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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御覽 (四部叢刊本)/卷之六百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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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六百三十九 太平御覽 卷之六百四十
宋 李昉 等奉勅撰 中華學藝社借照日本帝室圖書寮京都東福寺東京靜嘉堂文庫藏宋刊本
卷之六百四十一

太平御覽卷第六百四十

刑法部六

     决獄

易曰澤上有風中孚君子以議獄緩死信發於中雖過可亮

傳曰晉邢侯與雍争鄐田乆而無成士景伯如楚亡景伯晉理官

叔魚攝理攝代景伯韓宣子命斷舊獄罪在雍子雍子納其女

於叔魚叔魚蔽罪邢侯蔽斷邢侯怒殺叔魚與雍子於朝

宣子問其罪於叔向叔向曰三人同罪施生戮死可也

雍子自知其罪而賂以賈直鮒也鬻獄邢侯專殺其罪

一也巳惡而掠羙爲昬掠取也昬亂也貪以敗官爲墨墨不潔之稱

人不忌爲賊夏書曰昬墨賊殺臯陶之刑也請從之乃施

邢侯而尸雍子與叔魚於市

漢書曰髙帝詔曰獄之疑者吏或不敢决有罪者乆而不

論無罪者乆繫不决自今巳後縣道官獄疑者各讞所屬

二千石官長二千石官長以其罪名當報之當謂處断也讞平議也

所不能决者皆移廷尉亦當報之廷尉所不能决謹具爲

奏附所當比律令以聞

又曰景帝詔曰獄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獄疑者讞

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有令讞而後不當讞者不爲

假令讞訖其理不當所讞之人不爲罪失欲令理獄者務先寛自此之後獄

刑益詳近於五聽三宥之意

又曰張釋之爲廷尉頃之上行岀中渭橋有一人從橋下

走乘輿馬驚於是使𮪍捕之屬廷尉釋之治問曰縣人來

聞蹕匿橋下乆以爲行過旣出見車𮪍即走耳釋之奏此

人犯蹕當罰金上怒曰此人親驚吾馬頼和柔令他馬固

不敗傷我乎而廷尉當云罰金釋之曰法者天子所與天

下公共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於民也且方其時

上使誅之則巳今巳下廷尉廷尉天下平也一傾天下用法皆

爲之輕重民安所措其手足惟陛下察之帝良乆曰廷尉

是也

又曰于定國父于公决獄平羅文法者于公所决皆不恨

郡中爲立生祠東海有孝婦少寡無子養姑甚謹姑告隣

人曰孝婦養我勤苦哀其無子守寡我老乆累丁壯柰何

遂自死姑女告吏婦殺我母吏捕孝婦孝婦自誣服于公

以爲不殺争之弗能乃抱其獄具𡘜於府上太守竟殺婦

郡中枯旱三年後太守至卜筮其故于公曰咎其殺孝婦

太守殺牛𥙊孝婦墓天乃大雨後于公令髙大門閭容駟

馬髙蓋車我治獄多隂德子孫必有興者至定國爲丞相

于定國爲廷尉人自以不𡨚張釋之爲廷尉天下無𡨚人

又曰班固云今之聽獄者求所以殺之古之聽獄者求所

以生之與其殺不辜寕失有罪今之獄吏上下相驅以刻

爲明深者𫉬功名平者多後患諺曰鬻棺者欲歳之疫非憎人

欲殺之利在於人死也今治獄吏欲䧟害人亦猶此矣

續漢書曰郭躬字仲孫頴川人辟公府以明法律特預朝

議時有兄弟共以繩絞殺人各持一端辜不可分中常侍

孫章傳詔命兄不教導弟報兄重弟減死章誤言兩報重

獄巳斷尚書奏矯制當斬上問躬躬曰當罰金上曰矯殺

人如何罰金躬曰法令有故有誤章不故指傳命誤即報

重是故爲無所放也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不逆詐王

法大刑不可委曲生意上曰善

後魏書曰吴良爲議郎永平中車駕近岀而信陽侯隂就

