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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四庫全書本)/全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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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全覽1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五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春秋𩔖
  提要
  等謹案春秋胡傳附録纂疏三十卷元汪克寛撰克寛字徳輔一字仲裕祁門人泰定丙寅嘗中浙江鄉試次年㑹試見黜遂不再出是書前有克寛自序稱詳注諸國紀年謚號可究事實之悉備列經文同異可求聖筆之真益以諸家之說而禆胡氏之闕遺附以辨疑權衡而知三傳之得失然其大旨終以胡傳為宗考元史選舉志延祐二年定經義經疑取士條格春秋用三傳及胡安國傳虞集序中亦及其事葢兼為科舉而設陳霆譏其以魯之郊祀為夏正復以魯之烝嘗為周正是亦遷就胡傳不免𮪍牆之一証然能於胡傳之說一一考其援引所自出如注有疏於一家之學亦可云詳盡矣明永樂中胡廣等修春秋大全其凡例云紀年依汪氏纂疏地名依李氏㑹通經文以胡氏為據例依林氏其實乃全勦克寛此書原本具在可以一一互勘也乾隆四十三年六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原序
  仲尼假魯史寓王法春秋之義立矣然聖人之志有非賢者所能盡知是以三家之傳有時而戾夫二百四十二年行事亦多矣非聖人從而筆削之則綱常之道或幾乎熄託之空言可乎㳺夏深知夫子之志而未嘗措一辭孟氏發明宗㫖辭簡而要左氏考事精闇於大義公榖疎於考事義則甚精胡氏摭三家之長而斷之以理漢唐諸儒奥論葢深有取間若有未底於盡善者豈猶俟於後之人歟吾宗徳輔年妙而志强學優而識敏濳心經傳嘗名薦書於是徧取諸說之可以發明胡氏者疏以成編觀其取舍之嚴根究之極亦精於治經者歟予嘗病世之學者勦塵腐矜新竒竊附作者之列奚可哉徳輔學有原委而纂集之志思欲羽翼乎經傳可尚也峕至元再元之四年嵗在戊寅春三月一日新安汪澤民序
  昔之𫝊春秋者有五家而鄒夾先亡學春秋者據左氏以記事以觀聖筆之所斷而或議其浮華與經意逺者多矣是以公榖據經以立義專門之學尚焉唐啖趙氏師友之間始知求聖人之意於聖人手筆之書宋之大儒以為可與三傳兼治者明其能専求於經也然傳亡存者惟纂例等書意其傳之所發明無出於所存之書者清江劉氏權衡三傳得之為多而其所為傳用意奥深非博洽於典禮舊文者不足以盡明之是以知者鮮矣葢嘗竊求於先儒之言以為直書其事而義自見斯言也學春秋者始有以求聖人之意而無附㑹糾纒之失矣程叔子所謂時措之宜為難知者可以求其端焉胡文定公之學實本於程氏然其生也當宋人南渡之時姦佞用事大義不立苟存偏安忠義憤怨内修之未備外攘之無䇿君臣父子之間君子思有以正其本焉胡氏作傳之意大抵本法於此蓋其學問之有原是以義理貫穿而辭㫖無不通𩔖例無不合想其發憤忘食知天下之事必可以有為聖人之道必可以有立上以感發人君天職之所當行下以啓天下人心之所久蔽區區之志庶幾夫子處定哀之間者乎東南之人賴有此書雖不能盡如其志誦其言而凛然猶百十年至其國亡志士仁人之可書未必不出於此也然其為學博極羣書文義之所引不察者多矣國家設進士科以取人治春秋者三傳之外獨以胡氏為說豈非以三綱九法赫然具見於其書者乎而治舉子業者掇拾緒餘以應有司之格既無以得據事直書之㫖又無以得命徳討罪之嚴無以畣聖朝取士明經之意新安汪徳輔以是經舉于淛省其歸養也能取胡氏之説考其援引之所自出原𩔖例之始發而盡究其終謂之春秋纂疏其同郡同氏前進士叔志父詳序之夫讀一家之書則必盡一家之意所以為善學也推傳以達乎經因賢者之言以盡聖人之志則吾於徳輔尤有取也至正元年辛巳七月十有八日雍虞集序

  先儒格言
  周子曰春秋正王道明大法也孔子為後世王者而修也亂臣賊子誅死者於前所以懼生者於後也
  程伯子曰春秋謹華夷之辨
  程叔子曰春秋經不通求之傳傳不通求之經
  又曰由堯舜至於周文質損益其變極矣其法詳矣仲尼參酌其宜為萬世王制之所折衷此作春秋之本意也觀其告顔子為邦之道可見
  又曰春秋已前既已立例到近後來書得全别一般事便書得别有意思若依前例觀之殊失之也
  或問左氏可信否曰不可全信信其可信者耳問公榖如何曰又次於左氏問左氏即是丘明否曰傳中無丘明字不可考
  朱子曰春秋皆亂世之事聖人一切裁之以天理又曰春秋以形而下者說上那形而上者去
  又曰春秋大指其可見者誅亂臣討賊子内中國外夷狄貴王賤霸而已
  又曰周衰王者之賞罰不行於天下諸侯强凌弱衆暴寡是非善惡由是不明人欲肆而天理㓕矣夫子因魯史而修春秋代王者之賞罰是是而非非善善而惡惡誅奸諛於既死發濳徳之幽光是故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
  又曰春秋明王法而不廢五伯之功
  又曰觀其予五伯其中便有一箇奪底意思
  又曰春秋十二公時各不同如隱桓之時王室新東遷號令不行天下星散無主莊僖之時桓文迭伯政自諸侯出天下始有綂一宣公之時楚莊盛强主盟中國諸侯服齊服晉者亦皆朝楚及襄公之世晉悼出來整頓楚始退去繼而呉越又强入來争伯定哀之世政皆自大夫出魯有三家晉有六卿齊有田氏宋有華向被他肆意
  又曰春秋初時天王尚略有戰伐之屬到後來都無了只是諸侯抗衡諸侯纔不奈何又被大夫出來做大夫纔不奈何又被陪臣出來做
  又曰春秋之作葢以當時人欲横流遂以二百四十二年行事寓其襃貶恰如今之事送在法司相似極是嚴謹一字不輕易
  問讀春秋之法曰只是據經所書之事迹而凖折以先王之道某是某非某人是底猶有未是處不是底又有彼善於此處自將道理折衷便見只是聖人言語細密要人子細斟量考索耳
  又曰看春秋固當以𩔖例相通然亦先須隨事觀理反復涵泳令胷次開闊義理通貫方有意味
  又曰春秋一事各是發明一例如觀山水徙步而形𫝑不同
  又曰看春秋且須看左氏首尾意思通貫方能略見聖人筆削與當時事之大意
  又曰左氏說得春秋事有七八分
  又曰左氏曾見國史考事頗精只是不知大義公榖考事甚踈義理却精二人是經生不曾見國史
  又曰孔子作春秋當時亦須與門人講說所以公榖左氏得一箇源流只是漸漸訛舛當初若全無傳授如何鑿空摸得
  又曰公榖想得皆是齊魯間儒其所著之書恐有所傳授但皆雜以已意所以有差舛其有合道理者疑是聖人之舊
  又曰公榖二傳所以異者𩔖多人名地名而非大義之所繫
  又曰安國春秋明天理正人心扶三綱叙九法體用該貫有剛大正直之氣
  又曰胡文定春秋傳大義正議論有開闔精神
  又曰胡文定義理正當
  記延平先生曰春秋且將諸家熟看以胡文定解為凖的玩味乆必有㑹心卒看不得也
  又曰某平生不敢說春秋若說時只是將胡文定說扶持說去畢竟去聖人千百年後如何知聖人之心
  或云文定說得理太多盡堆在裏面曰他是恁地不是如此底也押從這理上來
  又曰春秋今來大綱是從胡文定說但中間也自有難穩處
  問文定公據孟子春秋天子之事一句作骨如此則是聖人有意誅賞曰文定是如此說道理也是恁地但聖人只是書放那裏使後世因此去考見道理如何便為是如何便為不是
  問於二禮書春秋未有說何也曰春秋是當時實事孔子書之後世諸儒學未至而各立已意正横渠所謂非理明義精而治之故其說多鑿是也惟伊川程子以為經世之大法得其㫖矣然其間極有無定當難處置處今不若且存取胡氏本子與後世看縱未能盡得之然不中不逺矣
  又曰春秋書正據伊川說則是周正建子但非春而書春則夫子有行夏時之意而假天時以立義爾文定引商書十二月漢史冬十月為證以明周不改月此固然矣然以孟子考之則七八月乃建午建未之月暑雨苗長之時而十一月十二月乃建戌建亥之月將寒成梁之侯又自并改月號或是當時二者並行惟人所用愚按當時必有兩等語一等以周正紀之一等從當時之便故當時詩人之辭多用夏正而𡺳風一之日二之日乃周正又十月下云曰為改歳亦周正也如左傳僖五年卜偃曰丙之晨龍尾伏辰鶉之賁賁天䇿焞焞虢公其奔其九月十月之交乎冬十二月丙子朔晉㓕虢虢公奔京師卜偃言夏正左氏紀周正秦人月令純用夏正又於季秋云為來歳受朔日乃秦正如後世度量權衡朝廷所頒雖葉舊從新然官府所用則從時君之制民間私用習俗所便或從舊或從新不能一其制度亦此𩔖也但春秋既是國史則必用時王之正其比商書不同者後世之彌文而秦漢直書十月者則其制度之闊略耳
  又曰文定春秋說夫子以夏時冠月以周正紀事謂如公即位依舊是十一月只是孔子改正作春正月按今周禮有正月有正歳則周實是元改作春正月夫子所謂行夏之時只是為他不順欲改從建寅如孟子說七八月之間旱這斷然是五六月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這分明是九月十月若真是十一月十二月時寒自過了何用更造橋梁
  臨川呉氏曰月者時王所改之月也故歳首正月或二月或三月月數之上更加王字以見此月乃周王所頒之厯按周改月數而詩之小雅四篇所稱六月十月四月二月雖是周時之詩而用夏正之月葢夏正得天時之正行於民間者乆故作詩者從舊俗稱之爾𡺳風七月公劉之詩也乃夏之時所作若書之周書禮之周官戴記所載左氏公榖三傳所述及孟子所言則皆周所改之月也



  凡例
  一紀年畧如朱子通鑑綱目例註甲子於行上分註周王紀年始終於行下齊晉霸國衛蔡鄭曹同姓陳杞宋先代之後秦楚呉强國凡紀年始終亦分註每年之下
  一三傳經文互有同異陸氏釋文畧見而未詳啖趙陸氏稍詳而未盡亦有與今本不合者故今所編經文以胡氏為據而詳註各傳同異增損於經文之下
  一近代諸儒惟胡氏發明程子之意最詳朱子稱其義理正當是以國家設科專用三𫝊及胡𫝊然三𫝊自有註疏全文故今纂䟽以胡氏為主而於經下分註附録三𫝊要語或胡氏已引用則不復重出其引而不詳者或附注其間及程子𫝊并采止齊陳氏後𫝊事變始終附之經文之下諸侯見於經者皆旁注諡號以備參考地名人名則引杜氏張氏等註或諸家註義於經有所發明而不可附於𫝊者亦附於下
  一凡胡傳於經所書事有於首卷已發例者有見於他公而不必解者有可以推𩔖而通者並采茅堂胡氏所録通㫖及諸家𫝊註有相𥙷益者附之
  一凡胡傳引本經前後事證及諸經子史並註本末於各傳之下
  一凡諸先儒之說但順經意編次不以時之先後為序一三傳或與經意不侔則摘其最著者引啖趙辨疑劉氏權衡附於後
  一通經𩔖例書法精微間附管見或近世新說有過求者頗推廣先儒之說以辨同異並以愚按别之
  一經文音反多本陸氏釋文其係𩔖隔者僭更之𫝊文各隨本義音註如應字本平聲處字本上聲覆字本去聲之𩔖始見音之而曰後放此字義之稍難見者亦間釋之葢為初學者設爾凡音釋各註本字下不俟句絶省文也
  一近年書肆刋本多有漏誤並以胡傳舊本考定改正如隱三年外盟㑹作宋盟㑹成六年民著於君臣之義作明著之類
  克寛謹按春秋傳註無慮數十百家至子程子始求天理於遺經作傳以明聖人之志俾大義炳如日星微辭奥㫖瞭然若眎諸掌胡文定公又推廣程子之說著書十餘萬言然後聖人存天理遏人欲之本意遂昭焯於後世愚嘗佩服過庭之訓自㓜誦習至治壬戌從先師可堂呉先生受業於浮梁之學官朝夕玩繹若有得焉顧每自病謏見寡聞而於𩔖例之始終證據之本末莫能融貫而旁通之乃元綂甲戌教導郡齋講劘之暇因閲諸家傳註采摭精語䟽于其下日積月羡㑹崪成編非敢以示同志葢以私備遺忘云爾竊嘗伏讀聖人之經一事之筆削一言之增損一字之同異無非聖心精微之攸寓而酌乎義理之至當如殊㑹一也而㑹王世子則書及以㑹以卑㑹尊之辭也所以尊儲君也㑹呉則書㑹以㑹以此㑹彼之辭也所以外裔夷也同盟一也而新城雞澤獨於公㑹諸侯之下書某日同盟葢新城乃趙盾主盟而雞澤單子與盟故皆書日以繋同盟之上所以謹其瀆君臣之分而異之也楚成使宜申獻㨗戰泓圍宋皆貶書人所以賤僣竊而㑹盂書爵于陳蔡鄭許曹君之上以著其争霸之實葢不書爵則疑非楚君昭公失國㑹鄟陵如齊如乾侯其返雖不告廟皆書公至所以存君而必繫居于鄆葢不言居鄆則疑于復國通諸二百四十二年於例中見法例外通𩔖諸如此者遽數之不能終區區一得之愚不逭僭躐而輒附焉至元丁丑嘗求訂定於宗公叔志先生以為足以羽翼乎經傳畀之序引明年值鬱攸之變斷簡煨燼漫不復存越三年辛巳搜輯舊聞往正是于邵菴虞先生頗加奬勵并題卷端克寛自揆淺陋奚敢管窺聖經賢傳之萬一然詳註諸國紀年諡號而可究事實之悉備列經文同異而可求聖筆之真益以諸家之說而禆胡傳之闕遺附以辨疑權衡而知三傳之得失庶幾初學者得之不待徧考羣書而辭義粲然亦不為無助也至正六年倉龍丙戌二月甲寅後學新安汪克寛謹書于富川任氏書塾











  引用姓氏
  左氏傳 外傳
  公羊傳
  榖梁傳
  董子仲舒    漢廣川 春秋繁露 賢良䇿
  劉氏      左傳註 五行傳
  賈氏      左傳註
  服氏      左傳註
  鄭氏𤣥 康成     三傳異同論
  徐氏      榖梁傳註
  江氏      榖梁傳註
  何氏休    邵公 任城  公羊傳註
  許氏慎 叔重     說文
  杜氏預   元凱 晉   左傳註
  范氏寗    武子 順陽  榖梁傳註
  郭氏      莊子註
  孔氏頴達  唐   左傳正義
  楊氏士勛     榖梁傳䟽
  徐氏      公羊傳䟽
  啖氏助 叔佐     春秋纂例 微㫖 辨疑
  趙氏匡 伯循     同前
  陸氏      同前
  陳氏      春秋折衷論
  李氏      春秋指掌義
  何氏濟川     春秋本㫖
  齊氏       春秋㫖要
  劉氏炫      春秋規過
  盧氏仝  玉川  春秋摘微
  王氏       春秋箋義
  程子頥  伊川正叔 河南  春秋傳 易傳 遺書張子載  橫渠子厚 大梁  正𫎇
  邵子雍  康節堯夫 河南  皇極經世書
  朱子熹  晦菴  四書集註 語録 文集元晦 新安  通鑑綱目 易本義詩集傳安定胡氏瑗  安定翼之 海陵春秋論
  孫氏復  泰山明復  春秋傳 尊王發微
  劉氏敞  公是原父 清江  春秋傳 意林 三傳權衡髙郵孫氏覺 莘老   春秋傳 經社要義
  常山劉氏絢 質夫   春秋傳
  蘇氏轍  潁濵子由 眉山  春秋傳
  尹氏      語孟集義
  宋氏       春秋新義
  襄陵許氏    春秋解
  蜀孫氏     春秋
  呉郡朱氏長文   春秋通志
  黎氏      春秋經解
  劉氏      春秋中論
  任氏公輔     春秋明辨
  鄭氏樵 漁仲     春秋地名譜
  髙氏閲  息齋抑崇 四明    春秋集註
  陳氏傅良 止齋君舉 永嘉    春秋後傳
  陵陽李氏      
  沙隨程氏逈 可乆     春秋解
  吕氏本中居仁      春秋解
  東萊吕氏祖謙伯㳟     春秋集解
  王氏葆 彦光      春秋集傳
  南軒張氏栻      敬夫   廣漢語孟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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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洽  主一元徳 清江  春秋集註
  林氏堯叟唐翁     左傳句解
  勉齋黄氏榦    直卿 三山續儀禮通解
  九峯蔡氏沉 仲黙   書集傳
  信齋楊氏復    秦溪續儀禮通解
  項氏安世 平庵江陵  春秋家説
  永嘉吕氏大圭 樸鄉春秋或問
  輔氏廣  潜庵漢卿  四書
  呉興沈氏棐 文伯   春秋比事
  呉郡李氏琪 竹湖 春秋世紀
  家氏鉉翁 則堂  春秋傳
  文定公      春秋通例 文集
  呉先生仲迂 可堂可翁 番易 春秋紀聞 經傳發明新安羅氏願 存齋端良 爾雅翼
  臨川呉氏澂 草廬伯清 春秋纂言 總例
  鼎峯趙氏良鈞   春秋釋義
  新安俞氏皋 心逺   春秋集傳
  鄱陽萬氏孝恭   春秋百問
  鄱陽馬氏端臨 竹村貴與文獻通考
  五峯胡氏宏 文定公子仁仲 建安文集
  茅堂胡氏寜 宏之弟和仲春秋通㫖
  資中黃氏澤 楚望   春秋補註
  雙峯饒氏魯    伯輿 廣信石洞紀聞
  建安葉氏    近思録註
  丹陽洪氏興祖慶善   春秋本㫖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首上
  元 汪克寛 撰
  
  古者列國各有史官晉董狐齊大史楚𠋣相之𩔖朱子語薛士龍曰魯隱初僣史殊不知周官所謂外史合四方之志便是四方諸侯皆有史諸侯若無史外史何所稽考而為史如古人生子則閭中書之且二十五家為閭閭尚有史况一國乎掌記時事春秋魯史爾杜氏曰春秋者魯史記之名也史之所記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時故錯舉以為所記之名也仲尼就加筆削周禮築氏為削注即書刀未有紙筆以刀削之因名刀曰削愚按左傳襄二十七年宋左師請賞公與之邑子罕削而投之葢古用竹簡有所刪定則削其書也乃史外傳心之要典也啖氏曰雖因舊史酌以聖心愚按文定傳心之説發先儒所未發朱子謂心者人之神明所以具衆理而宰萬物春秋一經於禮文則或因或革於事實則或予或奪皆出乎聖心之權制讀是經者可以窮理可以斷事豈非傳心之要典也哉不然則春秋不過一國之史而夫人皆可為春秋矣而孟氏發明宗㫖目為天子之事者周道衰微乾綱解紐亂臣賊子接迹當世人欲肆而天理滅矣仲尼天理之所在不以為己任而誰可五典弗惇己所當叙五禮弗庸己所當秩五服弗章巳所當命五刑弗用已所當討愚按矢者理之所自出唯聖人則禀夫天理之全故天叙有典唯聖人能叙之天秩有禮唯聖人能秩之天命有徳唯聖人能命之天討有罪唯聖人能討之孔子雖不得位然假春秋以寓王法實行天子之事也故曰文王既没文不在茲乎天之將喪去聲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音預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聖人以天自處敞呂反陵放此茅堂胡氏通㫖或疑聖人以天自處之言曰昔明道先生嘗粟此事云於天之未喪斯文之卞便言匡人其如予何分明是以天自處葢聖人徳盛發此等語自不覺爾此言甚有味也仲尼語子貢云予欲無言直説破了何疑之有斯文之興喪在已而由人乎哉故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賢遍反諸行事之深切著陟慮反後放此明也見春秋緯空言獨能載其理行事然後見其用是故假魯史以寓王法史儒林傳作春秋以當王法治也亂世反之正本公羊傳叙先後之倫而典自此可惇愚按春秋書王正月書夭王書公即位書公在之類所以叙君臣之倫書王世子子同生書列國世子之類所以叙父子之倫書王后王姬魯夫人魯女之類所以叙夫婦之倫書弟佞夫弟叔𦙝弔年兄縶之類所以叙兄弟之倫書列國邦交紀諸侯大夫屢盟之失信所以叙朋友之倫秩上下之分扶問反而禮自此可庸愚按上下之分尊卑貴賤等級隆殺也春秋書郊禘雲社之類所以明吉禮之分書崩薨卒葬含𮚐禭賻所以明凶禮之分書朝聘㑹盟遇至所以明賔禮之分書侵伐戰克蒐狩城築軍賦之類所以明軍禮之分書納幣逆送媵致之類所以明嘉禮之分有徳者必褒而善自此可勸如字子突季子之類嘉有罪者必貶而惡自此可懲如名宰咺削翬氏之類文定文集春秋之法治奸惡者不以存殁必施其身所以懲惡奬忠善者及其子孫逺而不泯所以勸善其志存乎經世本莊子其功配於抑洪水膺戎狄放龍蛇驅虎豹本孟子其大要則皆天子之事也文集仲尼筆削春秋見諸行事以示聖人之用葢人君南面之術人臣謀王體斷國論之凖䋲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知孔子者謂此書遏人欲於横流横去聲存天理於既滅為去聲後世慮至深逺也罪孔子者謂無其位而託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權使亂臣賊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則戚矣説文戚憂也書戚我先王即懼字之意是故春秋見諸行事非空言比也公好惡並去聲則發乎詩之情文集以詩考之將仲子言大叔失道而公弗制叔于田言多才好勇不義而得衆疑若罪在段也及至春秋書曰鄭伯克段于鄢然後知莊公志殺其弟無親親之道其罪乃不可掩矣清人之序言髙克好利而不顧其君其詩言左旋右抽中軍作好疑若罪在克也及至春秋書曰鄭棄其師然後知文公之不君二三執政之不臣危國亡師之本責乃有所歸矣觀文姜孫于齊則河廣之詩可讀恩義之輕重可權矣觀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則式微旄丘之篇可信衛為戎狄所滅之由可考矣凡此類皆所謂發乎詩之情者也酌古今則貫乎書之事文集唐虞禪夏后殷周繼此古書所紀帝王之大節也春秋兼帝王之道賢可與則以天下為公而不必於⿰糹⿱𢆶匹 -- 繼出之禮故季札來聘不稱公子貶辭國之非也子可與則以天下為家而不必於禪國之義故文姜始入即書于䇿明立嫡之重也堯典稱有鰥在下曰虞舜則堯舜者其名耳曰頑曰嚚曰傲又其父母昆弟也然虞氏史官直書其君之名而不避載其父母昆弟之惡而不隱也周人以諱事神於是乎有諡法及至末流忌諱煩而名實亂矣春秋協文質之中於莊公名同而書同盟僖父名申而書戊申襄公名午而書甲午故薨不死滅國稱取出奔書孫不隱其實既以從虞史之質致婉其詞又以倣周道之文凡此類皆所謂貫乎書之事者也興常典則體乎禮之經趙氏曰春秋之指大要二端而已興常典也著權制也文集莫尊於君非人臣之可召書天王狩于河陽以嚴君臣之分莫重於世子非三公冢宰之可班書㑹王世子于首止以示儲副之崇莫正於嫡夫人非衆妾之可僣書歸賵書考宮皆稱仲子以著嫡妾之别莫親於冢嗣非嬖孽之可匹書晉人納㨗菑于邾弗克納以明長糿之序凡此類皆所謂興常典以體乎禮之經者也本忠恕則導乎樂之和文集紀兵則以救人為善書戰則以受伐者為主齊桓退師禮楚則書盟于召陵以序其績晉悼納斥候禁侵掠則書㑹于蕭魚以美其信凡此類皆所謂本忠恕則導乎樂之和者也著權制則盡乎易之變文集建子周人之正朔而書春王正月以行夏之時司盟玉府周官之司屬而悉惡㑹盟以善胥命之正大道為公外户不閉也而書滅下陽城虎牢戒王公設險之不可忽君先臣從人道之大倫也書晉人執虞公齊侯取鄆昭公圍成以明社稷之無常奉凡此類皆所謂著權制以盡乎易之變者也百王之法度萬世之凖繩皆在此書故君子程子以謂五經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都亂反例也學是經者信窮理之要矣愚按春秋紀事大而天地日星人倫邦國小而宮室器幣草木禽蟲凡天下萬物之理無不具焉能通是經則理無不窮矣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曰説理者莫辨乎春秋不學是經而處大事决大疑能不惑者鮮上聲矣自先聖門人以文學名科如游夏户雅反凡非春夏之夏放此尚不能贊一辭史世家孔子聴訟文詞有可與人共者弗獨有也至於為春秋筆則筆削則削游夏之徒不能贊一詞葢立義之精如此去聖既逺欲因遺經窺測聖人之用豈易能乎然世有先後人心之所同然一爾愚按天理之在人心窮天地亘古今而不滅好善而惡惡天下之同情非可以私變是亦非可以私惡非茍得其所同然者雖越宇宙若見聖人親炙之也而春秋之權度在我矣愚按權然後知輕重度然後知長短二百四十餘年之事紛錯乎前惟在吾心之權度有以處其是非當否且善惡之顯然者人人知之其間嫌疑近似及意之始萌幾之未著者茍非灼見聖人之心則亦安能讀聖人之經而測聖人之用哉文定此語非真見夫子之心不能及此近世推隆王氏新説按為國是王安石有國是論以春秋為斷爛朝報獨於春秋貢舉不以取士宋鑑熈寜四年中書定科舉法舉人各占治詩書易周禮禮記一經庠序不以設官同上熈寜六年馬敦禮乞立春秋學官不許上謂安石曰卿嘗以春秋自魯史亡其義不可考故未置學官敦禮好學不⿰亻⿳龹丶龴 -- 倦第未知此意耳經筵不以進讀斷國論者無所折衷陟仲反天下不知所適人欲日長展兩反天理日消其効使禍亂相仍莫之遏也噫至此極矣仲尼親手筆削撥亂反正之書亦可以行矣天縱聖學崇信是經乃於斯時奉承詔㫖輒不自揆謹述所聞為之説以獻雖微辭奥義或未貫通然尊君父討亂賊闢邪説正人心用夏變夷大法畧具庶幾音機聖王經世之志小有𥙷云愚按文定作傳當宋髙宗南渡之初是時徽宗欽宗及二后被幽於金國遭戮辱不可勝紀而髙宗信任秦檜之姦偷安江左一隅忘君父大讎不敢興兵致討反與之議和講好下拜稱藩既無外攘之計又乏内修之備君臣父子上下内外大義之不明莫此為甚是以此傳専以尊君父討亂賊為要㫖而春秋之大法實以斯為重也是書以紹興六年投進髙宗覧之曰安國明於春秋之學凡諸儒所得尤邃越二年文定卒賜詔曰安國所進春秋解義著一王之大法朕朝夕省覧以考治道方欲擢用遽聞淪亡可撥賜銀帛三百兩匹令湖南監司應副葬事賜田十頃以給其孤竊謂髙宗既知嘉奬文定所著春秋傳而不能少用其言進君子退小人討賊復讎以雪君父母兄之恥得非説而不繹從而不改者歟
  論名諱劄子
  臣昨列職經筵專以春秋進讀縁春秋正文有淵聖御名欽宗名桓方具奏劄未及進禀得罪去國後聞禮官建議以他字易之定讀為威其經傳本字即不改易事已施行臣今奉㫖纂修於經傳本字既有詔令可遵即未委臣所纂修出於已見援引他經子史有犯淵聖御名者亦許依本字書寫或當遷避有此疑惑臣聞古者不以名為諱堯典稱有鰥在下曰虞舜則堯舜者固二帝之名而堯典乃虞氏史官所作直載其君之名而不避也舜典咨九官以君命臣而皆稱名則禹亦夏王之名夏書禹貢稱禹敷土禹錫𤣥圭亦無諱避周人以諡易名於是有諱禮然臨文不諱周書武成稱周王發康王之誥稱一人釗大誥稱大歴服洪範稱邦其昌冏命稱發號施令皆國史稱先王之名而不諱惟金縢稱元孫某乃周公為祝詞告廟之文周人諱名昉見於此夫子父名紇春秋書臧孫紇嫌名不諱武王名發詩人言黄髪兒齒康王釗之孫諡昭王君牙言昭乃辟二名不偏諱平王名宜臼春秋書楚宜申宋杵臼僖王名胡齊春秋書胡子書齊侯頃王名壬臣春秋書楚壬夫宋王臣靈王名泄心春秋書泄冶樂大心魯隱公名息姑而書晉荀息曹射姑閔公名啓方而書城啓陽星孛東方夫子母名徴在論語記夫子言杞宋不足徴告師冕某在斯載在禮律上三句見曲禮其義明白孔子作春秋凡書周魯事雖婉其文至於名諱並依本字若襄王名鄭而書衛侯鄭正王名班而書曹伯班簡王名夷而書晉侯夷恭王名匄而書晉士匄桓王名林而書陳侯林莊王名佗而書陳佗悼王名猛而直書曰猛文定以匡王為正王敬王為恭王避宋太祖及翼祖諱莊公名同而書同盟于幽僖公名申而書戊申朔襄公名午而書陳侯午定公名宋而書宋仲幾是也成公名黑肱而書黑肱以濫來奔按春秋書成當恭王之朝哀公之世匄乃恭王之名也夷即三世之穆也宋即哀公之考也午即皇考曾祖之廟諱也而筆削之際並無回避春秋為尊君父而作仲尼豈不恭者書法如此義亦可知自漢以來此義不行臣子習為謟諛而不知恭順之實則有易人之名以徹為通者漢武帝名徹故漢書改蒯徹為蒯通易人之姓以莊為嚴者漢明帝名莊故漢書改莊助為嚴助莊光為嚴光易甲乙之紀以丙為景者唐髙祖父元帝名眪故唐史紀甲子皆以丙為景韓文羅池廟碑稱景辰廟成易郡縣之號以還淳為青溪者唐憲宗名淳故嚴州淳安縣改名青溪又其甚則有父名晉肅而子不敢應進士舉者韓文諱辨李賀父名晉肅賀不得舉進士忌諱既繁名實愈亂本朝沿襲漢唐故事未暇盡革恭惟陛下天縱聰明既尊春秋之書以新聖徳宜用春秋之法以斷政事凡所施設動以春秋從事即有撥亂反正之功臣所纂修繕寫進本援引他經子史之𩔖欲乞應犯聖朝廟諱不可遷避者依太常博士王晢所進春秋解例並依監本空缺㸃畫於淵聖御名亦不改易本字覆以黄紙庶幾名實不亂上遵春秋之法亦以消臣子謟諛之端向孟軻氏欽王之義孟子本云敬王亦避宋諱作欽明恭順之實取進止
  進表
  伏觀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其行事備矣仲尼因事屬詞深切著明非五經比也本夫周室東遷禮樂征伐自諸侯出及平王未年王迹既熄故春秋作於隱公之初逮莊僖而下五霸迭興愚按五霸之稱不同趙歧注孟子曰齊桓晉文宋襄秦穆楚莊杜預注左傳曰夏昆吾商大彭豕韋周齊桓晉文而趙說附見荀子王伯篇曰齊桓晉文楚莊呉闔閭越勾踐史記周本紀平王之時周室衰微諸侯强并弱齊楚秦晉始大政由方伯十二諸侯表政由五伯晉阻三河齊負東海楚介江淮秦因雍州之固四國迭興更為覇主司馬貞注五伯興趙歧同漢書異姓諸侯王表適戍强於五伯師古曰五伯謂昆吾大彭豕韋齊桓晉文諸侯王表衰則五伯扶其弱師古注此五伯謂齊桓宋襄晉文秦穆呉夫差地理志春秋時五伯迭興師古曰此五伯齊桓宋襄晉文秦穆楚莊今考史記楚世家昆吾夏之時嘗為侯伯桀之時湯滅之彭祖氏殷之時嘗為侯伯殷之未世滅彭祖氏左傳范宣子曰昔匄之祖在商為豕韋氏在周為唐杜氏杜注殷末豕韋國於唐周成王滅唐遷於杜為杜伯輔漢卿謂齊桓必非創始為之然則論三代時五伯杜説似有所據然賔媚人言四王之王五伯之伯孟子言五伯三王之罪人又曰五伯桓公為盛則五伯當出於三王之後據趙岐之說則宋襄圖霸未成盂之㑹楚人執之如戲嬰孩泓之戰兵敗身傷不可謂之伯史記稱秦穆公益國十二開地千里天子使召公過賀穆公以金鼔而春秋狄於殽人於焚舟之役未見成伯之迹楚莊僣王猾夏尤不可以伯稱之據荀卿稱闔閭句踐顔師古紀夫差則國佐不當言五伯朱子注孟子亦存趙岐杜預二說今文定謂莊僖而下五伯迭興㑹北杏𫝊謂齊桓而後宋襄晉文楚莊秦穆交主夏盟則亦據趙說而傳中未嘗許宋襄秦楚之伯則又非如諸儒拘拘於趙說也要之孔孟止稱桓文孟子雖言五伯未詳其目榖梁但稱二伯說春秋者只當論齊晉之伯耳假仁義而行以推戴宗周為天下之共主愚按論假仁義則五伯皆然論尊周則惟齊桓定襄王晉文納襄王又致王于踐土以諸侯見若宋襄秦穆來見其有尊周之跡楚莊觀兵問鼎僣悖尤甚考乎晉之嗣伯則襄公朝王厲公以諸侯朝京師三假王命以伐鄭定公城成周㑹諸侯于召陵侵楚以討其納子朝之罪此言五伯皆尊周非指宋襄秦穆楚莊葢亦大略言之耳下文推本孟子其文則史其義則竊取之矣得非專指桓文而言乎號令征伐莫敢不從其文則史官稱述無制作之法其義則以尊周為名而仲尼固曰丘竊取之矣霸徳既衰諸侯放恣政在大夫専權自用桓文伯業既衰文元年公孫敖㑹晉侯于戚二年公孫敖及晉士縠㑹諸侯盟垂隴三年叔孫得臣㑹諸侯之師伐沈自是而後成二年魯四卿㑹晉衞曹大夫敗齊于鞌十五年叔孫僑如㑹諸侯大夫㑹呉于鍾離襄元年圍彭城二年城虎牢凡㑹盟征伐之大役皆大夫為之至襄十六年溴梁之役諸侯皆在而大夫自盟是後十三國伐秦及城杞城成周與于宋虢之大㑹莫非大夫矣官及失徳寵賂益章楊楯私獻而樂祈見執衛貢不歸而趙鞅首叛荀寅求貨弗得則辭蔡人而失諸侯意如納賂於范鞅則昭公客死而莫返此皆大夫專政賄賂公行之故也然後陪臣執國命南蒯以郈叛陽虎専魯國囚季桓子取寳玉大弓於公宫晉佛𦙝以中牟叛此皆家臣擅權者也呉楚制諸夏昭定哀之間楚靈王弑君而立大㑹十三國之君于申而用齊桓召陵之禮諸侯之賢如向戌子産皆獻禮焉執徐子戮慶封伐呉滅賴懷强有天下之志靈王既殞平王嗣位封陳蔡而専興滅⿰糹⿱𢆶匹 -- 繼絶之功及楚勢既衰呉闔閭為蔡伐楚三戰及郢幾滅楚國夫差横行中夏徴魯百牢伐魯為城下之盟伐齊戰于艾陵㑹黄池主中國之㑹盟與晉争長此皆中國無伯而呉楚盛强之跡也皆馴致其道是以至此極耳仲尼徳配天地明並日月家語所謂聖者徳合於天地明並日月自以無位與時道不行於天下也制春秋之義見音現諸行事垂訓方來雖祖述憲章上循堯舜文武之道如紀元年用周正之𩔖而改法創制不襲虞夏商周之跡如正次王王次春及有年紀異之類葢洪水滔天下民昏墊與簫韶九成百獸率舞並載於虞書堯典帝曰湯湯洪水方割浩浩滔天下民其咨舜典⿳䒑⿲止自匕⿱儿夂 -- 夔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益稷禹曰洪水滔天下民昏墊夔曰簫韶九成鳯凰來儀云云百獸率舞大木斯㧞與嘉禾合穎金縢天大雷電以風禾盡偃大木斯㧞小序唐叔得禾異畆同穎獻諸天子鄙我周邦與六服承德大誥殷小腆誕敢紀其叙天降威知我國有疵民不康曰予復反鄙我周邦周官惟周王撫萬邦六服羣辟罔不承徳同垂乎周史此上世帝王紀事之例至於春秋則凡慶瑞之符禮文常事皆削而不書而災異之變政事闕失則悉書之以示後世通㫖削去禎祥獨書災異此仲尼創立前古所無也使天下後世杜謟諛之端而上畏天變常有恐懼修省之意也夫易驕而難降易縱而難止易亡而難存者心也觀慶祥之符則人心所恱樂而□縱之所由起也故春秋皆削之愚按二百四十二年他公豈無有年而不書惟桓宣有年紀異則書之僖公修泮宮復閟宫皆不書而日星雨電霜雪氷雹山地水火之變禽獸螽螟草木之異悉書于策於魯書公孫于齊於周書王室亂皆存而弗削使鑒觀天人之理有恐懼祗肅之意若事斯語論語顔淵仲弓請事斯語若書諸紳同上子張書諸紳若列諸座右若几杖盤盂之有銘有戒大戴禮武王受師尚父丹書之戒曰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義勝欲者從欲勝義者凶退而為戒書於席之四端及鑑盤楹几杖帶履屨觴豆户牖劒弓矛皆為銘焉乃史外傳心之要典於以反身日加修省及其既乆積善成徳上下與天地同流自家刑國措之天下則麟鳯在郊龜龍游沼其道亦可馴致之也故始於隱公止於獲麟而以天道終焉本文仲子比於關雎之應而能事畢矣范氏曰詩終於麟趾春秋終於獲麟書火於秦賴諸儒口相傳授隋經籍志遭秦滅學口說尚存及漢初興張子房為韓滅秦前張良傳其先五世相韓秦滅韓良以家財求客刺秦王為韓報仇得力士為鈇椎重百二十斤始皇東遊至博浪沙中良與客擊秦皇誤中副車後以兵法說漢高帝遂滅秦以明春秋復讎之義三老董公請漢為義帝發喪以𭧂項羽弑君之惡前初髙帝與項梁共立楚懐王孫心為義帝項羽使殺義帝於彬漢王至雒陽三老董公遮說曰項羽無道放殺其君天下之賊也夫仁不以勇義不以力三軍之衆為之素服以告諸侯為此東伐此三王之舉也王曰善發使告諸侯曰天下共立義帝北面事之今羽放殺義帝寡人親為發喪兵皆縞素悉發關中兵收三河士願從諸侯王撃楚之殺義帝者下逮武宣之世時君信重其書學士大夫誦說如張蒼賈誼董仲舒申公張敞貢禹疏廣蔡千秋翟方進張禹劉向之流用以斷獄决事如雋不疑引衛蒯聵事㫁偽戾太子之類雖萬目未張而大綱克正愚按髙祖尊大公為太上皇五日一朝則父子之綱正矣討羽殺義帝斬丁公以戒為臣不忠則君臣之綱正矣因四皓從太子游不廢惠帝不立趙王則夫婦嫡庶之綱正矣過於春秋之時其效亦可見矣粤自熈寧崇尚釋老蒙莊之學以虚無為宗而不要義理之實宋神宗用王安石變亂祖宗法制是時奸佞並進尊尚異端信神仙虚誕之言納祥瑞符䜟之奏而伊洛諸儒之學擯不用矣殆及崇寜曲加防禁徽宗崇寜間奏災異天變者嚴加貶黜如任伯雨之類貶竄言臣李清臣張舜民等禁上書等邪人不許擅到闕下禁程頥著書籍元祐黨人司馬光等由是用事者以災異之變政事闕失則黙不敢言而慶瑞之符與禮文常事則詠歌贊誦洋洋乎盈耳是與春秋正相反也侈心益縱至四邉紛擾莫之能遏豈不痛哉陛下天錫勇智聖徳日新嗣承寶位於三綱九法淪斁音妬之後發於獨斷崇信是經將以撥亂世反之正聖王之志既自得之又命臣下有能誦習其書者使訓明其義而臣以荒蕪末學榮奉詔㫖輒不自揆罄竭所聞修成春秋傳三十卷十萬餘言上之御府恭惟肅將天討之餘萬幾之暇特留宸念時賜省覧取自聖裁監天人休咎之符覈賞罰是非之實懋檢身之盛徳恢至治之逺圖式叙邦經永康國步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首上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首下
  元 汪克寛 撰
  述綱領
  學春秋者必知綱領然後衆目有條而不紊自孟子氏而下發明綱領者凡七家今載七家精要之詞于卷首智者即詞以觀義則思過半矣
  孟子氏曰春秋天子之事也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膺戎狄驅猛獸而百姓寜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潜室陳氏曰聖人以王法䋲諸侯所褒所貶皆是奉行王法既空言以寓行事與天子無異此聖人大用非孟子不能知胡氏發明備矣輔氏曰夫子作春秋以討亂賊垂致治之法於萬世之下其功又大於禹周公矣先師可堂呉先生曰春秋為討賊而作也始也聖人懼亂賊終也亂賊懼聖人然則春秋之義無他亦求之兩懼之間而已矣又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詳隠元年晉之乘楚之檮杌魯之春秋一也朱子注乘義未詳趙氏以為興於田賦乗馬之事或曰取記載當時行事而名之檮杌惡獸名古者因以為凶人之號取記惡垂戒之義也春秋者記事者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時故錯舉以為所記之名也古者列國皆有史官掌記時事此三者皆其所記册書之名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矣尹氏曰孔子作春秋以史之文載當時之事而其義則定天下之邪正為百王之大法先師曰春秋已自有義夫子從而取之者益多又曰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敵國不相征也朱子注春秋每書諸侯戰伐之事必加譏貶以著其擅興之罪無有以為合於義而許之者但就中彼善於此者則有之召陵之師之類是也
  莊周曰春秋經世先王之志也聖人議而不辨齊物論注順其成迹而擬乎至當之極不執其所是以非衆人也又曰春秋以道音導名分見天下篇
  漢董仲舒記夫子之言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音現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誦其師說曰撥亂世反之正莫近春秋董氏治公羊學其自言曰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經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通春秋之義者必䧟簒弑之罪故春秋禮義之大宗也並見史記太史公自序又曰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紀别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存亡國⿰糹⿱𢆶匹 -- 繼絶世補弊起廢王道之大者也
  隋王通曰春秋之於王道是輕重之權衡通㫖春秋者王道之權衡也權衡者天下之公器也學者以私意觀焉或利其寡而視權如贏或利其多而視權如縮天下之公器亂矣孰能以聖人之心為心於以審輕重隨低昻豈不曉焉易見哉曲直之繩墨也舍音捨則無所取衷如字矣通又曰春秋其以天道終乎故止於獲麟中說事君篇子謂叔恬曰春秋元經於王道云云失則無所取衷矣述史篇子曰春秋其以天道終乎云云元經其以人事終乎故止於陳亡於是乎天人備矣愚按文中子論春秋則當矣然皆以春秋與元經並論元經其所自作也妄擬聖人僣躐之甚文定取之葢不以彼而棄此也
  宋西都邵雍曰春秋孔子之刑書也功過不相掩五伯者功之首罪之魁也先定五伯之功過而學春秋則大意立矣春秋之間有功者未有大於四國者也四國齊晉秦楚有過者亦未有大於四國者也不先治四國之功過則事無統理不得聖人之心矣見經世書觀物外篇又云秦穆公有功於周能遷善改𬨨為伯者之最晉文侯世世勤王遷平王於洛次之齊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又次之楚莊强大又次之宋襄公雖伯而力微㑹諸侯而為楚所執不足論也
  横渠張載曰春秋之書在古無有乃仲尼所自作雙峯饒氏曰春秋雖因魯史而修之然實却是作葢賞罰天子之事時王不能正其賞罰故春秋為之褒善貶惡以誅亂賊是以匹夫而代天子行賞罰也此事前古所無孔子始創為之惟孟子為能知之非理明義精殆未可學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說多鑿又曰春秋大要天子之事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又曰不知繫辭而求易正猶不知禮而學春秋也
  河南程頥曰五經載道之文春秋聖人之用五經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音鍛例也又曰律令惟言其法至於斷例始見其法之用又曰五經如藥方春秋猶用藥治病聖人之用全在此書又曰春秋一句即一事是非便見於此乃窮理之要又曰他經非不可以窮理也但論其義耳春秋因其行事是非較著故窮理為要春秋以何為凖無如中庸欲知中庸無如權何物為權義也時也學者只觀春秋亦可以盡道矣又曰春秋傳為按經為斷又云某年二十時看春秋黄聲偶問某如何看某答曰以傳考經之事迹以經别傳之真偽又曰春秋之文一一意在示人如土功之事無大小莫不書之其意止欲人君重民力也又曰春秋之法極謹嚴中國而用夷禮則夷之韓子之言深得其㫖又曰夫子作春秋為百王不易之大法後世以史視春秋謂襃善貶惡而已經之大法則不知也春秋大義數十炳如日星乃易音異見也惟微辭隱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耳或抑或縱或與或奪或進或退或微或顯而得乎義理之安文質之中寛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權衡揆道之模範也建安葉氏曰春秋大義如尊君而卑臣貴仁義而賤詐力内中國而外夷狄之類其義雖大非難見也其難見者葢在於㣲辭奥義各適乎時措之宜者非深明乎時中未易窺也或有功而抑或有罪而宥或功未就而與或罪未著而奪或尊而退之或卑而進之或婉其辭或章其實要皆得乎義理之安而各當其則文質之中而不華不俚寛猛之宜而無過不及是非之公而無有作好作惡夫觀百物而後識化工之神聚衆材而後知作室之用於一事一義而欲窺聖人之用非上智不能也故學春秋者必優游涵泳黙識心通然後能造七到反後同其微矣見程子春秋傳序
  明類例
  春秋之文有事同則詞同者後人因謂之例然有事同而詞異則其例變矣是故正例非聖人莫能立變例非聖人莫能裁正例天地之常經變例古今之通𧨏惟窮理精義於例中見法例外通類者斯得之矣程子曰春秋大率所書事同則辭同後人因謂之例然有事同辭異者葢各有義非可例拘也又曰有重疊言者如征伐盟㑹之類葢欲成書勢須如此不可事事各求巽義但一字有異或上下文異則義須别通㫖經文如化工隨事立義其變無窮若槩以例觀則畫筆擬化工不相干涉矣能以心通觸類而長取證於本例之外則無所書而不為例也丹陽洪氏曰春秋本無例學者因行事之迹以為例猶天本無度治厯者即周天之数以為度然獨求於例則其失拘而淺獨求於義則其失迂而鑿
  謹始例
  人若嗣立逾年必改元此重事也當國大臣冢必以其事告于廟秉筆史官必以其事書于䇿縁始終之義一年不二君見公羊文九故不改於柩前定位之初縁民臣之心不可曠年無君同上故不待於三年畢喪之後逾年春正月乃謹始之時得理之中者也杜氏曰嗣子定位於初喪而改元必須踰年者⿰糹⿱𢆶匹 -- 繼父之業承父之志不忍有變於中年也於是改元著新君即位之始宜矣即位而謹始本不可以不正為子受之父為諸侯受之王此大本也咸無焉則不書即位隱莊閔僖四公是也聖人恐此義未明又於衛侯晉發之書曰衛人立晉以見音現内無所承上不請命者雖國人欲立之其立之非也在春秋時諸侯皆不請王命矣然承國於先君者則得書即位以别筆列切下同於内復去聲無所承者文成襄昭哀五公是也聖人恐此義未明又於齊孺子荼發之荼㓜固不當立然既有先君景公之命矣陳乞雖流涕欲立長展兩反君其如景公之命何以乞君荼不死先君之命也命雖不敢死以别於内復無所承者可也然亂倫失正則天王所當治聖人恐此義未明又於衛侯朔發之朔殺伋壽受其父宣公之命嘗有國矣然四國納之則貶王人拒之則襃於以見雖有父命而亂倫失正者王法所宜絶也由此推之王命重矣雖重天王之命若非制命以義亦將壅而不行故魯武公以括與戲見宣王王欲立戲仲山甫不可王卒立之魯人殺戲立括之子諸侯由是不睦事見周語戲即懿公括弟伯御括之子後立為孝公聖人以此義非盡倫者不能斷音鍛也又特於首止之盟發之夫以王世子而出㑹諸侯以列國諸侯而上與王世子㑹此例之變也而春秋許之鄭伯奉承王命不與音預下同是盟此禮之常也而春秋逃之所以然者王將以愛易儲貳桓公糾合諸侯仗正道以翼世子使國本不揺而天下之為父子者定所謂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者也至是變而之正以大義為主而崇髙之𫝑不與焉然後即位謹始之義終矣萬世之大倫正矣故曰春秋之法大居正公羊隱三非聖人莫能修之左傳成十四謂此類爾
  叙傳授
  傳柱戀反後放此春秋者三家左氏叙事見本末公羊榖梁辭辨而義精文集榖梁意精公羊詞辨通㫖事莫備於左氏例莫明於公羊義莫精於榖梁學經以傳為按則當閱左氏玩辭以義為主則當習公榖如載惠公元妃繼室及仲子之歸于魯即隱公兄弟嫡庶之辨攝讓之實可按而知也當閱左氏謂此類也若夫來𮚐仲子以為豫凶事則誣矣王正月之為大一統及我欲之暨不得已也當習公羊氏謂此類也若夫母以子貴媵妾許稱夫人則亂矣段弟也弗謂弟公子也弗謂公子賤段而甚鄭伯之處心積慮成於殺也當習榖梁氏謂此類也若夫曲生條例以大夫日卒為正則鑿矣萬物紛錯懸諸天衆言淆亂折諸聖本揚子平聲下同在反求於心斷音鍛之以理精擇而慎取之則美玉之與武砆必有能辨之者通㫖左氏釋經雖簡而博通諸史叙事尤詳能令百代之下頗見本末其有功於春秋為多公榖釋經其義皆密如衛州吁以稱人為討賊之辭也公薨不地故也不書葬賊不討以罪下也若此之類深得聖人誅亂臣討賊子之意考其源流必有端緒非曲說所能及也啖趙謂三傳所記本皆不謬義則口傳末形竹帛後代學者妄加損益轉相傅授侵失本真故事多迂誕理或舛駁其言信矣然則學者於三傳忽然而不習則無以知經習焉而不察擇焉而不精則春秋之𢎞意大㫖簡易明白者汨於僻說愈晦而不顯矣愚按三傳源流說者不同何休但稱公羊氏及弟子胡母生戴宏傳序云子夏𫝊之公羊髙髙傅其子平平傳其子地地傳其子敢敢傳其子壽夀與弟子胡母生著以竹帛應劭風俗通云公羊名髙榖梁名赤皆子夏弟子糜信云榖梁乃秦孝公同時人阮孝緒世録又云榖梁名俶字元始啖趙則曰公榖必孔子後之門人但不知師資幾世耳西漢諸儒猶不能定其時代名字故知後世皆强説也今考公羊載樂正子之視疾必出於樂正子之後載沈子魯子司馬子子女子子北宫子之言有所謂公羊子曰又似非公羊自為而弟子録其師之言榖梁雜載尸子沈子公子啓之説又引榖梁子曰亦似非榖梁自為或者謂公榖皆漢初時人其書出於焚書之後故皆推説而失事之本末然胡毋生瑕丘江公皆列於傳而公榖無傳則公榖乃戰國時人也太史公謂孔子作春秋丘明為之傳劉歆謂左丘明好惡與聖人同親見夫子而公羊在七十子之後班固謂丘明與孔子觀魯史而作春秋杜預云丘明受經於仲尼皆以左氏為丘明至啖趙始云丘明乃史佚遲任之類孔子以前賢人左氏集諸國史以釋春秋非丘明也陸氏釋文云丘明以授魯曽申疑無所據今考左傳終記韓魏智伯之事又録趙襄子之説叙吕相絶秦聲子説屈建皆類游説之詞秦至惠王十二年初臘而左氏稱虞不臘矣則左氏亦戰國時人而名不可考且紀子伯莒子盟于密甲戌己丑陳侯鮑卒之類三傳各異而不知闕文之所在則左氏决非受經於仲尼而公榖决非子夏弟子矣自晉杜預范寗唐啖助趙匡此数子者用力甚勤時有所取雖造宫墻之側幾得其門而入矣要皆未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者也故不預七家之列文集杜預自謂専守丘明之傳理有不通者必曲為之説或曰因舊史也或曰從赴告也或曰經闕文也立此三説而聖人垂訓之大意不亦鮮乎何休黜周而王魯已失本宗范寗歴舉三家傷教害義之事詳著始隠終麟之㫖於理為優然錫桓公命王不稱天以為非義所存迷於經意唐啖助盛言春秋兼用二帝三王之法似也而曰救周之弊革禮之薄以夏為本則駁矣趙伯循意有得處或出諸儒之長而謂述作之大槩有三而區分有十淺之為言也陸淳宗師二子而不契於心宋伯姬之逮乎火與曽子易簀何異而以為非可⿰糹⿱𢆶匹 -- 繼可傳之道父子至恩不可有間而曰世子不許進藥故罪止一人以絶萬世之禍何其悖也七家所造固自有淺深獨程氏嘗為之傳然其説甚略於意則引而不發欲使後學慎思明辨自得於耳目見聞之外者也故今所傳事按左氏義採公羊榖梁之精者大綱本孟子而㣲辭多以程氏之説為證云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首下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一
  元 汪克寛 撰
  隠公上公名息姑在位十一年左傳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繼室以聲子生隠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為魯夫人故仲子歸於我生桓公惠公薨隠公立而奉之程子傳夫子之道既不行於天下於是因魯春秋立百王之大法平王東遷在位五十一年卒不能興復先王之業王道絶矣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適當隠公之初故始於隠公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朱子注謂平王東遷而政教號令不及於天下也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今按邶鄘而下多春秋時詩也愚按詩小序邶風撃鼓怨州吁雄雉匏有苦葉新臺二子乘舟鶉之奔奔衛風氓皆宣公時詩鄘定之方中蝃蝀相䑕干旄載馳衛木𤓰皆文公時詩鄭風將仲子以下皆莊公以後詩齊風南山以下皆襄公時詩唐無衣有杕之社晉武公詩葛生采苓獻公詩秦黄鳥以下皆穆公以後詩陳風墓門防有鵲巢乃陳陀及宣公詩株林澤陂靈公詩曹風蜉蝣昭公詩候人下泉共公詩而謂詩亡然後春秋作何也自黍離降為國風天下無復扶又反有雅而王者之詩亡矣春秋作於隠公適當雅亡之後又按小雅正月刺幽王詩也而曰赫赫宗周褒姒烕胡悅反滅也史幽王娶于申生太子宜臼後嬖褒姒生伯服褒姒不好笑幽王為舉烽火諸侯悉至而無冦褒姒大笑又黜申后廢宜臼申侯怒與犬戎攻王王舉烽火徴兵不至遂殺王驪山下虜褒姒而去諸侯乃即申侯立太子宜臼是為平王逮魯孝公之末幽王已為犬戎所斃惠公初年周既東矣春秋不作於孝公惠公者東遷之始流風遺俗猶有存者鄭武公入為司徒善於其職則猶用賢也據詩鄭緇衣小序晉侯捍王于艱錫之秬鬯則猶有誥命也王曰其歸視爾師則諸侯猶來朝直遥反後凡朝廷朝聘並同書文侯之命汝多修扞我于艱王曰父義和其歸視爾師寧爾邦用賚爾秬鬯一卣覲禮諸侯辭于天子王曰伯父無事歸寜乃邦義和之薨諡為文侯則列國猶有請也愚按春秋五等諸侯死而加諡臣子皆稱公惟請諡于王則從其本爵如蔡桓侯之類及平王在位日久不能自強於政治去聲棄其九族葛藟力軌反有終逺去聲兄弟之刺詩小序葛藟王族刺平王也周室道衰棄其九族焉三章皆言終逺兄弟不撫其民周人有束薪蒲楚之譏小序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水刺平王也不撫其民而逺屯戍於母家周人怨思焉一章曰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申二章曰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甫三章曰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與我戍許朱子傳申侯與犬戎弑幽王王法必誅不赦之賊而平王與臣庶不共戴天之讎也今平王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知其立已為有徳而不知其弑父為可怨至使復讎討賊之師反為報施酬恩之舉則其忘親逆理而得罪於天已甚矣况先王之制諸侯有故則方伯連率以諸侯之師討之王室有故則方伯連率以諸侯之師救之天子鄉遂之民供貢賦衛王室而已今平王不能行威令於天下無以保其母家乃勞天子之民逺為諸侯戍守故周人之戍申者以非其職而怨思焉則其衰懦微弱而得罪於民又可見矣嗚呼詩亡而後春秋作其不以此也哉至其晚年失道滋甚乃以天王之尊下賵諸侯之妾於是三綱淪愚按天子之尊下賵列國寵妾則君不能為臣綱妃妾既紊則夫不能為婦綱嫡庶無辨則父不能為子綱九法斁音姤愚按惠公以妾為妻而平王反加恩寵是不知彛倫攸叙而九疇斁天下之大法皆敗壊矣人望絶矣永嘉呂氏曰使平王有興衰撥亂之志則遷洛之周尚可望其返而為豐鎬之周今至於四十九年而不克自立則亦無可望矣夫婦人倫之本何氏曰失婦人倫之始夫婦正則父子親父子親則君臣和朝廷風化之原董子曰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平王子母適冢正后親遭褒姒之難乃旦反廢黜播遷而宗國顚覆亦可省息并反後放此矣又不是懲至賵人寵妾是㧞本塞原自滅之也春秋於此葢有不得已焉耳矣託始乎隠不亦深切著明也哉范氏曰平王東遷周室微弱天下蕩蕩王道盡矣孔子列黍離於國風所以明其不能復雅於時則接乎隠公故因兹託始而修春秋明黜陟著勸戒成天下之事業定天下之邪正信不易之宏軌百王之通典也啖氏曰始於隠公者以為幽厲雖衰雅未為風平王之初人習餘化苟有過惡當以王法正之及代變風移陵遲乆矣若格以太平之政則比屋可誅無復善惡故斷自平王之末而以隠公為始所以拯薄俗勉善行革禮之失為後王法也孫氏曰春秋之始於隠公者非他以平王之所終也平既不王東遷之後周室微弱諸侯強大朝覲不修貢賦不舉號令無所束賞罰無所加壊法易紀變禮亂樂弑君𢦤父攘國竊號在在有之征伐四出蕩然不禁天下之正中國之事皆諸侯分裂之平王庸暗歴孝踰惠莫能中興播蕩陵夷逮隠而死雅誥不復作天下無復有王矣故詩至𮮐離而降書至文侯之命而絶春秋乃作自隠公始也○愚按文定言春秋始於平王逺宗孟氏近本程子其説為有據依而諸儒正大之論悉與之合或者乃以春秋不始於平王而始於桓王且謂繻葛之敗春秋所以始若是則春秋當始於桓公而不始於隠公矣
  巳同平王四未十九年元年公羊傳元年者君之始年也程子傳元年隠公之始年○齊僖公禄父九年晉鄂侯郄二年曲沃莊伯鮮十一年衛桓公完十三年蔡宣公考父二十八年鄭莊公寤生二十二年曹桓公終生三十五年陳桓公鮑二十三年杞武公二十九年宋穆公和七年秦文公四十四年楚武王熊通十九年
  即位之一年必稱元年者明人君之用也大哉乾元萬物資始易乾彖傳朱子本義元大也始也乾元天德之大始故萬物之生皆資之以為始也天之用也至哉坤元萬物資生易坤彖傳朱子曰始者氣之始生者形之始萬物資乾以始而有氣資坤以生而有形地之用也成位乎其中則與天地參故體元者人君之職易釋元字謂體仁足以長人董子云體元居正而調元者宰相息亮反后放此之事後班固傳調元氣文集人君先正其心知行仁政然後能體元矣人臣知格君心之非則一正君而國定此調元之效也元即仁也本易文言仁人心也本孟子春秋深明其用當自貴者始故治平聲後放此國先正其心以正朝廷與百官而逺近莫不壹於正矣董子曰春秋謂一為元之意一者萬物之所從始也元者辭之所謂大也謂一為元者視大始而欲正本也春秋深探其本而反自貴者始故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四方正逺近莫不壹於正而亡有邪氣奸其間者是以隂陽調而風雨時羣生和而萬民殖五榖熟而草木茂諸福之物莫不畢至而王道終矣春秋立文兼述作按舜典紀元日書月正元日舜格於文祖商訓稱元祀伊訓惟元祀十有二月此經書元年所謂祖二帝中庸祖述堯舜明三王董子曰春秋上明三王之道啖氏曰春秋參用二帝三王之道述而不作者也正次王王次春董子語乃立法創制裁自聖心無所述於人者非史䇿之舊文矣前此虞夏商周之書書時不繋月書月不冠時惟春秋書春王正月
  春王正月公羊傳春者嵗之始也先言王而後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統也榖梁傳雖無事必舉正月謹始也程子傳春天時正月王正書春王正月示人君當上奉天時下承王正云爾董仲舒所謂道之大原出於天求端於天是也堯之大政所先者欽若昊天兹可見矣王者所行必本於天以正天下而下之奉王政者乃所以事天也明此義則知王與天同大而人道立矣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時以立義耳平王之時王道絶矣春秋假周以正王法故書曰春王正月然後是非褒貶二百四十二年之事皆天理也隠不書即位明大法於始也諸侯之立必由王命隠公自立故不書即位不與其為君也法既立矣諸公或書或不書義各不同既不受命於天子以先君之命而繼世者則正其始文成襄昭哀是也繼世者既非王命又非先君之命不書即位不正其始也莊閔僖是也桓宣定之書即位桓弑君而立宣受弑賊之立定為逐君者所立皆無王無君何命之受故書其自即位也定之比宣則又有間焉矣杜氏曰不言一年一月欲人君體元以居正也何氏曰元者氣之始春者四時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月者正教之始即位者一國之始春秋以元之治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之政以王之政正諸侯之即位以諸侯之即位正竞内之治諸侯不上奉王之政則不得即位故先言正月而後言即位政不由王出則不得為政故先言王而後言正月王者不承天以制號令則無法故先言春而後言王天不深正其元則不能成其化故先言元而後言春五者天人之大本也按左氏曰王周正月杜氏曰言周以别夏殷周人以建子為嵗首詩𡺳風一之日二之日皆以子月起數十月蟋蟀下繼以曰為改嵗唐風蟋蟀在堂乃九月之候而曰嵗聿云莫是以子月為嵗首周禮凡言正月指子月嵗終指丑月正嵗指寅月州長正月屬民讀法正嵗讀法如初言初則正月居先可知矣若以寅為正月不當又有正嵗也左傳僖五年正月日南至禮記正月日至皆以子月為正則冬十有一月是也前乎周者以丑為正其書始即位曰惟元祀十有二月則知月不易也通㫖按商書惟元祀十有二月伊尹奉嗣王祇見厥祖此即位而朝廟也惟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奉嗣王歸於亳此自桐而復辟也其在歳首明矣而曰十二月是商人雖以建丑為正而不改夏之月也後乎周者以亥為正其書始建國曰元年冬十月則知時不易也通㫖按史記秦始皇三干一年十二月改臘曰嘉平漢初承秦未改正朔每嵗之首必書某年冬十月是秦漢雖以建亥為正而不改夏之月也建子非春亦明矣乃以夏時冠去聲周月何哉聖人語去聲顔回以為邦則曰行夏之時作春秋以經世則曰春王正月此見諸行事之驗也通㫖春秋記事用周月建子冠月書夏時時可易乎曰四時之運於天而為春夏秋冬與四方之列於地而為東西南北一也指冬為春是指糠眯目而四方易位矣然則何以冠月書夏時顔回問為邦此聖人見諸行事踐言之效也或曰非天子不議禮據中庸仲尼有聖徳無其位而改正朔可乎曰有是言也不曰春秋天子之事乎以夏時冠月垂法後世以周正紀事朱子語春秋紀春無氷為異則固以周正紀事示無其位不敢自専也其㫖微矣通㫖或曰以匹夫而改正朔即賤而好自專矣其可乎曰有是言也不曰春秋天子之事乎知我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加王於正者公羊言大一統是也何氏曰統者總繋之辭王者受命改制布政施教於天下自公侯至於庶人自山川至於草木昆蟲莫不一繋於正月宋氏曰周室雖衰天命未改普天率土一草一木皆周也春秋之作率天下以尊周室正月繫王示周家天命未改孫氏曰欲其其末者必端其本嚴其終者必正其始元年書王所以端本也正月所以正始也其本既端其始既正然後以大中之法從而誅賞之先師曰春秋之時天下不知有周故聖人因魯史修春秋書王於正月之上以明君臣之義君臣之義既明然後亂臣賊子始可得而討内夏外夷貴王賤覇之法始可得而用劉氏曰公羊言王者孰謂謂文王也非也春秋者王政之本故假王以正萬事置之春正之間明天子受命於天諸侯受命於君也國君逾年改元必行告廟之禮公羊始終之義一年不二君人臣之義不可曠年無君國史主記時政必書即位之事而隠公闕焉是仲尼削之也通㫖即位大事也國史必書之隠莊閔僖四公不書即位此聖人削而不書正父子君臣之大倫也或曰隠公攝政莊公母出閔公以亂僖公出而復入皆不行即位之禮故史不書之於策恐其說之誤也非巳所有而權之者攝也隠公果攝而不即位經以諸侯目之則是名不正矣春秋以道名分豈肯首亂哉古者諸侯繼世襲封則内必有所承爵位土田受之天子則上必有所禀内不承國於先君惠公之存也未立為世子將没又無遺命上不禀命於天子惠公之薨未嘗遣使告於京師隠公喪畢又未嘗朝於天子諸大夫扳普顔反引也已以立而遂立焉公羊傳隠長又賢諸大夫扳隠而立之是與爭亂造端與猶為也而簒弑所由起也春秋首絀與黜同王制君絀以爵隠公以明大法父子君臣之倫正矣通㫖誓於天子然後為世子命於天王然後為諸侯不受命而立者大司馬之所治也文成襄昭哀五公之書即位特别於隠莊閔僖之内外並無所承者爾非春秋與其不禀命於王而得即位也潁達曰魯十二公國史盡書即位仲尼修天乃有所不書其說是也明王在上天下諸侯無不敬君父之命而立者假若有之大司馬必施九伐之法矣唐自中葉以後藩鎮有不請命自立者遇憲宗裴度則皆討平之况先王之世耶或問王者一統春秋之時諸侯各稱元年而不用王之年則何以為一統也曰古者諸侯之國各有史官以數紀年而不立號則史官各紀其君之始年為元年於義無嫌然不謂之一年特稱元年者乃昔帝王之法春秋因此法以明人君之用所謂述而不作者也正朔則王之所建居周之世必以建子為正居商之世必以建丑為正而列國不可以自建故加王於正公羊以為大一統董子謂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是也不必指諸侯各稱元年非一統也諸侯繼立若必用王之年月紀其即位則隠公當書曰四十九年正月聖人經世之意漫不見矣春秋始隠不書元年則不見體元之意去王字又不見改正大一統之意書即位則隱公法不當書不書即位又無以見隠公之初立也張氏曰諸侯之有國必受天子與先君之命則其有是國而治民也其身正而可以正國人矣苟或不然守天子之土而無天王之命守宗廟之典籍而不出於先君之傳付是二者一或闕焉君子有所不居今隠公兩皆無之春秋假魯史以立法而先君之罪有難顯言者故不書即位謹嚴以示貶○先師曰春王正月說者不同諸儒疑子月非春故不勝異論夏承唐虞皆以寅月為嵗首而謂之正月始春終冬四時具為一年商革夏命以丑月為嵗首仍謂之十二月而未嘗改月周革殷命以子月為嵗首不特改月而又改時以齊其年泰誓云惟十有三年春大㑹孟津武成云惟一月壬辰旁死魄戊午師逾孟津春即一月一月即子月也春秋所書之春即夏之仲冬正月即夏之十一月也或曰以冬為春可乎曰此孔子所以欲行夏時也春秋書春於王上者尊天時也若曰天時非時王之所得改也書正月於王下者著周厯也天下一於周則聖人經世之大法可以行於筆削之間矣記事者以事繫日以日繫月以月繫時以時繫年年有四時故錯舉以為名則春秋二字乃史舊文時王之厯國史據以記事孔子安得而改之哉孔子作春秋以繩天下而筆削之始擅改周厯豈特無王又失事實何足以為聖人之經哉愚按文定以謂魯史本書十一月孔子改作春正月朱子云某不敢信竊疑魯史名以春秋則似元書曰春正月是周厯已改子丑月為春也禮記稱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又引孟獻子言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祖而曰七月之禘獻子為之據此則是以建巳之月為季夏矣前漢書律厯志武王伐紂之嵗周正月辛卯朔合辰在斗前一度戊午渡孟津明日巳未冬至是嵗大寒中在周二月己丑晦外傳伶州鳩言武王伐殷之日嵗在鶉火月在天駟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黿以唐厯遡而上之日月星宿無一不合則泰誓之春即武成之一月明矣後漢陳寵傳謂周以子月為春商以丑月為春葢因周厯以建子為春而遂言商亦改時也朱子嘗云周禮有正月有正歳則周實是元改作春正月夫子行夏之時只是為他不順欲改從建寅又曰劉質夫以春字為夫子所加但魯史本謂之春秋則似元有此字今考春秋於文九年書春毛伯求金二月叔孫如京師三月夫人至僖十八年書夏師救齊五月戰甗宣九年書秋取根牟八月滕子卒九月㑹扈成十七年書冬公㑹伐鄭十一月公至十二月日食而又書冬大雨雪春無氷以紀異則經所書之春夏秋冬皆周正四時之首月也文定引商秦為證謂周不改月然新莽以十二月朔為嵗始不改月魏明帝以丑月為正改三月為四月唐武后改十一月為正月十二月為臘月夏正月為一月肅宗以子月為嵗首又以十二辰紀月則厯代時月或改或不改豈可引彼以喻此乎孔氏正義以為月改春自移春非王所改似亦臆度之辭近世之論有主建寅而未改月者考之春秋所書災異及日食交限則不合又有謂周雖改月數而不改夏時春秋四時之序皆魯厯所更然夫子之時猶存告朔之餼羊則魯實承周之正朔未甞改厯後世所稱魯厯又謂之春秋厯特因春秋而逆推之耳或又謂周以子月為嵗首而春秋以寅月為正月每年截子丑月事移在前一年如此則真事與月差兩月矣先儒以此為千百年不决之論姑記此以俟來哲
  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父音甫凡人名地名放此蔑莫結反凡書邾公並作邾婁蔑公榖作昧此凡盟之始左傳公攝位而欲求好於邾故為蔑之盟儀父邾子克也未王命故不書爵公羊傳及者何與也㑹及暨皆與也㑹猶最也及猶汲汲也暨猶暨暨也及我欲之暨不得已也儀父邾婁之君也何以名字也榖梁傳及者内為志焉爾儀字也父猶傅也男子之美稱也其不言邾子邾之上古微未爵命於周也程子傳盟誓以結信出於人情先王所不禁也後世屢盟而不信則罪也諸侯交相盟誓亂世之事也凡盟内為主稱及外為主稱㑹在魯地雖外為主亦稱及彼來而及之也兩國以上則稱㑹彼盟而往㑹之也邾附庸國邾子克字儀父附庸之君稱字同王臣也外域則稱名降中國也杜氏曰邾今魯國鄒縣蔑姑蔑魯國下縣南有姑城夾漈鄭氏曰今兖州瑕丘縣有姑蔑城愚按鄒縣屬今滕州瑕丘在今大名路開州濮陽縣魯侯爵而其君稱公此臣子之詞何氏曰魯稱公者臣子之心所欲尊號其君父公者五等之爵最尊者也陸氏曰公者臣子之敬詞也張氏曰夫子魯人也書他國諸侯侵伐盟㑹則從其本爵而魯獨書公葢父母之邦先祖之所逮事從臣子所稱之爵所以崇敬也春秋從周之文而不革者也愚按䀻禮大射儀燕禮五等諸侯皆稱公而公食大夫禮又以名篇則謂君為公周之制也通㫖凡稱公者有定名有虛位天子三公稱公王者之後稱公此定名也魯侯稱公其子稱公子其孫稱公孫諸伯子男亦皆稱公此虛位也定名辨等列之實虚位逹臣下之情定名禮之質虚位禮之文憲問宋本公爵自餘僣稱公者皆貶從本爵而魯獨不降稱何也貶其僣稱當也其死則又降而稱卒從大夫之禮惟魯仍稱薨至於其間有書葬者則又稱公何也曰春秋魯史也仲尼於魯事有君臣之義故内外異辭邦君之薨雖齊晉大國皆書卒以其不命於天王而私自立正其名也及其既葬雖邾薛小邦皆稱公以其不請於天王而私自諡著其僣也魯侯皆稱公卒事而繋諡亦稱公者乃臣子之敬辭春秋從周之文而不革者也然卒事而繋諡特稱菲我君以别之其書法亦謹矣據此内辭則周公追王之禮雖古無有而春秋葢取之也據此外辭則仲尼不使門人為臣是謂以身為度而曽子易簀必以正終者乃傳春秋之法矣我所欲曰及邾者魯之附庸范氏曰邾附庸之國儀父其君之字也孫氏曰附庸之君未得列於諸侯故書字以别之董子曰附庸字者方三十里名者方二十里愚按𥠖氏以儀父為名且謂字必取於名儀父無取於克然周有王子克楚有鬬克皆以子儀為字則儀父為字可知何以稱字中國之附庸也邾儀父蕭叔皆稱字王朝大夫例稱字南季仍叔家父榮叔之類列國之命大夫例稱字魯單伯陳女叔鄭祭仲諸侯之兄弟例稱字公弟叔𦙝許叔蔡叔蔡季紀季之類中國之附庸例稱字其常也聖人按是非定褒貶則有例當稱字或黜而書名秦鍼宋辰之類例當稱人或進而書字王人子突之類其變也常者道之正變者道之中通㫖春秋王朝公卿與外諸侯則稱爵王朝大夫與諸侯大夫之命于天子者及中國之附庸諸侯之兄弟則稱字上士中士與諸侯自命之大大及外域之附庸諸侯兄弟以屬通者則稱名下士與小國之大大則稱人文集春秋大夫非三命為正卿者姓氏不登於史册春秋大義公天下以講信修睦為事禮運大道之行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而刑牲歃色泠反歠也血要於遥反約也與劕同劵也鬼孔氏曰盟者殺牲歃血告誓於神若有背違令神加殃如此牲也先鑿地為方坎殺牲於坎上割牲左耳盛以珠槃又取血盛以玉敦用血為盟書成乃歃血讀書鄭氏曰盟辭書于䇿讀其書以告神坎其牲加書於上而埋之則非所貴也故盟有弗獲已者諸侯相仇怨不得已而為盟以釋之而汲汲欲焉書及則非不得已而盟實隠公欲之有汲汲之意烏故反隠公之私也朱子語如蔑之書而私盟之罪自見髙氏曰隠自謂為桓而立内慮國人之不己恱外懼屬國之不已從而邾以附庸未通和好故與邾首結私盟夫盟者嘉禮也非在䘮者所可行也或言公羊傳褒其首與公盟而書字失之矣劉氏曰凡記盟㑹於王法所不得為皆貶也若以初入春秋結信於魯故得貴之則桓十七年盟趡又何為乎永嘉吕氏曰榖梁云不日其盟渝也謂七年伐邾也然則所書日盟者皆不渝乎家氏曰春秋之盟有二有公天下而為之盟者有私一國而為之盟者齊桓晉文合諸侯奬王室是雖衰世之事聖人猶或與之為其近於公也若春秋初年諸侯自相為盟各為其私計則春秋之所惡於蔑以後于蔇以前皆盟之私者甚而黨簒朋𠒋怙惡濟虐復要鬼神以為之盟誓是謂天地神明而可以邪辭干也此盟之尤無忌憚者也公及邾儀父盟于蔑譏也不惟譏盟譏其始即位而為此盟也國君繼世之初上而尊天子下而交四鄰撫百姓豈無他事而隠公即位未幾惟此為先務春秋之書之示非所宜先也凡諸侯自相為盟各去其國者兩相下之義也迨桓文之興其權力足以號召諸侯亦不敢盟於國都而必以其地者懼其擬於王耳愚按書盟一百九于蔑為春秋之始句繹為春秋之終隠公屈禮而求好三桓取地而要言皆魯人汲汲非邾之意也後七年隠公興伐邾之師哀公有入邾之役盟豈足信哉始則盟出於魯君終則盟出於三家世變又可見矣
  夏五月鄭伯克段 -- 𠭊 or 叚 ?于鄢鄢音偃左傳段 -- 𠭊 or 叚 ?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不言出奔難之也公羊傳克者殺之也SKchar為謂之克大鄭伯之惡也母欲立之已殺之如勿與而已矣榖梁傳殺世子母弟目君段 -- 𠭊 or 叚 ?弟也而弗謂弟公子也而弗謂公子貶也段 -- 𠭊 or 叚 ?夫子弟之道矣賤段 -- 𠭊 or 叚 ?而甚鄭伯也何甚乎鄭伯甚鄭伯之處心積慮成於殺也于鄢逺也猶曰取之其母之懐中而殺之云爾甚之也為鄭伯者宜奈何緩追逸賊親親之道也程子傳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 -- 𠭊 or 叚 ?段 -- 𠭊 or 叚 ?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公弗許及莊公即位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太叔段 -- 𠭊 or 叚 ?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諌而公弗聽故詩人譏其小不忍以致大亂也段 -- 𠭊 or 叚 ?完聚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夫人將啓之公聞其期命子封伐京京叛段 -- 𠭊 or 叚 ?段 -- 𠭊 or 叚 ?入于鄢公伐諸鄢太叔出奔共書曰鄭伯克段 -- 𠭊 or 叚 ?于鄢鄭伯失為君之道無兄弟之義故稱鄭伯而不言弟克勝也言勝見段 -- 𠭊 or 叚 ?之強使之強所以致其惡也不書奔義不繫於奔也杜子曰鄭在滎陽宛陵縣南鄢今潁川鄢陵縣張氏曰鄭今鄭州新鄭縣鄢今開封府鄢陵縣愚按新鄭縣今屬汴梁路鈞州鄢陵縣今亦屬汴梁路髙氏以為鄢妘姓之國為鄭武所滅未知是否
  用兵大事也必君臣合謀而後動則當稱國命公子吕為主帥去聲則當稱將去聲出車二百乘去聲則當稱師據成六年晉欒書帥師救鄭襄十九年衛孫林父帥師伐齊皆稱國稱大夫稱師今莊公命子封出車二百乘以伐京當書曰鄭公子子吕帥師三者咸無稱焉而專目鄭伯目猶稱也是罪之在伯也陸氏曰凡君討其臣但稱國鄭伯養成其惡故特稱鄭伯陳氏曰譏不在其臣子也張氏曰春秋於諸侯之國事則稱國言君與大臣共圖之也於其君之父子兄弟出入誅殺之事則稱君著其君之志也猶以為未足又書曰克段 -- 𠭊 or 叚 ?于鄢克者力勝之詞本孫氏趙氏曰克者能勝之名陳氏曰克之為言勝也以千乘之國勝其弟云爾不稱弟路人也陸氏曰並無骨内之心通㫖段 -- 𠭊 or 叚 ?惡不待書而著陳氏曰先君之子稱公子有謂稱弟若簒若爭國也而后但名之如衞州吁陳佗之類于鄢操倉刀反把待也之為已蹙矣操迫也公羊莊三十盖以操之為己蹙矣音扶後凡語端語已之辭並同君親無將公羊莊三十二君親無將將而誅焉段 -- 𠭊 or 叚 ?將以弟簒兄以臣伐君必誅之罪也據將襲鄭而莊公特不勝音升其母焉爾據詩小序不勝其母以害其弟SKchar為縱釋叔段 -- 𠭊 or 叚 ?移於莊公舉法若是失輕重哉曰姜氏當武公存之時常欲立段 -- 𠭊 or 叚 ?矣及公既没姜以國君嫡母主乎内段 -- 𠭊 or 叚 ?以寵弟多才居乎外國人又恱而歸之據詩小序叔多才而好勇不義而得衆也又曰叔處于京繕甲治兵以出于田國人恱而歸之愚按詩序先儒多所不取而文定引之者葢斷章取義借其辭以明己意耳後放此恐其終將軋乙㸃反勢相傾也荀子秦恐天下之一合而軋已已為後患也故授之大邑而不為之所縱使失道以至於亂左傳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况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既而太叔命西鄙北鄙貳於己公子吕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太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公曰無庸將自及太叔又收貳以為巳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衆公曰不義不暱厚將崩然後以叛逆討之則國人不敢從姜氏不敢主而太叔屬籍當絶不可復扶又反居父母之邦此鄭伯之志也本左傳鄭志王政以善養人本孟子推其所為使百姓興於仁而不偷也本論語况以惡養天倫使陷於罪因以剪之乎張氏曰仁人之於弟不藏怒宿怨其或不中不才亦必正之以義使不格奸厚之以恩使不離富貴今莊公之於叔段 -- 𠭊 or 叚 ?無念鞠子哀之心而懐其母偏愛欲奪己位之恨授之大都而不為之所縱使失道以至於亂方其居京收邑之時可制而不制如鷙鳥將擊而匿形於未發之先稔其惡以待其成及其逆跡已露然後以冦讎之法討之以力勝為事必誅為志至於伐京伐鄢之日雖段 -- 𠭊 or 叚 ?之死於兵有所不恤矣經不言弟段 -- 𠭊 or 叚 ?固罪其不弟然莊公非特以段 -- 𠭊 or 叚 ?之不才棄之乃其心實欲養其惡待其冦賊無復天倫之念故書曰克段 -- 𠭊 or 叚 ?于鄢然後莊公忮忍之心施於同氣者舉形於筆削之間矣春秋推見至隠史司馬相如傳首誅其意以正人心示天下為公不可以私亂也垂訓之義大矣愚按晉人克欒盈不書克而稱人以殺者盈有罪當殺故也苟非鄭伯之罪則當如宋辰之例書段 -- 𠭊 or 叚 ?入于鄢以叛而又書段 -- 𠭊 or 叚 ?出奔矣○啖氏曰不言段 -- 𠭊 or 叚 ?奔乃夫子譏其志在於殺若言奔則鄭伯但有逐弟之惡無殺弟之罪也趙氏曰公榖以克為殺春秋前後未有以克為殺者鄱陽萬氏曰殺則不言克克則未嘗殺愚按莊公曰寡人有弟不能和恊使糊其口於四方則未殺明矣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咺吁阮反賵撫鳯反此王室下文諸侯之始公羊傳宰者何官也咺者何名也惠公隠之考也仲子桓之母也不稱夫人桓未君也賵者何䘮事有賵賵者盖以馬以乘馬束帛車馬曰𮚐貨財曰賻衣被曰禭榖梁傳禮賵人之母則可賵人之妾則不可程子傳王者奉若天道故稱天王其命曰天命其討曰天討盡此道者王道也後世以智力把持天下者覇道也春秋因王命以正王法稱天王以奉天命夫婦人倫之本最當先正春秋之時嫡妾僣亂聖人猶謹其名分男女之配終身不變者也故無再娶之禮大夫而下内無主則家道不立故不得已有再娶之禮天子諸侯内職其備后夫人已可以攝治無再娶之禮春秋之始尚有疑焉故仲子羽數特異僖公而後無復辨矣春秋用其竊號而書之以志僣亂仲子繋惠公而言故正其名不曰夫人曰惠公仲子謂惠公之仲子妾稱也以夫人禮賵人之妾不天亂倫之甚也然春秋之始天王之義未見故不可去天而名咺以見其不王王臣雖微不名况於宰乎
  上古應去聲時稱號故其名三變皇帝王春秋以天自處創制立名稱天王獨見於周官然國火未嘗稱天王繫王於天為萬世法其義備矣啖氏曰稱天王表無二尊臨川吳氏曰禮云臣之所天者君也周王為衆侯國之君侯國以王為天也愚按春秋之時徐楚吳越皆僭王號故稱天王以表至尊之義而春秋之末越人號稱夫差為天王晉世五胡多號天王謬妄滋甚亦猶春秋之初除楚之僣王也冢宰稱宰愚按說公羊者以宰為士或引小宰宰夫為證然周官三百六十他官未嘗見經何獨於小宰而書之乎或以宰為氏引宰子為證然宰周公宰渠伯糾豈可亦以為氏乎惟劉氏意林謂春秋於大夫莫書其官至冡宰則書之此見任之最重宰者専稱非中士所當冒最得經意且左傳僖九年稱宰孔使經不書宰周公而書其名則論者亦疑為士與氏矣咺者名也王朝公卿書官愚按王朝公卿惟宰咺止書宰自餘有封邑者皆以爵繫封邑葢天子公卿書官有封邑繋爵故桓四年傳曰王朝公卿書爵大夫書字如南季仍叔上士中士書名劉夏石尚下士書人如㑹洮稱王人是也子突救衞褒稱字王子虎盟翟泉貶稱人咺位六卿之長展兩反而名之何也仲子恵公之妾爾以天王之尊下賵諸侯之妾周禮職喪掌諸侯之䘮凡國有司以王命有事焉則詔賛主人注有事謂含禭贈賵之屬是加冠於屨人道之大經拂矣趙氏曰天子而賵妾母是啓僣也朱子語來賵仲子便自見得以天王之尊下賵諸侯之妾愚按在禮君不撫僕妾以其賤也外臣之妾而天王賵之何以示法則於天下乎天王紀法之宗也六卿紀法之守也議紀法而修諸朝廷之上則與音預聞其謀頒紀法而行諸邦國之間則專掌其事太宰建邦六典以佐王治邦國而承命以賵諸侯之妾是壊音怪法亂紀本禮運自王朝始也春秋重嫡妾之分扶問反故特貶而書名以見音現宰之非宰也通㫖冢宰同體之臣建典禮操賞刑至公不黨以共天位代天王治天職也宰咺黜而書名者來賵仲子悖典禮也宰糾黜而書名者來聘桓公紊賞刑也施於公卿者如此訓後世人臣不可失天職也或曰僖公之母成風亦莊公妾也其卒也王使榮叔歸含户暗反且賵其葬也王使召音卲伯來㑹葬下賵諸侯之妾而名其宰榮召何以書字而不名也於前賵仲子則名冢宰於後葬成風王不稱天其法嚴矣前後互貶君臣同罪陳氏曰有賵妾母者矣必宰自為使而後貶貶其甚者也家氏曰春秋之義君有過先責其宰名咺所以責也責宰所以責王也使而非宰則其責在王矣張氏曰惠公以去年薨仲子卒之年月不可知或亦去年也天子於諸侯有賵禮所以褒有功徳而厚其終也諸侯無再娶之禮恵公牽於私愛寵庻妾而立為夫人正犯以妾為妻之戒瀆亂夫婦之綱乃天討之所當加九伐之法所謂犯令陵政葢此類也平王不能正恵公之罪反厚其送終之禮遣冡宰而來賵冢宰不能以紀法詔王乃奉命以賵上僣之妾仲尼以春秋之初方書天王以立法於是貶冢宰於上士中士之例深罪其以百揆之尊瘝官失職一至於此貶其臣則君可知矣凡春秋之書以尊者而貶從卑者之例必有大罪極惡而後加焉不可以常事觀也髙氏曰隠自以為桓立故以桓母之䘮告于天王又受天王之賵陷天王於非禮罪可知矣○啖氏曰左氏云豫凶事夫仲子而在天子寜有歸其賵乎不辨菽麥者猶不當爾文集仲子猶存生而來賵周徳雖衰不應至此極劉氏曰公羊云言來不及事也榮叔含𮚐實不及事何以不言來乎愚按穀梁以仲子為恵公之母葢泥於文九年書僖公成風故爾朱子語惠公仲子恐是惠公之妾僖公成風却是僖公之母不可一例看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此參盟之端公羊傳敦及之内之微者也穀梁傳及者何内卑者也宋人外卑者也程子傳恵公之季年敗宋師于黄公立而求成焉盟于宿魯志也稱及稱人皆非卿也杜氏曰宋今梁國睢陽縣宿國東平無鹽縣張氏曰宋今應天府宋城縣愚按宋國在今歸徳府無鹽故城今東平路須城縣髙氏曰桓宋出也隠公懼宋故與宋合
  内稱及孫氏曰不可言魯人外稱人皆微者其地以國宿亦與音預杜氏曰客主無名皆㣲者也凡盟以國地者國主亦與焉㣲者盟㑹不志于春秋據公子豫及邾人鄭人盟于翼經不書此其志者有宿國之君也陳氏曰憂參盟故録其所從始凡書盟者惡烏故反本何氏注通㫖盟非春秋所善然髙子知權以定魯貫澤服江黄以制楚召陵修禮義以服楚首止尊世子以定大倫葵丘發五命以申天子之禁皆美其事也非善其盟也或曰周官有司盟掌盟載之法司盟凡邦國有疑㑹同則掌其盟約之載及其禮儀北面詔明神注載盟辭也為辭而載之於䇿側慮反之又反作其詞詛祝作盟詛之載辭以叙國之信用以質邦國之劑信玉府共音㳟其器玉府若合諸侯則共珠槃玉敦注合諸侯必割牛耳取其血歃之以盟珠槃以盛牛耳尸盟者執之玉敦歃血玉器戎右役其事戎古㑹同充革車則盟以玉敦辟盟遂役之賛牛耳桃茢音泰史藏其約於妙反大史凡邦國都鄙及萬民之有約劑者藏焉蘇公亦曰出此三物以詛爾斯詩何人斯蘇公刺暴公也注三物犬豕雞刺其血以詛盟之夫盟以結信出於人情先王猶不禁也而謂凡書盟者惡之可乎曰盟以結信非先王所欲而不禁逮徳下衰欲禁之而不克也趙氏曰記禮所言亦據二代之衰時耳張氏曰司盟之設聖人葢為諸侯之仇怨不釋者設爾殆衰世之意聖人立法常關盛衰故不得已而建此官以待之也屢盟之長亂自幽厲以来惡之矣春秋之時㑹而歃血其載果掌於司盟猶不以為善也定四年子魚曰踐土之盟其載書云王若曰晉重魯申衛武蔡甲午鄭㨗齊潘宋王臣莒期藏在周府可覆視也又况私相要誓載書不掌於司盟鬼既盟復背犯刑政以成傾危之習哉今魯既及儀父宋人盟矣尋俄也自叛之七年伐邾十年伐宋信安在乎故知凡書盟者惡之也趙氏曰盟者刑牲而徴嚴於神明者也王綱壞則諸侯恣而仇黨行故干戈以敵仇盟誓以固黨天下行之遂為常焉若王政舉則諸侯莫敢相害盟何為焉賢君立則信著而義逹盟可息焉觀春秋之盟有以見王政不行而天下無賢侯也朱子語問胡氏傳春秋盟誓處以為皆惡之楊龜山亦嘗議之矣今民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盟詛之時而遽責以未施信而民信之事恐非化俗以漸之意也曰不然盟詛必竟非君子之所為故曰君子屢盟亂是用長將欲變之非去盟崇信俗不可得而變也○愚按内及盟而不書君大夫者有九文定於此盟以為内之微者及蘇子盟女栗無傳齊髙傒晉處父及晉荀庚等之来聘而盟皆以為公與之盟而諱之據榖梁卑者之盟不日則女栗不日亦内之卑者據趙氏云凡盟不日内皆指公以示耻則于宿亦是公及盟竊疑宿之盟外稱人而内止書及則内亦㣲者也苟謂諱公則浮来及莒人何以不諱乎女栗之盟盟天子之大夫不書内卿則是公同歃安敢以㣲者莅之乎苟謂㣲者盟不日則僖十九年盟齊二十九年盟翟泉皆稱人皆不書日未必皆㣲者也况鄟陵臯鼬皆所見之世公與諸侯盟何以皆不日乎
  冬十有二月祭伯來祭側界反此王臣私交之始公羊傳祭伯天子之大夫也榖梁傳来者来朝也弗謂朝何也寰内諸侯非有天子之命不得出㑹諸侯不正其外交故弗與朝也聘弓鍭矢不出竟埸束脩之肉不行竟中有至尊者不貳之也程子傳祭伯畿内諸侯為王卿士来朝魯不言朝不與其朝也當時諸侯不修朝覲之禮失人臣之義王所當治也祭伯為王臣不能輔王正典刑而反與之交又來朝之故不與其朝以明其罪先儒有王臣無外交之說甚非也若天下有道諸侯順軌豈有内外之限其相交好乃常禮也然委官守而逺相朝無是道也周禮所謂世相朝謂鄰國耳愚按祭伯采邑在今汴梁路鄭州管城縣故祭城
  按左氏曰非王命也據不言天王使祭伯畿内諸侯為王卿士祭畿内邑伯爵天子之卿稱邑爵來朝于魯而直書曰來不與其朝也劉氏曰有不可朝而不與朝祭伯來是也有不能朝而不與朝介葛盧是也愚按王臣出使侯國必有其事但書來不言為何事比之外域與亡國之君所以深貶之人臣義無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竟音境郊特牲為人臣者無外交不敢貳君也檀弓古之大夫束脩之問不出竟所以然者杜朋黨之原為後世事君而有貳心者之明戒也惟此義不行然後有藉外權如繆音穆留之語去聲韓宣恵者史韓世家宣惠王兩用公仲公叔繆留曰多力者内樹黨寡力者藉外權交私議論如莊助之結淮南者前嚴助傳武帝令助諭南越王還又諭淮南王與之相結而還後淮南王來朝厚為遺助交私論議及淮南反事與助相連張湯曰腹心之臣而外與諸侯交私助竟棄市𠋣強藩為援於眷反以脅制朝廷如唐盧擕之於髙駢唐書盧擕𫝊擕初為相嘗薦髙駢駢將屢破黄巢復以擕為相擕奏以駢為諸道行營都統擕病風不能行外𠋣駢寵遇甚厚巢將度淮表求天平節度擕素厚髙駢屬以立功乃固不可巢請及巢入僮關擕仰藥死崔𦙍之於宣武同上崔𦙍傳朱全忠為宣武節度使時王室不競南北司各植黨結藩鎮内相陵脅𦙍屢為相素厚全忠委心結之有急則宻求援全忠表言𦙍有功不宜處外故復相而貶陸扆𦙍恃全忠專權自恣天子動靜皆禀之刑賞係其愛憎中外畏之全忠謀脅帝遷洛懼𦙍異議宻表𦙍專國亂權𦙍罷死昭緯之於邠岐者矣通鑑王行瑜斬朱玫授邠寜節度李茂貞平李昌符以為鳯翔節度楊復恭楊守亮反行瑜等請發兵討之既破賊恃功驕横上表不遜朝廷以杜讓能為太尉出兵討行瑜茂貞時崔昭緯為相隂結邠岐為之耳目讓能朝發一言二鎮夕必知之行瑜等合兵拒官軍乃貶讓能與二鎮約和李克用討行瑜昭緯貶死經於内臣朝聘告赴皆貶而不與三年尹氏卒莊二十三祭叔來聘文三王子虎卒定四劉卷卒正其本也豈有誣上行私本樂記自植其黨之患哉通㫖問王之卿士固不應朝諸侯矣然當時諸侯朝魯聖人盡書其朝者與其朝耶又於蕭叔特書朝公杞伯姫來朝其子何也曰聖人作春秋其筆端隨事造化變動不居難以一例言也畿内諸侯與畿外諸侯自有等差聖人既於祭伯來朝直書曰來不與其朝以明王臣無外交之義矣外諸侯本有朝聘之禮聖人盡書其朝隨事觀之其義不一蕭叔獨書朝公者以榖非其所也杞伯姬來朝其子婦人而以其子來聖人大意戒婦人不可與國事也○啖氏曰公羊曰不稱使奔也按例周大夫無不言奔之義
  公子益師卒程子傳諸侯之卿必受命於天子當時不復請命故諸侯之卿皆不書官不與其為卿也稱公子以公子故使為卿也惟宋王者後得命官故獨宋卿書官卿者佐君以治國其卒國之大事故書於此見君臣之義矣或日或不日因舊史也古之史記事簡略日月或不備春秋因舊史有可損而不能益也凡公子公孫登名於史冊貴戚之卿也不書官者故侍講程頥本注後皆稱氏愚按此傳經進君前臣名以謂不與其以公子故而自為卿也古者諸侯大夫皆命於天子通㫖大國三卿命於天子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小國三卿一卿命於天子此禮之常也東周以來列國之卿多不請而自命故皆削其官所以正王法也張氏曰東遷以來王命不行諸侯不以天子之命為重故三命再命之制不復請於王而其強大者亦不守列國三卿之制如晉至於命六卿魯至鞌之戰亦有四卿間雖有請於王如士㑹以黻冕命將中軍亦非復先王之制矣此春秋所以於列國之大夫自宋統承先王得自命官者或有司馬司城之書而此外一切削之也卿卒必書此春秋貴大臣之意昭九屠蒯曰君之卿佐是謂股肱股肱或虧何痛如之安定胡氏曰故問其疾弔其䘮賵其葬必厚其送終之恩此春秋書大夫卒之㫖也趙氏曰不書葬降於君也朱子語内大夫卒而略外大夫是别内外之辭其不日公羊以為逺然公子彄苦侯反逺矣而書日則非逺也叔孫得臣卒近而不書日榖梁以為惡然公子牙季孫意如惡矣牙弑子般意如逐昭公而書日則非惡也公孫敖仲遂亦惡而書日左氏以為公不與音預小斂力驗反下同然公孫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叔孫舍卒于内而公在外不與小斂明矣而書日左氏之說亦非也公孫嬰齊卒于貍脤叔詣卒而公在乾侯皆不與小斂亦書日其見音現恩數之有厚薄歟齊氏曰日卒之例但繫恩之厚薄通㫖問杜注春秋不以日月為例惟卿佐之䘮獨託日以見義書日不書日示薄厚也春秋書大夫卒三千惟益師無駭挾得臣不書日若謂三人在隠公之世恩禮疎薄故不書日則得臣嘗與仲遂同如齊歸而子赤見弑何氏謂得臣知遂逆謀蔽賊而不言則得臣乃仲遂之黨也仲遂有寵於宣公則得臣卒於宣五年不應見薄矣婼叔詣皆欲納昭公不克昭公在外意如在内又安得厚之乎且自公子彄公子牙以後無有不日者獨四人不日伊川先生謂春秋因舊史有可損而不能益恐此義為正曰魯史記本國卿佐之卒宜詳而有不日者以公子彄事尤久逺而書日疑其見恩禮之有厚薄也得臣不能為有無故略而不書若意如之加厚於二卿一則喜其卒二則欲掩其逐君之罪爾愚按或日或不日文定謂恩數厚薄似據左傳公子彄葬之加一等故云爾然文公而工一百一十四年書日百有七十宣公而下一百二十八年書日二百二十年數略同而日數近倍則程子謂因舊史理或然也内大夫見經者四十有七卒者三十一不書卒十有六慶父歸父僑如臧紇公子愸出奔公子買公子偃刺何忌州仇叔還卒於獲麟之後餘六人文定以翬弑隠公彭生不發襄仲之謀貶不書卒柔溺結之不卒非正大夫故正其分啖氏以單伯滛叔姬黜其卿位且引孫濟百嵗更娶為證今考無駭挾與柔溺書法無異結書族未必非大夫單伯書字無貶辭似未嘗黜况莊元年逆王姬至文十五年至自齊八十餘年必非一人或父子同稱如晉欒書欒黶同稱欒伯也竊疑大夫或卒或不卒亦因史舊文耳
