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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鑑 (四庫全書本)/卷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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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一百四十 宋文鑑 巻一百四十一 巻一百四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宋文鑑巻一百四十一
  宋 吕祖謙 編
  墓誌
  南陽郡君謝氏墓誌銘     歐陽修
  慶厯四年秋予友宛陵梅聖俞來自吳興出其哭内之詩而悲曰吾妻謝氏亡矣丐我以銘而葬焉予未暇作居一嵗中書七八至未嘗不以謝氏銘為言且曰吾妻故太子賓客諱濤之女希深之妺也希深父子為時聞人而世顯榮謝氏生於盛族年二十以歸吾凡十七年而卒卒之夕歛以嫁時之衣甚矣吾貧可知也然謝氏怡然處之治其家有常法其飲食器皿雖不及豐侈而必精以㫖其衣無故新而澣濯縫紉必潔以完所至官舎雖庳陋而庭宇灑掃必肅以嚴其平居語言容止必怡以和吾窮於世久矣其出而幸與賢士大夫遊而樂入則見吾妻之怡怡而忘其憂使吾不以富貴貧賤累cq=156其心者抑吾妻之助也吾嘗與士大夫語謝氏多從户屏竊聽之間則盡能商確其人才能賢否及時事之得失皆有條理吾官吳興或自外歸必問曰今日孰與飲而樂乎聞其賢者也則恱否則歎曰君所交皆一時賢雋今與是人飲而歡邪是嵗南方旱仰見飛蝗而歎曰今西兵未解天下重困盗賊暴起於兩淮而天旱且蝗如此我為婦人死而得君葬我幸矣其所以能安吾貧而不困者其性識明而知道理多類此其生也廹吾之貧而没也又無以厚焉謂惟文字可以著其不朽且其平生尤知文章為可貴殁而得此庻幾以慰其魂且塞予悲此吾所以請銘於子之懃也若此予忍不銘夫人享年三十七用夫恩封南陽縣君二男一女以某年七月某日卒于髙郵梅氏世葬宛陵以貧不能歸也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潤州之某縣某原銘曰
  髙崖斷谷兮京口之原山蒼水深兮土厚而堅居之可樂兮卜者曰然骨肉雖土兮魂氣則天何必故鄉兮然後為安
  張晦之墓誌銘        宋 祁
  嗚呼有宋文人張晦之之墓晦之名景江陵公安人羈丱能言長嗜學尤力未冠涉通藝文頗班班言當世務貧不治産往從崇儀使解人柳開以文自名而薦寵士類一見歡甚悉出家書畀之由是屬辭益有法度開每曰今日在朝廷挈囊薦笏誰踰晦之者即厚遣使如京師時富春孫僅沛國朱嚴成紀李庻幾號為豪英晦之敝衣與游名稱藉藉美不容口真聖諒闇未即聽政責有司精覆計偕與者十一二晦之名在第四調主大名館陶簿年少氣銳未能以智自將坐公累為吏痛詆貶全州㑹赦還豪長者得罪并坐所知繼為房襄二州文學參軍晦之中廢不用則大覃思古今為洪範王覇二書常病浮圖氏怪迂誕荒塔廟日熾雖服儒衣冠者皆胡言膜拜共