于突禁衛車府令徐匡鈎就車収御者送獄鈎留詔書遣

匡乃自繫良上言曰信陽侯就𠋣持外戚干犯乗輿無人

臣禮爲大不敬匡執法守正反下于理臣恐聖化由是而

㢮帝雖赦匡猶左轉良爲即丘長

又曰寒㓪字伯竒永平中以謁者守侍御史與三府⿰扌⿱彐𧰨 -- 掾

按楚獄顔忠王平辭及隧郷侯耿建曲成侯劉建等辭未

甞與忠平相見是時顯宗怒甚吏皆惶恐諸所連及率一

切䧟入無敢以情恕者朗心傷其𡨚試以建等物色獨問

忠平而二人錯愕不能對㓪知其詐乃上言建等無姦專

爲忠平所誣疑天下無辜類多如此帝曰即如是四侯無

事何不早奏乆繫至今耶㓪曰臣恐海内別有發其姦者

故未敢時上怒罵曰吏持兩端促提下左右方引去㓪曰

願一言而死小臣不敢欺欲助國耳臣見拷囚者咸共言

妖惡大故臣子所冝同嫉今出之不如入之可無後責是

以考一連十考十連百又公卿朝㑹陛下問以得失皆言

舊制大罪禍及九族陛下大恩纔上於身天下幸甚及其

歸舎口雖不言而仰屋𥨸歎臣今所陳誠死無悔帝意解

詔遣㓪出後二日車駕幸洛陽獄録囚徒理岀者千餘人

又曰虞翊爲司⿰𥘈籴校尉臨終謂其子曰吾爲朝歌長殺賊

數百其中必有𡨚者自此二十餘年家門不増一口斯𫉬

罪於天也

又曰法雄爲青州刺史毎行部録囚徒察顔色多得情僞

長吏不奉法者皆解印綬去

又曰三府舉𡊮安能理劇拜楚郡太守是時楚王英反辭

所連及繫者數千人顯宗怒甚吏案之急迫痛自誣死者

甚衆安到郡不入府先徃案獄理其無明驗者條上出之

府丞⿰扌⿱彐𧰨 -- 掾史皆叩頭争以爲阿附反虜法與同罪不可安曰

如有不合太守自當坐之不以相及也遂分別具奏帝感

悟即報許得岀者四百餘人

又曰郭躬家代衣冠父弘習小杜律前書杜周武帝時爲廷尉御史大夫断獄

深刻少子延年亦明法律宣帝時又爲御史大夫對父故言小太守冦恂以弘爲决曹⿰扌⿱彐𧰨 -- 掾

斷獄至三十年用法平諸爲弘所决者退無怨情郡内比

之東海于公年九十五卒

晉書曰周處爲廣平太守有三十年滯獄一到悉㹅决遣

之理無不當

又曰安帝義熈中劉毅鎮姑熟甞岀行南陵縣吏陳滿射

鳥箭誤中直師雖不傷人處法棄市何承天議曰獄貴情斷

疑則從輕昔有驚漢文帝乗輿馬者張釋之断以犯蹕罪

止罰金何者明其無心於驚馬也故不以乗輿之重而加

異制今滿意在射鳥非有心於中人按律過誤傷人三歳

刑况不傷乎

後魏書曰眞君中以獄訟留滯始令中書以中經義斷諸

疑事髙允據律評刑三十餘載内外稱平允獄者民之命

也常嘆曰臯陶至德也其後英蓼先亡劉項之際英布黥

而王經丗雖乆猶有刑餘之釁况凢人能無咎乎

宋書曰謝㽵爲都官尚書奏改定刑獄曰舊官長竟囚畢

郡遣督郵案驗仍就施刑督郵賤吏非能異於官長雖有

案驗之名而無研窮之實愚謂此制冝革自今入重之囚

縣考正畢以事言郡并送囚身委二千石親臨覆辯必収

聲吞亹然後就戮(⿱艹石)二千石不能决乃度廷尉神州統外

移之刺史有疑亦歸臺獄必令死者不怨坐者無恨

又曰沛郡相縣唐賜徃比村彭家飲酒還因得病吐蠱䖝

二十餘物賜妻張從賜臨終言死後親刳腹視五藏悉縻

碎以張忍行刳剖賜子副又不禁止論妻傷夫五歳刑子

不孝父母弃市並非科例三公郎劉𢣢議賜妻痛徃遵言

兒識謝及理孝事源存心非忍害謂冝哀矜頋覬之議以

爲妻子而行忍酷不冝曲通小情謂副爲不孝張同不道

詔如覬之議

隋書曰裴藴授御史夫夫與裴矩虞丗基叅掌機宻善候

伺人主微意(⿱艹石)欲罪者則曲法順情假成其罪所欲宥者

則附從輕典因而釋之是後大小之獄皆以付藴憲部大

理莫敢與奪必禀進止然後决㫁藴亦機辯所論法理言

(⿱艹石)懸河或重或輕皆由其口剖析明敏時人不能致詰

又曰裴政爲少司憲用法寛平無有𡨚濫囚徒犯極刑者

乃許其妻子入獄就之至冬將行决皆曰裴大夫致我於

死死無所恨其處法詳平如此

又曰郎茂衛國令時有繫囚二百茂親自究審數日釋免

百餘人歷年辭訟不詣州省魏州刺史元暉謂茂曰長史

言衛國民不敢申訴者畏明府耳茂進曰民猶水也法令

爲隄防隄防不固必致奔突苟無决溢使君何患哉暉無

以應之

又曰于仲文字次武爲安固太守始州刺史屈突尚宇文

護之黨也先坐事下獄無敢繩者仲文至郡窮治遂竟其