  庚平王五申十年二年齊僖十晉鄂三衛桓十四蔡宣二十九鄭莊二十三曹桓三十六陳桓二十四杞武三十宋穆八秦文四十五楚武二十榖梁傳隠十年無正隠不自正也元年有正所以正隠也陸氏曰十年無正譏隠合居其位而不正以貽其禍也髙氏曰不自正者非隠當時不自有之乃聖人罪其當正而不正也王之正月而公不自正何也天子頒厯于諸侯諸侯告朔于廟而後布政公欲讓桓若政不自已出者也王氏曰隠十年無正書春而無月者六非皆事不必月而月所不能該也所以正隠也隠元年有正月二年以後無正月定元年無正月二年以後有正月隠不有其位欲授國于桓以召亂定得國於季孫意如故或正其始而不正其終或不正其始而終正之各因其事以見法焉公㑹戎于潛此書㑹之始亦㑹夷狄之始左傳修恵公之好也戎請盟公辭榖梁傳㑹者外為主焉爾知者慮義者行仁者守有此三者然後可以出㑹㑹戎危公也程子傳周室既衰蠻夷猾夏有號居中國者方伯大國明大義而攘斥之義也其餘列國慎固封守可也若與之和好以免侵暴非所謂夷狄是膺所以容其亂華也故春秋華夷之辨尤謹居其地而親中國與盟㑹者則與之公之㑹戎非義也杜氏曰陳留濟陽縣東南有戎城潛魯地愚按濟陽屬今濟南路鄭氏以廬州府治元名潜山然廬州非魯地也
  戎人舉號外之也啖氏曰凡外域不書爵號君臣同詞劉氏曰戎者戎之君也不以君稱之外之也王者内京師而外諸夏内諸夏而外蕃服正朔不加禮樂不及朝聘不與其國雖大皆曰子有故也然後著其名爵外之也宣十一年傳春秋正法不與外域㑹同分類也書㑹戎㑹狄㑹吳皆外詞也天無所不覆敷救反後放此地無所不載天子與天地參者也經解三王之徳參於天地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春秋天子之事獨于戎乎外之何也盖内之有外猶君子之有小人内君子外小人為泰泰卦内乾純陽外坤純隂陽為君子隂為小人杜欽策夷狄者中國之隂内小人外君子為否音痞否卦内坤外乾春秋聖人傾否之書内中國而外四逺使之各安其所也無不覆載者王徳之體内所當内外所當外王道之用愚按聖人之道理一而分殊若孟子言仁者無不愛又曰於物也愛之而弗仁於民也仁之而弗親與此意同是故以諸夏而親外域致金繒之奉首顧反也居下其䇿不可施也前賈誼𫝊天子天下之首蠻夷天下之足匈奴侮嫚侵掠至不敬也而漢嵗致金絮采繒以奉之夷狄徴令是主上之操也天子供貢是臣下之禮也足反居上首顧居下以外域而朝諸夏位侯王之上亂常失序其禮不可行也前宣帝紀匈奴呼韓邪單于來朝詔有司議其儀蕭望之以為單于非正朔所加故稱敵國宜待以不臣之禮位在諸侯王上荀恱曰春秋之義王者無外欲一于天下也外域遒里遼逺故正朔不及禮教不加非敵國之謂也望之之議僣度失序以亂天常非禮也以羌戎而居塞内無出入之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成四史佚云云萌猾亂也夏之階其禍不可長上聲晉江統傳徙戎論曰漢馬援討叛羌徙其餘種於關中武帝徙武都氐於秦川夫關中帝王所居未聞𦍑氐宜居此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而居封域之中故能為禍滋蔓宜徙還塞外使戎晉不雜並得其所縱有猾夏之心所害不廣矣為此說者其知内外之㫖而明於馭逺之道通㫖賈誼謂首顧居下荀恱謂亂常失序江統謂非我族類皆明於馭逺人者後世如漢以南單于欵五原塞賜姓為藩臣其後劉淵劉聰大為中國患如石勒慕容氏苻堅姚萇乃見鮮卑羯氐羌之居塞内者浸淫不制遂迭起亂華至如唐以安禄山守范陽以范陽叛至於明皇幸蜀肅宗即位史思明繼起用兵不休唐室之禍不解直至於亡聖人謹華夷之辨其㫖逺矣正朔所不加也奚㑹同之有書㑹戎譏之也何氏曰書㑹者惡其虚内務恃外好也孫氏曰諸侯非有天子之事不得出㑹諸侯况㑹戎哉張氏曰惠公與之有好既失之矣隠公復不能明内外之辨登戎夷於堂陛書㑹戎所以譏其降諸侯之尊失中國之重不修政事以攘夷狄以啓猾夏之階觀夾谷之㑹所謂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之言則知書㑹戎之㫖矣家氏曰國君即位之次年不聞朝京請命受服兄弟甥舅之國亦未得交相見而以㑹戎為首務尤春秋所譏也陳氏曰㑹戎于潜春秋之始㑹吳黄池春秋之終此春秋之所以始終也
  夏五月莒人入向向舒亮反此入國之始公羊傳入者得而不居也程子傳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歸莒人入向以姜氏還天下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春秋之時諸侯擅相侵伐興兵以侵伐人其罪著矣春秋直書其事而責常在被侵伐者葢彼加兵於已則當引咎或自辨諭之以禮義不得免焉則固其封疆告于天子方伯若忿而與之戰則以與戰者為主處已絶亂之道也書莒人㣲者也凡將尊師衆曰某帥師將尊師少曰某伐某將卑師衆曰某師將卑師少曰某人不知衆寡將帥名氏亦曰某人書入入其國也侵人之境且為暴况入人之國乎杜氏曰莒國今城陽莒縣向小國譙國龍亢縣東南有向城張氏曰莒巳姓今宻州莒縣向姜姓炎帝之後漢志向屬沛郡寰宇記屬應天府榖熟縣愚按莒縣今屬益都路莒州向城在今益都路沂州無駭帥師入極駭榖作侅後同帥朔律反後放此此大夫專兵之始左傳司空無駭入極費庈父勝之榖梁傳極國也程子傳古者卿皆受命于天子春秋之時諸侯自命已賜族者則書族不書族者未賜也賜族者皆命之世為卿也杜氏曰極附庸小國賈逵云戎邑
  左氏曰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歸莒人入向以姜氏還此所謂按也春秋書曰莒人入向此所謂斷音鍜程子曰傳為按經為斷以事言之入者造七到反其國都以兵破其城郭蹂踐朝市謂之入以義言之入者逆而不順榖梁入者逆詞莒稱人小國也孫氏曰春秋小國卿大夫皆略稱人無駭不氏未賜族也左傳無駭卒羽父請諡與族張氏曰無駭挾皆内大夫之未賜族者左氏稱司空無駭不書官夫子削之也其書帥師用大衆也臨川吳氏曰師者兵衆之稱周禮萬二千五百人為軍二千五百人為師五百人為旅軍師旅三名師在其中故舉中以該上下而總名其軍旅之衆曰師非王命而入人國邑逞其私意見諸侯之不臣也孫氏曰隠桓之際國無大小用師皆專行擅興而征討不加焉見天王之不君也張氏曰當時征伐不自天子出陵弱暴寡紛然無制莒魯擅興師徒入人國邑皆王法所當誅據事直書義自見音現杜氏曰直書其事具文見意公羊昭元不待貶絶而罪惡見愚按直書而義自見乃聖人作經之大㫖故曰文則史義則竊取之葢聖人筆削魯史之舊文取其義以為後世法直書其事而褒貶瞭然矣春秋之初大夫猶稱名而不氏僖公以後大率書氏見世卿之盛也經書帥師者百有三十僖公以前書帥師者僅九皆内大夫文宣以後外大夫多書帥師定哀之間尤數數書之大夫之強又可見矣又按榖梁以向為我邑然不書伐我則非我邑也據後書公伐莒取向則向為小國而莒㓕之耳二傳以為㓕極然滅鄟滅邿書取而極不書取則非滅也趙氏曰公榖皆云無駭不氏貶滅同姓之國若實滅同姓則當直書滅極以示譏且無駭卒亦不氏何關滅同姓哉劉氏曰榖梁云入者内弗受也有入人之國而可以受之者乎所言者歸入之例也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此與戎盟之始左傳戎請盟復脩戎好也程子傳戎猾夏而與之盟非義也杜氏曰唐魯地髙平方與縣北有武唐亭張氏曰今單州魚臺縣愚按今屬濟寜路濟州
  按費音秘誓稱淮夷徐戎此葢徐州之戎久居中國在魯之東郊者也費誓篇首言徂兹淮夷徐戎並興篇終獨言征徐戎則夷戎並為患而戎尤甚也漢孔氏曰此戎葢帝王所覊縻居九州之内韓愈氏言春秋謹嚴進學解君子以為深得其㫖程叔子所謂謹嚴者何謹乎莫謹於中外之辨矣中國而自外則外之文十年外秦成三年外鄭昭十二年外晉戎狄肆暴則膺之詩閟宫戎狄是膺膺擊也此春秋之㫖也而與戎歃血以約盟非義矣事合宜之謂義先君征戎而已乃與之歃血約盟可謂宜乎是故成於日者必以事繫音繼蘇氏白事成於日者日成於月者月成於時者時故崩薨卒葬日食山崩地震火災郊雩烝嘗盟戰滅入弑殺之類皆以日成朝聘㑹同侵伐圍救之類皆以月成城築蒐狩之類皆以時成而前此盟于蔑則不日盟于宿則不日後此盟于宻則不曰盟于石門則不日獨盟于唐而書日者謹之也隠公昉與戎盟故謹而日之後此桓公二年及戎盟不書日後世乃有結和親以許婚而骨肉棄於逺如西漢之於匈奴前髙帝八年取家人子名公主妻單于惠帝三年文帝六年景帝五年皆以公主嫁單于乞外兵以求援而畿輔被去聲其逼如肅宗之於回紇通鑑至徳元載安禄山䧟長安上欲借兵於外蕃以張軍勢遣使回紇以請兵乾元初上以寜國公主下嫁是後回紇數背約舉兵向塞殺掠甚衆信甘言以與盟而臣主蒙其恥如徳宗之於尚結贊同上貞元三年吐蕃尚結賛屢遣使求和且請修盟而歸侵地馬燧信其言為之請於朝渾瑊為㑹盟使使將二萬餘人赴盟所將盟吐蕃伏精騎數萬於壇西瑊等皆不知虜伐鼔三聲大譟而至唐將卒皆東走虜縱兵追擊或殺或擒之韓遊環表言虜刼盟上大驚雖悔於終亦將奚及春秋謹唐之盟垂戒逺矣張氏曰中國諸侯與戎相詛尤不可之大者葢盟者刑牲以相示謂神之殛背約者當如此牲同類為之尚以長亂輕信外蕃而與之詛一有問隙惟利是視則求小疵而責大信必肆其豺狼之暴為中國之大禍故春秋於唐之盟不特謹其日又特書及戎盟深罪隠公之失道而以啟亂萌也薛氏曰盟逮于戎世變之甚者髙氏曰書及者聖人深責中國而不罪乎戎也其不罪戎者乃所以外之也家氏曰魯望國之君諸夏所視儀而聽倡者也春而㑹戎秋而盟戎既為特㑹又為特盟春秋一嵗再書所以貶也書公及戎盟是之謂非所當及而及此春秋書魯事之凡也及戎之及又與及儀父莒人之及異矣此一及字要當隨事而觀以求春秋之意
  九月紀履緰來逆女冬十月伯姬歸于紀緰音須履緰左作裂繻左傳卿為君逆也公羊傳履緰紀大夫也何以不稱使婚禮不稱主入外逆女不書此何以書譏始不親迎也始不親迎昉於此乎前此矣前此則曷為始乎此春秋之始也曷為或稱女或稱婦或稱夫人女在其國稱女在塗稱婦入國稱夫人榖梁傳禮婦人謂嫁曰歸反曰來歸程子傳非命卿皆書名以君命來逆夫人也在魯故稱女内女嫁為諸侯夫人則書逆書歸明重事也來逆非卿則書歸而已見其禮之薄也先儒皆謂諸侯當親迎親迎者迎於其所館故有親御授綏之禮豈有委宗廟社稷逺適他國以逆婦者乎非惟諸侯卿大夫而下皆然詩稱文王親迎于渭未嘗出疆也送之者雖公子公孫非卿則不書杜氏曰紀國在東莞劇縣張氏曰漢屬北海郡今青州壽光縣愚按今屬益都路
  按榖梁子逆女親者也使大夫非正也何氏曰紀無大夫書履緰者重婚禮也魯哀公問冕而親迎去聲不已重乎孔子對曰合二姓之好呼報反以為宗廟社稷主君何謂已重乎見禮記哀公問文定厥祥親迎于渭造舟為梁不顯其光詩大雅大明篇文王娶于莘國在渭水濵則世子而親迎也詩言文王初載書無逸文王享國五十年注四十七即位大戴禮文王十三嵗生伯邑考十五嵗生武王則其娶太姒乃為世子時也韓侯娶妻蹶音鱖父之子韓侯迎止于蹶之里詩韓奕篇則諸侯而親迎也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本易序卦夫婦人倫之本也逆女必親使大夫非正也入春秋之始名宰咺歸賵以譏亂法咺賵諸侯之妾是亂天子之法書履緰逆女以志變常諸侯親迎乃常禮爾使大夫逆則變常矣故特志其始王氏曰伯姬之歸紀始也見逆於裂繻終也見葬於齊侯實事之非常故志之以見婚姻之道闕衆妾之分扶問反定矣譏賵寵妾則嫡妾之分自見大昬之禮嚴矣桓三年傳爵有尊卑國有大小或迎之於其國或近之於境上或迎之於所館禮之節也紀侯於魯以大小言則親之者也而使履緰來是不重大昬之禮矣張氏曰劉夏祭公及凡諸逆女者皆不書使葢雖天子諸侯亦不自主昬所以養亷逺恥也通㫖内女出嫁多不書常事故也書者皆記禮之失伯姬歸于紀為不親迎而使履緰逆又為叔姬待年而書也不書則必疑以叔姬為夫人伯姬歸于杞為莊公過愛其女後二年即㑹于洮故書耳伯姬歸于宋為致女三國來媵之過又見其賢而書之也愚按春秋一經魯女嫁為諸侯夫人者七為大夫内子者四唯紀伯姬使履緰逆莒慶齊髙固自逆宋蕩伯姬為子逆他皆不書逆者或逆之者㣲或親迎得禮而不書也○劉氏曰歸於諸侯則尊同尊同則志榖梁云履緰以國氏為其來接於我故進之且履緰國氏何異鄭詹而曰進之乎
  紀子伯莒子盟于密伯左作帛此外相盟之始公羊傳紀子伯者何無聞焉爾程子傳闕文也當云紀侯某伯莒子盟于密左氏附㑹作帛杜預以為裂繻之字春秋無大夫在諸侯上者公羊榖梁皆作伯杜氏曰密莒邑城陽淳于縣東北有宻鄉愚按今益都路宻州
  凡闕文有斷音鍜下同以大義削之而非闕者有本據舊史因之而不能益者亦有先儒傳授承誤而不敢增者如隠不書即位桓不書王賵葬成風王不書天吳楚之君卒不書葬之類皆斷以大義削之而非闕也愚按桓公四年七年無秋冬隠公閔公薨不地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之類皆斷以大義而削之也甲戌己丑桓五夏五桓十四紀子伯莒子盟于密之類或曰本據舊史因之而不能益者也或曰先儒傳授承誤而不敢增者也莊二十二年夏五月不係事二十四年郭公不書事僖二十八年壬申不係月文十四年叔彭生昭十年十有二月不書冬三十一年黒肱不係邾定六年仲孫忌十四年無冬皆闕文也闕疑而慎言其餘可矣必曲為之說則鑿矣孫氏曰紀本侯爵此稱子伯闕文也臨川吳氏曰子伯二字或是侯字之誤○啖氏曰榖梁云紀子伯莒子而與之盟此闕文耳云伯之穿鑿甚矣左氏云魯故也以子帛為履緰字故附㑹耳劉氏曰子帛不當稱字若比之内大夫當曰紀子帛及莒子盟不當去及也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榖梁傳夫人薨不地范氏曰夫人無出竟之事薨有常處程子傳隠公夫人也薨上墜之聲諸侯國内稱之小君同婦人從夫者也公在故不書葬於此見夫婦之義矣曲禮註薨顚壊之聲
  按榖梁子曰夫人子氏者隠之妻也卒而不書葬夫人之義從君者也張氏曰書内之夫人卒葬異於外尊尊也子氏不書葬婦人從君故君存則葬禮未備待君薨而合祔也宋朝皇后先崩必俟合葬於山陵葢古之遺制歟邦君之妻國人稱之曰小君卒則書薨以明齊也說文妻與已齊者也先卒則不書葬以明順也昏義明婦順也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夫婦人倫之本也入春秋之始於子氏書薨不書葬明示大倫苟知其義則夫夫婦婦而家道正矣陳氏曰隠桓之母俱不得為夫人則嫡庶之義明隠妻得為夫人則君臣之分定○愚按左傳以子氏為仲子謂元年歸賵豫凶事安有其人未死而歸賵雖五尺童子固知其不可也杜預謂隠讓桓為太子成其母䘮以赴于諸侯審如此則考宫當加諡號矣公羊又以為隠之母然孟子既為夫人則聲子仲子均非正嫡聲子安可僣小君之號成風敬嬴所以稱夫人以僖宣二公越禮以尊其妾母隠公若果尊其母為夫人則當葬以小君之禮而書於經矣今考魯夫人見經者八文姜哀姜聲姜穆姜齊姜書薨書葬子氏以隠公在不書葬出姜歸齊亦不書薨孟子以同姓諱而畧之妾母見經者六仲子之卒在春秋之前成風敬嬴定姒齊歸皆書薨書葬稱夫人稱小君與正嫡無異仲子不稱夫人不稱小君猶未至如中葉以後失禮之甚也唯定十五年姒氏卒以哀公未即位故不成小君之禮爾
  鄭人伐衛此諸侯專征之始程子傳聲其罪曰伐衛服故不戰衛服可免矣鄭之擅興戎王法所不容也杜氏曰衛國在汲郡朝歌縣張氏曰今濬州𥠖陽縣愚按今屬衛輝路汲縣
  按左氏鄭共音恭叔之亂公孫滑出奔衛滑共叔子衛人為于偽反之伐鄭取廪延至是鄭人伐衛討滑之亂也愚按鄭莊志於殺段 -- 𠭊 or 叚 ?又欲絶其後嗣而夷之去年鄭人以王師虢師伐衛南鄙又請師於邾邾為之請於魯用師不已今再伐衛窮兵黷武遷怒復怨不貶絶而罪自見矣朱子語書伐國惡諸侯之擅興陸氏曰成公以前侵伐書人者逺事難詳不必皆微者也陳氏曰大夫將則書大夫自晉陽處父始凡兵聲罪致討曰伐此言討滑之亂則聲其納滑之罪如齊桓伐楚則聲其不貢包茅之罪潜師掠境曰侵掠者刼奪財物左傳鄭伯侵陳大獲宋向戌侵鄭大獲趙氏曰凡書侵伐不書勝敗殺掠而還也詳見莊十五年兩兵相接曰戰戰鬬也左傳皆陳曰戰繯其城邑曰圍繯于善反環也孟子環而攻之造其國都曰入造七到反至也凡書入或入其國都而不居如宋衛入鄭齊鄭入郕之類或入其國都而遂滅其宗廟社稷如秦入滑宋入曹之類徙其朝市曰遷毁其宗廟社稷曰滅詭道而勝之曰敗兩兵未陳以詐取勝悉虜而俘之曰取趙氏曰凡悉俘之曰取某師輕行而掩之曰襲左傳輕曰襲趙氏曰掩其不備曰襲已去而躡之曰追啖氏曰追者冦已去而躡之也聚兵而守之曰戌啖氏曰戌者以兵守之也以弱假強而能左右並如字之曰以皆誌其事實以明輕重内兵書敗曰戰僖公二十二年戰于升陘我師敗績獲公胄懸諸魚門諱不書敗惟莊九年戰于乾時書我師敗繢以與讎戰雖敗不諱也書滅曰取成公滅鄟襄公滅邿昭公滅鄫皆諱滅而書取惟僖公滅項乃公在㑹而季孫滅之故直書不諱特婉其辭為于偽反君隠也征伐天子之大權孟子征者上伐下也敵國不相征也今鄭無王命雖有言可執亦王法所禁况於修怨乎不書戰者程氏以為衛已服也衛服則可免矣此義施於伐而不書戰皆可通矣此伐而不言戰皆受伐之國自服而不待戰也故受伐者可免於罪
  辛平王五十酉一年崩三年齊僖十一晉鄂四衞桓十五蔡宣三十鄭莊二十四曹桓三十七陳桓二十五杞武三十一宋穆九卒秦文四十六楚武二十一春王二月程子傳月王月也事在二月則書王二月在三月則書王三月無事則書時書首月葢有事則道在事無事則存天時王朔天時備則嵗功成王道存則人理立春秋之大義也愚按春秋書王正月者九十三書王二月者二十三書王三月者十九皆於嵗首係王著周王之正朔以明大一統之義或嵗首所書事舊史止書時或例當書時則二月三月皆不書王如隠八年書遇垂三月歸祊襄十五年書春向戌聘二月盟文九年書春毛伯求金二月得臣如京三月夫人至之類是也何休乃謂二月殷之正月三月夏之正月王者存二王之後使統其正朔其說謬甚當周之世而存夏殷之正朔豈所謂大一統耶天無二日民無二王之義安在邪已已日有食之公羊傳記異也曰某月某日朔食正朔世其或日或不日或失之前或失之後失之前者朔在前也失之後者朔在後也榖梁傳言日不言朔食晦日也不言食之者知其不可知知也程子傳日有食之有食之者也更不推求何者也太陽君也而被侵食君道所忌然有常度災而非異也星辰陵歴亦然何氏曰不言月食之者其形不可得而覩也
  經書日食三十六去之千有餘嵗而精厯筭者所能考也其行有常度矣然每食必書示後世治厯明時之法也朱子詩傳厯法周天三百六千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於地一晝一夜則其行一周而又過一度日月皆右行於天一晝一夜則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故日一嵗而一周天月二十七日有竒而一周天又二日半逐及於日而與之㑹一嵗凡十二㑹方㑹則月光都盡而為晦已㑹則月光復蘇而為朔晦朔而日月之合東西同度南北同道則月揜日而日為之食是皆有常度矣然王者修徳行政用賢去奸能使陽盛足以勝隂隂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髙下必有參差而不正相合者所以當食而不食也若國無政則當食必食雖日行有常度而實為非常之變矣故春秋日食必書杜氏曰日月動物雖行度有大量不能不小有盈縮故有雖交㑹而不食者或有頻交而食者家氏曰日月行天各自有道雖云或相遇而道有表裏若月光在裏依限而食者多若月光在表雖依限而食者少自漢以來厯家每以百七十有三日為一交㑹未有頻月交㑹者而襄二十一年九月十月二十四年七月八月頻月頻食漢髙祖即位之三年十月十一月頻食以後至今千有餘年未有頻月食者故知天度有時而變其常兹所以為異也張氏曰於厯應食而春秋不書者尚多則日食必在交限其入限者不必盡食若過至未分月或變行以避之或五星潜在日下禦侮以救之或渉交數淺或在陽厯陽盛隂微則不食或徳之休明而有小眚焉則天為之隠雖交而不食此四者徳之所生也則災之所生乃徳之不修也明矣有常度則災而非異矣然每食必書示後世遇災而懼之意也日者衆陽之宗人君之表而有食之前孔光日食對災咎象也克謹天戒則雖有其象而無其應去聲弗克畏天災咎之来必矣凡經所書者或妾婦乘陵也其夫何氏曰桓十七年日食有夫人譛公使齊侯誘而殺之之應莊十八年日食有夫人如莒淫佚不制之應三十年日食有夫人淫亂通于二叔殺二嗣子之應或臣子背音佩君父是年日食有衛州吁弑君公子翬専兵權之應桓三年日食既有鄭拒王師之應莊二十五年二十六年日食有慶父叔牙專權淫恣將謀簒弑之應僖五年日食有晉里克弑二君之應文元年日食有楚世子商臣弑君之應十五年日食有宋弑杵臼齊弑商人宣公弑赤莒弑庶其之應成十七年日食有晉弑州蒲之應襄十四年日食有衛孫寗逐君之應二十四年日食既有齊崔杼衛寗喜弑君之應二十七年日食有閽弑呉子蔡般弑父莒人弑君之應昭七年日食有楚弑君䖍之應十五年十七年日食有意如專恣許弑君買之應二十一年二十二年日食有子朝簒奪周分為二天下兩主之應二十四年日食有意如逐君吳弑僚之應定十二年日食有薛弑君比晉荀寅士吉射叛之應十五年日食有盗殺蔡侯齊陳乞弑君之應或政權在臣下宣十七年日食有四國大夫敗齊于鞌君道微臣道強之應襄十五年日食有溴梁之盟信在大夫之應二十一年二十三年再日食自溴梁來臣恣日甚凡大盟㑹征伐皆大夫為之二慶専陳欒盈叛晉之應昭三十一年日食有昭公客死晉大夫専執人于京帥之應定五年日食有陪臣強横魯失國寳宋大夫叛之應或外域侵中國桓三年日食既有楚滅榖鄧上僣稱王之應莊十八年日食有戎侵上國之應三十年日食有狄滅邢衛之應僖五年日食有狄伐晉滅温之應十二年日食有楚滅黄狄侵衛之應十五年日食有秦獲晉侯楚執宋公中國微弱之應文元年日食有楚滅江六狄比侵中國之應宣八年十年日食有楚莊圍宋析骸易子伐鄭勝晉鄭伯肉袒晉大敗于邲之應成十六年日食有楚滅舒庸之應襄二十三年日食有楚滅舒鳩之應昭七年日食有楚滅陳之應二十四年日食有吳滅巢滅徐之應皆陽微隂盛之證也以上並本杜欽䇿是故十月之交詩人以刺詩小序大夫刺幽王也日有食之春秋必書以戒人君不可忽天象也通㫖春秋正人主心術之大法也故不書祥瑞而災異則書譬諸疾疫天時之戾氣也知其可畏而加慎焉則免夫掊擊之患矣肆行陵犯無所忌憚適足以速殺其身矣君子見物之有失常者必恐懼修省而不敢忽况日者衆陽之宗至尊之象乎日有食之春秋所以存而弗削也然災與異不同日有食之常度也故程氏以為災而先儒以為異春秋日食三十六精厯筭者得之幾盡其有常度審矣謂之異非也雖有常度則數不可免然或食於朔或食於夜或食於前或食於後或當食而有隂雲之祥此則人為所感之不同者也故春秋或書日或書朔或書日不書朔或書朔不書日或日朔皆不書或書日有食之既者於以見雖常度不可免而人為所感之不同如此則其應亦随之不可専歸之數而無恐懼修省以答天災矣又况地震山崩水旱虫螟物怪之變本非有常度者乎隠公九年大震電繼以大雨雪而有鐘巫之難晉惠公時河上沙鹿崩而有韓之獲宋襄公時五石隕六鷁退飛而有盂之執成公十六年雨木氷是秋君拘而季孫有苕丘之舍昭公二十五年鸜鵒來巢未幾昭孫于齊公子宋得國其應如影響不可誣也
  三月庚戌天王崩平王也在位五十一年世子洩父早卒洩父之子林嗣位是為桓王榖梁傳髙曰崩厚曰崩尊曰崩天子之崩以尊也其不名何也大上故不名也程子傳崩者上墜之形四海之内皆當奔赴魯君不往惡極罪大不可勝誅不書而自見也
  崩者上墜之形曲禮注自上顚壊曰崩春秋歴十有二王愚按春秋歴十有四王悼王立未踰年敬王崩在春秋後故止曰十二王桓襄匡簡景志崩志葬者赴告及魯往㑹之也叔孫得臣葬襄王叔鞅葬景王桓匡簡之葬非卿㑹不書其人亦見禮意之厚薄平惠定靈志崩不志葬者赴告雖及魯不㑹也趙氏曰不會則不書志不臣也記是以著非也莊僖頃崩葬皆不志者王室不告魯亦不往也趙氏曰王室不告魯不赴也哀王室之無人著諸侯之不臣也諸侯為于偽反天王服斬衰音崔儀禮諸侯為天子斬衰傳曰天子至尊也檀弓天子崩三月天下服禮當以所聞先後而奔䘮今平王崩周人來訃而隠公不往是無君也其罪應於陵反後放此誅不書而自見音現張氏曰天子崩不書名至尊異於諸侯也喪服斬衰裳苴絰杖絞帶冠繩緌菅屨三年諸侯為天子之禮也天王之䘮同軌畢至為臣子者以所聞先後奔䘮禮也隠公聞䘮而不奔春秋以來送終之禮薄矣聖經詳志以見罪惡之淺深今此平王之崩但書來訃而魯人不往且志武氏子之求賻則隠公之蔑視五十一年天下之共主闕其弔葬無復臣子哀戚之情邈然不以動其心而自同於禽獸則其惡極罪大不可勝誅不待貶絶而自見矣愚按秦昭襄王薨韓桓惠王衰經入弔祠春秋諸侯之事天子不若戰國之君事大國之禮也或曰萬國至衆也封疆至重也天王之䘮不得越境以奔而修服於國卿供弔送之禮訖葬卒哭而除䘮禮乎按周書康王之誥太保率西方諸侯入應應當也禮紀䟽謂南嚮當朝正門門左畢公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再拜趨出王反䘮服此奔成王之䘮者安得以為修服於國而可乎愚按或謂康王之誥所稱諸侯指畿内諸侯而言今考書文曰敢執壤奠則各執壤地所出之物以為奠贄而非常禮執贄之謂也曰庶邦侯甸男衛則為五服諸侯而非王臣食采於畿内者也是時成王始崩同軌諸侯雖不能盡至葢召公畢公但率諸侯之已至者以受顧命耳故周人有䘮魯人有䘮周人往弔謂使人可也魯人不徃謂當親之者而不可使人代也榖梁定元諸侯嵗時或朝覲於京師成十三年三月公如京師七月公至莊二十二年公如齊二十三年春公至文三年公如晉四年春公至十三年公如晉十四年正月公至成十年七月公如晉葬景公十一年三月公至襄四年公如晉五年春公至十二年公如晉十三年春公至二十八年十一月公如楚二十九年葬楚康王五月公至昭十五年冬公如晉十六年夏公至愚按此傳當有或交好於大國一句恐誤漏也或㑹同於方嶽僖十六年㑹淮十七年九月公至宣七年㑹黒壤八年春公至成五年同盟蟲牢六年正月公至襄二十一年㑹商任二十二年正月公至或從兵革征討之事莊五年冬㑹伐衛六年秋公至二十八年㑹圍許二十九年春公至襄十八年十月㑹圍齊十九年正月公至越境踰時不以為難何獨難於奔䘮而薄君臣始終存殁之義哉大非先王之禮失春秋之義矣通㫖崩薨卒大變也不可以為常或崩或不崩或地或不地或卒或不卒或葬或不葬或赴而往或赴而不往或往而書或往而不書於以見誅亂臣賊子撥亂世反之正之意其義大矣如隠三年書天王崩即見公不奔䘮不㑹葬之罪王臣求賻之事他皆放此而觀之可也王氏曰天王崩不名不地非略之天下皆王土故不地以示無外四海皆王臣故不名以示獨尊○劉氏曰左氏曰壬戌平王崩赴以庚戌故書之王崩實赴以庚戌則聖人雖欲遷正亦不可得且於春秋何以見平王非庚戌崩乎公羊云記崩不記葬必其時也非也凡書者皆為我有往者耳其名氏著者命卿也不著者微者也
  夏四月辛卯尹氏卒尹左作君公羊傳尹氏天子之大夫也其稱氏譏世卿世卿非禮也榖梁傳尹氏天子之大夫也外大夫不卒於天子崩為魯主故隠而卒之程子傳尹氏王之世卿古者使以徳爵以功世禄而不世官是以俊傑在位庶績咸熈及周之衰士皆世官政由是敗尹氏世為王官故於其卒書曰尹氏見其世繼也
  尹氏天子大夫世執朝權為周階亂家父所刺秉國之均不平謂何者是也詩節南山朱子傳尹氏葢吉甫之後春秩書尹氏卒公羊以為譏世卿者即此也愚按詩常武王謂尹氏指吉甫也家父云尹氏大師又云赫赫師尹則尹氏當幽王時為三公矣此書尹氏卒則來訃于魯也五年傳稱王使尹氏助曲沃伐晉僖二十八年王命尹氏策命晉侯為侯伯文十四年王使尹氏訟周公于晉成十六年十七年尹武公㑹諸侯伐鄭昭二十三年尹氏立王子朝二十六年以子朝奔楚乃尹文公圉而傳稱尹卒尹固皆其族也詩刺尹氏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傳紀尹言多等殺天王之弟佞夫春秋譏尹氏輔子朝簒逆則尹氏始終秉權為亂因其告䘮與立子朝以朝奔楚皆以氏書者志世卿非禮為後鑒也宣王時吉甫已稱氏春秋惟尹武公兩伐鄭書子其餘經傳所紀悉曰尹氏疑若漢大將軍霍氏専權秉政特寵異之而不名也春秋因其稱氏而筆之於經使後人考之見其累世稱氏檀權為害則為鍳可知矣或曰世卿非禮裳裳者華何以作乎裳裳者華小序古之仕者世祿小人在位則讒謟並進棄賢者之類絶功臣之世焉曰功臣之世世其祿孟子文王治岐仕者世祿世卿之官嗣其位書泰誓商王受敢行暴虐官人以世祿以報功也故其世可延書大禹謨賞延於世位以尊賢也故其官當擇官不擇人世授之柄黨與既衆威福下移大姦根據而莫除人主孤立而無助國不亡幸爾春秋於周書尹氏武氏仍叔之子於魯書季友仲遂皆志其非禮也公羊子此說必有所受矣薛氏曰先王之制内諸侯禄也外諸侯嗣也有世祿而無世官尹氏則世官矣前王賜之不名所以尊其徳也世卿之不名也隳先王之禮而非尊賢之道也王臣不卒尹氏之卒固其交魯之赴而志周之過且紀王官之世也張氏曰平王繼幽厲之後不能擇畀忠賢以修其政而因用致亂之族使之深根固柢而不可㧞故春秋即使告終變例書氏以見平王不能中興周室之由而尹氏數百年相繼禍敗所以著世卿不擇賢之弊為後世之深戒也○啖氏曰左氏云君氏卒聲子也不書姓為公故曰君氏按例無有改字以為義者豈有改其本姓乎如此時隠公之母實卒不行夫人禮亦當如定十五年姒氏卒書姓也劉氏曰昭公娶吳故諱其姓謂之孟子今聲子非魯同姓諱姓非義也特書君氏又不足效其為君母若曰君母氏乃可矣龜山楊氏曰聲子而曰君氏是何理須當以尹氏為正莊二十三年傳尹氏王子虎劉卷來訃而不書其爵秩所以正人臣之義趙氏曰王臣赴告非禮也臨川吳氏曰天子之公卿大夫士其生也不外交於諸侯故其死也亦不赴告二百四十二年間惟劉卷王子虎以嘗同㑹盟而來赴尹氏以王崩為諸侯之主而來赴皆非禮也
  秋武氏子來求賻賻音附此來求之始左傳王未葬也公羊傳天子之大夫其稱武氏子譏父卒子未命也不稱使當喪未君也求賻何以書譏喪事無求求賻非禮也榖梁傳天子之大夫其稱武氏子未畢䘮孤未爵未爵使之非正也其不言使無君也歸死者曰賵歸生者曰賻曰歸之者正也求之非正也周雖不求魯不可以不歸魯雖不歸周不可以求之求之為言得不得未可知也交譏之程子傳武氏王之卿士稱武氏見其世官天王崩諸侯不供其䘮故武氏遣其子徴求於四國書之以見天子之失道諸侯不臣之甚也
  武氏天子之大夫桓五年傳武氏仍叔之子云者卿大夫子弟以父兄故而見使也家氏曰武氏子仍叔子衘命而出必皆有位於朝今乃以某氏子書公榖於仍叔之子曰父老子代從政世其祿位者也於武氏子乃曰父卒子未命葢以仍叔為尚存之人武氏為已卒之大夫諦觀經㫖皆父在而子世其官者也不然王朝公卿大夫莫非世官世祿之家何獨於此二子而書法異乎曰某氏子云者有父在焉故也臨川吴氏曰稱氏義與尹氏同子者父老而以子攝行卿之事愚按隠五年王使尹氏武氏助曲沃伐晉則武氏之子亦命為卿而尹武皆為世卿可見矣春秋書武氏之子則嫌武氏之子自來求賻仍叔子不加之字又不見其父在何以不稱使據桓十五年家父求車稱天王使當䘮未君非王命也文九年毛伯求金以王居喪亦不稱使王氏箋義王在䘮而使大夫求賻罪在冢嗣子定位於初䘮其曰未君何也古者君薨諒隂百官總已以聽於冢宰三年本劉氏𫝊漢孔氏曰諒信也隂黙也信黙而不言也夫百官總已以聽則是攝行軍國之事也以非王命而不稱使春秋之㫖㣲矣於以謹天下之通喪愚按位有貴賤而生於父母無以異者故三年之䘮自天子逹於庻人當䘮不稱王使以見天子居䘮不發命令則三年之䘮無貴賤之殊矣而嚴君臣之名分扶問反稱王使則同於至尊稱冢宰使則疑於無王故特不稱使夫賻以貨財則生者所須索也君取於臣不言求而曰求賻求車求金皆著天王之失道也上失其道則下不臣矣杜氏曰魯不共王䘮致令有求經直文以示不敬張氏曰惠公之薨宰咺歸𮚐而平王之䘮隠公不奔罪不勝誅為政於王室者不能輔王以舉政刑而遣使下求於列國春秋直書以見其隳體失政取輕天下文武之澤斬然矣入隠公三年問經書周室止四事耳而人亡政息王道之不能復興葢已具見此春秋所以為簡明也髙郵孫氏曰春秋之法為上者無求求之失上也失上者卑之卑之者正其上不與有求也為下者無見求見求失下也失下者誅之誅之者正其下不與見求也曰賻曰金因喪而有求者也車無事而有求者也喪事有贈無求而天子有求於下以是為亟也車服上所以賜下而天子有求於下以是為失制矣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穆公也在位九年初宣公舍其子與夷而立其弟穆公至是秋公使其子馮出居於鄭而立與夷是為殤公程子傳吉凶慶弔講信修睦鄰國之常禮人情所當然諸侯之卒與國之大故來告則書
  外諸侯卒國史承告而後書聖人皆存而弗削曷為弗削春秋天子之事也古者諸侯之邦交間去聲問殷聘而世相朝周禮大行人凡諸侯之邦交嵗相問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葢王事相從則有和好呼報反之情及告終易代則有弔恤之禮是諸侯所以睦鄰國也周制王哭諸侯則大宗伯為上相息亮反周禮大宗伯朝覲㑹同則為上相王哭諸侯亦如之司服為王制緦麻司服王為諸侯緦衰檀弓天子之哭諸侯也爵弁絰䊷衣宰夫掌邦之弔事戒令與其幣器財用宰夫凡邦之弔事掌其戒令與幣器財用凡所共者凡諸侯大夫之喪使其旅帥有司而治之是王者所以懐諸侯也凡諸侯卒皆存弗削而交鄰國待諸侯之義見音現矣卒而或日或不日者何謹則書日慢則書時其大致然也宣十七年傳君卒書名赴而得禮記之詳也劉氏曰君薨赴以日月禮之常也臣子少慢則赴不具日月大慢則都不赴愚按赴告以日史書其日則經弗削以見列國臣子之謹終赴告略史不書日則經無自而書日以見臣子之慢先君而忽其死生之大變也卒而或名或不名者何㑹盟則名於載書聘問則名於簡牘趙氏曰凡諸侯同盟名於載書朝㑹名於要約聘告名於簡牘故於卒赴可知而紀也左氏云同盟則赴以名豈有臣子當創巨痛深之日乃忍稱君之名禮篇所録云寡君不禄而已葢曽同盟知其名故於死時書之以紀易代陸氏曰載書者載盟誓之辭於策具標同盟諸侯之名以告神而每國執一也簡牘者使使來聘及有言命之事皆有簡書也未嘗㑹盟聘問而無所證者雖使去聲至告喪其名亦不可得而知矣凡此類因舊史而不革者也劉氏曰左氏云凡同盟赴以名非也王廵狩四岳則四方諸侯各隨其方伯州牧朝于天子死則相哀患則相恤朝聘通焉赴告及焉苟異方殊州生不共事患不共憂則朝聘不相通赴告不相及言同盟則赴以名非也同盟則相赴是也通㫖天子崩而不名諸侯薨而名所以别於天子也諸侯不生名大夫生而名所以别於諸侯也大夫書名氏㣲者名氏不登於史册所以别於大夫也此春秋正名分之法也家氏曰臣子赴君父以名夏殷以前或然周人諱名其赴必不以名春秋卒諸侯以名示諸侯之卒不得與天子等耳王一而已可不名諸侯衆也烏得不名其不名者史失之或微國之君不以名通非例也愚按晉獻公惠公未嘗同㑹盟通聘問而卒書名宿男同盟滕子杞子來朝而卒不書名是皆據史舊文也諸侯曰薨大夫曰卒五等邦君何以書卒夫子作春秋則有革而不因者周室東遷諸侯放恣專享其國而上不請命聖人奉天討以正王法則有貶黜之刑矣因其告喪特書曰卒不與其為諸侯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通㫖禮天子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宋公諸侯也何以書卒或曰聖人畧外以别内夫葬皆稱公曽不畧外以别内何也奚獨至於卒而别之乎或曰史官在國承赴為時君惡其薨名書曰卒夫惡其薨名而改書卒猶非良史也春秋以道名分經世之書天子之事聖人之筆削也天時王正猶刋舊史而正之君名直書而不諱豈有避時君嫌惡之名而變亂名實以書之乎然則云何不受命不與其為諸侯也其在生者或在喪而出㑹或墨纕而即戎或以吉禮從征伐之役皆因此以著諸侯失禮不臣之狀撥亂之意廣矣蜀杜氏曰春秋諸侯專恣不可不黜而降之於魯獨稱薨者非私魯也若於魯一槩而書之則後世無以見正禮之稱也○劉氏曰穀梁云日卒正也今正者日篡者亦日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則曹伯之嫡也射姑卒有月無日何耶
  冬十有二月齊侯鄭伯盟于石門此外諸侯特相盟之始左傳尋盧之盟也程子傳天下無王諸侯不守信義數相盟誓所以長亂也故外諸侯盟來告者則書之張氏曰齊國今青州臨淄縣石門齊地在濟南府臨邑縣愚按濟南今濟南路臨淄縣今屬益都路
  外盟㑹常事也何以書據外諸侯朝聘交好之類皆不書在春秋之亂世常事也於聖人之王法則非常也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夏后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㑹而民始疑見檀弓注㑹謂盟也盟誓所以結衆以信其後外恃衆而信不由中則民畔疑之愚按虞書紀禹征苗誓師之辭哀七年稱禹㑹諸侯于塗山則誓非始於殷㑹非始於周矣申盟之對哀公葢以誓之而畔㑹之而疑始於殷周耳子曰大道之行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見禮運注大道謂五帝時也英謂英異謂夏殷周英異之主愚按夫子於五帝三代盛時雖未及見而猶有志於行五帝三王之道諸侯㑹盟來告則書而弗削者其諸以是為非常典而有志於天下為公之世乎故凡書盟者惡烏故反之也本何氏注詳見元年陳氏曰外特相盟不書必關於天下之故而後書莒紀無足道也齊鄭合天下始多故矣天下之無王鄭為之也天下之無伯齊為之也是故書齊鄭盟石門以志諸侯之合書齊鄭盟于鹹以志諸侯之散是春秋之終始也春秋於隠桓莊之際惟鄭多特筆於襄昭定哀之際惟齊多特筆焉張氏曰隠公十一年之間盟而不食言者惟此石門之盟二君終身未嘗相伐葢齊方盛強而鄭莊奸猾鄭仇專在於宋故鄭莊恃齊以敵之雖齊間與宋盟好而左右離間必使惟已之從是以石門之盟雖不寒而宋與許紀諸國交受人伐春秋詳書于策使人考其本末而知鄭莊多詐齊僖不義而強二國相與之固列國並被其禍也臨川吳氏曰盟非盛世事也不得已而有葢為衰世之亂邦罷民設春秋時王政不行諸侯放恣欲以戰伐而敵仇則不得不以盟㑹而固黨㑹不足恃而重之以盟人不自信而要之於神故凡書盟者春秋所惡也齊鄭盟石門繼以宋齊衛瓦屋之盟諸侯之黨合而無王近已胚胎齊覇之糾合矣齊鄭盟鹹繼以齊衛鄭沙曲僕之盟諸侯之黨散而無伯逺已醖釀秦雄之并吞矣閱世變者傷之愚按左傳尋盧之盟則春秋之前齊鄭已有盟陳氏以石門之盟為諸侯之合特據春秋所書以立義耳元年盟蔑已特相盟然僅與附庸同歃非關於天下之故惟石門乃肇伯之端故特言之
  癸未葬宋穆公穆公穀作繆後同程子傳諸侯告喪魯徃㑹葬則書春秋之時皆不請而私諡稱私諡所以罪其臣子
  外諸侯葬其事則因魯㑹而書啖氏曰凡諸侯葬魯往㑹則書之徐邈曰凡書葬皆據我而言葬彼所以不稱宋葬穆公而言葬宋穆公其義則聖人或存或削曷為或存或削春秋天子之事也傳去聲稱諸侯五月而葬同盟至左傳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同盟謂同方嶽之盟者其生講㑹同之好去聲其没有葬送之禮是諸侯所以睦鄰國也按周制有職喪掌諸侯之喪禮莅其禁令序其事周官職喪掌諸侯之喪及卿大夫士凡有爵者之喪以國之喪禮莅其禁令序其事凡諸侯及諸臣葬於墓者則冢人授之兆域也為之蹕禁人不令入而均其禁禁所為塋限見周禮冢是王者所以懐諸侯也外諸侯葬或存或削而交鄰國待諸侯之義見音現矣葬而或日或不日者何備則書日略則書時其大致然也宣十七年傳葬而不月其略在内劉氏曰公羊云不及時而日渇葬也渇𢚩也不及時而不日慢葬也過時而日隠之也過時不日謂之不能葬也當日而不日正也當時而日危而不得葬也非也愚考此葬宋穆公合五月之節而書日穆公非弑其國無亂雖使公子馮出居於鄭馮已去則無謀亂者矣不可謂危不得葬蔡桓侯三月而葬書日蔡季賢而請諡不可謂渇葬齊惠公三月而葬魯君奔喪卿往送葬齊國無難晉悼公三月而葬晉伯方盛平公嗣業諸卿和睦不可謂慢葬而皆不日衛穆公六月而葬宋文公七月而葬並書日二國皆無亂而傳謂宋文公始厚葬不可謂痛之衛桓公十五月而葬陳靈公二十有一月而葬皆不日非不能葬葢二君被弑故待討賊而後葬也今考或日或時葢由魯㑹葬之禮備國史詳而書日經亦書之魯㑹葬之禮畧國史正書時經亦畧之若夫葬之遲速則據文考事而義自見若國無亂而葬速葬緩皆以著臣子之失禮國有亂而葬不以其時則以著人君不能防微杜漸於其始俾身没弗蔵而繼世者不得循送終之節且責臣子及天子諸侯方伯連率之緩於討賊也卒而或葬或不葬者何有怠於禮而不葬者有弱其君而不葬者有討其賊而不葬者有諱其辱而不葬者有治其罪而不葬者有避其號而不葬者宋殤齊昭告亂書弑矣宋殤公與夷為督所弑齊昭公子舍為商人所弑而經不書葬是討其賊而不葬者也如衛桓公齊襄公賊既討則書葬按舊史必皆書葬如魯翬弑隠公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羽父既自匿其弑君之迹安得不葬隠公晉欒書中行偃弑厲公葬之於翼東門之外齊崔杼弑莊公葬諸士孫之里魯與齊姻親而晉則盟主也以往㑹葬舊史本皆書葬而春秋削之所以責其臣子之不能討賊也或謂君弑國亂禮不備故不書葬然昭八年楚滅陳陳嬖人𡊮克葬哀公豈能備禮而春秋書之邪晉主夏盟在景公時告喪書日矣而經不書葬是諱其辱而不葬者也成十年公如晉晉人止公使送葬諸侯莫在魯人辱之故不書諱之也魯宋盟㑹未嘗不同而三世不葬是治其罪而不葬者也通㫖宋桓公襄公成公三世不書葬者治其罪也吳楚之君書卒者十亦有親送於西門之外者矣襄二十八年公如楚及漢楚康王卒二十九年正月公在楚楚人使公親襚四月葬楚康王公及陳侯鄭伯許男送葬至於西門之外而經不書葬是避其號而不葬者也坊記春秋不稱楚越之王喪公羊吳楚之君不書葬辟其號也杜氏曰吳楚之葬僣而不典故絶而不書同之夷蠻以懲求名之偽怠於禮而不往弱其君而不㑹愚按滕邾屢朝魯而滕七君書卒三世不書葬邾亦七君書卒五世不葬莒宿書卒皆不葬是皆怠於弔送欺其㣲弱非惟不使卿往亦不使㣲者往㑹通㫖葬非為死者而葬之也亦所以䘏生者而助其所不及也無其事闕其文魯史之舊也本徐邈討其賊而不葬諱其辱而不葬治其罪而不葬避其號而不葬聖人所削春秋之法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經書諸侯卒者一百二十有四而書葬者八十有六其間弑而書葬者七卒而書葬七十有九耳○張氏曰宋公爵也其稱公與齊衛異矣穆諡也諸侯合請諡於王然春秋自蔡桓侯之外皆不請於王而私自諡者也家氏曰賤不誄貴少不誄長天子崩誄於郊諸侯薨誄於王春秋諸侯臣子之諡其君者不請於王而私為之諡春秋不削著臣子之罪愚按𭧂秦以諡法為子譏父臣譏君而除之春秋譏私諡者非謂其臣子譏君父也特以不請於王而罪之耳後世諸侯王宰相百官死而加諡必請於太常其得春秋之㫖歟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一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二
  元 汪克寛 撰
  隱公中
  壬桓王戌元年四年齊僖十二晉鄂五衛桓十六弑蔡宣三十一鄭莊二十五曹桓三十八陳桓二十六杞武三十二宋殤公與夷元年秦文四十七楚武二十二春王二月莒人伐杞取牟婁此伐國取邑之始公羊傳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疾始取邑也穀梁傳言伐言取所惡也諸侯相伐取地於是始故謹而志之也程子傳諸侯土地有所受伐之其罪大矣而奪取其土惡又甚焉王法所當誅也杜氏曰杞國本都陳留雍丘縣桓六年淳于公亡國杞似并之遷都淳于僖十四年遷縁陵襄二十九年晉人城淳于杞又遷淳于牟婁杞邑城陽諸縣東北有婁郷張氏曰杞夏后氏之後周之三恪國在開封府雍丘縣愚按在今汴梁路杞縣鄭氏曰杞縣有婁郷
  取者𭣣奪之名夲趙氏纂例謂不當取也牟婁杞邑也啖氏曰凡先言伐國下言取邑者明其國之邑也如取郜取防上言敗宋師則宋邑可知聲罪伐人而强奪其土故特書曰取以著其惡或曰諸侯土地上受之天王下傳之先祖所以守宗廟之典籍也聖王不作諸侯放恣强者多兼數圻音祈弱者曰以侵削左傳襄二十五年天子之地一圻列國一同自是以衰今大國多數圻矣若無侵小何以至焉當是時有取其故地者夫豈不可然僖公嘗取濟上聲西田矣三十一年成公嘗取汶音問陽田矣二年亦書曰取何也苟不請於天王以正疆理而擅兵爭奪雖取本邑與奪人之有者無以異陸氏曰不能申明直辭請於王以正疆理但專以兵爭奪不得正道故悉同辭言之春秋之義不以亂易亂榖梁昭四春秋之義用貴治賤用賢治不肖不以亂治亂左傳以亂平亂何治之有故亦書曰取正其本之意也上二年莒人擅興入向而天討不加焉至是伐國取邑其暴益肆矣本孫氏張氏曰征伐天子之權土地諸侯所受之封莒人擅興兵以伐人又取其地明伐不以罪志在貪利故兩書伐取見王法所當誅也薛氏曰諸侯曰天子之守臣地非其有也或取之或失之皆罪也陳氏曰春秋之初猶以取邑為重故外取邑自隱以前則書之桓十四年宋以諸侯伐鄭取牛首而後皆不書家氏曰伐而取者其罪加於伐一等然文三年秦人伐晉傳稱取王官及郊襄二十三年齊侯伐晉傳稱取朝歌皆書伐不書取盖杞二王之後至是與周俱衰不得自同於宋莒以蕞爾小國命居東夷伐而取其地有罪甚矣故書伐國取地以莒為首戮聖人於二王後書法尤拳拳也髙氏曰牟婁切鄰於魯魯無恤鄰救急之義至昭五年莒牟夷以牟婁叛而來奔魯遂受之其惡可知矣愚按春秋書外伐國者一百二十有八惟此書伐書取餘書圍邑者三書伐戰者一書伐救者一盖中葉以後爭地爭城殺人盈野諸侯城邑今日奪之於此明日并之于彼得失無常不足悉書故傳言取地而經不書取者甚多盖以擅興殘民為重而土地之攘奪不暇論矣是知此年伐杞取牟婁乃一經特筆聖人實深致意焉
  戊申衛州吁弑其君完完音丸州榖作祝後同此書弑之始桓公在位十六年是冬弟晉立是為宣公公羊傳SKchar為以國氏當國也程子傳衛莊公娶於齊曰莊姜無子陳女戴媯生桓公莊姜以為巳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石碏諫弗聽其子厚與州吁逰禁之不可桓公十六年州吁弑桓公而立自古簒弑多公族盖自謂先君子孫可以為君國人亦以為然而奉之春秋於此明大義以示萬世故春秋之初弑君者多不稱公子公孫盖身為大惡自絶於先君矣豈復得為先君子孫也古者公族刑死則無服况弑君乎大義既明於初矣其後弑立者則皆以属稱或見其以親而寵之太過任之太重以至於亂或見其天屬之親而反為冦讎立義各不同也春秋大率所書事同則辭同後人因謂之例然有事同而辭異者盖各有義非可以例拘也説文臣殺君曰弑何氏曰君父言弑積漸之名也
  此衛公子州吁也而削其屬籍特以國氏者罪莊公不待之以公子之道使預聞政事主兵權而當國也通㫖春秋絶州吁屬籍著公室宗族之有寵者不可與政當國主兵之意督萬無知亦公族大夫而絶其屬籍義與此同或曰必若此言春秋之法其非法矣周公康叔非懿親與政乎曰尊賢然後能親親急親賢為堯舜之道則親之賢者必先得於疎之賢者不偏於寵愛其親属而無尊賢之等也經書季子來歸不稱公子兼親賢之道其法可謂通矣以公子之道待州吁教以義方弗納於邪不以賤妨貴少陵長上聲則桓公之位定矣亂何由作州吁有寵好兵而公弗禁石碏盡于忍反言極諫而公弗從石碏諫曰臣聞愛子教之以義方弗納於邪驕奢滛佚所自邪也四者之來寵禄過也將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猶未也階之為禍夫寵而不驕驕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鮮矣且夫賤妨貴少陵長逺間親新間舊小加大淫破義所謂六逆也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去順效逆所以速禍也君人者將禍是務去而速之無乃不可乎是不待以公子之道使預聞政事主兵權而當國也春秋之㫖在於端本清源本正則末不偏源清則流不濁以衛詩緑衣諸篇考之所謂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者董子語莊公是也詩朱子傳緑衣乃莊姜賢而失位刺莊公惑於嬖妾燕燕乃莊公妾桓公母戴媯大歸于陳莊姜送之而作日月乃莊姜不見荅於莊公故呼日月而訴之終風乃莊公暴慢無常莊姜正靜自守故忤其意而傷巳之詩張氏曰衛國之禍始於莊公之寵州吁縱其好兵而不之禁公存之時妾上僣夫人失位見於衛詩則亂根之萌乆矣殖之滋長終不能圖以致簒弑成於桓公既立之後春秋㨿事直書亦將使讀者原禍敗之所從起而嚴履霜之戒也夫君臣父子夫婦之分一失其正則亂之所從生衛莊溺愛而使内寵僣嫡嬖子害正石碏之諫足以悟矣愎而弗圖辨之弗早貽禍後嗣可謂慘矣其不稱公子而以國氏著後世為人君父者之戒爾故傳有之曰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義者必䝉首惡之名董子語見太史公自序陳氏曰隱桓莊之春秋凡弑君之賊皆名之愚按州吁不稱公子程子謂州吁身為大惡自絶於先君故不得為先君子孫文定謂莊公不待以公子之道使致大惡故以國氏今按二義互相發明州吁弑桓公而自立罪兼簒弑與閻職邴歜之徒懐忿挾怨而輕動於大惡者又霄壤不侔春秋首絶其族属書名以弑及其誅戮亦止書名舊史必皆稱公子聖人削之以示天討之刑也通諸一經弑君者二十有五稱世子弑者三楚商臣蔡般許止公族而削其屬與氏者四衛州吁齊無知宋督萬稱公子者三齊商人鄭歸生楚比大夫而稱氏稱名者六晉里克趙盾陳夏徴舒齊崔杼陳乞衛寗喜稱人者三稱國者四稱閽稱盗者各一夫世子有父之親有君之尊位其所固有國其所宜君而至推刃於君父窮凶極惡不待貶絶而自見然考其所由致之故則為之君父者必失其道以及於此則首惡之名寜不為天下萬世之大戒乎公族而不書其屬與氏者両致其貶或有以公子書者程子所謂見其以天属之親而反為冦讎而其君寵之太過任之太重以至於亂其罪亦不可掩矣其稱人以弑者謂多行無道肆於民上為國人之所欲弑故稱國稱人以明君雖無道通國之人皆欲弑之而三綱人道之大倫君臣之義不可廢也特蔽罪於國人則操刅為大惡者可末減爾稱國以弑不書其人則著當國執政大臣之罪而其所以為當國大臣之所弑則必有由矣稱閽以弑而不稱君則見閽寺之賤不得君其君而狎近刑人至於不克保身者君之過也稱盗則匹夫之㣲視如路人又非閽人之比故并不書弑夫弑逆之賊固無所容於天地之間歴千萬世而其罪不赦然其君之不早辨以䧟於大惡豈非古今之龜鑑哉劉氏曰榖梁謂以國氏者嫌也弑而代之也督萬豈可云弑而代之公子商人豈非弑而代之乎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此書遇之始左傳公與宋公為㑹将尋宿之盟未及期衛人來告亂夏遇于清公羊傳遇者何不期也穀梁八年傳不期而㑹曰遇程子傳諸侯相見而不行朝㑹之禮如道路之相遇故書曰遇非周禮冬見曰遇之遇也杜氏曰清衛邑濟北東阿縣有清亭愚按今東昌路濮州臨清縣遇者草次之期杜氏曰遇者草次之期二國各簡其禮若道路相逢遇也朱子語言草草不成禮也古有遇禮不期而㑹以明造七到反次亦有恭肅之心春秋書遇私為之約自比於不期而遇者直欲簡其禮爾趙氏曰簡禮而㑹曰遇啖氏曰遇禮忽有邂逅相遇簡略而行故與㑹禮不同時雖非相遇而從簡易以遇禮相見通㫖古者諸侯或相朝覲或從王命無期約而適值於途必有両君相見之儀近者為主逺者為賔稱先君以相接所以崇禮讓絶慢易也故謂之遇周衰諸侯放恣出入無度而私為邂逅之約有如適值於途者亦謂之遇非矣愚按通㫖本何氏註簡略慢易去聲無國君之禮則莫適丁厯反下同主矣故志内之遇者四而皆書及此年遇清莊二十三年遇穀三十年遇魯濟僖十四年遇防若曰以此及彼然也志外之遇者三而皆以爵八年宋衛遇垂莊四年齊陳鄭遇垂三十二年宋齊遇梁丘若曰以尊及卑然也其意以為莫適主者異於古之不期而㑹矣故凡書遇者皆惡去聲其無人君相見之禮也髙氏曰國君之出必有卿大夫車徒之從旌旗之識使人儼然望而畏之豈苟然哉各逞私欲奔走道塗之間若匹夫然非先王之法也張氏曰春秋因事而書以譏其非王事而出境無國君之禮襄陵許氏曰隱莊之間凡六書遇自閔以後有㑹無遇愚按遇者偶也偶然相㑹素無期約如伊尹遇汝鳩汝方孟子遇宋牼于石丘是也公榖釋名義皆謂不期為遇左氏此年傳與戴記之說則以未及期為遇左氏遇垂梁丘之傳則皆云先為之約大抵不期而㑹者古禮也未及期或私為之約而以簡禮相㑹者春秋諸侯之禮也觀昭公孫齊而公羊記其以遇禮相見則知非不期之遇矣然桓十年公㑹衛侯于桃丘弗遇則又期而不至者也古者諸侯因王事不期而遇倉卒之間且有禮儀春秋之時非王事而出預有期約以相㑹集乃行古者不期之禮是自欺耳怠惰慢易馴致於期而不至則欺詐尤甚矣世變愈下風俗之偷良可嘆夫○啖氏曰穀梁云遇者志相得也為桓十年傳云不遇者志不相得遂云爾公羊又云一君出一君要之假如實然忽以㑹禮相見豈得書遇哉劉氏曰榖梁云及者内為志焉爾遇者志相得也若内為志又志相得非不期也
  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此諸侯㑹伐之始亦東諸侯分黨之始左傳宋殤公之即位也公子馮出奔鄭鄭人欲納之及衛州吁立將修先君之怨於鄭而求寵於諸侯以和其民使告於宋曰君若伐鄭以除君害君為主敝邑以賦與陳蔡從則衛國之願也宋人許之於是陳蔡方睦于衛故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程子傳宋以公子馮在鄭故與諸侯伐之也搂諸侯以伐鄭固為罪矣而衛弑其君天下所當誅也乃與修好而同伐人其惡甚矣張氏曰陳在陳州宛丘縣蔡在蔡州上蔡縣愚按宛丘属今汴梁路上蔡属汴梁路汝寜州
  春秋之法誅首惡據僖二十七年諸侯圍宋楚人主兵序四國上興是役者首謀在衛而以宋主兵何也據宋序四國上前書州吁弑君其罪已極至是阻兵修怨勿論去聲可也左傳衆仲曰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無衆安忍無親衆叛親離難以濟矣而鄰境諸侯聞衛之有大變也可但巳乎陳恒弑簡公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請討之公曰告夫三子者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之三子告不可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事見左傳哀十四年朱子曰臣弑其君人倫之大變天理所不容人人得而誅之况鄰國乎故夫子雖已告老而猶請哀公討之先師曰孔子作春秋以討亂賊是年春秋巳絶筆而猶請討陳恒作春秋者莫如孔子用春秋者亦莫如孔子然則鄰有弑逆聲罪赴討雖先發而後聞可矣漢書先行後聞通㫖晉益州刺史皇甫晏為牙將張宏所殺廣漢主簿李毅言於太守王濬宜即赴討濬欲先請毅止之曰賊為惡尤大當不拘常制何請之有即𤼵兵追宏而晉朝不以擅興罪濬是得春秋之㫖矣宋殤不恤衛有弑君之難乃旦反欲定州吁而從其邪說是肆人欲滅天理非人之所為也故以宋公為首諸侯為從才用反通㫖問春秋所以誅亂臣賊子之方曰春秋有誅亂臣賊子之法凡數十條如伐鄭以宋公為首惡書衛人殺州吁之類學者知此義則能守死節當弑父與君之際而不從亂臣賊子見其義則懼及其身而不敢肆示誅亂臣討賊子必先治其黨與之法也此義行為惡者孤孤立無助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張氏曰宋自殤公立公子馮出居鄭之後馮以穆公不立巳為恨謀反取其國鄭莊從而而佐之於是宋鄭為仇及是衛州吁欲定其位而先求伐鄭以除子馮之害故宋率陳蔡以同伐鄭夫宋殤受國於穆公而馮有争位之心正當修徳和民外好鄰國則其位自定而馮無所伺其隙矣况州吁逆賊内懐見討之懼而欲納交殤公苟名其為賊告于王而討之則一舉而君臣父子之倫定今乃怵於邪說合陳蔡以助逆賊使宋國之人不復知君臣順逆之正理自是日從事於兵而弑逆之事卒及其身皆殤公不能早辨于此役也蜀杜氏曰隱桓之世諸侯用師多稱人此宋陳變文稱爵者盖為加貶於蔡衛而著爵若四國同稱人則不見蔡衛伐同姓之罪矣愚按𨚍風擊鼔詩序云衛州吁用兵暴亂使公孫文仲將而平陳與宋經書衛人於蔡人之下所以誅文仲黨惡而忘不共戴天之讐也朱子謂小序譏州吁勇而無禮極為淺陋今考魯衆仲不目其元𠒋大憝而但云阻兵安忍盖君臣之義不明於天下乆矣春秋其得不作乎
  秋翬帥師翬許歸反此大夫㑹伐之始左傳書曰翬帥師疾之也公羊傳翬不稱公子貶曷為貶與弑公也榖梁傳翬不稱公子貶之也何為貶之與于弑公故貶也程子傳翬不稱公子弑逆之人積其强惡非一朝一夕辨之宜早故去其公子隱公不能辨是以及禍
  按左氏諸侯謀伐鄭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會之公弗許固請而行薛氏曰師興而後翬會之愚按元年鄭伐衛請師於邾邾子私於公子豫豫請徃弗許遂行然豫之專行不見貶者伐衛之事不見於經故爾易曰履霜堅冰至履霜隂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冰也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辨之不早辨也文言程子傳天下之事未有不由積而成其大至於弑逆之禍皆因積累而至非朝夕所能成也明者則知漸不可長小積成大辨之於早故天下之惡無由而成愚按聖人作易常以陽為君子隂為小人大易言隂陽昉見於乾坤初爻故坤之初六其象為履霜盖霜者隂氣之始凝隂盛則水凍而為冰極盛而為堅冰陽主生隂主殺故弑君者不善之積自㣲至著亦猶㣲隂漸積而至於極盛也宋人來乞師而公辭之羽父請以師㑹而公弗許其辭而弗許義也宋助州吁故弗許為合義翬以不義强上聲其君固請而行杜氏曰不稱公子疾其固請强君以不義無君之心兆矣兆者幾之先見夫公子公孫升為貴戚之卿者其植根膠固難御於異姓之卿况翬巳使主兵而方命乎蔡氏曰方命者逆命而不行也王氏曰圎則行方則止隱公不能辨之於早罷其兵權猶使之帥師也是以及鍾巫之禍十一年春秋於此去上聲其公子以謹履霜之戒陳氏曰㑹伐未有言帥師者文三年叔孫得臣成八年叔孫僑如皆不言帥師此特言帥師翬弑隱者也諸侯專征而後千乘之國有弑其君者矣大夫專將而後百乘之家有弑其君者矣永嘉吕氏曰書帥師則翬專兵可知故單伯㑹伐宋不言帥師家氏曰不稱公子去族之誅也桓之弑翬為首惡故當隱世去其族以正其弑君之罪及桓世而仍其公子之號明其與桓同惡也此春秋誅討亂賊始見於魯事者也杜氏曰外大夫貶皆稱人内大夫貶皆去族○愚按翬不稱公子劉氏謂左傳以翬溺為貶無駭未賜族如傳之説則翬溺可以無駭言之無駭可以翬溺言之或謂翬本再命大夫其後桓公立進為三命始書氏今考公子非氏若臧孫仲孫乃氏也若曰未賜族則公子不當賜族諸侯之子稱公子公子之子稱公孫公孫之子乃以王父字為氏桓三年稱公子翬則翬未賜族明矣傳稱去氏盖以不稱公子同於去族耳若曰翬非命卿據經則両帥師㑹伐據傳無駭卒而請諡與族滕薛争長而公使請於薛侯苟非命卿未必至若是親暱用事也曰未賜族非命卿義不可通况無駭為司空則亦為命卿矣特未賜族故止書名惟先公之子而不書公子乃為貶爾
  㑹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左傳凡師出與謀曰及不與謀曰㑹程子傳宋虐用其民衛當誅之賊而與之同伐人其罪大矣二國搆怨而他國與之同伐其罪均也再序四國重言其罪左氏以為再伐妄也
  春秋立義至精詞極簡嚴而不贅也若曰翬帥師㑹伐鄭豈不白乎據莊十四年春三國伐宋夏單伯㑹伐不再序三國再序四國何其詞費方味反不憚煩也曲禮不辭費孟子何許子不憚煩言之重平聲詞之複其中必有大美惡焉四國合黨翬復扶又反㑹師同伐無罪之邦欲定弑君之賊惡之極也言之不足而再言聖人之情見音現矣天地造物化工運其神春秋討賊聖筆冩其意再序四國而誅討亂臣之法嚴矣陳氏曰春秋之逹例三有同號者焉有同辭者焉有同文者焉號不足以盡意而後見於辭辭不足以盡意而後見於文以同文為猶未也而至於變文則特書也於是公子初弑君衛人為之變不踰年能討之衛猶有臣子也而五國之君大夫伐鄭以定州吁弑君天下之大惡也五國之君大夫有人心焉不若是甚矣書曰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秋翬帥師會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書之復書之春秋纔一再見焉特書之法嚴矣張氏曰再書四國者乃重言以見其罪惡之不可勝誅既叙之又重叙之所以反覆痛宋殤失計陳蔡無人黨亂賊以虐無辜視臣弑其君之大變是誠禽獸所不為者而以為可親魯翬又從而翼之遂使中國之人視為常事未幾魯宋淪胥⿰糹⿱𢆶匹 -- 繼亂學者於此當知聖人傷世變扶天理之深㫖愚按春秋一經書辭重複者有五僖五年㑹盟首止九年㑹盟葵丘美也此年伐鄭襄二十七年㑹盟于宋昭十三年㑹盟平丘惡也
  九月衛人殺州吁于濮濮音卜榖梁傳稱人以殺殺有罪也于濮者譏失賊也程子傳州吁未能和其民厚問定君于石子石子曰王覲為可曰何以得覲曰陳侯方有寵於王若朝陳使請必可得也厚從州吁如陳石碏使告于陳曰此二人者實弑寡君敢即圖之陳人執之而請涖於衛衛人使右宰醜涖殺州吁於濮石碏使其宰獳羊肩涖殺石厚於陳稱衛人衆辭也舉國殺之也杜氏曰濮陳地水名張氏曰在曹衛之間受河汴二水東北至灕𣲖分為二俱東北至鉅野入濟
  伐鄭稱人責詞也殺州吁稱人衆詞也通㫖陸淳曰經中一字徧施於諸例而義不同者惟人字爾此説是也或衆而稱人或美而稱人或諱而稱人或貶而稱人或賤而稱人知然者伐鄭之役公孫文仲為主將去聲而變文稱人則是指國人聽州吁號去聲令從文仲而南行者也詩撃鼔篇踊躍用兵我獨南行從孫子仲平陳與宋故曰責詞其殺州吁則石碏七略反謀之而使右宰醜涖也變文稱人則是人皆有欲討賊之心亦夫人之所得討也夫人猶言凡人檀弓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官者殺無赦注言諸臣子孫無尊卑皆得殺之其罪無赦朱子曰春秋之法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不必士師也故曰衆詞公羊子曰稱人者何討賊之詞也何氏曰明國中人人得討之所以廣忠孝之路書者善之也范氏曰有弑君之罪者則舉國之人皆欲殺之趙氏曰凡作亂自立為君而國人殺之者皆稱人以殺言衆所共棄不君之也其義是矣于濮者憫衛國之人著諸侯之罪也范氏曰譏其不即討乃令至濮薛氏曰于濮何危失罪人也衛人失賊而曰著諸侯之罪何也夫州吁二月弑君而不能即討者縁四國連兵欲定其位故乆然後能殺之于濮耳非諸侯之罪而何夫以討賊許衆人而以失賊罪鄰國與賊者寡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桓六年傳不以為君故稱名稱名當討乏賊也通㫖竇建徳攻黎陽滑州刺史王軌奴殺軌以降建徳曰奴殺主大逆吾何為受之立命斬奴歸軌首于滑滑民即日請降州吁弑君與石厚如陳石蜡告于陳曰此二人者實弑寡君敢即圖之宋萬弑君其黨奔衛衛人欲匿之石祁子曰不可天下之惡一也惡於宋而保於我保之何補正是此意髙氏曰稱國稱人稱地所以廣忠臣孝子之義使人人皆得殺之而無間于尊卑又使亂臣賊子雖竊發於一時而天地之大四海之廣欲逃無所也陳氏曰討賊天下之大義也苟能討雖㣲者得書異邦人得書夷狄得書苟不能討雖以文十七年四國之大夫伐宋不書其大夫疑於討也而非討則雖以襄二十五年十二國之君伐齊不書伐矣家氏曰不書衛石碏殺州吁者討賊者公法也衆望之所同也書石碏則是一人之私討而不見其從衆望討有罪矣故惟書衛人言衛國猶有人能以討賊為事也愚按宋萬之弑宋人求賊於陳慶父之弑魯人求賊于莒皆責賂而後與今此陳人能執州吁而不匿賊取賂亦賢於後此陳莒之為矣然陳乃衛桓之母家而陳侯亦親率兵㑹伐鄭欲定其位則今日之善不足以贖前日之過故經不書陳人執州吁而止著衛人之殺之也杜預且謂州吁未列于會故不稱君據成十六年傳寡君若有罪則君列諸㑹而云然也夫簒弑之賊歴千萬世而其罪不赦石碏謂王覲為可實以元惡大憝王法所必誅而不可見王耳孰謂列於諸侯之㑹而可以貸其罪乎君臣之義不明巳乆春秋之時習為邪説貪賂黨惡肆無忌憚是以桓弑隱則棄許田而與鄭盟越宣弑赤則獻濟西而結齊㑹平州傳紀其事而不知經意誅貶之所在越千百年杜預反引之以釋經天理泯滅壹至此極噫可歎哉又見莊公九年注
  冬十有二月衛人立𣈆左傳書曰衛人立𣈆衆也公羊傳立者不宜立也其稱人衆立之之辭也孰立之石碏立之其稱人衆之所欲立也衆雖欲立之其立之非也穀梁傳人者衆辭立者不宜立也其稱人得衆也程子傳衛人逆公子𣈆于邢而立之書曰衛人立𣈆衛人立之也諸侯之立必受命于天子當時雖不請命於天子猶受命於先君衛人以𣈆公子也可以立故立之春秋所不與也雖先君子孫不由天子先君之命不可立也故去其公子
  人衆辭殺州吁衆詞乃王法所當討而衛人皆欲討之故書人以善之立𣈆衆詞乃無天王之命而衛人以私意欲立而擅立之故書人以罪之美惡不嫌同詞立者不宜立也何氏曰諸侯立不言立此獨言立明不宜立之辭范氏曰嗣子有常位故不言立立納入皆非正也𣈆雖諸侯之子内不承國於先君桓公被弑故無先君之命上不禀命於天子衆謂宜立而遂自立焉可乎故春秋於衛人特書曰立昭二十三年尹氏立王子朝以庶孽奪正亦書曰立沙隨程氏曰衛人立𣈆一國之公也尹氏立朝一族之私也臨川吳氏曰立者非前傳後承之正所立雖是亦非正禮也所以著擅置其君之罪於𣈆絶其公子所以明專有其國之非以此垂法而父子君臣之義明矣未有為子而不受之父也未有為諸侯而不受之王也榖梁隠元為子受之父為諸侯受之君孫氏曰諸侯受國于天子非國人可得立也髙氏曰𣈆乃桓公之弟莊公之子於次當立又國人之所同欲而謂之不宜立何也彼曰我君之子也國我之國我宜立國人亦曰彼吾君之子也國乃其國彼當立是諸侯之子不必命於天子特以公子之親衆人宜之而自立也如此則千乘之國皆可擅置其君而邦君之子皆可専有其國矣髙郵孫氏曰𣈆以國人衆立宜有得立之理聖人特於疑似之間而明不當立之義陳氏曰争國不稱公子𣈆SKchar為以争國之辭書之衛之臣子可以討賊不可以置君州吁為僇而𣈆受之上無天子下無君父是亦争國而已矣繼故未有書立者賊不討君不葬譏不在立也是故宋殤之弑也馮立閔之弑也御説立𣈆靈之弑也黒臀立厲之弑也周立皆不書必若衛人賊討君葬而後書立家氏曰衛人以𣈆為賢而立之而𣈆也志得而驕晩焉獸行新臺之刺作焉是以春秋于其始立而去其公子以見衛亂之所從始○陸氏曰穀梁曰𣈆之名惡也按𣈆是其名有何惡乎
  癸桓王亥二年五年齊僖十三𣈆鄂六奔衛宣公𣈆元年蔡宣三十二鄭莊二十六曹桓三十九陳桓二十七杞武三十三宋殤二秦文四十八楚武二十三春公觀魚于棠觀左作矢左傳公將如棠觀魚者臧僖伯諫曰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其材不足以備器用則君不舉焉君將納民於軌物者也故講事以度軌量謂之軌取材以章物采謂之物不軌不物謂之亂政亂政亟行所以敗也故春蒐夏苖秋獮冬狩皆於農隙以講事也鳥獸之肉不登於俎皮革齒牙骨角毛羽不登於器則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澤之實器用之資皁𨽻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將略地焉遂徃陳魚而觀之書曰公矢魚於棠非禮也且言逺地也公羊傳何以書譏逺也公曷為逺而觀魚登來之也百金之魚公張之棠者何濟上之邑也穀梁傳常事曰視非常曰觀禮尊不親小事卑不尸大功魚卑者之事公觀之非正也程子傳諸侯非王事民事不逺出逺出觀魚非道也杜氏曰髙平方與縣北有武唐亭魯侯觀魚臺張氏曰在單州魚臺縣愚按魚臺縣属今濟寧路濟州
  齊景公問於晏子曰吾欲觀於轉附朝舞皆山名遵海而南放上聲於瑯琊齊東南境上邑名吾何修而可以比於先王觀也對曰天子適諸侯曰廵狩廵所守也諸侯朝於天子曰述職述所職也無非事者春省耕而補不足秋省歛而助不給書周官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廵諸侯各朝于方岳朱子注廵所守廵行諸侯所守之土也述所職陳其所受之職也皆無有無事而空行者而又春秋循行郊野察民之所不足而補助之不敢無事慢遊以病其民也是故諸侯非王事則不出非民事則不出朝于京師于方岳王事也春省耕秋省歛民事也孫氏曰天子諸侯無非事者動必有為也隱公怠棄國政觀魚于棠可謂非事者矣今隱公慢棄國政逺事逸遊僖伯之忠言不見納亦已矣又從而為之辭杜氏曰孫辭以略地是縱欲而不能自克之以禮也昭十鄭子皮云云能無鍾巫之及乎及謂及於弑逆之禍特書觀魚譏之也不言如棠觀魚以棠在魯境張氏曰昔益戒舜曰儆戒無虞㒺失法度罔遊于佚罔淫于樂周公告成王曰毋淫于觀于逸于遊于田又曰無遑曰今日耽樂乃非民攸訓非天攸若盖兢兢業業非禮勿動然後足以正國而治人一或惟耽樂之從則將以逸豫而滅厥徳隱公忽僖伯之匡諫而逺從事於遊觀非所以為君國子民之道春秋特書所以示人君當循禮遵法以隱公為戒也臨川吳氏曰古者天子季冬之月命漁師始漁先薦寢廟隱公盖非為宗廟嘗魚而徃棠乃逺地漁師取魚而公徃觀之特為游觀之樂耳愚按月令季冬乃周之二月經書春觀魚則是周正月未當嘗魚之時况僖伯之言曰鳥獸之肉不登於俎則君不射又曰山林川澤之實非君所及則隱公决非為嘗魚而徃明矣苟隱公果為嘗魚薦廟則為常事得禮而不書矣且天王之喪未畢而驅馳於逺境肆意逸遊其罪何所逃哉
  夏四月葬衛桓公程子傳衛亂是以緩稱桓公見國人私諡也魯徃㑹故書送終大事也必就正寢不殁于婦人之手曽子易簀而殁豈苟然乎死而加之不正之諡知忠孝者肯為乎
  衛亂是以緩桓公被弑八月而後討賊十五月而後克葬魯徃㑹故書非魯人徃㑹則魯史無由紀其葬聖人存而弗削者弑逆之賊討矣弑逆人道之大變送終臣子之大事君弑而臣子能討其賊則送終之責始盡諡者行之迹程子曰諡者行之迹所以表徳周公制諡法大行受大名小行受小名所以勸善而懲惡所以紀實徳垂勸戒也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失位而見弑何以為桓諡法辟土服逺曰桓列爵惟五皆王命也衛本侯爵何以稱公據桓十七年蔡桓稱侯音現臣子不請於王而私自諡爾愚按先王之制諸侯初立喪畢則以士服見天子而賜之命及其殁則臣子請於王而賜之諡今衛桓公諡不當其行號不同其爵春秋據事直書而罪自見矣程氏曰正終大事也必於正寢而不殁於婦人之手喪大記君夫人卒於路寢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婦人不死於男子之手豈苟然乎死而加之不正之諡知忠孝者不忍為也春秋於邦君薨正以王法而書卒見三年宋公卒至於葬則從其私諡而稱公或革或因前以貶不臣順之諸侯後以罪不忠孝之臣子詞顯而義㣲皆所以遏人欲存天理大居正也張氏曰春秋之時為臣子者皆無以正君父之終程子之言深足以發明一經書葬之㫖桓公名完而諡桓盖古不諱嫌名也○愚按榖梁云月葬故也非也後此蔡宣曹桓鄭莊皆非弑何以月葬乎
  秋衛師入郕郕音成公作盛左傳衛之亂也郕人侵衛故衛師入郕公羊傳將尊師衆稱某率師將尊師少稱將將卑師衆稱師將卑師少稱人君將不言率師書其重者也穀梁傳將卑師衆曰師程子傳衛晉乘亂得立不思安國保民之道以尊王為先居喪為重乃興戎修怨入人之國書其失道也杜氏曰東平亢父縣西南有郕郷張氏曰今單州任城縣愚按單州任城縣属今濟寧路
  稱師者紀其用衆易本義師兵衆也而立義不同有矜其盛而稱師者如齊師宋師曹師城邢之類是也僖元年諸侯救邢邢遷夷儀諸侯城之經皆書師者美桓公救患之功故録其兵衆之盛也有著其暴而稱師者楚滅陳蔡公子棄疾主兵而曰楚師之類是也昭八年楚公子棄疾帥師奉孫吳圍陳冬十月壬午滅陳十一年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十一月楚子滅蔡經皆書楚師所以著荆楚擅興大衆以滅中夏諸侯之國誅其暴横馮陵之甚也有惡其無名不義而稱師者次于郎以俟陳蔡及齊圍郕之類是也莊八年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仲慶父請伐齊師公曰不可則同圍郕者公也經書師次而不言公次書師及而不言公及書師還而不言公至者所以責莊公無名黷武非義勤民諱不書公以貶之也衛宣繼州吁暴亂之後不施徳政固本恤民而毒衆臨戎入人之國失君道矣書衛師入郕著其暴也家氏曰衛宣繼亂而立不能懲艾革弊以息民保國為事而輕動大衆以入人國書以貶之耳此入郕入而弗有也十年齊鄭又入郕故知此入之弗有非其力之可以取而不取盖懼强國來討故雖入之而不敢遂有之耳臨川吳氏曰衛與郕皆文王之子所封郕乘亂侵衛已非禮衛又報復而入其國莒入向魯入極且不可况以師而入兄弟之國乎師者兵師之稱周制萬二千五百人為軍二千五百人為師五百人為旅軍師旅三名師在其中故舉中以該上下而總名其軍旅之衆曰師非以二千五百人而言也通㫖凡用兵將尊師衆稱某帥師者言將與師輕重敵也將尊師少稱將者其重在將也將卑師衆稱師者其重在師也君將不言帥師者則以君為重此属辭為例之體也然立例為法其義深矣主將三軍之命不可不謹擇也大衆有邦之本不可輕用也民之戴君其尊之如父母君之視民其親之如子弟子弟之不先父母審矣此立例為法之意也
  九月考仲子之宫公羊傳考猶入室也始祭仲子也穀梁傳禮庶子為君為其母築宫使公子主其祭於子祭於孫止程子傳諸侯無再娶仲子不得為夫人春秋之初尚以為疑故别宫以祀之考始成而祀也書以見非禮
  考者始成而祀也杜氏曰成宫安其主而祭之服䖍曰宫廟初成祭之名為考其稱仲子者仲字子氏惠公欲以愛妾為夫人隱公欲以庶弟為嫡子詳桓元聖人以為諸侯不再娶據公羊于禮無二適丁歴反與嫡同孟子入惠公之廟仲子無祭享之所為去聲别立宫以祀之非禮也杜氏曰諸侯無二嫡惠公欲以仲子為夫人隠公成父之志為别立宫也家氏曰隱欲讓國於桓故為其母立廟仲子之卒巳乆至是始立廟者隱欲以自明其讓國之志耳夫禮必庶子為君而後其母築宫以祭也又以公子主之君不親祭尊宗廟也今桓未為君而隱為之築宫以祭其母此召亂之道也宫廟有定制循其制之常不書非制之禮於是乎書若曰公子允之母非魯君所宜為之立廟也故因其來賵而正名之曰仲子之賵因其考宫而正名之曰仲子之宫而夫人衆妾之分扶問反定矣不稱諡不稱夫人不稱小君則其為妾明矣隱公攝讓之實辨矣左氏以隱為攝位榖梁以隱為讓國然桓母非夫人則隱桓皆庶子隱長當立非攝也隱欲與桓乃讓之也桓公簒弑之罪昭矣隱將讓桓而桓聽翬之譛以弑隱公非簒而何存則以氏繫音繼下同姓以姓繫號去聲下同没則以諡繫號以姓繫諡者夫人也據文姜至自齊如齊及薨皆稱夫人姜氏葬禰小君文姜存不稱號没不稱諡單舉姓字者妾也諸侯妾母祇當以氏繫字魯自成風而後妾母皆稱夫人稱小君稱諡惟定姒以哀未成君不稱夫人及小君然亦襲成風敬嬴齊歸之例而稱諡矣夫人且不當别有諡而况妾乎凡宫廟非志災失禮則不書啖氏曰凡祭祀常事不書失禮及非常乃書愚按穀梁云庶母築宫而君終則廢禮曰妾母不世祭乃庶子為君之禮也戴記稱妾袝於妾祖姑乃公子之為大夫士者之禮也若庶子未為君而祭其妾母則固無其禮也禮稱女君死則妾為女君之黨服攝女君則不為先女君之黨服所以防嫡妾之亂也孟子卒則聲子攝小君矣仲子先君之妾耳安可為之立宫乎隱公立宫以祭庶弟之母遂啓後世追尊妾母皆援春秋考宫之義聖人特書以著失禮之始厥後成風敬嬴定姒齊歸皆以妾母祔廟而不書矣凡經書宫廟若西宫新宫桓宫僖宫則以災而書作新宫合禮則不書世室屋壊則書新作世室合禮亦不書丹桓宫楹刻桓宫桷過侈非禮則書武宫煬(「旦」改為「𠀇」)宫親盡不當立則書取郜鼎納于太廟禘于太廟用致夫人大事于太廟躋僖公有事于太廟仲遂卒猶繹非禮皆書凡易世立先君之廟得禮皆不書○劉氏曰穀梁曰考者成之也成之為夫人非也若成之為夫人當曰考夫人子氏之宫今但曰仲子非夫人明矣
  初獻六羽左傳公問羽数於衆仲對曰天子用八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故自八以下公從之於是初獻六羽始用六佾也公羊穀梁傳初始也程子傳成王賜魯用天子禮樂祀周公後世遂羣廟皆用仲子别宫故不敢同羣廟而用六羽也書初獻見前此用八之僣也仲尼以魯之郊禘為周公之道衰用天子之禮樂祀周公成王之過也
  初獻六羽者始用六佾也不謂之佾而曰羽者佾干羽之總稱也羽以象文徳干以象武功婦人無武事則獨奏文樂故謂之羽而不曰佾也范氏曰佾之言列八人為列羽翟雉之羽舞者所執人執一羽不言六佾言佾則干在其中婦人無武事獨奏文樂杜氏曰毎佾人数如其佾数愚按武舞執干干楯也所以扞難文舞執羽翟羽有文也書言舞干羽于兩階盖二者並用孔氏曰羽翳也山海經五采之鳥名翳盖或翟或翳惟取其文耳佾者舞列之名則干羽皆在其中但言羽則舞干不與矣春官樂師有羽舞有干舞籥師祭祀則鼔羽籥之舞司干祭祀舞者既陳則授舞器然則祭祀或文舞武舞並用或止用文舞而不用武舞也初者事之始卲子曰初者褒之也以其舊僣八佾也愚按洪範初一曰五行易卦第一爻曰初善者復其初惡者變其初作事者必慎其初故初者肇事之端不可不審也魯僣天子之禮樂舊矣是成王過賜而伯禽受之非也用於大音泰廟以祀周公已為非禮其後羣公皆僣用焉杜氏曰魯唯周公廟得用八而他公遂因仍僣而用之祭統成王追念周公所以勲勞者而欲尊魯故賜以重祭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樂也明堂位成王以周公為有勲勞於天下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史成王命魯有天子禮樂者以褒周公之徳也愚按劉氏意林謂魯惠公之世禮壊樂崩請于周天子命史角徃自是魯始用天子禮樂夫齊桓晉文輔翼襄王其功甚大不過召伯賜命尹氏授策而已耳晉文請隧則曰王章也未有代徳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豈以魯惠無功於王而遽以天子之禮樂賜之耶以為惠公自僣則當時諸侯强盛惟吴楚無知僣稱王號桓文威行天下幾於改物然終身不敢用天子禮孰謂惠公而敢僣之耶若曰惠公請于周平王亦未必從之也程子朱子皆信戴記遷史之説其必有所見矣仲子以别宫故不敢同羣廟而降用六羽書初獻者明前此用八之僣也王氏箋義言初獻六羽善其復正趙氏曰舍八佾用六佾猶謂之僣故曰獻張氏曰獻者不宜獻也書初以見八佾用於羣公之廟書獻以見六羽不當用於仲子之宫一言而盡魯僣禮之本末非聖人莫能修謂此類也沙隨程氏曰獻六羽是以妾僣夫人也諸侯僣於上大夫僣於下故其末流季氏八佾舞於庭而三家者以雍徹上下無復去聲辨矣諸侯之大夫而僣天子之禮豈復有上下之辨朱子語使魯不曽用天子之禮樂則三家雖欲僣無此様子亦無縁見此等禮樂而用之聖人因事而書所以正天下之大典愚按魯僣天子禮樂春秋因事書之以著其罪諸侯六佾而魯僣八佾隱公以仲子别立宫當下於羣公之廟疑於羽数乃從衆仲而改用六羽盖隱公之心若曰先公之廟可循舊用天子所賜之禮仲子别宫祗當用諸侯之禮而不知先君之妾不可與君同安可用諸侯之禮乎聖人書曰初獻一以嘉隱公復王制之舊一以著其崇寵妾之過也孔子之時季氏舞八佾則知隱公惟用六羽於仲子之宫而羣公仍僣八佾厥後成風敬嬴定姒齊歸皆以妾母用小君之禮則隱公為仲子立宫而獻六羽有以啓之也聖人書此固為隱公喜而亦深有遺憾云公穀皆云天子八佾諸公六佾諸侯四佾然樂舞之数自上而下降殺以兩諸侯既降於諸公則諸伯當降於諸侯而用二佾矣子男復何所用乎况禮經所記廟制堂制衮旒席数五等諸侯皆同豈以舞佾而獨異其制乎尸子又謂天子諸侯皆用八佾初獻六羽始厲樂矣夫春秋諸侯僣侈循習為常魯於郊禘門觀皆不貶損何獨羽数而貶損乎且妾廟降於諸侯乃其常也春秋亦不書矣
  邾人鄭人伐宋程子傳宋人取邾田邾人告于鄭曰請君釋憾於宋敝邑為道先邾人為主也按左氏宋人取邾田邾人告于鄭曰請君釋憾於宋敝邑為道則主兵者邾也故雖附庸小國即序乎鄭之上杜氏曰邾主兵故序鄭上家氏曰邾序鄭上著其為兵首所以貶也或曰宋實啓釁而邾應之邾其無罪乎曰邾見侵於宋當告之天王請之方伯聲其罪而治之不當間鄭宋之隙而偕鄭以伐宋因彼之憾復巳之私春秋所不與也是故邾為首鄭次之鄭以伯爵之國而序乎邾之下亦所以貶也凡班序上下以國之小大從禮之常也通㫖諸侯序列以爵之尊卑則名正而盟㑹征伐以主者先因事之變也㑹盟則先主㑹征伐則先主兵然則衛州吁告於宋以伐鄭事與此同而聖人以宋為主者何此春秋撥亂之大法也凡誅亂臣討賊子必深絶其黨通㫖兵者國之大事也春秋之所重故雖將卑師少亦書于策而曲直之辭具文可見○愚按左傳云鄭人以王師㑹之伐宋入其郛而經序邾為首不書王臣盖鄭莊是時為王卿士故擅興天子鄉遂之兵非王室遣將故不書也
  音𡨋蟲災始此公羊傳記災也榖梁傳蟲災也程子傳書螟書螽皆為災也國之大事故書蟲食苖心曰螟食葉曰螣音特食節曰賊食根曰蟊莫侯反本爾雅國以民為夲書民為邦本民以食為天管子王者以民為天民以食為天詩去上聲螟螣害稼也小雅大田篇去其螟螣及其蟊賊無害我田稺春秋書螟記災也杜氏曰為災故書薛氏曰異天之變也災人之害也賢君睹災變而恐懼修省消災變之道也朱子語書山崩地震螽螟之類知災異有所自致也聖人以是為國之大事也故書家氏曰宇宙之内一事之違其常一物不得其所日星示異水旱螽螟告災皆人君責也故春秋變見於上必書災及於民亦必書示人君職分之當謹耳哀十二年冬螽註者歸過於司厯之失閏此諛臣所以蔽災而託於聖人之言豈春秋書水旱螽螟之㫖哉愚按春秋書蟲災者十四書螟者三而在隱公之世者二在莊公之世者一書螽者十而桓僖文襄四公之世各一宣公之世者三哀公之世者三書蝝生者一亦在宣公之世盖宣公以弑兄得國而又改法税畝重困農民故螽蝝水旱飢饉之災比歳相仍猶不知恐懼修省以消天變聖人備書為後鍳也而近世王安石乃稱為人牧者不必論去聲奏災傷之事亦獨何哉甚矣其不講於聖人之經以欺當年而誤天下與來世也宋鑑神宗熈寧五年御史張商英言刑部立法應蝗蝻為害須俟其撲除盡淨方許以聞則陛下欲於此時恐懼修省以上荅天戒而下恤民隠亦晩矣王安石曰條貫已令轉運司申奏安撫司有何限合經制事却須要管勾奏災傷狀作甚上笑
  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彄苦侯反
  按左氏臧僖伯卒僖謚伯字愚按僖伯以先公子必未賜族盖左氏追稱氏如陳桓未卒而稱陳桓公有寵於王髙氏曰其子臧孫逹嗣是為哀伯自是終春秋臧氏世預魯國之政公曰叔父有憾胡暗反恨也於寡人寡人不敢忘葬之加一等杜氏旦葬者臣子之事非公家所及故不書葬以公羊三世考之則所傳聞之世也公羊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何氏曰所見之世謂昭定哀已與父時事也所聞之世謂文宣成襄王父時事也所傳聞之世謂隠桓莊閔僖髙祖曽祖時事也而書日見恩禮之厚明矣公將如棠觀魚者僖伯諫而不聼則稱疾不從可謂忠臣矣葬之加一等夫是之謂稱去聲冝也謂得賞賢旌直之權衡然隠公不敢忘其忠而不能聴其言與郭公善去聲善而不能用至於亡國莊二十四一也其及宜矣永嘉吕氏曰穀梁云隠不爵命大夫盖謂隠攝而非君也然其生也稱公其殁也稱薨魯之臣子皆以君待之矣非攝也豈有不爵命大夫乎彼見無駭之不稱公子求其説而不得故云爾
  宋人伐鄭圍長葛此書圍之始左傳以報入郛之役也公羊傳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彊也穀梁傳伐國不言圍邑此其言圍何乆之也伐不踰時戰不逐奔誅不填服程子傳伐國而圍邑肆其暴也杜氏曰潁川長社縣北有長葛城張氏曰鄭邑今潁昌府長葛縣愚按長葛縣属今汴梁路許州
  圍者繯于善反其城邑絶其徃來之使去聲禁其樵采之途城守不下至於經年而不解明年冬書取長葛既不稱侵伐又不繋鄭故知圍經年也誅亂臣討賊子可也長葛鄭邑何罪乎書圍於此而書取於後宋人之惡彰矣髙氏曰圍人城邑者其兵必衆而稱人者貶之也張氏曰宋殤以邾鄭伐已之故報怨於鄭聲其罪而圍其邑踰年乃取著其暴虐阻兵之甚也臨川吳氏曰前書莒人伐杞取牟婁一加兵即取其邑取之易也宋雖加兵于鄭之邑而取之難故圍之經年乃能取陳氏曰伐國不言圍邑自僖以前則書之僖十八年邢狄伐衛圍菟圃不書至二十三年書齊侯伐宋圍緡二十六年書楚人伐宋圍緡之後皆不書矣春秋之初猶以圍邑為重也蜀杜氏曰春秋書圍四十四伐國而言圍者九此為之首書伐書圍書取惡之也
  甲桓王子三年六年齊僖十四晉哀侯光元年衛宣二蔡宣三十三鄭莊二十七曹桓四十陳桓二十八杞武三十四宋殤三秦文四十九楚武二十四春鄭人來輸平輸左作渝左傳更成也程子傳魯與鄭舊修好既而廹於宋衛遂與之同伐鄭故鄭來絶交渝平變其平也匹夫且不肯失信於人為國君而負約可羞之甚也
  輸者納也平者成也朱子語言輸則渝之義自在其中如秦詛楚文云變輸盟刺沙隨程氏曰輸如吕刑輸而孚之輸我無欲平之意而鄭輸其平於我臨川吳氏曰來者彼來求我非我徃求彼也輸謂輸冩其情平謂兩國昔有忿怨如地之不平今悉剗削而使之平也輸平猶曰納欵也杜氏曰和而不盟曰平鄭人曷為納成於魯以利相結解怨釋仇離宋魯之黨也公之未立與鄭人戰于狐壤止焉内諱獲故言止見左傳十一年元年及宋盟于宿四年遇于清其秋㑹師伐鄭即宋魯為黨與鄭有舊怨明矣孫氏曰鄭來輸誠於我平四年翬會諸侯伐鄭之怨也五年鄭人伐宋入其郛宋來告命魯欲救之使去聲者失詞公怒而止其冬宋人伐鄭圍長葛鄭伯知其適有用間去聲可乘之隙也是以來納成耳然則善之乎曰平者解怨釋仇固所善也輸平者以利相結則貶矣髙氏曰曰來輸必有挾也薛氏曰輸平者何來以賂于我也愚按經書平者凡六惟此言輸平輸之為言必有貨賂行乎其間而非虛言求平矣平乃鄭志而非魯志茍不以利啗魯則魯必不從也曷為知其相結之以利也後此鄭伯使宛來歸祊而魯入其地會鄭人伐宋得郜古報反及防而魯又取其二邑是知輸平者以利相結乃貶之也諸侯修睦以蕃王室所主者義爾茍為以利使為人臣者懐利以事其君為人子者懐利以事其父為人弟者懐利以事其兄諸侯必曰何以利吾國大夫必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必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不至於簒弑奪攘則不厭平聲本孟子故特稱輸平以明有國者必正其義不謀其利杜絶塞也書杜乃擭亡國敗家之本也太史公曰利誠亂之始也夫子罕言利常防其源也張氏曰鄭莊之納平為合黨敵宋計是以不憚屈已請和於魯繼以納祊而未即求許所以為敗宋入許之權輿魯隠亦入其術中而不悟也永嘉吕氏曰言來輸則有自屈損之意鄭豈誠敬魯哉亦豈誠畏魯哉亦豈誠欲與魯釋其舊憾而為玉帛之好哉特以宋魯方合而幸其有可離之隙於是屈損以求成耳陳氏曰春秋之初魯宋衛陳蔡為一黨齊鄭為一黨今鄭先來與魯平就合齊魯之交自此以後魯合於齊鄭而離宋魯之交矣平不書必關於天下之故而後書明年宋陳及鄭平宣七年鄭及晉平文十六年及齊平襄二十年及莒平哀八年及齊平皆不書書鄭輸平以志諸侯之合書及鄭平以志諸侯之散是春秋之所終始也○劉氏曰公羊謂敗吾成榖梁謂不果成皆非也平者兩國約不相背云爾四年伐鄭平絶可知安有鄭人又來請絶前平乎左氏作渝平盖字誤
  夏五月辛酉公會齊侯盟于艾艾五盖反此齊魯交好之始程子傳始平于齊也杜氏曰春秋前魯與齊不平今棄惡結好泰山牟縣東南有艾山張氏曰在襲慶府奉符縣愚按今益都路寧海州牟平縣臨川吳氏曰前此魯未嘗與齊交因鄭輸平之後而公始與齊盟盖皆鄭莊之謀也愚按宋殤既合五國之師伐鄭又出師圍邑經年而取之鄭之怨宋深矣去年與邾伐宋未足以釋其怨故特平齊魯以為他日伐宋之謀魯與齊盟而曰鄭莊合齊魯者以三年齊鄭盟石門知齊鄭合黨故也盟不書及而書㑹則非魯志而齊欲為盟也書盟于艾著齊僖小伯之始書盟于黄著齊景争伯之終前乎于艾雖盟石門然未與魯平則黨與未盛也後乎于黄雖次垂葭㑹牽㑹洮次渠蒢伐晉伐宋而無盟矣凡書盟皆春秋所惡比事以觀而世變可知也○秋七月公羊傳此無事何以書春秋雖無事首時過則書春秋編年四時具然後為年程子傳無事書首月天時王月備而後成歳也