寵神之憗寘六經反為外典故因事見文為記傳數十篇而辨析之雖與世舛馳而自信不跲云康肅陳公堯咨以西臺舎人為本府雅聞晦之為言於上復選楚州寶應主簿最狀應條監司以聞改大理評事知泗州昭信縣淮島傖雜馮戾禨巫晦之剪除傍祀且百所輸入材瓦以完吏舎急病職勞邑人宜之轉運使任其能移掌真州𣙜茶務既又請通理州事可制已報㑹遘疾終官下年四十九實天禧二年三月十日噫世之言材而顯善而艾皆若可信如晦之終始報嚮獨大謬不然者邪晦之㓜䘮二親有終身之戚方其間闗蓬累而竭誠盡物克襄事焉墓不用甓既窆下土實之曰千嵗後無為狐兎宅不亦善乎荆人髙之咸曰張氏有子矣事崇儀也崇儀欲以兄子妻之未歸而亡又委禽於唐氏生二女子皆有行一男早夭晦之即世夫人奉柩以如許昌將便時來南以嵗之不易久而去室康定元年著作佐郎王儀太初始得襄㡛柳以某月日祔塴其先塋從昭穆之圖成君志也三代之諱之行則渤海胡旦及康肅公為先壙之誌若表在焉平生文章門人萬稱集為二十五通太初與晦之再世表重節義然諾且少相友善故裒狀丐文而畢此封樹焉銘曰皭才章兮懿淳孝至膴仕兮難老嗇弗予兮孰天道蹇皇皇兮晚獲伸發吾懷兮露珍甫半道兮摧華輪倚廬空兮無家嗣從藁殯兮二紀夢㷀㷀兮何所止彼戚友兮義弗違奉輤柩兮來歸穴虗祔兮人所悲兄弟鮮兮立後神茫茫兮安究尚立言兮參不朽
  吕獻可墓誌銘        司馬光
  君諱晦字獻可幼孤自力為學家于洛陽性沈厚不妄交遊洛陽士人往往不之識登進士第調浮梁尉不之官厯旌德扶風主簿遷雲陽令改著作佐郎知翼城縣徙簽書定國軍節度判官通判梓州事未至官遭母䘮服除知大通監兼交城縣召入為殿中侍御史彈劾無所避兖國公主仁宗之愛女下嫁李瑋薄其夫家嘗因忿恚夜開禁門入訴於上獻可奏宿衞不可不嚴公主夜叩禁門門者不當聽入并劾奏公主閤宦者梁懷吉梁全一竄逐之㑹有新除樞密副使者當時人有疑論獻可與其僚直以衆言陳上前謂必不可留章十七上卒與之俱罷獻可得知江州久之復召還臺英宗即位改起居舎人同知諌院時上有疾太后權同聽政内侍郎都知任守忠久用事於中上之立非守忠意乘此與其徒間構兩宫造播惡言中外恟懼獻可連上兩宫書開陳大義辭情切至由是慈孝益篤讒言不得行上疾久未平獻可請早建東宫以安人心既而上小瘳謙黙未可否事獻可屢乞親萬幾攬威福延近臣通下情太后間數日一御東殿漸逺庻務自謀安佚㑹小旱因請上親出禱雨使外疑釋然太后既歸政獻可復言於上今雖専聽斷太后輔佐先帝久多閱天下事事之大者猶宜闗白咨訪然後行示不敢專以報盛德任守忠謀不售而懼乃更巧為謟諛求自入於上獻可曰是不可使久處左右亟言上數其前後巨惡并其黨史昭錫竄於南方因上言大姦已去其餘嚮日憑恃無禮者宜一切縱捨勿念以安反側頃之以兵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執政建言欲如漢氏故事推尊濮安懿王獻可率僚屬極陳其不可且請治執政之罪積十餘章不聽乃求自貶又十餘章懷知雜御史勑告納上前曰臣言不効不敢居其位上重違大臣又嘉臺官敢直言章留中不下還其勑告屢詔令就職獻可與僚屬具録所上奏草納中書稱不敢奉詔固請即罪上不得已聽以本官出知蘄州已而徙知晉州今上即位加集賢殿修撰知河中府未幾召為刑部郎中充鹽鐵副使上素聞其彊直擢為天章閣待制復知諌院遷