獄蜀中爲之語曰明斷無𩀱有于公不避強禦有次武未

幾徴爲御正下大夫

又曰梁敬眞大業之丗爲大理司直時帝欲成光禄大夫

魚俱羅之罪令敬真治其獄遂希旨陷之極刑未幾敬真

有疾見俱羅爲之厲數日而死

唐書曰貞觀𥘉太宗謂侍臣曰死者不可再生用法務從

寛恕古人云賣棺者願歳之病非憎於人利棺之售耳今

司覆一獄必求深刻欲成其考課作何道理令得平允侍

中王珪曰但任公正善人爲法官(⿱艹石)斷獄允當則増祑賜

金如此則姦僞息矣太宗曰古者斷獄必訊於三槐九𣗥

之官今三公九卿是也今後大辟罪結正更取公卿議之

如是四年斷死刑二十九人天下幾致刑措矣

又曰吏部尚書長孫無忌甞𬒳召不解佩刀入東上閣門

待罪僕射封德彛議云監門校尉不之覺罪當死無忌誤

帶刀入罰銅二十斤從之大理卿帶胄執奏曰校尉不覺

與無忌帶入同爲誤耳臣子之於尊極不得稱悞准律云

供御湯藥飲舟舡悞不如律者皆死陛下(⿱艹石)録其功非憲

司所决(⿱艹石)當據法罰銅未爲得理太宗嘉之免校尉死

又曰李曰知天授中遷司刑丞時用法嚴急日知獨寛平

無𡨚濫甞免一死囚少卿胡元禮斷請殺之與日知徃復

至于數四元禮怒曰元禮不離刑曹此囚終無生禮荅曰

日知不離刑曹此囚終無死法竟以兩狀列上日知果直

又曰潤州刺史竇孝諶妻龐氏爲奴誣告云夜解祈福則

天令給事中薛季昶鞠之季昶斷錬成其罪龐氏坐斬侍

御史徐有功執論龐氏罪不至死季昶又劾有功黨惡逆

法司結刑有功當棄市方視事令史垂泣以告有功曰豈

吾獨死諸人長不死耶乃徐起而歸則天覽法司所劾召

有功誥之曰卿此斷獄失出何多耶對曰失岀臣下之小

過好生聖人之大德願陛下捨小過弘大德則天下幸甚

則天黙然龐氏竟减罪流于嶺表

又曰杜景佺爲司刑丞天授年與徐有功來俊臣侯思正

專理制獄時人稱云遇徐杜者必生遇來侯者必死

又曰李勉爲膳部貟外時関東獻俘百人詔並處斬囚有

仰天歎者勉偶過問之對曰某𬒳脅制守官非逆者勉哀

而上言曰元惡未殄遭㸃汚者半天下皆欲澡心歸化(⿱艹石)

盡殺之是駈天下以資兇逆也肅宗遽令奔𮪍宥釋由是

歸化日至

又曰顔真卿爲監察御史五原有𡨚獄乆不决眞卿至辨

之天方旱獄决乃雨郡人呼之爲御史雨

又曰寳曆中京兆人有姑以小過鞭婦至死者府上其獄

刑部郎中竇叅斷合償死刑部尚書栁公綽議曰尊歐卑

非𨶜且其子在以妻而戮其母非教也竟從公綽之議得

减死

又曰竇叅爲奉先尉縣人曹芬⿰𥘈籴北軍素兇𭧂與弟歐其

女弟芬父救之不得遂投井死叅捕理芬兄弟當死衆官

皆請俟免䘮叅曰子因父生父由子死(⿱艹石)以䘮延罪是殺

父不坐也皆正其罪而殺之一縣皆伏

又曰德宗於朝堂別置三司以决庻獄辨争者輙擊登聞

鼓裴諝上䟽曰夫諌鼓謗木之設所以逹幽枉延直言今

輕猾之徒援桴鳴鼓始動天聽竟因纎微(⿱艹石)然者安用吏

理乎上然之悉歸有翁司

風俗通曰南郡讞女子何侍爲許逺妻侍父何陽素𨠯酒

從逺假求不悉如意陽數罵詈逺謂侍汝翁復罵者吾必

揣之侍曰共作夫妻柰何相辱揣我翁者搏(⿱艹石)母矣其後

陽復罵逺遂揣之侍因上堂搏姑耳再三下司徒鮑宣决

事曰夫妻所以養姑者也今𦕓自辱其父非姑所使君子

之於凢庸不遷怒况所尊重乎當减死論

又曰趙相汝南李統爲兾牧阮况奏統耳目不聦冝免職

任無幾兾州有疑獄章帝問統統處當尅厭上心帝曰君

大聦明刺史不親君耳即日免况拜統侍中

董仲舒决獄曰甲父乙與丙争言相闘丙以佩刀刺乙甲

即以杖擊丙誤傷乙甲當何論或曰毆父也當梟首議曰

臣愚以父子至親也聞其闘莫不有𪫟悵之心扶伏而救

之非所以欲詬父也春秋之義許止父病進藥於其父而

卒君子原心赦而不誅甲非律所謂歐父也不當坐

又曰甲夫乙將舡㑹海盛風舡没溺流死亡不得葬四月

甲母丙即嫁甲欲當何論或曰甲夫死未葬法無許嫁以

私爲人妻當棄市議曰臣愚以爲春秋之義言夫人歸於

齊言夫死無男有更嫁之道也婦人無專刺擅恣之行聽

從爲順嫁之者歸也甲又尊者所嫁無滛衍之心非私爲

人妻也明於决事皆無罪名不當坐



太平御覽卷第六百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