  四徳備而後為乾故易曰乾元亨利貞一徳不備則乾道熄矣四時具而後成歳故春秋雖無事首時過則書一時不具則歳功虧矣何氏曰歴一時無事則書其始月春以正月為始夏以四月為始秋以七月為始冬以十月為始明王者當奉順四時之正也有事不月者人道正則天道正矣杜氏曰雖無事而書首月具四時以成歳也孔氏正義年有四時交錯互舉以為史記之名言春足以兼夏言秋足以見冬愚按經無事書正月者二十三書夏四月者十一書秋七月者十七書冬十月者亦十有一既書時又書月者時天時也月王月也書時又書月見音現天人之理合也易不云乎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貞文言傳愚按乾健也天之徳也天以至健故能運四徳於四時君子以至健故能體四徳於一身聖人以至健故能行四徳於兩儀之間以參天地而賛化育元者物之始於時為春其在人則為仁其發則惻隠之情而得天地生物之心以為心者也月令天子賞公卿大夫於朝命相布徳和令行慶施惠下及兆民是體乾之元亨者物之通於時為夏其在人則為禮其發則辭讓之情而所以品節乎親親仁民愛物之等差者也月令天子賞封諸侯慶賜遂行無不欣悅命大尉賛傑俊遂賢良行爵出禄必當其位是體乾之亨利者物之遂於時為秋其在人則為義其發則羞惡之情而所以斷制事物各得其宜者也月令天子命將帥選士厲兵以征不義詰誅暴慢以明好惡命有司修法制戮有罪嚴㫁刑是體乾之利貞者物之成於時為冬其在人則為智其發則是非之情而所以分别事理以宰萬物者也月令天子察阿黨使罪無有掩蔽功有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固封疆備邊境命將講武飭死事是體乾之貞春秋于毎年備四時明人君當奉若天道體乾之四徳首時必書月明人君當謹守王度奉天子之正朔與其法制禁令王者承天而禮樂征伐行於天下諸侯奉王而徳刑賞罰施於國中其理一也若夫上下異致天人殊觀聖學不傳而春秋之義隠矣愚按聖人致中和而天地位萬物育自聖人以下不能體乾之四徳毫釐有差則天壤易位一物不得其所而天變應之宋神宗時王安石言水旱氣數堯湯所不免王珪言天象既如此必至於用兵亦天數也此皆人臣不能諫人君儆省以荅天戒盖不通春秋之義而以為天人異致故也
  冬宋人取長葛公羊榖梁傳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乆也程子曰宋人之圍長葛歳且周矣其虐民無道之甚而天子弗治方伯弗征鄭視其民之危困而弗能保有赴訴卒喪其邑皆罪也宋之强取不可勝誅矣何氏曰不繋鄭舉伐者因上伐圍取也
  宋人恃强圍邑乆役大衆取非所有其罪著矣彼此皆列國而伐之以圍其邑是恃强也圍之期年是乆役也環而攻之是用大衆也鄭邑而已取之是取非所有也直書而罪自見在王朝不能施九伐之威周禮大司馬以九伐之法正邦國馮弱犯寡則眚之賊賢害民則伐之暴内陵外則壇之野荒民散則削之負固不服則侵之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弑其君則殘之犯令陵政則杜之外内亂鳥獸行則滅之在列國不能修連帥所類反之職王制千里之外設方伯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鄭人土地天子所命先祖所受不能保有而失之是上無天王下無方伯而鄭亦無君也宋人强取以王法言不可勝平聲誅以天理言不善之積著矣初穆公屬章欲反付也託也國於與夷使其子馮皮冰反出居於鄭三年殤公既立忌馮而伐鄭四年不亦逆天理乎春秋序宋主兵以殤公之罪重也明年鄭人伐宋序邾為首以鄭伯之罪輕也至是宋又舉兵伐鄭而圍其邑肆行暴虐不善之積已著而不可解矣其見弑於亂臣豈一朝一夕之故哉凡此類皆直書于䇿按其行事而善惡之應去聲可考而知天理之不誣者也張氏曰宋自去年圍長葛經年不解志在必取鄭莊不求保其土地人民反交結於魯為後日報復之計而委長葛於宋宋殤雖若得志而後日終受鄭莊報復蹙國喪師以及其身愚按或云文定言善惡之應與佛氏所謂果報者相似非也易文言於坤之初六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於噬嗑之上九曰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小人以小善為無益而弗為也以小惡為無傷而弗去也故惡積而不可揜罪大而不可解曽子曰出乎爾反乎爾天道好還無毫髪爽此乃福善禍淫必然之理也若果報之説謂今世為人後世為異物負怨於陽明之界而取償於幽隂之府豈有是理也哉○劉氏曰左氏作秋取長葛杜氏云冬告非也史之記事雖據赴告至其月日猶依先後次序假令以二月出師逾時來告猶言二月也豈據告時紀之於夏乎左氏雜采當時諸國史策有用夏正者有用周正者故經云冬傳云秋也
  乙桓王丑四年七年齊僖十五晉哀二曲沃武公稱元年衛宣三蔡宣三十四鄭莊二十八曹桓四十一陳桓二十九杞武三十五宋殤四秦文五十楚武二十五春王三月叔姬歸于紀程子傳伯姬為紀侯夫人叔姬其娣也待年於家今始歸娣歸不書憫其無終也
  叔姬伯姬之娣非夫人也伯姬二年歸紀則何以書古者諸侯一娶九女公羊莊十九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徃媵之各以娣姪從故一聘九女必格之同時者所以定名分扶問反窒亂源也同時而行則妃妾之名不
  紊其生子也嫡庶之分已定亂何由作今叔姬待年於宗國不與嫡俱行本杜氏注詩江有汜朱子傳媵有待年於父母之國而嫡不與之偕行者則非禮之常所以書也春秋常事不書非禮之常而書之者必有美惡存焉孫氏曰媵書者為莊十二年歸于𨟎起眉山蘇轍以為書叔姬賢之也蘇氏字子由有集傳二十卷若賢不得書必貴而後書則是以位而蔑徳也小國無大夫通㫖小國大夫稱人至於接我則書二年書紀履緰來逆女莊二十七年書莒慶來逆叔姬是位不可以廢事也位不可以廢事而獨可以廢賢乎如叔姬不歸宗國而歸于𨟎音擕以全婦道賢可知矣賢而得書亦春秋之法也何氏曰婦人八歳備數十五從嫡二十承事君子媵賤書者終有賢行能處隠約全竟婦道故重録之髙氏曰娣亦書歸猶堯之二女降於溈汭皆曰嬪張氏曰媵不書此特書者以其終不忘紀之五廟雖紀侯卒而歸于𨟎以奉宗祀殁其身而後已聖人以其賢可以厲婦行將有其末必録其本是以變例而特書之愚按賈逵謂隠公厚於先君之女故盛禮而歸之如歸嫡之禮又云紀貴叔姬故書以刺之聖人豈逆計其他日之賢而書之哉今考春秋諸侯寵嬖妾媵盖多不足煩聖筆之録茍隠公厚先公之女必不以為媵矣夫子作經以垂勸戒則以為嘉其賢者義或近之安可以史官一時之例而議春秋萬世之法乎子朱子作通鑑綱目書唐太宗以武氏為才人所以起偽周之亂書𤣥宗册夀王妃楊氏所以起馬嵬之奔納才人冊諸王妃法不當書而朱子書之亦春秋之意也
  滕侯卒程子傳不名史闕文也杜氏曰滕國在沛國公丘縣東南張氏曰今徐州滕縣愚按今益都路滕州
  滕侯書卒何以不葬怠於禮弱其君而不葬者見隠三年滕侯宿男之類是已古者邦交有常制不以國之强弱而有謹慢也國小而慢之是弱其君不以情之踈宻而有厚薄也情踈而薄之是怠於禮春秋之時則異於是晉北國也楚南邦也地非同盟而親徃俟其葬成十年公如晉葬景公襄二十八年公如楚葬康王愚按地非同盟謂非同方岳之盟滕鄰境也滕國在魯西南宿同盟也元年盟宿訃告雖及而魯不之恤豈非以其壤地褊小乎怠於禮而不徃弱其君而不會無其事而闕其文此魯史之舊也聖人無加損焉存其卒闕其葬義自見音現通㫖人之所以為人與其所以異於禽獸以其有人道也無人道何以為人如滕於魯以近則鄰國也以親則同姓也又覲東后則同至於方岳之下卒而不葬强凌弱爾卒自外録不卒非外也非責也責不赴告葬自内録不葬非内也責魯不㑹○趙氏曰左氏云同盟薨則赴以名於理未安豈有臣子當創巨痛深之日乃忍稱君之名禮篇所録亦云寡君不禄而已諸侯卒不同盟者凡五十二人惟九人不名啖氏曰其不名公羊謂㣲國也滕國文王之子孫雖至㣲弱豈無名乎
  夏城中丘此書士功之始左傳書不時也公羊傳中丘内之邑也城何以書以重書也穀梁傳凡城之志皆譏程子傳為民立君所以飬之也飬民之道在愛其力民力足則生飬遂生飬遂則教化行而風俗美故為政以民力為重也春秋凡用民必書其所興作不時害義固為罪也雖時且義必書見勞民為重事也後之人君知此義則知慎重於用民力矣然有用民力之大而不書者為教之意深矣僖公修泮宫復閟宫非不用民力也然而不書二者復古興廢之大事為國之先務如是而用民乃所當用也人君知此義則知為政之先後輕重矣凡書城者完舊也書築者創始也城中丘使民不以時非人君之用心也杜氏曰中丘在琅琊臨沂縣東北張氏曰今沂州臨沂縣愚按在今益都路宻州安丘縣
  程氏曰為去聲民立君所以飬之也飬民之道在愛其力民力足則生飬遂教化行風俗美故為政以民力為重也春秋凡用民必書經書魯力役三十八城二十三築八浚一新一新作二毁一墮二書外城者六其所興作不時害義固為罪矣莊二十九年新延廐三十一年築臺于郎三十二年城小榖僖二十年新作南門文七年城郚哀五年城毗六年城邾瑕皆以春此城中丘九年城郎桓五年城祝丘莊三十一年築臺于薛襄七年城費十五年城成郛定十二年墮郈墮費十三年築蛇淵囿哀三年城啓陽四年城西郛皆以夏莊元年築王姬舘三十一年築臺于秦文十六年毁泉臺成十八年築鹿囿皆以秋是不時也夫不能内脩徳政以為保民之本而勞民於守國之末如桓公懼齊鄭襲紀而城祝丘莊公懼齊桓討納糾之罪而浚洙文公既取須句備邾而城郚患莒人之外偪而城諸鄆宣公欲叛晉而城鄆襄公聽南遺之奸謀假事難而成費因齊靈之叛晉屡來侵伐而比年城成郛城西郛城武城定公從伯令侵鄭懼而城中城復叛晉黨范氏而城莒父及霄哀公亦黨范氏而比年城啓陽城西郛城毗城邾瑕皆非義也况於築臺囿以為游觀之樂新延廐以示牧飬之奢作門觀以僣天子之制毁泉臺以彰先祖之惡築舘以主讐人之婚而忘通喪之禮其罪又可勝誅乎至於㑹晉悼城虎牢以偪鄭㑹晉平城杞而私其母家亦非義也雖時且義亦書桓十六年城向二十九年城諸防文十二年城諸鄆宣八年城平陽成四年城鄆九年城中城襄十三年城防十九年城西郛城武城定六年城中城十四年城莒父及霄十五年城漆皆以冬修城得農隙之時定公墮郈費以弱私家僖公㑹齊桓存三亡國以興滅繼絶仲孫蔑㑹晉定城成周以蕃王室皆合於義而亦書之音現勞民為重事也啖氏曰凡興作必書重民力也觀其時而是非昭矣人君而知此義則知慎重於用民力矣凡書城者完音丸舊也書築者創始也城中丘使民不以時非人君之心也張氏曰隠公無敵國外患之警盛夏興役事無故之工築妨農害民春秋深譏之臨川吳氏曰君之資於民者資其力也民之報其君者報以力也故無事則資其力而用之於農以足食生財有事則資其力而用之於兵以敵愾禦侮非農非兵而勞民之力必以其時以其禮而不敢妄興不得已而役之亦必節其力而不盡也春秋凡力役必書重民力也通㫖問榖梁凡城之志皆譏啖子曰凡城國之急務但問時與不時不應一切是譏易曰設險以守其國禮曰城池以為固則春秋書城果何意也曰穀梁子之意謂春秋時言之也城不可無而未為國之急易所謂設險非止於築城禮所謂城池亦固國之一事爾春秋凡城必書或志其非時或志其非制或志其非所得其時制又當其所而亦書重民力也文王以民力為臺為沼或與民同其利或與民同其樂則不可以已矣王氏曰詩采薇曰天子命我城彼朔方烝民曰王命仲山甫城彼東方夫玁狁之難甚亟而城築之役乃須天子之命齊遷臨菑而仲山甫以上卿臨之是知諸侯國邑髙卑廣狹皆有王度春秋之城築俱不禀王命故悉書以譏之不止為不時重民力而已也愚按内城二十三春城四夏城七冬城十二左傳於此年并城郎祝丘及新延廐新作南門築鹿囿皆曰不時凡城於冬者皆曰書時或曰周之冬十月十一月乃夏之秋周之春正月二月乃夏之冬而左氏於城向諸防諸鄆平陽中城城防郎囿皆曰書時延廐南門亦曰不時何哉今考左傳言龍見而戒事則夏之九月而周之十一月也水昬正而栽則周之十二月正當役民之時也日至而畢則夏之十一月而周之正月也謂日至而畢則周之春不宜興土功矣經於他事書春夏秋冬而繼書次月則凡書時皆指四時之首月如成十七年書冬㑹伐鄭十一月公至十二月日食是也若城築蒐狩之事乃以時成通歴三月事畢而言之非獨指首月也詳攷經文則可見矣
  齊侯使其弟年來聘此列國來聘之始左傳結艾之盟也公羊傳母弟稱弟母兄稱兄穀梁傳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程子傳凡不稱公子而稱弟者或責其失兄弟之義或罪其以弟之愛而寵任之過左氏公羊傳皆曰年齊僖公之母弟先儒母弟之說盖縁禮文有立嫡子同母弟之說其曰同母弟盖謂嫡耳非以同母為加親也若以同母為加親是不知人理近於禽道也天下不明斯義也乆矣僖公愛年其子尚禮秩如嫡卒致簒弑之禍書弟見其以弟之愛而寵任之過也杜氏曰凡聘皆使卿執玉帛以相存問兄弟先公之子不稱公子貶也范氏曰禮非始封之君則臣諸父昆弟匹敵之稱人臣不可以敵君故不得以屬通所以逺别也書盟書帥師而稱兄弟者罪其有寵愛之私書出奔書歸而稱兄弟者責其薄友恭之義攷於事而春秋之情可見矣年者齊僖公母弟也程氏謂先儒說母弟者左宣十七凡稱弟皆母弟也盖縁禮有立嫡子同母弟之文襄三十一穆叔曰太子死有母弟則立之其曰同母盖為嫡耳非以為加親也此義不明乆矣僖公私於同母寵愛異於他弟施以䜴反及其子猶與適音嫡等而襄公絀之遂成簒弑之禍左傳莊八年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如嫡襄公絀之連稱管至父因之以作亂遂弑襄公而立無知劉氏曰齊侯非不愛其弟也迷於其義故以愛為害矣故聖人於年來聘特變文書弟以示貶焉鄭語來盟桓十四黒背帥師成十皆罪其私也書云于弟弗念天顯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天惟與我民彛大冺亂康誥蔡傳天顯猶天明尊卑顯然之序也弟不念尊卑之序而不能敬其兄兄亦不念父母鞠飬之勞而大不友其弟是兄弟相賊也則天之與我民彛必大冺滅而紊亂矣陳黄奔楚而稱弟襄二十不念鞠子哀矣盗殺衛縶而稱兄昭二十其亦不念天顯矣秦鍼宋辰昭元秦鍼奔晉定十宋辰奔陳皆責其薄也襄三十天王殺其弟佞夫襄二十七衛侯弟鱄奔晉昭八陳侯弟招殺世子偃師仁人於兄弟絶偏繫之私篤友恭之義人倫正而天理存其春秋以訓天下與來世之意也張氏曰親親之道尊其位重其禄非賢則不及以政齊僖愛其弟聘魯致女交政隣國一一使之愛之之過遂致亂嫡庶之辨以啓無知簒弑之禍聖人以其過於溺愛之私而失親親之義故特書其弟以貶之而著後日之禍始於僖公之不早辨也愚按夫子作經雖不逆計其後日之事然於其寵愛之過特書弟以貶焉使後世之讀是經者考無知簒弑之所由始則亦知戒矣春秋書弟者十一惟公弟叔肸書字盖賢之也諸侯之弟貶則書名不貶則書字故許叔蔡叔蔡季紀季皆賢而稱字且不言弟傳例在莊三年○啖氏曰使使致問曰聘主人受之於廟以重禮也孫氏曰大國聘而不朝小國朝而不聘凡書皆惡之張氏曰聘者諸侯遣大夫通好與國見於儀禮之篇詳矣然古者諸侯間於天子之事則有邦交殷聘之禮自隠公即位以來未嘗朝聘於天子以魯推之則諸侯盖可知矣齊僖因艾之盟遽遣使于魯以結好忘君臣之大義植同列之私黨故觀年之聘則凡春秋書聘可以例推矣愚按經書諸侯聘三十一齊聘者五始於弟年而終於慶封書晉聘者十有一宋衛聘者各四陳鄭秦吳聘者各一楚聘者三魯以秉禮之國受同列之朝聘而尊王之禮寥寥罕見故悉書以示譏焉
  秋公伐邾此伐邾之始程子傳左氏傳為宋討也擅興甲兵為人而伐人非義之甚也奉詞致討曰伐傳例曰聲罪致討曰伐此云奉辭者執言以聲其罪其義一也不稱帥師者君行師從故君將不言帥師按左氏公伐邾為于偽反宋討也宋及鄭平盟于宿杜氏曰公拒宋而與鄭平今鄭復與宋盟故懼而伐邾欲以求宋宋人先取邾田故邾人入其郛魯與儀父則元年盟于昧音蔑矣邾人何罪可聲特託為辭説以伐之爾經之書伐非主兵者皆有言可執見伐者皆有罪可討也傳曰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僖十晉侯將殺里克克對曰欲加之罪其無辭乎魯為宋討非義甚矣而稱伐邾所謂欲加之罪者也而不知渝昧之盟不待貶而自見矣張氏曰夫和大所以恤小既平宋鄭則邾宋之眦睚亦可和矣親此而虐彼茍欲悦宋而忘蔑之盟子曰小人比而不周此足以見書為宋討邾之㫖矣愚按春秋一經魯君大夫與邾特盟者五與諸侯及大夫同㑹者十九與諸侯及大夫㑹盟者十邾子來朝者六來㑹者一大夫如邾者一公伐邾者六大夫伐邾者七㣲者伐邾者一及他國伐邾者一大夫圍邾者一及邾戰者一公敗邾師者一邾人伐我者三元年盟蔑乃與邾交好之始哀二年盟句繹乃與邾交好之終此年伐邾乃與邾交兵之始哀七年入邾以邾子來乃與邾交兵之終邾之事魯不為不敬而魯之虐邾愈甚比事以觀而罪自著矣
  冬天王使凡伯來聘此王聘之始程子傳周禮時聘以結諸侯之好諸侯不修臣職而聘之非王體也杜氏曰凡伯周卿士凡國伯爵汲郡共縣東南有凡城張氏曰今濬州黎陽縣之境愚按凡伯周公之𦙍詩板與瞻卬皆其所賦盖世為王臣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此戎患之始公羊傳凡伯天子之大夫也其言伐執之也穀梁傳國而曰伐此一人而曰伐大天子之命也程子傳初戎朝於周發幣于公卿凡伯弗賔王使凡伯來聘還戎伐之于楚丘以歸楚丘衛地伐見其以衆天子之使道由於衛而戎得以衆伐之衛不能衛其罪可知言以歸則非執凡伯有失節之罪杜氏曰楚丘衛地在濟隂城武縣西南愚按今東昌路曹州楚丘縣
  國而曰伐此一人而曰伐見音現其以徒衆也薛氏曰言伐以兵刼之也董子曰執天子之使與伐國同罪楚丘衛地以歸易去聲詞也于楚丘者罪衛不救王臣之患孫氏曰于楚丘者責衛不能救難蜀杜氏曰凡伯過衛衛不當使及於難况又不救乎以歸者罪凡伯失節不能死於位也孫氏曰録以歸者惡凡伯不死其位耳張氏曰以者言能左右之而為之以者亦聽其左右故凡言以歸者多責其降服而事讐也周之秩官敵國賔至以下並國語闗尹以告周禮司闗凡四方之賔客敂闗則為之告註賔客謂朝聘者候人為導候人若有方治則帥而致于朝及歸送之于境司徒具徒小司徒小賔客令野修道委積註小賔客諸侯之使臣司宼詰姦小司寇大賔客前王而辟註辟除姦人甸人積薪甸師率其徒以薪蒸役内外饔之事火師監燎襄三十一子産曰諸侯賔至甸設庭燎其貴國之賔至則以班加一等益䖍至於王使則皆官正涖事天子之使過諸侯當先在疆埸膳宰致餼司里授舘猶懼不敬今凡伯承王命以為過賔於衛而戎得伐之以歸是蔑先王之官而無君父也故旄丘録於國風見衛不能修方伯之職也詩小序旄丘責衛伯也狄人廹逐黎侯黎侯寓於衛衛不能修方伯連帥之職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見衛不救王臣之患也為狄所滅則有由矣閔二年狄滅衛家氏曰天子之使戎得以邀而伐之天子不命之討方伯連帥復不能為王敵愾春秋書之以見周室微弱夷狄慢上諸侯無王也愚按裔戎朝於天子王臣雖不以禮貌加之不過失象胥之職特小過耳今王臣銜天子之命聘於望國過衛而戎報私怨以兵衆刼之彼獨不念天子之命乎茍不念天子之命如勿朝而已矣戎不足責衛人坐視王臣之俘於戎而不能救患尊君之義安在哉此書戎伐非以其執詞而與之著其率兵徒之衆凌虐王人是横行中國不特無天子而亦無諸夏矣經之書伐本非與其討罪何况戎乎後此定王之世單襄公聘楚而假道于陳則微弱益甚與滕莒小國無以異矣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二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三
  元 汪克寛 撰
  隱公下
  丙桓王寅五年八年齊僖十六晉哀三蔡宣三十五卒衛宣四鄭莊二十九曹桓四十二陳桓三十杞武三十六宋殤五秦寧公元年楚武二十六春宋公衛侯遇于垂左傳齊侯將平宋衛有㑹期宋公以幣請於衛請先相見衛侯許之故遇于大丘程子傳齊侯將平宋衛於鄭宋公請於衛請先相見故遇于垂宋忌鄭之深故與鄭卒不成好無諸侯相見之禮故書曰遇杜氏曰垂衛地犬丘也濟隂句陽縣東北有垂亭愚按今東昌路曹州濟隂縣張氏曰垂近魯地私交以植黨無諸侯相見之禮春秋之所惡也高氏曰是時齊將平宋衛於鄭故宋衛遇垂以謀鄭十年入鄭蓋垂之謀也謀人之國不以禮見而陽若相遇春秋因實書之而貶寓焉陳氏曰宋衛之遇將以為參盟也遇例見三年○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宛於阮反祊必彭反公榖作邴左傳鄭伯請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許田使宛來歸祊不祀泰山也公羊傳宛鄭之微者也邴鄭湯沐之邑也天子有事於泰山諸侯皆從泰山之下諸侯皆有湯沐之邑焉許田魯朝宿之邑諸侯時朝乎天子天子之郊諸侯皆有朝宿之邑焉穀梁傳名宛所以貶鄭伯惡與地也邴鄭伯所受命於天子而祭泰山之邑也程子傳魯有朝宿之邑在王畿之内曰許鄭有朝宿之邑近於魯曰祊時王政不修天子不巡狩魯亦不朝故欲以祊易許田各取其近者故使宛來歸祊始以祊歸魯未言易也朝宿之邑先祖受之於先王豈可相易也鄭來歸而魯受之其罪均也杜氏曰宛鄭大夫未賜族祊鄭祀泰山之邑在琅琊費縣東南張氏曰今沂州屬縣愚按沂州屬今益都路庚寅我入祊穀梁傳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程子傳入者内弗受也義不可而彊入之也
  鄭伯欲以泰山之祊易許田前此來輸平者以言請之矣六年輸平傳不言請歸祊然經書平例六他皆不言輸故知輸平請歸祊也高氏曰前年來輸平然口輸而實不至薛氏曰與我則曷謂之歸前年賂我矣未入地也至是來歸祊者其地既輸矣未易許也據桓元年鄭伯始以璧假許田周制六年五服一朝據書周官故於天子之郊有朝宿之地又六年王乃時巡諸侯各朝於方嶽同上故於泰山之旁有湯沐之邑何氏曰巡狩祭天當沐浴潔齊以致其敬故曰湯沐邑所以尊待諸侯而供其費取足舍止供稾穀而已諸侯於王畿之内方嶽山下皆有是乎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故特賜之許田為朝宿之地如皆有焉盡天子之郊不足為其地矣宣王以鄭伯母弟懿親故特賜之祊田為湯沐之邑如皆有焉盡泰山之旁不足為其邑矣杜氏曰成王營王城有遷都之志故賜周公許田以為魯國朝宿之邑後世因而立周公别廟焉鄭桓公宣王之母弟封鄭有助祭泰山湯沐之邑在祊范氏曰諸侯有大功盛德於王室者京師有朝宿之邑泰山有沐浴之邑魯周公之後鄭宣王母弟若此有賜邑其餘則否許慎曰若令諸侯京師皆有朝宿之邑周有千八百諸侯盡京師之地不足以容愚按王制謂方伯為朝天子皆有湯沐之邑於天子之縣内視元士則方伯之外他諸侯無可知然定四年祝鮀言衛取有閻之土以共王職取相土之東都以㑹王之東蒐則衛亦有朝宿湯沐之邑矣祊近於魯許鄰於鄭各以其近者相易何以不可乎用是見鄭有無君之心而謂天王不復扶又反能巡狩矣杜氏曰鄭以天子不能復巡狩故欲以祊易許田各從本國所近之宜欲為魯祀周公遜辭以有求也何氏曰書者甚惡鄭伯無尊事天子之心專以湯沐邑歸魯范氏曰王室微弱無復方岳之㑹諸侯驕慢亦廢朝覲之事用是見鄭有無親之心而敢與人以先祖所受之邑矣其言我入祊者祊非我有也入者不順之詞義不可而强上聲入之也趙氏曰入祊之義與歸入之入同言不當入與用兵之入不同邑者先祖所命於天子而以與人其罪著矣陸氏曰鄭不當歸魯不當入宛當諫止參譏之陳氏曰入未有言我者言我交譏之辭也張氏曰此因鄭之歸我使吏治其地政而主有之也既不以力得則當如齊人歸我濟西田不必書入祊可也書入者逆詞義不當受而據有之也東遷以來諸侯不朝王天子無復巡狩遂各以其所近之邑相易此謀始於鄭伯輸平之時先以祊歸魯以固魯之好而未敢及許其辭則以為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所以免魯人不共先祖之罪而猶未易許田也鄭莊不憚委先祖所受王邑於人所謂將欲取之必固與之卒使魯隱間齊於宋以成敗宋入許之計又終得許田於魯見鄭莊為小人之雄罪之不可勝誅也永嘉呂氏曰鄆讙龜隂不言入蓋鄆讙龜隂我故物也其言入則非我故物也左氏言以祊易許經文未見以祊易許之事是時鄭結魯非魯結鄭前年來輸平則約之以言今年來歸祊則㗖之以利雖然其歸祊也固已覬覦許田矣特以方求結於魯故姑緩之既而桓公簒立於是要其許田始取償於魯左氏以其事比言而謂之易也高氏曰鄭始結魯以拒敵故歸祊以市魯魯桓簒君以求援故賂田以償鄭其地雖若相易而事不相涉也鄆讙龜隂本我之邑歸則有之矣此特書入者以其非我之有不當入也孟子謂子噲不得與人燕子之不得受燕於子噲鄭之歸魯之入其罪均也愚按鄆讙龜隂書來歸此亦書來歸蓋鄭莊貪魯人之易許而歸祊齊景服聖人之德化而歸鄆讙龜隂雖其義利不侔而皆出於中心之誠非勉强使之歸也故皆書曰來歸美惡不嫌同辭然此年書入以示其不順則非鄆讙龜隂之比矣○啖氏曰公羊云齊亦欲之按書我者言魯入爾何關齊事乎
  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宣公也在位三十五年子封人立是為桓侯辛亥宿男卒穀梁傳宿微國也
  天王崩告于諸侯則不名諸侯薨以名赴而自别筆列反於大如字上禮也穀梁傳大上故不名范氏曰名所以相别居人之大在民之上故無所名家氏曰王一而已可不名諸侯衆也烏得不名趙氏曰諸侯卒名之著易代自降於天子也古者死而不諡不以名為諱周人以諡易名檀弓公叔文子卒其子戌請諡於君曰請所以易其名者於是乎有諱禮桓六申繻曰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将諱之愚按書稱堯舜禹皆不諱名至商湯始不稱名大戊武丁稱中宗高宗則不特周始諱名但至周而文始備耳故君薨赴於他國則曰寡君不祿敢告執事本禮記春秋之時遵用此禮凡赴者皆不以名矣經書君終雖五霸强國齊桓晉文之盛莫不以名者是仲尼筆之也諸侯卒書名不惟别尊卑之等亦所以紀遠近辨同異赴不以名而書其名者與魯通也已通而不名者舊史失之爾宿男元年同盟杞與魯結昏而成公卒不書名滕同伐秦而成十六年滕子卒不名皆史失之未通而名者有所證矣如此年蔡宣公及晉獻公惠公之類故傳此義者記於禮篇曰諸侯不生名曲禮夫生則不名死則名之别於大上示君臣尊卑之等蓋禮之中也諸侯薨赴不以名而仲尼革之必以名書變周制矣春秋魯史聖人修之也而孟子謂之作張子曰春秋之書在古無有乃仲尼所自作以此類也張氏曰宿男不書葬魯不㑹詳見三年七年
  秋七月庚午宋公齊侯衛侯盟于瓦屋此參盟之始左傳齊人卒平宋衛于鄭㑹于溫盟于瓦屋以釋東門之役禮也穀梁傳外盟不日此其日何也諸侯之參盟於是始故謹而日之也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交質子不及二伯程子傳宋為主也盟與鄭絶也杜氏曰瓦屋周地愚按今東昌路博平縣
  程氏曰宋為主盟與鄭絶也杜氏曰齊侯尊宋使主㑹愚按此後齊鄭伐宋入郕入許則宋雖欲絶鄭而齊終不肯與鄭絶也張氏曰宋衛欲成於齊齊侯從其請而與之盟也春秋之初皆離㑹之盟至此而三君合以要言宜可因此以講信修睦而明年齊魯㑹防又明年齊魯鄭伐宋視今日盟誓之言不復顧忌世變之甚可勝言哉大道隱而家天下禮運今大道既隱天下為家然後有誥誓忠信薄而人心疑然後有詛盟盟詛煩而約於妙反子隨反亂然後有交質音置下同子至是傾危之俗成民不立矣春秋革薄從忠於參盟書日謹其始也陳氏曰諸侯初參盟也有參盟然後有主盟矣春秋之初宋魯衛陳蔡一黨也齊鄭一黨也鄭有志於叛王而合諸侯於是輸平於魯齊亦為艾之盟以平魯為瓦屋之盟以平宋衛東諸侯之交盛矣周官設司盟掌盟載之法凡邦國有疑則請盟於㑹同聽命於天子周禮司盟凡邦國有疑㑹同則掌盟約之載注載盟辭也亦聖人待衰世之意爾德又下衰諸侯放恣其屢盟也不待㑹同其私約也不繇音由天子口血未乾音干而渝盟者有矣此盟齊背宋元年盟蔑盟宿魯皆渝盟其末至於交質子猶有不信者焉隱三年王子狐為質於鄭鄭公子忽為質於周四月鄭祭足取温之麥秋取成周之禾周鄭交惡昭二十年宋華向取大子欒與母弟辰公子地以為質公亦取華向之子以為質冬公殺菙向之質而攻之春秋謹參盟善胥命美蕭魚之㑹以信待人而不疑也參盟者齊盟之端胥命于蒲㑹于蕭魚春秋之不盟者也蓋有志於天下為公之世凡此類亦變周制矣家氏曰春秋初年有兩國相盟者魯盟邾盟宋紀莒之宻齊鄭之石門惟兩國為盟也今而參盟宋為首責在宋也春秋初年有兩國自相攻伐者莒入向無駭入極鄭伐衛莒伐杞惟兩國自相伐也四年宋陳蔡衛合兵以伐鄭於是始有四國之伐宋為首亦責在宋也春秋於參盟㑹伐皆以宋為首正無王之戮也永嘉呂氏曰瓦屋周地也三國㑹于此既不入覲于王而刑牲歃血私相要結於畿甸之近竟其蔑視王室之罪可勝誅哉是盟也關於世道升降之機尤不細也高氏曰諸侯自相盟王法所不容况京師近地而三國敢盟于此故詳日以謹之王氏曰自入春秋書盟者七前此皆兩國交盟猶之可也今宋齊衛參盟則合黨之心熾矣故臯鼬之盟㑹者凡十八國而王朝之元老如劉文公亦與焉此參盟之積也前此㑹盟各於其境今之瓦屋乃在周地無王之迹彰矣故狄泉之盟七國入王城而王卿如王子虎者亦與焉此瓦屋之積也
  八月葬蔡宣公杜氏曰三月而葬速程子曰速也諸侯五月而葬不及期簡也○趙氏曰公羊云卒名葬不名卒從正葬從主人按葬時舉諡不須重言名史體當然不要立義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來浮公榖作包此好莒之始亦魯君特㑹外大夫之始左傳以成紀好也程子傳鄰國之交講信修睦可也安用盟為公屈已與臣盟義非安也杜氏曰浮來紀邑東莞縣北有邳鄉邳鄉西有公來山張氏曰浮來莒地今沂州沂水縣有浮來山愚按沂州屬今益都路
  莒小國人微者通㫖小國大夫稱人而公與之盟故特言及及者我欲之以譏失禮且明非大夫之罪也趙氏曰莒小國若不書公則嫌乎非公也凡經書公及大夫皆譏公屈禮而與之盟其書外大夫名則是罪外大夫及處父盟是也陸氏曰非大夫敢盟公公自欲與之盟爾特書公所以譏公之失禮且明非大夫之罪也易曰謙尊而光卑而不可踰朱子本義又能謙則居尊者其德愈光居卑者人亦不能過隱公可謂謙矣何以譏之為失禮本劉氏意林曰謙亨君子以裒蒲侯反多益寡稱尺證反下同物平施始䜴反下同程子傳謙有亨之道損過益不及以施於事稱物之宜以均其施與使得其平也屈千乘之尊下與小國之大夫盟豈稱物平施之謂乎太卑而可踰非謙德矣高氏曰莒雖小國入向伐杞其力猶能及他人故公結此盟以求援張氏曰傳稱以成紀好隱公於小國不憚屈已而不明大義故猶汲汲於盟詛以國君之貴下比小國之大夫降班失列而不自知特書公及以著非莒人之敢敵諸侯公蓋自失人君之體也家氏曰凡公與强國之大夫為盟不書公及諱强國之以無道加於公也與小國之大夫為盟則不諱公以公自欲與之為盟非彼小國之大夫要公必欲為此盟也齊高傒晉處父强國之大夫也莒人小國之大夫也魯莒自春秋以來有未平之怨前此紀人為之平之今隱公欲降心以消二國之患而及其臣為盟以望國之君而盟小國之臣謙而不中於禮者也○劉氏曰公羊謂實莒子稱人則從不疑也夫公及小國君盟何不可而反隨微者卑稱乎穀梁曰可言公及人不可言公及大夫莒人即莒大夫微故稱人耳若可言人及晉處父盟何不曰及晉人乎
  程子傳為災也民以食為命故有災必書高氏曰書螟者三隱二莊一螽十有一桓一餘皆僖公之後螟食苗心螽無所不食其為災也螟輕而螽重春秋之初災之輕者亦書之及其久也輕者不勝書書其重者耳不然豈莊公之後二百年皆無螟耶詳見五年○冬十有二月無駭卒左傳無駭卒羽父請諡與族公問族於衆仲衆仲對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為諡因以為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公命以字為展氏程子傳未賜族書名而已杜氏曰公孫之子以王父字為氏公子展之孫故為展氏卒而後賜氏故不書氏
  無駭書名未賜族也諸侯之子為大夫則稱公子其孫也而為大夫則稱公孫公孫之子與異姓之臣未賜族而身為大夫則稱名無駭俠音協之類是也己賜族而使之世為大夫則稱族如仲孫叔孫季孫之類是也據叔孫得臣乃公子牙之孫季孫行父乃公子友之孫皆未死而稱族古者置卿必求賢德不以世官春秋之初猶為近古故無駭與俠皆書名耳其後官人以世泰誓語無不賜之族或以字魯三桓鄭七穆之類或以諡宋戴氏衛齊氏之類或以官如晉士氏中行氏之類或以邑如晉韓氏魏氏之類而先王之禮亡矣至於三家專魯六卿分晉諸侯失國出奔者相繼職主也此由也按禮天子寰音縣内諸侯世其禄而不嗣王制天子之縣内諸侯祿也外諸侯嗣也又曰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祿然則諸侯所置大夫嗣其位而不易豈禮也哉觀春秋所書而是非之迹著矣治亂之效明矣張氏曰春秋無駭俠之卒與季友仲遂之卒實因卿大夫之告終以謹世變所以著無駭俠之未賜族不為薄而季友仲遂之恩實過於厚過厚若隆於恩而先王之禮毫釐之過則生亂啓釁常必由之學者不可以不考也○愚按榖梁謂隱不爵命大夫然傳稱司空無駭而又帥師出境則為大夫明矣特未賜族耳
  丁桓王卯六年九年齊僖十七晉哀四衛宣五蔡桓侯封人元年鄭莊三十曹桓四十三陳桓三十一杞武三十七宋殤六秦寧二楚武二十七春天王使南季來聘穀梁傳南氏姓也季字也聘問也聘諸侯非正也程子傳周禮大行人時聘以結諸侯之好王法之行時加聘問以懷撫諸侯乃常禮也春秋之時諸侯不修臣職朝覲之禮廢絶王法所當治也不能正典刑而反聘之又不見荅失道甚矣杜氏曰南季天子大夫南氏季字也
  按周禮行人王者待諸侯有時聘以結好間並去聲問以諭志秋官大行人時聘以結諸侯之好殷覜以除邦國之慝間問以諭諸侯之志歸脤以交諸侯之福賀慶以賛諸侯之喜致襘以補諸侯之烖注時聘者亦無常期間問者間歲一問諸侯謂存省之屬而榖梁子何以獨言聘諸侯非正也古者諸侯於天子比毗志反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據王制注比年毎歲也小聘使大夫大聘使卿徃周禮邦畿外五百里侯服歲一見又五百里甸服二歲一見又五百里男服三歲一見又五百里采服四歲一見又五百里衛服五歲一見又五百里要服六歲一見天子於諸侯不可以若是恝苦八反故亦有聘問之禮焉隱公即位九年于此而史策不書遣使去聲下同如周則是未嘗聘也亦不書公如京師則是未嘗朝也一不朝則貶降黜也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據孟子如隱公者貶爵削地可也刑則不舉遣使聘焉其斯以爲不正乎孫氏曰桓王不能興衰振治統制四海以復文武之業反同列國之君使使來聘桓王之為天子可知也朱子語諸侯不朝于周而周反下聘于列國是甚道理經書公如京師者一成公十三朝于王所者二僖二十八卿大夫如京師者五僖三十年公子遂文元年叔孫得臣八年公孫敖宣九年仲孫蔑襄二十四年叔孫豹又文九年叔孫得臣昭二十二年叔鞅㑹葬故不數然敖亦弔䘮不至蓋據經文如京師無弔䘮會𦵏之文故併及之舉魯一國則天下諸侯怠慢不臣可知矣書天王來聘者七七年凡伯此年南季桓四年宰渠伯糾五年仍叔之子八年家父僖三十年宰周公宣十年王季子錫命者三莊元年榮叔文元年毛伯成八年召伯歸脤者一定十四年石尚本誤脫此四字賵葬者四元年宰咺文元年叔服五年榮叔召伯則問於他邦及齊晉秦楚之大國又可知矣王之不王如此征伐安得不自諸侯出乎諸侯之不臣如此政事安得不自大夫出乎君臣上下之分扶問反易矣陪臣執國命夷狄制諸夏矣其原皆自天王失威福之柄也春秋於此蓋有不得已焉爾矣高氏曰前年凡伯來聘而戎輒伐之諸侯莫有救王臣之難者天王不問復使南季來聘又不見答失道甚矣張氏曰隱公十年之間宰咺凡伯南季三至魯庭以魯為周公之胄而欲親之也公不明尊王之義而朝聘之禮不行於王室春秋詳王使之來魯讀者自知隱公之罪矣愚按隱公之立既不稟命於周宰咺祭伯接踵魯庭而不類見於平王武氏子來求賻又不奔喪㑹葬及桓王即位又不入覲而奄然受王臣之兩聘接滕薛之旅朝終其世不遣一介行李造于京師茍曰攝而不君則若何比歲出㑹諸侯耶春秋錄王臣之聘惟隱桓之世最數隱不克終桓負大惡不善之積蓋有由矣
  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雨于付反傳並同左傳書時失也公羊傳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榖梁傳震雷電霆也八日之間再有大變隂陽錯行故謹而日之也程子傳隂陽運動有常而無忒凡失其度皆人為感之也故春秋災異必書漢儒傳其說而不達其理故所言多妄三月大雨震電不時災也大雨雪非常為大亦災也
  震電者陽精之發雨雪者隂氣之凝周三月夏之正月也雷未可以出電未可以見而大震電此陽失節也高氏曰大雨震電者大雨而又震電也雷已出電已見則雪不當復降而大雨雪此隂氣縱也杜氏曰夏正月微陽始出未可震電既震電又不當大雨雪何氏曰雷電陽氣也有聲曰雷無聲曰電周之三月雨當冰雪雜下雷當聞於地中電未可見而大雨震電此陽氣大失其節日者一日之中也凡災異一日者日歴日者月歴月者時歴時者變文為異平地上尺雪者盛隂之氣大怒也范氏曰劉向云雷未可以出電未可以見雷電既已出見則雪不當復降皆失節也雷電陽也雨雪隂也雷出非其時者是陽不能閉隂氣縱逸而將為害也夫隂陽運動有常而無忒凡失其度人為感之也今陽失節而隂氣縱公子翬之讒兆矣鍾巫之難去聲萌矣春秋災異必書雖不言其事應去聲下同而事應具存惟明於天人相感之際響應之理則見聖人所書之意矣高氏曰凡稱大者皆非常之詞夫天反時為災人反德為亂隱公以讓國為名乃從事兵爭此反德也利將反為害親將反為賊天之見戒深矣而弗儆弗戒以及於難○劉氏曰左傳云大雨霖以震經無霖字傳無電字傳誤耳又云雨三日以往為霖平地尺為大雪是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三日雨平地尺雪各一而已且非可怪者也愚按或謂春秋用夏正故建辰之月雨雪為異茍實建辰之月則震電不必書矣
  挾卒挾公榖作俠杜氏曰挾魯大夫未賜族傳見無駭卒王氏曰凡爵未至大夫謂之微者不列於春秋茍列則大夫矣夏城郎左傳書不時也程子傳不時也杜氏曰郎魯邑高平方與縣東南有郁郎亭愚按在今濟寧路鉅野縣
  城者禦暴保民之所而城有制役有時大都不過三國之一邑無百雉之城制也左傳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坊記制國不過千乘都城不過百雉家富不過百乘魯嘗城費音秘城郈其後復扶又反許規反襄七年城費定十二年墮郈墮費愚按城郈不見於經然經書墮郈則郈城不度可知則越禮而非制矣凡土功龍見音現下同而戒事左莊二十九注謂今九月周十一月龍星角亢晨見東方三務始畢戒民以土功事火見而致用同上大火心星次角亢見者致築作之物水昏正而栽才代反又音再同上謂今十月定星昏而中於是樹板榦而興作日至而畢同上日南至微陽始動故土功息時也隱公城中丘城郎而皆以夏則妨農務而非時矣城不踰制役不違時又當分財用平板榦稱畚盛土器築程土物議遠邇略基址揣厚薄任溝洫具餱糧度有司量功命日不愆于素不過素所慮之期宣十一楚蔿艾獵城沂使封人慮事以授司徒量功命日分財用平板榦稱畚築程土物議遠邇略基址具餱糧度有司事三旬而成不愆于素昭三十二士彌牟營成周計丈數揣高卑度厚薄仞溝洫物土方議遠邇量事期計徒庸慮財用書餱糧以令役於諸侯然後為之可也况失其時制妄興大作無愛養斯民之意者其罪之輕重見音現襄陵許氏曰七年城中丘而後伐邾今城郎而後伐宋干時動衆恃城保國亦已末矣高氏曰魯自受祊之後將為鄭伐宋又恐他國之議後者故城郎以備之愚按城者所以禦暴而保民今既城郎宜可以禦暴矣後此桓十年齊衛鄭來戰于郎莊十年齊師宋師次于郎不能禦暴反以召亂是知禦暴禁亂不在乎城郭之固茍能力於為善自强於政能治其國家則誰敢侮之哉公之元年費伯已帥師而城郎九年之閒再興土功他日莊公築臺於郎文公燬郎臺昭公築郎囿魯之諸君其勞民於郎亦已甚矣
  秋七月傳見六年○冬公㑹齊侯于防防公作邴榖梁傳㑹者外為主焉爾程子傳謀伐宋也杜氏曰防魯地在瑯琊華縣東南張氏曰今宻州諸城縣有防城愚按今沂州費縣防田也高氏曰防宋地明年魯遂取之
  周官行人曰時㑹以發四方之禁秋官大行人注時㑹即時見也無常期諸侯有不順服者主將有征討之事則既朝王命為壇於國外合諸侯而發禁命事焉禁謂九伐之法此謂非時而合諸侯以禁止天下之不義也列國何為有此名凡書㑹皆譏也謂非王事相㑹聚爾趙氏曰凡相見于外曰㑹臨川吳氏曰諸侯相見於野曰㑹或各國君相見或君臣相見或各國臣自相見或講好或謀事皆謂之㑹永嘉呂氏曰凡書㑹皆非正也彼善於此惡有重輕則各存乎其事焉愚按曲禮諸侯相見於隙地曰㑹乃預謀閒地尅期而往朝于天子耳春秋書㑹九十二皆非以王事而相㑹也公㑹者四十九夫人㑹者四大夫㑹者二十三外㑹者十三外㑹公者三通諸一經言之則㑹戎于潛為春秋之始㑹吳黃池為春秋之終自中國諸侯相㑹而言則此㑹防為春秋之始哀十二年㑹衛侯宋皇瑗于鄖為春秋之終始則從齊而合黨以基中國之伯終則畏吳而私謀以兆戰國之爭曽何有於講信修睦之心哉故曰凡書㑹皆譏也惟襄十一年㑹于蕭魚晉悼公以不戰而屈楚推至誠以待鄭禮囚禁暴偃兵息民故書㑹伐而又書㑹為一經之特筆可謂彼善於此者矣左氏稱宋公不王鄭伯以王命討之使人來告命㑹于防謀伐宋也于中丘為師期也亦謂之非王事可乎曰以王命討宋而聽征討之禁於王都雖召音邵陵之舉不是及矣齊桓召陵之師雖非王命然仗義討楚責以王祭不供乃春秋用兵之最善者始則私相㑹為謀於防中則私相盟為師期於鄧終則乘敗必邁反人而深為利以取二邑本穀梁歸諸已奉王命討不庭者果如是乎經之書㑹書伐而不異其文以此趙氏曰是時王室已微弱豈有諸侯稟命為之討罪乎若實奉王命而討不庭明年伐宋必異其文不應依常例書伐張氏曰魯隱自六年受輸平八年入祊志於眤鄭而仇宋故外為平宋之形鄭復以不王之罪加於宋則興兵有名而其義可以招齊此㑹防之謀所以為明年伐宋之地也左氏見其名而不察其實故錄之如此殊不知鄭莊特假此以誑齊魯耳觀繻葛之役則宋殤之不王豈至如鄭莊之甚乎家氏曰魯與宋未嘗有怨齊與宋又為同盟今魯陷於歸祊之利齊背瓦屋之盟將連兵以伐宋内揣有愧故相與假王命以興師春秋書㑹于防誅始謀也霸者挾天子以令諸侯寔昉於此
  戊桓王辰七年十年齊僖十八晉哀五衛宣六蔡桓二鄭莊三十一曹桓四十四陳桓三十二杞武三十八宋殤七秦寧三楚武二十八春王二月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左傳盟于鄧為師期程子傳為師期也陳氏曰東遷之後諸侯專征小者修怨大者定簒弑猶未衡行於天下也鄭伯為王左卿士無王命而私㑹齊魯齊魯亦無王命而私㑹於鄭而後諸侯之師始衡行天下愚按防之㑹魯始與齊謀伐宋之舉至中丘之㑹復偕鄭合謀而决出師之期經備錄之著伐宋之兵所由合也此乃直書而義自見夏翬帥師㑹齊人鄭人伐宋左傳羽父先㑹齊侯鄭伯伐宋公羊傳翬不稱公子貶隱之罪人也故終隱之篇貶也程子傳三國先遣將致伐齊鄭稱人非卿也翬不稱公子與四年同翬不氏先悉薦反下同期也杜氏曰非公本期而先㑹故去族齊氏曰公子非族去其公子與去族同始而㑹宋以伐鄭固請而行今而㑹鄭以伐宋先期而往不待鍾巫之變知其有無君之心矣夫亂臣賊子積其强惡非一朝一夕之故及權勢已成威行中外雖欲制之其將能乎故去上聲其公子以戒兵柄下移制之於未亂也家氏曰翬去族不稱公子誅也終隱之篇皆去其族隱之賊也至桓而書族以明其與桓同惡也書法明甚或者乃以為與無駭挾同例其可得而例觀乎陳氏曰㑹稱君伐稱人略之也高氏曰齊侯鄭伯貶稱人者齊渝瓦屋之盟鄭乃造兵之首春秋深惡之王氏曰人齊鄭則公之惡亦可見矣
  六月壬戌公敗宋師于菅敗必邁反傳同菅古頑反左傳六月公㑹齊侯鄭伯于老桃壬戌敗宋師于菅穀梁傳内不言戰舉其大者也程子傳不言戰而言敗敗者為主彼與戰而此敗之也孫氏曰公與翬傾衆悉力共疾于宋又浹辰而取二邑故君臣並錄以惡之杜氏曰菅宋地愚按在今歸德府睢陽縣辛未取郜辛巳取防郜古報反公羊傳取邑不日此何以日一月而再取甚之也内大惡諱此其言甚之何春秋錄内而略外於外大惡書小惡不書於内大惡諱小惡書榖梁傳取邑不日不正其乘敗人而深為利取二邑故謹而日之也程子傳取二邑而有之盜也杜氏曰濟隂城武縣東南有郜城高平昌邑縣西南有西防城愚按城武縣屬今東昌路曹州昌邑縣屬今益都路濰州
  内大惡其辭婉小惡直書而不隱夫諸侯分扶問反邑非其有而取之盜也本孟子曷不隱乎於取之中猶有重焉者若成公取鄟六年襄公取邿十三年昭公取鄫四年皆覆芳六反人之邦而絶其嗣亦書曰取諱不書滅所謂猶有重焉者此故取郜取防直書而不隱也何氏曰内取邑常書其不言戰而言敗敗之者為主彼與戰而此敗之也皆陳音陣曰戰詐戰曰敗左傳皆陳曰戰未陳曰敗某師注設權譎變詐以勝敵彼不得成列成列而不得用故以獨敗為文家氏曰魯於宋本無纎芥之隙徒以歸祊之故為鄭所役暈既帥師㑹二國公復自出奇兵以襲人之虛而取其二邑一月再取春秋書日所以著其暴辭婉而義見者也薛氏曰乘菅之勝十日而攘二邑書取我奪之宋也○劉氏曰左氏云鄭師入郜入防以歸于我經但言公敗宋師取郜防不言鄭伯春秋豈縱漏鄭伯取邑之罪反移之其君耶又云鄭莊公可謂正矣不貪其土以勞王爵亦非也鄭茍以王命討宋得其土地當歸之王何得專而裂之耶
  秋宋人衛人入鄭左傳鄭師入郊猶在郊宋人衛人入鄭程子傳鄭勞民以務外而不知守其國故二國入之高氏曰宋又連衛以報鄭鄭幸菅之敗而不備故師還及郊宋衛已乘其虛而入之矣春秋無義戰未有奇譎輕疾如宋衛之入鄭者宋人蔡人衛人伐戴鄭伯伐取之戴音再公榖作載公羊傳其言伐取之易也程子傳宋人衛人入鄭蔡人從之伐戴鄭伯圍戴克之取三師焉戴鄭所與也故三國伐之鄭戴合攻盡取三國之衆其殘民也甚矣杜氏曰戴國陳留外黄縣東南有戴城張氏曰戴城在開封府考城縣愚按今屬汴梁路封丘縣
  稱伐稱取兼之也薛氏曰伐取者何言擊而虜之也高氏曰宋既連兵入鄭又乘勝召蔡人伐戴戴鄭所與之微國伐之所以報鄭也鄭又伺三國之便伐而取之盡得三師之輜重焉是宋衛雖能入鄭不能為鄭之弱也臨川吳氏曰取猶哀九年宋皇瑗取鄭師于雍丘哀十三年鄭罕達取宋師于嵒之類謂敗其兵而悉俘其衆也或疑鄭人兵力不能取戴兼三國之師非矣什圍伍攻正也以寡覆芳㐲反衆奇也莊公蓋嘗克叔段敗王師困州吁而入許能以奇勝可知矣史田單傳大史公曰兵者以正合以奇勝故駐師於郊多方以誤之也昭三十伍貟曰多方以誤之四國巳鬭起乘其弊一舉而兼取之卞莊子之術也莊子魯卞邑大夫史陳軫傳莊子欲刺虎館竪子止之曰兩虎方且食牛食甘必鬬鬬則大者傷小者死從傷而刺之一舉必有雙虎之名莊子然之有頃二虎果鬬莊子從傷者刺之果有雙虎之功然則可乎孟子曰善戰者服上刑稱伐取者其以鄭莊公殘民之甚當此刑矣家氏曰鄭自克段以來汰於用武伐衛伐宋入許敗王師皆極其兵力所至今也用奇一舉而取三國之師其不曰善戰可乎書鄭伯者曰其人也善戰者服上刑奚爵之有哉○愚按公穀皆謂鄭因三國之力而取戴然鄭方與宋鬭未可資其力以取戴宋衛方入鄭而連蔡以伐鄭之與國必不肯資鄭之力而使之取戴也
  冬十月壬午齊人鄭人入郕郕公作盛榖梁傳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郕國也程子傳討不㑹伐宋也宋以公子馮在鄭故二國交惡左氏云宋公不王鄭伯以王命討之於春秋不見其為王討也王臣不行王師不出矯假以逞私忿耳
  左氏傳云宋公不王鄭伯以王命致討而郕人不㑹齊鄭入郕討違王命也程氏謂宋本以公子馮在鄭故二國交惡春秋不見其為王討也王臣不行王師不出矯假以逞私忿耳後世矯天子之詔假人君之命而興兵以報私讐快私忿者代代有之甚至如唐之宦寺藩鎭刼帝遠出肆無忌憚夫亦春秋之法不行故耳此說據經為合若討違王命則不書入矣入者不順之詞也茍以為難詞則齊鄭大國於討郕何難哉高氏曰戴鄭所與也而三國伐之郕衛所與也而齊鄭入之是効尤也故謹而日而又人之薛氏曰於此郕再入矣諸侯專兵而小國無以措手足臨川吳氏曰郕自五年衛入郕之後郕遂服屬於衛故為衛之與愚按入春秋之始兵戎俶擾未有若是年之尢甚者也夏而三國伐宋秋而宋衛入鄭又偕蔡伐戴鄭莊又圍戴取三國之師猶以為未足且偕齊入郕一伐一入迭勝迭負彼此交侵其黨與戰國之殺人盈城暴骨如莽兆於此矣此春秋之所以作也此春秋之所以始於隱公也
  己桓王巳八年十有一年干寳曰十盈則更始以奇從盈數故曰有○齊僖十九晉哀六衛宣七蔡桓三鄭莊三十二曹桓四十五陳桓三十三杞武三十九宋殤八秦寧四楚武王二十九春滕侯薛侯來朝此諸侯朝魯之始亦旅見之始公羊傳諸侯來曰朝大夫來曰聘其兼言之何微國也榖梁傳犆言同時也累數皆至也程子傳諸侯雖有相朝之禮而當時諸侯於天子未嘗朝覲獨相率以朝魯得為禮乎杜氏曰薛奚仲之後夏所封國在魯國薛縣張氏曰薛國都在徐州滕縣愚按今屬滕州之西沛縣之東諸侯朝於諸侯禮乎孔子曰邦君為兩君之好去聲有反坫丁念反升庵趙氏曰諸侯與鄰國君相見主君獻賔賔飲畢反虛爵於坫上賔於坫取爵洗爵酌以酢主人主人飲畢亦反爵於坫上周禮司儀凡諸公相為賔三辭三揖諸侯諸伯諸子諸男之相為賔也如諸公之儀注謂相朝也啖氏曰人君相見曰朝朝朝也以朝時相見也周禮行人凡諸侯之邦交殷相聘世相朝也趙氏曰朝諸侯必有婚姻之好疆埸之理故王者不絶其交焉愚按大戴記朝事篇亦載諸侯相朝之禮然亦間於天子之事而講之且謂之相則有往復之禮非若春秋諸侯以小弱朝强大也然謂之殷則得中而不過謂之世則終諸侯之世而一相朝其為禮亦節矣周衰典禮大壞諸侯放恣無禮義之交惟强弱之事以魯事觀焉或來朝而不報其禮滕朝者四杞邾朝者各七曹小邾朝者各五郯朝者二薛紀榖鄧鄫郜蕭叔之朝各一魯皆未嘗報聘或屢往而不納以歸昭公七如晉見止者一至河乃復者五定公亦嘗如晉至河而復無合於中聘世朝之制矣且列國於天子述所職者蓋闕如也永嘉呂氏曰魯之所如者齊也晉也其甚者則朝遠夷之君而齊晉未嘗一朝魯也魯之所受朝者滕也邾也薛也杞也曹也否則夷狄之附庸而滕邾薛𣏌曹未嘗一受魯之朝也蓋齊晉盛也楚則所畏也滕邾薛𣏌則土地狹隘而不能與魯伉也僖公立三十三年朝王所者再而如齊者三成公立十有八年如京師者一而如晉者四此無有朝王所如京師者矣而自相朝聘可乎凡大國來聘小國來朝一切書而不削皆所以示譏經書齊聘者五晉聘十一宋衛聘者各四楚聘者三陳鄭吳蔡各一滕薛二君不特與犆同獨也言者又譏旅見音現曽子問諸侯旅見天子注旅衆也范氏曰總言之者同時俱至非天子不旅見諸侯偃然受之而不辭亦以見隱公之志荒矣本樂記劉氏曰兼言之譏旅見也非天子不旅見諸侯諸侯相旅見非禮也晉侯使茍庚來聘衛侯使孫良夫來聘魯尚不敢同日而參盟豈有南面之君來朝而令同日並見乎隱公之志已驕一旦朝兩國之君不能識其非禮也而受之非獨驕也志荒矣死不亦宜乎張氏曰凡諸侯朝各書之若穀鄧偕至而朝禮不同日也累數之若邾牟葛及今滕薛同日行禮同日行禮惟天子可受之諸侯不當然也今隱公於天子未嘗朝覲而滕薛相率以朝又不特見而使同日旅見非禮甚矣高氏曰同受天子土地是同列也乃班見于魯豈有同列來朝而班見者乎異姓爲後謂朝天子時耳薛氏曰滕薛旅見賔主皆有罪愚按齊侯鄭伯如紀亦兼言之豈旅見于紀乎蓋書二君來朝則是並行朝禮書二君如紀不過同往紀國非並行朝禮也然僖二十八年兩朝王所皆諸侯並朝襄二十八年公如楚亦諸侯同往經皆不書他諸侯者春秋主魯書魯以見其餘耳○通㫖問諸侯來朝王臣及大夫來聘皆志之何也曰諸侯之邦交歲問中聘世朝此常事也春秋書或聘或不聘或朝或不朝或過厚而數或過薄而疏無有合於中聘世朝之禮則不可以為常事矣故悉書于䇿以見天王方伯諸侯治亂强弱安危是非邪正之迹為後世鑒○永嘉呂氏曰王制天子無事與諸侯相見曰朝考禮正刑一德以尊天子穀梁謂天子無事諸侯相朝誤矣
  夏公㑹鄭伯于時來公榖夏字下有五月字時來公作祁黎左傳文作郲程子傳謀伐許也杜氏曰時來鄭地滎陽縣東有釐城張氏曰屬鄭州愚按今鄭州滎陽縣臨川吳氏曰鄭莊以小利餌魯前既與之伐宋為鄭報怨矣又將與之同伐許為鄭益地許與鄭接壤鄭之所利齊魯無與焉者也鄭伯以計鉤致齊魯之君而借其兵力吞併小國以利益於已甚哉鄭之不仁而齊魯之不智也高郵孫氏曰隱之出盟㑹皆不致隱志讓乎桓不欲當正君之禮聖人本其意而略之也秋七月壬午公及齊侯鄭伯入許左傳七月公㑹齊侯鄭伯伐許庚辰傅于許壬午遂入許許莊公奔衛鄭伯使許大夫百里奉許叔居許東偏使公孫獲處許西偏程子傳書及内為主也非内為主則先書㑹伐後書入也杜氏曰許潁川許昌縣張氏曰今潁昌府長社縣愚按今汴梁路許州
  書㑹則伐許者本鄭志也左傳凡師出與謀曰及不與謀曰㑹臨川吳氏曰欲得許地者鄭之本謀遂破許國者鄭之專功特以借齊魯兵力以同伐齊以國大爵尊為主兵既入許鄭莊陽不有其功而讓於齊齊侯以克許非已功而不敢受乃以讓魯魯又以克許非已功而不敢受乃以與鄭鄭即受之而不辭竟得遂其貪土地之志書入不書㓕者許君既奔他國鄭雖專有其地而使許君之弟奉其宗廟不絶其祀也書及則入許者公所欲也高氏曰魯既為鄭敗宋師今又為鄭入許蓋由歸祊之故也王氏曰前之伐宋鄭助魯以取二邑今之入許魯助鄭以奄鄰壤稱及志公之所欲也蜀杜氏曰書公及者目公主之也書公而齊鄭稱人則後世必以公及微者故月其爵所以鈞其譏之之義譏在書入而不在稱爵也隱公即位十有一年天王遣使去聲來聘者再凡伯南季而未嘗朝于京師罪一也平王崩不奔䘮㑹葬至使武氏子來求賻音附罪二也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而擅興兵甲為去聲下同宋而伐邾七年為鄭而伐宋前年罪三也山川土田各有封守上受之天王下傳之先祖而取郜及防前年入祊八年易許罪四也今又入人之國而逐其君罪五也凡此五不韙音違者人臣之大惡而隱公兼有之然則不善之殃易文言積不善必有餘殃豈特始於惠成於桓而隱之積亦不可得而揜矣使隱公者為國以禮而自强於善豈有鍾巫之難去聲乎是故春秋所載以人事言則是非善惡之迹設施於前而成敗吉凶之效見音現於後以天道言則感應去聲之理明矣不可不察也劉氏曰公之不得其終以德薄而多大功慮淺而數得意也備其四境禍反在内可不哀歟孔子曰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内也陳氏曰許莊公奔不書非其罪也凡奔非其罪不書故許男奔衛不書須句子來奔不書趙氏曰諸侯無王命入人之國罪已大矣又使大夫守之不容誅矣而左氏以為有禮是長亂階也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左傳羽父請殺桓公將以求大宰公曰為其少故也吾將授之矣使營菟裘吾將老焉羽父懼反譖公于桓公而請弑之公羊傳公子翬諂乎隱公謂隱公曰百姓安子諸侯說子盍終為君矣隱公曰否吾使修塗裘吾將老焉公子翬恐若其言聞乎桓於是謂桓曰吾為子口隱矣隱曰吾不反也桓曰奈何曰請作難於鍾巫之祭弑隱公不地不忍書也不書葬隱之也春秋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以為無臣子也君弑臣不討賊非臣也子不復讐非子也葬生者之事也不書葬以為不繫乎臣子也榖梁傳不地故也隱之不忍地也不言葬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以罪下也程子傳翬譖公于桓公而請弑之公祭鍾巫館于寪氏翬使賊弑公于寪氏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人君終于路寢見卿大夫而終乃正終也薨于燕寢不正其終也薨不書地弑也賊不討則不書葬無臣子也朱子曰凡魯君被弑則書薨而不以地著之蓋臣子隱諱之義聖人之微意也
  致隱讓國立不以正惠公之罪也通㫖立嗣必適無適則長其所從來遠矣所以定名分窒亂原也隱桓之母皆妾耳桓㓜而隱長何得循愛憎之私亂長㓜之序屬意於非所當立者而使長嗣不敢安其位乎故曰致隱讓國惠公之罪也晉平公寵少姜為制夫人之服及諸侯往弔則固辭曰非伉儷也由此知春秋時邦君之元妃卒寵妾終不敢正以為夫人而指其子為嫡也審矣致桓弑君幾不早斷都玩反下同隱公之失也既有讒人交亂其間昭十六子羽云云憂虞之象著矣而曰使營菟裘魯邑吾將老焉是猶豫留時辨之弗早辨也東萊呂氏曰當授即授何謂將授當營即營何謂將營進退可否決之在我又安有所謂將耶通旨決者智之君需者事之賊故曰致桓弑君隱公之失也愚問之先君子曰羽父進讒之際乃吉凶禍福之幾投幾之頃間不容髪隱而果讓桓則宜亟召桓而授之位若不讓桓則宜急殺翬以杜讒佞不容斯須少緩今乃當危疑臲卼之時而有趦趄狐疑之意使翬得以覘其跡而動於惡成翬之兇頑見利而不顧其君殺桓之言不納則弑隱之謀進矣其及及於難也宜隱公見弑魯史舊文必以實書通㫖書羽父使賊弑公于寪氏魯史本文也其曰公薨者仲尼親筆也古者史官以直為職而不諱國惡通旨晉董狐齊太史皆直書弑君君子樂道人善惡稱人惡况君父乎仲尼作春秋然後於魯公書薨不書弑示臣子於君父當隱諱其惡而不忍道者仲尼筆削舊史斷自聖心於魯君見弑削而不書者蓋國史一官之守春秋萬世之法其用固不同矣劉氏曰魯史一官之守而春秋天下之法聖人之志此其所以不同也不書弑示臣子於君父有隱避其惡之禮通㫖春秋魯事多諱如公薨不地出奔稱孫滅國曰取易地言假之類非没其實使後世無考證也但微婉其辭不直書爾是故内失地則不書師敗績則不書親送葬則不書朝而不見納則不書不書地示臣子於君父有不没其實之忠啖氏曰公薨必書其所詳内事重凶變也遇弑則不地張氏曰書君薨必詳其地以示正終不地者不暇辨其正不正而有不忍言者蓋弑也何氏本㫖若書曰公薨于寪氏桓翬之罪非徒不討後世無由識之矣愚按或以不地爲缺文而謂隱公非弑是惑於明堂位魯君臣未嘗相弑之言爾記禮者不通春秋不地之義遂謂魯未嘗弑君也不書葬示臣子於君父有討賊復讐之義啖氏曰凡公葬皆書唯隱閔不書言賊不討如不葬然也張氏曰不書葬者君弑臣子當戮力討賊以復君父之讐故賊未討則不敢葬其不知討賊而遂葬者春秋絀其葬以見臣子之不忠孝而忘君父之讐也非聖人莫能修謂此類也夫賊不討讐不復而不書葬則服不除寢苫始占反草也之鴆反本劉氏權衡檀弓子夏問曰居父母之讐如之何子曰寢苫枕干弗與共天下也無時而終事也以此法討賊至嚴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陳氏曰春秋之法内外恒異辭遇弑君父之大哀也則吾何忍言之故書薨薨十二公所同也不地不葬隱閔所獨也然則雖諱而亂臣賊子之獄具矣高氏曰君終不於正寢而於他處則著其不正終所以危之也至於不書地則知其為弑矣君見弑而忍言焉是無臣子之心故書薨而不地所以深罪當時在朝之臣而顯誅一時預弑之賊也賊未討不書葬見為人臣子者縱賊不問又使之得立為君皆甘心北面事之是與乎弑也一時臣子皆與乎弑則葬之者誰歟雖葬猶不葬也夫諸侯無二嫡桓不得為嫡子立庶以長隱之立為得正使隱公以長自處請命天子正位君魯以奉周公之祀誰曰不然乃探先君之邪志自謂為桓而立竊讓國之名冀桓之信己桓日冀其歸政而隱偃然欲終其身遂致見弑蓋由隱公不知大義以至此耳然則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劉氏曰左氏云不書葬不成䘮也非也桓潛謀弑君欲人不知故歸罪於寪氏豈更令其䘮禮不成以自發露耶
  右隱公十有一年書於經者其事七十有六以為經世之典撥亂反正之書百王不易之大法丹陽洪氏曰三代各立一王之法其末皆有弊春秋經世之大法通萬世而無弊其詳可得聞乎謂一為元則知祖述憲章以體元為人主之職謂周正為春則知立制度改正朔以夏正為可行之時謂正月為王正則知天下之定於一也隱公不書即位則知父子君臣之大倫不可廢也與邾儀父音甫宋人盟而皆書曰及則知以忠信誠慤為先而盟誓不足貴也大音泰叔出奔共音恭而書曰鄭伯克段則知以親愛為主而恩義之輕重不可偏也來𮚐仲子而冢宰書名則知夫婦人倫之本而嫡妾之名分扶問反不可亂也祭側界反伯朝魯而直書曰來則知人臣義無私交而朋黨之原不可長展兩反也公子益師書卒則知春秋貴大臣而恩禮之哀榮不可恝苦入反無愁貌也元者何仁是也仁者何心是也建立萬法酬酢萬事帥馭萬夫統理萬國皆此心之用也堯舜禹以天下相授堯所以命舜舜亦以命禹首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周公稱乃考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茲常事故一心定而萬物服矣春之為夏正何也夫斗指寅然後謂之春建巳然後謂之夏故易曰兊正秋也説卦以兊為正秋則坎為正冬必矣今以冬為春則四時易其位春秋正名之書豈其若是哉故程氏謂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時以立義耳商人以建丑革夏正而不能行之於周周人以建子革商正而不能行之於秦秦人以建亥為正固不可行矣商與秦未嘗改丑亥為正月但以丑亥為歲首論者不以詞害意可也自漢氏改用夏時經歴千載以至於今卒不能易謂為百王不易之大法指此一事可知矣仲尼豈以欺後世哉王正月之定于一何也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坊記子云云云示民有君臣之别也春秋不稱楚越之王䘮道無二致政無二門故議常經者黜百家尊孔氏諸不在六藝之科者勿使並進此道術之歸于一也前董仲舒傳春秋大一統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言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統法制數變下不知所守臣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絶其道勿使並進邪僻之說滅息然後統紀可一法度可明民知所從矣言致理者欲令政事皆出中書唐李德裕傳致理之要在於辨羣臣之邪正愼擇賢才以為宰相有奸罔者立黜去之常令政事皆出中書則天下何憂不理哉而變禮樂革制度則流放竄殛之刑隨其後王制變禮易樂者為不從不從者君流革制度衣服者為畔畔者君討此國政之歸于一也通㫖典禮賞刑四者春秋之綱領其命自天其斷在人主其法出於朝廷百司遵守於内而不敢違牧守將帥奉承於外而不敢變此王正月之定於一也若乃闢私門廢公道各以便宜行事是人自為政繆於春秋大一統之義矣前王吉傳春秋所以大一統者六合同風九州共貫也今俗吏一切權譎自任是以百里不同風千里不同俗户異政人殊服詐偽萌生刑罰無極盟于昧而書及公所欲也盟于宿而書及公立而求成焉非若小國之於大國不得已而要盟者如紀侯盟黃鄫子㑹盟于邾之類後七年為去聲宋而伐邾昧芒結反之盟其刑牲歃血果何為也後十年為鄭而伐宋宿之盟或漏此三字要質鬼神又安在乎比毗志反事以觀而盟不足貴亦審矣世衰道隱民彛泯亂若宋殤之於馮也衛侯鄭之於叔武瑕也皆為去聲利爭不勝音升計也隱三年初宋宣公舍其子殤公而立其弟穆公公將卒使其子馮出居于鄭而立殤公殤公立忌馮而伐鄭桓二年華督弑殤公立馮是為莊公僖二十八年衛侯鄭懼晉奔楚使元咺奉其弟叔武受盟于踐土或訴元咺於衛侯曰立叔武矣晉復衛侯衛侯殺叔武元咺訴諸晉晉執衛侯歸之于京師元咺歸衛立公子瑕三十年晉釋衛侯衛侯歸殺元咺及公子瑕而莊公獨以順母為辭養成段惡夫中也養不中才也養不才故人樂音洛有賢父兄也仁人之於兄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矣象憂亦憂象喜亦喜恩掩義也使吏治其國而象不得有為義勝恩也並本孟子昏義恩掩義義斷恩愚按齊僖公於夷仲年不能以義斷恩卒有無知之禍宋景公於母弟辰公子地不能以恩掩義卒致入蕭之叛恩義並立而中持衡焉叚雖凶逆焉於䖍反何也攸亂此春秋責莊公之意也太宰建邦六典以佐王治邦國者也而承命以賵倫鳯反諸侯之妾不知其不可是為不智知其不可而不言是為不忠不忠不智之人而可以居百僚之長展兩反乎故貶而書名賤之也或曰安知咺况阮反之不言如其不用何言而不用則辭其位而不居禮也今奉命而來則知其阿諛順㫖無體國愛君之義矣其貶而書名非宰也夫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去聲下同見論語若以其嘗為冢宰不論功罪而曲以禮貌加之非春秋責相之意矣君子有更相汲引交好去聲以為公唐李德裕傳孔子與顔囘子貢交相稱譽不為朋黨禹稷與臯陶轉相汲引不為比周小人有互相朋黨比周以為私文十八頑囂比周相與為黨家語辨政篇内比周以愚其君其迹雖同而情異不可不察也祭伯朝魯安知其為私而不與乎隱公之立未嘗請命王法所當治也祭伯為王卿士不能詔王以正典刑而遠來朝之其為阿私審矣故尹氏來訃隠三不稱爵祭叔來聘莊二十三不言使皆以明人臣之義杜朋黨之原耳大夫書卒見君臣之義也不書葬明尊卑之等也或日或不日著禮貌之差楚宜反也名而不書氏者據公子季友仲遂書氏身自為卿而非世也其稱公子以貴戚故使為卿也不書官者不請於王而自命也其有將去聲兵而㑹戰奉使去聲而出疆名姓已登於史册如公子翬者而不書卒何也迷國誤朝躬行弑逆則有天討之刑矣公子遂之罪亦同而書卒何也因事之變以明卿卒不繹之禮而義不繫於遂也季孫意如無事之變而書卒獨何歟春秋有變例定哀多微辭公羊定哀多微辭太史公曰孔子著春秋隱桓之間則彰定哀之際則微季氏逐昭公殺務人公為昭公太子而立宋若有漢高帝之公前季布傳丁公為項羽將窘帝彭城西帝急顧曰兩賢豈相戹哉丁公乃還及項王滅丁公謁見帝斬之以徇曰使後爲人臣無效丁公不賞私勞昭五問任有言曰爲政者不賞私勞則三家退聽公室張矣定公幸於禍而忘其讎誘於利而忘其辱以意如為大夫而不討先君之賊也天理滅矣是故比事以觀經解屬辭比事春秋教也其異同可見觸類而長杜預集觧序其指意無窮以一年之事考之則二百四十二年之行事皆可見矣以為經世之典撥亂反正之書百王不易之大法豈不信夫







  春秋胡傳附錄纂疏卷三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四
  元 汪克寛 撰
  桓公上公名軌史記名允惠公之子隠公之弟母仲子夫人文姜在位十有八年
  庚桓王午九年元年齊僖二十年晋哀七年衛宣八年蔡桓四年鄭莊三十三年曹桓四十六年陳桓三十四年杞武四十年宋殤九年秦寜五年楚武三十年
  元年即位之始年也自是累數雖乆而不易此前古人君記事之例春秋祖述為編年法及漢文帝惑方士之言改後元年始亂古制夫在位十有六載矣復扶又反稱元年可乎前郊祀志文帝十六年趙人新垣平言闕下有寳玉氣來者詐令人持玉盃獻之刻曰人主延夀又言候日再中居頃之日郤復中詔更以十七年為元年愚按史記秦紀惠文君十四年更為元年索隠云魏惠王三十六年改稱一年則改元不自漢文始矣孝武又因事别建年號孝武即位改元建元年號昉見於此劉氏攽曰封禪書稱後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數推所謂後三年盖元狩六年元鼎三年元鼎四年方得寳鼎無縁先三年而稱之以此言之自元鼎以前之元皆有司追命故元封改元始有詔書愚按元光因長星見元狩因獲白麟元封因封禪太初因改歴天漢因祈雨各因事而改也歴代因之或五六年或四三年或一嵗再更平聲使記注繁蕪莫之勝平聲載夫歴世無窮而羙名有盡豈記乆明遠可行之法也必欲傳乆當以春秋編年為正
  春王正月公即位公羊傳繼弑君不言即位此其言即位何如其意也榖梁傳桓無王其曰王何也謹始也桓弟弑兄臣弑君天子不能定諸侯不能救百姓不能去以為無王之道遂可以至焉爾元年有王所以治桓也繼故不言即位正也繼故而言即位則是與聞乎弑也程子傳桓公弑君而立不天無王之極也而書春王正月公即位以天道王法正其罪也桓宣與聞乎弑故聖人如其意而書即位與僖文等同辭則其惡自見乃所以深責之也
  桓公與音豫聞乎故而書即位著其弑立之罪深絶之也髙氏曰隠公被弑經但書薨而賊不見主名嗣君實與其故而無以為别則後之觀者安知賊之為誰乎故著其簒立之罪特書其自即位者以不弑自居也髙郵孫氏曰繼弑書即位是例之變也羙惡不嫌同辭或問桓非惠公之嫡子乎適音嫡后同子當立而未能自立是故隠公攝焉以俟其長展兩反后同而授之位乆攝而不歸疑其遂有之也是以至於見弑而惡亦有所分矣春秋曷為深絶桓也劉氏曰傳謂隠公攝是非其位而据之則桓之弑隠春秋不宜深絶之今以其深絶之知隠乃讓也非攝也曰古者諸侯不再娶公羊於禮無二適杜氏注惠公元妃既卒繼室以聲子則是攝行内主之事矣雜記妾攝女君啖氏曰諸侯一娶九女元妃卒則次妃攝行内事無再娶之文通㫖夫人亡則次妃攝治内事重男女之配也仲子安得為夫人母非夫人則桓乃隠之庶弟安得為適子謂當立乎桓不當立則國乃隠公之國其欲授桓據左傳公曰吾将授之矣乃實讓之非攝也歐陽氏曰隠公之稱號無異於正君㑹盟征伐賞刑祭祀皆出於己舉魯之人皆聼命於己其不為正君者幾何攝讓異乎曰非其有而居之者攝也本劉氏故周公即政而謂之攝詩狼䟦小序周公攝政推已所有以與人者讓也本劉氏故堯舜禪授而謂之讓書堯典小序讓于虞舜惠無適嗣隠公繼室之子於次居長禮當嗣世杜氏曰繼室子當嗣世其欲授桓所謂推已所有以與人者也豈曰攝之云乎以其實讓而桓乃弑之春秋所以惡去聲桓深絶之也然則公羊所謂桓㓜而貴隠長而卑子以母貴者其説非歟趙氏曰妾母不得為夫人桓何以得貴若然是禮可得而越分可得而踰也若母得以子貴即成風之𮚐塟不應有譏而公羊經外妄生此文遂令漢朝引以為證首亂大法良可惜哉曰此徇惠公失禮而為之詞非春秋法也仲子有寵惠公欲以為夫人母愛者子抱前張良傳四皓云云惠公欲以桓為適嗣禮之所不得為也家氏曰或問桓公非受命於惠公乎曰否惠公暮年溺於私愛或有立桓之意而未見於事故惠卒而隠遂立左氏謂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隠公立而奉之奉之者隠也非惠公嘗有治命也穀梁謂既勝其邪心以與隠者事之實也隠欲讓桓所謂成父之惡也使惠公確有立桓之志則隠将有蒲屈之難國可得乎禮不得為而惠公縱其邪心而為之隠公又探吐南反其邪志而成之公羊又肆其邪說而傳柱戀反之漢朝又引為邪議而用之前哀帝紀詔曰春秋之義母以子貴尊定陶傅太后及丁姬並為帝太后後光武紀廢皇后郭氏立貴人隂氏為皇后越二年立東海王陽為皇太子廢太子彊為東海王詔曰春秋之義立子以貴夫婦之大倫亂矣春秋明著桓罪深加貶絶備書終始討賊之義以示王法正人倫存天理訓後世不可以邪汨工忽反之也張氏曰桓公弑君而立在九伐之法當伏賊殺其親之罪今書公見周王之無政刑書即位見魯之臣子忘不共戴天之讎而推戴弑君之賊弁冕南面立乎其位故桓公之編其書法大率異之羣公此聖人修理三綱敕正民彛之大指也家氏曰桓以臣弑君以弟簒兄罪大惡極而魯之先君也夫子修春秋雖以誅討亂賊為事而於魯之先君不容直正其罪故特立法以垂示萬世書王書正書即位皆所以討也三年以後不書王著桓無王與王不能以王法正天下也誅魯也亦責王也或者以不書王為簡編之脫誤春秋無深意不亦鹵乎
  三月公㑹鄭伯于垂穀梁傳㑹者外為主焉爾杜氏曰垂犬丘衛地髙氏曰鄭伯知公之簒逆不自安特為好㑹将以求賂焉度魯急於㑹諸侯必從所欲故也夫鄭莊與隠公同盟和好今見其賊不能討反有所激求欲以定其位是誠何必哉鄭伯以璧假許田左傳公即位修好於鄭鄭人情復祀周公卒易祊田公許之鄭伯以璧假許田為周公祊故也公羊傳以璧假之何易之也易之則其言假之何為恭也有天子存則諸侯不得專地也榖梁傳假不言以言以非假也非假而曰假諱易地也禮天子在上諸侯不得以地相與也許田魯朝宿之邑邴者鄭伯所受命而祭泰山之邑也用見魯之不朝於周而鄭之不祭泰山也程子傳隱公八年鄭伯使宛來歸祊蓋欲易許田魯受祊而未與許及桓弑立故為㑹以求之復加以璧朝宿之邑先祖受之於先王豈可相易也故諱之曰假諱國惡禮也愚按許田在王畿内今汴梁路通許縣
  許田所以易祊必彭反也鄭既歸祊矣又加璧者祊薄於許故也蘓氏曰許田所以易祊以祊為未足而益之以璧耳魯山東之國與祊為鄰鄭畿内之邦許田近地也以此易彼各利以國而聖人乃以為惡而隠之獨何歟曰利者人欲之私放上聲於利必至奪攘而後厭去聲義者天理之公正其義則推之天下國家而可行春秋惡去聲易許田孟子極陳利國之害皆㧞本塞源杜簒弑之漸也湯沐之邑朝宿之地先王所錫先祖所受私相貿音茂易而莫之顧是有無君之心而廢朝覲之禮矣是有無親之心而棄先祖之地矣故聖人以是為國惡而隠之也其不曰以璧易田而謂之假者夫易則已矣言假則有歸道焉何氏曰使若暫假借之辭杜氏曰隠其實不言易祊稱璧假若進璧以假田非乆易也又以見音現許人改過遷善自新之意非止隠國惡而己也其垂訓之義大矣資中黄氏曰歸祊後復書我入祊重取地假許後不書以許歸鄭重失禮為内諱也張氏曰公簒立而歸諸侯之討已欲外結好以自固因鄭伯甞歸祊以易許田而未遂乃求好於鄭鄭亦欲乘此機遂求許田故與桓公㑹于垂簒弑之人人人所同惡而鄭莊首與為㑹故書公㑹鄭伯言出於鄭志所以深罪鄭伯也桓公受璧以棄朝宿之邑故諱易言假内以諱為貶盖大惡然後諱也家氏曰書鄭伯以璧假田著鄭莊乘魯有惡要許田然後與之盟也劉氏曰公羊謂繫之許也非也詩云居常與許復周公之宇然則周公受封本有許邑非春秋故繫之許也且地邑名自有名据實而書豈敢擅易哉
  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左傳結祊成也榖梁傳及者内為志焉爾程子傳桓公欲結鄭好以自安故既與許田又為盟也弑君之人凡民罔弗懟而鄭與之盟以定之其罪大矣杜氏曰越近垂地名愚按今屬東昌路曹州濟隂縣
  垂之㑹鄭為主也故稱㑹越之盟魯志也故稱及鄭人欲得許田以自廣是以為垂之㑹桓公欲結鄭好去聲以自安是以為越之盟王氏箋義上書㑹所以惡鄭此書及所以惡魯張氏曰交貶之以見其惡髙氏曰㑹垂之時固欲結鄭援以垂㑹未可保其必信也故又盟越而位乃定焉鄭既得許田始與公為此盟也夫弑逆之人凡民㒺弗憝徒對反書康誥凡民自得罪殺越人于貨㒺不憝愚按書本謂殺人而取貨財者凡民無不怨惡况弑逆之賊覆載所不容安得不人人惡之哉即孟子所謂不待敎命人得而誅之者也孟子無命字愚按孟子本謂不待教戒而誅戮之此借引之謂不必待上之人教命而可即誅之也而鄭與之盟以定其位左傳宣元㑹于平州以定公位注簒立者諸侯既與之㑹則不得復討是肆人欲㓕天理等倫紀于弁髦化人類為禽獸聖人所為去聲懼春秋所以作無俟於貶絶而惡自見音現王氏曰垂越皆衛地其地於鄭為近於魯為逺譏桓公簒立逺㑹鄭莊以求王朝卿士之援也家氏曰衛州吁之弑其君魯隐宋殤為之出師㑹伐鄭以定其位今魯隠見弑於其弟鄭莊逼弑賊取其田而與之盟宋殤見弑於其臣魯桓率三國受弑賊之賂而成其亂出爾反爾後先一轍又其後魯桓斃於齊襄其子事讎終身不敢報鄭莊雖僅克自全而嗣子忽終殞於賊臣之手國大亂幾亡黨賊為利者亦知所懲矣
  秋大水書水災之始左傳凡平原出水為大水公羊傳記災也穀梁傳髙下有水災曰大水程子傳君徳修則和氣應而雨晹若桓行逆徳而致隂沴乃其宜也
  大水者隂逆而與怨氣并之所致也本何氏注髙郵孫氏曰大者非常之辭水非常而為災或害民禾稼敗民廬舍為災則書也桓行逆徳而致隂沴音戾妖氣也宜矣或問堯之時豈有致之者而曰洚水警予何也書大禹謨作儆予愚按警戒也非堯舜致水而曰儆予者見聖人憂民之切不敢以為非己之責而自寛也曰堯之水非有以致之開闢已來水之行未得其所歸故堯有憂焉使禹治之然後人得平土而居爾孟子當堯之時天下猶未平洪水横流汎濫於天下集註洪荒之世生民之害多矣聖人迭興漸次除治至堯時尚未盡平也若曰洪水者積雨之所成時晹而熄矣奚待乎九年十有三載之治也堯典命鯀治水九載績用弗成禹貢作十有三載史禹治水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敢入山谷之所洩歟自禹功既施䟽鑿決排以至于今而其流不减何也是知天非為去聲堯有洪水之災至禹而後水由地中行爾後世有人為不善感動天變召水溢之災者必引堯為觧誤矣宋鑑神宗熈寜六年上以乆旱憂見容色王安石曰水旱常事堯湯所不免愚按書時不書月則水之汎溢為害盖歴時而未平也經書内大水者入後此十三年書夏此年莊七年二十五年宣十年成五年皆書秋莊十一年宋大水亦書秋惟莊二十四年紀於八月姜氏入之後襄二十四年紀於七月日食之後書月者未至歴時之乆然非非常為灾則不志也孫氏曰水不潤下也聖王在上五事修而彛倫叙則休徵應之聖王不作五事廢而彜倫攸斁則咎徵應之春秋之出多灾異聖王不作故也然自隠迄哀悉書之不可勝書惟内灾則詳而録之外災或志或不志則天下之灾異從可見矣
  冬十月穀梁傳無事焉何以書不遺時也春秋編年四時具而後為年詳見隠六
  辛桓王未十年二年齊僖二十一晋哀八衛宣九蔡桓五鄭莊三十四曹桓四十七陳桓三十五杞武四十一宋殤十弑秦寜六楚武三十一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左傳宋督攻孔氏殺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懼遂弑殤公君子以督為有無君之心而後動於惡故先書弑其君程子傳桓公無王而書王正月正宋督之罪也弑逆之罪不以王法正之天理㓕矣督雖無王而天理未甞亡也
  桓無王而元年書春王正月以天道王法正桓公之罪也桓無王而二年書春王正月以天道王法正宋督之罪也督不稱氏義見衛州吁注程氏曰弑逆者不以王法正之天理㓕矣督雖無王而天理未嘗亡也其說是矣糓梁子以二年書王正與夷之卒其義一爾以為諸侯之卒天子所隠痛故書王以正之范氏注誤矣通㫖桓無王而元年書王所以治桓弑隠公而自立也桓無王而二年書王所以治桓㑹于稷以成宋亂也自是而後不書王者見天王之不王故桓亦不之王也十年復書王者天道人事十年一變而簒殺之惡則不可滌故復書王者所以治桓罪埀世法也十八年桓已死矣復書王者明弑君之罪雖其身已没而王法不得赦也家氏曰春秋初年聖人猶望天王以討賊之事故元年書王所以正魯桓之罪二年書王以魯賊未討而宋亂又作于稷之㑹特書成宋亂簒弑之賊與預㑹之諸侯咸在所討或曰周自東遷已不能號召方國今春秋以討賊責之其如諸侯之不稟命者何曰五年桓王伐鄭以師從者猶有蔡衛陳使是時桓王能以誅討二簒號召天下名正言順諸侯大國必皆來㑹允馮督翬可坐而翦也惟其無志於此王綱日壞兇彚日繁曲沃以支宗簒晋陳佗以庶孽干嫡鄭突挾強臣之援而逼逐其君兄衛朔挾五國之助而拒違王命無知弑襄渠彌弑昭傅瑕弑子儀宋萬弑捷文姜弑桓慶父弑般及閔綱常掃地君父兄岌岌乎不能以自保春秋所為作為是故爾○孫氏曰穀梁以二年書王為正與夷之卒則莊閔僖文宣襄定哀之二年書王正何人之卒也愚按許止楚比陳夏徵舒齊崔杼陳乞之弑皆不書王以正其罪豈以督之弑在正月不可書曰春正月宋督弑其君而其他弑逆不在春正月者不拘書王之例歟
  及其大夫孔父公羊傳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無累者乎曰有𬽦牧荀息皆累也何以書賢也孔父可謂義形於色矣其義形於色柰何督将弑殤公孔父生而存則殤公不可得而弑也故於是先攻孔父之家殤公知孔父死已必死趍而救之皆死焉孔父正色而立於朝則人莫敢過而致難於其君孔父可謂義形於色矣穀梁傳孔父先死其曰及何也書尊及卑春秋之義也孔父之先死何也督欲弑君而恐不立於是乎先殺孔父孔父閑也程子傳人臣死君難書及以著其節父名也稱大夫不失其官也
  按左氏宋殤舒羊反公立十年十一戰民不堪命孔父為司馬無能改於其徳非所謂格君心之非者然君弑死於其難乃旦反處命不渝亦可以無愧矣父者名也著其節而書及趙氏曰忠義見殺與君而死故言及以連之羙其能死節也陳氏折𠂻牧息書及以尊及卑也督先殺孔父而後弑君斯及則并也左氏得之不失其官而書大夫李氏正義與夷是督之君言弑其君可也孔父非督之大夫而曰其大夫者與君俱死據君為文也是春秋之所賢也賢而名之何也故侍讀劉敞字原父號公是先生清江人宋治平中為侍讀著春秋傳一十五卷權衡十七卷意林二卷以謂既名其君於上則不得字其臣於下此君前臣名禮曲禮之大節也劉氏權衡云云杜氏謂孔父貶稱名如杜意乃當名君字大夫顛倒人倫乎孫氏曰孔父字者天子命大夫也如祭仲單伯女叔之類髙氏曰祭仲亦書字於鄭伯寤生卒之下齊氏曰人名不當獨稱曰父若考父林父行父是也公穀以父為字近之督將弑殤公孔父生而存則不可得而弑於是乎先攻孔父而後及其君張氏曰穆公舍馮而立與夷使馮出居鄭與夷既立宋鄭屢相侵伐華督盖馮之黨也將弑與夷而憚孔父故先攻孔父殤公怒則弑之遂召馮而立書與夷之弑而後及孔父明孔父之死為君故能為有無亦庶幾平聲焉凡亂臣賊子畜敕六反無君之心者必先剪其所忌而後動於惡不能剪其所忌則有終其身而不敢動也華户化反督欲弑君而憚孔父劉安欲叛漢而憚汲直曹操去聲欲禪位而憚孔融前汲黯傳淮南王謀反憚黯曰黯好直諫守節死義至說𢎞等如發䝉耳後孔融傳融見操雄詐漸著頻書爭之多侮慢之辭操以融名重天下外相容忍而潜忌之又嘗奏宜凖古王畿之制千里寰内不以封建諸侯操疑其所論建漸廣益憚之郗慮承操風㫖令路粹枉奏融不軌書奏棄市范𣋌論曰山有猛獸藜藿為之不採是以孔父正色不容弑虐之謀文舉之髙志直情足以動義㮣而忤雄心此數君子者義形於色皆足以衛宗社而忤邪心姦臣之所以憚也不有君子其能國乎春秋賢孔父示後世人主崇奬節義之臣乃天下之大閑本穀梁有國之急務也通㫖聖人取三大夫盖君已弑力不能討至此止有死爾常人之情於此轉易者多故聖人取其死節也如宋萬弑閔公殺太宰督督嘗弑君矣雖有大節不可贖也襄仲弑子赤恵伯被殺亦不書者非君命可以無死故也晏子曰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者齊莊不為社稷死晏子非其私昵之臣也陳氏曰死節人臣之極致也春秋貴死節雖衛𪧟喜殺太子角楚比殺太子禄皆不書必大臣也然後書大臣誼與其君存亡者也雖大臣也苟不能與其君存亡則亦不書是故晋欒書中行偃先殺胥童而後弑君不言及死節人臣之極致春秋重以與人也永嘉吕氏曰孔父乃穆公所屬殤公者也荀息乃獻公之屬其子者也孔父荀息存則殤公卓子與之俱存孔父荀息亡則殤公卓子與之俱亡殤公卓子已弑而孔父荀息尚存則督克不得而全矣仇牧雖非屬受於先君然聞君弑趍而至遇于門手劔而叱之是仇牧生而存則萬不可以生仇牧死然後萬得以奔陳耳非能與君存亡何以如此愚按或謂孔父大夫不當蒙弑大夫苟書曰宋督弑其君與夷遂殺其大夫孔父則不見孔父為君而死而大臣扞君之節不著矣故特書及以褒其死君難此聖筆之精意也朱子綱目書宋太子邵弑其君義隆及其左衛率袁淑等盖切取春秋之義也不然袁淑乃宋劭東宫小臣又何以不言殺乎○啖氏曰左氏云華督見孔父之妻于路遂弑殤公按古者大夫皆乘車其妻固當乘車不可在路而見其貌盖以舊言孔父義形於色而作傳者以為女色之色遂妄為此說耳趙氏曰糓梁云臣既死君不忍稱其名按孔父之事自是史開載之非殤公自書也何闗君不忍乎又曰盖為祖諱按春秋魯史非孔子家傳安得諱乎
  滕子來朝程子傳滕本侯爵後服屬于楚故降稱子夷狄之也首朝桓公之罪自見矣隠公末年滕稱侯爵距此三嵗爾乃降而稱子者先儒杜預范寗謂為時王所黜也薛氏曰嘗黜爵于周使時王能黜諸侯春秋豈復扶又反作乎朱子語是時時王已不能行黜陟之典就使能黜陟諸侯當時亦不止一滕之可黜家氏曰王綱巳頽陟者有之未聞其能黜也愚按蜀之盟齊在鄭下范氏亦謂時王所黜然齊鄭之爵未有所改烏見其時王黜之乎又有言其在䘮者趙氏曰滕侯爵自齊桓霸後與𣏌薛皆降號以從㑹位此時未有霸者故知在䘮也朱子語前不見滕侯卒乃不通之論終春秋之世不復扶又反稱侯無說矣然則云何春秋為于偽反誅亂臣討賊子而作其法尤嚴於亂賊之黨使人人知亂臣賊子之為大惡而莫之與則無以立於世無以立於世則莫敢勸於為惡而簒弑之禍止矣今桓公弟弑兄臣弑君天下之大惡凡民罔弗憝也已不能討又先去聲鄰國而朝之是反天理肆人欲忍爲黨惡之徒春秋之所深惡去聲也故降而稱子以正其罪四夷雖大皆曰子其降而稱子外之也曲禮東夷北狄西戎南蠻雖大曰子髙氏曰滕侯始與隠公同好今隠為桓所弑反率先朝之此不仁不義之甚故春秋以夷狄待之或曰非天子不制度不議禮不考文中庸仲尼豈以匹夫專進退諸侯亂名實哉劉氏曰仲尼作春秋雖以文褒貶猶不擅進退諸侯盖不以匹夫侵天子之事豈若是專之以亂名實哉則將應之曰仲尼固不以匹夫專進退諸侯亂名實矣不曰春秋天子之事乎知我罪我者其惟春秋乎通㫖滕本侯爵降而稱子者首朝桓公黜之也然則居周之世食周之禄擅易其爵豈所謂非天子不議禮者乎曰春秋固天子之事也世衰道㣲暴行去聲交作仲尼有聖徳無其位不得如黄帝舜禹周公之伐蚩充之反尤誅四凶戮防風殺管蔡史本紀蚩尤為暴黄帝徴師諸侯與蚩尤戰于涿鹿之野遂擒殺蚩尤左傳文十八年舜臣堯流四凶族投諸四裔以禦魑魅家語王言觧禹致羣臣於㑹稽防風氏後至禹戮之書蔡仲之命周公位冡宰正百工羣叔流言乃致辟管叔于啇囚蔡叔于郭鄰行天子之法於當年也故假魯史用五刑奉天討誅亂賊埀天子之法於後世其事雖殊其理一耳何疑於不敢專進退諸侯以為亂名實哉夫奉天討舉王法以黜諸侯之㓕天理廢人倫者此名實所由定也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張氏曰春秋於諸侯之爵不輕貶絶惟有僭王肆亂崇奬逆賊瀆亂三綱之罪者則黜之故吳楚僣稱王𣏌莒廢禮則黜號降爵而尤於亂臣賊子嚴其黨惡之法此滕之始朝桓公所以特黜而從後日之稱子也○沙隨程氏曰春秋時小國事大國其朝聘貢賦之多寡隨其爵之崇卑滕子之事魯以侯禮見則所供者多以子禮見則所供者少滕國土小不足以附諸侯之大國故甘心自降為子子孫一向微弱故終春秋之世常稱子聖人因其實而書之耳故鄭子産嘗爭承貢賦之次曰昔天子班貢輕重以列鄭伯男也而使從公侯之貢懼弗給也敢以為請即其事也孫氏曰𣏌公爵也滕薛皆侯也今春秋𣏌或稱侯或稱伯或稱子皆降也滕或稱侯或稱子稱侯正也稱子降也薛或稱侯或稱伯稱侯正也稱伯降也此盖聖王不作朝㑹不常彼三國者力既不足禮多不備或以侯禮而朝或以伯子而㑹孔子從而稱之以見其亂也滕子朝弑逆之人其罪可知朱子語𣏌國最小春秋所書初稱侯已而稱伯已而稱子盖其朝覲貢賦之屬率以子男之禮從事聖人因其實而書之非貶之也滕國亦小初書侯已而書子觧者以為桓公弑君之賊不合朝之故貶稱子然自此以後一向書子使聖人實惡其黨惡則當止貶其一身其子孫何罪一例貶之豈所謂惡惡止其身耶春秋之世朝覲往來其禮極繁大國務吞并猶可以辦小國侵削之餘何從而辦之其自降為子而一切從省亦何足怪若謂聖人貶之則當時大國㓕典禮叛君父務吞并者常書公書侯不貶而此獨責備於不能自存之小國何聖人畏強凌弱尊大抑小不公之甚程沙隨說春秋見得此意却頗有理臨川吴氏曰朱子之意與孫氏意同諸家或以為貶或以為文誤俱未安愚按滕𣏌薛之君或卒而不赴或赴而不名不塟則其國之削弱而自貶損或有是理𢧐國之時衛初貶號曰侯又貶號曰君即降爵之例
  三月公㑹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公羊傳内大惡諱此其目言之何逺也穀梁傳以者内為志焉爾公為志乎成是亂也此成矣取不成事之辭而加之焉於内之惡君子無遺焉爾程子傳宋弑其君而四國共成定之天下之大惡也杜氏曰稷宋地
  按左氏為去聲賂故以郜大鼎賂公齊陳鄭皆有賂立華户化反氏也杜氏曰督戴公孫未死而賜族邾定公時有弑父者公瞿紀具反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嘗學斷丁亂反斯獄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殺無赦殺其人壊音怪其室洿音烏其宫而瀦焉盖君踰月而後舉爵見檀弓疏臣之弑君凡在官之人無問貴賤皆得殺此弑君之人無得縱赦之子之弑父凡在宫者無問尊卑皆得殺此弑父之人不得縱赦之華督弑君之賊凡民㒺不憝徒對反也而桓與諸侯㑹而受賂以立華氏使相去聲宋公甚矣故特書其所為而曰成宋亂徐邈曰宋雖已亂若諸侯討之則有撥亂之功不討則受成亂之責趙氏曰言宋之惡逆自此成以病内也安定胡氏曰成就也讀如三年有成之成夫臣為于偽反下同君隠子為父隠禮也據論語此其目言之何桓惡極矣臣子欲盡隠之而不可以欺後世其曰成宋亂而不書立華氏猶為有隠乎爾孫氏曰弑君之賊諸侯皆得討之桓弑隠亦懼諸侯討已故翻然與督比周同惡相濟以成其亂陳氏曰㑹未有言其所為者其曰成宋亂弑君之禍接迹於天下於是焉始也向也合五國之君大夫以安州吁而州吁訖於討今也合四國之君以立華督督遂相宋莊弑君之禍接迹於天下四君為之也春秋之褒貶至於變文嚴矣向也五國之君大夫書之復書之終春秋僅一再見焉以變文為猶未也而直言其所為舍此無復見者矣雖然有孔父焉則東遷之初國猶有臣子也張氏曰㑹未有言其所為者盖事闗世變特書以著之也宋先代之後統承先王修其禮物今有華督弑君之亂若四國之君有奉天討誅亂臣之舉則宋亂不得成矣魯桓弑隐方以類合三國黨惡謀以賄行相與定馮立督然後其亂始成遂使反易天常者得以肆其志於天下此聖人所深懼而春秋所為作也家氏曰魯桓負弑君之大惡王誅不加乃復因宋之有亂同惡相濟以為此㑹故魯桓之罪視三國為重夫宋之亂已成而春秋書㑹于稷以成宋亂者盖督雖弑君而馮之位未定也今三國為此㑹將以謀宋而徼利而馮之位始定督之罪始得無討故成宋亂者三國也所以使三國之成此亂者魯也春秋列㑹未有言其所為者獨此與襄公末年㑹于澶市然反下同淵各書其事者桓弑隠督弑殤般弑景皆天下大惡聖人所為去聲懼春秋所以作也一則受宋賂而立華氏一則謀宋災而不能討故特書其事以示貶焉永嘉吕氏曰不書以成宋亂則稷之㑹疑於謀討督不書宋災故則澶淵之㑹疑於謀討蔡直書其所為而後是非善惡之實著矣然澶淵之㑹既不書魯卿又貶諸國之大夫而稱人此則書公又序諸侯之爵何也澶淵之㑹欲謀宋災而不討弑君之賊雖書曰宋災故而未能表其誅責之意也必深諱魯卿而重去聲貶諸國之大夫然後足以啓問者見音現下同是非也稷之㑹前有宋督弑君後有取宋鼎之事書曰成宋亂則其責已明不必諱公與貶諸侯爵次然後見其罪矣朱子語大義數十如成宋亂宋災故之類乃是聖人直著誅貶自是分明通㫖問盟㑹或言其事者其義云何曰㑹未有指言其所事㑹而指言其事特書之也成宋亂宋災故是也盟未有指言其所事盟而指言其事特書之也釋宋公是也皆春秋大義宜深思之侵伐則多不言其所事者愚按于稷澶淵之㑹縱臣子之弑君父薄之盟縱荆蠻之凌中國皆闗於君臣父子之大變故特言其事以貶在㑹之諸侯及大夫也杜氏云成平也然齊桓㑹于北杏以平宋亂而經不書則此非平亂明矣○趙氏曰公羊云内大惡諱其目言之何逺也按逆祀僖公昭公出遜皆書之若以年逺不諱則桓公為齊所殺何不明書乎可諱則諱可譏可譏不以逺近為異也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大廟郜古報反大廟音泰左傳取郜大鼎于宋納于大廟非禮也臧哀伯諌曰君人者將昭徳塞違以臨照百官猶懼或失之故昭令徳以示子孫百官於是乎戒懼而不敢易紀律今㓕徳立違而置其賂噐於大廟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誅焉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徳寵賂章也郜鼎在廟章孰甚焉公羊傳器從名故謂之郜鼎何以書譏遂亂受賂納于大廟非禮也穀梁傳桓内弑其君外成人之亂受賂而退以事其祖非禮也其道以周公為弗受也郜鼎者郜之所為也曰宋取之宋也以是為討之鼎也程子傳四國既成宋亂而宋以鼎賂魯齊陳鄭皆有賂魯以為功而受之故書取以成亂之賂器置于周公之廟周公其享之乎故書納納者弗受而強致之也杜氏曰郜鼎郜國所造器濟隂城武縣東南有北郜城大廟魯周公廟愚按城武縣今屬東昌路曹州