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是時有侍臣棄官家居者朝野稱其材以為古今少倫天子引參大政衆皆喜於得人獻可獨以為不然衆莫不怪之居無何新為政者恃其材棄衆任已厭常為竒多變更祖宗法専汲汲歛民財所愛信引㧞時或非其人天下失望獻可屢爭不能得乃抗章悉條其過失且曰誤天下蒼生必此人如久居廟堂必無安靜之理又曰天下本無事但庸人擾之上遣使諭解獻可執之愈堅乃罷中丞出知鄧州雖在外遇朝廷有大得失猶言之不置㑹疾奏乞閒官歸鄉里朝㫖未許乃乞致仕詔提舉西京崇福宫到官又乞致仕許之以熈寧四年五月甲午終於家年五十有八初王𠅤公薨其家日益貧獻可既仕常分俸之半以給宗族孤嫠者室無餘資所以自奉養至儉薄其治民主於愛利而疾姦暴大抵㮣以公平故所至人安之屢為言職其奏草存可見者凡二百八十有九厯觀古人有能得其一二已可載之列傳垂示後世在獻可曽何足道今特舉其事繫安危者書之至於進對口陳之語不可得而聞也前後三逐皆以迕犯大臣所與敵者莫非秉大權天子所信嚮氣勢軋天下獻可視之若無所睹正色直辭指救其非不去不已旁側為之股慄而獻可處之自如平居容貌語言恂恂和易使之不得位於朝人不過以謹厚長者名之而已矣及遇事苟義所當為疾趍徑前如救焚溺所不當為畏避逺去如顧陷穽惟恐墜焉晚年病卧洛陽猶旦夕憤嘆以天下事為憂過於在位任其責者曽不念其身之病子孫之貧也嗚呼今之世愛君憂民發於心無所為而為之可已而不已始終不變有如獻可者能幾人耶故其殁之日天下識與不識皆咨嗟痛惜彼其心豈獨私於獻可哉獻可始娶張氏故丞相鄧公之孫後娶時氏故御史旦之孫封同安郡君四男長曰由庚金水主簿次曰由聖由禮由誠皆將作監主簿六女長適羅山令鞠丞之次蚤卒次適光禄寺丞吳安詩次適進士姚輝處者二人以其年八月二十日塟於伊闕縣神隂鄉中費里先塋之西獻可病亟為手書命光為埋文光往省之至則目且瞑光伏呼曰更有以見屬乎張目强視曰無光出門而獻可殁噫如光者烏足以副獻可之所待耶顧義不得辭哭而為銘曰
  有宋名臣吕正𠅤公之孫以忠直敢言克紹其門位則不究道則不負年則不夀名則不朽嗚呼為人臣為人嗣始終無愧能底于是可謂備矣
  葛源墓誌銘         王安石
  葛公姓也源名也宗聖字也處州之麗水公所生也眀州之鄞後所遷也貫曽大考遇大考也旺累贈都官郎中考也進士公所起也洪州左司理參軍吉州太和縣主簿江州德化縣令監興國茶場威武軍節度推官知廣州四㑹縣著作佐郎知開封府雍丘縣祕書丞知泉州同安縣太常博士通判建州屯田員外郎知慶成軍都官員外郎知南劔州司封員外郎祠部郎中江浙荆湖福建廣南提㸃銀銅坑冶鑄錢度支郎中荆湖北路提㸃刑獄此公之所閱官也州將之甥與異母兄毆人而甥殺之州將脅公曰兩人者皆吾甥而殺人者乃其兄也我知之彼大姓也無為有司所誤不然此獄也將必覆公劾不為變也此公之為司理參軍也州符徙吉州行令事佗日令始至大猾吏輙誘民數百訟庭下設變詐以動令如此數日令厭事常在吏矣公至立訟者兩廡下取其狀視有如吏所為者使自書所訴不能書者吏受之往往不能如狀窮輙曰我不知為此乃某吏教我所為悉捕劾致之法訟以故少吏亦終不得其意毛氏寡婦告其子以恩義說之不得即使人徴捕得之與間語者驗其對乃書寡婦告者也窮治具服為謀私其子孫距州溪水惡而嵗租幾千萬碩舟善敗民以輸