  取者得非其有之稱孟子非其有而取之者盗也陳氏曰宋以郜鼎賂公其書取何蔽罪於魯也春秋嚴義利之辨茍以為利一以取書之故郜鼎賂魯濟西田賂齊書取而已矣髙氏曰不曰宋人來歸而曰取于宋專罪公也納者不受而強上聲致之謂不謂之獻而曰納謂不當納若先祖之弗受也弑逆之賊不得致討而受其賂器寘於大廟以明示百官是教之習為去順効逆之行也公子牙慶父仲遂意如之惡又何誅焉牙謀弑子般慶父弑般弑閔公仲遂殺赤意如逐昭公聖人為于偽反此懼而作春秋故直載其事謹書其日埀訓後世使知寵賂之行保邪廢正能敗人之國家也亦或知戒矣蜀杜氏曰桓以弑逆而受弑逆之賂不可也况受而納之廟乎桓公以為無周公則可若以為有周公而納之則庸暗之不若爾家氏曰前書成宋亂兼責四國也此書取郜鼎納于大廟專責魯也魯取鼎于宋而春秋目之曰郜鼎言宋始以不義取之故正其名而係其器於郜今魯復以不義取之故原其器之所從來而係之於宋魯桓身弑其君大惡未討乃成人之亂取賂而退復陳其賂於大廟大廟者祖宗神靈之所宅周公典章法制於是乎在郜之鼎宋之賂胡為乎至哉聖人秉筆誅姦曰成宋亂曰取郜鼎曰納于大廟所以明刑書示後世皆特筆也愚按𦙍之舞衣兊之戈和之弓埀之竹矢先王以之傳世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宻湏之鼔闕鞏之甲諸侯所受於先王此之謂重器所以昭先祖之徳而藏之大廟者也宋之郜鼎盖若甲父之鼎莒之方鼎吴夀夢之鼎之類耳况乃亂賊之賂而何以納于大廟為哉盖不待再貶而惡已見矣又按公穀皆云周公稱大廟而左傳既稱周公之廟又稱周廟謂之宗廟杜預以為文王廟夫王制諸侯之廟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鄭氏云太祖始封之君如齊之太公衛之康叔是也成王封伯禽於魯以奉周公故周公為魯之始祖而祀之於大廟伯禽為始封之君而祀之於世室也太者大而無上之名豈以太廟之上又有文王廟乎春秋四書大廟未嘗書宗廟也郊特牲云諸侯不得祖天子豈以文王之廟而立之於魯乎禮稱以禘禮祀周公於太廟盖由魯有禘禮祭文王為所自出之帝故遂謂魯有文王廟若魯頌稱姜嫄而說禮者亦云魯有姜嫄廟耳
  秋七月杞侯來朝杞公榖作紀程子傳凡杞稱侯者皆當為紀杞爵非侯文誤也及紀侯大去其國之後杞不復稱侯矣
  公榖程氏皆以杞為紀桓弟弑兄臣弑君天下之大惡王與諸侯不奉天討反行朝聘之禮則皆有貶焉所以存天理正人倫也紀侯來朝何獨無貶乎當是時齊欲滅紀紀侯求魯為之主非為于偽反桓立而朝之也臨川吴氏曰齊謀并紀而鄭助之紀國小弱為齊鄭所謀度不能自存以魯與齊鄭睦故來朝魯將求庇焉○劉氏曰左氏云杞侯不敬歸乃謀伐之九月入杞竊謂春秋雖亂世兵革之事亦慎用之來朝有少不敬未宜便入其國也左氏誤紀為杞遂生不敬之說穀梁謂桓内弑其君外成人之亂而朝之惡之故謹而月之非也六年冬紀侯來朝桓惡不差减而紀侯過而不改其責宜深深則宜日反書時何哉愚按成七年曹伯朝六年十八年定十五年邾子朝皆書月不可以書月為貶或以紀侯不貶從滕子之同同然穀鄧邾牟葛不從同同之例盖聖人閔紀之小弱傷其無所赴愬而求援於姻國故原情以恕其罪也何休范寗以紀為進爵則未知隐二年紀子之為闕文耳
  侯鄭伯㑹于鄧此懼楚之始程子傳始懼楚也杜氏曰潁川召陵縣西南有鄧地愚按今河南府路鄧州
  按左氏曰始懼楚也其地以國鄧亦與音預焉楚自西周已為中國之患宣王蓋嘗命將去聲南征矣詩采芑宣王南征也蠢爾蠻荆大邦為讎顯允方叔蠻荆來威愚按啇頌稱撻彼殷武奮伐荆楚罙入其阻易稱髙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則楚在殷武丁時已負險以叛而致中國之討矣然史記謂楚自熊繹事周文王始受子男之封豈武丁用兵深入其國盡平其地至周而復封之歟及周東遷僣號去聲稱王史周夷王時王室微熊渠甚得江漢間民和遂立為王立其長子康為句亶王中子紅為鄂王少子執疵為越章王厲王暴虐畏其伐復去王號至熊逹伐隨令請王室尊為王王室不聼乃怒自立為武王愚按此言東遷始僣號指武王而言也憑陵江漢此三國者地與之鄰是以懼也其後卒滅鄧左傳莊六年楚子伐鄭十六年楚復伐鄧㓕之虜蔡侯莊十年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而鄭以王室懿親為之服役終春秋之世聖人蓋傷之也夫天下莫大於理莫強於信義循天理惇信義以自守其國家荆楚雖大何懼焉張氏曰小國間於大國而自立之道孟子告滕文公之三章詳矣徒懼而不能自強於為善所以不振也不知本此事醜類也徳齊莫能相尚則以地之大小力之強弱分勝負矣觀春秋㑹盟離合之迹而天下盛衰之由可攷也觀春秋進退與奪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㫖則知安中夏御四逺之道矣家氏曰鄧侯者熊實之舅而首㓕之其虐不亦甚乎是㑹也春秋著蠻荆謀夏之始故書愚按于鄧乃外諸侯相㑹之始而實楚患之萌蘖北杏乃外諸侯列㑹之始而實霸者之濫觴其闗於天下之故不小矣三國同㑹以懼楚鄧首被㓕蔡則逼於侵凌桓文而後服屬於楚同於鄙邑熊䖍滅之熊君封之僅存一綫之緒至春秋之終遂不得已而遷州來以求芘于吴鄭則数遭侵伐疲於奔命曽無寜日滎陽成臯之地殆為爭戰之墟幾不能國肉袒請命願為囚俘觀諸後日之變則㑹鄧之舉豈非中國陵夷之端乎○劉氏曰公羊云離不言㑹而言㑹者盖鄧與㑹也非也三國相㑹不可言蔡侯鄭伯及于鄧且實行㑹禮非㑹而何据齊侯鄭伯如紀為比例彼自妄說爾
  九月入杞穀梁傳我入之也杜氏曰不稱主帥微者也程子傳將卑師少外則稱人内則止云入某伐某陳氏曰内恒言大夫帥師但曰入杞何唯桓師非君將皆不言大夫桓師非君將則曷為皆不言大夫桓以大夫弑隐而後立故桓師非君將則其大夫專也髙氏曰桓弑君莫入莫伐乃反入杞伐邾是使天下共蒙其耻也○愚按或以為蔡鄭入杞然㓕偪陽㓕頼皆稱遂此不稱遂則入者魯也左氏謂討其來朝之不敬盖因僖二十七年春杞子來朝秋公子遂帥帥入杞而傅㑹其說耳○公及戎盟于唐左傳脩舊好也杜氏曰惠隐之好臨川吴氏曰隐公因戎之請盟至再而後與盟今戎不請盟而桓及之盟盖與及鄭盟越之意同以己之負大惡而結好以自固無間於内外也冬公至自唐此書至之始左傳告于廟也凡公行告于宗廟反行飲至舍爵䇿勲焉禮也特相㑹往來稱地讓事也自参以上則往稱地來稱㑹成事也穀梁傳桓無㑹而其致何也逺之也程子傳君出而書至者有三告廟也過時也危之也桓公弑立嘗與鄭齊陳㑹矣皆同為不義及逺與戎盟故危之而書至戎若不如三國之黨惡則討之矣故聖人為之危之其望討亂之意微矣
  凡為人子者出必告古毒反請也反必面曲禮事亡如事存故君行必告廟反必奠而後入禮也曽子問諸侯相見必告于襧命祝史告于五廟反必親告于祖襧乃命祝史告至于前所告者出必告行反而告至常事爾何以書通㫖公如不書至者常事也書至者或危或乆或為不義或䇿勲而書或誌其去國踰時之乆也莊五年冬㑹伐衛六年秋公至僖四年正月㑹侵蔡八月公至六年夏㑹伐鄭冬公至十五年三月㑹牡丘九月公至十六年十二月㑹淮十七年九月公至二十八年五月㑹踐土二十九年春公至成十年七月如晋十一年三月公至十三年三月如京師七月公至襄二十八年十一月如楚二十九年五月公至昭五年春如晋七月公至七年三月如楚九月公至十五年冬如晋十六年夏公至定四年三月㑹召陵七月公至或録其㑹盟侵伐之危也宣公㑹黒壤成公㑹沙隨昭公㑹平丘皆見責於晋僖公㑹伐鄭遂圍許㑹侵蔡遂伐楚成襄之㑹伐鄭伐秦伐齊定之㑹侵楚哀之㑹吴伐齊皆大戰伐之事無不可危定之圍成雖曰以君伐臣而強邑未可遽服觀之昭公伐季氏其危可知若宣之朝齊以簒弑求援惟恐獲戾襄之朝楚幾不得反莫非可危者矣或著其黨惡附姦之罪也桓公納鄭突莊公納衛朔皆書至伐襄公釋崔杼不討而盟重丘書至㑹桓公弑君而立嘗列於中國諸侯之㑹而不書至同惡也今逺與戎盟而書至者危之也范氏曰危其逺㑹戎狄喜其得反何氏曰凡致者臣子喜其君父脫危而至桓與戎盟雖信猶可危也程氏所謂居夷浮海之意是矣盖聖人不得已之思其望討亂者亦隱而㣲矣張氏曰春秋上魯何乃欲戎之討魯君乎盖聖人初未嘗以主魯而廢拯救三綱之心也程子之傳精矣家氏曰陳夏徴舒蔡般之弑其君中國無能訃之者楚人則討之今魯桓弑君天王微弱中國諸侯皆預於亂無有能討賊者矣桓㑹戎于唐戎若有人猶將討之今而得歸倖也故特為之致啖氏曰凡公行揔一百七十有六書至者八十有二不書至者九十有四左傳謂告廟則書于䇿夫子隨其所至以示功過且志其去國逺邇遲速也其有一出而涉兩事者或致前事或致後事擇其重者志之也又有不致本事者本事非功也孫氏曰春秋亂世諸侯出入無度至者危之也陳氏曰凡至危之也隠行不至桓至盟戎而已莊之適齊皆至之桓文有諸侯之事苟不得意則書至如牡丘于淮圍許迄于斷道而後不至者鮮矣成之瑣澤襄之鄬之戯之役僅不至焉爾昭定之世無不至者哀或不至至㑹吴伐齊至黄池之㑹皆危之也是故夫人不至至出姜大夫不至至季孫意如叔孫婼臨川吴氏曰歸而告廟常事爾春秋何為書之穀梁傳曰書至危之也似得經意糾合諸侯自齊桓始幽檉首止寗毋洮葵丘鹹八大㑹魯君皆與並不書至穀梁謂桓㑹不致安之也得經意矣末年牡丘淮二㑹書至范寗注曰桓㑹不至齊桓徳衰故危而致之得傳意矣淮之㑹僖公為齊所止聲姜出㑹始得釋則知書至危之也伐楚伐鄭二役書至者兵凶戰危不比衣裳之㑹故至也齊桓既殁僖公朝齊非所宜朝故致也由是推之桓莊文宣成㐮昭定哀之行其書至大率危之也危之若何或事之難或動之非或地之逺或時之乆皆是危道幸其禮成事畢而得至故書也穀梁於襄公朝楚之傳曰至自楚喜之也殆其往而喜其反也魯夫人惟文九年出姜如齊歸寜為徳禮故特書其至其餘夫人之行皆非羙事故不書至然則出姜之至亦危之乎婦人無外事禮合歸寜不得已而出亦以得還至國為喜也未至以前詎敢以為安乎彼非禮而行者固不足道又奚恤其危哉魯大夫之書至者三皆為齊晋所執幸得觧脫故書其至以此見經之書至非羙事也愚按湯誥稱王歸自克夏至于亳武成稱王來自商至于豐則君行書至舊矣然告廟而書至者常禮也不告廟而書至者春秋之變也昭公失國居于鄆書至者五豈以播越在外復能遣其臣告于祖襧乎此聖人之微意雖曰危之亦以著臣子不忘君之義也或曰春秋羙蕭魚之㑹而定公㑹夾谷孔子相齊人章章來歸侵疆其書至豈亦危之乎竊謂晋悼九合諸侯三駕伐鄭非惟諸侯罷於奔命而悼公之勤勞亦甚矣其書至者盖危中國之戰争而幸其休息爾若夫夾谷則齊人懐詐諼之謀將有萊兵之刼使不得吾聖人秉禮義以却之魯其危哉
  壬桓王十申一年三年齊僖二十二晋哀九衛宣十蔡桓六鄭莊三十五曹桓四十八陳桓三十六杞武四十二宋莊公馮元年秦寜七楚武三十二春正月程子傳桓公弑君而立元年書王以王法正其罪也二年宋督弑其君以王法正其罪也三年不書王見桓之無王也何氏曰無王者見桓公無王而行也二年有王者見始也十年有王者数之終也十八年有王者桓公之終也明終始有王桓公無之爾不就元年見始者未無王也
  桓公三年而後經不書王有以為周不班厯者劉氏曰杜注不書王者時王不頒厯非也十七年十月朔日食傳云不書日官失之也謂日官推厯不得其正非謂不班厯也何為其年亦不書王乎若謂官失之即不班厯矣莊十八年春王三月日食亦不書朔亦當不書王而反書王是知不書王者不為厯也資中黄氏曰班厯則告朔今無王之年有朔日又有正月則非王不班厯也昭公末年王室有子朝如字之亂豈暇班厯而經皆書王非不班厯明矣本劉氏規過又有以為此闕文也安得一公之内凡十四年皆不書王其非闕文亦明矣本李氏指掌永嘉吕氏曰春秋授諸弟子其傳之也豈無脫文故桓公之春秋多闕愚按缺文則不成文義如紀子伯甲戌己丑夏五郭公之類若桓不書王四年七年無秋冬皆聖人削之也通諸二百四十二年惟桓公之簡十四年不書王又豈紀録者他無脫漏而獨脫王字乎皆當從程子為正然則云何桓公弑君而立至于今三年而諸侯之䘮事畢矣是入見音現受命於天子之時也髙氏曰桓無王者桓簒其兄外託於繼世而立是以免諸侯之討至其䘮終宜以士禮見天子而受命又不能爾尚當因使者而請命以臨其民今桓公一不受命遂終其身則享國雖乆徒屬雖衆盗賊之末誅耳王氏曰諸侯除䘮以士服見天子天子賜之爵命而歸治其國桓公服除猶不朝王請命則無王之迹彰矣而王朝之司馬不施殘執之刑周禮大司馬九伐之法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弑其君則殘之注正之者執而治其罪殘殺也鄰國之大夫不聞有沐浴之請見論語魯之臣子義不戴天反面事讎曽莫之耻使亂臣賊子肆其凶逆無所忌憚人之大倫滅矣故自是而後不書王者見音現桓公無王趙氏曰王者人倫之所繋桓無王惡桓之滅人倫也故去其王字以見其罪與天王之失政而不王也家氏曰或云周衰天王失政不王不自桓王始矣以是責王無乃非所可責乎曰王室微弱不能誅討亂賊春秋望之而未責也元年二年猶書王望之也今䘮事既終逆桓未能入見天子而明年宰糾衘命下聘自是再三聘當誅而奬王網盡壊天下不復知有王矣桓公無王而行歸罪於天子可乎齊景公問政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見論語君不君則臣不臣父不父則子不子源清則流清表正則景正張氏曰春秋書王所以統諸侯正天下也桓公弑君自立故三年以後不書王若正朔不自王出也愚按或云宣亦簒立而不誅其無王何哉竊攷經之所書於桓世再削秋冬王之冡宰來聘則書名諸侯來朝必加貶而宣世書法全異豈以春秋初年猶以討賊之事望之天子方伯諸侯及中葉而弑逆者相踵討賊者無復可望故變例而從同同歟程子曰春秋時前已立例到從來書得全别謂此類爾
  公㑹齊侯于嬴嬴音盈程子傳成昏于齊也杜氏曰公不由媒介自與齊侯㑹而成昏非禮也家氏曰桓以簒弑得國懼方伯之有討而乞昏於齊以為此㑹夫婚姻之有媒妁所以别嫌明微重大昏之始今魯桓親為此㑹以締好於強齊匪媒而昏合不以正也越竟而㑹㑹不以正也使其私人徃逆逆不以正也為齊侯而親迎迎不以正也是以春秋於嬴之㑹謹而書之以見禍敗之所從始求逭弑君之討而終殞於齊天也非人所能為也其後莊公躬納幣於齊以盛飾而尸女恣為淫行無復羞惡造端實始此父之行子之效以致敗倫亂國歴數傳而未巳可不謹哉杜氏曰嬴齊邑今泰山嬴縣張氏曰所謂嬴博之間盖齊之東南邑愚按今河問路滄州故城○夏齊侯衛侯胥命于蒲左傳不盟也榖梁傳胥之為言相也相命而信諭謹言而退以是為近古也程子傳二國為㑹約言相命而不為盟詛近於理也故善之杜氏曰蒲衛地在陳留長垣縣西南愚按陳留今屬汴梁路
  公羊曰胥命者相命也相命近正也古者不盟結言而退何氏曰盟不歃血但以命相誓善其不盟近正似於古而不相背故書以撥亂范氏曰申約言以相逹不歃血而誓盟杜氏曰申約言以相命而不歃血也人愛其情私相疑貳以成傾危之俗其所由來漸矣有虞之時已有征苖之誓至周而有司盟之官幽王時大夫作詩云君子屢盟亂是用長則盟詛之瀆不待春秋而後見矣有能相命而信諭豈不獨為近正乎故特起胥命之文於此有取焉當時已有是名但夫子作經特筆書之書之所以取之也聖人以信易食荅子貢之問論語子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集注民無食必死然死者人之所必不免無信則雖生而無以自立君子以信易生重桓王之失詩兎爰小序桓王失信諸侯背叛君子不樂其生焉信去則民不立矣故荀卿言春秋善胥命荀子大略篇春秋善胥命而詩非屢盟其心一也通㫖信者國家之大寶胥命不盟一節可取劉氏曰古者方伯州牧命於天子諸侯自相命非正也齊太公之後東州之侯衛康叔之後北州之侯以事相命也髙氏曰胥命者相推為牧伯也春秋之變始於齊衛胥命而終於吴晋争盟自争盟觀胥命所謂彼善於此也故荀卿言善胥命朱子語洽問胥命齊衛勢敵故齊僖自以為小伯而黎人亦責衛以方伯之事當時王不能命伯而欲自為伯故彼此相命以成其僣及其乆也則力之能為者專之矣戰國諸侯齊魏㑹于濁澤以相王其後秦人致帝于齊約共稱帝此其明證也曰說亦有理愚按朱子意與程子傳稍異姑兩存之竊攷莊二十一年鄭虢胥命于弭同謀納王不可云相命以伯况齊衛胥命之後不聞有㑹盟侵伐之事僅能一戰于郎一盟惡曹皆以鄭忽之故則非相推為伯矣盖胥命者相結以言而不盟而相結之善惡則存乎其事耳
  六月公㑹杞侯于郕杞公作紀郕公作盛程子傳自桓公簒立無嵗不與諸侯盟㑹結外援以自固也髙氏曰紀侯懼齊欲親魯郕亦然張氏曰紀與魯親而求援於魯以抗齊鄭故桓公因其來朝與之㑹也○愚按程子云杞稱侯皆當為紀左傳云杞求成豈因入杞而傅㑹其說歟○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公羊傳既者何盡也程子傳既盡也食盡為異大也
  榖梁曰既盡也杜氏曰歴家云日月交㑹月掩日故日食食既者正相當而相掩也范氏曰盡而復生謂之既言日言朔凡二十六此年莊二十五二十六三十僖五文十五成十六十七襄十四二十二十一再二十三二十四再二十七昭七十五十七二十一二十二二十四三十一定五十二十五食正朔也言朔不言日桓十七食既朔也朔之明日言日不言朔凡七隐三僖十二文元宣八十十七襄十五食晦日也並本公羊不言日不言朔凡二莊十八僖十五夜食也何以知其夜食曰王者朝直遥反下同穀梁莊十八年傳前賈誼傳三代之禮春朝朝日王者朝日則何以知其夜食乎日始出而有虧傷之處昌慮反未之復也則知其食於夜矣范氏曰王制天子𤣥冕朝日於東門之外故日始出而有虧傷之處是以知其夜食日者衆陽之宗人君之象而有食之既則其為變大矣家氏曰隂盛于陽太陽為之失光晝晦為異大矣先儒董仲舒劉向以為荆楚僣號去聲鄭拒王師之應日食三十六食既者三此年而後荆楚僣王鄭敗王師射王中肩宣八年而後楚莊圍宋析骸易子伐鄭鄭伯肉袒晋大敗于邲屈服荆楚襄二十四年而後齊崔抒衛寗喜弑君呉楚横行中國皆臣子僣逆外㓂暴横之應變既大則其應亦僣矣
  公子翬如齊逆女穀梁傳逆女親者也使大夫非正也程子傳翬於隐世不稱公子隠之賊也於桓世稱公子桓之黨也
  娶妻必親迎去聲下同禮之正也若夫邦君以爵則有尊卑以國則有小大以道途則有遠邇或迎之於其國或迎之於境上或迎之於所館禮之節也紀侯於魯以小大言則親之者也而使履緰音湏來魯侯於齊以遠邇言則親之者也而使公子翬往啖氏曰以公子尤不可也薛氏曰逆女而使同姓之卿非所以厚别也是不重大昏之禮失其節矣故書王氏曰書公子翬逆女而公不親迎與寵任賊臣之罪皆著矣陳氏曰翬何以得稱公子如他大夫翬弑隱而相桓臣子無討焉則固書翬如他大夫也桓立而相翬是徳翬也徳翬則是桓弑隠桓罪著矣家氏曰翬者桓所與其為簒弑之人為桓謀所以固其位者乞婚於齊今而逆女豈無他人而使翬逆焉使之重自結也春秋於隠世去翬族以正其弑君之罪於桓世復稱公子明其與桓共為逆也若曰翬者國之大賊而桓之私人也所謂不誅之誅也愚按翬為桓弑隠復為桓逆女以結齊好遂為宣弑赤復為宣納賂逆婦以結齊援皆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也○劉氏曰左氏云脩先君之好故曰公子非也春秋非脩先君之好而稱公子者多矣
  九月齊侯送姜氏于讙讙音歡左傳非禮也凡公女嫁于敵國姊妺則上卿送之公子則下卿送之於大國雖公子亦上卿送之於天子則諸卿皆行公不自送於小國則上大夫送之公羊傳何以書譏諸侯越竟送女非禮也此入國矣何以不稱夫人自我言齊父母之於子雖為鄰國夫人猶曰吾姜氏榖梁傳禮送女父不下堂母不出祭門諸母兄弟不出闕門父戒之曰謹慎從爾舅之言母戒之曰謹慎從爾姑之言諸母般申戒之曰謹慎從爾父母之言送女踰竟非禮也杜氏曰讙魯地濟北蛇丘縣有下讙亭愚按今東昌路丘縣公會齊侯于讙程子傳齊侯出疆送女公遠㑹之皆非義矣夫人姜氏至自齊公羊傳翬何以不致得見乎公矣榖梁傳其不言翬之以來何也公親受之于齊侯也程子傳告于廟也
  古者昏禮必親迎去聲則授受明昏義昏禮親迎主人筵几於廟而拜迎于門外壻執鴈入揖讓升堂再拜奠鴈盖親受之於父母也降出御婦車而婿授綏後世親迎之禮廢於是有父母兄弟越境而送其女者列女傳齊孝公夫人孟姬華氏長女也齊國稱其貞孝公聞之修禮親迎于華氏之室父母送之不下堂母醮之房中父誡之東階之上諸母誡之兩階之間姑姊妺戒之門内可謂能行禮矣以公子翬往逆則既輕矣蜀杜氏曰魯逆失之輕而齊送之失之過其貶固鈞者也翬不奪公子齊侯稱爵斥言其人以見不正去聲齊侯來乃逆而㑹之于讙是公之行其重在齊侯而不在姜氏豈禮也哉薛氏曰齊侯送女于外公以㑹禮接之非親迎且兩失之也夫婦人倫也不正之於其始桓之夫婦是不為夫婦矣張氏曰齊僖愛其女之過至於越竟而送之遂使魯桓之出不為親迎而為齊侯在讙特往㑹之僖之送桓之㑹皆非也春秋謹而書之所以重大昏而正人倫之始也家氏曰或謂公㑹齊侯于讙不曰古親迎之遺意乎曰翬之往逆公固無親迎之意及聞齊侯親送姜氏乃遽往㑹于讙則公之出為齊侯而出非為親迎而出於禮則似是而用禮之意則非也蜀杜氏曰再言讙者所以甚之也不言以至者據遂及僑如以夫人至既得見乎公也孫氏曰此齊侯送姜氏公受之于讙也受之于讙不以讙至者不與公受于讙也故書至自齊以正其義薛氏曰書至不與公俱至也桓公夫婦之道終始乎不正也不能防閑於是乎在敝笱之刺七賜反兆矣詩齊風敝笱小序刺文姜也齊人惡魯桓公微弱不能防閑文姜使至淫亂禮者所以别筆列反嫌明微制治于未亂不可不謹也娶夫人國之大事故詳臨川吴氏曰昏禮之大節有三納幣一也親迎二也夫人至三也得禮則皆不書魯桓㑹嬴書譏不由媒介而自求昏于齊也逆女書譏不親迎而使公子翬也送姜氏書譏齊侯親送也㑹讙書譏不親迎而親㑹齊侯也夫人至不書翬以譏魯桓初使翬逆而中自受姜氏于讙也愚按文定此年傳謂娶夫人國之大事莊二十四年傳謂婚姻常事不書盖婚姻合禮而不志者書法之常也故僖公之娶夫人納幣逆女夫人至皆不書也桓公之娶文姜不合於禮故以為大事而悉志之者所以垂戒而書法之變也昭公之娶同姓則又以國惡而隠之迎聖人作經如化工生物洪纎髙下因物賦形安可執一而論之哉
  冬齊侯使其弟年來聘程子傳致夫人也稱弟義見隐七年杜氏曰女出嫁又使大夫隨加聘問在魯而出則曰致女在他國而來則揔曰聘臨川吴氏曰齊僖親送女至魯竟歸未幾又使貴介弟致之見其愛女之至情之私非禮之正也髙氏曰隠七年弟年嘗聘今桓簒隠而結昏復使來聘齊侯於魯視簒弑易君恬不為意如市道之交驩耳○有年公羊傳僅有年也榖梁傳五榖皆熟為有年程子傳書有年紀異也人事順於下則天氣和於上桓弑君而立逆天理亂人倫天地之氣為之謬戾水旱凶災乃其宜也今乃有年故書其異宣公為弑君者所立其惡有間故大有年則書之楊士勛疏凡書有年於冬下五穀畢入計用豐足然後書之
  舊史災異與慶祥並記故有年大有年得見音現于經若舊史不記聖人亦不能附益之也然十二公多歷年所有務農重榖閔雨而書雨者詩魯頌駉小序僖公儉以足用寛以愛民務農重穀榖梁傳僖三年閔雨者有志乎民也豈無豐年而不見於經是仲尼於他公皆削之矣鄱陽萬氏曰諸公之不書有年不勝其書也髙郵孫氏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而書有年大有年各一而巳桓宣大惡何道而冇年乎獨桓有年宣大有年則存而不削者縁此二公獲罪於天宜得水旱凶災之譴今乃有年則是反常也故以為異特存耳髙氏曰凡人力之所不能及者必推之天以天理之有常不若人事之錯亂也今反常理故書其異左傳秦鍼曰國無道而年榖和熟天賛之也然則天道亦僣乎桓宣享國十有八年獨此二年書有年他年之歉可知也而天理不差信矣張氏曰桓公行惡其所感召如元年大水五年旱雩螽八年十月雨雪十三年大水十四年無冰御廪災等事十八年間獨今年五穀僅熟故以為異特書于䇿著桓公之罪憫魯國之民也此一事也在不修春秋則為慶祥君子修之公羊莊七不修春秋云云君子修之云云則為變異是聖人因魯史舊文能立興王之新法也故史文如畫筆經文如化工嘗以是觀非聖人莫能修之審矣左傳成十四非聖人誰能修之有年大有年自先儒說經者多列於慶瑞之門啖趙氏亦與獲麟並列至程氏𤼵明奥㫖然後以為記異此得於言意之表者也賈逵曰桓惡而有年豐異之也言有非其所宜有薛氏曰災異之書正也有年之書幸也政之足以得災而天與之年亦變也通㫖孫明復曰桓十八年惟此一年有収以著桓世之多凶饉也伊川曰記異也異反同者也天常為同水變為異每嵗凶饉此有年則為異矣○愚按公羊云以喜書故說者以為慶祥茍以為慶祥則不獨書于桓宣矣
  癸桓王十酉二年四年齊僖二十三晉小子侯元衛宣十一蔡桓七鄭莊三十六曹桓四十九陳桓三十七杞武四十三宋莊二秦寜八楚武三十三春正月公狩于郎此蒐狩之始左傳書時禮也公羊傳常事不書譏何譏爾逺也穀梁傳四時之田皆為宗廟之事也春曰田夏曰苖秋曰蒐冬曰狩四時之田用三焉唯其所先得一為乾豆二為賔客三為充君之庖程子傳公出動衆皆當書于郎遠也杜氏曰周之春夏之冬也田狩從夏時郎非國内之狩也故書地
  何以書譏遠也何氏曰諸侯田狩不過郊張氏曰狩因夏時仲冬周正月乃其時也然國之蒐狩自有處今不於常所而逺涉郎地所以譏也永嘉吕氏曰此狩于郎與觀魚于棠之類皆譏逺地也戎祀國之大事左傳成十三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狩所以講大事也隠五四時之田皆於農隙以講大事用民以訓軍旅所以示之武而威天下取物以祭宗廟所以示之孝而順天下髙郵孫氏曰天子諸侯無事則嵗田焉田者用民以訓軍旅者也取物以祭宗廟者也然而用民不以制則民傷乎農取物不以禮則物害乎性四時之田不傷農不害物以示天下之孝與武也故中音仲下同春教振旅遂以蒐中夏教茇蒲末反舍遂以苖中秋教治兵遂以獮息淺反中冬教大閱遂以狩見周禮大司馬注凡師出曰治兵入曰振旅皆習戰也茇舍草止之也軍有草止之法大閱簡軍實蒐索擇取不孕者苖為苖除害稱殺也狩言守取之無所擇也然不時則傷農不地則害物啖氏曰蒐狩常事不書非時及越禮則書田狩之地如鄭有原圃秦有具囿僖三十三年鄭皇武子曰鄭之有原圃猶秦之有具囿也皆常所也違其常所犯害民物而百姓苦之則將聞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羙舉疾首蹙頞而相告孟子云云吾王之好田獵夫何使我至於此極也可不謹乎以非其地而必書是春秋謹於微之意也每謹於微然後王徳全矣本劉氏意林髙氏曰桓始昏于齊而有年奉之凡侈心生於中則逸徳見于外郎魯疆埸也遠狩于疆埸危之也公有簒弑之惡人得而討之曽不是念而遠狩於是知其安於弑逆恬不懷懼也先王之世安不忘危治不忘亂春秋之時習於田獵謂之賢閑於馳逐謂之好非因田狩以講兵又或非其地或非其時此聖人不得不詳著以埀戒焉愚按人君恤民宜無所不至故田狩雖不違時而不於常所亦春秋所譏盖田狩固有常制而滛於遊田乃聖人之所戒也賈山諌文帝謂秦始皇以千八百國之民自飬馳騁弋獵之娱天下弗能供也人與之為怨家與之為讎猶且東廵狩刻石著功自以為過堯舜身居滅絶之中而不自知也流弊之禍可勝言哉此書公狩于郎後此昭九年築郎囿盖即其地垣而囿之矣然魯有郎囿又有鹿囿蛇淵囿而蒐于紅大蒐于此蒲昌間又不即囿以蒐田而馳騖於稼穯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之中豈非犯害民物不恤國本而若是乎○劉氏曰公羊謂春曰苖秋曰蒐冬曰狩非也周禮春蒐夏苖秋獮冬狩得其正矣何休以謂春秋制王制承謬亦復闕夏鄭康成乃云夏時制度避其號不亦妄乎說穀梁者曰春而曰狩盖用冬狩之禮夫周之正月夏之十一月云狩是也穀梁自顛倒之耳
  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程子傳桓公弑其君而立天子不能治天下莫能討而王使其宰聘之示加尊寵天理㓕矣人道亡矣書天王言當奉天也而其為如此名糾尊卑貴賤之義亡也人理既滅天運乖矣隂陽失序嵗功不能成矣故不具四時
  宰冡宰也渠氏伯爵糾其名也本劉氏張氏曰渠采地王朝公卿書爵三公稱公如周公祭公之類六卿書爵如祭伯凡伯毛伯召伯單子劉子大夫書字上士中士書名下士書人例也糾位六卿之長上聲降從中士之例而書名貶也陵氏曰天子六卿為冢宰者皆加宰字兼為三公則曰公渠伯書名貶之也陳氏曰周大夫不名名宰渠伯聘桓也王臣未有書官者於是特書宰有聘桓者矣必宰自為使而後貶貶其甚者也髙郵孫氏曰春秋之志王臣者三十其處可責可善之地者有二焉宰渠伯糾之志名王人子突之志字其義也於糾何貶乎在周制大司馬九伐之法諸侯而有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弑其君則殘之周禮注正之者執而治其罪王霸記曰正殺之也殘殺也殘㓕其為惡桓公之行去聲當此二者舍上聲曰不討而又聘焉失天軄矣操刑賞之柄以馭下者王也論刑賞之法以詔王者宰也以經邦國則有治典以安邦國則有教典以平邦國則有政典以詰邦國則有刑典治教政刑而謂之典明此天下之大常也大音㤗下同宰所掌而獨謂之建周禮大宰之職掌建邦之六典愚按此不言禮典事典舉其重者也以此典大宰之所定也乃為亂首承命以聘弑君之賊乎故特貶而書名以見音現下同宰之非宰也冢宰之貴而不足以居其位失其所以貴矣王制大夫廢其事終身不仕死以士禮葬之春秋天子之事名宰以正王法劉氏曰春秋於大夫莫書其官至冢宰獨書之以此見任之最重也宰天下者莫名至糾獨名之以此見責之最備也周公作周禮冡宰之職固賞善誅惡進賢退不肖今衘命下聘弑逆之人故書名貶之聘于弑君之賊而名其宰則桓公没王使榮叔來錫命矣榮叔何以書字而不名也始而來聘冡宰書名以見貶終而追錫王不稱天以示譏其義備矣愚按桓以不義得國始則天王以冡宰聘之終則天王使大夫追命之終始施非常之恩故春秋於終始致非常之貶冡宰稱名王不稱天貶莫重於此矣前後各貶互文見義夫咺𮚐仲子糾聘桓公其事皆三綱之所繫也明仲子之為妾所以正夫婦之綱明桓公之為簒所以正君臣之綱茍不知仲子之為妾則不知桓公之為簒矣家氏曰或謂隠元年之責咺春秋欲起天王之義故於王無責今復責糾而不及王何也曰春秋之義君有過先責其宰咺與糾居大臣之位既不能正諌又將命以出重有責也乃若錫命王不稱天以榮叔非宰故不與咺糾同責然咺獨書官糾兼稱爵何也如咺者豈初得政猶未受封而糾則或以諸侯入相去聲下同如衛武公或既相而已封者乎如周公召公漢初命相必擇列侯為之惠帝以平陽侯曹参代鄼侯蕭何為相國繼又以安國侯王陵曲逆侯陳平為左右丞相文帝以絳侯周勃與陳平為左右丞相後用公孫因相而得封武帝元朔五年以公孫𢎞為丞相封平津侯丞相封侯自𢎞始闕後石慶為丞相封牧丘侯公孫賀為丞相封葛繹侯蓋欲倣古重其任也任之重則責益深矣嫡妾之分扶問反君臣之義天下之大倫無所輕重糾以既封故兼稱爵見春秋責相之意也張氏曰天子之冡宰不能詔王以八柄馭羣臣乃親奉命來聘魯桓是寵簒弑以瀆三綱故貶而名之也春秋奉天道以正王法故君天下者必敕典庸禮命徳討罪以當天心然後輔相裁成之職盡而天地以位萬物以育二百四十二年必具天時王月以見天之所以成一嵗之運由人之賞罸政刑成位乎其中則天地之功全也今魯桓有弑君之罪王不能討而反使冡宰聘之王者之職虧闕人類將變為禽獸故闕秋冬於冡宰聘桓之後以見天地之失其収蔵萬物之失其生遂由王誅之不加於魯桓而寵秩之也何氏曰去二時者桓公無王而行天子不能誅反下聘之故為貶見其罪髙氏曰桓弑君以立天王不討反以冡宰聘之天理亡矣桓自是益無顧忌在洪範為狂為豫是為咎徴此有春夏而無秋冬之時盖天理既㓕而嵗功不成也故不具秋冬趙氏曰若其代父攝行卿事當依仍叔之子為文何得加名故知為貶通㫖好生者舜而誅四凶克寛者湯而誅葛伯懐保小民者文王而侵阮共奸惡之不可縱尚矣大司馬九伐之法云云正者正其罪惡殘者殘其形體桓公當此二法而刑不加焉則是不奉天討而縱有罪可乎特去秋冬二時明天王之無刑政也天子者受天命以正享國必承天意以正行事必彰有徳象春夏以正賞必討有罪法秋冬以正刑是謂能若天道合春秋大居正之法○劉氏曰左氏曰父在故名非也武氏子求賻言世武氏也仍叔之子來聘言㓜明也褒貶不既明矣乎若糾擅攝父位自取冡宰者其貶猶應甚彼不得但以父在名之而巳捨大責小非春秋也公羊謂下太夫也繫官氏名且字亦非也理不可書名而又書字仲尼之筆一何繁且迂哉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四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五
  元 汪克寛 撰
  桓公中
  甲桓王十戊三年五年齊僖二十四晉小子二衛宣十二蔡桓八鄭莊三十七曹桓五十陳桓三十八卒杞武四十四宋莊三奉寧九楚武三十四春正月甲戌穀梁傳春秋之義信以傳信疑以傳疑程子傳下文缺傳見隱二年己丑陳侯鮑卒桓公也在位三十八年庶弟佗立明年蔡人殺佗立厲公左傳於是陳亂文公子佗殺大子免而代之故再赴趙氏曰豈有正當禍亂之時而暇競使人赴告哉假令實再赴夫子亦當詳定其實日何乃總載之乎且傳云公疾而難作此文亦據陳國史而記之驗此則經文甲戌下當記陳佗作亂之事全簡脫之耳啖氏曰公穀皆云甲戌之日出而亡己丑之日死而得按人君雖狂而去亦當有臣子從之豈有人君走出臣下不追逐昧其死日乎○夏齊侯鄭伯如紀程子傳齊侯鄭伯朝於紀欲以襲之紀人知之齊為諸侯而欲為賊於鄰國不道之甚鄭伯助之其罪均矣
  按左氏齊鄭朝紀欲以襲之紀人知之夫如者朝詞也趙氏曰如者朝聘之名外相如皆譏薛氏曰無相朝之志也假相朝之禮也家氏曰書爵目其人而貶之也尊不朝乎卑大不朝乎小紀之為紀微乎微者也齊在東州尊則方伯僖四召康公命大公曰五侯九伯汝實征之鄭亦大國也春秋初年鄭最强並驅而朝紀乃懷詐諼况元反之謀欲以襲之而不虞紀人之覺也其志憯音慘說文痛也臨川吳氏曰諸侯相朝雖有其禮然春秋之時小役大弱役强强大之國必不往朝小弱之國雖敵體之國亦不相朝惟小弱必須往朝于强大蓋畏之也齊鄭以强大而朝於紀之小弱蓋借朝之名以往紀而實欲以兵襲取其國紀素知齊鄭之圖己故覺其謀而齊鄭之詐不得以行也此外相如爾何以書紀人主魯故來告其事魯史承告故備書于策杜氏白齊欲滅紀紀人懼而來告故書夫子修經存而不削者以小國恃大國之安靖已而乃包藏禍心以圖之左傳昭元亦異於興滅國繼絶世之義矣故存而弗削以著齊人滅紀之罪明紀侯去國之由劉敞意林所謂聖人誅意之効是也劉氏曰春秋惡其懐不義之心雖卒不能害而疾之與襲侵人之國無異云云故兵莫㦧於志鏌鎁為下通㫖兵莫憯於志鄭伯克叚齊侯如紀其憯甚於鏌鎁人君明此義可以正其志人臣明此義可以格君心之非使之不遠而復也張氏曰春秋惡其懷盜賊之心而行朝事之禮書之若實朝於紀然所以抑强暴惡譎詐也春秋之初齊僖鄭莊皆小人之雄合謀同心以吞噬小國為事自隱三年石門之盟至桓十三年惡曹之盟二十年之間二國為一伐宋取郜防入郕入許今又相與謀紀自二君如紀之後紀侯多爲計以謀自免於難而卒不能止齊鄭貪噬之心至莊五年使紀季以𨟎入於齊紀侯去國然後快於心小國困於强暴者二君之罪居多臨川吳氏曰許近於鄭紀近於齊鄭欲得許與齊同謀之而卒得許齊欲得紀與鄭同謀之而卒得紀愚按外相如惟齊鄭如紀與州公如曹春秋惡齊鄭之不能恤小國而假朝禮以濟凌人之謀惡州公不能保其國而假朝禮以為依人之具皆非眞能行朝禮者也夫不能保小寡而思啓疆以利巳不能自强於為善而依人以求托其身皆春秋之所不予也比事以觀考齊人滅紀之本末及州寔之來魯而聖人之意見矣○劉氏曰公羊以謂離不言㑹故言如也非也春秋之記盟㑹者所以刺譏諸侯非善羣聚而惡離㑹也離㑹何為不可書而改㑹為如以亂名實哉
  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仍榖作任左傳仍叔之子弱也公羊傳仍叔之子天子之大夫也其稱仍叔之子譏父老子代從政也榖梁傳錄父以使子也故微其君臣而著其父子不正父在子代仕之辭也程子傳古之授任稱其才德故士無世官周衰官人以世故卿大夫之子代其父任事仍叔受命來聘而使其子代行也
  仍叔之子云者何氏曰言氏起父在加之者起子愚按詩雲漢序云仍叔美宣王則仍叔世大夫可知譏世官非公選也帝王不以私愛害公選故仕者世禄而不世官孟子文王治岐仕者世祿王制大夫不世爵使以德爵以功任之不以其賢也使之不以其能也卿大夫子弟以父兄故而見使公穀皆云父老子代從政程子則云父受命而使子代行愚按非有天子之命則亦不敢使子代聘也則非公選而政由是敗矣上世有自耕野釣渭擢居輔相去聲孟子伊尹耕於有莘之野相湯以王於天下史記呂尚以漁釣奸周西伯西伯將出獵果遇太公於渭之陽載與俱歸立為師而人莫不以為宜伊陟象賢復扶又反相太戊書小序伊陟相太戊注伊陟伊尹子微子之命象賢蔡傳謂其後嗣子孫有象先聖王之賢者丁公世美入掌兵權顧命齊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子釗注伋大公子丁公也左傳世濟其美不以世故疑之也崇伯殛死禹作司空國語鯀為崇伯史記鯀治水九年而功用不成舜巡狩視鯀之治水無狀乃殛之於羽山以死於是舉禹使續鯀之業舜典伯禹作司空蔡叔既囚仲為卿士蔡仲之命周公位冢宰羣叔流言囚蔡叔于郭鄰蔡仲克庸祇徳周公以為卿士亦不以其父故廢之也惟其公而已矣及周之衰小人得政視朝廷官爵為已私援引親黨分據要途施以豉反及童稚賢者退處於蓽門左傳襄十瑕禽曰吾能無蓽門圭竇乎老身而不用公道不行然後外㓂侵凌國家傾覆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後矣春秋書武氏仍叔之子云者武氏子隱三年戒後世人主狥大臣私意而用其子弟之弱者杜氏曰本於父字幼弱之辭也居公選之地以敗亂其國家欲其深省之也范氏曰君闇劣於上臣苟進於下蓋參譏之家氏曰大臣耽寵固位惟恐失之欲及其尚存而見子孫之貴書仍叔之子譏其以父及子也去年宰糾聘名之所以貶也今仍叔子聘不名亦所以貶也貴者以名為貶少且賤者以不名爲貶桓負大惡王不能討以一聘爲未足復再聘焉故春秋於貴者則名之於賤者則微之以深致其意高氏曰桓王失信諸侯背叛欲謀婚而諸侯莫從桓以簒立懼諸侯討己欲自結於王故因紀之故而為王謀焉故桓王三遣使來聘也春秋書之見桓公以紀之婚姻結好于王以掩大惡其曰使仍叔之子者見王綱不舉以大夫之子參預國事不稱氏者世權不重於尹武也愚按漢以曹操子丕為五官中郎將丞相副魏以司馬昭子炎爲中撫軍副相國而遂移國祚宋用王安石蔡京父子而遂致國亡是皆徇大臣私意而用其子弟之禍也可不懼哉八年傳下聘弑逆之人而不加貶者既名冢宰於前其餘無責焉乃同則書重之義
  葬陳桓公臨川吳氏曰不書月史失之蓋陳佗簒立而葬之也○城祝丘杜氏曰齊鄭將襲紀故陸氏曰譏不時高氏曰據文姜享齊侯于祝丘則祝丘齊魯兩境上邑齊將襲紀公欲助紀而畏齊故非時城此以備之王氏曰祝丘魯地漢之即丘縣今沂州臨沂東南與紀相鄰愚按沂州今屬益都路秋蔡人衞人陳人從王伐鄭從如字公羊傳其言從王伐鄭何從王正也穀梁傳鄭同姓之國在乎冀州於是不服為天子病矣程子傳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戰于繻葛王卒大敗王師於諸侯不書敗諸侯不可敵王也於外域不書戰外域不能抗王也此理也其敵其抗王道之失也
  按左氏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戰于繻葛王卒大敗祝聃射王中肩春秋書王必稱天者所章則天命也所用則天討也王奪鄭伯政而怒其不朝以諸侯伐焉非天討也通㫖天子討而不伐桓王伐鄭非天子事故不言討故不稱天同上錫桓伐鄭𮚐葬成風皆三綱所由滅也故書王而巳此亦不王矣不書則無自而見故去天以示貶其書王則存名號耳鄱陽萬氏曰桓王伐鄭非天討莊王錫桓公命襄王𮚐葬成風非天命故皆不書天或曰鄭伯不朝惡平聲得為無罪曰桓公弑君而自立宋督弑君而得政天下大惡人理所不容也則遣使去聲來聘而莫之討前年宰糾聘今年仍叔之子聘鄭伯不朝貶其爵可也孟子一不朝則貶其爵何爲憤怒自將平聲以攻之也薛氏曰九伐之法無親征諸侯之制王親戎事危道也其不書王師何王為重也移此師以加宋魯誰曰非天討乎張氏曰自入春秋以來王室未嘗興兵伐諸侯今一旦天子帥元戎啓行而諸侯從之若天討加於宋督魯桓則所謂仁不以勇義不以力而眞足以大服天下之心矣今桓王以小忿奪鄭伯之政又帥諸侯伐之而巨姦大惡反易天常之亂臣賊子乃屢聘焉其失天下共主之義非小過也遂致鄭伯敢於抗拒祝聃逆節加於王身而王靈至此竭矣春秋天子之事述天理而時措之也既譏天王以端本矣三國以兵㑹伐則言從王者又以明君臣之義也君行而臣從正也啖氏曰不言㑹及臣從君之辭也孫氏曰不言以蔡人衞人陳人伐鄭者不使天子首兵也桓王親伐下國惡之大者曷為不使首兵天子無敵非鄭可得抗也故曰蔡人衞人陳人從王伐鄭以尊之陸氏曰陳陀殺太子而立王不能討又許其以師從王之失政亦可知也戰于繻音須葛而不書戰王卒大敗而不書敗者又以存天下之防也陳氏曰嘗戰矣而不言戰嘗敗績矣而不言敗績諱之也其曰蔡人衞人陳人從王伐鄭尊王也春秋之法有天子在則其諸侯稱人王自將討鄭討鄭而克是仲康之師也春秋可以無作而戰焉王卒大敗是故伐鄭不服而後王命不行於天下安定胡氏曰不書王師敗績于鄭王者無敵於天下書戰則王者可敵書敗則諸侯得禦故言伐而不言敗茅戎書敗者既非聲教所及王者不討也王師非王親兵致討故敗而書之三綱軍政之本聖人寓軍政於春秋而書法若此皆裁自聖心非國史所能與音預蜀杜氏曰苗民不服舜命禹徂征之蓋用兵之事天子不親為之以其至尊不可屈也鄭雖不朝桓王以三國之兵伐鄭失正也永嘉呂氏曰王伐鄭而從之者僅三國何哉蔡衛陳之仇鄭乆矣隱二年鄭伐衛四年宋陳蔡衛伐鄭十年宋衛入鄭又與蔡人伐楚而鄭復伐取三國之師桓二年陳與鄭雖㑹于稷蔡與鄭雖㑹于鄧未有成也衛之隙未解也王計有討於鄭而三國從之托公義以濟私忿耳愚按傳稱王以諸侯伐鄭而經書三國從王實變文以著君臣之大分然成十三年傳云公及諸侯遂從劉康公成肅公㑹伐秦而經不書諸侯從劉子成子者王臣非至尊之比猶尹子單子之伐鄭止以列㑹為文也襄十四年傳云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而經不書大夫從晉侯者諸侯非王命不當擅興列國之師蓋齊桓晉文之侵伐止以列㑹為文也文定謂桓王伐鄭非天討乃端木澄源之意董子所謂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四方而遠近莫不壹於正非謂鄭莊為無罪也特以諸侯之罪有甚於鄭莊者桓王舍其大而問其細循其私意而不出於公理是以不得為天討而鄭亦不服耳或者乃謂祭足帥師取畿甸之麥禾是稱兵以犯王略王之伐之有不容已者抑不知王貳於虢祭足取麥與禾乃隱之三年越三年而鄭伯朝王桓王不禮焉是取麥禾之罪固當問然不當待其朝而不禮也又二年桓王遂以虢公忌父為卿士是時鄭公子忽在王所鄭伯以齊人朝王又三年而鄭伯以虢師伐宋非惟鄭未叛王亦未怨虢之深也及王取鄔劉蔿䢴之田于鄭而與鄭人蘇忿生之田於是鄭始怨王至是王復絶之而鄭莊遂不朝跡其所由鄭莊雖小人之雄苟桓王處之有其道則不至此也取麥與禾之罪當其時則不之討今之不朝毋乃己德猶有所缺而不忍一朝之忿屈萬乘之尊以犯積怨之强臣寧不自取辱耶春秋深明其用自貴者始王不稱天以正其本三國書從以明人臣從君之義戰敗不書以存大君無敵之體書三國從王伐鄭以人臣而致天子之親伐則鄭之罪亦不司揜矣從王伐鄭為一經之特筆輕重之權衡君臣之名分莫不畢見豈不深切著明矣哉○劉氏曰穀梁謂舉從者之辭也其舉從者之辭何也為天王諱伐鄭也非也直言從王伐鄭文順事明又妄云舉從者之辭何哉且安見諱伐鄭之義哉
  大雩此書雩之始左傳凡祀啓蟄而郊龍見而雩始殺而嘗閉蟄而烝公羊傳大雩旱祭也何以不言旱言雩則旱見言旱則雩不見何以書記災也榖梁定元年傳雩得雨曰雩不得雨曰旱雩月雩之正也秋大雩非正也冬大雩非正也秋大雩之為非正何也毛澤未盡人力未竭未可以雩也月之爲雩之正何也其時窮人力盡然後雩雩之正也何以謂其時窮人力盡是月不雨則無及矣是年不艾則無食矣是謂其時窮人力盡也雩之必待其時窮人力盡何也雩者為旱求者也求者請也古之人重請焉請哉請乎應上公古之神人有應上公者通乎隂陽君親帥諸大夫道之而以請焉夫請者非可詒託而往也必親之者也是以重之程子傳成王尊周公故賜魯重祭得郊禘大雩大雩雩于上帝用盛樂也諸侯雩于境内之山川耳成王之賜魯公之受皆失道也故夫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大雩歲之常祀不能皆書也故因其非時則書之遇旱災則非時而雩書之所以見其非禮且志旱也郊禘亦因事而書
  大雩者雩于上帝用盛樂也月令仲夏之月命有司為民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用盛樂注雩吁嗟求雨之祭也雩帝為壇於南郊之旁雩五方上帝配以先帝自鞀鞞至柷敔皆作曰盛樂他雩用歌舞而已正雩在四月為五月不雨修雩故記之於五月也程子曰古者一年之閒祭天甚多春則因播種而祈穀夏則恐旱暵而大雩張氏曰建巳之月常祀不書至非常祀之月或遇旱暵則因旱而舉春秋書之以見災異臨川吳氏曰魯之雩祀僭王禮特書曰大雩以表其為天子祀上帝之雩而非諸侯祭山川之雩也左氏謂龍見而雩過則書龍見者孟夏建巳之月經無書六月雩者蓋得禮則不書七月八月九月則皆過時故書書冬則建酉之月穀已成熟尤為非時也魯有舞雩壇蓋祀帝于壇如郊焉而用盛樂歌舞於壇上故名其壇為舞雩而日亦如郊之用辛也諸侯雩于境内之山川爾山川百源能興雲雨者也月令注諸侯雩上公魯諸侯而郊禘大雩欲悉書於策則有不勝平聲書故雩祭則因旱以書而特謂之大孫氏曰謂之大者惡其僭用天子之雩也不謂之大則魯僭天子之惡無以見矣家氏曰郊禘亦僭而不書大郊禘一而已矣若雩則天子與諸侯為禮各異故書大以斥其僭郊禘亦因事以書而義自見音現書郊則或以瀆卜或以牛災或以過時書禘則或以紊䘮制或以尊妾母皆失禮之中又失禮者也此皆國史所不能與音預君子以為性命之文是也卲子曰人言春秋非性命之書非也云云豈非由性命而發言也故曰聖人盡性之書也諸侯不得祭天地大夫不得祭山川士庶人不敢以他人祖禰祭於己之寢禮也曲禮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歲徧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歲徧大夫祭五祀歲徧士祭其先王制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故季氏旅於泰山子曰嗚呼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朱子語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國内山川只縁是他屬我故祭得他若不屬我氣便不與之交感如何祭得程允夫問孔子謂八佾舞於庭至季氏旅泰山五章皆聖人救天理於將滅故其哀痛與春秋同意曰是愚按魯諸侯而祭天地及境外山川猶季氏以大夫而祭泰山也明乎春秋所書郊禘大雩之義則知聖人治國如指諸掌之說矣朱子語天地隂陽晝夜鬼神只是一理若明祭祀鬼神之理則治天下之理豈有外乎此愚按禮也者天理之節文也故郊禘大雩惟天子得用之而諸侯不得用之者蓋天理之當然也天下國家萬物萬事莫不各有當然之則幽明一理顯微無閒苟知聖人所書郊禘大雩之義則其他事物之理又何所難知哉○劉氏曰左傳書不時也非也龍見而雩常事爾遇旱而雩非常也非常當書書為旱發非為過時發也愚按經書雩二十一左氏於此年云書不時襄五年八年二十八年昭三年六年十六年二十四年皆曰旱也昭二十五年再雩則日旱甚餘年無傳首言不時而後皆言旱其意以互文見義皆以旱而皆不時也然春秋書雩實以旱書而併著其僭耳○劉氏曰說者皆謂成王賜魯天子禮樂非也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於天子天子使史角往其後在魯實始為墨翟之學臨川吴氏曰劉氏此說蓋欲為成王解脫過舉之非實則不然當從程子之說所引惠公使宰讓事今載外紀其言厖誕無稽倘使天子之禮諸侯可以請則春秋時强僭之國挾勢援例請之者多矣何魯惠能請而他國不敢請乎陵陽李氏曰外紀所據乃姓氏雜書其出又在戴記之後不足為證
  公作𧑄後同公羊傳記災也穀梁傳蟲災也杜氏曰蚣蝑之屬為災故書劉氏曰上書雩螽之為物常因旱而生程子曰螽蝗也既旱又蝗饑不在書也朱子曰螽蝗屬長而青長角長股一生九十九子愚按春秋書螽者十桓僖文襄之世各一見惟宣哀之世各三見何氏曰煩擾之應劉歆曰貪虐取民則螽○冬州公如曹公羊穀梁傳外相如不書過我也程子傳州公嘗爲王三公故稱公不能保其國去如曹遂不復杜氏曰曹國今濟隂定陶縣張氏曰唐為曹州今興仁府濟隂縣愚按今屬東昌路曹州定陶縣按左氏淳于公如曹度待洛反其國危遂不復張氏曰州稱公與祭公同則州必畿内之地河内州縣也左氏乃云淳于公杜注城陽淳于縣州國所都昭元年傳云城淳于至云因州公不反國為杞所幷遂以淳于為都未詳孰是天子三公稱公如周公召公之類王者之後稱公如宋公之類州公諸侯而稱公者昔畢高以父師而保釐理也東土畢命命畢公保釐東郊王若曰嗚呼父師注畢公名高衞武以列國而入相于周詩淇澳小序美武公之德也云云故能入相于周蓋與後世出入均勞之意同唐𤣥宗開元二年定内外官使出入常均永為恒式此其所以稱公也外相如不書此何以書將有其末故先錄其本本范氏注臨川吳氏曰此人君之失國者與紀侯大去其國同但州公之去國有所如紀侯之去國無所如爾凡國君如他國皆朝也蓋其國危亡將寄託於曹假朝禮以行實則奔也
  乙桓王十亥四年六年齊僖二十五晉小子三衛宣十三蔡桓九鄭莊三十八曹桓五十一陳厲公躍元年杞武四十五宋莊四秦寧十楚武三十五春正月寔來寔時力反公羊傳猶曰是人來也謂州公也榖梁傳是來也何謂是來謂州公也程子傳五年冬如曹尚為君也故以諸侯書之今不能反國則匹夫也故名之來來魯也忽稱鄭忽明其正也寔不稱州亡其國也
  按左氏自曹來朝書曰寔來不復其國也杜氏曰不言州公承上五年冬經如曹間無異事省文從可知言奔則來行朝禮言朝則遂留不去故言寔來陳氏曰但曰州公來則疑於祭伯故書曰州公如曹春正月寔來是不復其國之辭也寔者州公名也永嘉吕氏曰寔即州公名春秋之法諸侯不生名失地滅同姓則名正名經世之本名正而天下定矣或曰諸侯失國而後託於諸侯孟子以為禮也陳氏曰古者諸侯去其國大宰取羣廟之主以從而託於諸侯曰寓公郊特牲諸侯不臣寓公今州公來朝將以諸侯之禮接之乎則春秋乃書其名將以匹夫之賤畜許六反之乎孟子乃以託國為禮將何處而可曰世衰道微諸侯放恣强凌弱衆暴寡天子不能正方伯不能治其有壤地褊小迫乎大國之間而失國是不幸焉非其罪也則以諸侯之禮接之可也若譚子在莒弦子在黄溫子在衞雖失國出奔而春秋不名義可見矣見莊十年滅譚𫝊若夫不能修道以正其國或棄賢保佞如曹陽用公孫彊潞嬰兒用酆舒之類或驕奢淫縱如邾益無道蔡獻舞止息嬀而不禮之類或用兵暴亂如胡豹盡俘楚邑之類自底音指致也滅亡如蔡獻舞邾益曹陽州寔之徒許斯胡豹頓牂沈嘉潞嬰兒皆書名皆其自取焉耳則待之以初公羊貴者無後待之以初乃禮之過也觀春秋名與不名則知所以處寓公之禮與强上聲為善自暴棄者之勸戒矣家氏曰夫以外諸侯入備王室之大臣外侮侵凌不能自存當請于王思所以為圖存之計勢窮理極死之可也今奔曹適魯去其封守託身於諸侯之國春秋書公書如曹書寔來皆所以責州公也○劉氏曰公羊云謂之寔來慢之也非也君子躬自厚而薄責於人人雖無禮我可不為禮乎○張氏曰記禮者曰天子曰非他伯父寔來成二年傳曰鞏伯寔來書州公曰寔來略之也
  夏四月公㑹紀侯于郕郕公左作成程子傳謀齊難也杜氏曰齊欲滅紀故來謀之成魯地在泰山鉅平縣東南愚按今屬濟寜路鉅野縣路氏曰此與二年書來朝三年㑹郕同旨家氏曰前年齊鄭以盜竊之兵襲紀而弗遂因是啓釁且將大加兵於其國紀睦於魯越境而謀公往㑹之義之不容已者春秋無譏也至冬而復來則不能無譏矣高氏曰以紀之微而捍齊之强者十有七年亦紀侯憂畏諮謀之功也歟○秋八月壬午大閱公羊傳簡車徒也榖梁傳閲兵車也平而修戎事非正也其日以為崇武故謹而日之左傳北戎伐齊鄭太子忽帥師救齊大敗戎師於是諸侯之大夫戍齊齊人饋之餼使魯為其班後鄭鄭忽以其有功也怒秋大閱簡車馬也程子傳爲國之道武備不可廢必於農隙講肄保民安國之道也無事而爲之妄動也有警而為之則教之不素豈所以保其國乎盛夏大閲妨民害人失政之甚其不言公蓋懼鄭畏齊爲國講武非公之私欲也
  大閱簡車馬也范氏曰閲為簡練杜氏曰簡選練周制大司馬中音仲冬大閱教衆庶修戰法獨詳於三時者周禮大司馬中春教振旅司馬以旗致民平列陳如戰之陳辨鼓鐸鐲鐃之用以教坐作進退疾徐疏數之節中夏教茇舍中秋教治兵皆如振旅之陳中冬教大閱前期羣吏戒衆庶修戰法虞人萊所田之野為表百步則一為三表又五十步為一表田之日司馬建旗于後表之中羣吏以旗物鼔鐸鐃各帥其民而致質明弊旗誅後至者乃陳車徒如戰之陳皆坐羣吏聽誓于陳前斬牲以左右徇陳曰不用命者斬之中軍以鼙令鼓鼓人皆三鼓司馬振鐸羣吏作旗車旗皆作鼔行鳴鐲車徒皆行及表乃止三鼓振鐸羣吏弊旗車徒皆坐又三鼔振鐸作旗車徒皆作鼓進鳴鐲車驟徒趍及表乃止坐作如初乃鼔車馳徒走及表乃止鼓戒三闋車三發徒三刺乃鼔退鳴鐃且郤及表乃止坐作如初去聲農隙故也書八月不時矣本孫氏愚按夏之仲冬乃建子之月周之八月乃建未之月盛夏煩暑三農耘耔之時而驅南畝之民以簡車蒐徒為事有人心者豈為是哉以鼔則王執路鼔諸侯執賁扶云反鼔以旗則王載大常諸侯載旂見大司馬以殺則王下大綏諸侯下小綏見王制注綏當為緌旌旗也其禮固亦不同也書大閱非禮矣孫氏曰大雩大閱大蒐之類皆譏其僭天子夫子修春秋不斥言故因事而見意先王寓軍政於四時之田訓民禦暴其備豫也懼鄭忽畏齊人不因田狩而閱兵車范氏曰禮因四時田獵以習用戎事存不忘亡安不忘危之道今不因田獵無事而修之杜氏曰鄭忽訴齊魯人懼之故以非時簡車馬厲農失政甚矣何以保其國乎春秋非特以不時非禮書也乃天未隂雨徹彼桑土音杜綢繆牖户之意何氏曰孔子曰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故比年簡徒謂之蒐三年簡車謂之大閱五年大簡車徒謂之大蒐存不忘亡安不忘危臨川吳氏曰先王之時兵可不用然不忘武備四時之田皆於農隙以習武事四時所教其法皆略惟仲冬教大閱其坐作進退擊刺眞如戰陣乃天子之禮非諸侯之所得行為其僭禮故因失時而書之以著其僭王氏曰僭制妨民故聖人謹而日之古者外事用剛日内事用柔日兵戎外事故大閱以壬午治兵以甲午猶吉日美宣王田而曰吉日維戊吉日庚午也○陸氏曰公羊蓋以罕書也按以其非常故書爾非為少也穀梁蓋以觀婦人也按經無異文傳自穿鑿劉氏曰所謂罕者謂自入春秋今始一閱耶抑謂桓公今始一閱耶文之不通難以强合
  蔡人殺陳佗佗大阿反公羊穀梁傳陳佗者何陳君也其不地於蔡也左傳莊二十二年陳厲公蔡出也故蔡人殺五父而立之程子傳佗弑太子免而竊位不能有其國故書曰陳佗佗天下之大惡人皆得而誅之蔡侯殺之實以私也而書蔡人同於討賊之例見討賊者衆人之公也
  佗弑大音泰子而代其位朱子語佗之弑君不見於經亦是魯史無之耳至是踰年不成之為君者以賊討也啖氏曰佗踰年之君不曰陳侯以賊誅也書蔡人以善蔡書陳佗以善陳善蔡者以蔡人知佗之為賊張氏曰春秋之初先王之澤未泯人心之正理猶存故蔡人因人心之不君佗而殺之善陳者以陳國不以佗為君詩墓門刺陳佗也其詩曰夫也不良國人知之則陳人不以佗為君可知知其為賊故稱人稱人討賊之詞也陸氏曰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蔡雖他國以義殺之亦變之正也故書曰蔡人不以爲君故稱名稱名當討之賊也臨川吳氏曰陳不能討而蔡能討之故以討賊之義歸之蔡簒弑之賊人人得而殺之也陳佗簒立既葬桓公君陳亦已逾年矣然簒賊非可稱君故名而不爵凡簒賊而稱君者見本國之臣子與鄰國之君臣皆不能討而成之為君也苟有一人能明討賊之義而殺之則春秋以討賊之義歸之矣衞人殺州吁齊人殺無知蔡人殺陳佗是也家氏曰前此陳人爲衞討州吁今蔡人爲陳殺佗此鄰國之二討春秋所深與也治鄰賊者有褒則黨鄰賊也在所誅矣魯桓弑君而鄭伯與之盟宋督弑君而四國納其賂則不知其為賊矣齊商人弑君者及其見殺則稱位蔡般音班弑父者及其見殺則稱爵是齊蔡國人皆以為君矣聖人於此抑揚與奪遏人欲於横去聲流存天理於既滅見諸行事可謂深切著明矣簒弑之賊外則異國皆欲致討而不赦内則國人不以為君而莫之與誰敢勸於為惡故曰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先師曰王政不網天子不能討賊而聖人明春秋之義以討之謂非天子之事而何耶其討之也柰何曰如殺賊書人是也噫討賊天子事也聖人不唯自任而又寄之人人僭耶不得已耶故曰知我罪我其惟春秋乎愚按弑君而見殺者十有三惟四人以討賊書州吁無知衞人齊人能自討賊陳佗夏徴舒待蔡人楚人討之臣子之不能討其罪著矣晋惠因里克弑君而得國衞獻因甯喜弑君而復國利其所為使復為大夫既又忌而殺之非討賊也故以國殺大夫為文楚棄疾誘比以為君之利而俾當大惡之名既而殺之意在代其位非討賊也故以公子相殺爲文陳人雖殺宋萬然與賊為黨待宋人之賂而後殺之齊慶封誘崔杼而致之死皆非天討故不以討賊書也宋督死於南宮萬書之則為扞君難故不見於經齊商人蔡般既為國人所君曠歲歴年假手於盜賊蠻夷而討之春秋雖欲奪其爵位同之於賊有不可得矣○趙氏曰佗殺太子之賊公穀不達此意妄云淫于蔡淫獵于蔡不近人情
  九月丁卯子同生左傳以大子生之禮舉之接以大牢卜土負之士妻食之公與文姜宗婦命之問名於申繻命之曰同公羊傳喜有正也程子傳書子同生聖人所以正大本而防僭亂也子同者桓之嫡長子也於其始生即書之其位固已定矣嫡冢之生國之大事故書
  音嫡冢始生即書于策與子之法也啖氏曰君嫡子生以太子生之禮接之則史書之趙氏曰禮備於嫡是重宗廟記其是以著其非也蜀杜氏曰書同生正魯國之傳嗣而遏簒逆也張氏曰蓋嫡夫人之長子備用太子之禮故史書於䇿春秋於此明與子之法在於正始明分則私愛之所不能行嬖孽之所不能干所以定國本息亂源也唐虞禪夏后殷周繼春秋兼帝王之道賢可禪則以天下為公而不拘於世及之禮子可繼則以天下為家而不必於讓國之義禮運大道之行天下為公選賢與能大道既隱天下為家大人世及以爲禮萬世之通道也與賢者貴於得人與子者定於立嫡傳子以嫡天下之達禮也故有君薨而世子未生之禮曽子問君薨而世子生如之何孔子曰卿大夫從攝主北面於西階南大祝禆冕執束帛升自西階盡等不升堂命母哭祝聲三告曰某之子生敢告大宰命祝史以名徧告于五祀山川音値置也遺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亂者前賈誼傳孟康注委裘若容衣太子㓜未坐朝事先帝裘衣也以名分素明而民志定也易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經書子同生所以明與子之法正國家之本防後世配嫡奪正之事垂訓之義大矣通㫖適冢生大事也春秋書此以正國本晉獻公殺申生立奚齊而國亂數世漢高祖定惠帝黜趙王而延祚四百傳世三十一其效可見矣或問出姜之子不書其生何也曰記子同生明與子之法也春秋兼帝王之道或以天下為公而與賢或以世及為禮而與子與賢貴於得人故季札亂國仲尼不取與子定於立嫡故文姜始入春秋書之按左氏云云即太子之禮也載于史策名分一定則自始生至于受誓為世子其物采等衰固殊絶矣配適奪正之事無所從起此春秋與子之法也文公不知此義故子赤見殺出姜歸齊其生不見于經蓋仲尼削之耳鄭忽衞蒯聵出奔宋痤晉申生見殺王猛兄弟之以于劉單皆其君父丕知此義是以蒙首惡之名不亦悲乎此世子也其不曰世子何也杜氏曰不稱太子者書始生也天下無生而貴者見儀禮士冠禮篇誓於天子然後為世子周禮典命諸侯之世子誓於天子○劉氏曰公羊以謂感隱桓之禍故以喜書不亦淺近乎穀梁曰疑故志之若聖人疑之誰復不疑之乎齊詩云展我甥兮展者信也詩人信魯莊公為齊侯之甥何有仲尼反疑其先君為齊侯之子乎朱子曰桓公三年夫人姜氏至自齊六年子同生十八年桓公乃與夫人如齊則莊公誠非齊侯之子矣永嘉呂氏曰二百四十二年惟此書子同生說者求其說而不得或謂惠無適子遂啓簒弑故以喜書或謂莊文成襄皆嫡嗣此獨書以正周公之後决後世之疑或謂為荘公如齊納幣張本要之皆不然國之主器莫重於嫡嗣嫡嗣不正則禍亂生焉故古者嫡子生必以禮舉之所以正國本係人望而絶庶孽覬覦之心也若君受制於文姜必齊女而後娶以至於失時越禮則亦可以因是而考之矣
  冬紀侯來朝程子曰紀畏齊而來朝以求助也不能上訴於天子近赴於諸侯和輯其民人效死以守而欲求援於魯桓是豈為國之道哉其不能保有終至於大去其國宜也
  按左氏㑹于郕咨謀齊難去聲也冬來朝請王命以求成于齊也公告不能杜氏曰紀微弱不能自通於天子欲因公以請王命公無寵於王故告不能孟子曰觀近臣以其所為主觀遠臣以其所主朱子注君子小人各從其類故觀其所為主與其所主者而其人可知主者成敗之機榮辱之本也昭公棄晉主齊至於客死昭公二十五年孫齊齊不能納二十八年如晉晉人曰天禍魯國君淹恤在外亦不使一介辱在寡人而即安於甥舅三十二年薨於乾侯鄭伯逃齊主楚終以乞盟僖五年㑹于首止㑹王太子鄭謀寧周也鄭伯逃歸不盟孔叔曰國君不可以輕輕則失親失親患必至病而乞盟所䘮多矣八年盟于洮鄭伯乞盟請服也觀其所主而榮辱成敗見音現矣魯桓者弑君之賊人人之所同惡夫人得而討之也而主之以求援于眷反其能國乎然則何以免於貶志不在於朝桓也蜀杜氏曰桓之簒王法所不容諸侯不能討而朝之聘之春秋不與是義不可以朝桓矣今紀之來復存其正爵以其懼於齊難與其所親謀之故恕之也沙隨程氏曰溺人近死何暇論援者之賢否乎愚按桓公簒立得罪於君父兄惴惴焉不能自保而結大國以自安即位之始年求盟於鄭三年求婚於齊未幾次班後鄭而取怒於齊則非時大閱以備不虞是其憂榆信縮固係於齊人嚬笑之頃又安足與謀紀難哉易曰比之匪人不亦傷乎紀侯之謂矣然春秋所以怒紀侯而不之貶者如人遇强禦於國門之外苟有過者亟執其裾而愬之不暇問其人之善惡也夫紀以蕞爾之國介居大國之間欲上告於天子則不能欲下告於方伯連率則無非齊之與國其所以僕僕朝魯㑹魯亦曰紀之與魯暨魯之與齊皆比鄰婚姻之國或可資其助耳聖人其以是而恕之乎比事以觀紀不能自强於政治苟焉依人以圖存魯桓不能憂人之憂急人之急坐受朝禮而莫之或拯齊以强大肆意於吞噬小弱其罪皆不待貶而自見矣
  丙桓王十子五年七年齊僖二十六晉小子四衛宣十四蔡桓十鄭莊三十九曹桓五十二陳厲二杞武四十六宋莊五秦寧十一楚武三十六春二月己亥焚咸丘程子傳古者昆蟲蟄而後火田去莽翳以逐禽獸非竭山林而焚之也咸丘地名焚咸丘如盡焚其地見其廣之甚也杜氏曰焚火田也咸丘魯地髙平鉅野縣南有咸亭高氏曰咸丘乃魯地近齊者故孟子以咸丘蒙為齊東野人愚按鉅野今屬濟寧路
  咸丘地名也易稱王用三驅比九五爻辭程子傳如天子不合圍合其三面前開一路使之可去不忍盡物好生之仁也在禮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王制田不以禮曰暴天物云云昆蟲未蟄不以火田注合圍掩羣為盡物也夫子釣而不綱弋不射食亦反宿朱子注盡物取之出其不意聖人不為也皆愛物之意也推此心以及物至於鳥獸若草木裕舜典疇若予上下草木鳥獸湯誥賁若草木伊訓鳥獸魚鼈咸若無淫獵之過矣劉氏曰焚咸丘淫獵之過也古者誅不逐奔追不越防書焚咸丘所謂焚林而田也定元魏獻子田於大陸焚焉李氏瑾曰火田直焚一叢一聚豈容焚一澤也譏盡物故書之臨川吳氏曰周之二月夏之十二月昆蟲未出故可用火此不當田狩之月而火田又咸丘非狩也故譏○劉氏曰公羊以謂咸丘者邾婁之邑其君在焉故不繫國焚之者樵之也以火攻也按公羊凡内取邑不繫國悉歸之邾婁若誠火攻人君應書曰伐咸丘焚之今但曰焚咸丘而無兵戈之意安知不以火田乎穀梁口不言邾咸丘疾其以火攻與公羊說相近
  夏穀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程子傳臣而弑君天理滅矣宜天下之所不容也而天子累聘之諸侯相繼而朝之逆亂天道歳功不能成故不書秋冬與四年同或曰然則十五年邾人牟人葛人來朝何以書秋冬曰四年與此明其義矣三國之朝别立義也杜氏曰穀國在南鄉宜陽縣北張氏曰今襄陽府穀城縣鄧今鄧州皆去魯絶遠愚按襄陽即今襄陽路范氏曰别言朝同時來不俱至春秋之法諸侯不生名見曲禮穀伯鄧侯何以名桓天下之大惡也執之者無禁殺之者無罪榖伯鄧侯越國踰境相繼而來朝即大惡之黨也故特貶而書名與失地滅同姓者比焉經於朝桓者或貶爵二年滕子或書名此年穀鄧或稱人十五年邾牟葛以深絶其黨撥亂之法嚴矣誅止其身而黨之者無罪則人之類不相賊殺為禽獸也幾希服䖍曰穀鄧宻邇於楚不親仁善鄰以自固遠朝弑君之賊故賤而名之孫氏曰桓大惡之人諸侯皆得殺之二君反交臂而來朝故生名之陳氏曰古者鄰國世相朝魯在泰山之下穀鄧在方城之外兩君之好不相及也而亟朝桓有朝桓者矣必若穀鄧而後名名其甚者也張氏曰桓弑逆之人而榖鄧遠來朝之故特名二國之君與反面事讐㓕同姓以滅本根之罪無以異是年不書秋冬以諸侯相繼朝桓逆亂天道歲功不能成故不具四時四時具然後成歲故雖無事必書首時今此獨於秋冬闕焉何也立天之道曰隂陽陽居春夏以養育為事所以生物也王者繼天而為之子則有賞月令孟春之月天子賞公卿大夫於朝命相布德和令行慶施惠下及兆民慶賜遂行毋有不當孟夏之月天子行賞封諸侯慶賜遂行無不欣說隂居秋冬以肅殺為事所以成物也王者繼天而為之子則有刑月令孟秋之月天子命將帥選士厲兵詰誅暴慢以明好惡命有司修法制繕囹圄禁止姦慎罪邪務搏執戮有罪嚴斷刑孟冬之月是察阿黨則罪無有掩蔽功有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賞以勸善非私與也故五服五章謂之天命刑以懲惡非私怒也故五刑五用謂之天討古者賞以春夏刑以秋冬襄二十六蔡聲子云云象天道也周子曰天以陽生萬物以隂成萬物生仁也成義也故聖人在上以仁育萬物以義正萬民桓弟弑兄臣弑君而天討不加焉是陽而無隂歲功不能成矣故特去上聲下同秋冬二時以志當世之失刑也獨於四年七年闕焉何也按周制大司馬諸侯而有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弑其君則殘之桓弑隱公而立大司馬九伐之法雖未之舉猶有望也及使冢宰下聘恩禮加焉則天下之望絶矣故四年宰糾書名而去秋冬二時以見音現下同天王之不復扶又反下同能用刑也陳恒弑其君孔子請討之以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桓弑隱公而立雖方伯連帥去聲環視而未之恤方伯連帥見王制猶有望也及榖鄧二國自遠來朝則天下諸侯莫有可望者矣故七年榖伯鄧侯各書其名而去秋冬二時以見諸侯之不復能修其職也然則見之行事不亦深切著明矣乎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通㫖問桓四年七年因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穀伯鄧侯來朝故不書秋冬然則二年膝子來朝紀侯來朝五年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以至六年九年十五年皆有諸侯來朝何以書秋冬曰桓弑君而立滕侯首朝貶爵為子不齒列國矣天王刑罰所自出也既不能討又以其立而聘之故不書秋冬弑君之賊人人所得討豈天下之大諸侯之衆莫有能舉義者乎及穀鄧無故相率自遠來朝然後知天下諸侯莫有可望人欲橫流莫有禁之者矣故不書秋冬若紀侯來朝自為謀其國事爾非為桓立也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失刑之義已立於前矣此又别有義也大抵聖人筆端造化神明莫測豈拘定一義而已○趙氏曰左傳云穀侯鄧伯名賤之也此說不明故不取公穀並云失國之君假令實奔魯而公待以朝禮即當書云穀伯鄧侯來奔某日朝公不當越例書名而没其來奔也陳氏折衷失地之君不曰來朝苟有出者如衞侯朔奔齊譚子奔莒是也苟有來者如郕伯來奔州公寔來是也陳氏曰按左傳不見失國事迹莊十六年楚始滅鄧○愚按或以無秋冬為史闕文然昭公十年無冬有月而闕時定公十四年無冬有事而闕時月此可以言闕文也豈有二年秋冬與事而兩時並不書首月乎况公羊傳桓十七年闕夏然猶書五月莊二十六年闕春然猶書事於年下惟成十年闕冬不書事而左氏榖梁皆書冬十月苟曰桓公四年七年非聖人所削不容三傳皆闕蓋三傳傳授各異而經文皆削秋冬必有深意程子之說疑得聖人之㫖
  丁桓王十北六年八年齊僖二十七晉侯緡元年衛宣十五蔡桓十一鄭莊四十曹桓五十三陳厲三杞武四十七宋莊六秦寧十二楚武三十七春正月己卯烝公羊傳烝冬祭也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嘗冬曰烝常事不書此何以書譏亟也亟則黷黷則不敬君子之祭也敬而不黷程子傳冬烝非過也書之以見五月又烝為非禮之甚也
  按周官大司馬烝以中音仲何氏曰烝衆也氣盛貌冬萬事畢成所薦衆多芬芳備具故曰烝今魯烝以春正月其不同何也周書逸周書有周月以紀政而其言曰夏數得天百王所同其在商周革命改正示不相沿至於敬授民時巡狩烝享猶自夏焉愚按文定據逸周書維十一月既南至日短極謂周以子月為歲首不改月數竊考逸周書文體全似呂令其言八枳之類與古書殊異或後人假託之書况六經惟詩以寅月起數乃民俗歌謡之詞故隨舊俗稱之書云王在新邑烝祭歲在十二月則用亥月孟冬烝祭亦未為非禮若汲冢紀年用夏正而言舜放堯文王殺王季則不可信蓋劉炫偽魯史之類也然則司馬中冬教大閱獻禽以享烝周禮注獻所獲禽以祭宗廟所謂自夏而魯之烝祭在春正月見春秋用周正紀魯事也趙氏曰四時之祭皆用夏時從物宜也周雖以建子為正至於祭祀則用夏時本月以行四時之祭此正月烝則夏之仲冬也而榖梁子乃曰烝冬事也春興之志不時也是以閉蟄而烝為是杜氏曰建亥之月昆蟲閉户烝祭宗廟與周制異矣春秋非以不時志也為于偽反再烝見音現瀆書也杜氏曰此夏之仲冬非為過而書者為下五月復烝見瀆也啖氏曰此書以彰下文耳非譏也趙氏曰周禮記四時祭名云春祠夏礿秋嘗冬烝詩云礿祠烝嘗于公先王而春秋無礿祠者蓋春秋中再書烝一書嘗兩書禘皆為失禮及有變故乃書耳於祠礿二祭無他故所以不書也愚按四時常祀惟桓公之經書烝書嘗蓋再烝之瀆與未易災之餘而嘗之慢皆失禮之大者况冬烝而以夏五月行之酉月嘗而以未月行之或太過或不及皆失時之甚者故筆之於經以示貶焉或者謂桓有大惡不可以祀先君故聖人因其失禮而特書以重其惡其言失之鑿矣閔僖之禘文公之大祫亦可謂有大惡而不可以祀先君乎○趙氏曰榖梁曰烝冬事也春興之志不時也按正月之烝不失時也公羊曰譏亟也經為五月又烝故書此以明一歲再烝若不書即似春有故不烝夏乃烝耳劉氏曰猶將書壬午猶繹不得不先書有事于大廟也
  天王使家父來聘程子曰桓公弑立未嘗朝覲天王不討而屢使聘之失道之甚也杜氏曰家父天子大夫家氏父字
  下聘弑逆之人而不加貶何也既名冢宰於前其餘無責焉乃同則書重之義穀梁宣二年志同則書重公羊莊四年擇其重者而譏焉其餘從同同以此見春秋任宰相去聲下同之專而責之備也虞史以人主大臣為一體春秋以天王宰相為一心以為一體故帝庸作歌則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熈哉臯陶音謡賡歌則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舜先言臣而後言君臯陶先言君而後言臣可見其君臣交相尊榮而互相責勉之意而垂益九官之徒不與音預下同也以為一心故歸賵仲子隠元㑹葬成風文五則宰咺書名於前而王不稱天於後來聘桓公桓四錫桓公命莊元則宰糾書名以正其始王不稱天以正其終而榮叔家父之徒不與也故人主之職在論相而已矣荀子王霸篇若夫論一相以兼率之使臣下百吏莫不宿道鄉方而務是人主之職也愚按家父乃周之世臣詩紀家父刺幽王之昏亂與尹氏之不平而不憚激怒於君相蓋竭忠於王室者也桓公之經兩書家父亦家氏之子若孫耳一則聘所不當聘一則求所不當求皆徇於王命而依阿苟且以從於非義其視節南山之誦能無愧乎比事以觀不待貶絶而惡自見矣
  夏五月丁丑烝公羊傳譏亟也榖梁傳黷祀也志不敬也程子傳正月既烝矣而非時復烝者必以前烝為不備也其黷亂甚矣
  春秋之文有一句而包數義者有再書而一貶者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之類隠七年一句而包數義春正月己卯烝夏五月丁丑烝再書而一貶臨川吳氏曰建子之月己烝矣建辰之月又再烝焉於春季而行冬祭非其時非其禮也宋氏曰武氏子來求賻一責天王求賻二責魯之不共一貶而起二事此兩書烝二事而一貶愚按僖二年三年書冬不雨春不雨夏不雨屢書而一褒義與此同
  秋伐邾儀父陳氏曰但曰伐邾何桓師非君將皆不言大夫孫氏曰桓大惡諸侯宜討之而獲安其位反以兵伐人之國故直稱伐邾高氏曰紀也滕也鄧也榖也郕也杞也或朝或㑹邾不修舊好故伐之其曰伐必有辭焉邾不能奉辭以討桓宜乎其反見伐也○冬十月雨雪雨于付反公羊傳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杜氏曰今八月書時失程子傳建酉之月未霜而雪書異也王氏曰隂陽方中而寒氣先至此積隂侵陽之象○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祭側界反書遂始此公羊傳祭公者何天子之三公也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成使乎我也其成使乎我何使我為媒可則因用是往逆矣女在其國稱女此稱王后何王者無外其辭成矣穀梁傳遂繼事之辭也其曰遂逆王后略之也程子傳祭公受命逆后而至魯先行私禮故書來以逆后為遂事責其不䖍王命而輕天下之母也
  劉敞曰祭公王之三公也曷為不稱使不與王之使祭公也師傅之官坐而論道其任重矣今其來魯乃命魯侯以婚姻之事者也若是則大夫可矣何必三公任之重使之輕故祭公縁此義得專命不報遂行如紀而王以輕使為夫祭公以遂行為罪矣此說是也為之節者宜使卿往逆公監之則於禮得矣劉氏曰為之節者王當使大夫命魯侯曰予一人不能獨任天地宗廟之事未有内主予一人將卜于紀姜氏委諸伯父伯父其以予敬若先王之禮魯侯稽首對曰天子有命敢有弗恭使者以是言也復于王魯使大夫請於紀曰天子使某來命我寡君曰予一人不能獨任天地宗廟之事未有内主予一人將卜于紀姜氏使某也以告主人宜固辭固辭不獲命主人曰某也固辭不獲命敢不敬從先守某公之遺女若而人夫婦所生若而人然後天子命以其吉使上大夫用王后之禮逆以歸也此豈人臣之所當遂於竟外哉使祭公命魯主婚姻之事則曰不可卿往而公監之何以可乎命魯輕矣卿往公監之重矣官師從單音善靖公逆王后于齊襄十五年杜氏曰官師劉夏非卿禮記官師中士下士劉夏非卿而書靖公合禮則不書故先儒以爲使卿逆公監之禮也杜氏曰天子不親昏使上卿逆而公監之通㫖或曰天子必親迎信乎大上無敵於天下雖諸父昆弟莫不臣適四方諸侯莫敢有其室若屈萬乗之尊而遠行親迎之禮即何無敵於天下之有或曰王后所與共事天地宗廟繼萬世之重者其禮當如之何使同姓諸侯主其辭命卿往逆公監之父母之國諸卿皆送至於京師舍而止然後天子親迎以入其納王后之禮乎趙氏曰遂逆者譏不躬白於王孫氏曰桓王娶后于紀命魯主之故祭公來謀逆后之期既謀之則當復命天子天子命之逆則逆之不可專也祭公不復命于王專逆后于紀故曰遂張氏曰天子雖無親迎之禮然祭公謀于魯則當復命於王然後遣於宗廟以明逆后之重今使魯為媒而用是往逆輕褻王配如此何以示正始之義哉故書若祭公之私行而以逆后為遂事以深譏之陳氏曰書遂始於此凡遂譏也莫甚于逆后后妃母儀天下而以遂專之罪祭公自罪魯也宋氏曰萬乗之君使弑逆之人主婚行禮可乎○愚按僖三十年傳云大夫出疆有以二事出者有以一事出而専繼事者其書皆曰遂祭公自魯逆王后所謂以二事出者也由是論之祭公蓋受王命謀婚於魯并逆后於紀爾逆后大事也安有無王命而敢專之哉但天子婚禮當使大夫謀昏於同姓之諸侯待其復命然後使上卿往逆而公監之故王遣三公謀昏則以輕使為失祭公不復命於王而即如紀逆后則以遂行為罪而交責之也按遂有二義榖梁所謂繼事是以二事出者也公羊所謂生事是以一事出而專繼事者也春秋書遂一十九若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亦以二事出者也公子結媵陳人遂及齊宋盟季孫宿救台遂入鄆皆專繼事者也若成公以伐秦出而因如京師乃書自京師遂㑹伐秦則聖人尊君抑臣之意使若繼事以㑹伐爾考其事而是非得失瞭然矣○趙氏曰左傳曰禮也若合禮則常事不書言來言遂足明譏矣榖梁曰其不言使不正其以宗廟之大事即謀於我若實譏天王言使不更昭著乎今不言使即罪全歸祭公
  戊桓王十寅七年九年齊僖二十八晉緡二衛宣十六蔡桓十二鄭莊四十一曹桓五十四陳厲四杞靖公元年宋莊七秦出子元楚武三十八春紀季姜歸于京師公羊傳其稱紀季姜何自我言紀父母之於子雖為天王后猶曰吾季姜京師者何天子之居也京者何大也師者何衆也天子之居必以衆大言之榖梁傳為之中者歸之也程子傳書王國之事不可用無王之月故書時而巳或曰借如正月日食則如何書之曰書春日食則其義尤明也王后之歸天下當有其禮諸侯莫至是不能母天下也故書紀女歸而已杜氏曰季姜桓王后季字姜紀姓
  往逆則稱王后既歸何以書季姜自逆者而言則當尊崇其匹内主六宫之政昏義天子后立六宫使妃妾不得以上僭故從天王所命而稱王后示天下之母儀也唐來濟傳王者立后以承宗廟母天下張氏曰季姜在國稱王后者王命之則成所以别於列國用見王命之重而存母儀天下之體於始也自歸者而言則當樛屈逮下詩小序樛木后妃逮下也言能逮下而無疾妬之心焉注木下曲曰樛言后妃之心如木之下曲也使夫人嬪婦皆得進御於君周禮九嬪注凡羣妃御見之法九嬪以下九九而御於王所卑者宜先尊者宜後女御八十一人當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當三夕九嬪九人當一夕三夫人當一夕后當一夕十五日而徧而無嫉妬之心故從父母所子杜氏曰書字伸父母之尊而稱季姜化天下以婦道也詩葛覃小序其詞之抑揚上上聲去聲進退先後並去聲各有所當去聲而不相悖劉氏曰逆也稱王后歸也稱季姜此言禮之上下取予進退先後各有所宜而不相悖也公卿謀之諸侯主之龜筮諏之天子命之是王后矣然而未見宗廟也未覯君子也未覿羣臣也則不敢居其位其詞順以聽此正始之道王化之本也臨川吳氏曰逆稱王后主王朝而言也歸稱季姜主紀而言也陳氏曰諸侯逆稱女至稱夫人尊夫人也天子逆稱后歸稱季姜尊王也皆正始之道王化之基詩關雎小序春秋之所謹也京師者衆大之稱詩公劉京師之野董氏曰所謂京師者起於此後世因以所都為京師也高氏曰古者后夫人必娶嫡女故天子求后於諸侯諸侯對曰夫婦所生若而人若姑姊妹則曰先君之遺女若而人於諸侯則曰不腆先君之嫡是以伯姬婦紀則叔姬為婦今曰季姜則非嫡矣不可以母天下故春秋嚴其名陳氏曰后歸不書此何以書詳紀事也后妃母儀天下以為天地社稷宗廟之主俄而宗國亡焉是不可以不詳也通㫖王后歸京師過我則書來告則書永嘉呂氏曰經書逆王后者二惟紀季姜書歸于京師而劉夏之逆不書歸蓋祭公之逆以魯為之主故書歸劉夏之逆以其過魯而魯不為之主則不書歸矣○孫氏曰左傳云諸侯之女行唯王后書則劉夏逆王后而不書齊姜歸于京師何哉
  夏四月○秋七月○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射音亦左傳曹大子來朝賔之以上卿禮也公羊傳諸侯來曰朝此世子也其言朝何春秋有譏父老子代從政者則未知其在齊與曹與穀梁傳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也使世子伉諸侯之禮而來朝曹伯失正矣諸侯相見曰朝以待人父之道待人之子以内為失正矣内失正曹伯失正世子可以已矣則是放命也尸子曰夫已多乎道程子曰曹伯有疾不能親行故使其世子來朝春秋之時君疾而使世子出取危亂之道也
  按周官典命凡諸侯之嫡子誓於天子而攝其君則下其君之禮一等未誓則以皮帛繼子男周禮注誓猶命也言誓者明天子既命以為之嗣樹子不易也春秋曹伯使其世子來朝行國君之禮是也公之子如侯伯而執圭侯伯之子如子男而執璧子男之子與未誓者皆次小國之君執皮帛而朝㑹焉蜀杜氏曰此諸侯朝㑹于天子之時所行之禮鄭康成以此為注蓋未明春秋之義世子固有出㑹朝聘之儀矣然攝其君繼子男者謂諸侯朝於天子有時而不敢後故老疾者使世子攝己事以見音現天子急述職也楊士勛曰世子攝其君謂㑹同急趍王命今曹伯有疾雖闕朝魯未是急事薛氏曰攝事而朝京師禮也朝于諸侯非禮也諸侯閒音閑於王事則相朝其禮本無時左傳成十二世之治也諸侯閒於天子之事則相朝也杜氏曰王事閒缺則修私好曹伯既有疾何急於朝桓而使世子攝哉已上並據劉氏權衡臨川吳氏曰大朝覲大㑹同諸侯皆往而已獨有疾則不得已而命世子攝行今曹之朝魯非甚急之務不可缺之禮也大位姦之窺也危病邪之伺音笥本趙氏世子君之貳也君疾而儲副出啓窺伺之心危道也當享而射姑歎左傳享曹太子初獻樂奏而歎施父曰曹太子其有憂乎非歎所也踰月而終生卒明年正月其有疾明矣而使世子來終生之過也世子將欲已乎則方命矣曰孝子盡道以事其親者也不盡道而苟焉以從命為孝又焉音煙得為孝荀子從義不從父故尸子名佼晉人曰夫已多乎道范氏曰已止也止曹伯使朝之命則曹伯不陷不義之愆世子無苟從之咎魯無失正之譏三者正則合道多矣張氏曰春秋於桓方以誅亂賊之事望諸侯今曹伯之使世子世子從父之命揆之於義無一可者春秋所以直書而深貶之蓋經有從同同之例射姑之朝當以滕子穀綏鄧吾離之例推之而知其父子之悖人倫且忘國家之大計也愚按滕榖鄧邾牟葛之朝桓皆貶而射姑不貶者蓋世子不當攝君朝諸侯没其名則罪不著此程子所謂别立義也經書世子朝㑹者十有二曹射姑來朝鄫巫如晉宋成同盟戚齊先盟雞澤㑹戚㑹柤救陳四伐鄭宋佐㑹申是也夫世子秦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視君膳君行則守有守則從而代君行朝禮於諸侯及與諸侯㑹盟救伐皆非世子之所宜也宋成序侯伯之下大夫之上宋佐序子男之下淮夷之上庶幾不失位矣齊光漸進而序於薛伯杞伯之上則其僭已極鄫巫亞於魯大夫則屈辱尤甚焉比事考之而義自見
  己桓王十卯八年十年齊僖二十九晉緡三衛宣十七蔡桓十三鄭莊四十二曹桓五十五卒陳厲五杞靖二宋莊八秦出子二楚武三十九春王正月
  桓無王據三年以後不書王今復扶又反書王何也十者盈數也左傳莊十六使以十月入就盈數焉注數滿於十天道十年則亦周矣通㫖甲乙紀厯而數窮於十周語十年數之紀也注數起一終十十則更人事十年則亦變矣通㫖禮稱其生至於老耄十年而一易語載其學自而立至於從心十年而一進左傳僖十三王怒未怠其十年乎不十年王弗召也襄二十八楚不幾十年未能恤諸侯也故易稱守貞者十年而必反屯六二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象曰十年乃字反常也傳論遠如字惡者十年而必棄左傳昭四不十年侈其惡不遠遠惡而後棄桓公至是其數已盈宜見誅於天人矣十年書王紀常理也何氏曰十年有王者數之終也劉氏曰桓公簒立天子莫討諸侯莫非也故於其甚極詭而書王若謂桓公曰君之不能事天子若是其甚矣如又不改將不可救矣君如改諸則此其時矣有習於榖梁子而不得其傳者穀梁傳有穀梁子曰則非穀梁自為矣見二年書王以為正與夷之卒此年書王而曹伯適薨遂附益之以為正終生之卒誤矣啖氏曰三傳本皆不謬後人不曉而以濫說附益其中果正諸侯之卒不緣簒弑者范氏曰與夷見弑恐正卒不明故復明之陳侯鮑在五年之正月曷不書王以正其卒乎本孫氏總論趙氏曰十一月鄭伯卒十三年衞侯晉卒何不正之乎
  庚申曹伯終生卒桓公也在位五十五年世子射姑嗣是為莊公夏五月葬曹桓公○秋公㑹衞侯于桃丘弗遇杜氏曰桃丘衞地濟北東阿縣東南有桃城愚按東阿今屬東平路
  弗者遷詞韵書弗者違也烏故反下同失信也衛初約魯㑹于桃丘㑹者外為主至是中變而從齊鄭杜氏曰衛侯與公為㑹期中背公更與齊鄭故公獨往而不相遇也於是乎有郎之師其戰于郎直書曰來盟于惡曹俱奪其爵則桃丘之弗遇也蓋惡衛侯之失信矣桃丘衛地趙氏曰書弗遇者見諸侯之失信張氏曰下書三國來戰衛亦與焉則背信在衛直不告魯誤桓公至桃丘耳愚按此年㑹桃丘弗遇成十六年㑹沙隨不見公昭十三年同盟平丘公不與盟皆非魯之罪故聖人皆直書不諱惟文十六年季孫行父㑹齊侯于陽穀齊侯弗及盟魯不當以大夫㑹諸侯然齊侯責賂卒與仲遂盟郪丘則罪之在齊又可見矣○趙氏曰榖梁曰不遇者志不相得按經意直譏其無信爾豈論其相得不相得乎劉氏曰公羊以謂公不見要也非也公羊本解遇為一君出一君要之故謂此為公要衛侯推其文而不可為說要曰遇者相遇云爾何用紛紛乎
  冬十有二月丙午齊侯衛侯鄭伯來戰于郎左傳我有辭也初北戎病齊諸侯救之鄭公子忽有功焉齊人餼諸侯使魯次之魯以周班後鄭鄭人怒請師於齊齊人以衞師助之故不稱侵伐公羊傳郎者何吾近邑也何以不言師敗績内不言戰言戰乃敗矣穀梁傳内不言戰言戰則敗也不言其人以吾敗也不言及者為内諱也程子傳左氏載其事曰我有辭也我則有禮彼悖道縱慾而以興戎故特曰來戰以三國為主甚其惡也
  春秋加兵于魯衆矣未有書來戰者此獨不稱侵伐而以來戰為文何也常山劉氏曰春秋之中諸侯加兵于魯者不為少矣而未有書來戰者此不言侵伐而以來戰為文則彼曲我直其義坦然兵凶器戰危事前鼂錯傳云云聖人之所重也誅暴禁亂敵加於已蓋有不得已而應去聲之者矣未有悖道縱欲得已不已而先之者也劉氏曰戰者仁人之所惡也有不得已而應者矣未甞有得已而先之者也魯桓弑立天下大惡人人之所得討也鄭伯則首盟于越以定其位齊侯則繼㑹于稷以濟其姦曾不能修方伯之職駐師境上聲罪致討伸天下之大義也今特以私忿小怨親帥其師三國稱爵所謂目其人而責之也戰于魯境尚為知類也哉知類本孟子言不知輕重之等此春秋之所必誅而不以聽也本王制謂其為害大决然殺之不復審錄也故以三國為主而書來戰于郎趙氏曰不書及罪專於外也劉氏曰來戰者外為志乎戰也李氏瑾曰春秋善魯不使三國伐之若三國自來戰也高氏曰地以魯則魯與戰可知張氏曰春秋以主客之辭辨用兵之曲直殘民之重輕其罪魯而書公及諸侯戰者多矣若今年郎之戰直以三國來戰言之蓋魯桓有大罪極惡三國既不能奉天討而與之㑹盟今反徇私欲爭小故以無辭而伐有辭則罪在三國不容不反常例以明之故今年之書其文異其辭嚴專罪三國特書其來戰以示外有罪則為主之例此聖經之特筆也鄭人主兵而首齊猶衞州吁主兵而先宋州吁非宋殤則不能舉伐鄭之師鄭人非齊僖則不能舉戰魯之師故雖主兵在衛鄭而春秋必序宋齊為首也○趙氏曰穀梁云來戰者前定之戰也非也言來者責三國不當來爾劉氏曰公羊以謂稱來戰者近乎圍也非也近乎圍豈實圍哉春秋惡戰耳不分别遠近也






  春秋胡傳附錄纂疏卷五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六
  元 汪克寛 撰
  桓公下
  庚桓王十辰九年十有一年齊僖三十晉緍四衛宣十八蔡桓十四鄭荘四十三卒曹荘公射姑元年陳厲六杞靖三宋莊九秦岀于三楚武四十春正月齊人衛人鄭人盟于惡曹
  盟㑹皆君臣之禮故微者之盟㑹不志於春秋凡春秋所志必有君與貴大夫居其間者也鹿上之盟三國皆書人齊之盟清丘同盟四國皆書人翟泉之盟七國皆書人蜀之盟十有一國皆書人澶淵之㑹十有二國皆書人未必皆微者苟皆㣲者則不書于經矣惡曹之盟即三國之君矣既不以道興師為郎之戰又結怨固黨為惡曹之盟故前書其爵而以來戰著罪後書此盟而以奪爵示貶陳氏曰此郎之諸侯也曷為戰稱君盟稱人凡一後而再見者但人之略之也鄭敗王師齊滅后之母家衛亦抗子突以自立其無王甚矣自有參盟莫甚於惡曹故略之也愚按前書齊人伐山戎後書齊侯來獻戎㨗則知伐戎者齊侯也上書㑹楚公子嬰齊于蜀下書及楚人盟於蜀則知盟蜀者楚公子嬰齊也十二月書齊侯衛侯鄭伯戰郎正月書齊人衛人鄭人盟惡曹以比事之法求之則三國之貶稱人可知矣
  夏五月癸未鄭伯寤生卒荘公也在位四十三年左傳初祭封人仲足有寵於荘公荘公賜為卿為公娶鄧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
  鄭荘公志殺其弟使餬音胡說文寄食其口於四方自以為保國之計得也然身沒未幾平聲而世嫡出奔庶孽奪正公子五爭兵革不息見詩出其東門小序孔䟽是年忽奔衛突歸于鄭一爭也十五年突出奔蔡忽復歸二爭也十七年忽弑子亹立三爭也十八年齊人殺亹立子儀四爭也荘十四年傳貶殺子儀納厲公五爭也忽儀亹突之際其禍𢡚七感反矣亂之初生也起於一念之不善後世則而象之至於兄弟相殘國内大亂民人思保其室家而不得不亦酷乎有國者所以必循天理而不可以私欲滅之也荘公之事可以為永鍳矣髙氏曰昭公不終於位五世兵革不息自入春秋考荘公之心慮知其積非必有愆殃矣陳氏曰春秋之初罪莫甚於鄭荘宋魯齊衛次之而父子兄弟之禍亦莫甚於此五國者是可為不臣者之戒矣