為愁公始議縣置倉以受輸則官漕之亦便州不聽公公論之不已倉成至今賴其利此公之為主簿也中貴人擊驛吏取所給過家以言府府不敢劾公曰中貴人何憚為吾民而有陵之者吾亦恥之上書論其事中貴人坐絀此公之為縣於雍丘也屬吏常有隙於公同進者因讒之公察其㫖不聽以為舉首此公之為州於南劔也鑄錢嵗十六萬其所施置後以為法程此公之為銀銅坑冶鑄錢也鄂州崇陽大姓與人妻謀而殺其夫州受賕出之公使再劾劾者又受賕獄如初而公終以為不直其弟訴之轉運使雖他在事者亦莫不以為寃復置之獄卒得其姦賕狀論如法此公之為提㸃刑獄也甲子四百三十五公所享年也至和元年六月乙未卒之年月日也潤州之丹徒縣長樂鄉顯陽村公所塟也嘉祐元年十月壬申塟之年月日也鄉邑孫氏今祔以塟者公元配也萬年縣君范陽盧氏公繼配也良肱良佐良嗣公子也妻太常博士黄知良曰金華縣君公女也起進士為越州餘姚縣尉主公之䘮而請銘以塟者良嗣也論次其所得於良嗣而為之銘者臨川王安石也銘曰
  士窽以養交兮弛官之不忌維公之所至兮樂職嗜事彼能顯聞兮公則不晰不銘示後兮孰勸為瘁
  蘇安世墓誌銘        王安石
  慶厯五年河北都轉運使龍圖直學士信都歐陽修以言事切直為權貴人所怒因其孤甥女子有獄誣以姦利事天子使三司戸部判官太常博士武功蘇君與中貴人雜治當是時權貴人連内外諸怨惡修者為惡言欲傾修銳甚天下汹汹必修不能自脱蘇君卒白上曰修無罪言者誣之耳於是權貴人大怒誣君以不直絀使為殿中丞泰州鹽稅然天子遂寤言者不得意而修等皆無恙蘇君以此名聞天下嗟乎以忠為不忠而誅不當於有罪人主之大戒然古之陷此者相隨屬以有左右之讒而無如蘇君之救是以卒至於敗亡而不寤然則蘇君一動其於天下豈小也哉蘇君既出逐權貴人更用事凡五年之間再赦而君六徙東西南北水陸奔走輙萬里其心恬然無有怨悔遇事强果末嘗少屈葢孔子所謂剛者殆蘇君矣蘇君之仁與智又有足稱者嘗通判陜府當葛懷敏之敗邊告急樞密使取道路戍還之卒再戍大怨即讙聚謀為變吏白閉城城中無一人敢出君徐以一騎出卒間諭止之而以便宜還使者戍卒喜曰㣲蘇君吾不得生陜人曰微蘇君吾其掠死矣有令刺陜西之民以為兵敗亡者死既而亡者得有司治之以死而君輙縱去言上曰令民以死者為事不集也事集而亡者猶不赦恐其衆相聚而為盗惟朝廷幸哀憐愚民使得自反天子以君言為然而三十州之亡者皆不死其後知坊州州稅賦之無歸者里正代為之輸嵗弊大家數十君鈎治使歸其主坊人不憂為里正自蘇君始也蘇君諱安世字夢得其先武功人後徙蜀蜀亡歸于京師今為開封人也曾大考進率府副率大考諱繼殿直考諱咸熈贈都官郎中君以進士起起三十二年其卒年五十九為廣西轉運使而官止於屯田員外郎者以君十五年不求磨勘也君娶南陽葉氏又娶清河某氏子四人台文永州推官祥文太廟齋郎炳文試將作監主簿彦文未仕女子五人適進士㑹稽江松單州魚臺縣尉江山趙楊三人尚㓜君既卒之三年嘉祐二年十月庚午其子塟君揚州之江都東興寧鄉馬坊村而太常博士知常州軍州事臨川王安石為銘曰
  皇有四極周綏以福使維蘇君奠我南服元元蘇君不圓其方不晦其眀君子之剛其枉在人我得吾直誰懟誰愠祗天之役日月有丘其下冥冥昭君無窮安石之銘
  許平墓誌銘         王安石