  秋七月𦵏鄭荘公髙氏曰鄭忽既立不待五月而𦵏其父是生亂階九月宋人執鄭祭仲祭側界反此書執之始左傳宋雍氏女於鄭荘公曰雍姞生厲公雍氏宗有寵於宋荘公故誘祭仲而執之曰不立突将死亦執厲公而求賂焉祭仲與宋人盟以厲公歸而立之公羊傳祭仲者何鄭相也穀梁傳宋人者宋公也其曰人何也貶之也祭仲死君難臣道也今立惡而黜正惡祭仲也祭仲鄭相去聲也見執於宋使出其君而立不正罪較然矣何以不名命大夫也陸氏曰諸國大夫王賜之畿内邑為號令歸國者皆書族書字同於王大夫鄭祭仲魯單伯陳女叔是也命大夫而稱字非賢之也乃尊王命貴正卿大祭仲之罪以深責之也通㫖祭仲以命大夫而稱字深責之也或以仲為名者誤矣按鄭詩刺荘公不聴祭仲之諫而其詞曰将仲子兮又曰仲可懷也為此詩者豈斥其國相之名乎是知仲之為字無疑矣陳氏曰祭仲以命大夫専廢置君曷為從其恒稱而不名春秋之褒貶名號不足以盡意則見於辭書曰宋人執鄭祭仲突歸於鄭鄭忽出奔衛其為辭也詳矣其意若曰以天子命大夫為諸侯相而執其政柄事權重矣固将下庇其身而上使其君保安富尊榮之位也今乃至於見執廢絀與黜同其君而立其非所立者不亦甚乎任之重者責之深祭仲無所逃其罪矣春秋美惡不嫌同辭突之書名則本非有國由祭仲立之也若忽則以世嫡之正至於見逐不能立乎其位貴賤之分扶問反亡矣凡此類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詞皆仲尼親筆非國史所能與音預而先儒或以從赴告而書者殊誤矣杜氏曰突不稱公子從告昭公不稱爵鄭人賤之以名赴或曰孔父賢而書名則曰禮之大節也今此則名其君於下而字其臣於上何以異乎曰春秋者輕重之權衡也變而不失其正之謂權常而不過於中之謂正宋殤孔父道其常苟子君子道其常祭仲昭公語其變惟可與權者其知之矣僖十九年𫝊執之是非决於稱人與稱爵孫氏曰宋人宋公也執人權臣廢嫡立庶以亂於鄭故奪其爵○啖氏曰公羊以廢君為賢不可為訓劉氏曰公羊謂祭仲知權若果知權宜效死勿聴使宋人知雖殺祭仲猶不得鄭宋誠能以力殺鄭忽則不待執仲而知之如力不能而夸為大言何故聴之又不能是則若强許焉還至其國而背之執突而殺之可也黜君以行權亂臣賊子孰不能為此者乎髙氏曰仲就執而突歸忽出則是仲納突而逐忽矣詩刺祭仲謂之權臣而公羊因以為可與權豈不異哉
  突歸于鄭穀梁傳曰突賤之也曰歸易辭也程子傳突不稱公子不可以有國也
  突不稱公子絶之也小白入于齊則曰齊小白突歸于鄭何以不稱鄭突乎以小白繋古詣反之齊者明桓公之宜有齊也不以突繋之鄭者正厲公不當立也突不當立何以書歸於鄭乎春秋書歸有二義一易去聲詞也此年突歸荘二十四年赤歸曹僖二十八年三十年衛鄭歸成十六年曹伯歸昭十三年楚比歸一順詞也僖二十八年曹伯歸襄二十六年衛侯歸昭十三年蔡侯廬陳侯吳歸哀八年邾子益歸其書入亦有二義一難詞也桓十五年許叔荘九年齊小白襄二十五年衛侯昭元年莒去疾二十二年王猛入王城二十六年天王入成周一逆詞也桓十五年鄭伯突荘六年衛侯朔哀六年齊陽生突以庶奪正固為不順矣然内則權臣許之立外則大國為之援于眷反而世子忽之才不能以自固也則其歸無難故榖梁子曰歸易詞也髙郵孫氏曰歸易辭也以歸為善則鄭突楚比果善乎以入為惡則許叔稱字果惡乎劉氏曰突内因强臣之力赤外援戎狄之衆以奪其嫡而禍其宗皆有不仁之心姦桀之材春秋所惡也専治突則祭仲不明専治赤則戎不見故挈其上而易其下其罪一施之所以絶禍本禁首惡也陳氏曰小白陽生稱齊去疾展輿稱莒皆爭國也突弗係之鄭赤弗係之曹則簒辭也通㫖或問祭足立厲公尹氏立子朝經書各不同何也曰祭仲書字見任事之重尹氏書世見得政之乆王與侯其子各不同矣○劉氏曰公羊曰其言歸何順祭仲也非也若仲之為者春秋之亂臣也如何順之乎愚按公羊謂歸者出入無惡入者出入惡復歸者出惡歸無惡復入者出無惡入有惡然突歸鄭赤歸曹不可謂無惡許叔入許天王入成周不可謂出入惡鄭忽曹襄出無惡魚石欒盈出入有惡則其説不可通矣難易逆順之説為是
  鄭忽出奔衛此書奔之始穀梁傳世子忽也其名失國也程子傳忽國氏正也不能有其位故不爵忽以國氏正也出奔而名不能君也張氏曰忽不能有其位而制於權臣其立其奔皆不由已是以不爵也趙氏曰鄭忽曹羈未踰年出奔但書名不書爵不能嗣先君也莒展雖踰年不書爵其罪大也攷於詩有女同車刺無大國之助也山有扶蘇所美非美然也蘀兮君弱臣强不唱而和去聲也狡古夘反童不能與賢臣圖事權臣擅命也並見小序夫以狡童目其君聖人猶録其詩所以見音現忽之失國亦其自取非獨仲之罪矣或曰詩人刺忽之不昏于齊至於見逐欲固其位者必待大國之援夫聲乎曰此獨為去聲鄭忽言也如忽之為人茍無大援則不能立爾劉氏曰使忽近君子逺小人與賢者圖事則固良子矣宋雖無道奚憚祭仲雖强奚恤陳氏曰鄭忽身為冢嗣而廢立自權臣不可以言子矣故書奔昉於此州公如曹紀侯大去其國未可以言奔必若忽而後可以言奔爾若夫志士仁人卓然有以自立者進退之權在我矣鄭自五霸之後益以侵削他日子産相去聲焉馳詞執禮以當晉楚至於壞音怪諸侯之館垣襄三十一年子産相鄭伯如晉晉侯以魯䘮故未之見也子産使盡壞其館之垣而納車馬焉𨚫逆女之公子於野昭元年楚公子圍聘於鄭且娶於公孫叚氏将入館鄭人惡之使行人子羽與之言乃館於外既聘将以衆逆子産患之使子羽辭曰以敝邑𥚹小不足以容從者請墠聴命皆變其常度以晉楚之强卒莫能屈亦待大國之助乎然則仲見脅忽出奔咸其自取焉爾春秋書法如此欲人自强上聲於為善也愚按春秋之初惟鄭最强與齊為黨假王命以伐宋詐戰而取三師入郕入許戰勝攻取雖以天子之尊率諸侯之兵造于城下亦棄甲曵兵不敢與敵而桓王且親集矢於其肩奈何其没末乆而世嫡之重為鄰國之所逐矣亦猶齊桓之霸號令天下幾於改物而柩方在殯四鄰謀動其國家也忽之昏庸狂愎勢孤援寡才不足以君國權不足以馭臣威不足以攝鄰曽何足深責哉○陸氏曰公羊謂忽何以名春秋伯子男一也辭無所貶按前後例伯子男皆殊稱非一也又鄭伯爵也若稱子何闗爵乎劉氏曰杜氏云鄭人賤之故名赴夫春秋之褒貶仲尼盖自謂丘有罪焉豈専從赴而已乎
  柔㑹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折之設反又音舌大夫㑹諸侯盟始於此杜氏曰柔魯大夫未賜族通例蔡叔諸侯之兄弟稱字陳氏曰柔者何以大夫㑹諸侯盟於是始也故貶之至公子結不貶矣永嘉吕氏曰以大夫與諸侯盟此不待貶絶而自見者也故内大夫帥師自無駭始内大夫與諸侯盟自柔始自無駭帥師而後有翬有公子慶父公子友公孫兹公孫敖公子遂公孫歸父之帥師甚則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四卿相帥師矣自柔㑹盟而後有公子結公孫敖季孫行父公子遂臧孫許仲孫蔑仲孫貜仲孫何忌之及諸侯盟甚則叔孫州仇仲孫何忌二卿及邾子盟句繹矣家氏曰以大夫盟諸侯强國行之則為伉弱國行之則為僣末流之敝大夫因是而外交强國以脅制其君此其權輿也愚按翬始帥師㑹伐鄭不稱公子今柔始㑹諸侯盟以穀梁溺㑹伐衛例之亦安知非貶也禮樂征伐自大夫出豈非世變之大者乎公㑹宋公于夫鍾夫音扶鍾公作童杜氏曰夫鍾郕也冬十有二月公㑹宋公于闞闞口暫反杜氏曰闞魯地在東平須昌縣東南愚按今東平路壽張縣有古闞城臣與宋公盟于折君與宋公㑹于夫鍾于闞于虚去魚反于龜皆存而不削何其詞費芳未反也曰盟者春秋所惡焉故反而屢盟以長展兩反詩小雅巧言君子屢盟亂世用長㑹者諸侯所不得而數色角反下同㑹以厚疑聖人皆存而不削於以見音現屢盟而卒叛數㑹而卒離其事可謂著明矣是故春秋之志在於天下為公講信修睦不以㑹盟為可恃也家氏曰二年之間兩盟四㑹惟宋之故春秋一經書盟㑹未有若是頻數者也髙氏曰公委宗社人民而六出與宋㑹盖憾鄭忽而欲定突是以不憚屈辱力為鄭請宋亦數與公㑹皆非為國為民其罪均耳
  辛桓王二已十年十有二年齊僖三十一晉緡五衛宣十九卒蔡桓十五鄭厲公突元年曹荘二陳厲七卒杞靖四宋荘十秦出子四楚武四十一春正月○夏六月壬寅公㑹杞侯莒子盟于曲池杞公穀作紀曲池公作敺蛇左傳平紀莒也杜氏曰曲池魯地魯國汶陽縣北有曲水亭愚按今屬東平路汶上縣程子謂杞侯皆當作紀隠二年紀莒盟于宻是時紀謀齊難故魯桓與之盟莒以援之耳秋七月丁亥公㑹宋公燕人盟于榖丘燕音烟後同杜氏曰燕人南燕大夫穀丘宋地張氏曰南燕姞姓國漢屬束郡今滑州胙城縣穀丘在今應天府穀熟縣愚按今屬河南府路歸徳府臨川吳氏曰左氏以為魯欲平宋鄭然此盟必是魯宋燕三國别有他事相要約非為鄭賂之事盟也因是 盟與宋公相見而為鄭致請焉耳○八月壬辰陳侯躍卒厲公也在位七年子完不嗣弟林是為荘公杜氏曰不書𦵏魯不㑹○公㑹宋公于虚虚去魚反公作郯冬十有一月公㑹宋公于龜左傳公欲平宋鄭秋公及宋公盟于句瀆之責宋成未可知也故又㑹于虚冬又㑹于龜杜氏曰虚龜皆宋地張氏曰宋納突於鄭求賂而後使之入及突入國之後不能責其償言遂成釁隙桓公欲平宋之急屈已往来宋地與之為㑹不知人之心不親非屢盟數㑹之所能回也故春秋詳書以譏之髙氏曰用見宋益疎公而公强從之不已祇自辱也愚按桓公屢至宋地强宋公之從而不已固為屈辱然二盟四㑹皆以㑹宋為詞則是宋公有志於㑹盟矣盖宋之所以㑹魯者将以求賂於鄭而魯之所以㑹宋者将以為鄭免其賂是以卒不能降心以相從也魯桓憾忽於郎之戰幸鄭荘之卒欲求好於厲公而以恩結之厲公簒忽特欲反忽之所為而求善於魯以為之援耳丙戌公㑹鄭伯盟于武父左傳宋公辭平故與鄭伯盟于武父杜氏曰武父鄭地陳留濟陽縣東北有武父城愚按今屬濟南路張氏曰公自龜還遽㑹鄭伯而謀伐之與人交之道忠信誠慤本乎中則有不期合而合者非有是心則其相與也不過以利合而一旦爭小利則相視忽如仇敵然桓公之見棄於宋而盟鄭其離合正如是春秋詳書之以見王政不行諸侯放恣魯桓宋荘鄭厲皆以簒國而立交政盟㑹紛紛離合惟利是視煩盟潰信祇以長亂王法之所必誅也襄陵許氏曰王迹既熄霸統未興諸侯自擅無所禀命觀隠十年見兵革之亂也桓十一年十二年見盟㑹之亂也霸統興而諸侯有所懼無復此亂矣是以君子不得已而與桓文永嘉吕氏曰突簒而書爵者其大臣君之其國人君之諸侯亦與之㑹盟春秋從而君之從其實也○丙戌衛侯晉卒宣公也在位十九年子朔嗣是為惠公榖梁僖再稱曰决日義也陳氏曰再書日以衛晉之卒也○十有二月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左傳遂帥師而伐宋戰焉宋無信也君子曰苟信不繼盟無益也詩曰君子屢盟亂是用長無信也公羊傳戰不言伐此其言伐何嫌與鄭人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内不言戰言戰乃敗矣
  既書伐宋又書戰于宋者責賂于鄭而無厭杜氏曰宋以立厲公多責賂於鄭鄭人不堪屢盟于魯而無信者宋也二國聲其罪以致討故書曰伐夫宋人之罪則固可伐矣然取其賂以立督者魯桓也資其力以簒國者鄭突也王氏箋義桓弑隠馮弑殤突簒忽桓受賂於宋宋責胳於鄭斯惡同而罪均者也無諸已然後可以非諸人春秋之義用賢治不肖不以亂易亂也穀梁昭四春秋之義用貴治賤用賢治不肖不以亂治亂故又書曰戰于宋来戰者罪在彼戰于郎是也徃戰者罪在内戰于宋是也孫氏曰此公及鄭伯伐宋也不言公諱之也地以宋則宋與戰可知不與公及鄭伯伐宋故以魯鄭自戰為文髙氏曰内没公而稱及鄭不爵而稱師均其罪也陳氏曰前稱公後稱及前稱鄭伯後稱師略之也於是欲平宋鄭期嵗之間㑹于折于夫鍾于闞于穀丘于虚于龜而宋辭平遂舎宋而㑹鄭師以伐宋戰焉戰不言伐有不與戰則言伐如僖十八年宋曹衛邾伐齊而宋及齊戰于甗是也未始有不與戰者而亦言伐則甚伐者也曰戰于宋薄宋之罪也張氏曰兵法曰爭恨小故不忍憤怒謂之憤兵兵憤者敗魯桓鄭突此役是也臨川吳氏曰宋荘貪得鄭賂之多而不許魯桓之請鄭突遂忘宋立已之恩與魯結黨為伐戰之舉魯桓棄屢㑹屢盟之好乃與舊怨之鄭興兵以仇舊好之宋交道之翻覆不常在匹夫猶不可况國君乎愚按桓平宋鄭不從而至於伐戰宣平郯莒不肯而至於伐取皆不能反已而求其本也○啖氏曰穀梁曰不言與鄭戰恥不和也不知省文之義故云耳按此後魯常與鄭和公羊傳義是也劉氏曰公羊云内不言戰言戰乃敗矣非也若曰内不言敗言戰則敗矣可也
  壬桓王二午十一年十有三年齊僖三十二晉緡六衛惠公朔元年蔡桓十六鄭厲二曹荘三陳荘公林元年杞靖五宋荘十一秦出子五楚武四十二春二月公㑹紀侯鄭伯己已及齊侯宋公衛侯燕人戰齊師宋師衛師燕師敗績穀梁傳其言及者由内及之也其曰戰者由外言之也戰稱人敗稱師重衆也其不地於紀也左傳大崩曰敗績杜氏曰師徒撓敗若汨岸崩山䘮其功績
  左氏以為鄭與宋戰左傳宋多責賂於鄭鄭不堪命故以紀魯及齊與宋衛燕戰公羊以為宋與魯戰公羊傳不地近也近乎圍也何氏曰魯親戰龍門兵攻城池榖梁以為紀與齊戰趙匡攷據經文内兵則以紀為主而先於鄭外兵則以齊為主而先於宋獨取榖梁之説趙氏曰據經文内兵以紀為主外兵以齊為主若實為宋鄭戰何得主齊紀乎盖齊以三國之師伐紀欲滅之公與鄭救之而勝也不然紀懼滅之不暇豈敢主兵而助鄭乎盖齊紀者世讎也公羊荘四齊哀享乎周紀侯譛之於襄公九世矣齊人合三國以攻紀魯鄭援去聲紀而與戰臨川吳氏曰昔鄭荘助齊謀紀者也魯桓數數為鄭㑹宋繼又同鄭伐宋鄭厲徳魯故助魯救紀而反其父之所為戰而不地於紀也不然紀懼滅亡不暇何敢将去聲兵越國助魯鄭以增怨乎齊為無道恃强凌弱此以紀為主何也彼為無道加兵於已必有引咎責躬之事禮義辨喻之文猶不得免焉則亦固其封𭛌效死以守本孟子上訴諸天子下告諸方伯連率與鄰國之諸侯其必有伸之者矣不如是而憤然與戰豈已亂之道乎力同度待洛反徳動則相去聲左傳隠十一度徳而處之量力而行之相時而動小國讎大國而幸勝焉禍之始也息伐鄭而亡同上息侯伐鄭鄭伯與戰于竟息師大敗而還君子是以知息之将亡也不度徳不量力不親親不徵辭不察有罪犯五不韙而以伐人其䘮師也不亦宜乎鄭勝蔡而懼襄八鄭子國子耳侵蔡獲蔡公子爕鄭人皆喜唯子産不順曰小國無文徳而有武功禍莫大焉蔡大敗必邁反楚而滅定四蔡侯呉子唐侯伐楚戰于柏舉楚師敗績哀元楚子圍蔡蔡人男女以辨使疆于江汝之間今紀人不度徳不量力不徴詞輕與齊戰而為之援者弑君之賊簒國之人也不能保其國自此戰始矣春秋以紀為主省徳相時自治之意也永嘉吕氏日紀以重亡之國而獲戰勝之功此可喜也齊以大國之威而畜必報之憾甚可懼也桓公之所以為紀謀者既無以為保紀之道而徒挾鄭以戰幸而勝齊彼将謂可固紀矣而不知所以促紀之亡者在此役也迨夫紀懼亡之不給然後為黄之盟求以安紀亦晩矣○趙氏曰左氏云宋責賂於鄭且責賂小事止當二國自不和無庸諸侯為戰也公羊云曷為後日恃外也得紀侯鄭伯然後能為日也按先㑹而後日成㑹而後戰也恃外有何義乎又曰何以不地近也盖不地者有紀都也無他義劉氏曰左傳云云不書所戰後也若宋鄭相怨為此戰鄭當序紀上宋當序齊上何故反顛倒乎公雖不及其㑹期而及其戰期自當舉戰地何故反没戰地乎公羊云近故不地則郎之戰非為近也而曰郎猶可以地不亦誣乎
  三月𦵏衛宣公
  𦵏自内録也既與衛人戰曷為𦵏宣公怨不棄義怒不廢禮左傳僖二十七有齊怨不廢䘮紀禮也臨川吳氏曰二月己巳之戰齊紀為敵怨衛助齊滅紀魯為紀禦齊魯衛非敵怨也故不廢㑹𦵏之禮是知古人以𦵏為重也禮䘮在殯孤無外事穀梁僖九衛宣未𦵏朔乃即戎已為失禮又不稱子是以吉服從金革之事其為惡大矣本徐邈杜氏曰宣公未𦵏惠公稱侯以接鄰國非禮也陳氏曰凡君在䘮恒稱子衛宣未𦵏而稱衛侯不以居䘮之禮出也張氏曰朔與兄伋夀爭國者志於立乎其位忘哀戚之心故未𦵏稱爵凡此類據事直書年月具存而惡自見音現趙氏曰凡諸侯在䘮而有境外之事以䘮行者稱子以吉行者稱爵志惡之淺深也愚按春秋在䘮而出預㑹盟征伐及遣使鄰國者有十此年衛恵㑹戰紀僖九年宋襄㑹葵丘二十五年衛成㑹洮二十八年陳共㑹温三十三年晉襄敗秦于殽宣十年齊頃使國佐聘成二年宋共衛定伐鄭四年鄭悼伐許定四年陳懷㑹召陵侵楚是也然宋襄衛成陳共懷皆稱子則見其未易吉服其罪猶可末减此年衛恵稱爵㑹戰則以吉服從戎其罪益甚矣然戰紀非朔主兵故直書而惡自見晉襄敗秦則忘恩背惠墨纕絰而以詐取勝衛朔尤甚故不稱爵而以㣲者紀之宋共衛定未𦵏而已越𦵏期齊頃鄭悼雖已𦵏而未踰年但直書而罪惡著矣
  夏大水張氏曰隂盛之災王氏曰經書水災者九而桓居其二荘居其三是大水之災二公居三之二矣豈桓公積惡不悛荘公釋讎不復怨氣藴結有以致之歟○秋七月○冬十月癸桓王二未十二年十有四年齊僖三十三卒晉緡七衛惠二蔡桓十七鄭厲三曹荘四陳荘二杞靖六宋荘十二秦出子六楚武四十三春正月公㑹鄭伯于曹左傳㑹于曹曹人致餼禮也杜氏曰以曹地曹與㑹臨川吳氏曰前年魯鄭同救紀而敗齊衛之師盖虞齊衛之報怨也故為㑹以謀之曹素與魯協故魯㑹鄭於其地王氏曰公於鄭突比之至矣十二年屢㑹以平宋鄭而不克則為武父之盟為宋之伐十三年偕紀侯之戰今又㑹于曹同惡相濟明矣○無氷公羊傳記異也穀梁傳時燠也按豳風七月周公陳王業之詩也其詞曰二之日鑿氷冲冲三之日納于凌力證反隂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朱子傳鑿氷取氷於山也沖沖鑿氷之意納藏也藏氷所以備暑也凌隂氷室也蚤蚤朝也獻羔祭韭而後啟之月令仲春獻羔開氷先薦寢廟是也周官凌人之職頒氷於夏凌人掌氷正嵗十有二月令斬氷夏頒氷掌事其藏之也固隂沍寒於是乎取其出之也賔食䘮祭於是乎用藏之周用之徧左傳昭四申豐曰云云則冬無愆陽夏無伏隂春無凄風秋無苦雨雷出不震無菑霸電癘疾不降民不夭札七月之卒章藏氷之道也亦理隂陽天地之一事也今在仲冬之月燠而無氷何氏曰周之正月夏之十一月法當堅氷無氷者温也張氏曰隂不能成物之災髙氏曰凡不宜無曰無則政治縱弛不明之所致也劉向洪範傳豫恒燠若此政事舒緩紀綱縱弛善惡不明賞罰不行之象周失之舒秦失之急故周衰無寒嵗秦滅無燠年故書于策夫春秋所載皆經邦大訓而書法若此其察於四時寒暑之變詳矣通㫖春秋極謹天變如無氷李梅實六鷁退飛無麥苗鸜鵒来巢之類以今觀之其事若甚小然春秋一一書之則不可謂小事矣永嘉吕氏曰古者藏氷發氷所以節陽氣之盛也夫陽氣在天地間譬猶火之著於物也故常有以解之十二月陽氣藴伏錮而未發其盛在下則納氷於地中至二月四陽作蟄蟲起陽始用事則亦始啟氷而廟薦之及四月陽氣卑達隂氣将絶則氷於是大發食肉之禄老病䘮浴氷無不及是以四時無愆陽伏隂凄風苦雨故夫藏氷發氷者爕調之一事也春秋之書無氷不獮志常燠之異而亦以見備暑之無其備也或謂開氷而書無氷豈有建寅之月遽開氷乎春秋所書螽蝝李梅實隕霜之類皆據目前之災異而志之豈必待開氷而後書無乎或者又援大無麥禾之例謂嵗終㑹計而後書大無麥禾猶開氷而後書無氷也不知大無麥禾與書大有年為一類謂嵗終㑹計而後知也開氷之事亦可與㑹於嵗終者比乎愚按此年正月書無氷成元年二月書無氷襄二十八年書春無氷則知因陽盛氣燠而隨時以紀之苟以發氷而知無氷則當常以二月而不在正月矣若曰或藏氷無氷而書無或發氷無氷而書無抑何紀事之錯亂乎
  夏五公羊傳夏五者何無閒焉爾穀梁傳孔子曰聴逺音者聞其疾而不聞其舒望逺者察其貌而不察其形立乎定哀以指隠桓隠桓之日逺矣夏五傳疑也杜氏曰不書月闕文
  夏五傳疑也疑而不益見聖人之慎也故其自言曰吾猶及史之闕文也括蒼趙氏曰史闕文傳記不備不敢參以已意如夏五郭公之類也其語人曰多聞闕疑慎言其餘則寡尤朱子曰疑而不闕則流於謬妄而世或以私意改易古書者有矣東坡蘇氏曰宋咸以私意改周易五經數十去處多見其不知量也盍亦視此為鍳可也然則春秋何以謂之作曰其義則㫁丁亂反自聖心或筆或削明聖人之大用其事則因舊史有可損而不能益也隠二年傳或本據舊史因之而不能益或先儒傳授承誤而不敢增也孫氏曰舊史有闕孔子必刋正之夏五無月此後人傳之脱漏耳
  鄭伯使其弟語來盟語穀作禦左傳鄭子人来尋盟且修曹之㑹穀梁傳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云者以其来我舉其責者也来盟前定也前定之盟不日程子傳使来盟盟前定矣與髙子不同
  來盟稱使則前定之盟也臨川吳氏曰正月魯鄭二君㑹曹而未盟故鄭伯使弟語来魯與公盟也其不稱使如楚屈完齊髙子則權在二子盟不盟特未定也諸侯之弟兄例以字通而書名者罪其有寵愛之私非友于之義也髙氏曰將命者大夫之事不可使弟語為子人氏實違君命其寵任之盖有自来矣来盟于我彼欲之之辭也涖盟於彼我欲之之辭也鄭魯同惡而屢盟可惡之甚也蘇氏曰凡外大夫来盟於魯内大夫涖盟於他國皆盟其君也愚按春秋書来盟者六鄭語衛孫良夫皆前定之盟也髙子屈完宋華孫皆未定之盟也杞子則君自来其盟亦非前定者也大夫因聘而盟則先書聘而後書及盟非聘而特来結盟則但書来盟然皆所以著大夫之敵君也
  秋八月壬申御廩災公羊傳御廩者粢盛委之所藏也御廪災何以書記災也門觀災而新作則書御廪粢盛音成之所藏杜氏曰御廩公所親耕以奉粢盛之倉臨川吳氏曰君之在車與御者最相親近故君所親近之人謂之御御史御妻之類是也君所親用之物亦謂之御後世所謂御食御書御藥之類及此御廪是也御廪者以貯人君躬耕籍田之米専供宗廟之粢盛而不敢他用者髙氏曰御廪災此皆不得奉其宗廟之祥也君躬耕夫人獻穜稑以供粢盛而災焉咎在君夫人矣宗廟鬼神之怒兆見於此其新必矣何以不書營宫室以宗廟為先曲禮君子将營宫室宗廟為先廐庫為次居室為後重本也御廪災而新則不書常事也據世室新宫亳社皆不書新作以為常事而不書垂教之意深矣知其説者然後知有國之急務為政之先後雖勤於工築而民不怨勞如文王以民力為靈䑓而民歡樂之之類與妄興土木困民力以自奉者異矣妄興土木如秦皇漢武之類愚按宫廟志災者六御廪西宫新宫亳社譏不能戒謹而致災也雉門兩觀桓宫僖宫譏其非禮而宜災也○趙氏曰穀梁云御廪之災不志按此乃大故何得不志
  乙亥嘗公羊傳常事不書譏甞也穀梁傳其志何也以為唯未易災之餘而甞也志不敬也天子親耕以供粢盛王后親蠺以供祭服國非無良農工女也以為人之所盡事其祖襧不若以已所自親者也嘗祭時事之常則何以書志不時與不敬也春秋紀事用周月而以八月嘗則不時也杜氏曰先其時亦過也御廪災於壬申而嘗以乙亥是不改卜而供未易災之餘則不敬也范氏曰用火災之餘以祭宗廟乃不敬之大者也禮以時為大施於事則不時禮以敬為本𤼵於心則不敬故書孫氏曰嘗秋祭也周八月夏六月也不時而甞與以災之餘而甞不恭甚矣張氏曰有御廪災之變以先格王正厥事之誠心必遇災而懼未可遽有事於祖考况周之八月未當時祭何為汲汲以四日之間遽舉嘗祭乎特書以責其茍簡𦹋裂奉宗廟之不誠且不敬也王氏曰秋甞以物成而薦新為義夏之六月物未西成未可嘗也周官時享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卜日誓戒今壬申乙亥相距四日不卜不戒非獨不警天變而褻慢其祖亦其矣聖人明書二日豈無意乎○趙氏曰左氏曰書不害也按八月嘗非時也又以災之餘而祭譏不敬也非為不害而書公羊曰不如勿甞而已按有災當警懼修飭而改卜何得便闕先君之祀乎又曰祭統云成王追念周公賜之重祭郊社禘嘗是也按郊禘天子之禮社與嘗諸侯所自有撰禮者見春秋書甞社以為郊禘同遂妄言耳又曰王制云礿則不禘禘則不甞當則不烝烝則不礿此為見春秋經前後祭祀唯有烝甞禘三種所以云耳愚按郊禘諸侯之所不當祭故孔子云魯之郊禘非禮也嘗社諸侯之常祭故春秋一書甞譏以災餘之米供粢盛四書社皆以日食大水鼔用牲之非禮而志之不書祭社以為常事也漢儒因中庸以郊社禘嘗並言又見春秋書郊社禘嘗故傅㑹以為皆僣禮然春秋書烝書嘗豈以嘗獨為重祭而烝非重祭乎嘗而謂之大春秋何以不書大乎纂例辨之當矣
  冬十有二月丁巳齊侯禄父卒僖公也在位三十三年子諸兒嗣是為襄公○宋人以齊人蔡人衛人陳人伐鄭公蔡人在衛人下以一國用諸侯之師於是始左傳宋人以諸侯伐鄭報宋之戰也焚渠門入及大逵伐東郊取牛首以大宫之椽歸為盧門之椽公羊傳以者何行其意也穀梁傳以者不以者也民者君之本也使人以其死非正也程子傳凡諸侯之國甲兵有制皆統乎天子乃敢私用之與私為之用以伐人國大亂之道也他書以某師皆倣此
  師而曰以者能左右並如字之以行己意也左傳凡師能左右之曰以杜氏曰謂進退在已何氏曰以已從人曰行言四國行宋意也四國本不起兵當分别之故加以也通㫖齊桓晉文戰勝天下威服諸侯固能左右諸侯之師非以弱假强故不言以宋怨鄭突之背蒲昧反己故以四國伐鄭魯怨齊人之侵已故以楚師伐齊僖二十六蔡怨囊瓦之拘已故以吳子伐楚定四蔡弱於吳魯弱於楚宋以蔡衛陳敵而弱於齊永嘉吕氏曰以者非其本意而為人所以之稱四國本無意於伐鄭者宋以之也楚本無意於伐齊者魯以之也吳子本無意於戰楚而戰楚者蔡侯以之也春秋書擅征伐皆惡之而况以人之兵伐人之國哉乃用其師以行已意故特書曰以列國之兵有制皆統乎天子而敢私用之與私為之用以伐人國大亂之道也薛氏曰四國不守王法而甘為宋用其罪同也故榖梁子曰以者不以者也范氏曰本非所得制今得以之也陳氏曰伐未有言以者其言以何用諸侯之師於是始也束遷之後諸侯雖㑹伐非一國之志也則㑹者序爵而已矣雖王兵也而小國序大國之上亦非一國之志也以一國而用諸侯之師於是始上無天子下無方伯有以一國而用諸侯之師此伯之所由興也伯者之令行於天下自是無書以者矣書以者必中國用外域者也張氏曰鄭突頼宋之力得入簒國歸而肯其賂宋人因此與為仇讎魯桓平之宋人不從鄭遂與魯伐宋為丁末之戰宋以突入用其寵而背之且至見伐積其憤怒乞師於齊蔡陳衛盖師雖四國之賦而左右死生惟宋人之為聴比於平日諸侯各帥其師以伐人者不同故書以夫宋不反其黨庶孽狗貨賂之失而擅用列國之兵以泄其私忿四國輕以兵假人而使之逞志其罪皆不可勝誅也劉氏曰書宋人以齊人則足以知宋人者宋公也書晉人及姜戎則足以知晉人者晉侯也宋公殘人之國而毁其宗廟晉侯背父之殯而覆人之師其罪一也王氏曰宋公以私忿而用四國之兵四國合黨而惟宋公之用諸侯之兵聴命於一國昉於此故五國之君皆貶人之王氏箋義入人之國毁人之祖廟不道之甚故皆惡而貶之入而書伐鄭亦有罪致其伐耳永嘉吕氏口齊方有䘮而㑹伐惡之甚者矣○愚按或謂言以者用彼師伐戰而已不交鋒盖泥於左傳紀柏舉事皆吳楚自戰故云爾盖蔡師㣲弱故不詳録也夫苟不自交鋒則非能左右之之謂矣况傳稱宋以太宫椽歸為盧門之椽經書魯取穀則非不交鋒之驗也
  甲桓王二十申三年崩十有五年齊襄公諸兒元年晉緡八衛惠三蔡桓十八鄭厲四曹荘五陳荘三杞靖七宋荘十三秦武公元年楚武四十四春二月天王使家父來求車左傳非禮也諸侯不貢車服天子不私求財公羊傳何以書譏何譏爾王者無求求車非禮也穀梁傳古者諸侯時獻於天子以其國之所有故有辭讓而無徴求求車非禮也求全甚矣
  遣使需索之謂求説文求索也王畿千里租税所入足以充費芳未反不至於有求四方諸侯各有職貢不至於來求何氏曰王者畿内千里租稅足以供費四方各以其職來貢足以尊榮當以至亷無為率先天下不當求求則諸侯貪大夫鄙士庶盗竊以喪事而求貨財已為不可况車服乎經於求賻隠三求車求金文九皆書曰求垂後戒也愚按賻因䘮事而求且諸侯所當歸也車則非諸侯所當歸矣然猶服御之物也金則直為貪利爾世愈降而失愈甚頃王之周又非桓王之周矣夫上有好去聲者下必有甚焉者矣王者有求下觀而化諸侯必将有求以利其國大夫必将有求以利其家士庶人必将有求以利其身皇皇焉唯恐不足未至於簒弑奪攘則不厭去聲本孟子古之君人者必昭儉徳以臨照百官尊卑登降各有度數左傳桓二臧哀伯曰云云示等威明貴賤民志既定之後禮記辨上下定民志皆安其分扶問反而無求兵刑寝矣及侈心一動莫為防制必至於亢苦浪反不衷昭二十二無亢不衷官失徳亷恥道䘮去聲寵賂日章淪於危亡而後止也觀春秋所書則見王室衰亂之由而知興衰撥亂之説矣張氏曰古者諸侯有功則車服以庸盖王之五路自同姓以下其用之皆有等差非諸侯所得而私為况可以天子之尊而下求於列國乎天子畿内租税所入足以待諸侯諸侯九貢亦無有以車供王室之用者上越禮以求之下違法以供之則示貪風於天下開賄道於邦國其失自上非小故也故特書示譏家父為大夫而無所正救奉使侯國自取辱命之罪見矣臨川吳氏曰車重器也天子可以之錫下諸侯不可以之供上也俠當貢之物諸侯不供而天子乏用猶不當遣使以私求况諸侯不當貢之物而可求乎哉家氏曰求之為言下之人冇求於上也不足者求之有餘者也上之於下不以求言也今以萬乗之尊而徵需猥及於不禀命之諸侯始之求賻猶曰諸侯不賻天子求之以愽之也繼而求車繼而求金非所當求而求見成周號令不行於當時而遜辭以有求非特責王深責諸侯之無王也髙氏曰桓無王豈獨桓受其貶天王之惡亦大矣弑逆不誅又數聘之又命大夫有求不王甚矣
  三月乙未天王崩桓王也在位二十三年世子佗嗣位是為荘王荘三年始書𦵏趙氏曰此後荘王僖王不書崩見王室不告魯之不赴著諸侯之不臣也○夏四月已巳𦵏齊僖公王氏曰桓負大惡王非唯不討而八年之間三遣使来聘恩禮厚矣今王崩来赴魯無奔䘮㑹𦵏之事齊僖之存干戈嵗尋卒則㑹𦵏如禮比事以觀不貶而惡自見○五月鄭伯突出奔蔡公羊穀梁傳突何以名奪正也程子傳避祭仲而出非國人出之也
  按左氏祭側界反仲専鄭伯患之使其壻雍糾殺之雍姬知之以告仲仲殺雍糾公出奔蔡是祭仲逐之也沒而不書其義何也陸淳曰微㫖逐君之臣其罪易去聲知也君而見逐其惡甚矣聖人之教在乎端本清源故凡諸侯之奔皆不書所遂之臣而以自奔為名名微㫖作文所以警乎人君其説是也杜氏曰諸侯奔亡為廹逐而茍免非自出也經以自奔為文責其不能自固啖氏曰或曰臣出其君而其罪不彰無乃掩姦乎曰出君之罪史氏知之也春秋舉王綱正君則而治道興矣陳氏曰春秋之法茍其道足以失國雖有權臣亦以自致之文書之是故鄭祭仲殺雍糾而突出衛孫林父殺子蟜子伯子皮而衎出燕大夫殺外嬖而欵出書奔而已矣夫君實有國而出於臣乃其自取焉耳本正而天下之事理矣張氏曰聖人之大寳曰位盖天子至尊而諸侯次之聖賢貴於得位以其足以恢𢎞斯道潤澤斯民是以謂之寳其次中才之主茍能制節謹度用賢愛民自足以守其社稷何至位南面之尊秉一國之權而為臣民之所逐哉故凡為國君而失位出奔皆以自出書之所以罪其自失也書爵不名者辜輕惡淺其位為未絶突以庶孽奪嫡初與權臣比而簒位又與其親戚謀殺之為反覆盗賊之計以自取亡書名絶之也髙氏曰前年蔡從宋伐鄭突曷為奔蔡曰宋人以蔡伐鄭而蔡聴命焉蔡之於突實無憾○愚按春秋書君出奔者十有二鄭突衛朔燕欵蔡朱莒展輿邾益皆書名啖氏所謂君奔例書名言其失地非復諸侯也鄭忽曹羈莒展輿不稱爵者忽羈未成君展輿雖踰年而以弑立不可稱爵也衛鄭不名則以叔父稱而位未絶也衛衎位已絶而不名者著衎之立以正非突朔之比而剽之簒實逆非如忽黔牟可以兩君言之也郕朱儒不名小國紀録簡畧耳
  鄭世子忽復歸于鄭公羊𫝊其稱世子復正也穀梁𫝊反正也程子𫝊稱世子本當立者不能保其位故不爵鄭人謂之狡童又曰狂童恣行其不肖可知
  忽嘗嗣位君其國歸而獨稱世子杜氏曰忽嘗居君位故今還以復其位之例為文稱世子者父卒而不能自君鄭人亦不君之劉氏曰忽之出無鄭者也而又不得稱子則忽之可以君國者無幾矣春秋别嫌疑明是非以謂忽雖不能君國嘗為君之世子矣世子者必命於天子者也若偏庶因亂得逐而奪之則天下之奸臣縱矣故正其名子之繼世深惡亂臣賊子之意也薛氏曰突書鄭伯已成君也忽書世子明突之不當得位也項氏曰突雖不正而國人君之忽雖正嫡而國人不以為君也陳氏折衷稱世子以正忽之反正以反突之不正則亡其君位明矣其稱復歸者謂既絶而復歸也陸氏曰復歸之正者莫過於鄭忽髙氏曰不曰復歸則無以知其嘗有國復歸者又異於常之歸復入者又難於常之入也然諸侯失國出奔歸而稱復則可愚按復者還反其舊之謂國本其所有不幸失國而去今得復其國而歸也故鄭忽曹襄衛鄭衛衎皆稱復歸衛鄭之再歸與曹負芻之歸不稱復者衛鄭戕本祓而不悛負芻簒冢嫡而幸免其復皆非義也大夫失位出奔歸而稱復則不可古者諸侯世國大夫不世官劉氏曰復歸有君臣之異以其世也故可言復可言復而不得言復者奪其國之意也以其不世也故不可言復不可言復而言復者効其竊取位之意也或曰復厭詞也張氏曰忽自十一年五月庄公卒而立至九月奔衛五年于外乃得復歸不從衛侯朔衎之例稱爵乃稱世子者忽之所以得歸者以其嘗為世子也所以不稱鄭伯者以其不能君也愚按前先書突歸而繼書忽奔者以忽之出由突之入也此先書突奔而繼書忽歸者明忽之歸由突之出也忽與突之强弱見矣突之歸不係國而忽稱世子嫡庶之名分辨矣○劉氏曰公羊謂復歸者出惡歸無惡如忽之奔盖有不得已亦何惡乎又曰歸者出入無惡突之簒國何故出入無惡乎
  許叔入于許穀梁傳許叔許之貴者也莫宜乎許叔其曰入何也其歸之道非所以歸也許大音泰岳之裔杜氏曰大岳神農之後堯四岳也先王建國迫於齊鄭不得奉其社稷隠十一年魯及齊鄭入許許荘公奔衛鄭悉有許之土地而使許荘公之弟許叔居許東偏以奉其祭祀是年鄭亂許叔度鄭之力不能與已爭故自入其國而君之也未聞可滅之罪也則當伸大義以直詞上告諸天王下赴諸方伯求復其國糞除宗廟昭三十一公曰将使歸糞除宗祧愚按糞掃也亦作拚聘禮既拚以俟孰能與之爭今乃因亂竊入則非復國之義故書入於許范氏曰許國之貴莫過許叔叔之宜立又無與二而進無王命退非父授故不書歸入云者難詞也劉氏曰稱入何難也何難焉鄭亂而後入也陸氏曰本無位則稱入陳氏曰許叔稱字以是為宜入也是故未有書字者雖公子也弗謂公子此其曰許叔所以别有罪也髙氏曰叔無罪書名則入簒者無辨家氏曰許叔之入入之善者也衛朔之入鄭突之入入之惡者也
  公㑹齊侯于艾艾公作鄗榖作蒿左謀定許也張氏曰入許之役鄭荘以壤地相接欲兼并之故糾合齊魯之力而同伐既入之後齊魯讓而不受乃與鄭人今鄭不能有齊魯又為之謀以定許叔之位此許之所以復存也髙氏曰魯嘗為齊絶襄新立復通好自是與文姜有鳥獸之行而彭生之禍兆於此矣故以齊侯為主○邾人牟人葛人來朝杜氏曰牟國在泰山牟縣葛國在梁國寧陵縣東北張氏曰牟國今登州牟平縣葛古葛伯國今拱州寧陵縣愚按牟平縣今屬益都路寧海州寧陵縣今屬河南府路歸徳府
  公羊曰皆何以稱人夷狄之也何氏曰桓行惡而三人俱朝事之三人為衆衆足責故並貶之孫氏曰皆㣲國之君賤其相與朝弑逆之人貶之也朱氏曰朝非微者之禮其狄之何天王崩不奔喪而相率朝弑君之賊也堇子曰為天王崩而相朝故貶劉氏曰滕薛之旅見也與邾牟葛為異滕薛之貶輕而邾牟葛之貶重何也天王崩魯與三國未嘗奔問弔贈修臣子之職而方沛然以朝禮自處其義上僣是所以責之重也陳氏曰朝未有書人者旅見非邦交之舊自參以上甚矣凡朝不勝譏莫甚於自參以上故貶人之張氏曰朝桓多矣春秋獨於滕貶子榖鄧名之邾牟葛人之盖滕子先諸國而朝榖鄧自逺而至邾牟葛以諸侯之貴旅見於惡人之朝以事天子之禮事亂臣賊子故特貶三者以示法其餘從同同蜀杜氏曰聖人不與諸侯之朝桓獨来則損其爵二國則貶而名三國則人而賤之盖三國班見所以人之也杜元凱以為附庸世子安有三國同時遣世子耶劉氏曰世子不當稱君朝凡書世子朝皆貶也不應没其名
  秋九月鄭伯突入于櫟左傳鄭伯因櫟人殺檀伯而遂居櫟公羊傳櫟者何鄭之邑曷為不言入於鄭末言爾易為不言忽之出奔言忽為君之㣲也程子傳突非正也忽既恣行故國人君之諸侯助之書爵所以成居正者已不能保則人取之矣書入以見義不容也杜氏曰櫟鄭别都在河南陽翟縣張氏曰今屬潁昌府愚按今汴梁路鈞州陽翟縣
  經于厲公復國削而不書獨書入于櫟何也髙氏曰前曰歸恃宋與仲今曰入宋怒而仲不納亦見其義不容也夫制邑之死虢君左隠元制巖邑也虢叔死焉共城之叛大叔同上太叔将襲鄭子封伐京京叛太叔叚叚入于鄢公伐諸鄢太叔出奔共皆荘公所親戒也今又城櫟而寘子元焉使昭公不立國語櫟人實使鄭子不得其位何謀國之誤也衛有蒲戚而出獻公杜氏曰莆寗殖邑戚孫林父邑左襄十四衛獻公戒孫文子寗惠子食日旰不召二子怒公使子蟜子伯子皮與孫子盟孫子殺之公出奔齊楚有陳蔡不羮音郎而叛棄疾末大必折有國之害也左昭十一楚子城陳蔡不羮使棄疾為蔡公王問于巾無宇對曰鄭荘公城櫟而寘子元焉使昭公不立臣聞五大不在邉鄭京櫟實殺曼伯宋蕭亳實殺子㳺齊渠丘實殺無知衛蒲戚實出獻公由是觀之則害于國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十三年楚公子棄疾帥陳蔡不羮許葉之師以入楚蔡公使殺太子禄五月癸亥王縊丙辰棄疾即位故夫子行乎季孫曰古者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遂墮三都以張公室見史記孔子世家於厲公復國削而不書者若曰既入于櫟則其國已復矣薛氏曰櫟者鄭之大都也入于櫟言将逼鄭也鄭忽反矣突因櫟以有鄭忽浸㣲而不見矣春秋因忽浸㣲而不見以著大都之害閔忽之無臣子而不足以有立也張氏曰書櫟所以見大都耦國既入于此則鄭國之命已制於突與入共國都無以異特書入于櫟而畧其入國者所以謹亂之所由生也按傳十七年髙渠彌弑昭公立子亹十八年齊人弑亹祭仲逆鄭子於陳而立之荘十四年傅瑕殺鄭子及其二子而納厲公春秋止書鄭伯突入于櫟而忽亹儀之事皆不書者以見忽亹儀之為君末矣而不足紀也於以明居重馭輕强幹弱枝以身使臂之義為天下與來世之鍳也為國者可不謹於禮乎春秋此義皆小康之事衰世之意也木訥趙氏曰諸侯再入不至於國惟鄭突入櫟衛侯入夷儀而已鄭突名而衛衎不名衎書復歸於衛而突不書歸於鄭此正與不正之辨也衛衎之出國果其國也林父逐之而立剽不正也突之出位固非其位乃簒也突入櫟将迫兄而出之謀再簒也衎自夷儀入春秋書之以明衎之當有衛也突入鄭不書明突不當有鄭也家氏曰鄭有君而突自外竊入亦書鄭伯此因舊史之已書而存之以示戒魯桓與突同惡相濟出師輔簒至於再三故魯史崇突而卑忽以鄭伯書春秋因之以示戒程子所謂以戒居正之不能保也壮二十一年𫝊突歸於鄭之後其出奔蔡入于櫟皆以名書猶繫于爵雖簒而實君雖君而實簒不沒其實也
  冬十有一月公㑹宋公衛侯陳侯于袲伐鄭宋公上公有齊侯袲昌氏反公作侈杜氏曰袲宋地在沛國相縣西南鄭氏曰亳州愚按今屬河南府路
  左氏曰将納厲公也弗克而還永嘉吕氏曰或疑宋既責賂於突而伐鄭不當又納突遂謂伐突救忽然魯桓方與突伐宋亦不當㑹宋伐突忽奔於衞而袲之㑹則衛與焉突奔蔡而曹之㑹蔡與焉謂衛不應伐忽以納突則蔡亦不應伐突以救忽春秋諸侯之離合不常可勝辨哉但據經伐鄭二字則突在櫟忽在鄭為伐忽明矣榖梁曰地而後伐疑辭非責也其疑也昭公與突之是非邪正亦明矣劉氏曰春秋亂世以不正討正以不義伐義者衆故非所當納者奪之名所以别白黑然昭公雖正其才不足以君一國之人復歸於鄭日以㣲弱厲公雖簒其智足以結四鄰之援既入於櫟日以盛强諸侯不顧是非而計其强弱始疑於輔正終變而與邪榖梁所謂非其疑者非其疑於為義而果於為不義相與連兵動衆納簒國之公子也張氏曰魯桓宋荘衞朔皆以不正得國其為突謀乃水流濕火就燥獨陳侯疑之爾然寡不勝衆所以疑而遂合也王氏曰突之未出也宋欲有所責故嘗伐之突而既出也宋懼無所得故求納之始宋不和而公以鄭伐宋乃突已奔而公與宋伐鄭向者相戾之深今也相用之固豈無自而然哉盖以正繼正禮之常諸侯無所求以亂易亂國之釁諸侯有所責故利其亂幸其危貪其賄黨其邪自突入櫟公與宋公三㑹諸侯而再伐鄭無他賄故也故詳書其㑹地而後言伐以譏之也杜氏曰先行㑹禮而後伐王氏曰四國㑹於宋之袲則宋主兵矣宋荘與突始恩中讎今又主兵納之是得為以常徳立武者乎陳氏曰㑹伐㑹盟㑹救㑹侵皆前定之辭也未前定則書㑹于某而後伐㑹于某而後盟㑹于某而後救㑹于某而後侵若棐林重丘牡丘召陵是也前定周欲也未前定繼事也愚按此于袲伐鄭榖梁以為非其疑棐林伐鄭榖梁以為著其美盖于袲所以納以孽奪正之人而棐林所以討從楚侵宋之罪故不同爾此書公㑹三國之君修㑹禮於袲然後伐鄭見其先疑而後决也宣元年書四國之君㑹晉師於棐林伐鄭見諸侯皆從晉師以討有罪也文相似而實不同也召陵侵楚雖非疑辭然𫝊稱劉文公合諸侯于召陵謀伐楚則是不協而謀之矣經書㑹于召陵侵楚譏之也若夫襄五年㑹城棣改陳不書㑹城棣十八年㑹魯濟同伐齊不書㑹魯濟二十五年㑹夷儀伐齊不書伐齊盖救陳圍齊美其有恤患討罪之實故皆不書㑹夷儀受賂而縱大惡是以不書伐也
  乙荘王酉元年十有六年齊襄二晉緡九衛惠四蔡桓十九鄭厲五昭公忽元年曹荘六陳荘四杞靖八宋荘十四秦武二楚武四十五春正月公㑹宋公蔡侯衛侯于曹左𫝊謀伐鄭也孫氏曰未能納突故復㑹張氏曰於此又邀蔡黨益張矣夏四月公㑹宋公衛侯陳侯蔡侯伐鄭程子傳突善結諸侯故皆為之致力屢伐鄭也
  春正月㑹于曹蔡先於衛夏四月伐鄭衛先於蔡王制諸侯之爵次其後先固有序矣王制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在周官大司馬設儀辨位以等邦國周禮注等猶等差也辨别也别尊卑之位大宗伯以九儀之命正邦國之位猶天建地設不可亂也及春秋時禮制既亡伯者以意之向背為升降公羊昭十二春秋之信史也其序則齊桓晉文諸國以勢之强弱相上下左傳成三衛在晉不得為次國注春秋時以强弱為大小故衛雖侯爵亦為小國通㫖諸侯朝㑹序列以爵之尊卑則名正以國之大小則實亂蔡嘗先衛今序陳下者先儒以為後至也杜氏曰蔡常在衛上今序陳下盖後至以至之先後易其序是以利率人而不要於遥反諸禮也豈所以定民志乎後世有以醲厚也前馬援傳明主醲於用賞誘人之趨事赴功如商鞅立二丈之木於國都南門募民能徙至北門者予五十金之類以重罰沮人之奉公守正如趙髙持鹿獻二世曰馬也二世笑曰丞相誤耶問左右或黙或言髙隂中諸言鹿者以法之類意亦如此大亂之所由生也則儀位以為階檃揉易大傳春秋防㣲杜漸尤嚴於名分抉問反考其所書意自見音現家氏曰自去冬迄今夏三書公㑹再書伐鄭不間以他事誅宋魯之輔簒而干正也髙氏曰春與曹謀而曹人不從今又與陳同伐盖突善結諸侯故也宋初伐突期於服突而已不期忽之歸也突奔而忽歸則不利於宋故宋又連年伐忽而納突鄭之亂宋實為之故以宋首惡也張氏曰自鄭突入國之後即比魯而仇宋及其出奔乃能使魯與宋自冬及夏志力伐鄭所謂善結也衛朔與母搆兄奸惡之雄因同惡之合陵蔡而居其上王政不行霸者未作小人恃强衆陵寡弱如此及桓文之興而後少抑馬吕氏曰㑹曹蔡先衛伐鄭衛先蔡盖當時諸侯皆以一切强弱目前利害為先後不復用周班也愚按蔡衛皆姬姓侯爵而或先或後者率以私意為進退也故此年㑹曹先衛伐鄭先祭而盟踐土㑹宋㑹召陵侵楚蔡又先衛㑹虢衛又先蔡紛更不一故㑹鄄盟幽侵蔡㑹首止圖新城㑹鹹盟牡丘㑹淮盟新城㑹棐林盟蜀襄五年㑹戚㑹鄬則陳先于衛從王伐鄭宋以四國伐鄭㑹于袲此年伐鄭㑹宋㑹虢㑹召陵則衛先于陳此年伐鄭伐衛納朔次郎㑹北杏盟齊㑹盂圍宋盟翟泉㑹虢則以陳先蔡從王伐鄭宋以四國伐鄭㑹温襄二十四年伐鄭㑹宋㑹申再伐吳㑹召陵敗雞父則又以蔡先陳是皆先後之無常無非霸者以意之向背為升降也又其甚者許以男而先曹伯淮之㑹則又先邢侯莒邾以子而先薛伯杞伯矣齊桓以侯而先宋公則曰主盟也晉霸而後㑹盟亦以侯而先宋公則亦曰主盟也然自晉霸之後齊亦以侯而先宋公矣齊世子光盟雞澤至㑹柤皆序小邾子之下世子未誓以皮帛繼子男是也然伐鄭戍虎牢之役則序滕子薛伯杞柏之上亳城比蕭魚之役則序莒邾之上夫以世子誓于天子而攝其君則下其君之禮一等亦宜序薛伯杞伯之下况齊光未誓於天子乎據傳於戍虎牢之役謂齊太子光先至於師故長於滕亳北之役謂齊太子光宋向戌先至於鄭門于東門則亦以至之先後易其序耳嗟夫春秋之時王政不綱典禮廢壊諸侯放恣惟力是視不復以爵之貴賤計崇卑而専以國之强弱相上下矣是故隠公之時滕薛朝魯而爭長此猶皆侯爵也桓公之時魯以周班後鄭而鄭有郎之戰則已不計爵次矣馴致春秋季世宋虢之魯楚以蠻夷而爭晉先挿春秋之終吳且爭長於黄池而主㑹矣雖然春秋於諸侯爵次之紊亂從主㑹者之所為而不革者所以彰其失也宋虢先晉黄池以兩伯言之所以抑其强也宋虢黄池待貶絶以見罪惡其餘從主㑹者之所為不貶絶以見罪惡
  秋七月公至自伐鄭此致伐之始左傳以飲至之禮也榖梁傳其致何也危之也程子傳不惟告廟又以見勒勞於鄭突也
  伐鄭則致罪之也曷為罪之以納突也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伐鄭以納突非正也故書至以罪桓之上無王法恣為不義而莫之禁也范氏曰桓公再助簒伐正危殆之甚喜得全歸故志之髙郵孫氏曰重其兩伐正而納簒故危之也臨川呉氏曰公至常事書者皆譏也家氏曰自去年十一月㑹伐師未及息今年正月又㑹四月又伐歴三時之乆乃歸暴師一年為是逆理悖常之事桓之惡亦稔矣
  冬城向向失亮反左傳書時也啖氏曰下有十一月則此乃十月也縱是同月亦今之九月農功未畢不可興役愚按凡書城未有繋月者盖城築之事非可月成也然周之十月十一月皆農收之時盖戒事於此而以春正月畢工則無妨農之病矣杜預以謂閏六月水星可在十一月而正盖為左傳文餙之耳○十有一月衛侯朔出奔齊左傳初衛宣公烝於夷姜生急子屬諸右公子為之娶於齊而美公娶之生壽及朔屬夀於左公子夷姜縊宣姜與公子朔搆急子公使諸齊使盗待諸莘将殺之夀子告之使行不可曰棄父之命惡用子矣有無父之國則可也乃行飲以酒夀子載其旌以先盗殺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又殺之二公子怨惠公立公子黔牟惠公奔齊公羊傳朔何以名得罪於天子也榖梁傳朔之名惡也天子召而不往也陳氏曰衛人立黔牟而後奔則其但書奔何以為自失國也春秋之法茍其道足以失國雖有簒公子亦以自致之文書之也故蔡人立東國而朱出郕人立君而朱儒出皆書奔而已矣張氏曰朔立已五年二公子逐之必因其凌蔑天子周室欲討而後得以行其志所以荘六年王人子突救衛公羊之説必有所傳矣愚按公榖皆云衛朔獲罪於天子今考左傳衛朔之復入放黔牟於周則黔牟之立天子與有力焉不然二公子怨朔奚待五年而逐之哉
  丙荘王戌二年十有七年齊襄三晉緡十衛惠五黔牟元年蔡桓二十卒鄭厲六昭二曹荘七陳荘五杞靖九宋荘十五秦武三楚武四十六春正月丙辰公㑹齊侯紀侯盟于黄左傳平齊紀且謀衛故也杜氏曰黄齊地張氏曰公十三年㑹紀敗齊以益其怨今乃盟之豈足以釋憾又欲納朔一動而二失也王氏曰黄紀地後屬齊愚按今□陽路登州黄縣紀魯之姻國而衛朔在齊故齊欲納朔而魯欲平紀也然二年之後齊遽遷紀三邑六年之後魯卒㑹齊納朔則非紀之削弱盟不足恃而齊魯之强弱亦具見矣○二月丙午公㑹邾儀父盟于趡㑹公榖作及趡翠軌反左傳㝷蔑之盟也杜氏曰趡魯地臨川吳氏曰隠元年及邾盟蔑七年而隱公渝盟伐邾桓公八年又伐邾魯邾不通好十有餘年至桓十五年邾同牟葛朝魯既朝之後二國欲尋蔑盟而平其再伐之怨故邾来魯地受盟而公與之盟也髙氏曰趡我地彼来而我及之也與蔑之盟同愚按下書伐邾則趡盟不待貶而惡自見矣隱桓皆盟邾而背盟皆以宋故以國君之重而其心無所適主尚足貴乎○夏五月丙午及齊師戰于奚公闕夏字奚榖作郎此齊魯交兵之始左傳齊人侵魯疆疆吏来告公曰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事慎守其一而備其不虞事至而戰又何謁焉穀梁傳内諱敗舉其可道者不言及之者為内諱也杜氏曰奚魯地臨川呉氏曰此齊師来侵魯境而魯與之戰也盟黄未幾而齊来侵境平紀之信豈可恃乎王氏箋義不言及者主名疆吏得公命與戰微者故不書髙氏曰不書敗盖魯敗也愚按或謂此公戰諱不言公竊考明年公㑹齊候于樂則齊魯之怨未深其非公與戰明矣故知戰奚乃内之微者而戰宋戰乾時戰井陘則公及而諱之也亦猶盟宿乃内之微者而盟幽盟齊盟翟泉盟處父則諱公也筆削之㫖當連上下文并前後事跡觀之執一例則拘矣○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桓侯也在位二十年弟獻舞立是為哀公秋八月蔡季自陳歸于蔡左傳蔡人名蔡季于陳蔡季自陳歸于蔡蔡人嘉之也穀梁傳蔡季蔡之貴者也自陳陳有奉焉爾
  季字也啖氏曰蔡侯之弟歸而合義故字之愚按諸侯之兄弟例稱字蔡叔許叔蔡季紀季是也許叔懼於鄭紀季廹於齊故以難而書入此則蔡人召之順且易故曰歸然皆無罪是以稱字蔡叔以國君之弟出㑹盟無譏貶故亦稱字衛叔武則以攝君故不稱字而曰衛子歸順詞髙郵孫氏曰是可歸而歸也則歸者善也蔡季之去以道而去者也其歸以禮而歸者也公子不去國季何以去權也既歸何以不有國獻舞立矣何氏曰蔡侯封人無子季次當立封人欲立獻舞而疾季季辟之陳封人卒反歸奔䘮無怨心故賢而字之若季者劉敞所謂智足以與權而不亂力足以得國而不居逺而不携邇而不廹者也是以見貴於春秋劉氏曰蔡季之去其國與秦伯之弟鍼無異鍼以富懼誅季以賢見疑俱不得安其身而季為顯矣永嘉吕氏曰突歸於鄭則名之赤歸於曹則名之以其爭國也蔡季歸於蔡則不名以其非爭國也言其終不為君也張氏曰返國於危疑之際考之書法惟蔡季為善以其潔身而去一無爭心念念宗國聞召即歸能逺禍於未然不悻悻以為髙其去就合宜故春秋貴之家氏曰蔡季之歸與閔元年季子来歸義同皆字而書歸褒也獻舞失國之君蔡季讓國之賢春秋於二人之賢否具見書法而說左氏者乃謂季獻舞為一人愚竊惑焉
  癸巳塟蔡桓侯
  啖助曰蔡桓何以稱侯盖蔡季之賢知請諡也周禮職䘮掌諸侯之䘮凡其丧祭詔其號注號謂諡號啖氏曰五等諸侯本國臣子皆稱之曰公𦵏既不請王命因而私諡為公從而書之以見非禮唯蔡桓稱侯盖蔡季告王請諡王之策書則云諡曰某侯故特書之明得禮也陸氏曰按左傳史記世本蔡之諸君皆諡為侯經皆稱公者以其私諡與僣同也惟桓侯請諡王之策書則云諡曰某諸侯史國史因而紀之故春秋特書之髙氏曰春秋因褒見貶舉一是則衆非可知人亦多愛其君者莫能愛君以禮而季能行之此賢者所以異於衆人也劉氏曰諸侯莫有能正死生之禮者桓侯之賢又未有聞於春秋則桓侯非賢而蔡季請之可知矣云云或曰塟未有不稱公者其稱侯傳失之耳杜氏曰稱侯盖謬誤臣子之於君極其尊而稱之禮也徐邈曰塟者臣子之事皆以公配諡此稱侯盖蔡臣之失禮其説誤矣孔子疾子路使門人為臣子曰無臣而為有臣吾誰欺欺天乎朱子注子路之意實尊聖人而不知所以尊也曽子疾革而易簀曰吾得正而斃音幣焉斯已矣檀弓曽子寢疾病樂正子春坐於牀下曽元曽申坐于足童子隅坐而執燭童子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子春曰止曽子聞之瞿然曰呼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曽子曰然斯季孫之賜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簀曽元曰夫子之病革不可以變幸而至於旦請敬易之曽子曰爾之愛我也不如彼君子之愛人也以徳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舉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故終而必安於正人子不以非所得而加之於父是為孝人臣不以非所得而加之於君是為忠極其尊而稱之不正之大者而可以為禮哉論語生事之以禮死塟之以禮祭之以禮朱子注人之欲孝其親心雖無窮而分則有限得為而不為與不得為而為之均為不孝所謂以禮者為其所得為者而已矣或曰魯君生而稱公亦非禮乎曰生而稱公為虛位禮之文也没而繫音計諡為定名禮之實也春秋諸侯雖伯子男塟皆稱公志其失禮之實為後世戒欲其以正終也其垂訓之義大矣陸氏曰侯伯子男之國稱其君曰公臣子之辭也謚不得云公者諡王所賜也劉氏曰稱其本爵者誄之於天子者也愚按近世仕於時者其親友僕𨽻皆以其未得官爵為稱謂暨其死也銘旌墓誌止稱所得官爵此所謂生而稱者為虛位没而稱者為定名也
  及宋人衛人伐邾左傳宋志也杜氏曰邾宋爭彊魯從宋志背趡之盟襄陵許氏曰正月與齊為黄之盟而五月戰焉二月與邾為趡之盟而八月伐之張氏曰桓公春與齊邾盟既而戰奚伐邾並見於一年之中反顧前日刑牲詔神棄如敝屣瀆信而不仁甚矣王氏曰隱元年盟蔑七年伐邾春秋已罪其失信今春與邾盟秋又及宋衛稱兵無信尤甚矣况桓非隱之比乎○冬十月朔日有食之穀梁傳不言日食既朔也髙氏曰無王十有五年而日再食盖若始而終也○趙氏曰左氏云不書日官失之非也史官豈不知朔及每月甲子乎何待日官日御哉
  丁莊王亥三年十有八年齊襄四晉緡十一衛惠六黔牟二蔡哀侯獻舞元年鄭厲七子亹元年曹莊八陳莊六杞靖十宋莊十六秦武四楚武四十七春王正月
  是年桓公已終復扶又反下同書王者春秋之時諸侯放恣弑君簒國者已列於㑹則不復致討故魯宣殺惡及視以取國賂齊請㑹而𫝊去聲曰㑹於平州以定公位宣元曹伯負芻殺太子自立成十三見執於晉成十五而曹人請之曰若為有罪則君列諸㑹矣成十六孔子為于偽反此懼作春秋於十八年復書王者明弑君之賊雖身已没而王法不得赦也范氏曰此年書王以王法終治桓之罪又據桓十五年天王崩至是新君嗣立三年之䘮畢矣明弑君之賊雖在前朝而古今之惡一也然則簒弑者不容於天地之間身無存没時無古今皆得討而不赦聖人之法嚴矣已列於㑹而不致討可乎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髙郵孫氏曰正月有王桓公之終也弑君之賊無可赦之理不見誅於一時當見誅於嵗月不見誅於其生當見誅於其死不見誅於終身當見誅於萬世王氏曰桓公立十八年而傳嗣易世非不久也王朝之討不加三遣使下聘而追錫之命豈唯桓無王而周亦不能自王矣故聖人始終以王法治之愚按此年正月書王誅桓公之終身無王也明年錫命王不稱天譏天王之卒於不王也殺君之賊身無存没時無古今皆得討而不赦故漢之王莽殺平帝魏之司馬昭弑髙貴鄉公唐之韋后弑中宗之類前史皆隱其迹而朱子於通鑑綱目必正其大惡之名使其罪暴白於萬世豈非竊取春秋之義乎
  公㑹齊侯于濼濼廬篤反又音洛杜氏曰濼水在濟南歴城縣西北入齊愚按今屬濟南路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公無與字左𫝊公将有行遂與姜氏如齊申繻曰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易此必敗公㑹齊侯于濼遂及文姜如齊穀梁傳濼之㑹不言及夫人何也以夫人之伉弗稱數也程子傳人雖不能無欲然當有以制之無以制之而惟欲之從則人道廢而入於禽獸矣與者許可之詞楊氏辨要與之為言許也曰與者罪在公也范氏曰實驕伉而不制故不言及陸氏曰婦人從夫者也何夫人之伉公失為夫之道也劉氏曰不言及而言與猶匹夫匹婦之相與云爾按齊詩惡去聲魯桓微弱不能防閑文姜使至淫亂為二國患蔽笱小序而其詞曰敝笱古口反在梁其魚唯唯齊子歸止其後才周反如水言公於齊姜委曲順從若水從地無所不可笱取魚器齊人以敝笱不能制大魚比桓公不能防閑文姜也故為亂者文姜而春秋罪桓公治其本也易曰夫夫婦婦而家道正家人彖𫝊夫不夫則婦不婦矣永嘉吕氏曰古人制禮尺寸不敢踰毫釐不敢越者夫豈强拂人之情性而以繁文末節為尚哉經國家定禍亂而杜未然也泉水載衛女思歸而不可得載馳許穆夫人欲歸唁其兄而義不可夫人之適其國父母在則有歸寧既終則大夫行聘問而已古人之制禮也嚴矣違此者未有不敗公之與夫人如齊是夫而不能夫也夫者以知帥人者也知不足以帥人而可謂之夫乎乾者夫道也以乘御為才小畜下卦乾九三夫象乾彖傳時乘六龍以御天坤者婦道也以順乘為事坤文言曰妻道也又坤彖傳以順承天易著於乾坤述其理春秋施於桓公見音現其用孫氏曰濼之㑹夫人在是也不言公及夫人㑹夫人之行甚矣不可言及也不可言及公弗能制也王氏曰言遂如齊見夫人由濼而往也薛氏曰不言及而言與何公不能制乎内而遂與之如齊曰與抗也齊侯虎狼也實等鳥獸之行齊魯之間非一日也以禮相見猶不保其無變況親與為非禮而又私狎之也張氏曰濼之㑹不言夫人者夫人不與行㑹禮也如齊不言及而言與者夫人抗也以見夫不夫婦不婦進退制於夫人也凡事之異於常者禍之所從起觀公與夫人如齊之書則見其違男女之常經而禍亂之所從生聖人謹禮於微慮患於早之意不可不察也臨川呉氏曰此行公往㑹齊侯爾夫人欲同往公不能制濼㑹禮畢夫人又欲從齊侯至齊夫婦既同出公不可獨反國故遂與之同如齊也愚按與之為言乃黨與匹敵之義而不相屬之辭也故以尊及卑曰及以此及彼曰及皆及者為主僖公及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榖以公及夫人夫人不敢専行也傳稱王奪子禽祝跪與詹父田又曰陳公子完與顓孫奔齊曰與則匹敵而無彼此尊卑之别也桓公與夫人姜氏如齊若曰夫人專行而公從之也易曰夫子制義從婦㓙也桓公不能制義而從文姜以往其咎可知矣春秋以文為褒貶豈不信哉○趙氏曰公羊曰何以不言及夫人夫人外也夫人外者何内辭也其實夫人外公也按聖人設教不應如此煩碎愚按公羊經脱與字故辭費耳
  夏四月丙子公薨於齊丁酉公之䘮至自齊左傳公及文姜如齊齊侯通焉公謫之以告齊侯享公使公子彭生乗公公薨於車魯人告於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寧居来修舊好禮成而不反無所歸咎惡於諸侯請以彭生除之齊人殺彭生公羊傳夫人譛公齊侯怒與之飯酒於其出使公子彭生送之於其乗焉搚幹而殺之穀梁傳其地於外也薨稱公舉上也
  魯公弑而薨者則以不地見音現其弑隱公閔公今書桓公薨于齊豈不沒其實乎前書公與夫人姜氏如齊後書夫人孫音遜于齊去上聲其姓氏而莊公不書即位則其實亦明矣趙氏曰在外薨不言有故無故皆當書其地朱子語孔子直書義在其中云公㑹齊侯於某公與夫人姜氏如齊公薨於齊公之䘮至自齊夫人孫于齊此等顯然在目雖無傳亦可曉張氏曰春秋書魯君見弑之例有二在内則不書地以存其實在外則不容不書其地而以上下文之特異者見之此先書公與夫人姜氏如齊而明年書夫人孫于齊則桓公之不得其死昭然矣石氏曰其以䘮致痛之也蜀杜氏曰仁者為國之本三綱五常所由出也禮者人倫之本君臣上下所由正也隱将授桓而弑之非仁也適鄰國而以夫人行非禮也始以不仁而立終以非禮而亡春秋以為甚惡也通㫖問桓公弑逆凡魯國之人皆宜與之絶齊人惡之宜矣春秋何以諱之曰公薨于齊又曰塟我君桓公哉此與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孟子斷桀紂為匹夫之意異矣曰春秋於隱不書塟於桓不書王諸侯来朝而黜其爵冡宰来聘而書其名若此類治桓之罪嚴矣豈特與名為幽厲指為匹夫比乎齊人以私殺桓非以賊討之也其曰塟我君桓公又以見天王方伯魯臣子之罪矣非聖人誰能修之髙氏曰桓弑立不免見殺於人天理亦不僣矣春秋不以討賊書者齊襄殺之非討弑隱之罪不以賊討所以絶无已之亂也濼之㑹不書夫人出以遂如齊見之䘮至不書夫人入以孫於齊見之不與其出不與其入聖人之意微矣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己丑塟我君桓公趙氏曰塟稱我君而後舉諡臣子之敬辭也不然則恐涉他國之君而近于不敬矣
  公羊曰賊未討何以書塟讎在外也穀梁子曰讎在外者不責踰國而討于是也范氏曰時齊强大非臣子所能討陸氏曰賊在異國故可塟陳氏曰見殺於他邦雖讎不復書塟夫桓公之讎在齊則外也隱公之讎在魯則内也在外者不責其踰國固有任之者矣上有天子下有方伯連帥討賊之責不在於魯也在内者討于是此春秋之法也故十八年書王而桓公書塟惟可與權者其知之矣通㫖桓公薨於齊賊未討而書塟何也桓公弑君之賊其討宜也然齊人自以其私憤殺之非討其弑君之罪又聖人於魯事有君臣之義難以明著其罪也但書其塟而桓之罪顯矣如蔡般弑君父之賊也楚䖍誘討兩皆書名亦此意也家氏曰桓簒國之賊魯臣子不能為隠復讎今死於鄰國受斃豔妻自其身而言固為不幸自天討而言與州吁之死於陳陳佗之死於蔡殆无以異春秋誅姜氏𦵏桓公明桓公之死與隠異也愚按春秋君弑而書𦵏者有九衛桓齊襄陳靈則賊已討者已鄭僖齊悼則經不書弑者也蔡景之𦵏徧刺天下之諸侯也許悼之𦵏不使止為弑父也蔡靈讎在外而亦弑逆之賊與魯桓同楚䖍之殞於比亦猶齊諸兒之殞於無知也蔡昭讎在内賊已討而賊微不書且以蔡昭背楚誑呉應受斃于盗賊也聖人之書法如化工之生物其筆削无不適於天理之當然也或者乃謂桓公之塟魯人但以殺彭生為賊已討夫賊不討而不塟孔子削之也非謂魯人不𦵏也茍謂臣子塟之即書於經則晉欒書塟厲公于翼東門之外齊崔杼塟莊公于士孫之里何以不書塟耶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六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七
  元 汪克寛 撰
  莊公上公名同桓公之子母文姜夫人哀姜年十四嵗即位在位三十二年
  戊莊王子四年元年齊襄五年晉緡十二年衛惠七年黔年三年蔡哀二年鄭厲八年子儀元年曹莊九年陳莊七年卒杞靖十一年宋莊十七年秦武五年楚武四十八年春王正月
  不書即位内無所承上不請命也或曰莊公嫡長展兩反下同其為儲副明矣雖内無所承上不請命獨不可以享國而書即位乎曰諸侯之嫡子必誓於王典命注誓猶命也莊雖嫡長而未誓安得為國儲君副稱世子也夫為世子必誓於王為諸侯可以内無所承上不請命擅有其國即諸侯之位耶春秋絀而不書父子君臣之大倫正矣通㫖問以太子生之禮舉之是内有所承矣不書即位何也曰同雖冢嫡然未嘗命於天子桓公又薨於他國不及有付托之命也其内無所承明矣髙氏曰公上不受於天子而父以弑逆得位又不以其道終無所受之故不書即位不正其始也張氏曰不書即位桓公見戕於齊固不及有立子之命况繼承之初創鉅痛深異於他公不但當請於王即位而父之仇未討亦當告於天王以國事委冢宰而專以討賊為事今泰然居之曽不以父之無臯見殺於鄰國為念故削其即位盖以人子之心處莊公之時當知莊之無志又非隠閔僖之比也○啖氏曰左氏謂不稱即位文姜出故也且三月文姜方孫何妨正月即位乎劉氏曰原傳此意當為文姜未有至文故云耳不知夫人行不以正者至皆不書也且莊公不忍即位文姜感之而還則莊公已忘文姜之弑其父矣何以文姜又孫於齊乎王氏曰莊閔僖不書即位公榖以為繼故不忍行即位之禮然莊公主王姬閔公盟落姑僖公㑹檉皆在即位之年非不忍也
  三月夫人孫于齊孫音遜下同左傳不稱姜氏絶不為親禮也公羊傳内諱奔謂之孫夫人不稱姜氏貶與弑公也穀梁傳孫之為言猶孫也諱奔也不言氏姓貶之也
  夫人文姜也桓公之弑姜氏與音預下同焉為魯臣子者義不共戴天矣嗣君夫人所出也恩如之何徇私情則害天下之大義舉王法則傷母子之至恩此國論去聲議也之難斷丁亂反者也經書夫人孫于齊而恩義之輕重審矣劉氏曰母子至親而不得不絶者義也春秋為人之不明於義而私其親有不忍也故示之以絶之之文梁人有繼母殺其父者而其子殺之有司欲當以大逆孔季彦孔子十九世孫曰文姜與弑魯桓春秋去上聲其姜氏傳去聲謂絶不為親禮也夫絶不為親即凡人耳方諸古義宜以非司㓂而擅殺當之不得以逆論也人以為允連叢子梁人娶後妻後妻殺夫其子又殺之季彦過梁梁相曰此子當以大逆論禮繼母如母是殺母也季彦曰言如母則與親母不䓁欲以義督之也昔文姜與弑魯桓春秋去其姜氏傳曰不稱姜氏絶不為親禮也絶不為親則凡人耳且夫手殺重於知情知情猶不得為親則此下手之時母名絶矣方之古義是子宜以非司㓂而擅殺當之不得為殺母而論以大逆也梁相從之故通於春秋然後能權天下之事矣孫者順讓之辭使若不為人子所逐以全恩也杜氏曰夫人莊公母魯人責之故出奔内諱奔謂之孫猶孫讓而去臨川吳氏曰魯人以桓公之弑寔由夫人衆怒羣誚夫人内慙不安故出奔齊哀姜去而弗返文姜即歸于魯例以孫書何也與聞弑桓之罪已極有如去而弗返深絶之也范氏曰文姜有殺夫之罪重故去姜氏哀姜有殺子之罪輕故貶曰夫人氏之喪此輕重之差然則恩輕而義重矣河廣之詩其詞何取而聖人録於國風者明宋襄公之重本亦此義也詩朱子傳衛宣姜女為宋桓公夫人生襄公而出歸于衞襄公即位夫人思之而義不可往盖嗣君承父之重與祖為體母出與廟絶不可以私反故作此詩言誰謂宋國逺乎但一跂足而望則可以見矣明非宋逺而不可至乃義不可往耳為襄公者將若之何生則致其孝沒則盡其禮而已其垂訓逺矣通㫖問文姜與弑書曰夫人孫于齊何以不曰姜氏孫于齊乎曰絶於外則去姓絶于内則去氏内外俱絶則姓氏皆去曰夫人孫于齊則知其為文姜矣若曰姜氏安知其非姪娣乎張氏曰文姜之罪上通乎天為魯臣子者原先君見弑之由固難以嗣君夫人所出而以恩掩義故斷以大義而去姜氏以絶之所以尊社稷而重本也古之聖人為禮有等衰制服有輕重三綱之設以夫為妻綱五服之條父在為母期皆所以明天倫之正而使人知本以自別于禽獸也永嘉吕氏曰書夫人孫於齊則夫婦母子之義絶矣夫婦母子之義絶則凡人耳文姜之㑹齊侯其薨其葬皆書夫人聖人之書此也毋乃溷於名實乎曰桓公雖見弑而莊公之於母也一以夫人之禮事之彼且以為夫人也我可以不謂之夫人乎聖人書法亦紀寔而已矣李氏集義下知齊復書姜氏者於一貶罪惡自見矣愚按文姜與弑桓公哀姜與弑二君皆罪大惡極不可復居魯國故皆書孫雖不曰奔使若自知愧耻而去然亦可見其無所容則其絶之也至矣哀姜去而不返齊人討而殺之得討賊之義矣文姜復歸於魯而或㑹或享如齊如莒一書再書而又再書春秋非與其歸魯也所以深惡魯之臣子無憤疾之心而不能仗大義以誅之也先儒謂唐武后廢中宗而移其宗廟張東之等當廢為庶人而賜之死引春秋絶文姜之義以為斷可謂得聖人之意矣春秋於文姜不曰姜氏而書夫人綱目於武后不曰太后而稱武氏盖稱姜氏則疑於妾媵而其罪不彰稱太后則猶為天下之母而非庻人矣况聖人筆削父母國之史而朱子筆削前代之史師其意而不襲其文豈非得𫝊心之要典也乎○啖氏曰公羊云夫人固在齊矣其言孫于齊念母也豈有先在齊而今書孫乎盖見無夫人至文故云爾不知夫人隨喪而歸矣穀梁曰接練時録母之變始人之也亦言夫人先在齊至練時始録之亦非也
  夏單伯逆王姬單音善後同逆左作送公羊傳單伯者何我大夫之命乎天子者也天子嫁女於諸侯必使諸侯同姓者主之諸侯嫁女於大夫必使大夫同姓者主之榖梁傳單伯命大夫故不名也杜氏曰王姬不稱字以王為尊且别於内女也
  單伯者吾之命大夫也范氏曰單姓伯字禮諸侯嵗貢士於天子天子命之使還其國為大夫者不名陸氏曰諸國大夫王賜之圻内邑為號令歸國如單伯祭仲是也逆王姬使我為之主也杜氏曰天子嫁女於諸侯使同姓諸侯主之不親婚尊卑不敵何氏曰不自為主者行婚姻之禮則傷君臣之義行君臣之禮則廢婚姻之好故必使同姓敵體者主之臨川吳氏曰王將嫁女於齊命魯主之故魯遣單伯往逆王姬於周俾先至於魯而後往歸於齊也其不言如者榖梁子以為義不可受於亰師也躬君弑於齊使之主婚姻與齊為禮其義固不可受也范氏曰魯桓見殺於齊若天子命為主則非禮大矣春秋為尊者諱故不可受之於京師此明忘親釋怨則無以立人之道矣張氏曰左傳作送王姬考之春秋之例非也况築舘在秋如單伯果以天子大夫送王姬必俟舘成之後方至魯豈得預書之當從公榖作逆常事不書而此特書之斬衰而主婚固已非禮况齊乃不可同天之讐奈何與之主婚於此見魯之君臣無復讐之心而國之三綱絶矣孫氏曰天子命莊公主讐婚而公不辭故交譏之髙氏曰王姬下嫁禮雖不傳而以義推之諸侯固當躬至亰師天子置舘命同姓之尊者行賔主之禮然後逆歸本國此亦男下女之義也今齊既不朝王又不親迎而魯之單伯反往逆之莊王不以魯之先君戕於齊命之主婚魯有大喪不因而辭之陷王於不義故不書如亰師而直書逆王姬猶曰魯自逆耳○啖氏曰公羊云何以不稱使天子召而使之也按魯自使逆天子何事召之不言使省文爾劉氏曰左傳以單伯為周大夫按十四年經單伯㑹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於鄄稱單伯㑹諸侯則為魯人明也猶曰叔孫豹會晉趙武楚屈建耳若單伯為周大夫應書單伯齊侯㑹于鄄不得属㑹於單伯也愚按惑於成襄昭之經書單子故云耳然周有祭伯祭叔豈可以鄭祭仲亦周大夫乎
  秋築王姬之舘于外穀梁傳築禮也于外非禮也主王姬者必自公門出于廟則已尊於寝則已卑為之築節矣築之外變之正也仇讐之人非所以接婚姻也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也其不言齊侯之來逆不使齊侯得與吾為禮也
  魯於王室為懿親其主王姬亦舊矣館於國中必有常處去聲孫氏曰魯主王姬不一王姬之館國中當有常處今特築之于外者榖梁子以為仇讐之人非所以接婚姻也衰音崔麻非所以接弁冕也知其不可故特築之于外也臨川吳氏曰時公在諒闇慮齊侯親迎若以嘉服見則於心不安又不敢辭主婚之事故特築舘于外以為王姬之舎而俟齊侯之逆因其變常而書之以譏也築之于外得變之正乎曰不正有三年之喪天王於義不當使之主有不戴天之讎曲禮父之讎弗與共戴天莊公於義不可為之主築之于外之為宜不若辭而弗主之為正也是以君子貴端本焉本陸氏微㫖或曰陳氏折衷天王有命固不可辭使單伯逆于亰師上得尊周之義為去聲之築館于外下未失居喪之禮奚為不可曰以常禮言之可也今莊公有父之讎方居苫詩亷反塊此禮之大變也公羊謂築之禮也于外非禮也是常禮也杜預曰喪制未闋故異其禮是常禮之變也然不知父讐未復而與之主婚寔禮之大變不可以常禮言之也而為之主婚是廢人倫滅天理矣春秋於此事一書逆王姬再書築舘又再書者歸齊其義以復讎為重示天下後世臣子不可忘君親之意故雖築館于外不以為得禮而特書之也髙郵孫氏曰桓公見殺於齊仇讐未復天王遽使魯主王姬之婚莊公當辭期於得請而後已是時非無同姓之諸侯盖莊公未之辭爾辭之不固與不辭同知主婚之非而築舘于外孰與辭之不築也陳氏曰齊襄弑魯桓天子不能正而使魯主王姬以嫁齊則魯豈無辭乎髙氏曰夏逆而秋築舘又見前逆之為太早計矣愚按莊公是時畏齊之强不以殺父為讎方欲結齊好以為安故自主王姬之後今年㑹伐衛明年同狩又明年復㑹伐衛其讐齊之意略無㡬㣲見於舉動則非畏王命而不敢辭主婚之事寔乃畏齊而不肯辭也比事以觀而莊公忘讎之罪不可揜矣○趙氏曰左氏云于外禮也與讐主婚縱在城外豈為禮乎
  冬十月乙亥陳侯林卒莊公也在位八年弟杵臼立是為宣公髙氏曰莊公與桓王同時王名林而公亦名林君臣同名也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此錫命之始公羊傳錫者何賜也命者何加我服世其言桓公追命也榖梁傳禮有受命無來錫命錫命非正也生服之死行之禮也生不服死追錫之不正甚矣杜氏曰榮氏叔字
  啖助曰不稱天王寵篡弑以瀆三綱也何氏曰禮有九錫一車馬二衣服三樂則四朱戸五納陛六虎賁七弓矢八鈇鉞九秬鬯皆所以勸善死當加善諡不當加錫桓行實惡而追錫之尤悖天道故不稱天王陳氏曰桓簒立周人不以為罪宰渠伯糾来仍叔家父又來終桓之身不能正而追錫命貶必於其重者莫重於追錫命故於是焉貶也通㫖王使聘桓者三死又追命大惡不討而恩禮加焉誰不勸於為惡春秋弑君三十六豈無自而然哉春秋書王必稱天所履者天位也所行者天道也所賞者天命也所刑者天討也今桓公弑君簒國而王不能誅反追命之孫氏曰桓弑逆之人莊王生不能討死又追錫之莊王之為天子可知也無天甚矣陸氏曰言不能法天也桓無王王無天其失非小惡也與𦵏成風引為夫人使妾並嫡無以異故其文一施之劉氏曰王者之義必純法天天道予善奪惡而無私者也今桓公簒君取國終不受命而王不能誅反追命之此無天法甚矣其失非小過小惡也與𦵏成風引之為夫人使妾並后無以異故其文一施之春秋所譏於王多矣獨至於錫桓公命𮚐𦵏成風以無天責之者王者之位至貴也至重也至大也今臣弑君妾僣嫡而王尊禮之則王義廢人倫滅矣不可以不深貶范寗乃以出居于鄭來聘求車三事為證而謂非義之所存誤矣
  王姬歸于齊杜氏曰不書逆公不與接
  魯主王姬之嫁舊矣在他公時常事不書此獨書者以歸于齊故也逆于京師築館于外而不書歸于齊則無以見其罪之在也書歸于齊而後忘親釋怨之罪著矣春秋復讐之義明矣孔氏曰成九年伯姬歸于宋宋不使卿逆非禮逆者非卿故不書此云公不與接者以公不與接雖卿亦不書也葢十一年齊侯來逆共姬經不書故也
  齊師遷紀郱鄑郚郱蒲丁反鄑子斯反郚音吾此書遷之始公羊傳遷者取之也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大之也何大爾自是始滅也杜氏曰郱在東莞臨朐縣東南郚在朱虚縣東南北海都昌縣西有訾城齊欲滅紀故徙其三邑之民而取其地愚按臨朐縣今屬益都路都昌縣即今益都路濰州昌邑縣朱虚今益都路宻州郱鄑郚者紀三邑也邑不言遷遷不言師其以師遷之者見紀民猶足與守而齊人强暴用大衆以迫之為已屬也凡書遷者自是而滅矣愚按經書遷人國邑者三十年宋人遷宿閔二年齊人遷陽皆廹為已属而滅之也春秋興滅國繼絶世則遷國邑者不再貶而罪已見矣不再貶謂直書其事不必更加貶黜即公羊所謂不貶絶以見罪惡者也薛氏曰黄之盟纔二年也今又遷紀三邑强暴之無忌憚甚矣沙随程氏曰土地人民盡有之曰取逐其人有其地曰遷張氏曰廹遷三邑之民不服者取其地實以齊之民永嘉吕氏曰諸侯之國皆受之於天子其封域有定分人民有定居强者不可以力并詐者不可以誕取紀之土地人民受之於天子齊烏得而遷之哉紀之滅始于此聖人所以書師而深疾之也○啖氏曰公羊云曷為不言取為襄公諱也按取人邑非善事若為之諱是掩惡也榖梁云紀國也郱鄑郚國也或曰遷紀於郱鄑郚按下有紀侯大去其國明此時未遷故知是紀之三邑劉氏曰齊一師必不能並遷兩國取郜取防猶分別言之况兩國乎
  已莊王丑五年二年齊襄六晉緡十三衛惠八黔牟四蔡哀三鄭厲九子儀二曹莊十陳宣公杵臼元年杞靖十二宋莊十八卒秦武六楚武四十九春王二月𦵏陳莊公○夏公子慶父帥師伐於餘丘公羊榖梁傳於餘丘邾之邑也杜氏曰莊公時年十五則慶父莊公庻兄於餘丘國名愚按今濟南路有章丘縣地接于魯疑即於餘丘故地
  按二傳於餘丘邾邑也臨川吳氏曰於發語辭猶曰於越國而曰伐此邑爾其曰伐何也誌慶父之得兵權也髙氏曰大其事若一國然莊公㓜年即位首以慶父主兵卒致子般之禍於餘丘法不當書聖人特書以誌亂所由為後戒也魯在春秋見弑者三君其賊未有不得魯國之兵權者公子翬再為主將去聲專㑹諸侯不出隠公之命隠四年㑹伐鄭固請而行十年先㑹齊鄭伐宋仲遂擅兵兩世入杞伐邾㑹師救鄭僖二十七年帥師入杞三十三年帥師伐邾文九年㑹救鄭三軍服其威令之日久矣故翬弑隠公而寪音委氏不能明其罪羽父使賊弑公于寪氏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慶父弑子般而成季不能遏其惡公疾問後季友曰臣以死奉般子般即位次於黨氏共仲使圉人犖賊般于黨氏公子遂殺惡及視而叔仲惠伯不能免其死襄仲欲立宣公叔仲不可仲殺惡及視以君命召惠伯殺而埋之馬矢之中夫豈一朝一夕之故哉春秋所書為戒逺矣張氏曰莊公之立寝苫枕戈莫先於率一國以同仇於不義之齊捨是而命將帥師先有事於無罪之小國兵興無名而慶父以尊属主兵使之得政以制一國之權軍政之本既失而權移於下以成異日子般閔公之禍故詳書以譏之蜀杜氏曰此大夫之専而出公子之文者盖聖人病其不能復齊之讐目之以示義猶曰為公之子而不知其君父之讐也沙随程氏曰書伐國也公榖以為邾邑盖邾附庸王氏曰於餘丘小國也盖其後属邾啖氏曰前後未有邑言伐者愚按無駭入極杜註附庸小國而賈逵以為戎邑宣九年取根牟杜注東夷國而公羊言邾婁邑然經書邑必係國如取鄟取邿取鄫即小國也切以為極於餘丘根牟皆小國耳慶父帥師不害其為得兵權伐國伐邑不必詳辨
  秋七月齊王姬卒公羊榖梁傳為之主者卒之也
  内女嫁為諸侯妻則書卒王姬何以書比内女為去聲下同之服也故檀弓曰齊告禮記告作榖王姬之喪魯莊公為之大功或曰由魯嫁故為之服姊妹之服孔氏曰周女命魯為主比之魯女故為之服出嫁姊妹之服范氏曰主其嫁則有兄弟之恩死則服之臨川吳氏曰禮經本無為王姬服之禮莊公因齊之告䘮特為之服以媚齊也夫服稱情而為之節者也莊公於齊王姬厚矣如不共戴天之念何此所謂不能三年之喪而緦小功之察也本孟子特卒王姬以著其罪薛氏曰主婚之為服自莊公始也其以說齊乎沙随程氏曰禮於舅之妻無服外祖父母纔小功耳今以世讐而厚其喪非禮也不然外夫人卒不書張氏曰莊公舎不共戴天之讐而主齊夫人之喪知有齊而不知有父其罪可謂大矣故自逆王姬至此特書屢書辭繁而不殺以正其淟汨大倫誣滅天理之罪所謂婉而成章也愚按周禮為王后齊哀觧之者曰諸侯為之不杖期固未聞主婚之女而為之服也春秋二百四十二年王后崩不見於經則當時諸侯於王后之喪禮略矣而顧為王姬之服其重在齊而不在周也或者以為尊王命過矣
  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禚禚諸若反公作郜左傳書姦也榖梁𫝊婦人不言㑹言㑹非正也饗甚矣杜氏曰禚齊地㑹非夫人之事顯然書之比年出㑹其義皆同夫人行不以禮故還皆不書
  婦人無外事本何氏注永嘉吕氏曰父母在則歸寜葛覃稱歸寜父母是也歿則使卿寜楚子庚聘于秦為夫人寕是也送迎不出門見兄弟不踰閾左僖二十二䘮大記婦人迎客送客不下堂在家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見大戴禮本命篇今㑹齊侯于禚是莊公不能防閑其母失子道也詩猗嗟小序莊公有威儀技藝然不能以禮防閑其母失子之道故趙匡曰微㫖姜氏齊侯之惡著矣亦所以病公也曰子可以制母乎夫死從子通乎其下况於國君君者人神之主風敎之本也不能正家如正國何若莊公者哀痛以思父誠敬以事母威刑以督下車馬僕從才用反莫不俟命夫人徒往乎夫人之往也則公威命之不行哀戚之不至爾資中黄氏曰天下後世為人子而使母至於是罪之大者也髙氏曰夫人稱姓氏者貶不再也張氏曰春秋孔子之刑書也觀春秋書法如此則以孔子而當周公之任正文姜之罪必不免於管蔡之誅矣家氏曰姜氏身負弑君未討之誅甫除喪而往㑹其兄齊襄方有王姬伉儷之戚未踰時而出淫其妹此天下之大惡覆載之所不容聖人為是故於春秋聮書之比而誅之也愚按春秋之末公父文伯之母䦱門而與康子言皆不踰闕祭悼子康子與焉胙不受徹俎不宴仲尼聞之以為别於男女之禮夫以季世俗薄而敬姜獨能守禮而不違春秋備書文姜之行雖國惡不容諱其善善惡惡之心亦猶美敬姜之意乎趙氏曰榖梁云婦人既嫁不踰境若然則父母存豈得絶其歸寜乎又未嫁之女孀居之婦豈得踰境乎
  乙酉宋公馮卒馮皮氷反莊公也在位十八年子㨗嗣是為閔公髙氏曰觀宋莊忮求敗類則穆公之不以國與子有以知之矣
  庚莊王寅六年三年齊襄七晉緡十四衛惠九黔牟五蔡哀四鄭厲十子儀三曹莊十一陳宣二杞靖十三宋閔公㨗元年秦武七楚武五十春王正月溺㑹齊師伐衛左傳疾之也榖梁子曰此公子溺也其不稱公子何也惡去聲其㑹仇讐伐同姓故貶而名之也范氏曰齊受天子罪人為之興師而魯與同故貶有父之讎而釋怨其罪大矣况與合黨興師伐人國乎髙氏曰衛朔奔齊齊欲納之然天王乃絶朔而立公子黔牟為衛侯魯輒興兵㑹仇讐之人抗天子之命納不義之君其罪大矣薛氏曰大讐不報而又與之出師舎其田而芸人之田莊公之謂矣溺不書帥師所將之兵少也家氏曰或謂衛朔在齊此㑹齊納朔非成父志乎夫納朔者父惡也不能復父之讎而成父之惡滋不孝也資中黄氏曰溺貶而去族非未賜氏之比蜀杜氏曰慶父專兵不待貶而惡自見溺去族明其惡甚於慶父
  夏四月葬宋莊公○五月𦵏桓王
  左氏曰緩也杜氏曰以桓十五年崩七年乃𦵏天子七月而𦵏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左傳隠元王崩至是盖七年矣先儒或言天子不忘𦵏榖梁天子志崩不志𦵏必其時也舉天下而𦵏一人其義不疑也又以為不言𦵏者常也劉氏意林公親㑹之不書𦵏常事也不親㑹之則書𦵏非常也夫事孰有大於𦵏天子者而可以不志乎死生終始之際人道之大變豈以是為常事而不書也髙氏曰平王崩求賻於諸侯然後克𦵏桓崩七年乃克𦵏者盖承諸侯背叛王師傷敗之後力益不足矣夫以天下而𦵏一人安可緩也聖人書之以著天下臣子之罪若曰改𦵏則聖人明書之矣莊王以後王室益弱無有以緩𦵏書者而有速𦵏者抑以禮滋畧歟薛氏曰七年而𦵏閔王室之無臣子也沙随程氏曰周人東遷之初尚有志於歸𦵏已而侵削益甚故於此始𦵏張氏曰魯遣㣲者往㑹故不書公如又不書卿大夫往而止記桓王之𦵏也同軌畢至之禮既不復行于是諸侯惡其害己而去其籍先王之喪禮僅傳於後世惟士喪既夕士虞耳可勝惜哉陳氏曰㑹𦵏不書其人慢也文公使公子遂𦵏晉侯叔孫得臣𦵏襄王是均周晉也昭公使叔公𦵏宋公滕侯叔鞅𦵏景王是均周宋滕也均猶可也晉景公卒成公弔喪而定王不𦵏楚康王卒襄公送𦵏而靈王不𦵏不臣於周而詘於晉楚春秋諱之是故春秋不徒志𦵏也○劉氏曰公榖以謂改𦵏非也若誠改𦵏應如改卜之類而書改矣世衰禮廢何事不有豈能必桓王前已𦵏哉
  秋紀季以𨟎入于齊𨟎户圭反左傳紀於是乎始判公羊𫝊紀季紀侯之弟也魯子曰請後五廟以存姑姊妹穀梁傳𨟎紀之邑也入于齊者以𨟎事齊也杜氏曰齊欲滅紀故季以邑入齊為附庸先祀不廢故書字貴之𨟎紀邑在齊國東安平縣鄭氏曰博州愚按今東昌路尃平縣
  大夫不得用地公子不當去國盗地以下敵棄君以避患見繁露玉英篇非人臣也陸氏微㫖故春秋之義私逃者必書奔若邾庻其莒牟夷有罪者必加貶若陳侯弟招今季不書奔則非竊地也不書名則非貶也諸侯兄弟貶則書名宋辰秦鍼其亷反之類是也不貶則書字蔡季許叔之類是也紀季所以不書奔者有紀侯之命矣董子曰紀季受命於君陸氏曰紀季以君之邑入於他國不書曰叛以有兄之命也所以不書名者天下無道强衆相陵天子不能正方伯不能伐屈已事齊請後五廟其亦不得已而為之者非其罪也所以無貶乎劉氏曰紀季見齊之必將滅紀故請先下齊以退敵兵以安君存國之故折地事讐援存亡繼絶之義使宗廟血食後嗣復見叔姬歸𨟎是也可謂明于權矣入云者難詞也何氏曰入者難詞陳氏曰紀侯在而季以𨟎入齊若以邑叛其稱字紀侯意也齊襄自桓始年挾鄭以圖紀黄之㑹魯為之求成不得免焉遷郱鄑郚紀之不絶也如綫季以𨟎入齊紀於是乎始判是分國以與之也齊人所欲者吾土地茍可以免紀者無不為也是紀侯意也是故稱字不稱字則疑於宋魚石邾庻其張氏曰王政不行伯者未作强大吞并無故肆行小國不能校巽辭下敵以存宗祀以先王之建國而聼命於强暴春秋所以於季無譏焉書入以志其難盖閔之也髙氏曰紀侯自度滅亡歸季姜於亰師而天王終不能正求援於魯而鄰國卒莫能救與其殘民絶祀孰若使季以𨟎為附庸以事齊庻宗祀之不滅也此從權紓禍不得已之甚槩以王法則擅以天子封邑入於齊齊納人之封邑均有罪故書以書入以示義析地以去國降志以事仇非季之心也以宗國為寄矣聖人恕季而重罪齊侯也○趙氏曰公羊云何不以名賢也此乃紀侯之命且不得已而然何足為賢哉劉氏曰榖梁云入者内弗受也非也此自往入之入而非歸入之入若可受者遂云歸於齊乎
  冬公次于滑滑公榖作郎左傳將㑹鄭伯謀紀故也鄭伯辭以難凡師一宿為舎再宿為信過信為次公羊傳刺欲救紀而後不能也杜氏曰滑鄭地在陳留襄邑縣西北愚按襄邑縣今属汴梁路睢州榖梁子曰次止也趙氏曰師駐曰次有畏也欲救紀而不能也臨川吳氏曰紀將亡矣以婚姻之故告急於魯魯莊不能自己故出次於滑將㑹鄭伯為紀謀而祈哀乞憐於齊鄭伯知齊之滅紀不可止也故辭而不㑹張氏曰公欲閔紀之難而度其力終不能救故次師于滑將以鄭之不㑹而辭于紀耳非寔有救紀之心也彼於父之仇尚忘之而不圖豈真有心於存紀哉故書次見出師無名以深譏之春秋紀兵伐而書次以次為善救而書次以次為譏次于滑譏之也髙氏曰但書次若無故而自出者焉薛氏曰書次不能為輕重也魯紀有婚姻之好去聲當恤其患於齊有父之讎不共戴天茍能救紀抑齊一舉而兩善并
  罰杜氏曰莊公惕然出師儻必行之則復仇救弱之義兩存見義不為而有畏也春秋之所惡去聲故書公次于滑以譏之也或言夫子意在刺無王命若譏其怯懦則當褒其勇者春秋乃鼓亂之書見趙氏纂例為此言者誤矣易於謙之六五則曰利用侵伐程子傳五以君位之尊而執謙順以接於下衆所歸也然君道不可專尚謙亦須威武相守然後能服天下故利用侵伐師之六四則曰左次無咎同上四以柔居隂非能進而克㨗者也知不能進而退故左次旡咎見可而進知難而退師之常也可進而退乃為咎也進退勇怯顧義如何耳豈可專以勇為鼓亂而不與乎愚按春秋書兵次者十有三次于滑次于成次而欲救也師次于郎齊宋次于郎齊衛次五氏垂葭渠蒢楚蔡次厥貉次而欲伐也悉以無名紀之皆所以示譏也今考次滑之後紀侯去國即及齊狩禚次成之後齊人降鄣即及齊遇魯濟不能救紀與鄣而無憤恨之心則是莊公佯為救患之虚聲而實無志于救紀鄣也師次郎而卒有圍郕之役齊宋次郎而随有乗丘之敗齊衛三次楚蔡次厥貉而
  終有伐晉伐麋之舉是其所以次者非有悔禍班師之謀乃稔惡伺便之階也救者不書其救譏其實不能救伐者遂書伐圍者遂書圍戰者遂書敗譏其不克悔過以遷善也若夫齊桓伐楚次陘晉悼伐鄭次鄫則不忍殘民其次為善如次聶北救邢次匡救徐救晉次雍榆雖曰緩於救患然比於欲救不能者亦有間矣
  辛莊王卯七年四年齊襄八晉緡十五衛惠十黔牟六蔡哀五鄭厲十一子儀四曹莊十二陳宣三杞靖十四宋閔二秦武八楚武五十一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享公榖作饗榖梁傳饗甚矣享齊侯所以病齊侯也杜氏曰祝丘魯地
  享者兩君之禮杜氏曰享食也兩君相見之禮非夫人所用郊特牲注諸侯相享獻酢禮敵所以訓共儉也左傳成十二享以訓恭儉兩君相見享于廟中禮也周禮大行人廟中將幣三享愚按天子享諸侯于廟中則諸侯相享亦當于廟中許宜反又息河反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左傳定十㑹夾谷齊侯將享公孔丘謂梁丘據曰云云乃不果享非兩君相見又去其國而享諸侯甚矣髙氏曰禮姑姊妹已嫁而反兄弟不與同席而坐况用兩君相見之禮乎盖為名而已矣吕氏曰前此嘗㑹矣而未之享也今享矣又復如齊師矣人之為不善一縦之後如水方至莫知所極臨川吳氏曰古者飲食之禮有三享食燕也燕禮最䡖盖主於飲酒而食物不盛食禮次之食物甚盛而不飲酒享禮最重飲酒如燕禮之多食物如食禮之備雖君大夫亦無行享食燕之禮于野者况婦人乎然此不足責也家氏曰夫人前去其氏今稱姓氏者去氏以誅其逆加氏所以著其滛齊襄出而姜往㑹禽獸之無别也春秋書孫則去其族書㑹書享掲其氏姓盖示之有别亦所以討其亂倫之罪張氏曰假先王之禮為禽獸之行大亂之道也漢人有云滛亂之漸其變為簒文姜之行瀆亂周公之禮魯人習之三十餘年卒至子般閔公荐弑而後止聖人作易以閑有家為家人之始垂訓逺矣愚按周官儀禮有天子諸侯大夫饗燕之禮而春秋於晉侯享齊侯宋公享晉侯楚子享公小邾子郯子來朝公與之宴公享宰周公范宣子享晉六卿于蒲圃寗俞華耦来公與之宴皆不書於策雖鄭伯享王王享晉侯亦不書也而書夫人享齊侯則以其非禮也
  三月紀伯姬卒榖梁傳外夫人不卒吾女適諸侯則尊同以吾為之變卒之也范氏曰禮諸侯絶旁朞姑姊妹女子子嫁于國君者尊與已同則變不服之例為之服大功孫氏曰伯姬隠二年紀裂繻所逆者内女嫁國君則服大功常事也此卒者為下紀侯去國齊𦵏伯姬起愚按内女為諸侯夫人者七惟紀伯姬宋伯姬志卒志𦵏盖閔紀之亡褒共姬之賢而詳其本末也鄫季姬紀叔姬止書卒志其常也郯伯姬齊子叔姬不書卒被出不復其國非尊同之比也杞伯姬不書卒盖不赴也非夫人者七僖九年伯姬卒文十二年子叔姬卒許嫁稱字比於尊同者也莒慶叔姬宋蕩伯姬及婦齊髙固子叔姬則嫁大夫而不卒也若夫紀叔姬非夫人而書卒書𦵏則以其賢而特録之乃春秋之變例也○夏齊侯陳侯鄭伯遇于垂
  蘇轍曰鄭伯子儀也桓十五年書突出奔蔡忽歸于鄭是年九月突入于櫟十七年髙渠彌弑忽立子亹音尾十八年齊襄公殺子亹鄭人立子儀莊十四年突使傅瑕殺子儀而入則遇于垂者子儀也然則鄭有二君可乎春秋有一國而二君者鄭突與儀衛衎苦旦反與剽是也突衎始終為君子儀君鄭十有四年剽君衛十有一年皆能君者也故春秋因其實而君之然則孰與曰皆不與也突之入以簒衎之出以惡儀剽雖國人所立而突衎在焉非所以為安也故四人者春秋莫適音嫡與也皆不没其實耳君子不幸而處此如子臧季札可也不如是則亂不止為此說者善矣然而鄭伯實厲公也非子儀也詳見二十一年通㫖蘇子由以鄭伯為子儀謂春秋有一國二君其說辯其理通善發春秋之意然而鄭伯實厲公終始能君故不沒其實非與之也惟不没其實故出奔入櫟㑹垂皆書其爵惟非與之也故歸鄭奔蔡入櫟皆書其名春秋於世子忽猶不書爵况子儀之㣲者乎髙氏曰或以此鄭伯為子儀非也忽世子出奔猶不得稱子其復歸猶不得稱爵子儀乗間得立其為君㣲矣豈敢輕去國都而與諸侯㑹乎故知此鄭伯即突也髙渠彌弑忽立子亹齊人殺子亹立子儀春秋皆沒而不書以突為鄭伯故也項氏曰子儀在内徒擁虚器君子以為稱鄭伯者必突也忽親先君之世子嗣位為君其在内也猶以突為鄭伯况子儀乎襄陵許氏曰齊與陳鄭遇垂盖謀取紀是以紀侯見難而去也愚按不期而㑹曰遇春秋諸侯私為之約乃用不期而㑹之禮書之所以譏之也况以三國之君相㑹亦比於不期而遇其為簡慢詭譎益可見矣
  紀侯大去其國左傳紀侯不能下齊以與紀季紀侯大去其國違齊難也公羊傳大去者何滅也榖梁傳紀侯賢而齊侯滅之不言滅而曰大去其國者不使小人加乎君子
  凡大閱大雩大蒐而謂之大者譏其僣也大無者志倉廪之竭也大去者土地人民儀章器物悉委置之而不顧也大去者如荀偃云大還婦人見絶於夫家為大歸盖凡可欲之物盡棄不顧往而不返耳或曰以爭國為小而不為以去國為大而為之者也夫守天子之土疆承先祖之祭祀義莫重焉委而去之無貶歟曰有國家者以義言之世守也非身之所能為則當效死而勿去以道言之不以其所以養人者害人亦可去而不守於斯二者顧所擇如何爾然則擬諸大音泰下同王去邠之事其可以無愧矣曰大王去邠從之者如歸市紀侯去國日以㣲滅則何大王之可擬哉劉氏曰大王之事狄也事之以珠玉犬馬皮幣猶不止然後去紀季以𨟎入齊亦紀侯之所以事齊矣猶不止然後去是以紀季無譏於前紀侯見賢於後也故聖人與其不爭而去而不與其去而不存與其不爭而去是以異於失地之君而不名不與其去而不存是故書叔姬歸𨟎而不録紀侯之卒眀其為君之末矣末㣲也通㫖問紀侯大去其國杜氏以為不反之辭榖梁以為不遺一人之辭若謂其賢則未聞其能如大王邑於岐山之下若謂其力不勝而許之去者則乖孟子效死不去之義若謂紀季能附庸於齊祭祀不絶可免紀侯之罪者則鄫世子巫係於叔孫豹而不特序諸侯吳人鄫人㑹戚而鄫降在吴下以此觀之不能自强者聖人之所不取也然則紀侯若何而可大者果其名歟曰伊川先王以大者紀侯之名罪其不能死社稷也吾恐紀侯以爭國為小而不為以去國為大而為之也紀侯為齊所逼雖其夫人在殯而不顧必不以儀章器物自随欲假諸侯之禮以為重也其賢于爭地以戰殺人盈野者逺矣故不去其爵不書其名而曰大去其國大去者猶曰大無麥禾之類有去國之名而無去國之道故聖人詳録叔姬而不志紀侯之卒堯舜禪讓湯武征誅義皆在此學者黙識心通則可耳憲問紀侯不能保其社稷出亡而不復何賢之有書紀侯去其國足矣加大字似非聖人立言之法或以大為紀侯之名書所以罪之又無可據曰大去者土地人民儀章器物悉棄之而不顧也使其弟以邑入齊請後五廟已則委國而去免民于死故不書名非賢之也以其不争而去與敗北出奔者異耳先儒有以大王之事擬之者過矣去邠邑於岐下從之者如歸市而紀侯若是班乎永嘉吕氏曰不以養人者害人委而去之可以為仁鑿池築城與民守之效死勿去可以為義今紀侯未見其有强為善之實又不能效死而弗去方之大王養人之言則不類比之孟子世守之說則有愧聖人之書大去其國非罪之也亦非許之也直傷之而已矣王氏曰紀侯去國不守則是奔也失地不反則宜名也不書其奔而曰大去不書其名而曰紀侯者所以罪齊而閔紀也陳氏曰諸侯去國恒書奔其不言奔不以奔罪加紀侯也其不罪紀侯何罪齊也遷郱鄑郚紀季以𨟎入齊猶不得免焉則有去而已矣失國如紀侯庻幾有辭焉故不以奔罪紀侯也然則何以罪齊書曰紀侯大去其國未知紀之自亡與人之亡之與曰齊侯𦵏紀伯姬則齊亡之也張氏曰自桓之五年書齊鄭如紀以至莊元年三年凡闗紀之存亡者一一備書紀侯圖存不獲困强暴之陵廹委宗廟於其弟而去之故特書大去而不曰出奔所以責强暴閔小弱而寓興滅繼絶之志於言意之表也○項氏曰說文去字從大從凵凵音區二音合為去字恐春秋書紀侯去其國或是後人傳誦之訛如禮記覸字分為見間也○啖氏曰榖梁云大去者不遺一人之辭言民之從者四年而後畢也若然舉國而行何名去國文義相反矣趙氏曰公羊曰為齊侯諱滅凡不絶其祀例不書滅無他義劉氏曰公羊以謂為襄公諱非也且烹哀公者王也非紀侯也紀侯有罪罪在譛人不在烹人奈何絶紀以為賢哉