  君諱平字秉之姓許氏余嘗譜其世家所謂今泰州海陵縣主簿者也君既與兄元相友愛稱天下而自少卓犖不羈善辨說與其兄俱以智畧為當世大人所器寶元時朝廷開方畧之選以招天下異能之士而陜西大帥范文正公鄭文肅公爭以君所為書以薦於是得召試為太廟齋郎已而選泰州海陵縣主簿貴人多薦君有大才可試以事不宜棄之州縣君亦常慨然自許欲有所為然終不得一用其智能以卒噫其可哀也已士固有離世異俗獨行其意罵譏笑侮困辱而不悔彼皆無衆人之求而有所待於後世者也其齟齬固宜若夫智謀功名之士窺時俯仰以赴勢物之㑹而輙不遇者乃亦不可勝數辯足以移萬物而窮於用說之時謀足以奪三軍而辱於右武之國此又何說哉嗟乎彼有待而不悔者其知之矣君年五十九以嘉祐某年某月某甲子塟真州之楊子縣甘露鄉某所之原夫人李氏子男瓌不仕璋真州司户參軍琦太廟齋郎琳進士女子五人已嫁者二人進士周奉先泰州泰興縣令陶舜元銘曰
  有拔而起之莫擠而止之嗚呼許君而已於斯誰或使之
  陳比部墓誌銘        王安石
  陳晉公有子五人其一人今宰相是也公晉公之中子而今宰相弟晉公諱恕事始卒在史官公諱某字某九嵗用晉公恩守袐書省校書郎晉公薨恩改太常寺奉禮郎服除久之㑹封禪恩改大理評事監鳳翔府酒稅又㑹祀汾隂改衛尉寺丞歸以最升知邵武之邵武縣獻文章得試學士院宰相才之議與科名公固辭親在願得進官職也不願得科名從之通判秀州改大理寺丞歸又獻文章表乞治劇郡得淮陽軍改太子中舎今上即位恩加改殿中丞是嵗賜緋衣銀魚知臨江軍還得睦州薦者數人天子以公名屬審官又徙知遂州以齊國太夫人疾辭還改虞部員外郎上便宜數事得引對因自贊天子欲稍進用之而遭齊國太夫人之䘮以去居無何睦州人王稷上書斥公赦前數事服除猶坐是監䖍州稅眀道元年恩改比部員外郎通判建州改駕部用舉者徙知吉州坐法免起為比部監泗州糧料院又坐法免起為虞部監饒州錢監復得比部歸覉居京師久之乃出監江隂軍酒稅道疾病上書自言先臣恕得幸先皇帝至大臣臣階先臣以得仕屢進所學䝉記識方壯少時頗汲汲欲自奮取一日之効以卒事陛下之分而孤行單立無黨友之助又薄命不幸數遭小人以見困蹷負先臣餘教辱陛下器使之恩今老矣念終無以報盛德其心媿恥夙夜憂畏以故得疾病且死無田園以歸無强有力子弟以養唯男一人世昌去年為進士得嘉慶縣院解臣兄在中書奏不得試禮部今當為逺官去臣旁逺甚陛下憐之幸聽臣分司改世昌蘇常間一官以卒養臣天地之賜也臣誠窮即無自言誰當為臣言者乎書入未報竟卒於江寧得年若干時某年月也夫人某氏子男兩人世昌泉之晉江主簿㓜世長前死女兩人皆已嫁主簿將以某年月塟公某處塟有日使來乞銘初公為臨江軍先君為之佐其後二十五年安石得主簿於淮南而兄事之仍世有好義不可以辭無銘也公名臣子少壯得美仕間以文藝自進意自以為且貴富世其家而遭平世㮣以文法持臣下故其材不得有所肆而卒以齟齬窮其感激怨懟往往見於文辭主簿離其藁為二十巻讀之知其心之所存也而其求分司語尤悲因掇其大㮣而存之噫其亦可悲也夫銘曰
  於此有木焉一本而中分其材均樹之時又均或斷而焚或剖以為犧尊誰令然耶其偶然邪吾又何嗟
  王深甫墓誌銘        王安石
  吾友深父書足以致其言言足以遂其志志欲以聖人之道為已任葢非至於命弗止也故不為小亷曲謹以投衆人耳目而取舎進退去就必度於仁義世皆稱其學問文章行治然真知其人者不多而多見謂迂濶不足趣時合變嗟乎乃是所以為深父也令深父而有以合乎彼則必無以同乎此矣嘗獨以謂天之生夫人也殆將以夀考成其才使有待而後顯以施澤於天下或者誘其言以明先王之道覺後世之民嗚呼孰以為道不任於天德不酬於人而今死矣甚哉聖人君子之難知也以孟軻之聖而弟子所賴止於管仲晏嬰况餘人乎至於揚雄尤當世之所賤簡其為門人者一侯芭而已芭稱雄書以為勝周易易不可勝也芭尚不為知雄者而人皆曰古之人生無所遇合至其没久而後世莫不知若軻雄者其没皆過千歲讀其書知其意者甚少則後世所謂知者未必真也夫此兩人以老而終幸能著書書具在然尚如此嗟乎深父其智雖能知軻其於為雄雖幾可以無悔然其志未就其書未具而既早死豈特無所遇於今又將無所傳於後天之生夫人也而命之如此葢非余所能知也深父諱回本河南王氏其後自光州之固始遷福州之候官為候官人者三世曾祖諱某某官祖諱某某官考諱某尚書兵部員外郎兵部葬潁州之汝隂故今為汝隂人深父嘗以進士補亳州衛真縣主簿歲餘自免去有勸之仕者輒辭以飬母其卒以治平二年七月二十八日年四十三於是朝廷用薦者以為某軍節度推官知陳州南頓縣事書下而深父死矣夫人曽氏先若干日卒子男一人某女二人皆尚幼諸弟以某年某月某日葬深父某縣某鄉某里以曽氏袝銘曰
  嗚呼深父維德之仔肩以廸祖武厥艱荒遐力必踐取莫吾知庸亦莫吾侮神則尚反歸形此土
  趙師旦墓誌銘        王安石
  儂智高反廣南攻破諸州州將之以義死者二人而康州趙君余嘗知其為賢者也君用叔祖䕃試將作監主簿遷許州陽翟縣主簿潭州司法參軍數以公事抗韓運使連劾奏君而州將為君訟於朝以故得無坐用舉者為温州樂清縣令又用舉者就除寧海軍節度推官知衢州江山縣㫁治出己當於民心而吏不能得民一錢棄物道上人無敢取者余嘗至衢州而君之去江山葢已久矣衢人尚思君之所為而稱説之不容口又用舉者改大理寺丞知徐州彭城縣祀明堂恩改太子右贊善大夫移知康州至二月而儂智高來攻君悉其卒三百以戰智高為之少却是夜君顧夫人取州印佩之使負其子以匿曰明日賊必大至吾知不敵然不可以去汝留死無為也明日戰不勝遂抗賊以死於是君年四十二兵馬監押馬貴者與卒三百人亦皆死而無一人亡者初君戰時馬貴惶擾至不能食飲君獨飽如平時至夜貴卧不能著寢君即大鼾比明而后寤夫死生之故亦大矣而君所以處之如此嗚呼其於義與命可謂能安之矣君死之後一日而州司理譚必始為之棺歛又百日而君弟至遂護其喪歸塟至江山江山人老幼相携扶祭哭其迎君喪有數百里者而康州之人亦請於安撫使而為君置屋以祠安撫使以君之事聞天子贈君光禄少卿官其一子覲右侍禁官其弟子試將作監主簿又以其弟潤州録事參軍師陟為大理寺丞簽書泰州軍事判官㕔公事君諱師旦字潜叔其先覃州之成武人曾祖諱晟贈太師祖諱和尚書比部郎中贈光禄少卿考諱應言太常愽士贈尚書屯田郎中自君之祖始去成武而葬楚州之山陽故今為山陽人而君弟以嘉祐五年正月十六日塟君山陽上鄉仁和之原於是夫人王氏亦卒矣遂舉其喪以祔銘曰
  可以無禍有功於時玩君安榮相顧莫為誰其視死髙蹈不疑嗚呼康州銘以昭之
  宋文鑑巻一百四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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