  六月乙丑齊侯𦵏紀伯姬公羊傳外夫人不書𦵏此何以書隠之也其國亡矣徒𦵏於齊爾穀梁傳外夫人不志𦵏吾女也失國故隠而𦵏之
  𦵏紀伯姬不稱齊人而目其君者見音現齊襄廹逐紀侯使之去國雖其夫人在殯而不及𦵏然後襄公之罪著矣通㫖問滅國者必顯著其惡齊襄滅紀不書何也曰上書齊師遷紀郱鄑郚又書紀季以𨟎入于齊又書齊侯鄭伯遇于垂下書齊侯𦵏紀伯姬滅紀之罪著矣或曰𦵏之禮也而以為著其罪何也弑魯君滅其婚姻之國而𦵏其女是猶加刃於人以手撫之也而可以為禮乎斥言齊侯賤之也書曰齊人則疑齊之㣲者往紀㑹𦵏掲齊侯之爵則知齊襄躬造紀之國都廹逐其君而徒𦵏其夫人以示恩也或曰惡去聲其詐也本孫氏發微如紀似禮存季似義𦵏伯姬似仁惡似而非者惡莠恐其亂苖也啖氏曰内女之𦵏不書書者皆非常也陸氏曰𦵏者臣子之禮非由鄰國也齊侯并人之國而禮𦵏其妻是謂豺狼之行而為婦人之仁也髙氏曰魯實伯姬父母之國既不能救其國之亡則當往恤其喪乃畏不敢前反使齊侯假以為名聖人以此罪魯文見乎此而起義在彼也陳氏曰内女不𦵏必有故也而後書𦵏紀伯姬在殯齊取其國而𦵏伯姬於是特書𦵏不以往㑹也茍宜書𦵏雖不往㑹書之陳哀公在殯楚師滅陳輿嬖袁克𦵏之書曰𦵏陳哀公苟不宜書雖往㑹不書楚𦵏康王襄公及陳侯鄭伯許男送𦵏至於西門之外不書也逹例未足以觀春秋○劉氏曰公羊以襄公為賢非也
  秋七月○冬公及齊人狩于禚禚公榖作郜公羊傳公曷為與㣲者狩齊侯也其稱人何諱與讎狩也前此者有事矣後此者有事矣曷為獨於此焉譏擇其重者而譏焉莫重乎與讎狩也讎者無時焉可通通則為大譏不可勝譏故將壹譏而已其餘從同同
  榖梁子曰齊人者齊侯也其曰人何也卑公之敵所以卑公也何為卑公不復讎而怨不釋刺七賜反釋怨也薛氏曰齊侯書人隠辭也不忍公之與讐㑹獵也謂之齊人似不詳也齊人何以知其為齊之君曰㑹獵遊田之事也遊田微者則君曷為與之㑹㑹之非㣲者也父母之讎不共戴天兄弟之讎不與同國九族之讎不同鄉黨朋友之讎不同市朝見白虎通周禮地官司徒調人凡和難父之讐辟諸海外兄弟之讐辟諸千里之外從父兄弟之讐不同國君之讐視父師長之讐視兄弟主友之讐視從父兄弟今莊公與齊侯不與共戴天則無時焉可通也公羊不可以並立乎天下范氏曰讐者無時而可與通而與之狩是忘親釋怨非人子矣夫狩者馳騁田獵其為樂音洛下主乎已何氏曰狩者上所以共承宗廟下所以敎習兵行義一為乾音干豆之事上主乎宗廟公榖曰乾豆何氏曰一者第一殺也自左膘射之逹於右髃中心死疾鮮絜故乾於豆之中薦於宗廟以為有人心者宜於此焉變矣故齊侯稱人而魯公書及以著其罪王氏曰公及之狩志在公也髙氏曰齊人齊侯貶人也齊侯自元年以来見經者數矣前欲著其宣滛而無忌憚不可云齊人因與公狩始得一貶也狩以奉祭祀與人共之且不可况其親之讐乎不沒公而書及以深罪之臨川吳氏曰於本國而非狩地且譏况越境而與讐人狩於彼國之地乎莊公於是乎無羞惡之心矣愚按公羊記柯之盟將㑹公謂曹子曰寡人之生則不若死矣自傷與齊為讐不能復也然則禚之狩盍亦興念及此以為行止之可否耶
  壬莊王辰八年五年齊襄九晉緡十六衛惠十一黔牟七蔡哀六鄭厲十二子儀五曹莊十三陳宣四杞靖十五宋閔三秦武九楚文王熊貲元年春王正月○夏夫人姜氏如齊師榖梁傳師而曰如衆也
  師者衆多之地按齊詩載驅刺襄公無禮義盛其車服疾驅於通道大都與文姜滛之詩也據小序其三章曰汶水湯湯失章反行人彭彭必亡反魯道有蕩齊子翺翔彭彭者多貌也朱子傳魯道適魯之道也蕩平易也齊子謂文姜彭彭多貌言行人之多以見其無耻也其四章曰汶水滔滔行人儦儦衣驕反魯道有蕩齊子遊遨儦儦者衆貌也同上儦儦衆貌遊遨猶翺翔言無忌憚羞愧之意曰㑹曰享猶為之名也至是如齊師羞惡去聲之心亡矣夫人之行去聲不可復扶又反制矣春秋書此以戒後世謹禮於㣲廬患於早之意也孫氏曰直曰如齊師不為㑹禮也髙氏曰不言地者師之次止無常也王氏曰齊侯數出㑹滛以其無名乃興師而出託以侵伐之事文姜於是㑹之前此㑹禚享祝丘皆歴日而返故書月至此歴月而返故止書時愚按載驅詩云載驅薄薄簟茀朱鄁四驪濟濟垂轡濔濔言齊襄車馬之盛然敝笱詩云齊子歸止其從如雲如雨如水則文姜從者之衆多又可知矣詩人詠嘆其多且盛而譏刺之意不可掩矣
  秋郳黎來來朝郳公作倪黎左作犂左傳名未王命也公羊傳其名何㣲國也榖梁傳郳國也黎來㣲國之君未爵命者也杜氏曰附庸國其後數從齊桓以尊周室王命以為小邾子東海昌慮縣東北有郳城鄭氏曰在沂州愚按今益都路沂州有古郳城
  郳國也黎來名也國何以名外域之附庸也薛氏曰其名何夷也中國附庸例書字邾儀父蕭叔是也外域附庸例書名郳黎來介葛盧是也能脩朝禮故特書曰朝公羊介葛盧不能朝故不言朝其後王命以為小邾子盖於此已能自進於禮矣常山劉氏曰外域附庸例書名黎來能修朝禮故書曰朝盖於此已能自進於禮也髙氏曰子服景伯云蠻夷邾莒則郳又其陋者也而能自進於禮當時齊魯宋衛以列國為天下望而且以敗亂自外於禮盖有愧於黎来矣故書黎来之朝相形於中以示譏焉張氏曰按宋仲幾云滕薛郳吾役也則郳盖宋之附庸非外域也而不得與邾儀父同稱字者臨江劉氏以為未成國謂之郳其或然歟王氏曰郳邾之別而以名見者春秋繁露曰附庸字者方三十里名者方二十里郳國小故與介同稱郳猶有禮介又不可以語此故介止言來而郳則兼曰朝
  冬公㑹齊人宋人陳人蔡人伐衛左傳納惠公也程子傳諸國稱人違抗王命也貶諸侯則魯在其中矣
  榖梁子曰是齊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也人諸侯所以人公也其人公何也逆王命也王氏曰不言公則若内之㣲者亦不足以見四國稱人之為君也愚按成二年蜀之盟人諸國之大夫亦所以人公也文九年救鄭人趙盾華孔亦所以人公子遂也桓公十六年衛侯朔出奔齊經書其名者以王命絶之也又黨有罪以納之故貶而書人臨川吳氏曰三年齊師㑹魯伐衛以納朔而不克納故今又㑹四國之兵以納之也陳氏曰不言納者以朔入為重也入不言納是故伐鄭納突伐衛納朔書入而已矣愚按傳稱伐衛逆王命公榖皆云朔得罪于天子其事雖不可考然下書王人救衛而左氏云朔之入也放黔牟于周則為逆王命無疑也○趙氏曰公羊云不言納朔避王也據諸侯之心實不避王而經文為之隠避是黨罪人也若以為王諱則王室亂猶不諱豈諱此哉
  癸莊王已九年六年齊襄十晉緡十七衛惠十二黔牟八蔡哀七鄭厲十三子儀六曹莊十四陳宣五杞靖十六宋閔四秦武十楚文二春王正月正月公榖作三月王人子突救衛書救始此公羊傳王人者何㣲者也子突者何貴也榖梁傳王人卑者也稱名貴之也善救衛也救者善則伐者不正矣程子傳王人㣲者例不書字子突救衛而字之善之也善子突則善王命也
  王人㣲者杜氏曰王之㣲官也子突其字也以下士之㣲超從大夫之例而書字者隠元𫝊王朝大夫書字下士書人褒救衛也徐乾曰當直稱王人而已今以其奉天子之命救衛而拒諸侯故貴之朔䧟其兄使至於死罪固大矣然其父所立諸侯莫得而治也王治其舊惡而廢之可也又藉諸侯之力抗王命以入國是故四國之君貶而稱人王人之㣲嘉而書字孫氏曰王人㣲者而稱字尊王命也尊王命所以重諸侯之惡也劉氏曰古者字有曰伯仲叔季者有曰某父者有曰子某者唯其所稱而稱之子突討則不能服救則不能定春秋曷為貴之曰天下無道賤奪貴少凌長天子不能禁者凡以紀綱失而賞罰不明也幸而發憤赫然以誅衛為事而諸侯成同類黨同行沮逆天子之命前雖貶之稱人未足以效王所為之是也故復託正於子突子突正則王正矣張氏曰救衛者奉天王之命以存黔牟而拒朔也朔搆兄簒國天討之所當加而子突能奉王命以救之春秋一經王旅之出而合司馬九伐之法者惟此一事所以雖㣲者帥師而書字以褒之也家氏曰諸侯有國雖受之於父而其父若祖實受之於王故諸侯世子之立必誓於王或無嫡嗣以庻子為嗣亦必王命之而後得繼承於其國朔以麀聚之孽譛殺其兄而簒居其位旋為國人所逐二傳謂朔實得罪於王以奔黔牟之立甞請命于王而王許之立矣今五國悖義亂常王所與則伐之王所黜則輔之卒敗王師而納朔于衛放黔牟於周是之謂逆明王在上五國之君皆當誅也春秋人五國而尊王人所以明君臣之分而正五國無王之戮而衛朔之罪亦無所逃於斧鉞之下矣或曰子突王之子弟也用兵大事而委諸子弟使無成功故書人以譏之何氏注王遣貴子突卒不能救遂為天下笑故為王諱使若遣㣲者必若此言是春秋以成敗論去聲事而不計理也使諸侯茍顧逆順之理子突雖㣲自足以申王命矣彼既肆行莫之顧也雖天子親臨將有請從如祝聃者桓五年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王卒大敗祝聃射王中肩王亦能軍祝聃請從之况其下乎子突不勝五國使之得入也其亦不幸焉爾矣幸不幸命也守義循理者法也君子行法以俟命朱子注法者天理之當然君子行之而吉凶禍福有所不計故其褒貶如此愚按春秋書救二十有三此年子突救衛乃王室之救患而討不正也一經之最善者也二十八年救鄭閔元年僖元年救邢六年救許十五年救徐宣元年救陳九年救鄭成六年七年救鄭襄五年救陳皆所以著伯主之救中國而拒僣亂也楚人救衛楚公子貞救鄭則罪中國伯主之凌暴而蠻夷反能救之也師救齊鄭駟𢎞救曹則傷中國無伯而鄰國能相救也叔孫豹救晉則傷伯國之見伐而救在望國也狄救齊吴救陳則傷中國之不能救而救在外域也文九年救鄭書人則譏其不及楚師也衛孔逹救陳書人則譏其背盟也遂救許則美其救患之亟也次聶北次匡則譏其救患之怠也次雍榆與救成至遇則譏其救患之怯也伐楚以救江譏其救患之非道救台遂入鄆譏其專權而遷怒也啖氏曰救者救其患難凡救患皆為美也考其書法之不同則輕重之權衡見矣王人子突救衛為書救之始吳救陳為春秋之終世變又可知矣
  夏六月衛侯朔入于衛左傳衛侯入放公子黔牟於周放寗跪于秦殺左公子洩右公子職公羊傳朔何以名犯命也其言入何簒辭也穀梁傳入者内弗受也何用弗受也為以王命絶之也朔之名惡也朔入逆則出順矣朔出入名以王命絶之也程子曰朔搆其兄而使至于死其罪大矣然父立之諸侯莫得而治也王治其舊惡而廢之宜也故書名書入秋公至自伐衛穀梁傳惡事不致此其致何也不致則無用見公之惡事之成也
  入有二義一難詞也一逆詞也朔藉諸侯之力連五國之師距與拒同王官之㣲者以復歸于衛其勢宜無難矣而書入者逆王命也通㫖問五國助朔伐衛王人子突救之是王已絶朔矣何以復書衛侯朔入乎曰書爵以見其父與五國之罪矣下書其名王法已著劉氏曰朔故甞有國矣入而不言復者不與復之意也為諸侯受之君君所不命而自取之雖有鄰國之助大亂之道也為此乃非所以復也陳氏曰歸君未有不言復者衛侯鄭曹伯襄衛侯衎皆稱復歸不言復者未得國也故鄭伯入櫟衛侯入夷儀不言復非末得國也不言復如蔡侯廬陳侯吳則非奔君也朔奔君也其不言復何朔害伋夀而後立衛人為之賦二子乗舟孔子取焉則其罪宜廢又拒天子之師故入而不言復也春秋大義在於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而不拘大人世及之禮本禮運雖以正取國未之貴也况殺其兄又逆王命乎故衛朔書名書入以著其惡王人書字書救以著其善外則諸侯書人内則莊公書至而春秋之情見矣張氏曰名之又書入與鄭伯突同簒逆之罪書至盖公至自唐之意王誅若行齊魯宋衛皆當誅故書至以危之也家氏曰出而至必告于廟禮也今公之是行輔朔之簒而納之于衛又敗王師以歸一舉而二罪從之將何辭以告書至自伐衛不與其至也臨川吳氏曰莊之出十有九其至者五譏也不致者十有四常事不書愚按去年冬伐衛今年秋始至師出經年黷武以抗王師考其時而惡自著○劉氏曰公羊云得意致㑹不得意致伐詭亂不經非凡例之體左氏云君子以二公子之立黔牟為不度非也王人救衛春秋貴之則是黔牟王所欲立也簒王所立朔則有罪今朔不見貶而黔牟蒙惡豈春秋意哉
  杜氏曰為災○冬齊人來歸衛俘俘公榖作寳左傳齊人來歸衛寳文姜請之也榖梁傳以齊首之分惡於齊也使之如下齊而來我然惡戰則殺矣
  俘者二傳以為寳按商書稱遂伐三朡祖叢反俘厥寳玉見亡書小序三朡國名則俘者正文也寳者釋辭也本齊氏㫖要說文俘軍所獲也孔氏注俘取也王氏注俘者虜其軍實也寳者所得重器也俘當即獻之齊人歴秋冬而後歸知其必寳器也言齊歸衛寳則知四國皆受朔之賂矣朔入而後歸俘則知非得於黔牟者而取之於朔矣春秋特書此事結正諸侯之罪也夫以弟弑兄臣弑君簒居其位上逆天王之命人理所不容矣彼諸侯者豈其弗察而援于眷反之甚力則未有以驗其䘮去聲心失志迷惑之端也及書齊人歸寳然後知其有欲貨之心而後動於惡也世衰道㣲暴行去聲交作徇于貨寳賄賂公行使君臣父子兄弟終去仁義懐利以相與不至於簒弑奪攘則不厭也本孟子春秋書此結正諸侯之罪垂戒明矣通㫖歸衛寳小事也春秋何以存而不削古之君人者以賤貨貴德為先也孫氏曰此衛寳也其言齊人歸之者齊本主兵伐衛故衛寳先入于齊髙氏曰朔之奔齊侯容之其入也齊侯連諸侯納之故以寳賂齊而齊以分於三國焉故主齊言之而曰来歸衛寳則同黨之罪各有所歸而齊為首惡家氏曰桓莊二公皆黨簒逆以要厚賂宋之鼎衛之寳其事之尤著者也○啖氏曰公羊云是衛人歸之稱齊人者讓於我也按例無有改其事實而為義者何煩曲說孔氏正義三家經傳有六其五皆言寳按說文保從人□省聲古文𠍂不省然則古字通用寳或𠍂字與俘相似故誤作俘耳
  甲莊王午十年七年齊襄十一晉緡十八衛惠十三蔡哀八鄭厲十四子儀七曹莊十五陳宣六杞靖十七宋閔五秦武十一楚文三春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防左傳齊志也榖梁傳婦人不㑹㑹非正也杜氏曰防魯地文姜數與齊侯㑹至齊地則姦發夫人至魯地則齊侯之志 夏四月辛夘夜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辛夘夜榖夜作昔見音現隕于閔反公作霣凡隕字後同左傳恒星不見夜明也公羊傳恒星列星也如雨者非雨也何以書記異也榖梁傳恒星經星也杜氏曰辛卯四月五日月光尚㣲盖時無雲日光不以昏没恒星不見而云夜中者以水漏知之恒星者列星也如雨者言衆也啖氏曰星隕如雨謂奔流者衆如雨之多李陵云謀臣如雨皆言多爾孫氏曰恒星星之常見者常見而不見此異之大者也隕墜也如雨言隕墜者衆也臨川吳氏曰恒星謂有名之經星星謂無名之衆星夜無日光則暗而星見晝有日光則明而星不見恒星不見者夜明如晝故也大星之恒見者不見則小星之無名者亦無也隕謂自天而隕沒於半空而不至地如雨言衆多不可為數也人事感於下則天變動於上前此者五國連衡旅拒王命後此者齊桓晉文更霸中國政歸盟主而王室遂虚其為法度廢絶威信凌遲之象著矣何氏曰列星天之常宿分守度周之四月夏之二月昏參伐狼注之宿當見參伐主斬艾立義狼注主持衡平也皆滅者法度廢絶威信凌遲之象漢成帝永始中亦有星隕之異永始二年二月星隕如雨長二丈繹繹未至地滅元延元年四月有流星東南行四面如雨而五侯擅權賊莽居攝同上河平二年封王譚為平阿侯商為成都侯立為紅陽侯根為曲陽侯逢時為髙平侯五人同日封故世謂之五侯劉向言五侯驕奢僣盛並作威福撃斷自恣尚書九卿州牧郡守皆出其門平帝元始五年安漢公王莽弑帝太皇太后詔莽居攝踐祚漢法宗支掃蕩幾盡天之示人𩔰矣春秋謹於天象至矣朱氏曰日見於晝星明於夜天道常理今夜有日光常星不見此隂不隂陽不陽君不君臣不臣之應也張氏曰盖王運將終而伯統方作之祥自此堯舜禹湯文武之紀綱法度掃滅殆盡愚按經星沒而不見乃天地常經泯滅之象衆星奔流乃諸侯放恣互相凌駕之證也是時王綱廢弛列國争衡故天變應之經書星變者四此年星變以王人不能勝五國之兵而王命益不行於天下也文十四年星孛以桓文迹熄而宋齊晉之君皆有禍亂也昭十七年星孛以王朝庻孽奪正而兵刃交於王都之内也哀十三年星孛以强呉爭伯而中國諸侯皆為之服役也凡此皆變之大者而王霸衰亂之兆也○劉氏曰左氏云與雨偕也非也穀梁以如雨猶言星隕且雨亦非也春秋記星隕為異耳夜中而雨何足記乎又曰著於上見於下謂之雨以言雨螽可也以言雨雪則何著於上之有又曰著於下不見於上謂之隕以言隕石可也以言星隕則何不見於上之有公羊說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復若實尺而復無為不書也
  秋大水無麥苖公羊傳記災也榖梁傳麥苖同時也杜氏曰周之秋今五月平地出水漂熟麥及五稼之苖何氏曰苖者禾也生曰苖秀曰禾
  書大水畏天災也無麥苖重民命也前王莽傳民以食為命畏天災重民命見音現王者之心矣忽天災而不懼輕民命而不圗國之亡無日矣春秋所以謹之也張氏曰書大水為異非常也盖文姜宣滛隂盛不制之所感也周之秋今五月麥熟苖將秀因水漂盡故麥與苖俱無民食乏絶有國之大事故書蜀杜氏曰洪範八政食為之先一穀不登禮謂之歉莊公不徳屢致災異此年大水麥苖見害聖人録之以示憂民之教俾後世人君以重民命為心也○劉氏曰左氏云不害嘉榖也無麥苖矣猶謂不害嘉榖妄也聖人為記災而書耳言不害嘉榖何益於教乎公羊云曷為先言麥而後言苖一災不書待無麥然後書無苖非也若一災不書豈愛民之謂乎審如待無麥乃書無苖則何不曰無苖麥乎
  冬夫人姜氏㑹齊侯于榖穀梁傳婦人不㑹㑹非正也杜氏曰榖齊地濟北榖城縣張氏曰今鄆州東阿縣愚按今東平路陽榖縣
  防魯地也榖齊地也初㑹于禚次享于祝丘又次如齊師又一嵗而再㑹焉其為惡益逺矣明年無知弑諸兒其禍淫之明騐也張氏曰文姜元年以罪孫于齊後復宣淫自二年至今詳書于䇿敝笱載驅録於齊風論其時世與衛之鶉之奔奔墻有茨諸篇皆一時之事魯衛先王之後婦行放逸同播其惡於萬民夫子曰魯衛之政兄弟也盖不特周公康叔之盛而其世衰俗薄末政之凌夷亦相似也其後慶父亂魯齊幾取之與衛滅同時聖人以魯事詳于春秋而齊詩及魯事者不刪夫二南之風后妃不待閑而徳足以化天下後世閑有家之道廢而亡國敗家之禍同一軌轍詩春秋之㫖盖相表裏也愚按齊詩南山載驅刺襄公而皆曰魯道有蕩不一言之深責魯莊不能防閑其母猗嗟稱魯莊威儀技藝之美無所不至若曰獨少此耳聖人於春秋一則曰夫人姜氏㑹齊侯二則曰夫人姜氏㑹齊侯雖國惡有不容諱其垂戒豈不逺哉
  乙莊王十未一年八年齊襄十二弑晉緡十九衛惠十四蔡哀九鄭厲十五子儀八曹莊十六陳宣七杞靖十八宋閔六秦武十二楚文四春王正月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公羊傳次不言俟其言俟何託不得已也穀梁傳次止也俟待也
  用大衆曰師次止也伐而次者有整兵慎戰之意其次善之也遂伐楚次于陘音刑僖四是也救而次者有緩師畏敵之意其次譏之也次于匡僖十五于聶北僖元于雍于用反襄二十三是也聶北于匡緩師而怠于救患雍榆畏敵而怯于救患俟而次者有無名妄動之意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是也趙氏曰師駐曰次惡興師也無㓂而次是欲自為㓂也陸氏曰非奉王伯之命以討罪救亂則不當興之惡其興師無名故書次張氏曰不由王命妄興師衆乆次于外無名而動㑹期莫應故書師次又書俟以深責之何俟乎陳蔡或曰陳蔡將過我俟而邀之也范氏曰時陳蔡欲伐魯故出師以待之或曰魯將與陳蔡有事於鄰國而陳蔡不至故次于郎以待之也杜氏曰期共伐郕陳蔡不至故駐師於郎以待之若是皆非義矣其曰次曰以俟者深貶之也陳氏曰此吾君將也何以稱師莊之㑹齊皆譏也莫甚於及圍郕是故一貶之師行不言次必久而無功也而後言次吾師嘗乆外矣而莊公特書次以莊之不竸於齊也俟陳蔡不至及齊圍郕郕降於齊師以正月治兵及秋而還斯可以言次矣愚按十二公惟莊公書次者三昭公書次者三莊公忘親釋怨欲救紀與鄣而不能俟陳蔡不至而遂及齊圍郕昭公失國而祈哀乞憐於齊晉卒至客死皆惡之大者故書以示戒是以他公之次皆不書
  甲午治兵治公作祠公羊傳出曰祠兵入曰振旅皆習戰也何言乎祠兵為久也穀梁傳出曰治兵習戰也入曰振旅習戰也治兵而陳蔡不至矣兵事以嚴終
  此治兵于郎也俟而不至暴歩木反師露衆役乆不用則有失伍離次逃亡潰散之虞故復扶又反申明軍法以整齊之其志非善之也譏黷武也孫氏曰先書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後言甲午治兵惡内不知戰也張氏曰乆次于外而所俟者不至衆心不一故申明約束以訓齊其衆而不知出不以律已失治兵之本矣雖欲治之其將能乎書曰治兵治者不治者也愚按周禮大司馬因秋獮治兵以教戰公穀皆言出而治兵故楚將用師于中國則子文治兵於暌子玉治兵於蒍子庚治兵于汾今莊公不以仲秋田狩而教戰又不治兵於出兵之時而治兵於次郎之後皆非禮也盖莊公之治兵非預備不虞之意實乆役不得已而治之爾大閱治兵皆一經之特筆而桓公有所畏而大閱非其時莊公有所俟而治兵非其地故皆特書以示貶不然常事不書○劉氏曰左氏云治兵於廟禮也非也以春治兵非其時何以為禮乎廟中非治兵之地若師之出先謀于廟是則可耳於是焉習號令鐘鼓丁寜旌旗不乃太瀆乎榖梁意謂春秋多之亦非也先出兵而後治治又非其常地故記其非常爾春秋非教戰之書豈貴其善戰而不戰也
  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郕公作成降户江反
  書及齊師者親仇讎也圍郕者伐同姓也郕降于齊師者見伐國無義而不能服也於是莊公之惡著矣張氏曰書及内之志也魯與郕皆文王之昭盖同姓兄弟之當親者莊公忘親而志于取郕始俟陳蔡而陳蔡不来然後要齊以圍之所以郕不服魯而降于齊春秋直書以見其從讎而貪利資人以虐小二國同役而不同心敵遂得以間之魯師之出大無功也故略公而書師以著其輕用民力之罪臨川吳氏曰郕畏齊而不畏魯故齊魯同圍而郕獨降齊也○劉氏曰公羊以謂成者盛也諱滅同姓也不言降吾師辟之也非也實共圍盛改謂之成實滅其國改謂之降實降于魯又獨言齊皆非聖人之文也聖人諱國惡如改白為黒亦不可傳世矣榖梁云不使齊師加威於郕故使若齊無武功而郕自降審如此春秋為縱失齊師之惡也
  秋師還還音旋後同公羊傳病之也曰師病矣曷為病之非師之罪也
  書師還譏役久也按左氏仲慶父請伐齊師莊公不可是國君上將去聲下同親與音預圍郕之役也然其次其及其還皆不稱公者重衆也王氏箋義公圍郕而始末稱師者刺之也春秋正例君將不稱帥師則以君為重今此不稱公又以為重衆何也輕舉大衆妄動乆役俟陳蔡而陳蔡不至圍郕而郕不服歴三時而後還則無名黷武非義害人未有如此之甚也至是師為重矣義繋於師故不書公以著勞民毒衆之罪為後戒也孟子民為貴春秋於王道輕重之權衡此類是矣孫氏曰春秋用師多矣未有言師還惡其與强讐伐同姓師踰時方還李氏曰師還何幸之也何幸乎師之還公欲取郕而力不足藉力於齊而齊取之以夏降郕及秋而反公謀撃齊而遂不果故遲遲也莊公忘國之大耻滅同姓親讐敵暴師之乆幾以不忍致殆書之危辭也陳氏曰書次書俟書治兵書還皆特筆也内書師莫詳於此也張氏曰春秋書魯用師未有如是之詳者盖莊公此年之師尤為非義無故次郎可謂無名甲午治兵可謂黷武圍郕而郕降齊可謂無功歴三時而師還可謂害民夫逆天道親仇讐圍同姓勦民力與國不信伐國不服故聖人備書之以見其惡愚按莊公之伐衛納朔與僖公之侵蔡伐鄭圍新城成公之如亰師伐秦定公之㑹召陵侵楚皆歴三時而始返皆不書師還考其時而乆役黷武之罪自見獨此年無名興戎師出無功春秋沒公不書以深貶之茍不書師還則不見其乆役大衆之惡故備書始末結正莊公之罪也况諸公之出師皆逼於伯者之令惟莊公二役貪利務得至于乆煩民而不顧訹於衛寳之賂而幾有降郕之隙所謂于惡之中又有惡焉者莊之謂矣○趙氏曰左氏云君子是以善魯莊公勞師㑹讐何善之有且齊强魯弱自當不敢爭也劉氏曰公羊曰善辭也又曰病之也然則理實貶之何言善之乎穀梁曰還者事未畢也遯也云欲避滅同姓之國示不卒事非也郕雖降齊國實未滅向云不使齊師加威於郕獨齊師耳豈可謂魯滅同姓哉
  冬十有一月癸未齊無知左傳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于僖公衣服禮秩如適襄公絀之
  無知曷為不稱公孫而以國氏罪僖公也弑君者無知於僖公何罪乎不以公孫之道待無知使恃寵而當國也按無知者夷仲年之子年者僖公母弟也私其同母異於他弟施以豉反及其子衣服禮秩如嫡此亂本也故於年之来聘特以弟書隠七桓三於無知之弑不稱公孫著其有寵而當國也垂戒之義明矣古者親親與尊賢並行而不相悖中庸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故堯親九族必先明峻德而後九族睦見堯典周封同姓必庸康叔蔡仲而後王室强周大封同姓然必誅管蔡之亂而用康叔蔡仲之賢也徒知寵愛親屬而不急於尊賢使為儀表以明親親之道必有簒弑之禍矣陳氏曰弑君者連稱管至父而專罪無知者君弑而無知受之則賊不在二子矣張氏曰不書氏與翬州吁同例舉於此後皆稱氏從同同也○劉氏曰榖梁曰大夫弑君以國氏者嫌也弑而代之也非也宋萬豈亦弑而代之者乎公子商人豈非弑而代之乎愚按文定謂州吁不氏責衛莊不待以公子之道無知不氏責齊僖不待以公孫之道斯亦一義然督萬亦以國氏盖隠桓莊之春秋凡賊皆名之大義既明於初其後皆以氏稱張氏之言乃程子之意也
  弑其君諸兒左傅齊侯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請代弗許故二人因無知以作亂齊侯田於貝丘反賊遂弑之而立無知愚按襄公在位十二年明年子小白立是為桓公
  按左氏齊侯游于姑棼扶云反遂田獵也于貝補盖反丘徒人費音秘遇賊于門先入伏公出而闘死石之紛如死于階下是能死節者也春秋重死節之臣而法有特書據孔父仇牧荀息皆特書其不見音現于經何也如費等所謂便平聲嬖私暱之臣襄二十五晏子曰君為社稷死則死之若為已死非其私暱誰敢任之逢君之惡本孟子田獵畢弋而不修民事使百姓苦之者也詩齊風盧令小序齊語桓公曰吾先君襄公築臺以為髙位田狩畢弋不聼國政注畢掩雉兎之綱弋繳射也與大臣孔父仇牧義形於色不畏强禦以身死其職則異矣公羊孔父可謂義形於色矣仇牧可謂不畏强禦矣當是時管仲隰朋鮑叔皆沉於下寮不見庸也而徒人費石之紛如乃得居左右襄公之所疎逺干願反下同親信者如此故以齊國之强大一也桓公用之則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由親賢人逺小人所以興也襄公用之不能保其身死於户下由親小人逺賢臣所以亡也蜀諸葛亮傳親賢臣逺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逺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頽也此二人雖死於難去聲與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者論語猶不逮焉乃致亂之臣死不償責又何取乎愚按徒人費石之紛如孟陽死於襄公之弑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祝佗父申蒯死於莊公之弑皆不得以死節書盖近暱嬖幸之臣從君於昏而任其禍未可以死節許之也張氏曰齊襄之見弑以禍木言之則無知之亂嫡積漸於僖公之時而襄公之惡積不可揜如抗王伐衛殺魯桓公色荒禽荒暱比小人以至禍發蕭墻身殱賊手考其即位至今所書齊事無非亡國戕身之媒所謂積不善之餘殃也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七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錄纂疏卷八
  元 汪克寛 撰
  莊公中
  丙莊王申二年 九年齊桓公小白元年晉緡二十衛惠十五蔡哀十鄭厲十六子儀九曹莊十七陳宣八杞靖十九宋閔七秦武十三楚文五春齊人殺無知左傳初公孫無知虐于雍廪雍廪殺無知
  殺無知者雍廪也而曰齊人者討賊之辭也劉氏曰雍廪殺之其稱人討賊之辭也弑君之賊人人之所惡去聲夫人之所得討故稱人人者衆辭也先師曰聖人以討賊寄之人人亂臣賊子無容足之地矣無知不稱君已不能君齊人亦莫之君也陳氏曰州吁之弑衛人為之變不踰年卒討之無知之弑齊人亦為之變踰年卒討之故無知不成君而雍廪得書人國猶有臣子也春秋之初王道猶未墜人心猶止於禮義也齊詩為㐮公作者六以齊㐮不道詩人屢致意焉冀幸一悟而長惡不已至於遇弑然猶不忘討賊之義也家氏曰齊商人楚䖍曠嵗歴年然後假手他人以迄天討既為臣民所君雖欲用州吁無知之例名之曰賊以匹夫討有不可得矣愚案春秋之例稱人以殺而但名之則討有罪也稱人以殺而不去其官則非討賊也經書殺弑賊者十州吁無知陳陀夏徴舒晉里克衛𡩋喜齊商人楚䖍公子比蔡般是也州吁無知國人能自討賊陳佗徴舒待蔡人楚人討之無臣子矣然皆以討賊書之也晉惠因里克弑君而得國衛獻因甯喜弑君而復國利其所為使復為大夫既又忌而殺之非討賊也故以國殺大夫為文楚棄疾誘比以為君之利而俾當弑君之名既而殺之意在代其位亦非討賊也故以兩下相殺為文齊商人楚䖍蔡般則國人君之諸侯㑹之不知其為賊矣故春秋亦不得用討賊之例也○劉氏曰穀梁謂無知之挈失嫌也稱人以殺大夫殺有罪也非也無知弑君以代其位不可復氏公子上有齊人下有無知明無知者齊人之賊亦不煩再氏國又無知非大夫而以殺大夫例解之失指
  公及齊大夫盟于蔇蔇其器反公榖作暨左傳初㐮公立無常鮑叔牙曰亂將作矣奉公子小白奔莒亂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糾來奔公及齊大夫盟于蔇齊無君也公羊傳公曷為與大夫盟齊無君也何以不名為其謀與大夫盟也使若衆然榖梁傳公不及大夫大夫不名無君也盟納子糾也杜氏曰蔇魯地琅琊繒縣北有蔇亭張氏曰今沂州承縣愚按沂州今属益都路
  及者内為志髙氏曰此盟盖公意大夫不名者義繋於齊而不繋於大夫之名氏也張氏曰大夫齊之太宰稱大夫以其任一國之事而表異之故不名也與文七年趙盾書大夫同曰公及齊大夫盟者譏公之釋父怨親仇讎也趙氏曰納讐人之子損禮而盟大夫故盟書公及言大夫以明非大夫之罪也所以異於髙傒及處父也或曰以徳報怨寛身之仁見表記何以譏之也曰徳有輕重怨有深淺怨莫甚於父母之仇而徳莫重乎安定其國家而圖其後嗣也劉氏曰仲尼正天下之義明徳怨之處以謂徳不可以報怨設之詭其理則去王逺矣故怨莫甚乎父母之仇而徳莫重乎君國子民豈可相貿易哉有父之讎而不知怨乃欲以重徳報之也則人倫廢天理滅矣然則如之何以直報怨以徳報徳朱子或問以直報怨者不以私害公不以曲勝直當報則報不當報則止一觀夫理之當然聖人之心終不使人忘怨而沒其赧復之名者亦以見夫君父之讐有不得不報者而伸夫忠臣孝子之心也若於其所怨而反報之以徳誠若忠且厚矣而於君父之讐亦將有時而忘之豈不悖天理之甚也哉或曰君父之讐亦有當報不當報之别乎曰周禮有之殺人而義者令勿讐此不當報者也春秋傳曰父不受誅子復讐可也此當報者也當報而報不當報而止是即所謂直也愚按莊公素無報讐之念自以為出於齊倚齊為援故於襄之死要齊大夫至於魯地而謀立糾以為君為植黨市恩之計初非以徳報怨實欲以徳報徳也使莊公幡然悔悟思其父之所以沒因無知之亂伸大義而伐之斵其棺而暴其罪謀於齊衆擇僖公之賢子而立之豈不為桓公之孝子而為春秋之賢君也哉聖人於髙傒處父荀庚孫良夫郤犫孫林父向戌之盟皆不書公及獨於齊大夫盟蔇書曰公及者盖深疾其懵於理而又傷其不能勇於事也○啖氏曰敷梁曰無君制在公矣當可納而不納故惡内也按讐人之子本不當納有何惡乎下伐齊納糾義同
  夏公伐齊納糾左作納子糾愚按孔氏正義今定本糾上有子字則左傳古本亦作納糾齊小白入于齊左傳公伐齊納子糾桓公自莒先入公羊傳伐而言納者猶不能納也小白曷為以國氏當國也程子傳桓公子糾㐮公之二子也桓公兄而子糾弟㐮公死則桓公當立春秋書桓公則曰齊小白言當有齊國也於子糾則止曰糾不言齊以不當有齊也不言子非君之嗣子也公榖并注四家皆書納糾左傳獨言子糾誤也然書齊人取子糾殺之者齊大夫甞與魯盟于蔇既納糾以為君又殺之故書子是二罪也
  左氏書子糾二傳曰伐齊納糾君子以公穀為正君子謂程子納者不受而强其丈反致之稱永嘉吕氏曰凡書納皆内不受而强致之公伐齊納糾欲納之而實未能納也故納而得入則書其國楚人納頓子于頓楚子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是也雖至其國而未得入則書弗克納晉人納㨗菑于邾是也未得國而入于邑則書邑齊髙偃納北燕伯于陽晉趙鞅納世子蒯瞆于戚是也莊公納子糾也以國則小白已君以邑則糾未能入故但書納以見其不能納也陳氏曰襄公吾讐也而納其亡公子以為徳是納不宜納也入者難詞愚按有當入而言入者難詞也有不當入而言入者逆詞也許叔之入小白之入當入者也鄭突之入衛朔之入不當入者也齊陽生入于齊與此書法雖同然下書陳乞弑荼則知陽生之入所以簒荼矣讀經當合上下文觀之糾不書子者明糾不當立也以小白繋去聲齊者明小白宜有齊也所以然者㐮公見殺糾與小白皆以庶子出奔而糾弟也又未嘗為世子按史稱周公誅管蔡以安周齊桓殺其弟以反國前淮南厲王傳王驕恣不法上令薄將軍昭與厲王書諫數之曰云云是糾㓜而小白長展兩反其有齊宜矣宜則何以不稱公子内無所承上不禀命故以王法絶之也桓公於王法雖可絶視子糾則當立故管仲相去聲桓為徙義而聖人稱之曰微管仲吾其被皮寄反髮左衽矣召音邵忽死於子糾為傷勇比諸匹夫匹婦之諒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上蔡謝氏曰召忽死於子糾為傷勇管仲不死為徙義而夫子子之也朱子或問程子以薄昭之言證桓公之為兄而荀卿嘗謂桓公殺兄以争國其言固出於薄昭之前未可以此證其必然但以公榖春秋所書之文為據參以夫子答子路子貢之言斷之盖聖人之於人功罪不相掩今但稱管仲之功而不言其罪則可見不死子糾之難無害於義而桓公子糾之長少亦從以明矣愚按杜氏注小白僖公庶子子糾小白庶兄公羊謂小白稱入為簒辭穀梁謂小白不譲子糾太史公序小白次子糾皆以子糾為兄小白為弟且謂皆僖公子韓宣子亦謂齊桓衛姬之子有寵於僖而程子謂㐮公子似據左傳公子小白公子糾蒙㐮公立而言今考小白與糾其為僖公或㐮公之子則不可考然以經考之忽繫鄭而突不繫鄭羈繫曹而赤不繫曹則嫡庶之辨也㨗菑不繋邾而書弗克納則長㓜之辨也今小白繫齊則鄭忽曹羈之例也糾不稱子而稱納則㨗菑之例也是則小白當立而糾不當立明矣以經别傳之真偽則公榖杜氏不可信也况夫子盛稱管仲之功而不責其忘君事讎别其長㓜是非豈不灼然可見哉魯莊忘讎而納其公子奉少奪長興師以助不正卒至於敗書公伐書納而罪惡著矣通㫖莊公為齊納子糾既絶父子君臣之倫矣魯國臣子則而象之故子般閔公皆不得其死而魯不絶如綫仲尼為此懼一書再書屢書特書而每書必加貶絶以著其釋怨忘讐之罪也○劉氏曰公羊云納者入辭也非也納者納辭耳得入不得入未可知也非入辭也又云糾不稱公子君前臣名亦非也糾失國在魯本非魯臣何故責以君前臣名乎
  秋七月丁酉葬齊襄公杜氏曰九月乃葬亂故張氏曰無知已誅可以葬矣○八月庚申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乾音干左傳師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公䘮戎路傳乘而歸秦子梁子以公旗辟于下道是以皆止公羊傳内不言敗其言敗何伐敗也曷為伐敗復讎也此復讎乎大國曷為使微者公也曷為不言公不與公復讎也曷為不與復讎者在下也榖梁宣十二年傳績功也功事也程子傳及其師非卿也公戰諱敗凡言敗績大敗也小小勝負不書杜氏曰乾時齊地時水在樂安界歧流旱則竭涸故曰乾時愚按在今益都路樂安縣
  内不言敗此其言敗者為與讎戰雖敗亦榮也何氏曰復讎以死敗為榮劉氏曰以謂生而辱不如死而榮也按左氏戰于乾時公喪息浪反戎路傳直專反繩證反而歸則敗績者公也能與讎戰雖敗亦榮何以不言公貶之也公本忘親釋怨欲納讎人之子謀定其國家不為復讎與之戰也是故沒公以見音現何氏曰時實為不能納子糾伐齊諸大夫以為不如以復讎伐之於是以復讎伐之非誠心至意故不與也若以復讎舉事則此戰為義戰孟子春秋無義戰當書公冠去聲于敗績之上據鄢陵楚子書敗績與沙隨之不得見平丘之不與音預盟為比以示榮矣沙隨平丘皆非魯罪故不諱恥見成十六昭十三惟不以復讎戰也是故諱公以重貶其忘親釋怨之罪其義深切著明矣愚按書齊師書我師則非師少矣上文書公及齊大夫盟公伐齊則此戰乃公及之戰不待攷傳而知之也然不書公而以微者之辭及戰者所以著公志在於納糾而不在於敵讎也經書内戰者三書敗外師者八言敗者勝彼言戰者為彼所勝也内諱敗言戰乃敗矣故奚升陘皆不言敗績升陘諱公不書為公諱敗也獨此書敗績為與讎戰故雖敗績猶不以為辱耳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詳略之際皆聖人之微意也
  九月齊人取子糾殺之左傳鮑叔帥師來言曰子糾親也請君討之管召讎也請受而甘心焉乃殺子糾于生竇召忽死之管仲請囚鮑叔受之歸而以告曰管夷吾治于髙傒使相可也公從之公羊傳其取之何脅我使我殺之也穀梁傳猶曰取其子糾而殺之云爾
  取者不義之詞愚按說文取捕取也謂義不可而强取之也前書納糾不稱子者明不當立也此書殺糾復扶又反稱子者明不當殺也雙峯饒氏曰春秋於糾上一無子字一有子字始以納之為非故去子以明其不當納終以殺之為非故又稱子以明其不當殺或奪或予上聲於義各安春秋精意也仁人之於兄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本孟子糾雖爭立越在他國置而勿問可也必請于魯殺之然後快于心其不仁亦甚矣後世以傳讓為名而取國者必殺其主以為一人心防後患意與此同流毒豈不逺哉通鑑宋髙祖劉裕受晉禪殺晉恭帝齊太祖蕭道成受宋禪殺宋順帝盡滅其族梁武帝蕭衍受齊禪殺齊和帝陳武帝霸先受梁禪殺梁敬帝隋文帝楊堅受周禪殺周静帝後梁髙祖朱晃受唐禪殺唐昭宣帝故孟子曰五伯讀曰霸後同三王之罪人也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髙氏曰桓公殺子糾書齊人者并其國人罪之也書曰取殺之重之也張氏曰糾者齊桓之兄弟也以其不當爭而爭立則為罪以其骨肉之至親則不可殺為齊桓者當列其罪以告魯人且明示親親之義而全其生則恩義兩得矣夫殺兄弟當目君而稱齊人者廢立之際殺生予奪寄於當國大臣之手今齊大夫始以糾為先君之子而盟欲立之及桓公得國又不體其君天倫之恩從議親之辟以赦其罪而必殺之廢興生死輕率甚矣故加子於糾又書齊人書取書殺以責其舉國君臣忘親失義之罪也聖人以至公示後世異於私天下為已有欲絶亂本禍根而推刃於先君之遺體者矣愚按王者之道自修身正家以及於為國桓公殺子糾晉文殺懐公以取國夫子糾懐公論長㓜之序雖不當立而桓文之殺亦非也以是得國而霸諸侯其本固已不正矣此仲尼之門五尺童子所以羞稱五伯也殺懐公之事不見於經非削之也舊史不書耳○趙氏曰左氏謂魯殺子糾按論語云桓公殺公子糾則知齊自殺之非魯殺也若實魯殺當云齊人使我殺子糾不應云取劉氏曰穀梁曰言取病内也非也言取病齊耳内何病乎
  冬浚洙洙音殊公羊傳浚者深之也曷為深之畏齊也穀梁傳深洙著力不足也杜氏曰洙水在魯城北下合泗浚深之為齊備
  固國以保民為本輕用民力妄興大作邦本一揺雖有長江巨川限帶封域洞庭彭蠡河漢之險猶不足憑而况洙乎書浚洙見音現勞民於守國之末務而不知本為後戒也張氏曰洙水在魯北齊伐魯之道也魯雖殺子糾猶有畏齊之心故浚而深之以備齊師之至書此以見其不能明政刑結人心使大國畏之而重勞民力務以深險自守不知困民於無益古人徹彼桑土綢繆牖户之意不如是之陋也王氏曰隋有季梁楚不敢伐鄭有子産晉不能屈不有君子其能國乎莊納子糾而不知義洙水近在城北而勞民末務特兒戲耳愚按城郭溝池有國者之所不可廢然有當守而不可不守者有不必徒恃於守者春秋書滅下陽書城虎牢責虢鄭之不能守也書浚洙書内築城邑者二十有四所以責魯之徒恃於守而重困民力也
  丁莊王十酉三年十年齊桓二晉緡二十一衛惠十六蔡哀十一鄭厲十七子儀十曹莊十八陳宣九杞靖二十宋閔八秦武十四楚文六春王正月公敗齊師于長勺敗必邁反後放此勺上酌反穀梁傳不日疑戰也疑戰而曰敗勝内也杜氏曰長勺魯地
  齊師伐魯經不書伐意責魯也詐戰曰敗左氏十一年傳云皆陣曰戰敵未陣曰敗某師范氏曰不尅日而戰以詐相襲敗之者為主啖氏曰凡魯勝則曰敗某師或曰長勺魯地而齊師至此所謂敵加於已不得已而後應去聲者也劉氏曰戰者仁人之所惡有不得已而應之者矣疑若無罪焉何以見責乎善為國者不師善師者不陣善陣者不戰穀梁莊八年故行使去聲則有文告之詞而疆埸音亦則有守禦之備至於善陣徳已衰矣而况兵刃相接又以詐謀取勝乎故書魯為主以責之皆已亂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也張氏曰書敗而不書戰惡詐戰也用民力以戰爭古有司馬車戰之法定日刻期兩陳相向以决勝負雖敗而奔亦無多殺之禍若詐戰而出其不意或舉衆而覆之則不仁之甚者也莊公政刑不修制軍無法齊師之來以詐謀而僥倖一勝春秋深譏之愚案春秋書外敗者八非外域之敗中國則中國之敗外域夫外域之於中國不足責矣中國之於外域不可以常法制之而以詐勝之猶之可也至於中國之於中國而以詐取勝則其罪深矣經書内敗外域者一敗中國者七而莊公居其三何莊公習於詐勝若是耶或謂莊公與仇國為敵聖人幸其勝而志之也嗟夫使莊公於即位之初悉索敝賦以問罪於齊而有再戰再勝之功則為善矣今乃挾不能納糾之憤而逞其狙詐何有於敵讎苟以為敵讎則侵宋再敗宋師非敵讎也劉氏曰左氏曰齊師伐我曹劌請見公與之乗戰于長勺公將鼓之劌曰未可齊人三鼓劌曰可矣齊師敗績杜氏注齊人雖成列魯以權譎稽之列成而不得用故以未陳為文非也傳本設皆陣曰戰未陳曰敗之例者見正不正也此既皆陳矣是正也要是𫝊所載者當時雜記妄出曹劌及戰事不足為據
  二月公侵宋此書侵之始左傳凡師有鐘鼓曰伐無曰侵輕曰襲公羊傳觕者曰侵精者曰伐戰不言伐圍不言戰入不言圍滅不言入穀梁傳深其怨於齊又退侵宋以衆其敵惡之苞人民毆牛馬曰侵斬樹木壊宫室曰伐王氏曰宋閔以莊二年即位二君未嘗有隙何為而侵宋耶以詐敗齊乗勝侵宋皆召兵之道非保國之謀也張氏曰莊公以僥倖得志於齊遂舉無名之師以掠宋境此所以致郎之師也蜀杜氏曰周官九伐之法負固不服則侵之此盖天子命諸侯使侵之非列國可得而專春秋之世侵伐戰圍者甚衆必詳録之以示譏也○愚按趙氏纂例駁三傳侵伐之說而謂稱罪致討曰伐無名行師曰侵然齊桓侵蔡劉文公侵楚豈可謂無名行師乎文定改之曰潜師掠境曰侵其義當矣詳見十五年○三月宋人遷宿此遷國之始公羊僖元年𫝊遷者其意也遷之者非其意也穀梁傳遷亡辭也其不地宿不復見也遷者猶未失其國家以往者也
  其曰遷宿者宿非欲遷為宋人之所遷也杜氏曰宋强遷之而取其地趙氏曰徙而臣之曰遷某陸氏曰移入封内以為附庸也懐土常物之大情遷國重事也雖違害就利去危即安猶或恐沈于衆不肯率從書盤庚注自祖乙都耿圯于河水盤庚欲遷于殷而大家世族安土重遷胥動以浮言恐動之以禍患沈陷之於罪惡乃話民之弗率而况廹於横去聲逆非其所欲棄乆宅之田里刈新徙之蓬藋昭十六艾殺此地斬之蓬蒿藜藋而共處之道途之勤營築之勞起怨諮傷和氣豈不惻然有隱痛也乎肆行莫之顧也其不仁亦甚矣凡書遷不再貶而惡已見音現髙氏曰宿介於宋魯之間属於宋而親魯宋人以為貳於魯而遷之王氏曰驅而屬之為附庸自是宿不復見則亦亡矣宋閔所為如此閱三載而見弑於賊臣豈不曰天道好還哉通㫖問聖人惡人遷國序書何以取盤庚曰有不利焉意欲自遷則何惡矣或介乎大國或廹於戍狄為人之所遷者春秋憫之襄陵許氏曰遷之使未失其國家以往其義猶有所難則是王澤之未竭也僖文以後有滅國無遷國矣愚按書遷國邑者三書自遷者七宋遷宿齊遷紀郱鄑郚遷陽皆強遷之而取其地者也邢遷夷儀衛遷帝丘許遷葉夷白羽容城蔡遷州來皆以自遷為文者也然惟邢衛乃迫於狄而自遷蔡許為吴楚所遷亦書自遷者盖雖為强暴所遷然遷而不滅則曰某國遷于某遷而遂滅則曰某人遷某國也邢遷如歸齊桓得興滅繼絶之羲春秋二百餘年之最善者後莫有繼之者矣○趙氏曰公羊云以地還之也據此乃將已地繞之非遷彼之義
  夏六月齊師宋師次于郎公敗宋師于乗丘乗繩證反左傳齊師宋師次于郎公子偃曰宋師不整可敗也宋敗齊必還請擊之公弗許自雩門竊出蒙臯比而先犯之公從之大敗宋師于乗丘齊師乃還穀梁傳次止 也畏我也不日疑戰也杜氏曰乘丘魯地張氏曰今興仁府乗氏縣愚按乗氏縣今属東昌路曹州
  齊宋輕舉大衆據二國稱師深入他境據郎乗丘皆魯地肆其報復之心齊報敗長勺宋報公侵誠有罪也魯人若能不用詐謀奉其辭令二國去矣偷得一時之㨗而積四鄰之忿此小人之道故次者不以其事據不書伐勝者不以其理據不書戰而止書敗交譏之劉氏曰齊宋輕用其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兵整旅以徑人之國而不名所伐欲闚利乗便快其攻取之意使魯人恫疑憂恐出竒計詐謀以自救覆滅其軍百姓父子無辜䧟沒此人君貪利輕用其衆之罪也魯人誠能不用詐謀推忠信奉辭令以止齊宋之師齊宋去矣其所以弭患止亂安國便民不益堅且乆耶偷得一時之勝而忘長世之慮此小人釁於勇嗇於禍之咎故次者不以義勝者不以道交譏之也㐮陵許氏曰齊桓始入未撫其民而輕用之是以再不得志於魯晉文之入五年而後用其民盖監此也陳氏曰書次于郎見齊伯之難書次于厥貉見楚伯之難不苟于從齊是人心猶知有周也不苟於從楚是人心猶知有晉也愚按齊宋書師著兵力之強也書次見其師出之無名也魯書公書敗見其以千乗之君而勝人不以其道也記稱戰于乗丘馬驚敗績公隊佐車授綏則雖能勝宋魯亦殆矣此春秋所以目公而譏之也歟○趙氏曰公羊云伐則其言次何齊與伐而不與戰故言伐也按經文實未伐而敗故不言伐爾又曰我能敗之故言次若然則但書敗義不明乎何假言次
  秋九月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莘所巾反舞榖作武此荆猾夏之始左傳蔡哀侯娶于陳息侯亦娶焉息媯将歸過蔡蔡侯止而見之弗賔息侯聞之怒使謂楚文王曰伐我吾求救于蔡而伐之九月楚敗蔡師於莘以蔡侯獻舞歸公羊傳荆者何州名也州不若國國不若氏氏不若人人不若名名不若字字不若子蔡侯何以名絶曷為絶之獲也曷為不言獲不與夷狄之獲中國也榖梁傳荆者楚也謂之荆狄之也聖人立必後至天子弱必先叛蔡侯何以名絶之也何為絶之獲也中國不言敗其言敗釋蔡侯之獲也杜氏曰莘蔡地楚國今南郡枝江縣張氏曰荆楚故號周成王封熊繹于丹陽今江陵之枝江縣愚按莘在今河南府路裕州莘縣
  蔡侯何以名絶之也凡書敗書滅書入而以其君歸皆名者為其服為臣虜故絶之也劉氏曰以歸盖就虜而不耻者薛氏曰以蔡侯獻舞歸何執之而不反也其不言執不與蠻夷之執中國也不言獲不忍諸侯之為蠻夷獲也臨川吳氏曰蔡侯為荆所獲而以之歸留於楚九年至莊十九年卒若蔡獻舞潞嬰兒沈嘉許斯頓牂胡豹曹陽邾益之類是矣宣十五晉滅潞以潞子嬰兒歸定四蔡滅沈以沈子嘉歸定六鄭滅許以許男斯歸定十四楚陳滅頓以頓子牂歸定十五楚滅胡以胡子豹歸哀八宋入曹以曹伯陽歸哀七入邾以邾子益来國君死社稷正也逃之雖罪猶有恥焉虜甚矣楚人滅夔以夔子歸僖二十六獨不名者夔子以無罪見討雖國滅身為臣虜其義直其辭初不服也夔子不祀祝融與鬻熊楚人讓之對曰我先王熊摯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竄于夔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是以獨假之爵而不名也春秋之法諸侯不生名失地則生而名之比於賤者欲使有國之君戰戰兢兢長守富貴無危溢之行也孝經满而不溢所以長守富也髙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二十三年傳荆以州舉惡其猾夏不恭故狄之也劉氏曰楚祝融之後其上世有元徳顯功通於周室與中國冠帶之君無異僣稱王是以外之張氏曰外域之故不稱師與人略之也名獻舞而書以歸責其不死位生降强楚也諸侯不生名名之則位已絶矣王政不行外㓂侵陵中國楚自此得志中夏者二百餘年而周之子孫日以凌夷皆其有以自取之也髙氏曰王室衰㣲不能自救齊桓始入威令不行是以荆人强暴敢肆毒於中國也臨川吳氏曰荆為中國患宣王時已伐之入春秋其害彌甚其事不聞於魯故不書蔡與齊魯宋衛陳鄭皆中國之望蔡首受禍此經書荆蠻内侵之始陳氏曰荆敗蔡師于莘是猾夏之始也吳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于雞父則諸夏之不亡者寡矣故書荆自此始而春秋以吴終焉自㑹于鄧諸侯懼楚矣而敗鄧不書敗隨不書敗鄖不書雖滅申滅鄧滅息亦不書也敗蔡師以獻舞歸於是始書之春秋之法滅國之君言以歸徒敗焉耳而言以歸則是蔡服楚也是夷夏之大變也○愚按史記周文王封祝融之苖裔熊繹於楚蠻以子男之田夷王之時王室微熊渠甚得江漢間民和熊渠立為王厲王暴虐熊渠畏其伐去王號十一世至熊通伐随令請王室尊為王王不聴乃自立為武王子文王始强陵江漢間小國敗蔡即此時也公榖皆謂書荆以州舉杜預謂荆其本號後改為楚今考檀弓謂夫子将之荆晉語叔向謂荆敗我則荆或是楚故號然商頌稱荆楚則荆改號楚已乆或者如郳改號小邾而仍稱郳申稱滕薛郳盖春秋略之故舉其故號耳嘗攷近楚之國自申息諸國既亡惟陳蔡為宻邇故二國屢受侵伐且見滅而僅存蔡之君自獻舞已降死于楚者三焉春秋之書楚患始之以荆敗蔡而終之以楚公子申伐陳聖人盖傷之也
  冬十月齊師滅譚譚子奔莒此㓕國之始公羊𫝊何以不言出國滅無所出也杜氏曰譚國在濟南平陵縣西南張氏曰今濟南府歴城縣
  滅而書奔責不死位也范氏曰凡書奔責不死社稷不書出國亡無所出也國滅身奔而不能守其富貴何以書爵乎已無取滅之罪為横去聲逆所加而力不能勝至於出奔則亦不幸焉爾矣其義盖未絶也據公榖蔡獻舞書名絶之也按左氏齊侯之出也過譚譚不禮焉及其入也諸侯皆賀譚又不至責其失事大之禮可矣坐此見滅可乎張氏曰齊桓方有志為政於天下非特不能興滅繼絶而以私憾覆滅小國其罪大矣齊師滅譚譚子奔莒楚子滅弦弦子奔黄僖五狄滅温温子奔衛僖十三國所以皆存其爵不比於失地之君而名之也范氏曰國滅不名盖無罪也孫氏曰奔莒不名者譚本無惡也然則吴滅徐徐子章羽奔楚昭三十何以獨名按左氏吴伐徐徐子斷丁緩反其髪携其夫人以逆吳子既已屈服而後奔豈有興復之志乎獨書名所以絶之也以上並據啖氏纂例家氏曰國滅而奔者義不事仇志存興復猶為春秋所予若甘於事仇不以為恥或為所執以歸則春秋之所賤惡者也以此示萬世猶有國亡不能死甘於為禪為皓為愍懐為叔寳者吁可歎哉春秋之義雖在於抑强扶弱又責弱者之不自强平聲於為善也故其書法如此通旨管仲相桓公伯諸侯只是詭遇如譚有恨便滅之鄣可取便降之若學聖人則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也張氏曰此管仲攻瑕之計也薛氏曰五伯桓公為盛威陵諸侯以圖霸功首滅天子之建侯以肆威耳儒者之不道也宜哉陳氏曰曷為以首滅罪齊微桓公則滅國之禍不接迹於天下春秋滅國三十六五伯為之也愚按齊桓圖霸之初滅譚滅遂降鄣遷陽專以威力陵暴小弱以恐懼天下之諸侯其後雖能存三亡國而功不足以掩過矣或者乃引仲虺之誥謂兼弱攻昩取亂侮亡成湯仗義以正天下聖人予齊桓示威於楚是以書師夫以五伯三王之罪人乃以其虐小之事為惡惡之比不亦惑乎春秋書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齊師滅譚譚子奔莒則齊桓亦熊貲之為耳不待貶絶而惡自見矣
  戊莊王十戍四年十有一年齊桓三晉緡二十六衞惠十七蔡哀十二鄭厲十八子儀十一曹莊十九陳宣十杞靖二十一宋閔九秦武十五楚文七春王正月○夏五月戊寅公敗宋師于鄑鄑子斯反左傳宋為乗丘之役故侵我公禦之宋師未陳而薄之敗諸鄑穀梁傳内事不言戰舉其大者杜氏曰鄑魯地張氏曰宋師再至再敗兵禍旋及其君魯雖再勝國亦困於兵矣王氏曰宋既敗而不知懲魯既勝而不知止其黷武甚矣書日者所以謹之也愚按𫝊言侵我經不書侵與長勺義同○秋宋大水左傳宋大水公使弔焉曰天作淫雨害於粢盛若之何不弔對曰孤實不敬天降之災又以為君憂拜命之辱榖梁傳髙下有水災曰大水
  凡外災告則書本陸氏辨疑杜氏曰公使弔之故書所謂災者害及民物如水火兵戎之冦是也諸侯於四鄰有恤病救急之義則告為得禮而不可以不弔張氏曰比嵗交兵怨不廢禮盖古意之猶存而未泯者也故四國同災許人不弔君子以是知許之先亡也見左傳昭十八年凡志災見春秋有謹天戒恤民隠之心王者之事也劉氏曰異者天所以譴人君使修徳也故異至則内自省而已耳非所待於外也不當告告為失禮失禮則書災者害之及民物者也諸侯於四鄰固有恤病救急之義是所待於外也不可不弔弔為得禮得禮則書公羊云外災不書及我也按春秋内其國而外諸夏若水災及魯自可記魯災無為詳宋而略我也穀梁云外災不書此何以書王者之後也非也杞亦王者之後未嘗記其災何歟
  冬王姬歸于齊左傳齊侯來逆共姬
  按周制王姬嫁於諸侯車服不繫其夫下王后一等詩召南何彼穠矣小序朱子傳周王之女姬姓故曰王姬王姬雖嫁於諸侯然其車服制度與他國之夫人不同甚言其貴盛之極鄭氏曰下王后一等謂車乗厭翟勒面繢緫服則褕翟禮亦隆矣春秋之義尊君抑臣其書王姬下嫁曷為與列國之女同辭而不異乎曰陽倡而隂和去聲詩鄭風羊小序夫先而婦從士昏禮賔出婦從壻乗其車先天理也述天理訓後世則雖以王姬之貴其當執婦道與公侯大夫士庶人之女何以異哉故舜為匹夫妻去聲帝二女而其書曰嬪毗賔反于虞見堯典注嬪婦也使行婦道於虞氏西周王姬嫁於齊侯據詩稱齊侯之子亦執婦道成肅雍之徳同上召南小序其詩曰曷不肅雍王姬之車雍詩作雝朱子𫝊肅敬也雝和也言此何肅肅而敬雍雍而和乎乃王姬之車也盖王姬貴盛如此而不敢挾貴以驕其夫家故見其車者知其能敬且和以執婦道也自秦而後尤欲尊君抑臣為治而不得其道至謂列侯尚尊也公主初學記周末以天子嫁女於諸侯使諸侯同姓者主之始謂之公主秦因之漢制帝女為公主姊妹為長公主諸王女為翁主使男事女夫屈於婦逆隂陽之位故王陽條奏世務指此為失前王吉傳吉字子陽上䟽言漢家列侯尚公主諸侯則國人承翁主使男事女夫屈於婦逆隂陽之位故多女亂宣帝以其言迂濶不甚𠖥異而長樂王回亦以其弊至父母不敢畜許六反下同其子舅姑不敢畜其婦宋王回字深父福州長樂人舉進士不仕隠居著述原其意雖欲尊君抑臣為治而使人倫悖於上風俗壊於下又豈所以為治去聲也其流至此然後知春秋書王姬侯女同詞而不異垂訓之義大矣髙氏曰公不可主齊昏故重而重見之王氏曰主襄公之昏其罪大故書之詳主桓公之昏其罪小故書之略張氏曰王姬即齊侯之夫人王姬是也魯於齊為讎然已易世故齊侯之來逆不書止書王姬之歸而已王女下嫁無異於諸侯之女適人者盖夫婦之道乃三綱之所繋不可不早正故因其始嫁而一之於諸侯女歸之辭焉若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常禮不可紊也愚按後世公主出嫁無王姬執婦道之風莫不庸奴其夫雖尚主者極有才名而勢屈於崇貴吞悲茹氣無所逃訴故晉人有無事取官府之說至六朝其失尤甚江斆尚臨海公主譲婚表有云制勒甚於僕𨽻則其敝可知矣春秋書王姬之歸與詩相表裏實萬世之法也○陸氏曰公穀皆云志其過我也按書其歸為魯主婚爾穀梁他處即云為之中者歸之與此自相反矣
  巳莊王十亥五年崩十有二年齊桓四晉緡二十三衞惠十八蔡哀十三鄭厲十九子儀十二曹莊二十陳宣十一杞靖三十二宋閔十弑秦武十六楚文八春王三月紀叔姬歸于𨟎音𢹂公羊傳隠之也其國亡矣啖氏曰非嫁而歸故加紀字何氏曰𨟎不繋齊者時齊聽後五廟故國之莊公四年紀侯去國至此九年叔姬至此始歸于𨟎者紀侯方卒故叔姬至此然後歸爾歸者順詞以宗廟在𨟎歸奉其祀也叔姬雖伯姬之娣然諸侯夫人既卒則次妃攝治内事故叔姬雖媵妾當奉紀之祭祀魯為宗國婦人有來歸之義紀既亡矣不歸于魯家氏曰夫死無子而終於父母家者非正也終於夫家正也所謂全節守義不以亡故而虧婦道者也杜氏曰叔姬全守節義以終婦道故繋之紀賢之也魯人髙其節義恩禮有加焉愚按當時必有饋問弔葬之禮故史策録之是故其歸于𨟎其卒其葬史冊悉書夫子修經存而弗削使與衛之共音恭姜同垂不朽詩鄘柏舟小序共姜自誓也衛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為後世勸若夏侯令女曹爽之弟婦也寡居守志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而曰曹氏全盛之時尚欲保終况今衰亡何忍棄之魏志曹爽傳注夏侯文寜女名令女妻爽弟文叔文叔蚤死家欲嫁之以刀截兩耳居止常依爽爽誅曹氏盡死文寜以曹氏無遺類兾其意沮使人風之令女以刀斷鼻或曰夫家夷㓕已盡守此欲誰為哉令女曰仁者不以盛衰改節義者不以存亡易心云云禽獸之行吾豈為乎聞者為之感動其聞叔姬之風而興起者乎劉氏曰紀侯之殁不書叔姬何以得書春秋因叔姬之行以明紀季之以𨟎入齊非利之也凡欲存國耳試使紀季見宗國之危析地以求利此邾庶其莒牟夷何異春秋當絶之矣張氏曰叔姬伯姬之娣隠七年歸于紀者伯姬既死叔姬實攝内事而能不以國之存亡貳其事君子之心不以身之榮悴變其奉宗廟之志故必歸于𨟎以終其身易曰眇能視利幽人之貞於叔姬見之矣春秋可不録其本末以示婦道之正乎陳氏曰紀亡矣曷為謂之紀叔姬存紀也國滅而復見者善辭也是故紀亡書紀叔姬陳亡書陳災○劉氏曰穀梁云國而曰歸此邑也其曰歸何也吾女也失國喜得其所故言歸爾非也邑何故不得言歸乎𨟎者紀之别也紀音叔姬之家也人歸其家可不曰歸乎以謂喜得其所乃言歸何哉家氏曰公羊謂歸于𨟎者歸于其叔叔其可歸乎盖紀之宗廟在焉義當歸也愚按或謂叔姬歸于叔非其所歸亂也夫叔姬歸于𨟎𨟎乃紀五廟之所在叔姬之歸以奉祭祀而非歸于紀季也夏侯令女之依爽與叔姬正同豈可亦責之依其伯乎春秋書内女惟紀叔姬宋伯姬録本末甚詳非賢而得若是乎
  夏四月○秋八月甲午宋萬弑其君㨗及其大夫仇牧㨗公作接左傳乘丘之役公以金僕姑射南宮萬公右歂孫生搏之宋人請之宋公蘄之曰始吾敬子今子魯囚也吾弗敬子矣病之宋萬弑閔公于蒙澤遇仇牧于門批而殺之遇大宰督于東宮之西又殺之公羊傳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無累者乎孔父荀息皆累也舍孔父荀息無累者乎曰有有則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仇牧萬搏閔公絶其脰仇牧聞君弑趨而至遇之于門手劒而叱之萬臂摋仇牧碎其首齒著乎門闔仇牧可謂不畏强禦矣穀梁傳書及以尊及卑也仇牧閑也
  君弑而大夫死於其難乃旦反下同春秋書之者其所取也大夫死於弑君之難而有不書者徒人費石之紛如孟陽死於齊㐮之弑蕩意諸死於宋昭之弑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㐮伊婁堙死於齊荘之弑皆不書故知孔父牧息皆所取也夫仇牧可謂不畏强禦矣然徒殺其身不能執賊無益於事也亦足取乎食焉不避其難哀十五子路曰云云義也徒殺其身不能執賊亦足為求利焉而逃其難者之訓矣何名為無益哉夫審事物之重輕者權也權重輕而處之得其宜者義也大音泰宰督亦死於閔公之難削而不書者身有罪也桓二督弑殤公惠伯死於子惡之難亦削而不書者非君命也文十八襄仲殺子惡以君命召惠伯其宰止之曰入必死惠伯曰死君命可也宰曰若君命則死非君命何聴入殺而埋之通旨董卓召皇甫嵩往見執而亡漢與惠伯同死不得其所也使知春秋之義則不往可也召忽死於子糾之難孔子比於匹夫匹婦之諒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者所事不正也據子糾不當立崔杼弑君晏平仲曰人有君而人弑之吾焉於䖍反下同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君子不以是罪晏子者齊莊公不為社稷死而晏子非其私昵之臣也見左傳㐮二十五年若仇牧荀息立乎人之本朝執國之政而君見弑不以其私也雖欲勿死焉得而勿死聖人書而弗削以為求利焉而逃其難者之勸也惟此義不行然後有視棄其君猶土梗莊子田子方篇真土梗耳注土梗土人也遭雨則壊弁髦左傳昭九豈如弁髦而因以敝之注童子垂髦始冠三加成禮而棄其始冠曾莫之省而三綱絶矣愚按春秋褒死節之臣所以為千萬世事君者之勸後世春秋之義不行是以亂賊簒弑而將相大臣皆黨惡朋兇恬不之恥如漢王舜等之事王莽魏王沈王業之事司馬昭晉傅亮謝晦等之事劉裕宋褚淵王儉之事蕭道成唐張文蔚楊渉等之事朱温甚至如馮道歴事五代皆任公師之貴不以為辱而反以為榮比明皇之象昭宗之猿而有愧矣豈非所謂棄其君如土梗弁髦而莫之省乎○王氏曰據左氏宋公相蘄之後萬病其言而肆惡古者賢君待其臣以禮出入起居罔有不欽則戲謔之談意外之憂何由至哉閔公反此所以及禍也臨川吳氏曰公羊言莊公獲萬舍諸宫中数月然後歸之反為大夫於宋萬有力無徳戰敗免罪已幸矣又以之為大夫宋閔用人如此其遭弑自取之也
  冬十月宋萬出奔陳左傳立子㳺羣公子奔蕭公子御說奔亳南宫牛猛獲帥師圍亳蕭叔大心及戴武宣穆莊之族以曹師伐之殺南宫牛于師殺子游于宋立桓公猛獲奔衛南宫萬奔陳按左氏宋萬弑閔公于蒙澤杜氏曰宋地奔陳范氏曰宋乆不討賊致令得奔孫氏曰萬八月弑君十月方出奔是宋之臣子緩于討賊宋人請萬于陳以賂陳人使婦人飲於鴆反下同之酒而以犀革裹之宋人醢音海萬然則賊已討矣曷為不書陳人殺萬而葬閔公乎據州吁無知已殺則衛桓齊㐮皆書葬夫天下之惡一也左傳衛石祁子曰天下之惡一也惡於宋而保於我保之何補陳人不以萬為賊而納之又受宋人之賂而使婦人飲之酒是與賊為黨非政刑也特書萬出奔陳而閔公不葬以著陳人與賊為黨之罪而不能正天討其法嚴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陳氏曰向也合四國之君而後華督免於討今萬得奔陳自是無討賊者矣張氏曰陳容其奔罪已大矣受賂而後歸之與所謂殺其人汙其宫而瀦焉之意何其異哉臨川吳氏曰陳人當如昔年之執州吁者以執萬今乃受其奔是為逆賊之逋逃主也宋臣雖能逐賊而立君然賊既逸去後始得而誅之視石碏討州吁之義則有愧矣故不言宋人殺萬愚按春秋書逆賊出奔一以責國人之失賊一以責鄰國之不當受也陳人既受賊及貪賄而後以狙詐戮之則非天討矣慶父弑閔公奔莒莒人亦受賂而後歸之及境而縊事與此同盖亦不能正天討故閔公亦不書葬也里克甯喜皆已殺而卓剽不葬盖晉衛討亂臣不以其罪而又不以君禮葬卓剽也蔡般未討而蔡景書葬乃變例而責諸侯之不能討賊也考經之上下文與經之前後事而其義見矣属辭比事春秋教也此之謂也
  庚僖王子元年十有三年齊桓五晉緡二十四衞惠十九蔡哀十四鄭厲二十子儀十三曹莊二十一陳宣十二杞靖二十三卒宋桓公御說元年秦武十七楚文九春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㑹于北杏齊侯穀作齊人左傳㑹于北杏以平宋亂穀梁傳是齊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也始疑之何疑焉桓非受命之伯也將以事授之者也舉人衆之辭也杜氏曰北杏齊地
  桓何以及四國之微者㑹是宋公邾子也桓率諸侯以平宋亂宋公决不以微者㑹邾小國尤不敢以微者㑹公侯然則何以稱人春秋之世以諸侯而主天下㑹盟之政自北杏始其後宋襄晉文楚莊秦穆交主夏盟跡此而為之者也五伯注見首卷進表下桓非受命之伯孫氏曰周禮九命作伯得専征諸侯若五伯者皆非命伯召伯賜齊侯命尹氏策命晉侯春秋皆不録之故孟子曰三王之罪人諸侯自相推戴以為盟主是無君矣故四國稱人以誅始亂正王法也楊氏辨要春秋之世以諸侯而主天下㑹盟之政由北杏之㑹始以大夫而主天下㑹盟之政由文七年扈之盟始以諸侯主天下之政諸侯之無王也諸侯無天子之命而自相推戴桓公為盟主聖人苟不貶於其始則後世迹此而亂故獨書齊侯而宋陳蔡邾之君皆稱人則無王命而推齊侯為伯之罪著矣厥後宋㐮晉文楚莊交争天下之盟主而王道絶者襲桓之故也永嘉呂氏曰方伯圖之未興也列國諸侯更相吞噬間有若鄭莊齊僖之流雖能雄長于一時而終未能執伯主之柄天下紛紛莫之統一然心猶知有周也及伯圖既興則翕然唯伯主之為聽下以號令諸侯上以脅制天子一時氣勢聲熖赫奕中國頼以少事自是王命浸微矣是故有北杏之㑹則有幽之盟有幽之盟而後有葵丘之盟則宰周公在㑹矣然猶未也至温之㑹則天王實狩焉比事以觀而善惡自見矣齊侯稱爵其與之乎上無天子下無方伯有能㑹諸侯安中國而免民於左衽而審反則雖與之可也誅諸侯者正也與桓公者權也陳氏曰春秋非主兵皆序爵也於是序齊於宋之上而獨爵齊將子齊以伯也晉文之簡曰晉侯齊師宋師秦師皆始伯之辭也自是無特相㑹者矣髙氏曰齊桓始謀合諸侯皆人之而獨舉齊爵抑揚之辭也自此執鄭詹伐山戎執轅濤塗二十餘年不與齊桓以爵或曰桓公始平宋亂遂得諸侯故四國稱人言衆與之也家氏曰齊桓創伯以平宋亂春秋與之齊侯書爵褒之也諸侯書人著衆望之所同属也周衰王綱凌夷諸侯恣擅齊桓能以尊王室正諸夏攘僣竊為事故春秋予之也張氏曰王政不行亂賊得志强暴肆行天下思得賢伯之興齊桓一㑹而宋陳蔡邾並來受命可見天下歸之幾如水之就下然桓公苟能於宋萬初弑君之時舉兵討之則不勞告諭而天下翕然宗齊矣
  夏六月齊人滅遂左傳㑹于北杏遂人不至齊人滅遂而戍之穀梁傳不日微國也杜氏曰遂國在濟北蛇丘縣東北張氏曰蛇丘属漢泰山郡隧鄉故遂國也愚按今属濟寜路鉅野縣
  滅國之與見滅罪孰為重取國而書滅奪人土地使不得有其民人毁人宗廟使不得奉其祭祀非至不仁者莫之忍為見滅而書滅亡國之善詞上下之同力也公羊僖五其亦不幸焉爾語有之曰興滅國繼絶世天下之民歸心焉南軒張氏曰興滅國不欲忘其先之功徳也繼絶世不忍墜人之宗祀也今乃滅人之國而絶其世罪莫重矣齊人滅遂其稱人微者爾凡書滅者不待再貶而惡已見音現家氏曰遂人不㑹北杏固為有罪然未至於可滅也伯者假公義以濟私欲滅譚矣又滅遂不過為拓土開疆之計春秋於三年之間聫書二滅以著齊桓之罪功過不相掩也髙氏曰齊桓未見救中國之功而示威小國以滅之以脅大國聖人深責之
  秋七月○冬公㑹齊侯盟于柯古何反左傳始及齊平也公羊傳桓之盟不日其㑹不致信之也其不日何以始乎此莊公將㑹乎桓謂曹子曰寡人之生則不若死矣曹子曰然則君請當其君臣請當其臣莊公曰諾於是㑹乎桓莊公升壇曹子手劒而從之管子進曰君何求乎曹子曰城壊壓竟君不圖與管子曰然則君將何求曹子曰願請汶陽之田管子顧曰君許諾桓公曰諾曹子請盟桓公下與之盟已盟曹子摽劒而去之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讎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著乎天下自柯之盟始焉穀梁傳曹劌之盟也信齊侯也桓盟雖内與不日信也杜氏曰柯齊之阿邑張氏曰今東平府東阿縣始及齊平也孫氏曰公不及北杏之㑹桓公既滅遂懼其見討故盟于此王氏曰柯齊地而言公㑹則此㑹本齊侯之意也世讎而平可乎於傳有之敵惠敵怨不在後嗣左傳文六㬰駢曰前志有之云云宣十八臧宣叔曰當其時不能治也後之人何罪魯於襄公有不共戴天之讎當其身則釋怨不復而主王姬狩于禚㑹伐衛同圍郕納子糾故聖人詳加譏貶以著其忘親之罪今易世矣而桓公始合諸侯安中國攘僣亂尊天王乃欲修怨怒鄰而危其宗社可謂孝乎故長勺之役専以責魯而柯之盟公與齊侯皆書其爵則以為釋怨而平可也張氏曰魯莊自齊桓入國屢與之戰雖一再勝而齊方修軍政以圖伯魯有見伐之虞至此始及齊平公榖所載曹子之事齊桓捐小利以收魯容或有之皆霸術也但公羊言之過其實耳或稱齊襄公復九世之讎而春秋賢之信乎公羊莊四以仲尼所書柯之盟其辭無貶則復九世之讎而春秋賢之者妄矣其諸傳柱戀反者借襄公事以深罪魯莊當其身而釋怨耶朱子語問莊公與齊桓㑹盟春秋不譏曰凡事貴謀始莊公親見襄公殺其父既不能復讎反與之燕㑹又為之主婚豈特不能復而已既親與讎人如此到桓公時又自隔一重了如何更責他去報見讎在面前不曾報得更欲報之於其子若孫非惟事有所不可也自做得沒氣勢又况齊桓公率諸侯尊周室以義而舉莊公雖欲不赴其盟㑹豈可得哉事又當權个時勢義理輕重若桓公無事自來召諸侯莊公不赴可也今桓公名為尊王室若莊公不赴非是叛齊乃叛周也愚按公羊稱齊襄復九世之讎則失之過莊公當其身釋怨不復則失之不及今考桓公至定公才八世而夫子相定公㑹齊侯于夾谷安得謂九世猶可復讎乎春秋於禚之狩人齊侯以貶公於溺㑹伐衛貶不書公子於圍郕諱不書公屢加貶絶則復讎之責至矣故柯之盟不復致貶誠以齊桓倡伯尊王安夏顧不可以區區不能報之寡弱召其危辱以獲戾於先君也聖人輕重之權衡豈不深切著明也哉○趙氏曰公羊云云按桓公未嘗侵魯地及盟後未嘗歸魯田莊公與齊襄猶歡好不絶不應至桓公却生讎怨
  辛僖王丑二年十有四年齊桓六晉緡二十五衛惠二十蔡哀十五鄭厲二十一子儀十四弑曹莊二十二陳宣十三杞共公元年宋桓二秦武十八楚文十春齊人陳人曹人伐宋左傳宋人背北杏之㑹諸侯伐宋取成而還程子傳春秋之法將尊師衆曰某帥師将卑師衆曰某師將卑師少曰某人將尊師少曰某伐某齊自管仲為政莊十一年而後未嘗興大衆也其賦於諸侯亦寡矣終管仲之身四十年息養天下厚矣惟救郉稱師譏其次也至於秦晉使之不競而已不强致也是以其功卑而易成宋人背音佩北杏之㑹臨川吳氏曰北杏之㑹齊侯本以定宋君之位而宋即背之盖假仁義非誠心故人心不孚也諸侯伐宋杜氏曰經書人傳言諸侯者緫衆國之稱張氏曰陳曹皆宋之隣不動逺國簡便之規模也其稱人者將去聲下同卑師少也齊自管仲得政滅譚之後二十年間未甞遣大夫為主將亦未甞動大衆出侵伐十三年滅遂十五年伐郳十六年伐鄭十九年伐我二十年伐戎二十六年伐徐二十八年伐衛救鄭三十年降鄣閔元年救邢二年遷陽僖四年伐陳侵陳七年伐鄭十七年伐英氏皆稱人惟次聶北城邢伐厲書師救徐書大夫其餘侵蔡伐楚伐鄭圍新城伐北戎皆書爵則君自行耳伐山戎書人獨非將卑師少者以遇魯濟獻㨗書齊侯故也蓋以制用兵而賦於民薄矣故能南摧强楚西抑秦晉天下莫能與之爭也或以為貶齊稱人髙郵孫氏曰滅遂至遷陽皆貶稱人誤矣通旨問桓公南征北伐不聞勞民而兵食足者何策曰以春秋考之管仲相桓公數十年未嘗動大衆出征伐亦未嘗命大夫為将帥此足食足兵之本也
  夏單伯㑹伐宋
  隠公四年諸侯伐鄭翬帥師㑹伐則再舉宋陳蔡衛四國之名今諸侯伐宋而單伯㑹伐不復扶又反再舉三國之名何也宋人背北杏之㑹合諸侯而伐之者齊桓公也㑹伐者無貶焉故其辭平主謀伐鄭而欲求寵於諸侯以定其位者州吁也㑹之者黨逆賊矣故其詞繁而不殺疾之也再舉而列書者甚疾四國之詞也言之不足故再言之而聖人之情見矣孫氏曰桓以諸侯伐宋本不期魯魯自畏桓故使單伯㑹伐髙氏曰非既約而後期與袁僑如㑹同張氏曰魯自盟柯已平于齊而未從其役故因齊討宋命上卿帥師往㑹示從伯之意齊桓方興理勢當從固異於翬㑹宋殤黨亂賊伐無罪矣故書㑹伐而不再叙諸國也○劉氏曰公羊云後㑹也按伐宋之時魯本不預謀後聞乃遣大夫往㑹耳非後期也穀梁云㑹事之成也與公羊相似愚按左氏云齊請師于周單伯㑹之故治左氏者皆以單伯為周大夫今考成十六年十七年尹子單子三㑹伐鄭不書㑹伐又况定四年𫝊云劉文公合諸侯伐楚而經仍書公㑹劉子諸侯侵楚今既稱卑伯㑹伐則單伯為魯大夫明矣
  秋七月荆入蔡左傳蔡哀侯為莘故繩息媯以語楚子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滅息以息媯歸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楚子問之對曰吾一婦人而事二夫縦弗能死其又奚言楚子以蔡侯滅息遂伐蔡七月楚入蔡穀梁傳其曰荆州舉之也州不如國國不如名名不如字張氏曰息之亡蔡之入皆哀侯致之蔡自㑹鄧懼楚之後非但不為桑土牖户之謀而以婦人之故再召楚師始則身虜繼以國破楚熊貲興兵以恱婦人是時齊桓伯業未成遂致其横行淮漢寖及中國也王氏曰荆虜獻舞歸今又入蔡四鄰不能救方伯不復問小國附盟主果何恃乎書以病齊桓也吕氏曰入春秋以來蔡嘗從王伐鄭則修勤王之職也㑹于鄧盟于折㑹于曹則猶交諸侯之玉帛也伐鄭伐戴伐衛則猶同諸侯兵車之㑹也自敗莘以來五年再被荆師哀侯蒙塵不返而蔡之臣子甘為楚向齊桓倡伯僅一從北杏之㑹自是折而從楚㑹伐㑹盟皆不與矣是故召陵加師僅足以得楚人之屈服而不能革蔡人從楚之心齊桓既沒楚成抗衡盟齊㑹盂圍宋則蔡莫不偕至至于晉文城濮之戰楚既大創蔡始改圖晉之三㑹黽勉周旋晉文既殁而中國之盟㑹蔡復不與厥貉之次遂挾楚穆為窺宋之謀郤缺欒書伐之侵之而不從也晉悼復伯列國悚然聽命而蔡安於楚之宇下鄭人侵蔡獲司馬燮而楚復為蔡仇鄭終悼公之世亦不能得蔡也厥後再從楚伐鄭宋虢之㑹公孫歸生實序于列國大夫之上楚䖍㑹申及再伐吳蔡靈皆從之是中國諸侯折而從楚者莫如蔡之先其堅於事楚者莫如蔡之甚也般之殺有之用廬之封蔡之存亡廢興皆宅命於楚蔡朱東國之廢置又制於楚之讒臣矣蔡昭受拘三年不勝其辱質愛子以請晉而召陵之役晉人求貨而辭蔡諸侯侵楚無功而楚人圍蔡益暴柏舉之戰假手于吳以釋憾而楚昭報復使疆于江汝之間蔡之傾覆是懼謀徙州來哭墓而遷君臣相殘以及公孫翩之禍迄春秋之後終為楚所并棄同即異之謬其害豈淺淺哉○冬單伯㑹齊侯宋公衛侯鄭伯于鄄單音善鄄音絹左傳㑹于鄄宋服故也穀梁傳復同㑹也杜氏曰鄄衛地東郡鄄城張氏曰今濮州鄄城縣愚按鄄城縣今属東昌路薛氏曰齊之先乎諸侯長之也髙氏曰諸侯伐宋踰時不解至是宋公始服而為此㑹臨川吳氏曰春齊陳曹三國伐宋其夏魯單伯方往㑹伐時宋已成而三國還師故冬而單伯促㑹齊宋之君以結成而衛鄭之君亦來㑹也○劉氏曰左氏見周有單子遂誤以單伯亦為周大夫凡王人出㑹諸侯無不序公侯之上者宰周公劉子之類是也杜氏為之飾說欲證單伯必為周人非解經之體
  壬僖王寅三年十有五年齊桓七晉緡二十六衞惠二十一蔡哀十六鄭厲二十二曹莊二十三陳宣十四杞共二宋桓三秦武十九楚文十一春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㑹于鄄左傳復㑹焉齊始霸也穀梁傳復同㑹也張氏曰傳謂始霸指諸侯始定而言然魯未信服是後宋人猶或主兵衛鄭未免復叛盖齊霸駸駸向定諸侯之心猶未一也襄陵許氏曰十三年十四年㑹至是又㑹三合諸侯而不盟以示重慎是以盟則衆信莫敢渝也杜氏曰陳國小每盟㑹皆在衛下齊桓始伯楚亦始强陳介於二大國而為三恪故齊桓自此年進之以在衛上遂終於春秋愚按是後惟召陵侵楚序衛下盖陳在䘮稱子故也○夏夫人姜氏如齊襄陵許氏曰鄄之再㑹魯尚未從桓公未能比近無以示逺務求合於魯是以受文姜以昭親親而齊魯之交卒合然而禮坊一失夫人復啓越竟之恣遂成如莒之姦張氏曰文姜播惡齊㐮之世不如齊八年矣至此復知齊桓公欲求魯好以定伯業而不之拒豈非未聞行一不義雖得天下不為之法乎此孔門所以不道霸者春秋特書以累桓也○秋宋人齊人邾人伐郳郳公作兒音郳左傳諸侯為宋伐郳
  與霸同後倣此者之先諸侯専征也非伯者而先諸侯主兵也杜氏曰宋主兵故序齊上班序上下以國大小為次征伐則主兵為先春秋之常也張氏曰小邾宋之附庸不服宋桓公為宋伐之齊桓霸體未全正此役為宋而興宋序齊上亦猶伐宋之師邾人為道而序鄭之上也此齊桓之師何以序宋下猶未成乎伯也二十七年同盟于幽天下與之然後成乎伯矣劉氏曰當是時桓未成乎伯未成乎伯而伐人猶諸侯之相伐也諸侯之相伐則必推主兵者上之是以宋先序蜀杜氏曰齊桓内不能率諸侯以朝天子外不能攘暴亂以救中國為宋討一附庸以求其服從斯徳之小乎愚按石氏謂郳有二郳𥠖來乃小邾國三國伐郳乃宋之附庸今考伐郳而後經不書郳惟書小邾城成周之役經書小邾人而宋仲幾曰郳吾役也昭二十年傳稱郳申杜氏云小邾穆公子必有所據則郳為小邾明矣
  鄭人侵宋左傳鄭人間之而侵宋張氏曰間諸侯伐郳而侵宋不誠服齊以背二鄄之㑹鄭之反覆於齊楚之間盖始於此故書侵以惡之
  侵伐之義三傳不同公羊觕者曰侵精者曰伐穀梁苞人民毆牛馬曰侵斬樹木壊宫室曰伐左氏曰有鐘鼓曰伐無鐘鼓曰侵先儒或非其說以為聲罪致討曰伐無名行師曰侵陸氏曰凡師稱罪致討曰伐無名行師曰侵據左氏之說則齊侯侵蔡晉侯侵楚之類皆用大師而總數國若無鐘鼔何以行師又狄師亦有稱伐者豈是能有鐘鼓乎則左氏之例非矣公羊以謂深者為精淺者為觕前後有侵師至破其國伐師不深者殊多則公羊之例又非矣穀梁云云齊桓伐楚不戰而服無壊宫室伐樹木之事又豈二百四十二年行師悉皆如此暴亂乎則知穀梁亦非也未有以易之者也然考諸五經皆稱侵伐在易謙之六五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書之泰誓曰我武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侵于之疆詩之皇矣曰依其在京侵自阮疆周官大司馬以九伐之法正邦國而曰賊賢害民則伐之負固不服則侵之鄭氏注伐者兵入其境侵之者兵加其境而已而以為無名行師可乎愚按陸淳謂不言罪名但行殺掠非謂師出無名然語辭未明有以啓後人之疑也然則或曰侵或曰伐何也聲罪致討曰伐潛師掠境曰侵聲罪者鳴鐘擊鼓整衆而行兵法所謂正也潜師者衘枚卧鼓出人不意兵法所謂竒也國語備鐘鼔聲其罪也襲侵無聲為蹔事也愚按侵伐二字必皆當時行師之名故雖外域亦書伐而霸者之兵亦書侵其義之是非係乎其事之得失不以是為褒貶也然有當書伐而書侵當書侵而書伐者春秋之變例也
  冬十月
  癸僖王卯四年十有六年齊桓八晉武公稱三十八年衞恵二十二蔡哀十七鄭厲二十三曹莊二十四陳宣十五杞共三宋桓四秦武二十楚文十二春王正月○夏宋人齊人衛人伐鄭南北争鄭於是始左傳諸侯伐鄭宋故也孫氏曰鄭背鄄之兩㑹侵宋故齊桓帥諸侯伐之齊序宋下與伐郳同張氏曰伐鄭不止為宋而已盖鄭不服則諸侯之心未一也襄陵許氏曰中國諸侯宋為大既為之服郳又為之報鄭宋盖自是與齊為一宋親而中國諸侯定矣家氏曰鄭突以庶簒嫡昭得返國突復據櫟以逼之昭以弑死突之為也齊桓始伯當聲突舊惡請于王以正其罪宣示逺近以警羣聽今為宋而伐鄭非名也愚按此伐鄭與二十六年伐徐皆以齊序宋下齊未成乎伯而宋猶主兵也○秋荆伐鄭左傳鄭伯自櫟入緩告于楚楚伐鄭及櫟師氏曰自桓公之立而荆為中國患矣十年敗蔡師十四年又入蔡今復伐鄭而桓不能討聖人詳書之以累桓也王氏曰齊方圖伯楚亦寖强北侵不已陳蔡鄭許適當其衝鄭之要害尤在所先中國得鄭則可以拒楚楚得鄭則可以窺中國故鄭者齊楚必爭之地也自是鄭被兵於中國者三十有九於楚者二十春秋備書以見中外之盛衰焉○冬十有二月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公作公㑹許男下公榖有曹伯左傳鄭成也公羊傳同盟者何同欲也穀梁傳同者有同也同尊周也程子傳齊桓始伯仗義以盟而魯首畔盟故諱不稱公上無明王下無方伯諸侯交爭齊桓始霸天下與之故書同杜氏曰滑國都費河南緱氏縣幽宋地張氏曰滑今滑州薛氏曰許男何以先乎曹滑大也非禮班之序也桓公倡伯而亂周班之序非長諸侯之道也
  㑹者公也不書公諱也陸氏曰㑹公㑹也不書公為公諱也陳氏岳曰凡空書㑹某侯是公自㑹也諸侯皆序非微者明矣其諱公何也程氏曰齊桓始霸仗義以盟而魯首叛盟故諱不稱公惡去聲失信也據十七年受鄭詹其曰同盟何也程氏曰上無明王下無方伯列國交爭桓公始霸天下與之故書同盟志同欲也何氏曰同心欲盟也同心為善善必成同心為惡惡必成故重而言同盟也愚按同盟之義論者不同然實皆不出於公羊之說杜預言服異盖以左氏於幽之盟一則曰鄭成一則曰陳鄭服於新城曰從於楚者服於蟲牢于戲曰鄭服也於馬陵曰且莒服故也於雞澤曰晋為鄭服故合諸侯於重丘平丘曰齊成曰齊服也推是論之則清丘斷道之討貳于蒲以諸侯之貳皆所以服異于戚則鄭伯聽成而鄭已服柯陵亳北伐鄭而同盟則鄭服可知虚朾則悼公初立而諸侯新服也是則因服異而言同盟也穀梁於二幽之盟皆曰同尊周於新城斷道雞澤平丘皆曰同外楚楊士勛䟽謂魯莊之世楚國未强齊桓初霸直取同尊周而已魯文之時楚人强盛而中國畏之新城書同傳云外楚則清丘亦是外楚傳省文也舉斷道以包上下則蟲牢馬陵蒲之與戚柯陵虗朾之類亦是省文雞澤復發傳者楚人轉盛中國外之彌甚則戲盟京城重丘亦其義也平丘又重發外楚之文是後中國微弱不復能外楚矣是則謂晉伯十有四盟皆為外楚新城發傳著其始平丘發𫝊著其終斷道雞澤舉上下以包其餘也文定以諸侯同欲而書同又以惡其反覆而書同二幽新城清丘斷道皆云同欲馬陵云同病楚柯陵雞澤平丘云同懼楚皆同欲也以例推之于戚同欲討曹虗朾同欲救宋也于蒲之盟罪其失信而尋盟亳北之盟惡其既同而又叛皆惡其反覆而書同者也以例推之于戲亦既同而又叛也惟蟲牢惡其皆不臣重丘惡其受賂而不討賊即何休所謂同心為惡惡必成者也穀梁云尊周外楚即所謂同心為善善必成者也惡其反覆而書同謂其既同而復異也杜預言服異謂其昔異而今同也愚故謂論者不同皆不出於公羊同欲之說也唐孔氏云載辭稱同啖趙謂盟辭同而無彼此之異盖惟其同欲是以載書同辭也薛氏又謂同力乎中國亦同心之意也若夫劉原父引殷見曰同謂設方明如方岳之盟故書同然㐮九年楚公子罷戎與鄭人同盟于中分十九年邾人郳人徐人㑹宋公同盟于蟲牢豈亦能設方明而用殷同之禮乎新城虚朾皆大夫與盟清丘則四國之大夫當時大夫雖僣然未必能備天子之禮也季姬及鄫子遇于防安得用天子冬見曰遇之禮乎止齊陳氏臨川吳氏皆謂同者衆辭列國相與盟而莫適為主然前此瓦屋惡曹後此鄟陵臯鼬皆莫適為主而不書同齊桓晉悼皆霸者之盛不可謂其不專主盟也或者又謂霸業未盛霸業既衰則書同盟然齊桓幽之再盟不可謂霸業未盛牡丘霸業已衰而不言同晉悼之盛終始書同盟而祝柯澶淵晉霸已衰皆不書同則霸業之盛衰固不係於書同盟與不書同盟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故聖人以信易食答子貢之問論語朱子註民無食必死然無信則雖生亦無以自立不若死之為安君子以信易生重桓王之失詩兎爰小序桓王失信諸侯背叛君子不樂其生焉春秋之諱公與音預是盟也豈不以信之重於生與食乎先儒或以為不書公者諱與讎盟誤矣范氏曰諸侯同共推桓而魯與齊讎公可事齊不㑹不書公以著疑焉果以桓為讎而諱與盟者曷不於柯之盟諱之也愚按霸者合諸侯而同盟外示同欲而出於中心之誠者盖寡先儒謂惡其反覆而書同盖書同盟而反覆之惡自著故于幽為同盟之始而魯則失信於齊桓平丘為同盟之終而晉則辭魯昭使不與盟是皆反覆之易見者也說者皆疑鄭詹逃来在明年不當先諱公而貶之夫春秋為國諱惡苟不書鄭詹之來則失事實書詹来而盟幽不諱公則又彰莊公之失信故沒公不書使若㣲者同㰱則莊公之罪不甚顯而所以譏之者至矣况聖人筆削一經属辭比事以寓賞罰必詳上下文及前後事而後識其指歸安可謂不當先諱公乎公子翬未弑隠公而去其族齊無知未弑㐮公而弟年書名紀叔姬全莭守義以妾媵而特書歸于紀季子賢而不書出奔皆所以詳本末而垂法戒非可以常例而議之也朱子於綱目書魏荀攸書司空梁文惠公狄仁傑漢未為魏而言魏仁傑未贈司空而稱司空亦先事而致褒貶豈非取法春秋之遺意乎○趙氏曰穀梁云不言公外内寮一疑之也按莊公與齊㐮往来未嘗有阻豈於桓公更有疑哉此直夫子定貶責之㫖何關内外寮也
  邾子克卒穀梁傳其曰子進之也范氏曰附齊而尊王室王命進其爵杜氏曰克儀父名稱子者盖齊桓請王命以為諸侯髙氏曰不能五十里為附庸若有功加地滿五十里則列為子男邾本附庸齊桓始伯從其征伐有功王室以是請王命而爵之為子聖人因其卒而著之陳氏曰向也曰儀父今曰邾子已賜之爵也春秋之初諸侯猶稟命於天子是年王使虢公命曲沃伯為晉侯詩人為之賦無衣則諸侯猶有黜陟也甲僖王五辰年崩十有七年齊桓九晉武三十九卒衛惠二十三蔡哀十八鄭厲二十四曹莊二十五陳宣十六杞共四宋桓五秦徳公元年楚文十三春齊人執鄭詹詹公作瞻下同左傳鄭不朝也
  書齊人執詹惡去聲齊之詞也孫氏曰稱人以執惡桓也劉氏曰執詹書人責齊之詞也不稱行人非使鄭既侵宋又不朝齊詹為執政盖用事之臣也杜氏曰齊桓始霸鄭既伐宋又不朝齊詹為鄭執政大臣詣齊見執孔氏正義傳曰鄭有叔詹堵叔師叔先言詹是詹最貴也齊以不朝責鄭鄭令詹詣齊謝罪齊人執之其見執宜矣而以惡齊何也以責人之心責己則盡道以愛己之心愛人則盡仁本張子黄氏曰即人之身而得治己之道治己之道初不難見觀其責於人者而已即己之身而得待人之道待人之道不必逺求觀其施於己者而已此春秋待齊之意也襄陵許氏曰宋大鄭小齊桓盖徳宋而威鄭文王之興大邦畏其力小邦懷其徳而桓反之是以為伯道也至於宋㐮執鄫之虐則桓不為矣張氏曰詹不氏與柔溺同桓執鄭詹討鄭不朝之罪當書齊侯而稱人以非伯討貶也諸侯不服不能修徳以来之而執其大夫則小國之從齊皆出於力不瞻而非有心恱誠服之意為可見矣○趙氏曰公穀皆云詹鄭之㣲者書甚佞也言微者不當書特為佞書諸見執者豈無罪乎何獨特書此佞穀梁又云以其逃来志之若執猶不書奔何足書乎若為来魯但言自齊逃來足知見執何必先書之劉氏曰春秋未有微者而得書於經穀梁曰人者衆辭以人執與之辭也非也宋人執鄭祭仲邾人執鄫子亦可謂與之乎
  夏齊人殱于遂殱子亷反公作瀐左傳遂因氏頷氏工婁氏須遂氏饗齊戍醉而殺之齊人殱焉公羊傳瀐積也衆殺戍者也穀梁傳殱者盡也何為不言遂人盡齊人也無遂之辭也無遂則何為言遂其猶存遂也
  殱盡也啖氏曰殱者自滅之義齊滅遂使人戍之在十三年遂之餘民飲去聲戍者酒而殺之齊人殱焉杜氏曰齊人戍遂遂人討而盡殺之故以自盡為文何氏曰稱人衆辭臨川吳氏曰以無罪㓕遂固已失遂人之心矣而齊之戍者或又凌蔑其舊民故遂人憤怒而盡殺之春秋書此者見音現齊人滅遂恃强陵弱非伐罪弔民之師遂人書滅乃亡國之善辭上下之同力也本公羊夫以亡國餘民能殱强齊之戍則申胥一身可以存楚左傳定四伍貟與申包胥友曰我必復楚國包胥曰我必能興之及吳入郢昭王奔隨包胥如秦乞師立依於庭牆而哭日夜不絶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子蒲子虎帥車五百乗救楚吳師大敗楚子入于郢楚雖三戶可以亡秦史范增傳楚南公曰楚雖三户亡秦必楚卒之滅秦者皆楚人也韋昭曰三户楚三大姓昭屈景也左傳哀四三户杜氏曰丹陽縣北三户亭服䖍云三户漳水津也固有是理足為强而不義之戒而弱者亦可省身而自立矣劉氏曰齊滅人之國而又戍之以自取死亡故令其文如齊人自死于遂也陸氏曰不曰遂人殺之齊自取也張氏曰絶滅社稷以及其君慮其民之思舊主而以兵力强制之不知彼心不服吾力稍怠必有出於意料之外者不言遂人殱齊戍而書其自殱所以伸遂人復讎之志而著桓公不仁以至於自殱其衆也襄陵許氏曰齊師滅譚譚子奔莒著其君不詘也齊人滅遂齊人殱于遂著其民不歸也孟子謂霸者以力服人非心服也力不贍也荀子謂桓公詐邾襲莒并國三十五則所滅盖不盡書書滅譚滅遂上下一見之也愚按穀梁謂無遂而存遂乃春秋存亡繼絶之意亦猶紀已滅而書紀叔姬卒葬紀叔姬存紀也陳已滅而書葬陳哀公書陳災存陳也○趙氏曰穀梁曰此謂狎敵也此說乃譏其不善用兵恐非教世
  秋鄭詹自齊逃來
  榖梁子曰逃義曰逃范氏曰執得其罪故曰義也今而逃之是逃義也陸氏曰凡言逃者皆謂義當留而竊去也逃者匹夫之事杜氏曰詹不能伏節守死以解國患而遁逃茍免書逃以賤之言與匹夫逃竄無異詹之見執若其有罪雖死可也儻曰無罪茍見免焉請從惠於㑹使諸侯聞之則不辱君命矣左傳昭十三子服惠伯曰若猶有罪死命可也若曰無罪而惠免之諸侯不聞是逃命也何免之為請從君惠于㑹不能以理自明也而反效匹夫之行去聲遁逃茍免越在他國不亦賤乎常山劉氏曰詹為正卿不能自辨以理取直而歸反如匹夫之逃越在他國斯可賤也特書曰逃以著其幸免而不知命之罪也劉氏曰書逃責詹之辭也詹自以為有罪邪雖死之可矣自以為無罪邪尚何逃之有詹恐其見殺因逃而茍免則是不知命也永嘉吕氏曰觀逃之一字則詹之有罪無罪皆可知矣齊桓始霸同盟于幽而魯首叛盟受其逋逃武城為天下逋逃主虧信義矣書自齊逃來又以罪魯也陳氏曰外逃不書齊髙固髙厚逃歸皆不書逃來則書之書逃來譏與之接也張氏曰執列國大夫踰歴三時不令其服罪而去防閑弛慢齊之罪也竊身逃竄同於茍免之匹夫無大夫之行失節辱國詹之罪也為逋逃主以取伐於伯主魯之罪也愚按左傳僖七年稱鄭有叔詹為政則詹雖逃奔魯盖不乆而歸鄭矣何休以鄭詹用事於魯非也王氏曰春秋書逃有三鄭伯陳侯言逃歸是為君而不知義者也鄭詹逃來是為臣而不知義者也
  冬多麋公羊傳記異也
  澤獸鹿之大者魯所有也多則為異何氏曰言多者以多為異也京房易𫝊廢正作淫為火不明則國多麋山隂陸佃曰隂盛所感惡氣之應以其又害稼也杜氏曰多則害五稼故書此亦禹放龍蛇周公逺去聲犀象之意也本孟子害稼則及人矣髙郵孫氏曰以有為災則書有有𧌒是也以無為異則書無無氷是也麋者常有之物惟其多則書之髙氏曰聖人於災之中各為之辨麋書多者以多為災也蜚𧌒書有者以有為災不繋多少也麋則常少以多為災不繫於有也螟螽之書不以其有不以其多但為災則書之
  乙惠王已元年十有八年齊桓十晉獻公佹諸元年衛恵二十四蔡哀十九鄭厲二十五曹莊二十六陳宣十七杞共五宋桓六秦徳二楚文十四春王三月日有食之榖梁傳不言日不言朔夜食也家氏曰夜食云者必在丑寅之間故晨興而猶見○夏公追戎于濟西杜氏曰濟西濟水之西
  此未有言侵伐者而書追戎是不覺其來已去而追之也杜氏曰戎來侵魯魯人不知去乃追之孫氏曰齊人侵我西鄙公追齊師至𨟎先言侵而後言追此不言侵伐明不覺其來已去而追之也書者譏内無戎備為國無武備啓戎心而不知警危道也啖氏曰去社稷逺追戎危公春秋之意其必未雨而徹桑土閒暇而明政刑本孟子劉氏曰公追戎于濟西此無愛民之意而有不仁之心任詐謀而尚竒功勝固不足多也況又不勝乎凡君之於其民也猶父母之於子子陷水火父母不避焦溺而救之豈坐視之待其然且沒而施巧變哉髙氏曰敵勝而去則不可追追者敵之敗者也敵緩而云則不必追追者敵之奔者也先王之法從緩不及逐奔不逺逐奔不逺則難誘從緩不及則難䧟故敵知畏而遁斯止矣弗追也臨川吳氏曰戎即隱桓與之盟者戎入魯境魯將禦之而戎遄退故魯莊以兵逺追之愚按春秋書追者二追戎濟西譏其在境而不能豫備也追齊師至𨟎譏其出境而弗敢及之也夫既不克預修戎備遏於未來至於戎至境内又不克隨時應變命將出師以勝非類之敵及其已退乃輕千乗之貴躡其後而逐之何足取哉○啖氏曰左氏云不言其來諱之也據書追明不覺其來已去而追爾直書事實有何諱乎劉氏曰公羊以謂大其未至而預禦之非也若未至而禦何得謂之追乎榖梁云其不言戎之伐我何也以公之追之不使戎邇於我也非也戎若不来公則無追若不言伐不使戎邇於我則言伐者皆使其邇於我乎又曰于濟西大之也亦非也但云公追戎未知追之於何所耶理所必書何大之之有
  秋有𧌒𧌒又作蜮音或左傳為災也公羊傳記異也榖梁傳一有一亡曰有𧌒射人者也𧌒魯所無也故以有書夫以含沙射人其為物至微矣杜氏曰𧌒短狐也含沙射人本革謂之射工孔氏正義洪範傳曰𧌒如鼈三足生於南越南越婦人多淫故其地多𧌒淫女惑亂之所生也陸璣詩䟽云一名射景在江淮水中人在岸上景見水中投人景則殺之或謂含沙射人入皮肌其瘡如疥徧身濩濩或或故為災魯人察之以聞於朝魯史異之以書於䇿何也山隂陸佃曰佃字農師宋建中靖國時人著春秋後傳二十卷𧌒隂物也麋亦隂物也是時莊公上不能防閑其母下不能正其身陽淑消而隂慝長上聲矣此惡氣之應去聲其說是也張氏曰漢書五行志劉向董仲舒已有是說盖麋者迷也𧌒者惑也是時文姜為亂於閨門之内其遺毒餘患至於哀姜卒再戉篡弑之禍物類之感天之示人顯矣然則簫韶作而鳯凰來儀春秋成而麟出於野何足怪乎麋𧌒乃物異之惡者也鳯麟乃物異之美者也春秋書物象之應去聲欲人主之慎所感也世衰道微邪說作正論去聲消小人長善類退天變動於上地變動於下禽獸將食人而不知懼也亦昩於仲尼之意矣愚按春秋書螟螽蝝生志蟲之害稼者也書多麋有𧌒有蜚有鸜鵒來巢志物之為異者也蟲之害稼茍有蓄積以賑飢民則不為災物之異常茍能修徳以消天變則不為異人為不善以致天變又不知警省而改過遷善以消悔怒則禍患之來弗能救矣或謂𧌒字以古𨽻較之作蟘即蠈也食苖葉者竊疑春秋書螽螟皆不言有此書有𧌒則為異而非蠈矣
  冬十月
  丙惠王午二年十有九年齊桓十一晉獻二衛惠二十五蔡哀二十鄭厲二十六曹莊二十七陳宣十八杞共六宋桓七秦宣公元年楚文十五卒春王正月○夏四月○秋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公羊傳媵者何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姪娣從姪者何兄之子也娣者何弟也諸侯一聘九女諸侯不再娶媵不書為其有遂事書大夫無遂事榖梁傳媵淺事不志其志何也媵亂之輕者也盟國之重也以輕事遂乎國重無說其曰陳人之婦略之也程子傳鄄之巨室嫁女於陳人結以其庶女媵之因與齊宋盟挈之以往結好大國所以安國息民乃以私事之小取怒大國故深罪之書其為媵而往盟為遂事
  媵淺事啖氏曰媵卑者之事也常事不書為遂事起本陳人微者愚按詩小序江沱之間有嫡不以其媵備數士昏禮媵布席于奥則卿大夫士皆有媵但不必備耳公子往焉是以所重臨乎禮之輕者也齊侯伯主宋公王者之後盟國之大事也大夫輒與音預焉是以所輕當乎禮之重者也薛氏曰正卿送媵禮之過也遂盟非其事也家氏曰媵女事之常而盟者國之重事况於盟伯主而可以遂事往乎禮者不失己亦不失人失己與人冦之招也是故結書公子而曰媵陳人之婦譏其重以失己也據衞人晉人齊人來媵皆微者齊宋書爵而曰遂譏其輕以失人也據公子遂㑹雒戎盟于暴不言遂趙氏曰大夫特盟公侯非禮也遂者専事之詞公羊遂生事也何氏曰生猶造也専事之詞孔氏正義遂擅成事也聘禮大夫受命不受辭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則専之可也公羊謂本有此命去聲得以便宜從事特不受専對之辭爾愚按既曰受命則不可専命矣但曰不受辭則不過權其事宜而専制應對之辭而已若違命行私雖有利國家安社稷之功使去聲者當以矯制請罪有司當以擅命論去聲刑何者終不可以一時之利亂萬世之法是春秋之㫖也孫氏曰結矯命専盟故曰遂以惡之蜀杜氏曰諸侯専相為盟猶曰不可况以大夫不奉君命而専之乎故明書以示譏呂氏曰使結既盟而齊宋不來伐猶當以擅命之罪加之况無益而有害乎○劉氏曰公羊以謂陳人者陳侯也非也云公子結以妾媵歸陳侯之婦則文理不成又無故貶損陳侯使從人稱非正名之義穀梁曰辟要盟也亦非也魯誠欲自託於大國豈敢以媵歸之名而遣使以取戾於伯主哉使者衘媵婦之命而遂要大國之盟是乃要盟矣何謂辟要盟乎愚按前漢馮奉世矯發兵撃破莎車議封奉世蕭望之曰矯制發兵雖有功効不可為後法陳湯矯制發兵與甘延夀襲斬郅支單于軍還論功匡衡等以延夀湯擅興師矯制幸得不誅不宜復加爵土先儒謂奉世延夀湯矯制以成功望之衡以為不可封者春秋譏遂事之法也今考朱子綱目凡此類悉以矯制書之豈非取法春秋譏公子結之遺意乎然考之傳註說穀梁者以謂公子結之媵與盟皆出君命左傳註䟽則謂魯使公子結往媵而盟非魯公意臨江張氏臨川吴氏又以盟出君命而媵乃結之私事據文定傳則二事皆非君命竊考經文不書如陳送媵而書媵陳人之婦則非奉君命而媵陳之微者矣微事不見於經書者譏其因専與齊宋盟耳若齊宋之盟出於公命當如公孫兹如牟因聘而娶經但書聘而不書娶此亦但書盟而不書媵矣
  夫人姜氏如莒傳見明年杜氏曰非父母國而往書姦張氏曰為國君之母非父母國而出入縱恣此行比於詩之所刺謂魯道有蕩齊子豈弟者抑又甚矣莊公既無復防閑之意而執國政者無人抑又可知安得不成淫風而致簒弑之禍也臨川吳氏曰夫人自齊襄弑後八年不出因十五年又一至齊盖假托國事以愚其昏懦之子莊公不能制故於今如莒也父母歿不得歸寜雖兄弟之國且不可往况往他國乎○冬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此見伐之始穀梁傳其曰鄙逺之也其逺之何不以難邇我國也程子傳齊桓始霸責魯不恭其事故來伐也何氏曰鄙者邉垂之辭
  奉詞曰伐其稱人將去聲卑師少也明非貶結方與二國盟則其來伐我何也齊桓始霸責魯不恭所謂失己與人以招冦也臨川吳氏曰魯之臣送己女為媵而遂與伯主大國盟不恭也是以聲其罪而伐之陳亦以結媵其國人之婦而輕慢伯主故與齊宋同興問罪之師結不知禮而為私為公兩失歡好禮之不可不謹也如是或以結能為去聲下同魯設免難去聲之䇿為齊宋畫講好去聲之計身在境外而權其國家為春秋予音與之故稱公子非矣啖氏曰結必非命卿嘉其能與齊宋盟以安社稷故特書公子劉氏曰王者之制諸侯不得擅相伐而有親親友賢善鄰之義此結所以得為魯設免難之䇿為齊宋畫講好之計具合於道其功甚美而身固在境外也與専命君側者異指是乃春秋與結也家氏曰是嵗周有子頺之亂衛師燕師禰兵伐周立子頺天子播遷于外桓公不能討乃以三國伐魯是春秋所責也愚按或謂齊討鄭詹之納夫詹之來已二年茍為鄭詹而討則不在斯時興兵矣











  春秋胡傳附錄纂疏卷八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錄纂疏卷九
  元 汪克寛 撰
  莊公下
  丁惠王未三年二十年齊桓十二晉獻三衛惠二十六蔡穆侯肸元年鄭厲二十七曹莊二十八陳宣十九杞共七宋桓八秦宣二楚堵敖熊囏元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穀梁傳婦人既嫁不踰竟踰竟非正也
  十有五年夫人姜氏如齊至是再如莒范氏曰夫人比年如莒過而不改無禮尤甚而春秋書者禮義天下之大防也其禁亂之所由生猶坊音房止水之所自来也經觧夫禮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水之所自来也疏禮禁亂之所從生亂生之處則豫禁之若深宫固門閽寺守之諸侯夫人父母没不得歸寜之類坊謂堤坊又作防古字通用衛女嫁於諸侯父母終思歸寜而不得故泉水賦許穆夫人閔衛之亡思歸唁其兄而阻於義故載馳作並見詩小序聖人錄於國風以訓後世朱子傳衛有婦人之詩自共姜至宋襄公之母六人焉皆止乎禮義而不敢過也夫以衛之政教淫僻風俗傷敗然而女子乃有知禮而畏義如此者則以先王之化猶有存焉者故也使知男女之别筆列反自逺於禽獸也曲禮使人以有禮知自别於禽獸今夫人如齊以寜其父母而父母已終以寜其兄弟又義不得杜氏曰夫人父母在則禮有歸寜没則使卿寜宗國猶爾而况如莒乎婦人從人者也夫死從子見大戴記而莊公失子之道不能防閑其母禁亂之所由生故初㑹於禚諸若反二年次享於祝丘四年又次如齊師五年又次㑹於防於榖七年又次如齊又再如莒此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廢之者也經觧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壊之者必有水敗以舊禮為無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亂患是以至此極觀春秋所書之法則知防閑之道矣臨川吴氏曰比年書夫人徃它國以姦而魯莊若罔聞知昔年猶可諉曰年未長也今年既長矣而如此其不子也甚矣張氏曰春秋詳書盖與詩之變風相應當是時一反關雎麟趾之化而中國之俗於是大亂夫一國之事係一人之本此聖人所以詳書文姜之行歟髙氏曰春秋迹其淫亂不可勝書故於將薨復三見之要其由惡以終為萬世婦人之戒愚按文姜以桓三年至自齊至是盖年六十矣淫姣之行老而彌甚比歳如莒備書不削雖國惡不容諱也唐武后年且八十多選羙少年為奉宸内供奉醜惡無耻不可勝紀朱子綱目於武曌將殂之際屢書周以張易之為奉宸令周賜張昌宗爵鄴國公其亦春秋志姜氏如莒之遺㫖歟
  夏齊大災杜氏曰来告故書天火曰災張氏曰齊人来告而魯徃弔之也劉氏曰凡弔之者哀其禍而救其乏○啖氏曰公羊云大災者何大瘠也若以大災為大瘠新宫災亦是新宫瘠乎災天火也大之者其災大也愚按榖梁云其志以甚也謂災及人似公羊觧宋大水之說辨疑權衡既言之矣○秋七月○冬齊人伐戎戎穀作我張氏曰齊桓於是舉攘戎狄之兵戎在徐州之域最近齊魯故先治之家氏曰周有子頽之亂齊桓為盟主若罔聞知鄭伯虢公胥命於弭以兵討亂殺子頽王入於王城齊不能預也去年伐魯今年伐戎大率逐利以自私於王室何有○愚按榖梁傳作伐我盖誤也經書外伐我十有九皆書四鄙惟哀八年吳兵至城下十一年齊師伐我戰於郊兩書伐我此言齊人則將卑師少安能深入乎當從二傳作伐戎
  戊惠王申四年二十有一年齊桓十三晉獻四衛惠二十七蔡穆二鄭厲二十八卒曹莊二十九陳宣二十杞共八宋桓九秦宣三楚堵敖二春王正月○夏五月辛酉鄭伯突卒左傳初王姚嬖於莊王生子頽有寵故蒍國邊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作亂以衛師燕師伐周立子頽二十年鄭伯和王室不克遂以王歸王處於櫟秋王及鄭伯入於鄔遂入成周取其寳器而還鄭伯見虢叔曰盍納王乎虢公曰寡人之願也二十一年春胥命於弭夏同伐王城鄭伯將王自圉門入殺子頽鄭伯享王於闕西辟樂備王與之武公之略自虎牢以東原伯曰鄭伯効尤其亦將有咎五月鄭厲公卒愚按厲公有位二十八年子捷嗣是為文公
  杜預稱莊公四年鄭伯遇於垂者乃子儀也十四年杜氏注鄭子莊四年稱伯㑹諸侯而以為厲公者按春秋突歸於鄭桓十一之後其出奔蔡入於櫟桓十五皆以名書猶繫去聲於爵雖簒而實君雖君而實篡不没其實也忽雖世子其出奔猶不得稱子其復歸猶不得稱伯以其實不能君也而况子儀雖乘間去聲得立其為君㣲矣豈敢輕去國都與諸侯㑹於外乎故知遇於垂者乃厲公也其始終書爵不没其實也亦可以為居正而不能保者之戒矣髙氏曰髙渠彌弑昭公立子亹齊人殺亹祭仲立子儀春秋皆没而不書以突為鄭伯故也永嘉吕氏曰入於櫟書鄭伯卒書鄭伯始終書爵明其能君故箸其實耳張氏曰突莊公之孽子莊公既没奪忽之位中間雖為祭仲所逐旋入於櫟卒取鄭國故不復著忽亹儀之在位以其不能君也論者以為突始終能君夫簒弑竊國之人而春秋終始君之且復記其卒於位所以著小人肆志亂賊得終王法不行而世之所由亂也
  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穀梁傳婦人弗目也范氏曰婦人無外事居有常所故不書地張氏曰文姜之行惡矣而卒以國君之母寵榮終身一用小君之禮此魯之禍所以未艾必至於莊公之終兩君弑哀姜慶父誅而後魯亂始息也○冬十有二月葬鄭厲公杜氏曰八月乃葬緩王氏曰據左氏鄭伯有納惠王之功勲在王室然不免諡為厲者其始以賂而簒立中以虐而出奔周室雖衰公議尚在臣子私諡不敢妄加羙名古意猶可攷也
  已惠王酉五年二十有二年齊桓十四晉獻五衛惠二十八蔡穆三鄭文公捷元年曹莊三十陳宣二十一祀惠公元年宋桓十秦宣四楚堵敖三春王正月肆大眚所景反公作省公羊傳大省者何災省也榖梁傳肆失也眚災也災紀也失故也
  肆𤯝者蕩滌瑕垢之稱也杜氏曰赦有罪也放赦罪人蕩滌衆故以新其心有時而用之非制所常故書舜典曰眚災肆赦蔡氏傳眚謂過誤災謂不幸肆縱也若人如此而入於刑則不待流宥金贖而直赦之易於觧下買反卦曰君子以赦過宥罪程子傳赦釋之宥寛之過失則赦之可也罪惡而赦之非義也故寛之而已吕刑曰五刑之疑有赦五罰之疑有赦蔡氏傳刑疑有赦則質於罰而聴其贖罰疑有赦則質於過而宥免之也周官司刺掌赦宥之法一宥曰不識再宥曰過失三宥曰遺忘音妄鄭氏注不識謂愚民無所識若今仇讎當報甲見乙誠以為甲而殺之過失若舉刀欲斫伐而軼中人者今律過失殺人不坐遺忘若間帷薄忘有在焉而以兵矢投射之一赦曰㓜弱再赦曰老耄莫報反三赦曰憃勑江反注憃愚生而癡騃童昏者㓜弱老耄若今律年未滿八歳八十以上非手殺人他皆不坐未聞肆大眚也大眚皆肆則廢天討虧國典縱有罪虐無辜惡人幸以免矣通㫖罪在五刑上天所討大眚皆肆春秋譏之孫氏曰肆大眚非正也亂法異常者也臨川吳氏曰𤯝固可赦而不言大聖人雖至仁然赦人之罪亦必有所劑量於其間不一槩也書肆大眚則罪之大而不當赦者亦赦之譏其惠奸佚罰也後世有姑息為政數色角反下同行恩宥惠奸軌賊良民而其弊益滋盖流於此故諸葛孔明曰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惠其為政於蜀軍旅數興而赦不妄下通鑑初丞相亮時有言公惜赦者亮答曰云云亮卒後延熈九年大赦孟光責費禕曰赦者偏枯之物非明世所宜有蜀人乆而歌思猶周人之思召音邵公也蜀諸葛亮傳賛曰至梁益之民咨述亮者言猶在耳雖甘棠之詠召公鄭人之歌子産無以逺譬也斯得春秋之㫖矣肆眚而曰大眚譏失刑也張氏曰宥過無大刑故無小此堯舜三代之法不可偏廢者後世兩失之偏慘刻者不復察其情舉過失而盡刑誅之及姑息之過如莊公者反取大辠極惡而例之於眚災以從肆赦之例怙終得志良善瘖瘂書曰肆大眚以譏其務小惠而失大徳也○啖氏曰肆者放也眚者過也如今之赦爾公羊云忌眚有何義乎趙氏曰榖梁云為嫌天子不許之葬按當時天子㣲弱魯肯畏之乎若實有畏王之心則自赦以除母罪豈為得禮且魯莊未嘗有怨齊之心葬母肯有所忌赦自赦葬自葬爾
  癸丑葬我小君文姜公羊傳文姜者莊公之母也榖梁傳小君非君也其曰君何也以其為公配可以言小君也何氏曰文者諡也夫人以姓配諡
  文姜之行去聲甚矣而用小君之禮其無譏乎見陸氏微㫖以書夫人孫音遜於齊莊元不稱姜氏及書哀姜薨於夷齊人以歸僖元攷之則譏小君典禮當謹之於始而後可正也文姜已歸為國君母臣子致送終之禮雖欲貶之不可得矣陸氏曰母有罪子不可得而貶葬生者之事也臣子之禮其可虧乎婦當從夫諡後代訛謬無别有諡非正也夫人稱小君言位比君而小耳髙氏曰婦人無爵何諡之有先王之制但取夫之諡冠於姓之上以明所屬詩所謂莊姜宣姜共姜經所謂宋共姬是也豈有不係其夫而别自為諡者哉夫人姜氏弑逆淫亂之人得罪於宗廟國人之所不容今也云亡雖以子母之故不忍棄絶則葬之足矣又别為之諡曰文而不復繋於桓公自是魯國從而效尤凡夫人之死皆為之别立諡後世因循不改大失春秋之㫖矣臨川吳氏曰夫人之尊與君同故薨葬一如君禮
  陳人殺其公子御㓂御音禦公榖作禦此書專殺之始榖梁傳言公子而不言大夫公子未命為大夫也公子之重視大夫范氏曰禦㓂宣公之子
  公子之重視大夫劉氏曰以為大夫則非大夫也以為世子則非世子也然而書者知其為君之嫡也君之嫡雖未為世子未可稱世子而已有可以為世子之端矣故不可不重也殺而或稱君或稱國或稱人何也稱君者獨出於其君之意而大夫國人有不與音預下同焉如晉侯殺其世子申生宋公殺世子痤之類是也稱國者國君大夫與聞其事而不請於天子如鄭殺其大夫申侯之類是也稱公子者一莒意恢稱大夫稱名氏者三十四鄭申侯公子嘉公子黑晉丕鄭父陽處父先縠趙同趙括郤錡郤犨郤至胥童齊國佐髙厚宋山衛元咺公子瑕孔逹蔡公子爕公子駟公孫姓公孫霍陳洩冶慶虎慶寅楚得臣宜申公子側公子申公子壬夫公子追舒屈申成熊郤宛不稱名宋曹各一稱人者有二義其一國亂無政衆人擅殺而不出於其君則稱人如陳人殺其公子御㓂之類是也稱公子者一陳御㓂稱大夫稱名氏者四晉先都士縠箕鄭父陳公子過宋大夫不稱名者一不稱名而稱官者一其一弑君之賊人人所得討背音佩叛之臣國人之所同惡去聲則稱人如衛人殺州吁鄭人殺良霄齊殺無知晉殺欒盈之類是也陳氏曰茍殺有罪則稱人稱人者討辭也非殺有罪也而亦稱人猶曰衆人殺之焉耳愚按殺弑君之賊而不以其罪則亦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如晉里克衛寗喜是也攷於傳去聲之所載以觀經之所斷丁亂反則罪之輕重見音現孫氏曰春秋之義非天子不得専殺是故二百四十二年無天王殺大夫文書諸侯殺大夫者四十七古者諸侯之大夫皆命於天子諸侯不得専命也大夫有罪則請於天子諸侯不得専殺也犬夫猶不得専殺况世子母弟乎春秋之世國無大小其卿大夫士皆専命之有罪無罪皆專殺之無王甚矣陳人殺其公子御㓂譏専殺也稱君稱國稱人雖有輕重其専弑之罪則一也永嘉吕氏曰殺之或稱公子或稱大夫或稱大夫公子稱公子者公子而非大夫也稱大夫者大夫而非公子也稱大夫公子者公子而為大夫也又有以官舉者以官之重而著之也觀聖人所書而褒貶寓乎其中矣○劉氏曰左氏稱殺其太子杜云陳人惡其殺太子之名故以國討公子告非也茍殺其太子而赴以公子則仲尼安得不改而正之邪
  夏五月孫氏曰春秋未有以五月首時者此盖下文有脫事爾臨川吳氏曰書時之首月而四訛為五也家氏曰何休云譏莊公娶讎女不可奉先祖四時祭祀猶五月不宜首時此穿鑿之說也○秋七月丙申及齊髙傒盟於防傒音奚公羊傳髙傒貴大夫也曷為就吾㣲者盟公也曷為不言公諱與大夫盟也榖梁傳不言公髙傒伉也程子傳髙傒上卿魯無使㣲者與盟之理盖諱公盟始與仇為昏惡之大也冬公如齊納幣公羊傳納幣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親納幣非禮也穀梁傳納幣大夫之事也禮有納采有問名有納徴有告期四者備而後娶禮也公之親納幣非禮也故譏之程子傳齊疑昏議故公自行納幣後二年方逆齊難之也杜氏曰母喪未再期而圖昏三𫝊不見所譏失禮明故范氏曰喪婚不待貶絶而罪惡見
  㣲者名姓不登於史册髙傒齊之貴大夫也曷為就吾之㣲者盟盖公也其不言公諱與髙傒盟也趙氏曰凡盟不目内皆指公也明書髙傒見其伉敵之罪也髙氏曰髙傒不去族異乎晉之處父也家氏曰及處父盟彼時公身在晉晉君不與公盟使其臣盟公故春秋深貴晉人之無禮去處父族以示貶此則齊魯均責焉耳盖諱之中有權度存焉愚按防盟出公意故髙傒不去氏来議結昏娶仇人女大惡也張氏曰敵大夫以自卑輕君體以自弱去國都而汲汲於小信與及向戍盟於劉一也而此復以婚姻而結盟不顧禰廟不共戴天之仇而議娶齊女比事以觀此為惡之大者也家氏曰或謂魯與齊既為㑹盟春秋無責通婚不亦可乎夫主夏盟者齊桓也請昏而納幣者齊襄之女也盟仇人之弟猶曰為其覇也諸侯皆在不得不與於盟娶妻豈無他族必仇女而後娶其何以奉粢盛入先君之廟乎娶者其為吉下主乎已上主乎宗廟以為有人之心者宜於此焉變矣公羊文二其為吉者主乎己以為有人心焉者則冝於此焉變矣公親如齊納幣則不待貶也臨川吳氏曰莊公受制於母年長而不得娶母既死急於娶故於喪制中屈己與齊大夫盟而求昏焉齊之許未堅而公自如齊納幣納幣非公所當自行也吕氏曰莊公失禮者三娶仇女一也喪未畢二也親徃納幣三也啖氏曰納幣常事不書凡書者皆譏也蜀杜氏曰春秋内適外曰如茍書其事盖非常也動渉非禮明書之以示貶趙氏曰昏禮有六一納采二問名三納吉四納徵納徵即納幣也五請期六親迎親迎即逆女也春秋獨書其二以納幣方契成逆女為事終舉重之義也
  庚惠王戍六年二十有三年齊桓十五晉獻六衛惠二十九蔡穆四鄭文二曹莊三十一卒陳宣二十二杞惠二宋桓十一秦宣五楚成王頵元年春公至自齊公羊傳桓之盟不日其㑹不致信之也此之桓國何以致危之也張氏曰書至告於廟也春秋書至盖原於書廵狩而歸格於藝祖用特之意聖人以舉動之公徃返之節質之幽明而無愧也今莊公忘父讎而娶其女冐母喪而徃納幣以此告廟其心將何如哉此與他日書至不可同日語比事屬辭示人之意𩔰矣王氏曰公行二十有三書至者五而已公親徃納幣既忘桓公之世讎復廢文姜之喪禮自是而下觀社逆女皆致焉聖人之意豈不深切著明哉○愚按說公羊者以謂公如齊淫此未必然夫莊公議昏於齊至再至三盟防遇榖盟扈屡為好㑹納幣觀社逆女屡造於齊莊公求之如是其急齊桓許之如此其緩又安背容其縱淫於其國而不耻耶○祭叔来聘祭側界反
  榖梁子曰其不言使天子之内臣也不正其私交榖梁本作外交故不與使也范氏曰祭叔天子寰内諸侯南季渠伯糾家父宰周公来聘皆稱使獨此奪之諸稱使者是奉王命其人無自来之意今祭叔不一心於王而欲外交不得王命来故去使以見之啖氏曰私行假言聘故不言王使以譏之陸氏曰不言使者原其来意非天子之命爾孫氏曰非天子命也故不言使其曰来聘惡外交也祭伯来朝而不言朝隠元祭叔来聘而不言使尹氏隐二王子虎文三劉卷音權定四来訃音赴而不書其爵秩皆所以正人臣之義也人君而明此不容下比毗至反之臣人臣而明此不為交私之計黨錮之禍息矣陳氏曰聘不稱使私相為好也自桓之中年王室無聘魯者王命不行於天下莊僖崩葬盖不見於經矣是故春秋之初亟書王人於是祭叔私相為好君子盖有感於此而非徒以為譏也王氏曰祭采地叔字天子之大夫也儻不以王命来則當以祭伯来之例書儻以王命来則當以天王使凡伯来聘之例書今但曰来聘見其假王命而私交也臨川吳氏曰祭圻内之國自入春秋伯之来公之来叔之来聘凡三交魯矣王臣私交之非禮或朝或聘其罪一也永嘉吕氏曰王臣聘魯者八列國聘魯者三十一他皆言使此獨不言使或謂祭叔以私来而自以聘禮行也然祭伯来私来也言来則不當言聘聘非自来也或謂祭叔使人来聘其不稱使不與祭叔之使亦非也此與武氏子来求賻毛伯来求金一例爾盖武氏毛伯之来非王命故皆不言使祭叔非王命而来聘故亦不言使也愚按春秋書使人来聘未有止稱其君而不著其臣者荆楚無君臣之詞然曰荆人来聘亦指荆之㣲者爾何甞言荆子来聘哉或云祭叔乃祭公之臣或以為祭公之弟果其臣若弟而不言使則是隱私交之迹矣或云祭叔請王命而来聘茍請命於王則王命之矣舊史必書曰天王使祭叔来聘聖人何以知其擅命而削不稱使邪
  夏公如齊觀社左傳非禮也曹劌諫曰夫禮所以整民也故㑹以訓上下之則制財用之節朝以正班爵之義帥長㓜之序征伐以討其不然諸侯有王王有廵狩以大習之非是君不舉矣公羊傳何以書譏諸侯越竟觀社非禮也榖梁傳常事曰視非常曰觀觀無事之辭也以是為尸女也無事不出竟程子傳昏議尚疑故公以觀社為名再徃請議後一年方逆盖齊難之
  莊公將如齊觀社曹劌古衛反諫曰齊棄太公之法而觀民於社君為去聲是舉而徃觀之非故業也天子祀上帝諸侯㑹之受命焉諸侯祀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不聞諸侯之相㑹祀也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並見魯語陳氏曰諸侯非享覲不踰竟如齊觀社非禮也臨川吳氏曰社者諸侯祭其土示之常事未聞鄰國之君徃觀之者如齊而曰觀社此何禮哉按襄二十四年齊社蒐軍實使客觀之盖齊俗毎因祭社則蒐軍以夸示威衆而聚人觀之故莊公得托此為名以如齊也家氏曰榖梁以是行為尸女尸之云者盛其車華其服炫惑婦人而蠱其心要其從已是之謂無别故書以責之納幣未幾而以觀社再出此誨淫也劉氏曰觀社與觀魚一也觀社稱如觀魚不稱如内外之辨也諸侯於其竟外可以言如於其竟内不可以言如通㫖公行悉書皆是非所在治亂係焉如齊納幣則見其結昏仇讎如齊觀社即見其非王事民事而妄動輕舉也
  公至自齊王氏曰宗廟社禝諸侯所同有也其社有常度其祭有常日公廢魯社而觀齊社何以守土而治民哉况公之意以觀社為名而實窺齊女其誨淫召亂必矣所以危而書至也○荆人来聘楚交中國始此公羊傳荆何以稱人始能聘也榖梁傳善累而後進之其曰人何也舉道不待再荆自莊公十年始見音現於經十四年入蔡十六年伐鄭皆以州舉者惡去聲其僭亂不恭故外之也至是来聘遂稱人者嘉其慕義自通故進之也何氏曰蠻荆能慕王化修聘禮當進之故使稱人也孫氏曰以其慕中國修禮来聘少進之也朝聘者中國諸侯之事雖蠻荆而能修中國諸侯之事則不念其僭亂不恭而遂進焉范氏曰明聘問之禮非蠻荆之所能故一舉而進之見聖人之心樂音洛與人為善矣後世之君能以聖人之心為心則與天地相似凡在荒逺者叛則懲其不恪而威之以刑来則嘉其慕義而接之以禮邇人安逺者服矣通鑑唐徳宗曰吐蕃犯塞則擊之服則歸之撀以示威歸以示信命歸吐蕃之俘吐蕃大悅遣入貢春秋謹中外之辨而荆吳徐越諸夏之在僻陋者劉氏曰吳楚徐越上世皆有元徳𩔰功通乎周室徐始稱王楚後稱王吳越因遂稱王王非諸侯所當稱也是以外之雖然稱人稱國稱子不使與鄋瞞陸渾比推之可達引之可來也故書法如此陳氏曰荆楚稱人於是始盖進之也隱桓之春秋舍王室若姻鄰無聘魯者矣而荆人先諸夏修聘於上國進之也者憂之也張氏曰楚自四五年来先加兵於鄭蔡而聘使至魯用逺交近攻之術愚按公穀皆謂稱人所以進之或謂春秋著其漸盛今考楚之交中國始書荆人繼書楚屈完然後書楚子使椒楚子使薳罷盖始而来聘則嘉其慕義而稱人既而来盟予其服義則進而稱名氏及其寖慕中國薦講聘好則稱君稱臣矣吳之始見也亦秪舉號及其来㑹諸侯則進而稱人使季札聘則嘉其慕義而稱君稱臣雖曰進之而吳楚漸盛之勢已見於言意之表矣然楚之初聘止曰荆人而不著君臣雖曰進之而實則略之也盖不可言荆来聘故謂之荆人特比於舉號則為進之耳或以謂君臣同辭夫君臣同辭則止稱國既曰荆人則是荆之卑者特比於君使臣則其辭未詳焉耳曷可謂君臣同辭哉
  公及齊侯遇於榖榖梁傳及者内為志焉耳愚按莊公急於得偶数相㑹盟故簡禮而為此㑹也傳義見盟扈蕭叔朝公公羊傳其言朝公何公在外也穀梁傳㣲國之君未爵命者其不言来於外也朝於廟正也於外非正也杜氏曰蕭附庸國張氏曰今徐州蕭縣愚按徐州今屬河南府路何氏曰言朝公惡公不受於廟
  榖齊地蕭叔附庸之君也中國附庸之君例書字愚按左傳成二年稱蕭同叔盖當時蕭君常稱字為禮必當其物與其所而後可以言禮大夫宗婦覿而用幣則非其物也蕭叔朝公在齊之榖則非其所也啖氏曰人君相見曰朝皆受之於廟以重禮也嘉禮不野合而朝公於外是委之於野矣杜氏曰就榖朝公故不言来凡在外朝則禮不得具嘉禮不野合故禮非其所君子有不受必反之於正而後止此亦春秋撥亂之意也孫氏曰諸侯相朝非禮也朝於内猶曰不可况朝於外乎故曰蕭叔朝公以交譏之也劉氏曰為禮非其時猶非其禮也為禮非其處猶非其禮也為禮非其義猶非其禮也九月郊五月烝此之謂非其時蕭叔朝公此之謂非其處祭叔来聘齊侯来獻捷此之謂非其義雖有肅敬之心繁飾之容而君子不受也故禮非其禮而猶不受必歸之正而止又况乎未始有正者乎張氏曰蕭之朝魯之受皆非禮也愚按齊莊公弔杞梁之妻於郊辭曰君之臣不免於罪則將肆諸市朝而妻妾執若免於罪則有先人之敝廬在下妾不得與郊弔齊侯弔諸其室使魯莊能如梁妻之知禮而辭蕭叔之朝則為不悖於禮矣今莊公訹於私欲而受非禮之禮故聖人特書曰朝公而不曰来朝所以交貶之也髙氏曰公納幣而還則祭叔聘之觀社而還則荆人聘之遇穀則蕭叔朝之此其志所以自得而不復忌憚也
  秋丹桓宫楹公羊傳何以書譏何譏爾丹桓宫楹非禮也榖梁傳禮天子諸侯黝堊大夫倉士黈丹楹非禮也何氏曰楹柱也丹之者為將娶齊女欲以夸大示之○冬十有一月曹伯射姑卒射音亦莊公也在位三十一年盖世子覊嗣踰年而庶子赤簒立是為僖公史記世家赤作夷○十有二月甲寅公㑹齊侯盟於扈音户公羊傳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杜氏曰扈鄭地在滎陽卷縣西北愚按今汴梁路鄭州之西北孫泰山謂扈齊地未詳孰是程氏曰遇於榖盟於扈皆為要於遙反結姻好去聲也𫝊去聲穀梁文十二稱男子二十而冠去聲下同冠而列丈夫三十而不娶則非禮矣然天子諸侯十五而冠者以娶必先冠左傳襄九國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禮也昏義疏三十而娶庶人禮也文王十五而生武王知人君之昬娶不可以年三十重昬嗣也而國不可乆無儲貳欲人君早有繼體故因以為節也鰥古頑反者老而無妻之稱舜方三十未娶而師錫帝堯已曰有鰥在下矣據舜典言舜生三十徵庸以上並本穀梁傳注譙周說去聲下同帝之二女則不告於父母以為告則不得娶而廢人之大倫堯亦不告而妻焉其欲及時而無過如此也今莊公生於桓之六年至是三十有六載矣以世嫡之正諸侯之貴尚無内主同任社禝之事何也盖為文姜所制使必娶于母家孫氏曰桓六年九月丁夘子同生公十四歳即位又二十四年如齊逆女年三十七始昏者文姜制之不得以時而昏耳故母喪未終如齊納幣圖昏之速也陳氏曰莊公制於其母必齊女也而後娶愚按漢惠帝制於吕后立姊魯元公主女為后雖娶甥女而不顧與莊公事頗相類而齊女待年未及故莊公越禮不顧如此其急齊人有疑如此其緩而遇于榖盟于扈要結之也娶夫人奉祭祀為宗廟之主而母言是聴不以大義裁之至於失時不孝甚矣春秋詳書于䇿為後戒也王氏曰越禮要盟逺至鄭地而不耻者促昏期也臨川吳氏曰遇穀以請而齊猶難之故盟以要其信而後許也夫求昏者可求則求不可則已許昏者可許則許不可則郤魯欲求齊昏不以媒妁徃覘其可不可公乃自與齊髙傒盟以求之未得齊諾而公遽親納幣是與彊委禽者同也躬納幣而猶未諾則又徃觀社以請觀社以請而猶未諾則又遇于榖以請遇榖之後宜若可矣又必盟于扈而後可焉何其難之之甚也二國之昏姻不以禮不以義如此哀姜之不終也宜哉○劉氏曰公羊以謂何危爾我貳也我貳者非彼然我然也妄說耳愚按諸𫝊皆謂莊公受制於母俾娶仇女今考莊公以文姜葬後求昏於齊自盟防而㑹遇者三自納幣而如齊者三汲汲奔走不憚煩勞而且盛飾禰宫以夸示其配使莊公果以文姜遺命而娶齊女亦縱欲而不能自克耳非迫於義而不敢違也
  辛恵王亥七年二十有四年齊桓十六晋獻七衛惠三十蔡穆五鄭文三曹僖公赤元年陳宣二十三杞惠三宋桓十二秦宣六楚成二春王三月刻桓宫桷左傳丹桓宫之楹刻其桷皆非禮也公羊傳何以書譏何譏爾刻桓宫桷非禮也穀梁傳禮天子之桷斵之礱之加密石焉諸侯之桷斵之礱之大夫斵之士斵本刻桷非正也夫人所以崇宗廟也取非禮與非正而加之於宗廟以飾夫人非正也刻桓宫桷丹桓宫楹斥言桓宫以惡莊也
  公將逆姜氏丹桓宫之楹刻其桷杜氏曰刻鏤也桷椽也張氏曰於礱斵之外又加刻𨩐之工為盛飾以誇示之范氏曰將親迎欲為夫人飾此非特有童心而已左傳昭公十九年矣猶有童心音禦孫諌曰儉徳之共音恭下同也侈惡之大也先君有共徳而君納諸大惡無乃不可乎自常情觀之丹楹刻桷宜若小失而春秋詳書于策御孫以為大惡何也桓公見殺于齊則不能復而盛飾其宫誇示仇人之女乃有亂心廢人倫悖天道而不知正者也御孫知為大惡而不敢盡子忍反言春秋謹禮於㣲正後世人主之心術者也故詳書于䇿斥言桓宫以惡去聲莊為後鍳也王氏曰楹以黝堊桷以斵礱皆天子之制丹楹刻桷則僣侈甚矣魯用天子禮樂而莊公又過之以夸示仇女聖人備書而惡自見矣家氏曰鳥獸知有母而不知有父人知有父而復泝其父之從出而知有祖焉有曽祖焉有髙祖焉又泝其曾髙之所從出而有始祖焉皆為之廟以祀之聖人因為之制宗廟祀享之禮自天子至公侯卿大夫士隆殺有等然後盡於禮不以踰禮為榮也不以僭禮為孝也今莊公忘父之仇徇母之欲娶仇女為夫人知有母而不知有父既又丹桓宫之楹而刻其捅以盖其無父之耻不思廟有常制獨於桓宫而丹楹刻桷是悖禮也以悖禮施之親廟不足以榮其親適足以悖其祖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無父也隆於其父而薄於其祖無祖也無父無祖禽獸之道也春秋書丹桓宫楹刻桓宫桷以見五廟並列而桓廟獨踰制而盛飾深著莊公之罪也○永嘉吕氏曰或謂成三年新宫災親廟切近不忍稱故稱新宫桓宫乃親廟切近也不言新宫以惡莊也是不然宣宫神主未入廟而遇灾故書新宫若桓宫則固已乆矣宜其不稱新宫也
  葬曹莊公王氏箋義世子覊嗣立既葬為戎所逐○夏公如齊逆女○秋公至自齊榖梁傳迎者行見諸舍見諸先至非正也
  榖梁子曰親迎魚敬反下同常事也穀梁本作恒事文定避宋諱不志此其志何也不正其親迎於齊也陳氏曰親逆女不書唯莊公特書之則以娶齊女也或曰常事不志歲事之常也親迎可以常乎則其說誤矣所謂常者其事非一有月事之常則視朔是也有時事之常則蒐狩是也有歳事之常則郊祀雩祭之類是也有合禮之常則婚姻納幣逆女至歸之類是也凡此類合禮之常則不志矣其志則於禮不合將以為戒者也啖氏曰凡婚姻合禮者皆不書如魯徃他國親迎皆常事不書他國来亦如之凡書者皆譏也趙氏曰凡男女之禮人倫之本也風教之始也是以先王敬之故紀其闕耳若夫崩薨卒𦵏即位之類不以禮之合否而皆書此人道始終之大變也其於親迎異矣臨川吳氏曰親迎常事不書公納幣越三年而後得親迎以非常而書故致之以示譏也張氏曰王哀讀蓼莪之詩而哀痛終其身莊公思妃偶之合兩年之間三至齊廷而念不及其父春秋所以詳書而誅其心也歟愚按魯十二公娶夫人惟莊公書納幣則譏其親納幣而娶仇女也文公書納幣則譏其喪未畢而圖昏也桓文宣成書逆皆譏不親迎莊公親迎於讎國則亦譏也僖公之納幣逆女合禮則不書矣○陸氏曰公羊曰親迎禮也按合禮則常事不書故知榖梁譏逆於齊是也蜀杜氏曰公羊杜元凱皆以為禮不明春秋常事不書之㫖耳
  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左傳秋哀姜至榖梁傳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何用不受也以宗廟弗受也其以宗廟弗受何也娶仇人子弟以薦舍於前其義不可受也
  何以不致愚按㨿文姜穆姜齊姜皆書至不可見音現乎宗廟也劉氏曰言入非致廟之文也姜氏齊襄公之女范氏曰讎女臨川吳氏曰若以為齊僖女則僖卒巳二十八年豈有未嫁之女且未應娶母妹為夫人若以為齊桓女則計齊桓之年盖下於魯莊應未有可嫁之女可婿魯莊也其齊襄之遺女耳入者不順之詞以宗廟為弗受也昏義以正始為先而公不與夫人皆至姜氏不從公而入公以七月至而姜氏八月乃入已失夫婦之正弑閔孫音遜邾之亂兆矣孫氏曰公親迎于齊不俟夫人而至失夫之道也婦人從夫者也夫人不從公而入失婦之道也夫不夫婦不婦何以為國不亂何待故曰入以惡之臨川吳氏曰凡卿為君逆夫人本非禮也猶且以夫人同至公親徃逆而不與同至失禮甚矣莊公不勝音升其母越禮踰時俟仇人之女薦舍於宗廟范氏曰薦進舎置也以成好去聲合卒使宗嗣不立弑逆相仍幾至亡國故春秋詳書其事以著莊公不孝之罪為後戒也陸氏曰夫人至書月以娶仇女之故特變文書入而又書日張氏曰妻者齊也書八月丁丑入見後公而至之日多也陳氏曰制於其母必俟齊女而後娶齊人重要之為之親納幣而觀社遇榖盟扈一歳而三見于齊丹楹刻桷以飾夫人夫人猶踰時然後入是故書逆書至而後書入夫人未有書入者入逆辭也書逆以病莊公書入以惡哀姜也亦以譏齊桓也春秋之書夫人未有詳於此者也家氏曰不書至或謂其娶仇女不敢以見于廟彼丹楹刻桷崇奢麗以夸示之何以能知愧而不使見于廟乎榖梁所謂宗廟有弗受焉耳髙氏曰夫婦人倫之本所以成孝敬也孝敬備然後夫人之職舉桓公見殺於齊而莊公乃以齊女為夫人欲責其孝則彼甞賊我臣子之所疾也欲責其敬則我方讎彼鬼神之所棄也是不可以奉祭祀不可以當夫人之職矣○啖氏曰公羊云其言入何難也以義不當入故言入爾有何難乎
  戊寅大夫宗婦覿用幣左傳公使宗婦覿用幣非禮也御孫曰男贄大者玉帛小者禽鳥以章物也女贄不過榛栗棗脩以告䖍也今男女同贄是無别也男女之别國之大節也而由夫人亂之無乃不可乎公羊傳宗婦大夫之妻也覿者何見也用者不宜用也見用幣非禮也然則曷用棗栗云乎腵脩云乎榖梁傳覿見也不言及不正其行婦道故列数之也男子之贄羔鴈雉腒婦人之贄棗栗腵脩用幣非禮也用者不宜用者也大夫國體也而行婦道惡之故謹而日之也
  禮夫人至大夫郊迎去聲明日執贄音致以見音現下同何氏曰日者禮夫人至大夫郊迎明日大夫宗婦皆見故著其明日也杜氏曰禮小君至大夫執贄以見明臣子之道宗婦大夫之妻也杜氏曰宗婦同宗大夫之婦左傳襄二齊使諸姜宗婦来送葬髙氏曰特牲饋食則宗婦統於主婦此曰宗婦則凡宗族之婦盖主婦在其中矣公事曰見私事曰覿徒歴反聘禮私覿朱子曰以私禮見也見夫人禮也曷為以私言之夫人不可見乎宗廟則不可以臨羣臣故以私言之也覿用幣何以書男贄大者玉帛小者禽鳥以章物也杜氏曰公侯伯子男執玉諸侯世子附庸孤卿執帛卿執羔大夫執鴈士執雉章所執之物别貴賤女贄不過榛側巾反栗棗脩以告䖍也曲禮婦人之贄椇榛脯脩棗栗杜氏曰取其名以示敬何氏曰婦人見舅姑以棗栗見女姑以腵脩為贄見夫人至尊兼而用之棗栗取其棗自謹敬腵脩取其斷斷自脩今男女同贄是無别筆列反杜氏曰莊公欲奢夸夫人故使大夫宗婦同贄俱見通㫖大夫宗婦覿譏同見也故不稱及用幣譏同贄故特書用若大夫不覿只書宗婦覿足矣以丹楹刻桷等事攷之其使大夫覿宜有之矣張氏曰夫人至大夫見於宗廟婦見於内禮也並覿同贄是失男女之别公子牙慶父之亂兆矣春秋詳書正始之道也薛氏曰莊公婚禮書之詳者志大惡也桓公惟不謹于文姜之際身殺而莊公為累不懲其事則又甚焉納讎人之女以供祭祀懼無以恱乎夫人丹楹刻桷于桓之廟又使大夫宗婦覿而用幣徃徃加乎先王之禮而重之以奢僣其所欲厚于夫人者無所不至夫婦之際先王正始之道豈有始不正而終克正者乎臨川吳氏曰楚懐王客死于秦其子頃襄王迎婦于秦司馬氏痛之曰忍其父而昏其讎彼父但為秦所拘留而已未嘗被殺也司馬氏猶痛之况魯莊之父為齊所殺而又娶其女則忍父昏讎之罪奚啻数十倍於楚頃襄也哉方且飾桓宫用覿幣以夸富盛於齊女莊之庸愚一至此極異日淫縱弑逆之禍殆勢之所必至也愚按男女有别人倫之本也莊公以大夫宗婦同贄俱覿而致哀姜通共仲弑嗣君之禍唐髙宗以百官命婦同宴於麟徳殿而致武后淫毒遂移唐祚嫌疑之際可不慎夫春秋書娶夫人惟哀姜最詳自盟防納幣于始至宗婦覿用幣于終見於經書其事十有四以其禮之非常故辭繁而不殺也○劉氏曰榖梁謂禮大夫不見夫人非也君祭於廟大夫夫人俱在其中可得勿見乎殆不常見耳今夫人始至而大夫見之是禮然矣何謂非禮乎
  大水何氏曰隂盛所致愚按莊公娶仇女又奢僣以夸示之故有隂沴之應唐髙宗立太宗才人武氏為昭儀而萬年宫夜大雨水幾溺其身天人相感之際焉可誣也○冬戎侵曹曹覊出奔陳赤歸于曹
  杜預謂覊盖曹世子也曹伯已葬猶不稱爵者以㣲弱不能君故為戎所逐爾杜氏曰㣲弱不能自定臨川吳氏曰上年十一月曹莊公卒今年三月𦵏則覊以世子嗣位𦵏其先君至是冬在位期年矣為戎所逐而出赤者曹之庶公子杜氏曰赤曹僖公也賈逵曰赤戎之外孫歸易去聲詞也為戎所納故易宋人執鄭祭側界反仲而忽出突歸權在宋也戎侵曹而覊出赤歸制在戎也使鄭忽曹覊明而能斷丁亂反雖有宋戎之衆突赤之孽何緣而起以國儲君副不能自定其位於誰責而可故雖以國氏皆不書爵為居正者之戒趙氏曰覊未踰年之君出奔不書爵言不能嗣先君也陳氏曰君在喪稱子其曰曹覊不能為子也侵淺事也以千乗之國不能守不可以言子矣然奔君未有言故者言故猶愈於自奔也劉氏曰突因宋赤因戎皆奪其君然而春秋一貶之無上下之異春秋治治不治亂也使鄭忽曹覊事親而孝為上而禮在喪而哀臨事而恭大夫順之國人信之雖有宋戎之衆突赤之孽何縁而起然而君臣交争兄弟為仇者上有失故下得也薛氏曰覊者曹之嗣赤者子之非正者戎間曹之兄弟争國侵其疆埸而覊奔赤反亦曹覊無立之罪也張氏曰覊係於曹與鄭忽同明其正也赤不係國庶孽也赤以庶逐嫡戎以裔謀夏天子方伯不能正髙氏曰戎而敢専制諸夏廢置人君亦以病齊桓也愚按突歸于鄭鄭忽出奔衛莒去疾入于莒莒展輿出奔吳與此書法相似皆一君出而一君歸也然去疾以國氏而突赤不氏國去疾正而突赤不正也忽展輿皆以突去疾入而後出今覊聞赤入而先奔則弱不能立又甚矣○陸氏曰曹覊者義同鄭忽公羊云是曹大夫非也劉氏曰公羊云曹無大夫非也曹伯伯也鄭伯亦伯也若以小國無大夫鄭亦宜無大夫豈獨曹哉似見曹之大夫著於經者少耳陳氏岳曰戎既侵曹而覊出奔是曹懼戎而出其君明矣覊既出赤乃入是戎出覊而納赤亦明矣詎可謂覊大夫歟
  郭公公羊傳郭公者何失地之君也杜氏曰盖經闕誤
  此郭公也義不可曉而先儒或以為郭亡者劉氏曰郭亡亡國之亡也郭之所以亡者與他國異他國之亡者所善不善所惡不惡也於𫝊管子有之齊桓公之郭問父老曰郭何故亡曰以其善去聲下同善而惡去聲下同惡也公曰若子之言乃賢君也何至於亡父老曰郭君善善不能用惡惡不能去上聲下同所以亡也攷其時與事謂之郭亡理或然也夫善善而不能用則無貴於知其善惡惡而不能去則無貴於知其惡並本意林未之或知者猶有所覬音冀也夫既或知之矣不能行其所知不能用之蔽至於怨不能去之蔽至於亂君子所以髙舉逺引小人所以肆行而無忌憚也家語尊賢而不能用賤不肖而不能去雖欲無亡豈可得乎然則非有能亡郭者郭自亡爾通㫖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未有不勤而能存者詩云有朝廷不能洒掃四鄰謀取其國家而不知諸葛孔明稱海岱之間論安言計動引聖人今歳不戰明年不征自取㓕亡者不可勝数汲汲以興復為事恐蜀之坐亡也○趙氏曰公榖皆云赤者盖郭公也按郭公自是闕文赤者曹公子也文義都不相關傳誤甚矣劉氏曰榖梁謂赤者郭公之名然春秋不曰郭公赤歸于曹豈顛倒迷錯如此哉梁亡鄭棄其師紀侯大去其國雖㫖意卓佹然文義自明未有改易首尾如此者也愚按說文亡字从人从乚與公字相似故傳誤
  壬惠王子八年二十有五年齊桓十七晉獻八衛惠三十一卒蔡穆六鄭文四曹僖二陳宣二十四杞惠四宋桓十三秦宣七楚成三春陳侯使女叔来聘女音汝此諸侯交聘之始左傳始結陳好也榖梁傳其不名天子之命大夫也杜氏曰女氏叔字季友相魯原仲相陳二人有舊故女叔来聘季友冬亦報聘髙郵孫氏曰諸侯之大夫天子賜之邑使之歸國則書氏書字鄭祭仲魯单伯陳女叔是也陳氏曰前乎此非王室若姻鄰無聘者矣於是交聘自女叔之後諸侯之㑹数而朝聘皆之乎盟主矣○啖氏曰左氏云嘉之故不名按聘者常事爾有何可嘉故知榖梁云天子之命大夫是也愚按齊晉大國無命大夫盖强大而専命耳○夏五月癸丑衛侯朔卒惠公也在位三十一年子赤嗣是為懿公何氏曰朔犯逆天子命故去葬愚按朔之入國魯莊與有力焉未必不㑹其葬所謂治其罪而不葬者也○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左文十五年傳非禮也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鼓于社諸侯用幣于社伐鼔于朝榖梁傳言日言朔食正朔也鼔禮也用牲非禮也天子救日置五麾陳五兵五鼓諸侯置三麾陳三鼔三兵大夫擊門士擊柝言充其陽也杜氏曰鼓伐鼔也用牲以祭社按禮諸侯旅見音現天子入門不得終禮者四而日食與音預曽子問諸侯旅見天子入門不得終禮廢者幾孔子曰四太廟火日食后之喪與霑服失容則廢如諸侯皆在而日食則從天子救日古者固以是為大變人君所當恐懼修省以答天意而不敢忽也故夏書曰𦙍征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鼔嗇夫馳庶人走蔡氏傳集輯通用言日月㑹次不相和輯而掩蝕於房宿也日蝕之變天子恐懼於上嗇夫庶人奔走于下周官鼔人救日月則詔王鼔注救日月食王必親擊鼔音泰僕凡軍旅田役賛王鼔救日月亦如之注賛佐擊其餘面范氏曰鼓有聲舉陽事以壓隂氣諸侯用幣于社伐鼔于朝退而自責杜氏曰諸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退而自責以明隂不宜侵陽臣不宜掩君以示大義皆恐懼修省以答天意而不敢忽也然則鼓用牲于社何以書譏不鼓于朝而鼓于社又用牲則非禮矣永嘉吕氏曰天子伐鼔于社社隂之神也日食則隂勝陽也天子尊故責神諸侯卑自責而已諸侯鼓于社非正也復用牲非禮也牲者祭祀之事牛必在滌三月三月之後方成牲日食而用牲取具於臨時耳張氏曰日食隂盛陽㣲之徵事闋天下固不止為一魯而諸侯亦有臣民則因天變以自省如洪範五事敬謹於視聴言動思之間一失其正則咎必應之古人應天以實而不以文故髙宗肜日洪範之言乃古人之所先務如𦙍征周禮所載乃禮文之末耳一時遭變禮文固不可廢然正其本而後末可理也今莊公於充陽之本盖藐然矣鼔何益乎又用牲而欲以物求免書此以見本末之皆失也孫氏曰凡救日食皆鼔不書者常事也鼓于社而用牲者三變常也變常故書愚按莊公之世日食者四而鼔用牲者三大水者三而鼔用牲者一鼓於所不當鼔則踰制用其所不冝用則非常僣天子之制失諸侯之常以是而答天變其過不既甚乎魏明帝太和初太史奏日當食請於靈星祈禳帝詔曰天之於人猶父之於子未有父欲責子而可獻饌求免也今具祈禳於古未聞羣臣其勉修厥職輔朕不逮其賢於魯莊逺矣○臨川吳氏曰社者祭地示也其祭有常禮其日有常日其事為常事故皆不書經所書社凡四非為社書也以遭日食大水之變而乃用牲于社為非禮故書爾○趙氏曰郊禘天子之禮社與嘗諸侯所自有祭統云成王賜魯重祭郊社禘甞盖撰禮者見春秋書甞社以為郊禘同遂妄言耳公羊云鼔用牲于社求乎隂之道凡此皆失禮乃書若言求隂之道乃為得禮又云以朱絲營社據書禮無此文劉氏曰左氏云非常也唯正月之朔慝未作於是用幣于社伐鼔于朝非也夏書記季秋月朔亦有伐鼓之事豈必正陽之月哉所以書者譏其不鼓于廟朝乃鼔于社又用牲耳
  伯姬歸于杞榖梁傳其不言逆逆之道㣲無足道焉爾
  其不言逆何也逆者非卿其名姓不登於史䇿則書歸以志禮之失也孫氏曰逆者非大夫故不言逆大夫来逆名姓已登於史䇿足以志其失矣猶書歸者以别筆列反於大夫之自逆者也猶書歸者紀伯姬是也杞叔姬郯伯姬不書歸自逆者莒慶齊髙固是也僖二十五年蕩伯姬姑自逆杜氏曰伯姬莊公女愚按或以為桓公女謂時君之女則加子字然莊二十七年書叔姬若皆桓公之女則伯姫盖三十餘矣未應二女皆失時若是且伯姬以僖三十一年求婦則年踰七十而猶至魯似未可必其為桓女也
  秋大水鼔用牲于社于門左傳凡天災有幣無牲非日月之眚不鼓榖梁傳髙下有水災曰大水既戒鼔而駭衆用牲可以已矣救日以鼔兵救水以鼓衆杜氏曰門國門也張氏曰比年大水隂盛陽微之變極矣莊公若思先王正厥事之意謹内外之防嚴夫婦之别使隂沴無浸長之漸則後日之禍猶可及止也徇其文而無實徒以牲牷求免不恐懼修省以正其本而禮文亦且繆戾此魯之所以亂也髙氏曰古人遇水旱雖有雩禜祈禳之禮然靡神不舉靡愛斯牲宣王必以側身修行為之本况于社于門非所以致水災者也自古豈有伐鼔用牲救水災之禮乎○陸氏曰按左氏例近劉氏曰公羊云于社禮也于門非禮也非也若于社為得禮春秋亦當不書矣○冬公子友如陳此内臣出聘之始杜氏曰報女叔之聘諸魯出朝聘皆書如友莊公之母弟愚按此季友私行之階也啖氏曰凡公及内卿徃他國朝聘皆書曰如趙氏曰凡内朝聘稱如以異外也王氏曰春秋書内臣出聘凡六十有一如京師者五著諸侯之慢王室也如齊者十九如晉者二十五如宋者五如楚者一著諸侯之畏大國也如陳者二如衛如邾如莒如牟者各一著諸侯之交相聘也内臣以事出者凡十九納幣逆女者三致女者一涖盟者四㑹葬者十乞師者一比事以考之而是非善惡著矣
  癸惠王丑九年二十有六年齊桓十八晉獻九衛懿公赤元年蔡穆十鄭文五曹僖三陳宣二十五杞惠五宋桓十四秦宣八楚成四春公伐戎公無春字張氏曰為追于濟西之耻報怨也襄陵許氏曰隠桓世有戎盟至於莊公戎姑變渝是以有濟西之役於此伐戎義已勝矣齊魯伐戎而中國崇也○夏公至自伐戎蜀杜氏曰伐戎無譏其致者公出師於外踰時而返故書至以危之○曹殺其大夫此専殺大夫之始
  稱國以殺者國君大夫與音預下同謀其事不請於天子而擅殺之也義繋於殺則止書其官曹殺其大夫宋人殺其大夫文七是也杜氏曰不稱名非其罪啖氏曰但稱大夫者無罪而死也劉氏曰稱國以殺而不名者大夫無罪而君殺之也陳氏曰殺大夫不名惡君也赤簒曹而殺大夫則必不義其君者也義繫於人則兼書其名氏楚殺其大夫得臣僖二十八陳殺其大夫洩息列反宣九之類也愚按楚成少與之師而棄其將陳靈昏淫而殺諫臣二君固有罪矣然得臣剛而無禮洩冶盡言不隱其過雖有重輕而皆有致殺之由故兼書其名氏然殺大夫而曰大夫與謀其事何也與謀其事者用事之大夫也如公孫寜儀行父用事於陳而與謀殺洩冶之類見殺者不得於君之大夫也所謂儀繋於殺者罪在於専殺而見殺者之是非有不足紀也故止書其官而不錄其名氏也古者諸侯之卿大夫士命于天子而諸侯不敢専命也周禮典命公之孤四命其卿三命大夫再命士一命侯伯之卿大夫士亦如之子男之卿再命大夫一命其有罪則請于天子而諸侯不敢専殺也同上大司冦凡諸侯之獄訟以邦典定之凡卿大夫之獄訟以邦法斷之及春秋時國無大小卿大夫士皆専命之而不以告于王朝有罪無罪皆専殺之而不以歸於司㓂無王甚矣五伯三王之罪人而葵丘之㑹猶曰無専殺大夫愚按齊桓晉文晉悼皆無専殺大夫之過視當時諸侯可謂彼善於此矣故春秋明書于䇿備天子之禁也凡諸侯之大夫方其交政中華㑹盟征伐雖齊晉上卿止録其名氏至於見殺雖曹莒小國亦書其官莒殺意恢稱公子或抑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或奪或予上聲聖人之大用也明此然後可以司賞罰之權矣張氏曰曹殺大夫曹伯赤殺之也豈於覊赤出入之際或不附戎而殺之若鄭厲殺傅瑕原繁與髙氏曰除覊之黨恐其内應也入春秋来未有專殺大夫者而曹以小國首惡故春秋不𩔰其名氏唯著其擅命專殺之罪為萬世之大戒凡殺大夫稱國者疚在上也稱人者亂在下也其書名氏者或以其有罪足為世戒或無罪而昭其節或矜其不幸也○劉氏曰公羊云不名衆也然則殺三郤何故名乎又云不死于曹君者也宋殺其大夫又何以辨哉榖梁云大夫而不稱名姓無命大夫也非也諸侯大國三卿皆命于天子次國三卿二卿命于天子小國三卿一卿命于天子說者不知王者諸侯之制度班爵云爾
  秋公㑹宋人齊人伐徐杜氏曰徐國在下邳𨝯縣張氏曰嬴姓國近齊魯今泗州臨淮縣愚按臨淮縣徐舊國後北遷在今汴梁路徐州
  按書伯禽甞征徐戎見費誓則戎在徐州之域為魯患舊矣臨川吳氏曰穆王之時徐僣稱王帥九夷以伐宗周徐國雖小但春秋之前已甞僣王竊號是年春公伐戎秋又伐徐者必戎與徐合兵表裏為魯國之患也故雖齊宋將去聲卑師少而公獨親行其不致者役不淹時而齊人同㑹則無危殆之憂矣杜氏曰宋主兵故序齊上十五年𫝊桓師何以序宋下猶未成乎伯也二十七年同盟于幽天下與之然後成乎伯矣愚按宋先於齊而公書㑹則宋主兵明矣盖桓公伯業未盛亦若伐郳伐鄭之先宋也明年盟幽於是而後授之諸侯則齊桓伯業盛矣故二十八年救鄭宋序齊下
  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甲惠王寅十年二十有七年齊桓十九晉獻十衛懿二蔡穆八鄭文六曹僖四陳宣二十六杞惠六宋桓十五秦宣九楚成五春公㑹杞伯姬于洮徒刀反杜氏曰魯地張氏曰洮溝在濟州今濟南府
  左氏曰㑹于洮非事也天子非展義不廵守手炙反杜氏曰廵守所以宣布徳義諸侯非民事不舉卿非君命不越境伯姬莊公之女非事而特㑹于洮愛其女之過而不能節之以禮此春秋之所禁也陸氏曰參譏之公及杞侯伯姬皆失正也惟不節之以禮然後有使自擇配如僖公之於季姬而典訓亡矣家氏曰于洮非歸寜之地安有女子来寜父母疾驅於通道大都略無所禁忌者乎髙氏曰伯姬既歸于祀復来與公㑹是與文姜齊襄無異也陳氏曰内女為夫人七見于經未有書公㑹者而㑹自伯姬始由是来朝其子由是来求婦伯姬之為皆未之前聞也愚按公㑹杞伯姬于洮猶之可也季姬及鄫子遇于防則惡又甚矣婦人㑹遇固皆非禮而其罪有輕重焉
  夏六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鄭伯同盟于幽左傳陳鄭服也穀梁傳同者有同也同尊周也於是而後授之諸侯也其授之諸侯何也齊侯得衆也桓㑹不致安之也桓盟不日信之也信其信仁其仁衣裳之㑹十有一未嘗有歃血之盟也信厚也兵車之㑹四未嘗有大戰也愛民也程子傳同志而盟非率之也
  同盟之例有惡烏路反其反覆音福而書同盟有諸侯同欲而書同盟此盟鄭伯之所欲而書同盟者也凡盟皆小國受命於大國不得已而從焉者也如鄫子㑹盟于邾之類其有小國願與音預下同之盟非出於勉强上聲者則書同盟所以志同欲也前此鄭伯甞貳於齊矣杜氏曰二十五年鄭文公四年為齊侵蔡獲成於楚二十二年陳亂而齊納敬仲皆有貳心於齊今始服也至是齊桓强盛有伯中國攘僭亂之勢諸侯皆歸之鄭伯於是焉有畏服之心其得與於盟所欲也故特書同榖梁子所謂於是而後授之諸侯是也其授之諸侯齊侯得衆也視他盟為愈矣蜀杜氏曰諸侯同志而盟共戴天子齊桓主之家氏曰或謂前此㑹者九國而書同盟宜也今㑹者纔五國而亦書同盟何哉大齊桓合諸侯不以兵革小大畢至而聖人與其同盟不然異時有合十有八國之君以甲車四十乗夸示諸侯而伯業遂衰者烏在其為衆也愚按齊桓前盟于幽而鄭復不朝至於執詹魯又受鄭詹之逃則既同而及覆矣此盟于幽魯與盟而書公陳鄭心服而不叛同以尊周為心不復携貳盖齊桓覇業之始盛也故春秋書同盟以羙之
  秋公子友如陳葬原仲左傳非禮也原仲季友之舊也公羊傳原仲者何陳大夫也大夫不書葬此何以書通乎季子之私行也杜氏曰原氏仲字禮大夫既卒不名
  公子友如陳葬原仲私行也啖氏曰書原仲之葬見季友私事出境人臣之禮無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注見隠元何以通季子之私行而無貶乎曰春秋端本之書也京師諸夏之表也祭側界反下同伯以寰音縣内諸侯而来朝隠元祭叔以王朝大夫而来聘莊二十三尹氏以天子三公来告其喪隠三誣上行私表不正矣是故季子違王制委國事越境而㑹葬杜氏曰季友違禮㑹外大夫葬具見其事亦所以知譏齊髙固莒慶以大夫即魯而圖婚宣五莊二十七其後陳莊子死赴喪於魯魯人欲勿哭繆公召縣音𤣥子而問焉曰古者大夫束脩之問不出境雖欲哭焉音煙下同得而哭諸見檀弓鄭氏注以其不外交今之大夫交政於中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勿哭同上注時君弱臣强政在大夫専盟㑹以交接愚按陳莊子齊大夫名白乃成子恒之孫襄子盤之子莊子之子和并齊國是為太公末流可知矣春秋深貶王臣以明始亂祭伯不書朝祭叔不稱使尹氏不書爵備書諸國大夫而無譏焉則以著其効也凡此皆正其本之意陸氏曰臣无境外之交况以私事而出境乎此不待貶絕而惡見者也蜀杜氏曰外大夫未有書葬者原仲所以書者季子與原仲有舊已為大夫不由君命而以私舊之故特徃葬之大夫非君命不越境况適他國而葬大夫乎髙氏曰公子遂如晉葬晉襄公叔弓如宋葬宋共公皆再舉國此不言葬陳原仲明非國事也臨川吳氏曰无㑹葬鄰國大夫之禮季友與原仲有舊欲徃㑹其葬以大夫不可私行出境請於公而公命之行故書大夫无私交公之遣行友之㑹葬原氏之受皆非禮也參譏之愚按僖五年公孫兹如牟娶焉文六年季孫行父如陳聘且娶文七年公孫敖如莒涖盟且逆女成入年公孫嬰齊如莒自為逆昭二十五年叔孫婼如宋為季平子逆經皆不書逆此書如陳葬原仲无異於葬諸侯之使是季友請於公矣文定但言私行而不云莊公使之者以其非禮雖請於公是亦私行耳按曲禮大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有獻此盛世之事春秋大夫私行而遂交政於他國聖人特書公子友葬原仲以示戒者防㣲杜漸之意也○陸氏曰榖梁云言葬不言卒不葬者也不葬而曰葬諱出奔也按春秋前後无有虚設其亊以為義者且書葬之意直譏季友之行爾陳國大夫安得書卒乎劉氏曰公羊云何通乎季子之私行避内難也非也是時内難未作何避之有若季子見幾逺舉是忘宗國之亂也况去莊公没尚數年而遂云避内難出奔乎
  冬杞伯姬来左傳歸寜也凡諸侯之女歸寜曰来出曰来歸夫人歸寜曰如某出曰歸于某公羊傳直来曰来大歸曰来歸
  左氏曰歸寜也禮父母在歳一歸寜本何氏注若歸而合禮則常事不書其曰杞伯姬来者不當来也趙氏曰凡内女稱来不宜来也合禮者常事不書盖非禮而来故書爾豈二百四十二年内女唯兩度歸寜乎女子有行逺于萬反父母兄弟邶風泉水篇春㑹于洮矣冬又歸魯故知其不當来也来而必書春秋於男女徃来之際嚴矣髙氏曰伯姬春方出與公㑹而冬又来何其不安于杞也杞伯不能制其妻如其國何張氏曰志其来徃之数非歳一歸寜之義所以厚男女之别也愚按春秋内女之適諸侯惟杞伯姬四書来一書㑹則伯姬之越禮可知矣伯姬之後惟書齊髙固及子叔姬来亦非禮也
  莒慶来逆叔姬公羊傳莒慶莒大夫也莒無大夫何以書譏大夫越竟逆女非禮也穀梁傳諸侯之嫁子於大夫主大夫以與之来者接内也
  莒慶莒大夫也叔姬莊公女也何以稱字大夫自逆則稱字杜氏曰卿自為逆則稱字左宣五年𫝊書曰逆叔姬卿自逆也去聲其君逆則稱女如紀裂繻来逆女尊卑之别筆列反范氏曰君不敵臣陳氏岳曰内女適大夫則稱字不書歸如齊髙固来逆叔姬不書歸于齊何以書諸侯嫁女於大夫而公自主之非禮也董子曰大夫無束脩之餽無諸侯之交越竟逆女紀罪之劉氏曰莒慶非有君命也叔姬非適諸侯也何以得書乎以公之自主之公之自主之則敵敵則書矣陳氏曰諸侯嫁女乎大夫必使大夫同姓者主之曷為公親焉則莒慶伉也莒無大夫於是書莒慶隠桓莊之際莒嘗為強國入向取杞牟婁納公子慶父吾君特㑹外大夫自浮来之盟始以是知慶之敢伉也愚按宣公以簒得國倚齊為援而齊人止公為髙固求婚魯人以為大辱莒慶微國之大夫而莊公以女妻之又自為之主其不君亦甚矣○劉氏曰榖梁云不正其接内故不與夫婦之稱也非也不曰逆女亂於君夫人者也書叔姬自其理然
  杞伯来朝髙氏曰致伯姬也杞伯不能制其内縱伯姬之数出又来朝而致之其卑弱可知矣何氏本㫖杞先代子孫也方東楼公始封與㣲子啓無異得郊祭用天子禮樂入春秋已失公爵降而曰侯後或稱伯或稱子都無定限足知其微弱僻陋張氏曰杞國小力㣲故降爵以自儕於小國杞之自侯而伯自伯而子盖浸以㣲弱也愚按桓公之經三書杞侯公榖皆作紀此書杞伯以後並書伯惟僖二十三年書杞子卒二十七年書杞子来朝襄二十九年書杞子来盟文定據左𫝊謂杞用夷禮故貶稱子朱子又謂杞國最小所以文獻不足徴初稱侯已而稱伯已而稱子盖其朝覲貢賦之屬率以子男之禮從事聖人因其實而書之然春秋未嘗書杞公亦不可攷姑闕疑以俟知者○公㑹齊侯于城濮杜氏曰城濮衛地將討衛也張氏曰齊欲討衛而㑹魯于此定其交而後加兵於人所以見其謀之審也愚按相㑹于衛地而後伐衛則為謀伐衛明矣然魯兵不與伐衛者亦猶魯濟謀伐戎而魯不與伐戎也城濮今東昌路濮州
  乙恵王十卯一年二十有八年齊桓二十晉獻十一衛懿三蔡穆九鄭文七曹僖五陳宣二十七杞惠七宋桓十六秦宣十楚成六春王三月甲寅齊人伐衛衛人及齊人戰衛人敗績左傳齊侯伐衛戰敗衛師数之以王命取賂而還公羊傳伐不日此何以日至之日也戰不言伐此其言伐何至之日也
  春秋紀兵及者為主齊人舉兵而伐衛衛人見伐而受兵則其以衛及之何也按左氏衛嘗伐周立子頽十九年至是王使召音邵伯廖力彫反賜齊侯命且請伐衛在前年則齊人舉兵乃奉王命聲衛立子頹之罪以討之也為衛計者誠有是罪則當請歸司㓂服刑可也周禮大司㓂刑亂國用重典注簒弑叛逆之國用重典者以其化惡伐㓕之若惠徼康叔不泯其社禝使得自新亦唯命左傳宣十二鄭伯曰其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恵顧前好徼福於厲宣桓武不泯其社禝使改事君君之恵也則可以免矣今不徵知陵反詞請罪左傳隠十一不徴辭不察有罪而上逆王命下拒方伯之師直與交戰則是衛人為志乎此戰故以衛主之也戰不言伐伐不言日而書日者戰之日也見音現下同齊人奉辭伐罪方以是日至而衛人不請其故直以是日與之戰所以深疾之也而聖人之情見矣齊稱人將去聲卑師少也五峯胡氏曰春秋之時天下無號令甚矣衛恵既死王命討之雖為後時然猶勝終不討也齊桓承王命而不動大衆亦得輕重之宜矣為衛侯者即日因齊桓之京師請歸死於司㓂以忠孝盖前人之愆可也齊師以是日至直以是日與之戰甚矣故義繫於衛而非繫於齊也趙氏曰敗稱人罪衛之不服王命故異其文髙氏曰初衛興兵助子頽簒王而齊為覇主不能奔救及鄭伯既納王王乃錫齊侯命使討之於是乎伐衛曰伐者討得其罪也然既敗衛乃取賂而還嗟夫齊桓以能尊王室霸諸侯而所為乃若是張氏曰衛嘗受盟于幽前年同盟不至伐不服罪乃以齊来伐之日而急撃之不能敵齊節制之師而敗以衛為主罪之也不地於衛都也臨川吳氏曰前年冬齊侯出㑹魯于衛地矣今年伐衛稱人者盖齊師待于城濮但遣㣲者徃伐意欲以不戰屈之也而衛不服罪敢與齊戰輕躁寡謀不量其力自取敗衂也王氏曰戰不言伐而書伐伐不言日而書日被伐不言及而書及敗績不言人而書人皆罪衛也愚按衛立子頽其罪固不容誅然已越十年而衛君又易世矣當其時不能治後之人何罪且受賂而不能伸天討雖曰齊以將卑師少稱人非貶而比事觀之齊桓亦不可以無責矣又按經書及戰者二十文定於此戰與紀齊之戰于韓于甗升陘于泓城濮彭衙令狐于邲新築于鞍皆謂書及以貶之乾時鄢陵長岸雖貶主是戰者而不以及為貶于奚于鐵無𫝊唯於栢舉與吴子而不以及為褒若大棘則鄭伐宋而經不書伐是與于韓例同艾陵書伐書及則兩俱有罪也然及之為言不過為志乎是戰而非褒貶所係故救患之兵則為羙辭而貪憤之兵皆為貶辭也善戰者服上刑而春秋無義戰故凡書戰皆譏而惟於排難觧紛頗有取焉耳○趙氏曰公羊云春秋伐者為客伐者為主注云伐人者為客見伐者為主夫文字本以記分别今同其文誰能了之又曰敗者稱師衛何以不稱師未得乎師也按經文成列而戰矣何名未得師乎榖梁云戰則是師也其曰人何微之按衛稱人者罪逆王拒大國以取敗㣲之有何義乎劉氏曰穀梁謂衛小齊大其以衛及之以其㣲之可以言及也亦非也衛欲戰則衛及齊齊欲戰則齊及衛不為國大小也又曰其稱人以敗何也不以師敗於人也亦非也設令齊將尊師衆而敗衛將卑師少而勝豈得不書師敗於人哉
  夏四月丁未邾子𤨏卒𤨏素果反𤨏在位十二年子蘧蒢嗣是為文公○秋荆伐鄭穀梁傳其曰荆州舉之也公㑹齊人宋人救鄭宋人下公有邾婁人穀梁傳善救鄭也程子傳齊桓伯主魯望國宋王者之後此救鄭制楚之始盖天下大勢所在
  按左氏楚令尹子元公子元文王弟無故以車六百乘繩證反伐鄭入自純門鄭外郭門是陵弱暴寡之師也故以州舉狄之也孫氏曰来聘稱人此不稱人者以其創艾中國復外之也鄭人將奔桐丘杜氏曰許昌縣東北有桐丘城諸侯救之楚師夜遁是得救急恤鄰之義也故書救鄭善之也齊宋稱人將去聲卑師少桓公主兵䘏同𢙣安中國之事見音現朱子語齊桓晉文所以有功於王室者盖當時楚最强大時復加兵於鄭鄭則在王畿之内楚在春秋時他國皆不及其强向非桓文有以遏之則周室為其所并矣張氏曰是時楚文王卒成王㓜子元伐鄭師出無名聞諸侯之救而遂遁愚按楚自十六年伐鄭至是又伐而中國救之三十二年齊宋又遇梁丘以謀之僖元年楚復伐鄭而諸侯㑹檉以圖之二年三年荆楚洊致侵伐於鄭齊桓於是大舉次陘之師以聲罪於楚自是荆蠻帖服矣然首止之盟鄭伯諉於撫女之命又懐貳而逃歸明年諸侯伐鄭圍新城又明年齊人伐鄭而鄭伯乞盟請服矣自是鄭服中國終桓公之世桓公甫没而鄭伯即朝于楚然則齊桓取威定霸之功豈可少哉孔子曰㣲管仲吾其被髪左祍矣實予其却楚而救鄭也經書救者二十有三而齊桓居其五桓公視他伯者為愈矣
  冬築郿郿芒悲反公榖作㣲杜氏曰郿魯下邑王氏曰帝乙子封於㣲今東平夀張縣西北有㣲子鄉郿邑也凡用功大曰城小曰築鄱陽萬氏曰工役之多者書之以城工役之小者書之以築故館則書築莊元築王姬之館臺則書築見三十一年囿則書築成十八築鹿囿昭九築郎囿定十三築蛇淵囿郿邑而書築者創作邑也隠七年𫝊凡書築者創始也其志不視歳之豐凶而輕用民力於其所不必為也則非君人之心矣張氏曰冬雖用民力之時而下書大无麥禾則築郿之不時可知矣吕氏曰十二公興力役莫甚於莊公築館者一築邑者一築臺者三城邑者一新延廐者一比事以考之而莊公之罪著矣其不城一邑不築一囿愛民力而重農事者惟僖公耳○啖氏曰榖梁云山林川澤之利所以與民共也虞之非正也此當施於築囿之下不宜濫在此劉氏曰左氏云邑曰築都曰城非也築者作邑耳邑與都相較無幾而殊築城之名則國亦當殊京師又當殊而通以成名之何耶
  大無麥禾
  麥熟於夏禾成在秋而書於冬者莊公惟宫室臺榭是崇是飾費用浸廣調徒弔反度不充有司㑹古外反周禮注歳計曰㑹計歳入之多寡虗實然後知倉廩之竭也故於歳杪而書曰大無麥禾杜氏曰書於冬者五穀畢入計食不足而後書愚按王制冡宰制國用必於歲之杪五榖皆入然後制國用故桓宣有年大有年皆書於冬大無者倉廪皆竭之詞也言大無見舉國皆無也古者三年耕餘一年之食九年耕餘三年之食今莊公享國二十八年當有九年之積子賜反而虛竭如此所謂寄生之君也本何氏意林民事古人所急食者飬民之本不敦其本而肆侈心何以為國故下書臧孫告糴以病公而戒来世為國之不知務也劉氏曰經無水旱之變忽無麥禾推驗事實由魯不務畜積日損月削以至於麥禾大盡而後覺之非今歳之事也是以不言水旱亦不言饑或云實秋水傷稼諱之不言或云土不稼穡二物不成或云不勸農事故無灾而餓皆失也愚按二穀不升謂之饑五穀不升為大饑今大無麥禾則黍稷秫稻二麥俱無盖禾者穀之緫名故凡穀字皆從禾是不止二榖不升而已然不書饑者以著人事之變而非天時之災也僖公之時大旱而𫝊言饑而不害宣襄書饑則由大水螽蝝之所致莊公無水旱螽螟之災而書大無麥禾所以著費出之無經蓄積之不素救荒之不預至於未如之何而乞糴於鄰國則莊公不君與國之無賢皆可見矣○啖氏曰公羊云曷為先言築㣲而後言無麥禾諱以凶年造邑也按築㣲冬之初也無麥禾歳終諸榖皆入而無此二榖乃書依先後記事爾何闋諱乎榖梁云大者有顧之辭也按大者言其甚也稱有顧如何為義也
  臧孫辰告糴于齊公羊傳告糴者何請糴也君子之為國也必有三年之委一年不熟告糴譏也榖梁傳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一年不升告糴諸侯故舉臧孫辰以為私行也古者稅什一豐年補敗不外求而上下皆足也雖累凶年民弗病也一年不艾而百姓饑君子非之不言如為内諱也杜氏曰臧孫辰魯大夫臧文仲
  劉敞曰不言如齊告糴而曰告糴于齊者言如齊則其辭緩告糴于齊則其情急所以譏大臣任國事治名而不治實之蔽也魯人恱其名而以急病讓夷平也為功君子責其實而以不能務農重榖節用愛人為罪本意林魯語魯饑臧文仲言於公曰國病矣盍以名器請糴于齊公曰誰使對曰國有饑饉卿出告糴古之制也辰也備卿請如齊公使徃從者曰君不命而請之其為選事乎文仲曰賢者急病而讓夷居官當事不避難我不如齊非急病也在上不恤下居官而惰非事君也文仲以鬯主與玉磬如齊齊人歸其玉而與之糴張氏曰魯不遇齊桓則其民必至轉於溝壑矣趙氏曰譏臧孫為政無蓄也故以自行為文愚按經書王臣来求金則有求於我也書如楚乞師則有求於彼也今外傳紀如齊告糴而春秋變文書曰告糴于齊與歸粟于蔡同一書法所以著魯人請糴之急且没公命以罪莊公之不君也然不書齊人歸粟于我者盖春秋記約而志詳復書歸粟則辭費苟齊人不予之糴必不書臧孫之告糴矣葵丘五禁曰毋遏糴齊桓救災恤患之心其亦覇者之賢歟○趙氏曰左氏云禮也據諱是譏非善之也榖梁云諸侯無粟諸侯相歸粟正也告然後與之言内之無外交也此若不告彼何由知之
  丙惠王十辰二年二十有九年齊桓二十一晉獻十二衛懿四蔡穆十鄭文八曹僖六陳宣二十八𣏌惠八宋桓十七秦宣十一楚成七春新延廐公羊傳修舊也修舊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凶年不修榖梁傳延廐法廐也其言新有故也
  言新者有故也杜氏曰言新者皆舊物不可用更造之辭何以書昔韓昭侯作髙門屈居勿反宜臼曰楚大夫時在魏不時所謂時者非時日也人固有利不利時前年秦拔宜陽今年旱君不以此時恤民之急而顧反也益奢此所謂時詘曲勿反舉贏者也見史韓世家徐廣日時衰耗而作奢侈故榖梁子曰古之君人者必時視民之所勤民勤於力則功築罕民勤於財則貢賦少民勤於食則百事廢矣大無麥禾告糴于齊冬築郿春新延廐以其用民力為已悉矣家氏曰延廐馬閑之名或曰新其舊而又延廣之義周禮天子十二閑諸侯六閑孔氏正義毎廐為一閑閑有二百一十六匹劉氏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所興作修舊多矣不必書也延廐南門盖微耳何獨書哉新宫災太室屋壊不能不修而經不書雉門兩觀災記新作焉以此參之修舊不足書其書者皆非禮之制延廐者天子之廐非諸侯之廐也南門者天子之門非諸侯之門也延廐之僣非莊公也過在可革而不革故曰新通㫖書新延廐者為大無麥禾民勤於食則仍舊可也王氏曰飬馬欲其富故馬廐謂之延延長也猶庫藏欲其有餘而謂之長府也禮凶年歲不登馬不食穀馳道不修去冬大無麥禾而今春新延廐廐有肥馬民有饑色可謂不恤國矣孫氏曰惡不愛民也愚按興工作以聚失業之人亦荒政之一事也而春秋書築郿新延廐以譏莊公何哉夫國有儲蓄倉廩實府庫充則興工作以聚窮民使無轉徙之患亦云可也今大無麥禾倉廩虚竭乞糴於鄰邦以救朝夕之急而猶興不急之役何莊公之不知務乃至此極耶○趙氏曰左傳云新作延廐若新作但當云作延廐不當云新啖氏曰又傳云書不時也凡馬日中而入此說亦非馬雖出入有時廐何妨農隙作之
  夏鄭人侵許張氏曰許鄭世讎也然許自盟幽之後不與齊桓之㑹鄭人侵之或齊之命與自後許始從中國○秋有蜚蜚扶味反左傳為災也公羊傳記異也穀梁傳一有一亡曰有杜氏曰蜚負蠜也劉歆曰負蠜性不食穀食榖為災介蟲之孽劉向曰蜚色青非中國所有南越盛暑男女同川淫風所生為蟲臭惡公取齊淫女故蜚至天戒以為將生臭惡聞於四方也新安羅氏曰負蠜今謂之蜚盤蟲好以清旦集稻上食稻花田家率以蚤作掇拾置他所日出則散去既食稻花又其氣臭惡能熯稻使不蕃春秋書之當由此爾劉氏曰蜚状若牛而白首一目虬尾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見則其國大疫曰有者所以明其無也鸜鵒不逾濟而蜚非中國之物蹔而一至故不可言多而言有麋中國所有也有之不足異而多則為異故不言有而言多螽螟中國所多也多不足怪而為災則害故不言多而言災愚按爾雅通志本草皆以蜚為蟲獨山海經以蜚為獸但負盤常有當如書螽書螟不當書有姑并識以俟參攷○啖氏曰左氏云凡物不為災不書春秋紀異多矣何必為灾乃書○冬十有二月紀叔姬卒
  紀已滅矣其卒之何見音現紀侯去國終不能自立異於古公亶父之去故特書叔姬卒而不卒紀侯以明其不争而去則可能使其民從而不釋則㣲矣杜氏曰紀國雖滅叔姬執節守義故繫之紀賢而錄之臨川吳氏曰叔姬娣也魯紀之待叔姬與叔姬之自待其身皆與伯姬同春秋備書之此盖莊公以為姑而為服大功之服也與叔姬莊十二年歸𨟎此卒于𨟎也紀滅而猶繫之紀盖國亡無所依托雖寄寓於𨟎以待死其為紀國夫人之娣則如初也家氏曰春秋以叔姬不為國亡變其所守特錄之以勸後世以此坊民猶有儷體宸居國亡不能死委身於元海如晉之惠后者可為慟哭流涕者矣
  城諸及防左傳書時也凡土功龍見而畢務火見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杜氏曰諸防皆魯邑諸城陽諸縣張氏曰諸今宻州諸城縣縣又有故防城及者别二邑也臨川吳氏曰凡書土功雖時非善之也愈於非時者爾其間亟興土功而亟書之不繫乎時與不時皆貶也若此前年冬築郿大饑而告糴此年春新延廐於是又城諸防豈不為亟而譏之乎○啖氏曰榖梁云以大及小也此但依先後次第何必小大乎劉氏曰若言諸防則似一城故從所先城記爾愚按左氏以謂書時也穀梁以為可城特拘於常例農隙之時而不知莊公之城非其時也諸城今屬益都路宻州
  丁惠王十巳三年三十年齊桓二十二晉獻十三衛懿五蔡穆十一鄭文九曹僖七陳宣二十九𣏌惠九宋桓十八秦宣十二楚成八春王正月○夏師次于成左無師字榖梁傳次止也有畏也欲救鄣而不能也不言公耻不能救鄣也陳氏曰次于滑也書公于郎貶師之此其但書次何以是為不足書也甚矣莊之不競於齊也君父死焉不能討謀紀而齊滅紀及齊圍郕而郕降于齊於是次成齊人降鄣雖罪齊桓也訖莊公之身不可以不貶也愚按趙氏謂魯欲㑹齊圍鄣至成待命夫欲救患而不能謀凌弱而為援皆罪也然鄣乃紀之附庸觀魯之加恩禮於紀叔姬則未必合兵以滅鄣盖魯莊有姑息之愛婦人之仁而畏齊强盛不敢援鄣故佯為救鄣之虚名猶次滑之意耳
  秋七月齊人降鄣降户江反鄣音章榖梁傳降猶下也杜氏曰鄣紀附庸國東平無鹽縣東北有鄣城張氏曰今東平府須城縣
  降者脅服之詞杜氏曰小國孤危不能自固盖齊遥以兵威脅使降附趙氏曰凡服從内附曰降不言鄣降降由於齊前書郕降于齊師意責魯也二國同圍郕郕不降於魯而降於齊見魯不能服郕此言齊人降鄣専罪齊也不書鄣降於齊則見齊以威力逆脅而强使降服非郕降之比鄣者紀之附庸左傳昭十九莒子奔紀鄣愚按鄣盖須句顓臾之類耳微乎㣲者也齊人不道肆其强力脅使降附不書鄣降而曰降鄣者以齊之强故罪之深以鄣之㣲故責之薄本常山劉氏春秋之法扶弱抑强明道義也霸者之政以强臨弱急事功也故曰五伯三王之罪人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鄱陽萬氏曰以齊桓之賢嘗有存亡繼絶之功得鄣之地不足以為廣并鄣之衆不足以為强乃必降而有之使紀之上地人民無復子遺聖人所以書降鄣而深致其誅貶也家氏曰齊魯圍郕郕降于齊師降於力既屈之後齊人降鄣畏威而降降於兵未加之前郕雖降而猶存鄣則不復見矣○啖氏曰公榖云鄣紀之遺邑按鄣自是小國爾紀之全國猶不敢敵齊豈一邑之民而能二十餘年獨拒齊乎劉氏曰公羊云降之者取之也不言取之為桓公諱也亦非也取之固曰取之降之固曰降之遷之固曰遷之非可假借為避諱也
  八月癸亥葬紀叔姬公羊傳何以書隱之也何隱爾其國亡矣徒葬乎叔爾穀梁傳不日卒而日葬閔紀之亡也
  滅國不葬此何以葬賢叔姬也杜氏曰以賢錄也紀侯既卒不歸宗國而歸于𨟎音携所謂秉節守義本杜氏注不以亡故而睽苦圭反婦道者也故繋去聲之於紀而錄其卒葬髙氏曰復繋之紀不以𨟎易紀也先儒蘇氏謂賢而得書是也賢而得書所以為後世勸也家氏曰娣媵不葬此以賢叔姬故與伯姬俱得葬劉氏曰非叔姬之賢則不足葬髙郵孫氏曰叔姬之卒又錄其葬以為於喪㓕之中能以義節自守故嘉之也張氏曰紀叔姬從一而終不以存亡貳其心故詳錄其生死又紀魯之徃葬皆以夫人之禮書之所以明婦行以示後法也愚按春秋國㓕而書葬者三書齊侯葬紀伯姬以見齊侯迫㓕紀國夫人在殯而不及葬也書葬陳哀公以見楚雖㓕陳而陳人尚能葬其君也惟紀叔姬則以其賢故因魯人徃葬而特書之然國㓕而葬其君夫人若娣媵皆閔其亡㓕而存之之意也故朱子綱目書魏葬漢獻帝晉葬魏元帝宋葬晉恭帝亦聖人存亡繼絶之遺㫖也
  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𫝊義見二十五年○冬公及齊侯遇于魯濟濟子禮反左傳謀山戎也以其病燕故也杜氏曰濟水歴齊魯界在齊界為齊濟在魯界為魯濟盖魯地張氏曰簡禮以議軍旅之事愚按齊侯入魯境則齊侯之意也襄陵許氏曰齊桓伐郳伐鄭伐徐皆以宋人主兵與公㑹城濮而後伐衛與公過魯濟而後伐戎以是知齊桓之伯不自恃也用兵行師毎資武於宋桓取策於魯莊其治國也一則仲父二則仲父用人之能以為能集人之功以為功遂能力正天下澤潤生民○劉氏曰穀梁云及者内為志焉爾非也設若外為志便云公㑹齊侯遇于魯濟乎○齊人伐山戎公羊傳此齊侯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子司馬子曰盖已操之為已蹙矣穀梁傳齊人者齊侯也其曰人何也桓内無因國外無從諸侯而越千里之險北伐山戎危之也杜氏曰山戎北狄鄭氏曰其地在薊州漁陽愚按薊州今大都路大興縣
  齊人者齊侯也其稱人譏伐戎也自管仲得政至是二十年未嘗命大夫為主將去聲下同亦未嘗興大衆出侵伐故魯莊十一年而後凡用兵皆稱人者以將卑師少爾今此安知其非將卑師少而獨以為齊侯何也以来獻戎捷稱齊侯則知之矣何氏曰據下言齊侯来獻戎捷愚按上遇魯濟謀山戎下獻捷皆以齊侯書則知伐山戎非微者矣夫北戎病燕音烟職貢不至桓公内無因國外無從才用反諸侯越千里之險為于偽反燕闢地史齊世家山戎伐燕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命燕君納貢于周諸侯聞皆從之可謂能修方伯連帥去聲之職何以譏之乎桓不務徳勤兵逺伐不正王法以譏其罪則將開後世之君勞中國而事外域捨近政而貴逺略困吾民之力争不毛之地本楊氏辨要其患有不勝音升言者故特貶而稱人以為好去聲武功而不修文徳者之戒也劉氏曰桓公之威行乎天下其重過於萬乘又越竟以伐山戎諸侯震恐乃沛然自得矜功而語受命此君子所惡故貶而人之然則伐楚之役何以羙之其謂退師召音邵陵責以大義不務交兵而强楚自服乎本杜氏㑹義觀此可以見聖人强本治内柔服逺人之意矣通㫖楚頻侵鄭鄭乃内地故齊桓伐楚聖人取之山戎遠地也齊桓為燕而伐戎聖人則貶之於此可見帝王用兵之意矣如漢武之窮兵其不敗幸耳文帝則不然匈奴候騎至上林烽火通甘泉便作細栁等軍正與伯禽征徐夷宣王伐玁狁無異志在愛民非黷武也三代用兵意全在是纔差之毫釐便是齊侯伐山戎不可也張氏曰中國之聲教未治近有荆楚為中國患尚未正辠而勤兵于逺其治之先後兵之次弟皆失之矣故齊侯自出而書人以譏之王氏曰荆内也患近而不可緩戎外也勢逺而不足恤近者飬之而不討逺者伐之以為勞盖楚患未已則諸侯可要伐戎有功則諸侯皆服此桓公之志也故貶之○劉氏曰穀梁云其曰人何也愛齊侯乎山戎也又曰則非之乎善之也非也春秋以人貶之云爾
  戊惠王十午四年三十有一年齊桓二十三晉獻十四衛懿六蔡穆十二鄭文十曹僖八陳宣三十𣏌惠十宋桓十九秦成公元年楚成九春築臺于郎公羊𫝊何以書譏
  何以書厲民也劉氏曰譏厲民也去國而築臺是樂而己矣天子有靈臺以候天地諸侯有時臺以候四時本何氏注詩靈臺注天子有靈臺以觀天文有時臺以觀四時施化左傳僖五日南至遂登觀臺以望而書凡分至啟閉必書雲物去國築臺于逺而不緣占候是為游觀之所厲民以自樂音洛下同何氏曰四方而髙曰臺登髙逺望人情所樂動而無益於民雖樂不為也厲民自樂而不與民同樂則民欲與之偕亡雖有臺豈能獨樂乎杜氏曰書築臺刺奢且非土功之時董子繁露譏驕溢不恤下也孫氏曰莊比年興作今又一歳而三築臺妨農害民莫甚於此家氏曰凡築臺與囿不以時不時皆譏也是歳三築臺皆書重譏之也莊公暮年驕恣尤甚天災見於上嵗比不登而土功無虚歳其違禮敗度可以想見魯之衰實由莊公始愚按楚靈為章華之臺伍舉極諌以為先君為臺髙不過望國氛大不過容宴豆其所不奪穡地其為不匱財用瘠磽之地於是乎為之四特之隙於是乎成之非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使魯臣有如伍舉者言於莊公則三臺之築或少省矣○啖氏曰公羊云築臺各有說一云譏臨民之所潄浣一云譏逺也一云譏臨國按一歳三築臺假如皆得其所豈無妨於人乎何用三譏其處也
  夏四月薛伯卒張氏曰薛始稱伯盖降班而告終也○築臺于薛公羊傳何以書譏杜氏曰薛魯地愚按今東平路秦時為薛郡○六月齊侯来獻戎捷左傳非禮也公羊傳齊大國也曷為親来獻戎捷威我也穀梁傳軍得曰捷
  軍獲曰捷何氏曰戰所獲曰捷凡諸侯有四方之功則獻于王王以警于逺中國則否諸侯不相遺去聲本左傳獻者下奉上之辭本杜氏注齊伐山戎以其所得躬来誇示書来獻者抑之也常山劉氏曰齊侯伐山戎得其捷躬来誇示以威我書曰来獻抑之也張氏曰齊桓恃功而不知禮魯不當納而輕受之皆罪也後世宰臣有不賞邊功以沮外徼吉弔反境也塞也生事之人得春秋抑戎捷之意前陳湯傳匈奴郅支單于殺漢使者西走康居湯為西域副校尉矯制發兵與都護甘延夀襲撃匈奴郅支單于於康居斬之得漢使莭凡斬閼氏太子名王以下千五百一十八級生虜百四十五人降千餘人軍既至論功丞相匡衡以為湯延夀擅興師矯制幸得不誅如復加爵土則後奉使者争欲乘危徼倖生事於蠻夷為國招難漸不可開詔欲封湯等千户衡復争乃封延夀義成侯湯關内侯王氏曰伐山戎則稱人獻捷則稱爵齊桓未能鎮緩中國而徒勤逺畧有恃勝危師之道故抑而稱人今以方伯而躬獻戎捷于侯國有矜功失莭之耻故愧之而稱爵聖人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道不可一端求也愚按春秋書来獻捷者二齊桓獻捷而書齊侯所以著其夸服戎之功而譏之也楚成獻捷而書楚人所以微其挟猾夏之威而抑之也然於齊書戎捷而於楚不書宋捷則所以尊中國而賤荆蠻也昭昭矣○劉氏曰榖梁云内齊侯也不言使内與同不言使也非也去年伐山戎知其當為齊侯者正以獻捷乃齊侯也今此何以見其是使人乎魯雖欲内齊豈可便不殊齊侯之使今既稱齊又曰来獻安見内乎又云戎菽也不近事理疑菽者北狄字也北字類卝狄字類叔傳冩訛謬并為一字耳
  秋築臺于秦公羊傳何以書譏穀梁傳不正罷民三時且財盡則怨力盡則懟君子危之故謹而志之也一年罷民三時惡内也范氏曰秦魯地杜氏曰東平范縣西北有秦亭張氏曰范縣今屬濮州亭尚存莊公一嵗三築臺所謂及是時般樂怠敖者則治國治家之當務荒廢多矣此所以踰年身死而蕭墻之禍至奕世而不能定也可不鍳哉○啖氏曰穀梁云虞山林藪澤之利此當施於築囿下又曰倚齊桓公外無諸侯之變故築臺此說無益於為教○冬不雨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程子傳一歳三築臺明年春城小穀故冬書不雨閔之深也張氏曰莊公無閔雨之志獨酉戌亥之月不雨故不得歴時而言也家氏曰是歳三築臺而冬不雨明年春又城小穀與大無麥禾告糴而築郿新延廐書法相類王氏曰春秋書不雨者常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徵然及月者書月及時者書時再歴時者書累月今日冬不雨則一時無雨矣周之冬夏之八九十月也當是時穀已成實閱時不雨雖未甚害亦見隂陽不調為嗣歳之災也故特書之吕氏曰僖文之不雨或歴三時或歴四時此年才一時不雨爾二百四十二年一時不雨者豈止一年而已而此特書之者莊公亟興土功屢見災異故詳志之也
  已惠王十未五年三十有二年齊桓二十四晉獻十五衛懿七蔡穆十三鄭文十一曹僖九陳宣三十一𣏌惠十一宋桓二十秦成二楚成十春城小榖范氏曰小穀魯地孫氏曰曲阜西北有小穀城通㫖孫魯人也而終身學春秋其攷此詳矣薛氏曰莊公六年後無麥苗大無麥禾螟麋𧌒蜚相繼而有大水者三中君尚當少警而公之軍旅盟㑹未嘗休息至於侈心一起因娶而觀社丹楹刻桷告糴之時築郿次年新廐城諸防去年三築臺而不雨今又城小穀平歳猶不可况洊饑而輕用民力乎○髙氏曰杜預以小榖為齊邑左傳云為管仲城之若然聖人亦當異其文而係之齊且公雖感齊桓之私豈肯為管仲城邑昭十一年傳云齊桓城榖而寘管仲焉齊自有榖如文十一年盟穀宣十四年㑹穀此齊穀也非魯之小穀沙隨程氏曰齊地别有榖在濟北有管仲幷非小穀也公及齊侯盟穀歸父㑹穀乃濟北之穀○夏宋公齊侯遇于梁丘左傳齊侯為楚伐鄭之故請㑹于諸侯宋公請先見于齊侯夏遇于梁丘穀梁傳梁丘在曹邾之間去齊八百里非不能從諸侯而徃也辭所遇遇所不遇大齊桓也杜氏曰梁丘在髙平昌邑縣西南張氏曰在濟州齊不以霸主自居以梁丘近宋而先之也隠四年傳志外之遇者三而皆以爵若曰以尊及卑然也其意以為莫適主者愚按濟南路鉅野縣有古昌邑城何休謂遇禮近者為主逺者為賔然隠八年莊四年兩遇于垂垂衛地而衛序齊宋下盖盟㑹則序主㑹者居上若遇則以簡禮相見比於不期而邂逅莫適為主故以爵之尊卑為序爵同則以國大小為序耳○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左傳公疾問後於叔牙對曰慶父材問於季友對曰臣以死奉般公曰鄉者牙曰慶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鍼巫氏使鍼季酖之曰飲此則有後於魯國不然死且無後飲之歸及逵泉而卒立叔孫氏公羊傳曷為不言刺之為季子諱殺也曷為為季子諱殺季子之遏惡也不以為國獄緣季子之心而為之諱也公子慶父公子牙公子友皆莊公母弟也慶父牙通乎夫人以脅公季子起而洽之則不得與國政坐而視之則親親因不忍見故請至于陳莊公病將死召季子季子至而授之以國政曰寡人即不起吾將焉致乎魯國季子曰般也存公曰庸得若是乎牙謂我曰魯一生一及君已知之矣慶父也存季子曰是將為亂乎俄而牙弑械成季子和藥而飲之曰公子從吾言而飲此則必有後乎魯國不從吾言而不飲此則必為天下戮笑於是從其言而飲之至乎王堤而死公子牙今將爾辭曷為與親弑者同君親無將將而誅焉然則善之與曰然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季子殺母兄何善爾誅不得辟兄君臣之義也然則曷為不直誅而酖之行誅乎兄隠而逃之使託若以疾死然親親之道也杜氏曰牙慶父同母弟
  牙有今將之心而季子殺之其不言刺者陳氏曰雖酖之而立叔孫氏喪以大夫之禮也公羊以為善之也季子殺母兄何善爾誅不得避兄君臣之義也陳氏曰季友以君命酖牙縁君臣之義不得私其親曷為不直誅而酖之使託若以疾死然親親之道也周禮小司㓂同族有罪不即市注刑于甸師氏禮記文王世子刑于隠者不與國人慮兄弟也陸淳曰季子恩義俱立變而得中夫子書其自卒以示無譏也本微㫖得之矣劉氏曰公子牙殺也而卒之殺之當其罪故遂其隱之之意也當是時魯人知牙之罪而莫知季友之謀也聞牙之死而莫謂季友之誅也使季子謀不縁君誅不當罪則春秋猶將探其専誅之惡以示後世矣聖人原情議獄以季子之為忠於國而適於權内得親親之理外得尊尊之義故平其文使若自死然通㫖季子誅牙不曰刺者事適於權故以諱為善或曰周公誅管蔡而正其罪何也曰二叔之罪彰矣故不得而掩也石氏曰兄弟之親君臣之義皆不可廢也一之於愛則義有所不立一之於義則愛有所不行於此之際非聖賢不能處也武王終管蔡導武庚以叛周公顧兄弟之愛則國必敗君必危周公不以天下徇一人之私不以私愛廢君臣之義仗大義而誅之後世不以為不仁叔牙欲立慶父季友顧兄弟之愛則慶父必立魯國必亂季子不以私恩害天下之公不以一人易一國之利奮大公而酖之後世必有以察之周公誅管蔡則暴其罪季友酖叔牙則㣲其跡二叔之罪已彰僖叔之罪尚隠而不可知也故以自卒為文也張氏曰或謂雖殺叔牙無補於後日子般閔公之禍是不然文姜以来胎飬亂本至此已成使牙不誅則莊公之薨慶父叔牙强盛雖有季子之忠秉禮之俗亦無所措其手矣故牙之誅乃魯國存亡之幾慶父成敗之决也春秋所以原其心而為之諱也○陸氏曰公羊云不稱弟殺也按書公子常例也叔𦙝書弟自特書爾不得引以為義劉氏曰穀梁云日卒正也不日故也有所見則日非也若有所見又不日豈不益明乎何苦日之與正卒相亂哉愚按或謂牙乃叔孫氏之祖其卒距公薨時尚一月茍以是誅牙則慶父何為尚執國柄且書法全不寓微意牙實自卒夫季友非不欲誅慶父以其握兵權而莫如之何也茍謂經不寓意則當時季友隠其跡聖人因之而書卒以示季友之殺兄無罪若疑叔孫之有後則共仲以罪自經亦有後也况春秋之亂賊如齊殺無知而其後有仲孫湫宋殺督而其後有華耦華喜陳殺徵舒而其後有夏齧夏區夫安得謂為惡之臣而不為祖耶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寢公羊傳路寢者何正寢也穀梁傳寢疾居正寢正也男子不絶于婦人之手以齊終也
  趙匡曰君終必於正寢就公卿也大位姦之窺也危病邪之伺音笥也若蔽於隱是女子小人得行其志矣本纂例又曰莊公正終而嗣禍分位不明而閨闈不修也故宗嗣素定之兵權散主之閨闈嚴飾之女子小人不尸重任賢良受託鼎足交輔則簒弑之禍曷由至哉然則莊公以世適音嫡承國不為不貴周公之後奄有龜蒙不為不强即位三十有二年不為不乆薨于路寢不為不正而嗣子受禍幾至亡國何也大倫不明而宗嗣不定兵柄不分而主威不立得免其身幸矣啖氏曰凡公薨必書其所詳内事重凶變也若遇弑則不地張氏曰書月書日謹之
  冬十月己未子般卒己未公榖作乙未般音班公羊傳其稱子般卒何君存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既葬稱子踰年稱公子般何以不書葬未踰年之君也有子則廟廟則書𦵏無子不廟不廟則不書𦵏子般弑也孰弑子般慶父也莊公存之時鄧扈樂淫于宫中子般執而鞭之莊公死慶父謂樂曰般之辱爾國人莫不知盍弑之矣使弑子般然後誅鄧扈樂而歸獄焉杜氏曰子般莊公大子
  初公築臺臨黨音掌氏見孟任音壬生子般焉般嘗鞭圉人犖音洛公薨般即位次于黨氏慶父使犖賊般成季奔陳立閔公據左傳昔舜不告而娶恐廢人之大倫以懟直類反父母君子以為猶告也莊公過時越禮謬於易基乾坤詩始關睢大舜不告而娶之義甚矣而子般乃孟任之所出也胡能有定乎雖享國日乆獲終路寢而嗣子見弑幾至亡國有國者可不以為戒哉啖氏曰未踰年曰卒未成君也未𦵏則名之既𦵏不名雜記君薨太子號稱子待猶君也張氏曰子般見弑而書卒者諱之也莊公主魯之社禝而君道不立上不能正其母使出入淫縱配耦不早致冢嗣之位不足以自定内失閑家之道而使圍人犖得以戯公子觀其告子般之言非不知犖之可誅而欲以誅殺之權委其子亦終不能殺而貽身後之患春秋自夫人孫齊以来三十年間備載莊公内治之失而終之以此所以辠其為風教之本而不免於首惡也通㫖問子般子赤被弑而書卒子野過毁亦書卒不覩𫝊文何以知之曰閔公内無所承不書即位則子般之殺可知下書夫人姜氏歸于齊上書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赤之卒也不日則子赤之弑可知與子野異矣○愚按或謂般之卒書日書名非遇弑今以經攷之莊公之薨十一月始𦵏季友之出隠而不書閔立二年而即見弑則莊死之時内亂可知矣屬辭比事論之般非令終𫝊必有據茍謂子般自卒而慶父請于齊以立閔公則慶父曷為又弑之耶茍以子般之卒與子野同則昭公以娣之子穆叔不欲而卒立之國以無事昭公又書即位與閔公異何耶
  公子慶父如齊
  子般之卒慶父弑也宜書出奔其曰如齊見音現慶父主兵自恣國人不能制也杜氏曰慶父既殺子般季友出奔國人不與故權而適齊欲以求援昔成王將終命大臣相去聲康王方是時掌親兵者太公望之子伋也宰臣召音邵公奭音釋命仲桓南宫毛取二干戈虎賁音奔百人于伋以逆嗣子見書顧命伋雖掌兵非有宰臣之命不敢發也召公雖制命非二諸侯將命以徃伋亦不承也兵權散主不偏屬於一人可知矣東萊吕氏曰發命者冢宰傳命者两朝臣承命者勲戚顯諸侯體統尊嚴樞機周宻防危慮患之意深矣今莊公㓜年即位専以兵權授之慶父歳月既乆威行中外其流至此故於餘丘見二年法不當書而聖人特書慶父帥師以志得兵之始而卒書公薨子般卒慶父如齊以見音現其出入自如無敢討之者以示後世其垂戒之義明且逺矣王氏曰内大夫以君命適他國皆書如慶父弑子般而出春秋書之無異辭者既書子般卒則知其無君命矣慶父専兵日乆上下畏之宜其出入自如而莫敢誰何也張氏曰慶父自莊公即位已専兵柄而莊公昬庸耽樂不䘏國事致慶父肆行姦宄隂為他日取國之計顴莊公與叔牙問答之辭使非季子應時誅之則般不復得立矣今般雖弑而尚未能取國非特季子之黨未順亦見魯俗秉禮人心未盡從也故因閔公之立告於霸主以為自託之計齊桓以方伯自任與魯為鄰且親豈不知慶父為弑君之賊容其来使使之復歸以遺魯國之後禍即此已見其無討賊之實意而有取魯之私心春秋書慶父如齊著莊公不君飬成其惡使得以出入自如而齊桓失方伯連率之職也陸氏曰齊為伯主而不能討又許其来惡可知也永嘉吕氏曰先書公子牙卒繼書公薨繼書子般卒下書公子慶父如齊未二年又書公薨夫人姜氏孫于邾公子慶父奔莒則慶父之罪亦不可掩矣其書曰孫曰奔者盖其罪已著内不容於國人而懼罪以出是魯猶有臣子也其直書曰如者盖其専權恣横出入自如而莫之制是魯無有討賊之人也然則㣲而𩔰矣○劉氏曰穀梁云奔也其曰如何也諱莫如深深則隠茍有所見莫如深也非也閔公不書即位足以起子般之弑爾不足以見慶父之賊也慶父弑君此魯人之讎奈何反掩匿蔽覆使其罪不見乎文十八年子卒下季孫行父如齊則行父亦弑子赤者耶
  狄伐邢此狄入伐之始杜氏曰邢姬姓周公之𦙍國在廣平襄國縣張氏曰今邢州龍岡縣狄北狄













  春秋胡傳附錄纂疏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䟽卷十
  元 汪克寛 撰
  閔公名啓方莊公子年九歳即位在位二年史記名開盖為漢景帝諱左傳閔公哀姜之姊叔姜之子也故齊人立之
  庚恵王十申六年元年齊桓二十五晉獻十六衛懿八蔡穆十四鄭文十二曹昭公班元年陳宣三十二𣏌恵十二宋桓二十一秦成三楚成十一春王正月公羊傳繼弑君不言即位孰繼繼子般也榖梁傳繼弑不言即位正也
  不書即位内無所承上不請命也莊公薨子般卒慶父夫人利閔公之㓜而得立焉是内不承國於先君也按周制王哭諸侯則大宗伯為上相去聲周禮大宗伯朝覲㑹同則為上相王哭諸侯亦如之注謂薨於國為位而哭之未有諸侯之薨而不告于王者也如昭七年衛襄公卒齊惡告䘮於周職䘮掌諸侯之䘮以國之䘮禮涖其禁令序其事凡國有司以王命有事焉則詔賛主人注凡國謂諸侯國有司謂王有司有事謂含襚贈賵之屬詔賛者以告主人佐其受之未有諸侯之子主䘮而王不遣使去聲下同者也如文元年王使叔服來㑹葬昭七年王使成簡公如衛弔今魯有大故不告于周閔既主䘮而王不遣使是上不請命於天子也内無所承上不請命故不書即位正人道之大倫也家氏曰子般者莊之大子雖非嫡子而受命於其父般而見弑魯之大臣當以莊公諸子之長者聞於王朝請所以立今也驟扳㓜子而投之以國以其為齊之甥奉桓公意而立之其立非正故春秋不書即位張氏曰閔公以㓜為慶父所立初不知子般不終之故齊桓若能仗義請于天子誅哀姜慶父為之置君則君臣父子之倫定而大義明矣乃緃慶父歸其國以致閔公為弑逆者所立故不書即位亦所以累齊桓也○劉氏曰左氏云不書即位亂故也非也去年十月子般卒今已三月亂亦定矣必若亂不成禮何以能朝廟乎朝廟豈非即位乎
  齊人救邢左傳狄人伐邢管敬仲言於齊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厭也諸夏親暱不可棄也宴安酖毒不可懐也詩云豈不懐歸畏此簡書簡書同惡相恤之謂也請救邢以從簡書齊人救邢榖梁傳善救邢也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據穀梁善救衛善救鄭善救許善救徐善救齊善救陳之類救在京師則罪列國子突救衛莊六是也救在外域則罪諸侯狄救齊僖十八吳救陳哀十是也救在逺國則罪四鄰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文三是也救而不速救者則書所救以罪其慢叔孫豹救晉次于雍於用反襄二十三是也救而不敢救者則書所至以罪其怯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襄十五是也愚按周禮大司馬大合軍以行禁令以救無辜伐有罪故列國有相救之義方伯有救患之權救者是則不救者非王師出救而諸侯不救外域來救而中國不救逺國徃救而四鄰不救皆臯也救而譏其次則著其怠於解紛也救而譏其至則著其不及於敵也孟子曰今有同室之人闘者救之須被髪纓冠而徃救之可也同列諸侯之有兵是不異同室之人闘也安得不投袂而起整兵赴難邪兵者春秋之所甚重衛靈公問陣孔子對曰爼豆之事則嘗聞之矣軍旅之事未之學也獨至於救兵而書法若此聖人之情見音現矣其稱人將去聲卑師少也張氏曰桓公從管仲之請而興救邢之師論語以免民左衽之功歸於管仲盖救諸夏卹同𢙣皆管仲發其端也王氏曰說者謂邢被伐踰年齊方徃救罪其緩也按經莊三十二年冬書狄伐邢此年正月書救邢則桓公之救未為緩矣救邢之初齊獨出兵將卑師少既而狄又入衛其勢益張齊恐其乘勝遂滅邢也於是帥諸侯之兵共救之邢幾亡而復存者小白之功也
  夏六月辛酉𦵏我君莊公左傳亂故是以緩穀梁傳莊公葬而後舉諡諡所以成徳也於卒事乎加之矣愚按魯君之葬皆不過五月之期惟桓公見戕於齊九月而後葬昭公客死于外八月而後葬莊公之薨至是十有一月而始克葬盖以國亂子弑嗣君㓜弱危不得葬也說者謂子般非弑誤矣○秋八月公及齊侯盟于落姑落公榖作洛左傳請復季友也齊侯許之使召諸陳公次于郎以待之榖梁傳盟納季子也杜氏曰落姑齊地季子來歸左傳嘉之也公羊傳其稱季子何賢也其言來歸何喜之也榖梁傳其曰季子貴之也其曰來歸喜之也程子傳莊公既薨子般被弑國人方危而慶父未討公子友賢而在外國人思得以安社稷故公為落姑之盟以請復之來歸書曰季子而不名異其文以嘉之也
  按左氏盟于落姑請復季友也其曰季子賢之也杜氏曰季子公子友之字季子忠於社稷為國人所思故賢而字之范氏曰子男子之美稱其曰來歸喜之也范氏曰大夫出使歸不書執然後致國内之人不曰來今言來者明欲遂去同他國之人也言歸者明實魯人也國人懼其遂去今得其還故皆喜曰季子來歸啖氏曰不言歸自陳齊命也自外至者為歸是嘗出奔矣據左傳奔陳何以不書莊公薨子般弑慶父主兵勢傾公室季子力不能支避難乃旦反而出奔耻也魯國方危内賊未討國人思得季子以安社稷而公為落姑之盟以請於齊則是賢也春秋欲没其耻故不書奔欲旌其賢故特稱季子聖人之情見音現陳氏曰其稱季子何賢之斯不名之不名之斯以美稱稱之也季友酖牙以立般也而慶父卒賊般於是奔陳閔公立尚㓜盟齊侯于落姑請復季友未知孰為之也慶父為之則閔公不弑以閔之見弑則非慶父之意而國人為之也國人之欲歸季子以已亂也而季子雖歸俄而慶父弑閔公於是以僖適邾則國人何賢于季子微季子則慶父之篡成而莊公之統絶慶父之篡不成莊公之統不絶者季子在也是故奔陳不書如邾不書全季子也陸氏曰季友之出不書者慶父之難季子力不能正違而去之權也君立見召而來義也故聖人善其歸不譏其去以明變而得中進退不違道也臨川呉氏曰子般卒後慶父哀姜專國故季友出以避禍此時慶父秉外權哀姜為内主盖唯恐季友之歸閔公九歳爾孰能奉之出㑹霸主而為國計者必魯之世臣有不當權而忠於國能如衛之石碏深謀祕計告于霸主請復季友故桓公以霸令召閔公至齊地而與之盟使若復季友之意出於齊而不出於魯故盟以要其信而使魯復之既盟之後桓公使召諸陳而閔公次于郎以待之若不敢背霸主之盟而使季友得以歸魯者季友以霸主之重則慶父不敢去之矣張氏曰邦之杌陧有親且賢孰不頼之季友遏惡於初萌子般之亂力不能討而遂去之非其罪也故魯人思之齊侯從閔公之請而召之歸魯春秋從諸侯昆弟之例特字之而書來歸所以著季子足以為國之輕重而叙魯人喜其來歸之情也隠惡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舜也樂五教反道人之善惡去聲稱人之惡孔子也為于偽反下同尊者諱為親者諱為賢者諱春秋也本公羊明此可以蓄納汙音□之徳左宣十五川澤納汙樂與人為善矣其不稱公子見音現季友自以賢徳為國人所與不縁宗親之故也堯敦九族而急親賢退嚚訟周厚本枝而庸旦仲黜蔡鮮音仙義皆在此而親親之殺所賣反尊賢之等著矣此義行則内無貴戚任事之私外無棄親用覊之失左傳昭七年單獻公棄親用覊十一年親不在外覇不在内而國不治去聲者未之有也此春秋待來世之意愚按朱子謂夫子書季子恐只是如取管仲之意但以其後來有功於社稷故取之又謂成風聞季友之繇乃事之自是大惡春秋不貶之而反褒之其書季子或是聖人因史舊文竊疑左氏所載占筮之辭多不可信茍謂季子非美之之辭然二百四十二年列國大夫惟季子髙子以子稱聖人必有深意也
  冬齊仲孫來左傳齊仲孫湫來省難書曰仲孫嘉之也仲孫歸曰不去慶父魯難未已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對曰難不已將自斃君其待之公曰魯可取乎對曰不可猶秉周禮周禮所以本也臣聞之國將亡本必先顛而後枝葉從之魯不棄周禮未可動也君其務寜魯難而親之親有禮因重固間携貳覆昏亂霸王之器也
  仲孫齊大夫也沙隨程氏曰書仲孫與文十五年宋華孫同愚按左傳昭四年云齊有仲孫之難而獲桓公盖仲孫乃無知之後尊王發㣲以為天子之命大夫未詳是否其不稱使而曰來者略其君臣之常詞以見音現桓公使臣不以禮仲孫事君不以忠也按左氏齊侯憂魯使仲孫來省難乃旦反下同何以言使臣不以禮也鄰有弑逆則當聲罪戒嚴修方伯之職以奉天討而更居孟反使計謀之士窺覘癡亷反虚實有乘亂取國之心則使臣非以禮矣仲孫歸曰不去起吕反慶父魯難未已君其務寜魯難而親之何以言事君不以忠也陳恒弑簡公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請討焉豈曰齊人方强姑少待之也不勸其君急於討賊而俟其自斃則事君非以忠矣使慶父稔惡閔公再弑則桓公與仲孫始謀不臧之所致耳劉氏曰桓公不務修霸主之義討有罪扶弱國而更使智計之士覘伺虚實令慶父極惡魯君再弑此由桓公仲孫謀不臧之蔽也故奪其君臣之常辭以見君使臣不以禮臣事君不以忠聖人法之所禁也故陳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請討之豈嘗沮其君以齊人尚强待其自斃哉直書曰齊仲孫來交譏之也通旨不稱齊侯使仲孫又書曰來譏之也問魯可取者齊侯之心俟其自斃者仲孫之䇿故兩譏之以其猶曰務寜魯難而親之是以書字春秋筆法有輕重若又不書字則當時假有勸齊侯因亂以取其國者則無以貶之矣趙氏曰病桓公而嘉仲孫也陳氏曰書來譏也仲孫之來覘魯也莊公薨子般弑閔公㓜落姑之盟嘗請於齊僅能復季子而已而慶父夫人之志未可知也桓公不能正𢢀然使人以覘魯曰是可取乎桓公伯諸侯將因人之難以為利書來不書事所以病桓也張氏曰仲孫歸言魯秉周禮於此見周公之澤入人者深足以維持其國於政亂俗壊之日仲孫之智善於覘國而不能輔君速行方伯之義春秋雖貶仲孫而不名以為猶有以異於傾險乘釁者之可誅也永嘉吕氏曰仲孫雖不書名直言來而罪自見矣○啖氏曰公穀云是公子慶父䟽之故言齊仲孫按齊之仲孫謂是魯之公子謬亦甚矣
  辛恵王十酉七年二年齊桓二十六晉獻十七衛懿九蔡穆十五鄭文十三曹昭二陳宣三十三𣏌恵十三宋桓二十二秦成四楚成十二春王正月齊人遷陽杜氏曰陽國名齊人逼徙之張氏曰漢志東海郡陽都縣是其國也盖桓公之强力施於可取者如此家氏曰齊桓遷邢義也為其有狄難輔而遷之别擇善地以為之國都霸者之所得為也遷陽事不見於傳以書法而觀亦宋人遷宿之類盖遷小國以為附庸并兼之異名春秋所惡書以貶之曰降曰遷强其所不欲之辭也愚按陽國在今保定路唐縣齊人遷陽以力逼而遷之也不地者自是不復見也邢遷夷儀非齊遷之乃邢人自欲遷也滅譚滅遂桓公初年之事也降鄣遷陽則不絶其祭祀矣存邢存衛存𣏌則興滅繼絶之意也伯者功過不相掩此之謂也○夏五月乙酉吉禘于莊公禘徒帝反左傳速世公羊傳言吉者未可以吉也曷為未可以吉未三年也三年矣曷為謂之未三年三年之䘮實以二十五月其言于莊公未可以稱宫廟也吉禘于莊公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不三年也穀梁傳吉禘者不吉者也䘮事未畢而舉吉祭故非之也
  程氏曰天子曰禘諸侯曰祫其禮皆合祭也禘者禘其所自出之帝為東向之尊其餘皆合食於前此之謂禘禮記大𫝊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有大事省於其君于祫及其髙祖䘮服小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禮不王不禘儀禮䘮服傳諸侯及其太祖天子及其祖之所自出趙氏曰據大傳䘮服小記則諸侯不得行禘禮明矣禘者帝王立始祖之廟猶謂未盡其追逺尊先之義故又追尊始祖所出之帝而追祀之以其祖配之者謂於始祖廟祭之而便以始祖配祭也此祭不兼羣廟之主為其踈逺不敢䙝狎也陳氏曰詩頌長𤼵大禘而歌𤣥王桓撥相士烈烈與夫武王之湯中葉之太甲雝禘太祖而歌皇考之武王烈考之文王則不兼羣廟之說其足信哉朱子曰禘是祭之甚大甚逺者若時祭及祫祭止於太祖禘又祭祖之所自出如祭后稷又推稷上一代祭之周人禘嚳是也成王賜魯重祭故得禘於周公之廟以文王為所出之帝而周公配之諸侯無所出之帝則止於太祖之廟合羣廟之主以食此之謂祫公羊文二祫祭毁廟之主陳于太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曽子問祫祭於祖則祝迎四廟之主王制注天子諸侯之喪畢合先君之主於祖廟而祭之謂之祫後因以為常愚按公羊言大祫之禮曽子問乃時祫之禮天子禘諸侯祫大夫享庶人薦上下之殺所賣反劉氏曰不王不禘禘之為王禮明矣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虞之所自出黄帝也而祖顓頊夏之所自出黄帝也而祖則禹商之所自出嚳也而祖契周之所自出嚳也而祖文王今魯既用天子禮樂而祖周公故其禘也則主文王矣禘者帝也帝者天子之號也諸侯不得祖天子故禘不及諸侯也天子禘諸侯祫大夫享庶人薦上下之殺也通旨諸侯有祫无禘然尊而天子卑而大夫亦間有言祫之名皆為合食於其祖而言爾非别有祫祭之禮魯諸侯爾何以有禘成王追念周公有大勲勞於天下賜魯公以天子禮樂使用諸太廟以上祀周公魯於是乎有禘祭春秋之中所以言禘郊不言祫也以上並程子語明堂位成王以周公為有勲勞於天下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太廟祭統周公旦有勲勞於天下周公既沒成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勲勞者而欲尊魯故賜之以重祭大嘗禘升歌清廟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樂也康周公故以賜魯也然則可乎孔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見禮運朱子語春秋書郊禘大意不過見魯僣禮耳五峯胡氏曰周公立為經制辨名分於毫釐問將行之萬世而身沒犯之將行之天下而子孫違之豈非周公之衰乎通㫖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言天子諸侯有先也七世之廟天子之先則有天子祀先之禮五世之廟諸侯之先則有諸侯祀先之禮魯侯國而以王禮祀周公之廟則非所以事乎其先也故夫子傷之曰禘自既灌而徃者吾不欲觀之或者疑之而問其説則曰不知者禘國之大事也夫子居是邦而不私議其國事於禮然也其作春秋則因事而書以志郊禘之失知其説者則知聖人之志矣禘言吉者䘮未三年行之太早也何氏曰莊公薨至是適二十二月杜氏曰三年䘮畢致新死者之主於廟廟之逺主當遷入祧因是大祭以審昭穆謂之禘莊公䘮制未闋而吉祭又不於太廟故詳書以示譏髙氏曰初魯之䘮莊公也既葬而絰不入庫門士大夫既卒哭而麻不入則當時君臣雖未終䘮盖皆吉服矣豈獨禘為然哉于莊公者方祀于寢非宫廟也左傳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於主杜氏曰新主既立特祀於寢趙氏曰魯之用禘盖於周公廟而上及文王文王即周公之所出也故此祭唯得於周公廟為之閔公僣於莊公廟行之以其不追配故直言莊公而不言莊宫明用其禮物耳不追配文王也愚按檀弓虞祭之明日祔于祖父曽子問卒哭成事而後主各反其廟注云先祔之祭名然則莊公𦵏已踰年主當祔廟但不當吉祭今曰禘于莊公盖以吉禮特祀于寢耳一舉而三失禮焉春秋之所謹也永嘉吕氏曰魯禘非禮春秋書之則不勝書於其失禮之中又失禮焉則書之陳氏曰以其不勝譏譏其甚者耳家氏曰禘禮當行於太廟今禘于莊公將屈太祖羣廟之主而就莊公以行禮乎則為屈尊從卑悖於禮者也若特於莊公而不及太祖羣廟之主烏在其為審諦昭穆乎此失禮中之失禮若夫以諸侯而用天子之禮魯國行之已久不足譏矣張氏曰魯禘非禮葢雖先王所賜而止可用於周公之廟趙氏程氏言之詳矣今䘮未三年主未遷祔嗣君㓜弱而以吉禮盛樂用於神主忘哀僣上反易人心何秉禮之有此盖出於哀姜慶父樂哀謀簒而為之又非他日僣禮之所得比矣臨川吳氏曰莊公薨䘮未二十七月而遽吉祭僣用禘禮之盛樂非别有所追享而降莊公為配食也其時閔公㓜事出亂臣淫妻之所為無知不孝非禮非義而其名非實一舉而五惡具書法五字諸罪畢見真聖筆也秦溪楊氏曰閔公䘮未畢竊禘之盛禮以行吉祭又不於周公之廟而禘之禮始紊僖公八年用禘禮合先祖叙昭穆用致夫人於廟而禘禮始與祫混淆而無别春秋常事不書特書閔公僖公兩禘者記失禮之始也魯之有禘行於周公之廟已非禮矣况僣用之於莊公又禘于太廟以致妾母可以謂之禮乎四時之祭有禘之名盖禮文交錯之失趙氏曰周禮記四時祭名云春祠夏礿秋嘗冬烝公羊亦同毛詩云礿祠烝嘗于公先王協韻故云爾其實祠礿嘗烝禘非時祭之名王制祭統春礿夏禘祭義春禘秋嘗鄭𤣥注皆云夏殷禮周以禘為殷祭故更名春祭曰祠郊特牲春禘而秋嘗鄭注禘當為禴夫禮記諸篇或孔氏之後末流弟子所撰或是漢初諸儒私撰之以求購金皆約春秋為之見春秋禘于莊公遂以為時祭之名見春秋唯兩度書禘一春一夏所以或謂之春或謂之夏各自著書不相符㑹鄭𤣥不達其意故主異説且祭統篇末云成王追念周公賜之重祭郊社嘗禘是也何得云夏殷禮哉左傳云烝嘗禘于廟又云禘于武宫僖宫襄宫又晉人云以寡君之未禘祀盖見經書禘于莊公以為諸廟合行之皆妄引禘文但據經文不識經意所以云爾愚按閔公禘以五月乃夏之春三月僖公禘以七月乃夏之夏五月故記禮者或云春禘或云夏禘以禘之時交互不同遂誤為時祭且魯祭非禮其祭祀之時皆未可據以為當也如桓公五月烝乃夏之三月八月嘗乃夏之六月亦可謂春烝夏嘗乎然先儒所論禘禮程子與文定父子以為合祭宗廟之主而朱子師友從趙氏以謂不兼羣廟之主矣朱子謂程先生云禘是禘其祖之所自出併羣廟之主皆祭之恐未然顧古禮盡亾不可詳老趙氏據記之大傳小記程子因漢儒之説而分禘祫其謂禘為合祭與不合祭雖不同然皆推其始祖所自出而非諸侯所得祭也若纂例譏左氏妄引禘名以經證之所云禘于武宫經止書有事云禘子僖公而經書從祀則不可信明矣其曰晉人禘祀而又録晉人之言曰魯有禘樂茍諸國皆有禘則曷為唯魯一國有禘樂耶○劉氏曰公羊公未可以稱宫廟非也此直就莊公主耳
  秋八月辛丑公薨公羊傳不地隠之也何隠爾弑也孰弑之慶父也穀梁傳不地故也按左氏初公傅奪卜齮魚綺反田公不禁慶父使卜齮賊公子武闈音韋魯史舊文必以實書據晉董狐書趙盾弑君齊太史書崔杼弑君其曰公薨不地者仲尼親筆也陳氏曰魯之春秋固書曰公子慶父弑公于武闈聖人修之曰公薨諱之也遇弑君父之大哀也則何忍言之是故書薨而不地且不𦵏薨十二公所同也不地不𦵏隠閔所獨也然則雖諱而亂臣賊子之獄具矣觀於刪詩在諸國則變風皆取在魯則獨編史克之頌魯頌小序季孫行父請命于周而史克作是頌愚按朱子謂魯無變風非夫子所削故左傳所記當時列國賦詩及吳季札觀周樂皆無曰魯風者今考圃生之杞臧之狐裘皆諷刺之詩或魯人不陳其詩或夫子所刪耳或問吾黨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則曰吾黨之直者異於是父為去聲下為父同子隠子為父隠直在其中矣朱子注父子相隠天理人情之至也後世縁此制為五服相容隠之條以綴骨肉之恩地節四年詔曰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孫匿大父母皆勿坐邢氏曰今律大功以上得相客隠告言祖父者入十惡春秋有諱義盖如此禮記明堂位稱魯之君臣未嘗相弑者盖習於經文而不知聖人書薨不地之㫖故云爾然則諱而不言弑也何以傳信於將來曰書薨以示臣子之情不地以存見弑之實何為無以傳信也凡君終必書其所如路寢小寢髙寢臺下楚宫之類獨至於見弑則沒而無所其情厚矣其事亦白矣非聖人能修之乎後世記言之士欲諱國惡則必失其實如漢平帝紀稱帝崩不言莽弑直書無隠又非臣子所當施之於君父也如魏髙貴鄉公紀稱成濟前刺帝刄出於背而春秋之法不傳矣張氏曰凡人於其父祖之辠惡尚不忍肆言之聖人書父母國之惡豈可同於他國而不隠乎然諱國惡者臣子之禮存事實者傳信之法聖人之經兩存禮法以垂訓萬世故不徒隠諱而已而不書地以變其常又比事屬辭以見其實將使後人因例啟疑考究始末以知莊公不能正身齊家致後嗣再弑國幾滅亡雖欲諱之而實不可揜矣愚按或謂不地固見其弑終無以著亂賊之罪夫君薨必書地使後世習其讀而問其傳察隠閔所以不地之由則亂賊之罪無所逃矣况羽父再不氏於隠薨之前夫人孫慶父奔比書於閔薨之後鈇鉞之誅顯然于筆削之間矣或又謂慶父已殺何以不書𦵏今考慶父諡共而公孫敖為卿則慶父之誅不以賊討是以不書𦵏如宋閔公之例耳○劉氏曰公羊云殺公子牙今將爾季友不免慶父弑二君何以不誅將而不免遏惡也既而不可及緩追逸賊親親之道也非也季子力不能誅故遁逃他國爾設令季子力能誅之則慶父誅死矣榖梁云不書𦵏不以討母𦵏子也亦非也所謂君弑賊不討不書𦵏言比其𦵏時向賊未討則不書𦵏也𦵏在討賊之後則𦵏得書此陳靈公是已不以討母𦵏子何足為義乎
  九月夫人姜氏孫于邾孫音遜左傳共仲通於哀姜哀姜欲立之閔公之死也哀姜與知之故孫于邾榖梁傳孫之為言猶孫也諱奔也
  夫人稱孫聞乎故也不去起吕反姓氏降文姜也范氏曰文姜有殺夫之罪重哀姜有殺子之罪輕此輕重之差陳氏曰文姜無妻道哀姜無母道故文姜一見貶絶之哀姜再見而後貶絶也莊公忘親釋怨無志於復讎春秋深加貶絶一書再書又再書屢書而不諱者以謂三綱人道所由立也忘父子之恩絶君臣之義國人習而不察將以是為常事則亦不知有君之尊有父之親矣莊公行之而不疑大臣順之而不諫百姓安之而無憤疾之心也則人欲必肆天理必滅故叔牙之弑械成於前慶父之無君動於後圉人犖卜齮之刄交𤼵于黨音掌氏武闈之間哀姜以國君母與音預聞乎故而不忌也愚按莊公之娶哀姜納幣觀社逆女屢徃以致其勤丹楹刻桷用幣以示其侈而哀姜不與公偕至悍然驕狠之態已見於薦舍之時矣盖哀姜習聞文姜滛姣禍賊之行而莊公不能防閑則於莊公乎何有是以通乎共仲而無羞惡之心與弑閔公而無惻隠之心實莊公不知防㣲謹始有以致之也然哀姜孫邾不去姜氏者文姜孫于宗國不削姓氏不足以見其罪哀姜孫于邾雖不去姓氏而絶之之意已著矣當是時魯君再弑幾至亡國其應去聲不亦𢡚七感反痛也乎春秋以復讎為重而書法如此所謂治之於未亂保之於未危不可不察也臨川吳氏曰哀姜不奔齊而奔邾者盖有淫行與弑謀身負二惡自歉於心而畏齊桓故不敢歸齊也
  公子慶父出奔莒左傳成季以僖公適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以賂求共仲于莒莒人歸之及宻使公子魚請不許哭而徃共仲曰奚斯之聲也乃縊
  公子出奔譏失賊也陳氏曰宋萬奔陳雖殺之不書慶父奔莒雖殺之亦不書所以嚴佚賊之責也閔公立而季子歸何以見弑慶父主兵日久其權未可遽奪也季子執政日淺其謀未得盡行也趙氏曰慶父弑子般季子不誅之者季子威令未著力不能爾非不討也設以聖人處之期音基月而已可矣季子賢人而當此能必克乎及閔公再弑慶父罪惡貫盈而疾之者愈衆季子忠誠顯著而附之者益多外固强齊之援去聲内協國人之情正邪消長展兩反之勢判矣然後夫人不敢安其位慶父不得肆其姦此明為國者不知圖難於其易去聲下同為大於其細雖有智者亦不能善其後矣世儒孫氏發微或言用魯之衆因齊之力以戮慶父其勢甚易而季子不能故書夫人孫邾慶父奔莒所以深惡去聲其緩不討賊則非也以絳侯勃之果陳平之無誤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將相並去聲交歡而内有朱虛外連齊楚以制諸吕庸人宜易於反手然太尉已入北軍士皆左袒猶恐不勝未敢訟言誅之也史吕后紀后崩諸吕欲為亂朱虚侯以吕禄女為婦知其謀隂告其兄齊王襄令𤼵兵已為内應諸吕使灌嬰擊齊嬰與齊楚連和以待吕氏變共誅之平勃令紀通持節矯内勃北軍復刼酈商令其子寄説吕禄解印以兵授勃勃入軍門令曰為吕氏右禮為劉氏左襢軍皆左袒吕産欲入宫為亂至殿門弗得入徘徊徃來勃尚恐不勝未敢訟言誅之注訟音公云誦説也况於慶父巨姦七百之侯國革車千乘明堂位成王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車千乘而三十年執其兵柄自莊二年帥師其植根深矣其耳目廣矣其用物𢎞矣昭七蕞爾國而三世執其政柄其用物也𢎞矣而以為戮之其勢甚易此未察乎難易遲速之幾者也經書莊公忘親無復讎之志使百官則而象之亦不知有君父也而又使慶父主兵失馭臣之道是以至此極故書孫邾奔莒為後世之永鑒也通㫖問慶父弑二君何以不貶其公子與翬同曰翬不稱公子者為戒貴戚之卿主兵擅權之漸慶父書出奔罪自見矣髙氏曰先書公薨而繼書孫邾奔莒則知夫人姜氏公子慶父實弑公也張氏曰慶父與哀姜謀弑閔公欲自立而不遂此魯國秉禮之驗也方季友適邾之時使魯國無人安能逐姜氏慶父哉季友既立僖則當正慶父之罪致辟于甸人以致兩弑其君之討乃以賂求于莒不許其入而已又立孟氏與叔牙同無輕重之别豈非邦憲之失歟愚按慶父繼弑兩君勢傾魯國顧不能寘君以自託而避罪出奔者盖人人黨惡以為利則亂賊肆行而無忌憚人人知大惡之當討則亂賊無所容其身使無圉人犖卜齮之釁則子般閔公之禍未若是之亟也使季友適邾而龜䝉曲阜之衆無石碏雍廪之謀則共仲之奔亦未若是之速也然則慶父之奔盖自知罪大惡極有所畏於魯人之討與伯國之誅而不得不奔耳然魯人求慶父于莒既至而縊當書刺慶父以正討賊之法今但書奔而不志其死則見魯人之不能以賦討矣慶父之立後不異於叔牙而公孫敖為卿無以異於公孫兹則魯人必納慶父之䘮矣不書䘮歸與穆伯異者豈非聖人以共仲弑逆罪非敖比而削其䘮歸以絶之歟○陸氏曰穀梁云其曰出絶之也按例大夫奔皆言出不可别為義
  冬齊髙子來盟公羊傳髙子齊大夫也何以不名喜之也何喜爾正我也莊公死子般卒閔公弑曠年無君設以齊取魯曾不興師徒以言而已矣桓公使髙子將南陽之甲立僖公而城魯或曰自鹿門至于争門者是也或曰自争門至于吏門者是也魯人至今以為美談曰猶望髙子也穀梁傳其曰來喜之也其曰髙子貴之也盟立僖公也不言使不以齊侯使髙子也程子傳髙子來省難然後盟盟未前定也稱髙子善其能恤魯
  髙子齊大夫也子者男子之美稱其稱子賢之也杜氏曰盖髙傒也齊侯使來平魯亂僖公新立因遂結盟故不稱使魯人貴之故不書名子男子之美稱何賢乎髙子莊公薨子般卒閔公弑慶父夫人亂乎内魯於是曠年無君齊桓公使將去聲南陽之甲至魯而謀其國其命髙子必曰魯可取則兼其國以廣地魯可存則平其亂以善鄰非有安危繼絶一定不可易之計也髙子至則平魯難乃旦反定僖公魯人頼焉以為美談至于乆而不絶曰猶望髙子也何氏曰久闊思相見者引此為喻美談至今不絶聖人美其明人臣之義得奉使去聲之宜特稱髙子以著其善其不曰齊侯使之者權在髙子也劉氏曰魯君弑國亂上下莫相安齊桓公驁然有取魯之心使髙子將南陽之甲而至者非伐之也非正之也非聘弔之也髙子能深執忠臣之義勉其君於霸因事制宜立僖公而盟之魯國遂安以此見權在髙子髙子之為人臣忠也從義不從命矣常山劉氏曰不稱使者齊侯使髙子來視魯而未定盟髙子至而後結盟也陳氏曰不言使其誼有君之所不及也王氏曰魯危而復安者内則季子外則髙子其功一也春秋内外大夫之美者莫過於二子故皆以子稱也陸氏曰不書使髙子奉使合宜受命不受辭義與楚屈完來盟不書使同愚按仲孫髙子之來皆所以窺魯經皆不稱使皆不稱名而傳有予奪之異者盖仲孫但言來則見其徒來覘魯國之虚實不能弭其亂也髙子言來盟則見其不貪魯國之土地而遂能定其難也况比事觀之則仲孫來之後而閔公弑夫人孫慶父奔紛紛靡寜髙子盟之後則僖公立哀姜誅而魯國無事矣雖然仲孫字而不名則亦未足深責特無善之可録未若髙子之安危繼絶有庸於魯耳又按來盟不稱使者三皆非前定然髙子定難而存魯國屈完服義而從中國皆美之也華孫私交而無君命則貶之也事同而褒貶不同者宋魯無事而華孫私來結盟則罪也春秋屬辭之義以考上下文而觀之○劉氏曰公羊云不稱使我無君也非也齊髙子楚屈完文義一也且慶父出奔則僖公已立髙子稱來盟則僖公之盟也何謂我無君乎盟于蔇齊無君文不沒公即魯無君何故沒齊侯哉
  十有二月狄入衛懿左傳狄人伐衛衛懿公好鶴鶴有乘軒者將戰國人受甲者皆曰使鶴鶴實有禄位余焉能戰及狄人戰于熒澤衛師敗績遂滅衛文公為衛之多患也先適齊及敗宋桓公逆諸河衛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為五千人立戴公以廬于曹齊侯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歸公乘馬祭服五稱牛羊豕雞狗皆三百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百兩衛康叔之後盖北州大國狄何以能入乎臣昔嘗謂河南劉奕曰史氏記繁而志寡文中子史之失自遷固始記繁而志寡如班固書載諸王淫亂等事東平思王通姦梁王立與姑姦之類盡削之可也奕曰必若此言仲尼刪詩如牆有茨鶉音純之奔奔桑中諸篇鄘風牆有茨刺公子頑烝於宣姜桑中言淫奔之事鶉之奔奔亦刺宣姜何以録於國風而不削乎臣不能答後以問延平楊時時曰此載衛為狄所滅之因也故在定丁佞反之方中之前龜山楊氏曰衛之淫恣醜惡乃禍亂之所從始肇於晉而成於朔其禮先亡而國隨之矣因以是説攷於歴代凡淫亂者未有不至於殺身敗家而亡其國者也如齊莊陳靈蔡景之殺身秦吕不韋漢梁冀之敗家晉賈后滛亂隋煬烝陳夫人之亡其國唐髙宗武后中宗韋后𤣥宗楊貴妃皆幾至滅亡然後知古詩垂戒之大而近世有獻議王安石乞於經筵不以國風進讀者殊失聖經之㫖矣張氏曰衛之滅非特懿公好鶴失人心自恵公即位宣姜淫恣耽樂忘政習實為常公又重之亡形已具故狄人一至而渙然離散國隨以亡非齊桓救而封之則康叔之後無噍類矣桓公迎其遺民立文公而為之建國家社稷此所以止書入也以衛為春秋初之大國才五十年淪於亡滅故治國必先齊家而淫亂之禍不篡則滅可不戒哉愚按衛書入而不言滅或以桓公不能攘戎狄故為之諱或以為美桓公能存之故不書滅不以累桓公盖桓公始雖不能却戎狄於衛未㓕之先而猶能存衛於狄既㓕之後其於興㓕繼絶亦庶幾焉然此乃言外之意比事考之春秋凡㓕而書入者或不有其地或雖有其地而不絶其祭祀也狄入衛秦人入滑楚子入陳呉入郢皆不有其地者也公及齊鄭入許雖有其地而不絶其祀也宋㓕曹而書入則惡曹陽之自取㓕亡而不予之以亡國之善詞又春秋之變例也
  鄭棄其師左傳鄭人惡髙克使帥師次于河上久而弗召師潰而歸髙克奔陳鄭人為之賦清人公羊傳棄其師者何惡其將也鄭伯惡髙克使之將逐而不納棄師之道也榖梁傳惡其長也兼不反其衆則是棄其師也
  按鄭詩清人刺文公也髙克好呼報反利而不顧其君文公惡烏路反下同之而不能逺于萬反下同使克將去聲兵禦狄於境愚按左氏不言禦狄盖鄭之君臣以禦狄使克而實無却狄之志也陳其師旅翺翔河上久而不召衆散而歸髙克奔陳公子素惡髙克進之不以禮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國亡師之本故作是詩見小序朱子曰孔氏以是詩為公子素所作然則進之當作之進觀此則鄭棄其師可知矣髙氏曰鄭伯以百姓之命授匪其人非棄而何盖人君之使臣也知其賢而使之則功必成不知其不賢而使之則事必敗夫不知其不賢而過使之至於敗事君子猶曰君不知之當自罪耳况已知其不賢而强使之不獨䧟其身又棄其民乎張氏曰舜授禹之辭曰后非衆罔與守邦夫宗廟社稷主之於君守之以人君與一國之人盖一體也今以欲逺所惡之人而舉一國之衆付之度外存亡死生舉不闗其心當時如楚如狄方有狡焉啓疆之心一旦乘罅擣虚則鄭必束手就亡矣臨川呉氏曰子曰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古人視民如赤子故平日教之習戰一旦不得已而用之於軍旅欲其完師而歸一無所損也今鄭無戰闘之事乃使其臣將兵于外久而弗得歸致其衆潰散非棄其民而何哉或曰髙克進不以禮曷不書其出奔以貶克為人臣之戒而獨咎鄭伯何也曰人君擅一國之名寵殺生予奪惟我所制爾使克不臣之罪已著按而誅之可也情狀未明黜而逺之可也愛惜其才以禮馭之可也烏有假以兵權委諸境上坐視其失伍離散而莫之恤乎然則棄師者鄭伯乃以國稱何也二三執政股肱心膂本書君牙休戚之所同也不能進謀於君協志同力黜逐小人而國事至此是謂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音煙用彼相去聲下同矣晉出帝時景延廣專權諸藩擅命及桑維翰為相出延廣於外一制書所敕者十有五鎮無敢不從者五代桑維翰傳出帝即位延廣用事與契丹絶盟維翰言不入隂使人説帝曰制契丹而安天下非維翰不可乃出延廣於河南拜維翰中書令樞宻使魏國公事無鉅細一以委之數月之間百度寖理一制書指揮節度使十五人無敢違者以五季之末維翰能之而鄭國二三執政畏一髙克不能退之以道何政之為書曰鄭棄其師君臣同責也家氏曰不責髙克而責鄭君與其用事之臣以髙克不足責也陸氏曰夫人臣之義可則竭節而進否則奉身而退髙克進退違義見惡於君罪亦大矣不書其奔其意何也曰髙克見惡於君其罪易知也鄭伯
  惡其卿而不能退之以禮兼棄其人失君之道也故聖人異其文而深譏之也陳氏曰髙克奔陳不書不足書也是故以鄭伯克叚為義則太叔不書奔以天王出居手鄭為義則王子帶不書奔愚按齊人殱于遂自殱也鄭棄其師自棄也梁亡自亡也胡子髠沈子逞㓕自㓕也若曰非有能殱其衆非有能敗其師非有能亡其國㓕其身者耳比事以觀而知春秋示人自責之意深矣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十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十一
  元 汪克寛 撰
  僖公上公名申莊公子閔公庶兄母成風夫人聲姜在位三十三年左傳成風聞成季之繇乃事之而屬僖公焉故成季立之
  壬惠王十戍八年元年齊桓二十七年晉獻十八年衛文公燬元年蔡穆十六年鄭文十四年曹昭三年陳宣三十四年杞惠十四年宋桓二十三年秦穆公任好元年楚成十二年春王正月公羊傳何以不言即位繼弑君子不言即位此非子也其稱子何臣子一例也榖梁傳繼弑君不言即位正也不書即位内無所承上不請命也閔公薨夫人孫音遜于邾慶父出奔莒公於是焉以成風所屬章欲反而季子立之内無所承也嗣子定位於初䘮而魯使去聲下同不告于周據昭七年衛齊惡告䘮于周明年正位改元而周使亦不至于魯據文元年叔服㑹葬毛伯錫命又明年服䘮已畢而不見音現于京師上不請命也承國於先君者父子之倫請命於天王者君臣之義今僖公内無所承上不請命不書即位正王法也是故有四海而即天王之位者受之於天者也有一國而即諸侯之位者受之於王者也受之於天者必奉若天道而後能保天下受之於王者必謹守王度而後能保其國通㫖問僖公能遵伯禽之法季孫行父請命于周是亦甞請命于王矣不書即位何也曰閔公之薨魯使不告于周亦不書周使至魯僖又不見于京師其上不請命亦明矣張氏曰僖公之即位在高子來盟之後桓公又為之誅哀姜不可謂不出於方伯矣然桓公不請命于天子正君臣之經以示天下之大義故僖公之立無以異於羣公而桓公止於覇術觀僖公不書即位以考時義當知反經之學有國者不可不明也○劉氏曰左氏云不稱即位公出故也非也去年八月閔公遭弑僖公自邾入為君至此久矣國内已粗定不應猶以出奔之故不行即位禮也啖氏曰左氏云公出復入不書諱之也若君出諱而不書昭公何以書乎
  齊師宋師曹師次于聶北救邢左作曹伯左傳諸候救邢邢人潰出奔帥師遂逐狄人公羊傳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㓕亡者力能救之則救之可也程子傳齊未嘗興大衆此稱師責其衆可救而徒次以為聲援致邢之不保其國也杜氏曰次者援兵觀釁以待事也聶北邢地張氏曰或引水經聊城縣東北有攝城按左傳聊攝以東杜註聊城東北有攝城恐傳寫之訛愚按今屬順徳路三國稱師見音現下同兵力之有餘也聶北書次譏救邢之不速也高氏曰救急辭也次緩辭也急而得緩辭著其救難不速也陳氏曰救不言次言次無志於救也狄伐邢於是三歲矣桓公足以攘狄而宿師聶北玩冦以待其弊故言次譏之也劉氏曰春秋書次欲其急病拯危若頓師安次則失救國之義春秋大義伐而書次其次為善遂伐楚次于陘羙之也李氏集義善其重愛民命不速加兵也救而書次其次為貶救邢次于聶北譏之也啖氏曰救者救其患難凡救患皆為美也凡救當奔命而徃救次失救道也救邢之師先書次于聶北譏不速救而下書救邢言有成事竟得其援救晉之師先書救晉明魯君之命下言次雍榆罪叔孫也愚按救而書次者三次聶北救邢次匡救徐皆譏其怠於進兵而救患之不亟也救晉次雍榆則譏其怯於赴敵而救患之不勇也書次雖同而立義有輕重次而救見其終能救救而次則遂不能救矣聖人之情見矣故救患分災於禮為急而好去聲攻戰樂音洛殺人者於罪為大文集春秋以用兵侵伐為戒獨至於救患解紛惟恐次止遷延而欲其速也盖賊虐無辜視而不殺則人道必淪矣臨川呉氏曰莊三十二年狄伐邢閔元年齊救邢盖齊師進而狄退故不言戰狄師雖不逼邢然両年之間以兵蹂踐邢衛之境二年冬破衛則狄勢愈張旣入衛又移師于邢故桓率諸侯次聶北救邢邢不能支狄衆潰而出奔就諸侯之師諸侯遂以師逐狄人而退之家氏曰桓公存三亡國惟救邢最力使其疾驅而徃尚能存之於未潰惟其有聶北之次而邢遂潰矣然狄入衛毁其宗社國君死焉邢則其君尚在率百姓而去之謂非救之功不可也故先書次以譏其緩繼書救書城再叙三國以美其救不没其實也○趙氏曰公羊云邢已亡矣盖狄滅之按邢實未亡何得云亡又云不言狄滅之為桓公諱也若實諱前年狄入衛何得書乎又云君其稱師何不與諸侯專封也按齊宋曹三國君實不在但使師救爾何用曲為異説邢實未亡又何封乎又云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凡春秋得變之正皆變文以許之乃是文與何得云不與劉氏曰公羊云救不言次言次不及事也非也有救而次者有救而不次者有次而救者有次而不救者事自如此春秋明書之耳穀梁云言次非救也非救而曰救遂齊侯之意也非也若此當貶又何遂其意乎若當褒則次非救者非所褒也又云何用知其是齊侯曰曹無師曹師者曹伯也亦非也次於聶北其刺桓公之意已見矣何至又更齊侯曰齊師哉即實齊師又何以明哉且直言齊師曹伯有何不可先王之制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軍即師也曹何以獨無師乎
  夏六月邢遷于夷儀公作陳儀后同左傳具邢器用而遷之師無私焉邢遷如歸公羊傳邢遷者何其意也遷之者何非其意也穀梁傳遷者猶得其國家以徃也其地邢復見也杜氏曰夷儀邢地張氏曰河北邢州龍岡縣北有夷儀嶺愚按今屬順德路邢臺縣齊師宋師曹師城邢左傳諸侯城之救患也凡侯伯救患分災討罪禮也公羊傳此一事也曷為復言齊師宋師曹師不復言師則無以知其為一事也穀梁傳是向之師也使之如改事然羙齊侯之功也
  書邢遷于夷儀見音現齊師次止緩不及事也然邢以自遷為文臨川呉氏曰邢國遭狄人二年攻伐之餘不復可立國故諸侯之師具器用而遷之於夷儀然後邢得以復存邢自欲遷故不曰遷邢啖氏曰如宋人遷宿齊人遷陽是移其國中為附庸公羊云遷者非其意是也如邢遷於夷儀衛遷于帝丘或自請遷或自遷仍為列國故不言某人遷之但言其移國都而已公羊云遷者其意也是也而再書齊師宋師曹師城邢者美桓公志義卒有救患之功也范氏曰復列三國美齊桓存亡國張氏曰邢雖已遷無力自城諸侯若不城之終未能以自守桓公因其既遷命三師為之板築使之足以守而居之安故再叙三師以見春秋以來悉力存亡惟有此舉得南仲城朔方仲山甫城東方之遺制臨川呉氏曰邢即夷儀邢既遷則夷儀乃邢國之所在故不曰城夷儀而曰城邢也不以王命興師亦聖人之所與乎中國衰外冦内侮夏天子不能正至於遷徙奔亡諸侯有能救而存之則救而存之可也以王命興師者正能救而與之者權高氏曰始緩於救邢過也卒能城邢功也聖人不以功掩過亦不以過掩功功過不相掩是之謂王法陳氏曰以齊晉之伯而狄伐邢邢遷于夷儀狄圍衛衛遷于帝丘雖曰狄之暴横而桓文亦受其咎矣愚按狄伐邢而桓公能救邢邢遷夷儀而桓公能城邢狄圍衛而至于遷文公不能救而城之桓文之優劣見矣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齊人以歸左傳哀姜孫于邾齊人取而殺之于夷以其尸歸公羊傳夷者何齊地也齊地則其言齊人以歸何桓公召而縊殺之穀梁傳夫人薨不地地故也齊人以歸不言以䘮歸非以䘮歸也加䘮焉諱以夫人歸也其以歸薨之也張氏曰夷齊地愚按今屬益都路壽光縣
  夫人薨不地范氏曰夫人無出竟之事薨有常處其曰薨于夷故也高氏曰但書薨于夷則夫人不得其死昭然可見桓公召而殺之也何氏曰召夫人于邾歸殺之于夷其曰齊人以歸者以其䘮歸于魯也齊為盟主義得舉法是伯者之所以行乎諸侯也何氏曰桓公行覇主誅不阿親親劉氏曰哀姜與乎亂殺二子幾亡國齊桓討而殺之此上之所以行乎下君之所以行乎臣伯者所以行乎諸侯之義魯以臣子不得討而齊以伯主得舉法既誅其人又歸其䘮何居音基魯欲拒而勿受乎則子無讎母之義受而葬之乎已絶者復扶又反得享小君之禮典刑紊矣故特書以歸而不曰歸夫人之䘮以者不以者也沙隨程氏曰齊人以歸者以其䘮歸于我或謂齊人取其尸歸于齊者非也既薨于齊地則以歸者歸于我也通㫖問齊人以歸是齊人於此時告魯許之以將歸姜氏歟抑齊人於此時送姜氏䘮還魯也若此時送䘮還則SKchar為至十二月方至據七月薨于夷至是半年方至何其久也曰齊人既殺姜氏魯人請于齊而桓公許之然後以夫人䘮禮徃逆之其曰以歸不必在薨之月也張氏曰自文姜弑桓公得逃致辟而滛縱益甚使魯國三四十年濁亂昏迷卒成再弑其君之禍至此齊桓舉方伯之職慶父哀姜皆死然後三綱稍明人倫粗正此縱罪誅惡失得之明驗也臨川呉氏曰哀姜襄女桓公以義奪恩必殺無赦與石碏殺厚義同○愚按以歸之義文定及程沙隨皆謂齊以䘮歸魯竊詳以歸之後越一百七十日始至無是禮也經凡言以歸者歸其國也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杞伯逆叔姫之䘮以歸是也凡言歸者歸于魯也王使榮叔歸含且𮚐齊人歸公孫敖之䘮是也當從左氏謂齊以其䘮歸也公榖又謂以歸于夷然于夷在以歸之上則自夷而以歸夷或為魯地或齊地雖不可考盖殺之于夷而以䘮歸齊國然後魯請而歸于魯耳不然何以曰夫人氏之䘮至自齊而不言至自夷與至自乾侯同文乎書齊人以歸所以著齊人殺之也不曰齊侯而曰齊人討賊之詞也左氏謂齊人殺哀姜為已甚然先儒謂武后簒唐唐之臣子猶當廢為庶人而戮之况齊桓而不可殺哀姜乎
  楚人伐鄭荆始書楚左傳鄭即齊故也
  楚稱人浸強也愚按或謂前此稱荆人則為進之此稱人則以為浸強何也盖來聘來盟則嘉其慕義於中國故曰進之侵伐中國著其陵𭧂故曰浸強也莊公十年敗必邁反蔡師虜獻舞固已強矣然獨舉其號者始見音現于經則本其僭竊之罪正其本封之名著王法也二十三年來聘嘉其慕義乃以人書二十八年伐鄭惡去聲其猾夏復扶又反以號舉至是又伐鄭也亦書人者豈許其伐國而人之乎會中華執盟主朝諸侯長長両反齊晉其所由來者漸矣孫氏曰敗蔡入蔡稱荆來聘始進稱人伐鄭又稱荆今曰楚人伐鄭者以其兵衆地大漸通諸夏自此十數年侵伐用兵皆稱人焉張氏曰荆至是稱楚者盖荆乃州名商頌稱奮伐荆楚則楚亦其國舊名前此侵敗中國皆以州舉獨來聘稱人自此始稱號稱人則浸強而陵駕中國然終齊桓世雖伐滅小國止稱人者以桓之力猶足以制之也桓没而宋襄覇然後始列於會盟偃然主諸侯而春秋有以爵書者矣
  八月公會齊侯宋公鄭伯曹伯邾人于檉檉勑呈反公作朾左傳盟于犖謀救鄭也孫氏曰楚人伐鄭故桓合諸侯于檉杜氏曰犖即檉宋地陳國陳縣西北有檉城張氏曰今宛丘縣也楚人伐鄭桓公不遽救而會諸侯謀之盖楚方強而公謀制楚十全之策也○愚按經書會而左氏言盟傳誤耳杜氏云不以盟告恐非九月公敗邾師于偃敗必邁反偃公作纓左傳虗丘之戍將歸者也穀梁傳不日疑戰也疑戰而曰敗勝内也杜氏曰偃邾地
  檉之會謀救鄭而公與邾人咸與音預焉則是志同而謀協也今既會邾人于檉又敗邾師于偃於此責公無從簡書安中國之誠矣孫氏曰公檉會方退親敗邾師其惡可知凡此類皆直書其事而義自見音現也詐戰曰敗敗之者為主張氏曰楚人陵駕上國公與邾同會于檉以謀之曽未両月僖公遽以詐敗邾師不務睦鄰事覇而僥一時之利足以見僖公之罪矣高氏曰邾受姜氏公不請於會而討之乃既會而敗其師非禮也○愚按杜氏謂邾人既送哀姜於是戍虗丘欲以侵魯魯人要而敗之則其責在邾服䖍謂邾之於魯本無怨惡僖公奔邾則為之外主無故而敗其師其責在魯切詳經文書公敗邾師以詐戰罪公而不書邾人之侵則責魯明矣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帥師敗莒師于酈獲莒挐敗必邁反酈力知反公作犁穀作麗挐女居女加二切左傳莒人來求賂公子友敗諸酈獲莒子之弟挐公賜季友汶陽之田及費公羊傳莒挐者何莒大夫也穀梁傳内不言獲此其言獲何也惡公子之紿也杜氏曰酈魯地大夫生死皆曰獲愚按酈在今濟南路歴城縣
  按公羊慶父走莒莒人逐之將由乎齊齊人不納却反舍于汶水之上使奚斯入請不可而死莒人曰吾已得子之賊以求賂乎魯魯人弗與為于偽反是興師而來伐然則罪在莒也而以季友主此戰何也抑鋒止鋭喻以詞命使知不縮而引去則善矣今至於兵刃既接又用詐謀擒其主將去聲此強國之事非王者之師春秋之志故以季友為主而書敗獲責之備也高氏曰書公子友帥師見其擁兵得衆而不能明大義以討慶父之罪反以賂求於莒而卒至興師詐戰以毒鄰國無辜之民也春秋以季友主此戰且謹而日之所以深責之也獲挐所以絶慶父之賂凡小國大夫不名以事接我則名愚按莒人受賊而責賂固罪也魯之詐戰亦罪也左氏公羊皆謂予季友之獲今考經書鄭獲蔡公子燮宋華元呉獲陳夏齧齊國書未有以書獲為善者此於公子友書敗書獲則責在季友耳若夫慶父奔莒而不書莒人殺慶父與宋萬奔陳而不書陳人殺萬同義其黨惡責賂之罪盖在其中矣何必謂嘉季子之獲哉○劉氏曰左氏云非卿也嘉獲之也非也莒挐與鄭詹何異哉何以必其非卿就令非卿但是主將亦當書也啖氏曰穀梁云季友搏殺莒挐按季友賢哲之士寧為匹夫之事乎傳誣也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䘮至自齊左傳僖公請而葬之公羊傳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與弑公也然則曷為不於弑焉貶貶必於重者莫重乎其以䘮至也榖梁傳其不言姜以其殺二子貶之也
  夫人預弑二君幾於亡國大義已絶不可復扶又反入宗廟矣書孫音遜于邾薨于夷者絶哀姜也書齊人以歸夫人氏之䘮至自齊者譏桓公也不稱姓者殺于齊不去起吕反氏者受於魯王氏曰不稱姓則許齊桓之能殺不去氏則罪僖公之受葬劉氏曰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夫人與於亂桓公正其罪而討之則安可復配宗廟哉然則曷為不於死焉貶夫人姜氏薨於夷齊人以歸則上之行乎下也義公已矣故臣子可縁伯主之命以尊宗廟伯主亦可縁天子之法以絶魯私請今齊以公義討之而魯以私意請之君子以為非義不可通乎春秋是以貶乎其以䘮至也高氏曰齊誅之是齊已絶之矣魯請之是魯不忍絶之也是以聖人因其䘮至特去姜以絶之於齊而存夫人氏以見魯之不忍也然則哀姜之䘮不當歸魯將如之何曰即其死所而葬之可也孫氏曰閔二年孫邾不貶姜氏不以子討母也此而貶者正王法也不去氏殺子之罪比文姜差輕何氏曰刑人于市與衆棄之故必於臣子集迎之時貶之所以明誅得其罪因正王法所加臣子不得以夫人禮治其䘮也貶置氏者殺子差輕於殺夫張氏曰齊人殺哀姜以歸其國僖公請而葬之春秋於其䘮至而貶不稱姜以罪魯僖之不知義也哀姜得罪於先君見誅於方伯而可以配祖廟秩烝嘗乎○劉氏曰穀梁云不言姜為齊桓諱殺同姓也非也夫人挾小君之尊而弑二子魯人終不敢討也桓公為伯主疾禍亂之所生豈得顧同姓哉此非春秋所恥則非春秋所諱矣愚按文定謂書夫人䘮至以譏齊桓據劉氏𫝊責魯僖之請姑両存之
  癸惠王十亥九年二年齊桓二十八晉獻十九衛文二蔡穆十七鄭文十五曹昭四陳宣三十五𣏌惠十五宋桓二十四秦穆二楚成十四春王正月城楚丘左傳諸侯城楚丘而封衛焉公羊傳孰城城衛也曷為不言城衛滅也孰㓕之盖狄㓕之曷為不言狄㓕之為桓公諱也曷為為桓公諱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㓕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耻之也然則孰城之桓公城之曷為不言桓公城之不與諸侯專封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專封諸侯之義不得專封則其曰實與之何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㓕亡者力能救之則救之可也穀梁傳楚丘者何衛邑也其曰城何也封衛也則其不言城衛何也衛未遷也不與齊侯專封也其言城之者專辭也故非天子不得專封諸侯雖通其仁以義而不與也故曰仁不勝道杜氏曰楚丘衛邑張氏曰今開德府衛南縣愚按今東昌路曹州楚丘縣
  楚丘衛邑桓公帥諸侯城之而封衛也齊語衛人廬于曹桓公城楚丘以封之朱子詩𫝊召伯營謝山甫城齊如春秋諸侯城楚丘之類不書桓公不與諸侯専封也不言桓公又不書諸侯者畧之使若魯自城爾孫氏曰此會檉之諸侯城楚丘也不言諸侯貶也木𤓰美桓公而夫子録之詩木𤓰小序美齊桓公也衛國有狄之敗出處于漕齊桓公救而封之衛人思之欲厚報之意豈異乎不與專封正王法也木𤓰有取焉善衛人之情也朱子語詩録木𤓰即春秋序績之意亦以善衛人之情也豈以齊桓之事盡可法哉曷為善之報者天下之利以德報德則民有所勸矣見表記城楚丘略而不書城邢詞繁而不殺所賣反下同何也按周制凡封國大宗伯儐周禮大宗伯王命諸侯則儐注王將出命假祖廟立依前南鄉儐者進當命者延之命使登内史由王右以策命之降再拜稽首登受策以出司几筵設黼扆司儿筵凡封國命諸侯王位設黼依注依通作扆内史作册命内史凡命諸侯及孤卿大夫則册命之是天子大權非諸侯所得擅而行之者也衛人渡河野處曹詩作漕音曹邑許穆夫人閔其亡而載馳賦文公徙居楚丘而後百姓悦則其國固嘗亡滅而不存矣詩定之方中小序衛為狄所滅東徙渡河野處漕邑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營宮室百姓説之城楚丘是擅天子之大權而封國也愚按僖二十八年子玉告于晉請復衛侯而封曹宣十一年楚復封陳盖毁其宗廟失其爵位而復命為諸侯皆謂之封夫諸侯有國受之天子繼世嗣位則承之先君非受之天子承之先君而覇者命之則為專封矣邢遷于夷儀經以自遷為文則其遷出於己意公羊遷者其意也其國未嘗滅也諸侯城邢是謂同惡相恤以從簡書故詞繁而不殺美救患也永嘉呂氏曰狄之再伐邢也齊救之既遷也齊城之前有救患之師後無専封之失此春秋之所予也書狄入衛而不書救則前無救患之師矣書城楚丘而衛不言遷則後有専封之失矣此春秋之所奪也桓公封衛而衛國忘亡左傳封衛于楚丘衛國志亡其有功於中華甚大為利於衛人甚博宜有美詞𤼵掦其事穀梁不足乎掦今乃微之若此者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略小惠存大節春秋之法也故曰五伯三王之罪人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劉氏曰桓公之封衛德莫大焉雖衛人亦自以謂桓公之於我德莫大焉春秋書之曽無以異於常諸侯爾彼衛已滅矣無王命而擅封之是擅王命也擅王命諸侯之大罪也故以小惠評之則桓公為有德以大法論之則諸侯無専封孟子曰五伯三王之罪人此之謂也齊桓城楚丘盖城者非獨魯也而獨書魯者以彼之為未足以為功故反循吾之常義而稱城焉耳晋文使諸侯朝王盖朝者亦非獨魯也而獨書魯者以彼之為未足以為功故反循吾之常道而稱朝焉耳春秋貴義不貴惠貴正不貴功略小善而優大節以正待人而已矣張氏曰衛雖當封而周室尤不可以不尊故略齊桓之功而止書魯人之徃城所以抑霸權而尊王室也高氏曰宋子魚曰齊桓存三亡國義士猶或薄之斯可見當時已不與齊桓之封也茍桓公既逐狄人請命於天子而城之既城矣請命于天子而封之如是則天王命諸侯城楚丘以封衛而桓公之德在其中矣詩曰王命仲山甫城彼朔方又曰經營四方告成于王以此言之凡城必由天子之命及其成也又告于王可也豈得自専哉愚按衛之滅也春秋不書滅戴公廬于曹而不言遷桓公使公子無虧戍以甲士歸其祭服乗馬而不書救凡皆所以隠桓公之封衛盖其功不足以揜過是以略其事而微其功也夫城邢城𣏌皆以國書惟城縁陵不繫國此不繫衛則城縁陵之例也城邢序三國之師城𣏌序十一國之大夫城縁陵諸侯以凡舉惟戍陳歸粟于蔡不言諸侯此不言諸侯則戍陳歸粟于蔡之例也然曰戍曰歸粟雖若魯事猶目陳蔡而楚丘之書法與魯邑無異則深諱齊桓之專封而備責之也歟葵丘之命曰無有封而不告桓公不得逭其責矣○劉氏曰穀梁云國而曰城此邑也而曰城何也非也邑亦謂之城爾若不謂之城當謂之何哉
  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公羊傳哀姜者何莊公之夫人也高氏曰十有一月而葬外薨也䘮至五月而葬也通㫖書哀姜孫于邾薨于夷夫人氏之䘮至其誅絶之義明矣及其終書日葬書小君諡更無所貶者此亦春秋端本澄源治於未亂之意也文姜亦然始而不謹終欲正之可乎○虞師晉師滅下陽公穀作夏陽晋始見經左傳晉荀息請以屈産之乘與垂棘之璧假道於虞以伐虢公曰是吾寶也對曰若得道於虞猶外府也乃使荀息假道於虞曰兾為不道入自顛軨伐鄍三門兾之既病則亦唯君故今虢為不道保於逆旅以侵敝邑之南鄙敢請假道以請罪于虢宫之竒諫不聼遂起師夏晉里克荀息帥師會虞師伐虢㓕下陽先書虞賄故也公羊傳虞微國也曷為序乎大國之上使虞首惡也曷為使虞首惡虞受賂假㓕國者道以取亡焉糓梁傳非國而曰㓕重夏陽也虞之先晋何也為主乎㓕夏陽也夏陽者虞虢之塞邑也㓕夏陽而虞虢舉矣程子傳虞假道而助晋伐虢虢之亡虞實致之故以虞為主下陽邑也虢之亡由此故即書㓕杜氏曰下陽虢邑河東大陽縣張氏曰下陽與上陽對在今陜州平陸縣上陽在陜縣虢所都也虞周太王子仲雍所封都在平陸虢文王弟虢叔之後晉成王弟唐叔之後國都在今太原府愚按虞國在今河南府路陜州陜縣晉始封在太原南有晉水亦曰晉陽今屬太原路平晉縣後徙都翼今平陽路絳州翼城縣曲沃之晉後徙都絳曲沃在今平陽路絳州曲沃縣絳即絳州城下陽屬今河南府路陜州按孟子晉人以垂棘之璧與屈求勿居勿二反産之乘繩證反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竒諫百里奚不諫然則晉人造意以虞首惡何也貪得重賂遂其強暴滅兄弟之國以及其身而亡其社稷所以為首乎陸氏曰滅虢之事實晉為主以虞首惡其意何也晉侯貪而忘親滅人之國其罪易知也虞君職為上公受人之賂遂其強𭧂以取滅亡其惡至矣故聖人以為首焉與齊國夏首圍戚義同薛氏曰虞啓晉伐下陽非虞則晉不能伐虢滅虢則虞非虞之有也先虞於晉虞之罪也永嘉吕氏曰州吁告于宋而後伐鄭序宋主兵晉請於虞而後伐虢序虞為首盖從州吁之請者宋也則伐鄭之役宋實為之衛不能以自必也從晉人之請者虞也則伐虢之師虞實為之晉亦不能以自必也通㫖滅下陽者晉主謀也而以虞首惡何哉春秋誅惡皆罪其與之為惡者故以齊首石曼姑以宋首州吁以虞首晉以子家首子公先儒以滅漢者張禹非王氏亡唐者李勣非武后得春秋之意矣春秋聖人律令也觀此義可以見法矣唐高宗賜其臣長上聲孫無忌金寶繒錦欲以立武昭儀雖無忌終不順㫖君子猶譏其没於利而不反君賜也通鑑永徽五年上欲立武昭儀為后恐大臣不從乃與昭儀幸長孫無忌第酣飲極歡拜無忌寵姬子三人為朝散大夫仍載金寶繒錦十車以賜上因諷無忌無忌對以他語明年召無忌等言立武后無忌以為不可范氏祖禹曰人臣欲以義正君而先没於利則不足為重矣茍能辭官反賜使知大臣之不可誘以利亦足以格其非心矣矧受他人之賂遂其強暴者乎國而曰滅下陽邑爾其書滅何也下陽虞虢之塞邑范氏曰其地險要故二國以為塞邑猶秦有潼關潼關乃黄河衝激華山之東両山夾立窄狹僅容單車一夫可守今屬華州華隂縣蜀有劔嶺劔門天下壯壁立萬仭窮地之險極路之峻一夫當關萬夫莫捍今屬劒州皆國之門戶也潼劒不守則秦蜀破下陽旣舉而虞虢亡矣趙氏曰夏陽虢邑也而云滅何也虢因以亡也言虢之滅由於虞於是書滅以惡虞也春秋此義以天下為家以城郭溝池為固見禮運以山川丘陵為險設之以守國而待暴客者也易坎彖傳地險山川丘陵也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大傳重門擊柝以待𭧂客盖取諸豫其衰世之意邪通㫖孔子曰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外户不閉大道既隠天下為家城池以為固易之興也其於中古乎作易者其有憂患乎春秋兼盛衰之世而立法如書城中城之類見城守之不可全恃如書滅下陽之類又見其有險而不能自守也張氏曰晉武公以曲沃伯簒晉獻公嗣立浸以兵吞噬近地之小國晉與虞虢為鄰自莊公末因虢人侵晉而謀於士蒍以圖虢今始與虞伐之盖先以重賂間虞虢之交使虞人不知其謀忘輔車相依之勢反道晉以滅下陽下陽者控制虞虢之要地晉取下陽而二國舉矣故春秋於此書滅以虞首兵如邾之道鄭所以見虞之自取滅亡也高氏曰不曰虞人晉人而曰師者著其恃衆以凌虐也取邑而言滅者下陽虢之所保下陽取而虢亡不待殞其社稷也聖人書鄭伯入於櫟而不書入鄭書虞晉滅下陽而不書㓕虢觀物有要矣○趙氏曰公羊云夏陽郭之邑曷為不繋之郭國之也曷為國之君存焉爾若在下陽受兵何得不見擒乎榖梁云虞無師其曰師何也以其先晉不可不言師也按經見云虞師何得謂無師乎
  秋九月齊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貫公作貫澤公羊傳江人黄人者何逺國之辭也逺國至矣則中國曷為獨言齊宋至爾大國言齊宋逺國言江黄則以其餘為莫敢不至也糓梁傳貫之盟不期而至者江人黄人也江人黄人者逺國之辭也中國稱齊宋逺國稱江黄以為諸侯皆來至也杜氏曰貫宋地梁國䝉縣西北有貫城江國在汝南安陽縣黄國在弋陽縣張氏曰江在今蔡州新息縣之地黄嬴姓國在今光州定城縣貫今興仁府濟隂縣
  按左氏盟于貫服江黄也杜氏曰江黄楚與國也始來服齊故為合諸侯荆楚天下莫強焉江黄者其東方之與國也二國來定盟則楚人失其右臂矣樂毅破齊先結韓趙史樂毅傳燕王欲伐齊樂毅曰齊霸國之餘業地大人衆未易獨攻之必欲伐之莫若約趙及楚魏於是約趙嚪秦連楚及魏諸侯皆許之樂毅為上將軍并䕶趙楚韓魏燕之兵以伐齊破之孔明伐魏申好去聲江東雖武王牧野之師亦誓友邦逺及庸蜀彭濮八國之人牧誓嗟我友邦冡君云云及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人稱爾戈比爾干予其誓共為掎居綺反角之勢也左傳襄十四晋人角之諸戎掎之注掎其足也桓公此盟其服荆楚之慮周矣其所以尊王安夏一匡天下之義著矣盟雖春秋所惡去惡然諸侯皆在獨言逺國者許是盟也張氏曰齊桓謀楚先服此二國皆廹近楚之境者所以逺交而孤楚之勢此桓公服楚之規模也唯宋與盟不煩諸侯也愚按貫凙陽榖之盟會公榖謂諸侯皆在而止言齊宋江黄以包之今考春秋會盟未有諸侯在會而經不書者盖中國諸侯之大者莫大乎齊宋齊則伯主而宋則上公也與國之逺者莫逺乎江黄皆荆楚之羽翼也齊宋會盟而江黄與焉則天下諸侯之無不從者可知矣二傳盖推言其勢之若是非諸侯之果皆與盟也讀者當不以辭害意
  冬十月不雨公羊傳記異也穀梁傳不雨者勤雨也范氏曰是欲得雨之心勤也明君之恤民杜氏曰一時不雨則書首月張氏曰書此以見魯國上下皆以無雨為憂止書首時自酉至亥三月皆不雨也孫氏曰不雨一時即書者僖公憂民懼災之甚也○楚人侵鄭左傳楚人伐鄭闘章囚鄭聃伯張氏曰盖自莊三十年楚頵已長殺子元用子文為令尹子文毁家以紓楚國之難兵勢浸強故比年侵伐鄭若非齊桓専以圖楚為事必未能制之於召陵而執宋公盟諸侯之事不在僖十九年之後矣
  甲惠王二子十年三年齊桓二十九晉獻二十衛文三蔡穆十八鄭文十六曹昭五陳宣三十六𣏌惠十六宋桓二十五秦穆三楚成十五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公羊傳記異也糓梁子曰不雨者勤雨也每時而一書閔雨也閔雨者有志乎民者也范氏曰閔憂也經一時輒言不雨憂民之至歷時而緫書謂歴三時而後書或歷四時而後書不憂雨也不憂雨者無志乎民者也無恤民志按詩稱僖公儉以足用寛以愛民務農重糓見駉小序則誠賢君也其有志乎民審矣故冬不雨而書春不雨而書夏不雨而書以著其勤也張氏曰三時不雨則饑饉荐臻民命阽危此雲漢之所以編於詩而去年及今年春夏之不雨書法異於文公以著其君憂民之憂也高氏曰不雨八越月而不書旱何也凡書旱者雖有時而雨猶以不足為旱也若直不雨則旱在其中矣連於首月書之見其為災之乆而僖公以不雨為念也文公以練祭則緩於作主文二年僖公薨十有五月始作主以宗廟則大音泰室屋壞十三年正月不雨至秋七月世室屋不當壞而壞以賦𤼵施也詩賦政于外政則四不視朔十六年二月至五月四不視朔以邦交則三不會盟七年盟于扈公後會十五年盟扈十七年會扈公皆不與其無志乎民亦審矣故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而書二年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而書十年十三年以著其慢也愚按有志乎民者心在於民而憂民事也無志乎民者心不在於民而不憂民事也何休謂僖公飭過求己循省百官放佞臣郭都等理寃獄四百餘人精誠感天不雩而得㴻雨其事雖不可考然以經意觀子則僖公必能悔過修政以消天變矣故曰春秋傳心之要典書法之不同君心之所由著也或謂春秋每年備四時僖公之經間無異事則離其首月而各書不雨文公之經自有異事故不復書首月不雨之文榖梁賢僖公而生此説今考僖公冬不雨之下書楚人侵鄭夏不雨之下書徐人取舒非無異事也文公十三年春正月以首時書而亦不書春王正月不雨且聖人再書正月不以為煩何獨於不雨則緫書之乎穀梁子之言必有所受矣
  徐人取舒公羊傳其言取之何易也通㫖取不言滅者取為附庸不絶其祀也杜氏曰舒國今廬江舒縣愚按今廬州路舒城縣高郵孫氏曰舒者附庸之國服屬於楚徐人自楚取之使之屬徐也取國不言滅舒之宗祀復存也襄陵許氏曰舒盖荆與國徐人取之盖倚齊魯家氏曰魯頌曰荆舒是懲舒與荆比而為中國患其來久矣徐人伐舒為中國撓楚也十五年楚伐徐齊桓率諸侯之師救之是以知徐盖受命於齊六月雨榖梁傳雨云者喜雨也喜雨者有志乎民者也杜氏曰示旱不竟夏
  雨云者喜雨也高氏曰建巳之月萬物始盛待雨而大古者以是月雩而祈雨則六月之雨尤為可喜張氏曰得雨而喜見僖公樂民之樂異於文公所以此書而彼不書也閔雨與民同其憂喜雨與民同其樂音洛下同此君國子民之道也觀此義則知春秋有懼天災恤民隠杜氏曰隠約窮困之意遇天災而不懼視民隠而不恤自樂其樂而不與民同也國之亡無日矣劉氏曰文公之書不雨自十二月至于秋七月其於民如此之慢也僖公之書不雨歴一時則書之其於民如此之閔也不獨書六月雨而已又先書四月不雨所以見有志乎民汲汲之甚也有志乎民汲汲之甚未足為聖人之法也而春秋取之者凡南面而治天下國家者患不與民同憂苟不與民同憂則亦不與民同樂矣唯有道者不然己未嘗有憂也民之所憂不可不憂己未嘗有樂也民之所樂不可不樂若是者以百姓之心為心是故與民同憂王事之始也與民同樂王事之成也○陸氏曰公羊云止雨而不甚也按此釋迂僻之甚
  秋齊侯宋公江人黄人會于陽榖公羊傳此大會也曷為末言爾榖梁傳陽榖之會桓公委端搢笏而朝諸侯諸侯皆喻乎桓公之志杜氏曰陽榖齊地在東平東昌縣北張氏曰隋置陽榖縣愚按今屬東平路
  按左氏謀伐楚也二年楚侵鄭故張氏曰去年盟以定其交今再會申伐楚之約也或曰侵蔡次陘音刑之師諸侯皆在江黄獨不與音預焉則安知其為謀伐楚乎曰兵有聚而為正亦有分而為竒孫子兵以正合以竒勝諸侯之師同次于陘所謂聚而為正也江人黄人各守其地所謂分而為竒也次陘大衆厚集其陣聲罪致討以震中國之威江人黄人各守其境按兵不動以為八國之援去聲此克敵制勝之謀也退于召音邵陵而盟禮定循海以歸而濤塗執然後及江人黄人伐陳則知侵蔡次陘而二國不會自為犄居綺反角之勢明矣此大會齊語諸侯莫敢不來服而大朝諸侯於陽穀而末言者何氏曰末者淺也善是謀也家氏曰桓公之伐楚所謂慮勝而動好謀而成者也宋魯鄭衛同盟已久猶未敢聲楚人之罪必江黄至而後定計出師去年盟江黄今年會江黄皆為伐楚計也諸侯之師當其前江黄之師擬其後楚將腹背受敵有不戰戰必勝矣故師次陘而楚遂服是以春秋於貫之盟陽穀之會而屢書之○愚按公羊云桓公曰無障谷無貯粟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竊疑此當在盟葵丘之下盖錯簡耳與孟子所載五命之詞及榖梁明禁之目略同所謂障谷貯粟即孟子云曲防遏糴榖梁所言雍泉訖糴也
  冬公子友如齊涖盟榖作公子季友涖公榖作莅後同左傳齊侯為陽榖之會來尋盟公子友如齊涖盟公羊傳莅盟者何徃盟乎彼也來盟者何盟于我也榖梁傳莅者位也其不日前定也杜氏曰涖臨也齊侯自陽榖遣人詣魯來尋盟魯使上卿詣齊受盟襄陵許氏曰公盖有故不會陽榖是以季友徃涖盟啖氏曰他國來魯盟者曰來盟魯徃他國盟者曰涖盟愚按既稱涖盟則魯君遣使出境之時已命之徃盟而非大夫之専盟矣經書涖盟者四惟季友之盟佐齊桓謀伐楚有輔伯之善穆伯如莒則小國請之而勉強以結盟初無恤小之誠叔孫昭子之盟齊叔還之盟鄭則皆結好叛晉而為背伯之謀不足取矣榖梁以謂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也不言其人亦以國與之也此當在來盟之下誤重出耳○楚人伐鄭左傳鄭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齊方勤我棄德不祥愚按楚師三至于鄭連年侵伐齊桓不救而孔叔猶有勤我之言盖知于檉于貫陽榖之會皆為伐楚救鄭之謀故也
  乙惠王二丑十一年四年齊桓三十晉獻二十一衛文四蔡穆十九鄭文十七曹昭六陳宣三十七𣏌惠十七宋桓二十六秦穆四楚成十六春王正月公會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蔡潰遂伐楚次于陘左傳齊侯以諸侯之師侵蔡蔡潰遂伐楚楚子使與師言曰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渉吾地也何故管仲對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實征之以夾輔周室賜我先君履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寡人是徴昭王南征而不復寡人是問對曰貢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給昭王之不復君其問諸水濱師進次于陘公羊傳潰者何下叛上也穀梁傳潰之為言上下不相得也侵淺事也侵蔡而蔡潰以桓公為知所侵也不土其地不分其民明正也遂繼事也次止也杜氏曰民逃其上曰潰陘楚地潁川召陵縣南有陘亭張氏曰今潁昌府郾城縣愚按郾城縣今屬汴梁路許州
  潜師掠境曰侵侵蔡者竒也家氏曰齊距楚數千里䟦履險阻久而後渉其境楚得以為備勝負未可知也故桓公先侵蔡道蔡以及楚楚欲聚而保險已無及矣欲出而求戰知弗敵矣薛氏曰侵蔡以攻其扞蔽聲罪致討曰伐伐楚者正也史田單𫝊太史公曰兵以正合以竒勝善之者出竒無窮竒正還相生如環之無端孫子戰勢不過竒正竒正相生循環無窮如天地不竭遂者繼事之詞榖梁杜氏曰遂兩事之詞而有専意何氏曰遂専事之詞次止也楚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桓公是徴音烝杜氏曰包裹束也茅菁茅也束茅而灌之以酒為縮酒尚書包匭菁茅范氏曰菁茅香草所以縮酒楚之職貢括地志辰州盧溪縣西南三百 十里有包茅山武陽記山際出包茅有刺而三脊通㫖桓公伐楚聲大義以責之曰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正也朱子曰桓公伐楚仗義執言不由詭道故夫子稱正而不譎而楚人服罪師則有名矣孟氏何以獨言春秋無義戰也朱子曰諸侯有罪則天子討而正之故春秋每書諸侯戰伐之事必加譏貶以著其擅興之罪無有以為合於義而許之者但就中彼善於此者則有之召陵之師之類是也譬之殺人者或曰人可殺歟曰可孰可以殺之曰為士師則可以殺之矣國可伐歟曰可孰可以伐之曰為天吏則可以伐之矣楚雖暴横去聲慿陵上國齊不請命擅合諸侯豈所謂為天吏以伐之乎春秋以義正名而樂音洛與人為善以義正名則君臣之分嚴矣書遂伐楚譏其專也樂與人為善茍志於善斯善之矣書次于陘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序其績也杜氏曰楚強齊欲綏之以德故不速進而次陘何氏曰桓公不頓兵血刃以文德優柔服之故詳録其次止善其重愛民命蜀杜氏曰楚之病中國久矣齊桓患其強暴是以會諸侯欲伐而攘之猶懼楚勢之強思全必勝之功故先侵蔡以震其威而後伐楚是則齊桓用兵之心淺於蔡而深欲圖楚也兵至蔡而潰桓公不土其地不分其民以此知桓公志於伐楚而不在於侵蔡也陳氏曰楚入春秋浸強矣而諸夏之交兵非以定簒弑則修怨而已問不及楚也桓公始有志於中外之分於是伐楚而以侵蔡召諸侯書曰遂伐楚言志不在蔡也伐而後次見桓公之不戰而詘楚也桓合九國之衆以討楚兵莫盛於此楚雖強足以一戰矣而臨楚不戰楚人為之詘使其大夫即盟于師桓公不但以力服人矣張氏曰蔡自獻舞以來屈服于楚桓公欲討楚而加兵于附楚之蔡先責其以文王之胄而甘心於僣竊之夷蔡衆既潰則威震而兵強故可以遂伐楚也楚自桓二年蔡鄭會鄧已懼其為中國患又積五十年富強吞并之力今比年伐鄭氣陵中國所幸桓公舉管仲以治民訓兵至此方能率諸侯之師正其罪而討之使其君臣震恐遣使如師可謂有功於中國矣然桓公本無湯武之學而管仲復未嘗有聞於君臣之大義故揆之天吏討罪之法則不奉天子之命未敢正其僣王之罪僅致屈完來盟然其與屈完觀師恃力驕矜形於辭色遂來方城漢水之對屈完之歸卒踐此言時出干紀㓕弦伐黄故曾西鄙其功烈之卑書遂以譏其專書次以著其師有節制用能懾懼楚人免民左袵也臨川呉氏曰孫子云百戰百勝非用兵之善不戰而屈人兵者善也齊以楚之猾夏而聲罪致伐然楚衆方強若不持重而輕進深入則勝負之數未可知也故次于陘以待其自來屈服所以為節制之師合於不戰屈人兵之善也王氏曰晉文退三舍避楚亦桓公退次召陵之意使得臣服義則亦不戰矣朱子語問桓公伐楚不責以僣王之罪盖桓公每事持重當時楚甚強大僣王已非一日若以此問之只宜楚即服罪不然齊豈遽保其必勝哉曰然愚按成三年諸侯伐鄭次于伯牛襄十六年伐許次于函氏皆不書次其次不足善也惟襄元年晉悼遣韓厥伐鄭而以諸侯之師次于鄫不欲悉師以攻鄭近於齊桓次陘之意春秋伐而次者齊桓晉悼為庻㡬矣或謂桓伯之初不能救蔡蔡之從楚實不得已桓之伐楚不當先侵蔡今考侵蔡之後蔡終不與齊桓之會晉文僅能致蔡於踐土于温翟泉而厥後專意事楚則桓之討蔡豈曰過乎○劉氏曰公羊亡國曰潰邑曰叛非也潰者民潰叛者臣叛非繋國邑為别也又云其言次于陘何有俟也俟屈完也亦非也若實俟何為不言屈完如師啖氏曰初次之時安知屈完來乎家氏曰左傳云蔡姬蕩公于囿公怒歸之未絶之也蔡人嫁之於是會諸侯侵蔡蔡潰遂伐楚然則齊桓之侵蔡為私怒而發殆不然也高氏曰齊桓欲攘荆楚經營十數年矣豈如左氏所載直為蔡姬舉哉
  夏許男新臣卒穆公也子業嗣是為僖公高氏曰新臣即許叔在位四十二年
  劉敞曰諸侯卒于外者在師則稱師㨿成十三年書曹伯廬卒于師襄十八年書曹伯負芻卒于師在會則稱會㨿定四年書𣏌伯成卒于會今許男一無稱平聲者此去師與會而復歸其國之驗也召陵地在潁川是以許男復焉古者國君即位而為椑音闢棺襯尸者歲一漆之見檀弓出疆必載椑見曾子問卒于師曰師卒于會曰會正也許男新臣卒非正也其為人君不知命者也不知命則必畏死畏死則必貪生貪生則必亂於禮矣而後有容身茍免之耻燕昭而後有滛祀非望之惑秦始皇此説是也本劉氏意林夫知生死之説通晝夜之道者亦豈有以異於人哉茍得正而斃焉見檀弓則無求矣趙氏曰許國與楚近盖許男遇疾而歸卒于國故不言卒于師張氏曰召陵地屬潁川潁川今之潁昌府長社縣去許宻邇故許男疾而歸也愚按潁川即今許州許國故都屬長社縣○劉氏曰左氏云卒于師葬之以侯禮也非也若實卒于師經何以不記耶似當時臣子欲追美君父故引許方會諸侯而卒私以加等之禮葬之爾榖梁云死于師何為不地内桓師也亦非也當地不當地自有常義書卒于師不足貶桓公不書卒于師不足褒桓公也
  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屈居勿反完音桓召上照反左𫝊楚子使屈完如師師退次于召陵齊侯陳諸侯之師與屈完乘而觀之齊侯曰豈不榖是為先君之好是繼與不榖同好如何對曰君惠徼福於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願也齊侯曰以此衆戰誰能禦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對曰君若以徳綏諸侯誰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國方城以為城漢水以為池雖衆無所用之屈完及諸侯盟公羊傳屈完楚大夫也其言盟于師盟于召陵何師在召陵也師在召陵則曷為再言盟喜服楚也何言乎喜服楚楚有王者則後服無王者則先叛桓公救中國而卒帖荆以此為王者之事也其言来何與桓為主也前此者有事矣後此者有事矣則曷為獨於此言與桓公為主序績也榖梁傳楚無大夫其曰屈完何也以其來㑹桓成之為大夫也其不言使權在屈完也来者何内桓師也杜氏曰如師于陘之師召陵潁川縣張氏曰在今郾城縣愚按郾城縣今屬汴梁路許州
  楚大夫未有以名氏通者其曰屈完進之也陸氏曰楚蠻夷之強國未嘗與中國為會屈完佐楚子而能從善服義得為臣之道故聖人特書族以褒之其不稱使權在完也范氏曰齊桓威陵江漢楚人大懼未能量敵遣屈完如師權事之宜以義卻齊遂得與盟陸氏曰楚子意令其可盟則盟事在屈完來盟于師嘉服義也盧氏曰書來盟于師見桓公以正義伐楚楚來乞盟于師也高氏曰曰來盟者彼欲之也盟于召陵序桓績也何氏曰序次也績功也累次桓公之功德莫大於服楚明德及強夷最為盛桓公帥八國之師侵蔡而蔡潰伐楚而楚人震恐兵力強矣責包茅之不貢則諾問昭王之不復則辭徼古堯反與同好去聲則承以寡君之願語去聲其戰勝攻克則對以用力之難然而桓公退師召陵以禮楚使去聲本杜氏注卒與之盟而不遂也劉氏曰桓公之威可謂盛矣責楚之包茅則諾問昭王之不復則辭然而不以己力之有餘而加人故不多齊之有功而多楚之服罪不貴楚之能拒敵而貴齊之能不遂也於此見齊師雖強桓公能以律用之而不暴楚人已服桓公能以禮下之而不驕庶㡬乎王者之事矣故春秋之盟於斯為盛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稱之曰齊桓之時緼委粉反而春秋美召陵是也法言注緼亂也桓公會諸侯于陘楚遣屈完如師以觀齊覩齊之盛因以求盟桓公退次召陵與之盟以禮楚故子雲言齊桓之時下陵上替而春秋美召陵之會能服楚也蜀杜氏曰齊桓伐楚使管仲責之其言正而不譎是以未加兵而強楚自服故書曰楚屈完來盟于師明桓公兵不血刃而楚人聼命于師也桓公退舍而與之盟故言盟于召陵亦以見齊桓仗禮義而服楚也張氏曰來而不書楚者春秋待蠻荆謹嚴之法雖録屈完名氏以進之若書楚子使屈完則一同於中國君臣之辭矣故書楚屈完來盟以嘉其服義不書楚子使以嚴中外之分而伸齊桓方伯之體屈完既至而桓公退師以與盟以堅其求服之志於是見桓公之待楚進退有禮雖不足以盡王者之義而夫子所謂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實二百四十年甚盛之舉也愚按盟于召陵與會于蕭魚書法不異皆一經特筆一以美齊桓之服楚一以羙晉悼之定鄭雖不重言楚屈完之盟與鄭伯之會而楚鄭之服可見矣成二年齊侯使國佐如師襄三年陳侯使袁僑如會與屈完事相類然國佐不言來盟則齊人非服義也袁婁稱及國佐盟而書日則非序績也袁僑如會及袁僑盟雖若服義而來會勝於國佐之如師矣然書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両書及詞繁而不殺又詳於國佐之盟者惡其以盟會之權授之大夫也盖桓公服楚以義而荆楚亦服桓公之義故春秋序績晉卻克等以力屈強齊齊因戰敗而強服非心服也故春秋書日書及以譏之晉悼雞澤雖能仗義以安中國而陳袁僑之來諸侯既盟又使大夫與之盟以啓大夫執國權之端故春秋備書以貶之也○劉氏曰公羊云何以不言使尊屈完也曷為尊屈完以當桓公也按春秋之義大夫不得敵君今乃尊屈完使當桓公自相反也
  齊人執陳轅濤塗轅公穀作袁左傳陳轅濤塗謂鄭申侯曰師出於陳鄭之間國必甚病若出於東方觀兵於東夷循海而歸其可也申侯曰善濤塗以告齊侯許之申侯見曰師老矣若出於東方而遇敵懼不可用也若出於陳鄭之間共其資糧屝屨其可也齊侯説與之虎牢執轅濤塗公羊傳濤塗之罪何辟軍之道也執者曷為或稱侯或稱人稱侯而執者伯討也稱人而執者非伯討也此執有罪何以不得為伯討古者周公東征則西國怨西征則東國怨桓公假塗于陳而伐楚則陳人不欲其反由己者師不正故也不修其師而執濤塗古人之討則不然也穀梁傳齊人者齊侯也其人之何也於是哆然外齊侯也杜氏曰濤塗陳大夫孫氏曰桓公興陳侯南服強楚歸而反執陳轅濤塗其惡可知家氏曰齊桓執鄭詹與其執也故繼書逃來見春秋之罪詹執陳轅濤塗不與執也故繼書伐陳侵陳見春秋之不與齊○啖氏曰公羊云濤塗説桓公令師濱海而歸師䧟沛澤之中顧而執濤塗若然則是軍自失路致䧟非濤塗之罪故左氏説是秋及江人黄人伐陳左傳伐陳討不忠也榖梁傳不言其人及之者何内師也程子傳齊命也臨川呉氏曰時江黄之師在其國伐楚之役未嘗勞之且以其國近於陳故令伐陳也必使魯人及之者江黄逺國不可無魯主兵也○愚按或謂書及者䝉上文齊人執轅濤塗之文乃齊及之非魯及之也然求之一經書法他國再有事必書遂如遂滅偪陽遂滅頼之類此不言遂實魯及之耳八月公至自伐楚榖梁傳有二事偶則以後事致後事小則以先事致其以伐楚致大伐楚也范氏曰楚强莫能伐故以伐楚為大事何氏曰公出三時危公之久臨川呉氏曰公與齊桓為他會皆不至此獨至者重大其事且以師出三時久役之勞也啖氏曰或致前事或致後事盖夫子擇其重者志之也愚按春秋書至大齊桓伐楚之功其猶召穆公平淮夷告成于王而詩人美之歟諸書至或以前事致者或以後事致者亦猶湯既勝夏遂伐三朡而序書者曰湯歸自夏成王東伐淮夷遂踐奄而序書者曰成王歸自奄盖以滅夏滅奄其事重於伐三朡伐淮夷故耳○陸氏曰公羊云楚已服矣何以致伐楚叛盟也按楚雖已服何妨告廟云伐還豈可云公至自服楚乎劉氏曰諸致例有可通者有不可通者不足信也○葬許穆公穆公作繆○冬十有二月公孫茲帥師會齊人宋人衛人鄭人許人曹人侵陳茲公作慈后同霸國大夫會諸大夫侵與國自此始左傳叔孫戴伯帥師會諸侯之師侵陳陳成歸轅濤塗杜氏曰茲叔牙子
  掦子法言或問為政有㡬曰思斁音繹昔在周公征于東方四國是王詩豳風破斧篇王作皇其思矣夫齊桓公欲徑陳陳不果納執轅濤塗其斁矣夫見先知篇注言政善則人思慕之政惡則人厭苦之周公東征三年而歸四國於是從王命故東山二章言其思也齊桓伐楚雖美而御師不整故不敢令徑劉氏曰齊桓之不可為周公亦明矣然春秋以周公之義責焉者以其可以及可以責者責於桓公也桓公識明而量淺管仲器不足而才有餘語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朱子曰管仲之德不勝其才方楚人未帖他恊反服也而齊以為憂也致勤於鄭振中夏之威會于陽榖惇逺國之信按兵于陘修文告之辭退舎召陵結會盟之禮何其念之深禮之謹也存此心以進善則桓有王德而管氏為王佐矣堯舜性之也湯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久假而不歸烏知其非有惜乎桓公假之不久而遽歸也南軒張氏曰五伯慕乎仁義之名有所為而為之故暫假而暫歸桓公召陵之盟仗王室之事以責楚亦可謂義矣而執陳轅濤塗之舉旋踵而起此皆歸之遽者也使其假而能久久之而不歸則必有非茍然者矣愚按朱子集註謂竊其名以終身而不自知其真有與此不同楚方受盟志已驕溢陳大夫一謀不恊其身見執其國見伐見侵而怒猶未怠也桓德於是乎衰矣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去聲反其智禮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已其身正而天下歸之見孟子曽可厚以責人不自反乎原其失在於量淺而器不宏也魏武纔得荆州而張松見忽三國志劉焉𫝊曹操擊劉表表卒子琮以荆州降劉璋以操得荆州遣别駕張松致敬於操松為人短小放蕩時操已定荆州不存録松松怨之歸勸璋絶操習鑿齒曰齊桓一矜其功叛者九國曹操暫自驕伐天下三分皆勤之於數十年之内而棄之於俯仰之頃唐莊宗自矜取汴而高氏不朝五代史高季興世家同光元年莊宗滅梁季興入朝莊宗欲留之郭崇韜諫乃遣之季興倍道而去謂將佐曰新朝百戰方得河南乃對功臣舉手云吾於十指上得天下矜伐如此其誰不解體何能久長吾無憂矣成湯勝夏撫有萬方乃曰茲朕未知獲戾于上下慄慄危懼若將隕于深淵其爾萬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無以爾萬方見湯誥蔡氏曰責愈重則憂愈大聖人厚於責己而薄於責人是乃君道當然也人之度量相越豈不逺哉春秋稱人以執罪齊侯也陳氏曰齊侯稱人貶也東遷之後春秋之治在諸侯北杏之後春秋之治在盟主是故治在諸侯於中丘會稱君伐宋稱人於郎戰稱君盟惡曹稱人治在盟主於陘伐稱君執濤塗稱人於温會稱君執衛侯稱人稱侵陳者深責之也臨川呉氏曰陳與六國同伐楚成齊桓帖荆之功一有辟軍之罪既執其臣遄以三國伐之又動七國之兵臨其國厚人之功而薄人之過者盖不如此書侵者以見其師之無名也故孟子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管仲曽西之所不為也而子為于偽反我願之乎張氏曰桓公怒陳之深至於伐而又侵孟子謂成湯征伐至於歸市者不止耕者不變若時雨降民大悦則桓公於此慙德多矣况大兵之後復以師出重困諸侯乎兵以憤興則後有當討者應之必怠人亦侮之故楚終不服鄭伯逃盟以至弦滅而不能捄皆怒陳之過致之也故詳書伐侵以著其罪蘇氏曰伐陳侵陳皆討濤塗之不忠也前曰伐當其罪也後曰侵已甚也沙隨陳氏曰濤塗既執又再侵伐陳罪特暫謀之不善耳非有荆楚暴殄中國之罪也桓公責強夷甚畧罪弱國甚備非道也家氏曰夫子大齊桓之功而小管仲之器於伐楚之役見之盖規模宏大者憂樂吉㓙不足以動其方寸而識量淺狹者勝負得䘮足以移其常心斯王霸之所以辨而伊尹周公與管仲狐趙事業所以分也當桓公之始霸管仲佐之謙以處已和以遇物諸侯小國會不會朝不朝不深責也逺近咸服小大具孚遂率之以伐楚楚服其罪還自召陵君臣俱驕憂喜易位濤塗謀避軍道以紓其國於齊未大有所損執其人命諸侯之師伐之以伐為未足又從而侵之楚無亡矢遺鏃之費而陳反被侵陵之禍志得而驕猖狂妄行管仲曽不能諫則仲與桓俱墮驕盈之域由其器量淺狹如貧人之家一朝獲千金而莫知所措故是行也責楚之無王而楚之無王自若欲服蔡而蔡卒不與於會本以救鄭未㡬逃盟雖稍伸中國之威終不能大挫強楚之熖於是滅弦伐許使中國自救之不睱而桓之霸浸衰矣惜哉春秋於伐楚也爵以褒之於其伐陳侵陳也人以貶之其著義明矣高氏曰書公孫茲帥師則知諸國皆大夫帥師以會之矣諸國皆貶而人之則公孫茲與貶可知矣齊之首惡罪不勝誅也陳氏曰㑹侵未有書帥師者而公孫茲書帥師會救未有書帥師者而公孫敖書帥師公子牙謀弑子般公子慶父弑閔而茲與敖皆世為將是故謹志之曰公子友帥師敗莒師于酈公孫茲帥師會侵陳公孫敖帥帥及諸侯之大夫救徐見三家之所從始也
  丙惠王二寅十二年五年齊桓三十一晉獻二十二衛文五蔡穆二十鄭文十八曹昭七陳宣三十八𣏌惠十八宋桓二十七秦穆五楚成十七春晉侯殺其世子申生左傳初晉獻公烝於齊姜生大子申生又娶二女於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晉伐驪戎驪戎男女以驪姬獻公欲以驪姬為夫人卜之不吉筮之吉公曰從筮卜人曰筮短龜長不如從長且其繇曰專之渝攘公之羭一薰一蕕十年尚猶有臭必不可弗聼立之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嬖欲立其子公使大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夷吾居屈羣公子皆鄙惟二姬之子在絳將立奚齊既與中大夫成謀姬謂大子曰君夢齊姜必速祭之大子祭于曲沃歸胙于公公田姬寘諸宫六日公至毒而獻之公祭之地地墳與犬犬斃與小臣小臣亦斃姬泣曰賊由大子大子奔新城公殺其傅杜原欵或謂大子子辭君必辯焉太子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飽我辭姬必有罪君老矣吾又不樂曰子其行乎大子曰君實不察其罪被此名也以出人誰納我縊于新城姬遂譖二公子曰皆知之重耳奔蒲夷吾奔屈穀梁𫝊目晉侯斥殺惡晉侯也
  公羊子曰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何氏曰㨿鄭殺其大夫申侯稱國甚之也何氏曰甚惡殺親親也啖氏曰稱晉侯言申生之無罪也陳氏曰太子縊于新城則其斥殺何春秋之法茍有讒而不見則其君之罪也是故申生以驪姬之譖自殺宋痤以伊戾之譖自殺直稱君殺而已矣申生進不能自明退不能違難乃旦反愛父以姑息而䧟之不義讒人得志㡬至亡國先儒以為大仁之賊也陸氏曰申生進不能自明退不能違難有愛父之心而乃䧟之於不義使讒人得志國以大亂所謂小仁大仁之賊也○張子曰無所勞而待烹申生其恭也而目晉侯斥殺專罪獻公何也春秋端本清源之書也内寵並后嬖子配適音嫡下同亂之本也左傳閔二狐突諫曰云云家氏曰獻公殘忍不君溺於内嬖所與朝夕潛圖宻慮不過為樹建庶孽之計耳方東山臯落之伐豈無他人乃以命冢嗣狐突先友梁餘子先丹木之徒固洞見公之肺肝而勸太子為避禍之謀不待歸胙於君人皆知其不免矣驪姬寵奚齊卓子嬖亂本成矣尸主也此者其誰乎是故目晉侯斥殺專罪獻公使後世有欲紊妃妾之名亂適庶之位縱人欲滅天理以敗其家國者知所戒焉張氏曰獻公嬖寵庻孽聼讒如流輕世適之重忽社稷之計申生既死而公卒之後奚齊亦被殺徒設此心両俱棄之致晉亂二十餘年兵敗國破所謂為人父而䝉首惡之名者此矣高氏曰諸侯世子皆誓於天子不可專殺也且父子人之大倫非他人所得間者今至於相殺則人倫廢矣况世子至親非其君自殺之則無敢殺者是故斥言晉侯所以深罪其聼讒而忍殺其子也觀采苓之詩盖可見其好聼讒矣以此防民猶有以堯母名門使姦臣逆探其意有危皇后太子之心以成巫蠱之禍者前趙偼伃𫝊偼伃有寵元始三年生昭帝任身十四月乃生上曰昔堯十四月而生今鈎弋亦然乃命其門曰堯母門戾太子𫝊衛后寵衰江充用事充與太子及衛后有隙會巫蠱事充因此為姦白言宮中有蠱氣遂至太子宫掘得桐木人太子急白皇后𤼵武庫兵斬充與丞相劉屈氂戰敗走皇后太子皆自殺司馬公曰皇后太子皆無恙而命鈎弋之門曰堯母非名也是以姦臣逆探上意知其竒愛少子欲以為嗣遂有危皇后太子之心卒成巫蠱之禍悲夫○愚按春秋書殺大夫四十七或稱國或稱人惟晉侯殺申生宋公殺痤天王殺佞夫鄭伯克叚不稱國不稱人而直稱君以為獨其君之罪也僖十六年鄭伯殺其世子華文十八年宋公殺其母弟須殺得其罪則不書
  𣏌伯姬來朝其子公羊傳與其子俱來朝也榖梁𫝊諸侯相見曰朝伯姬為志乎朝其子也伯姬為志乎朝其子則是𣏌伯失夫之道矣以待人父之道待人之子非正也故曰𣏌伯姬來朝其子参譏也范氏曰譏伯姬𣏌伯魯侯也杜氏曰其子時年十歳左右薛氏曰無父歸寧猶曰不可况非禮之朝乎張氏曰朝者人君相見於宗廟朝廷之上父在而使其子行之又使婦人参之皆失正也臨川呉氏曰曹伯有疾遣其世子射姑代父朝魯春秋譏之𣏌惠公疑亦有疾伯姬以其子為魯之甥故挾之至魯就令攝父行朝禮是年𣏌惠公卒成公嗣位盖伯姬豫欲托其子於魯也杞伯失君道失夫道失父道伯姬失妻道失母道其子失子道而魯僖受其朝皆非禮也家氏曰世子預會盟禮猶有殺况未為世子而用朝禮見之乎高氏曰先王之制諸侯未冠而即位謂之童子侯童子侯不朝盖不可以成人之禮按之也伯姬歸𣏌方十三年有子必尚㓜穉如之何而勝朝乎高郵孫氏曰此言來朝其子三十一年來求婦皆非禮也若數者志而卒不志知其所為貶之也○陸氏曰公羊云其言來朝其子何内辭也按此文直書以示譏爾何有内辭乎○夏公孫茲如牟左傳公孫茲如牟娶焉杜氏曰卿非君命不越境故奉君命聘于牟因自為逆而傳實其事臨川呉氏曰魯於鄰近大國未見使其臣以時徃聘牟小國也桓十五年嘗朝于魯自後並不再有邦交之禮今公孫茲乃徃聘于彼盖以私事行而有請於公托君命以徃故書以譏之愚按經書公如他國者朝也書大夫如他國者聘也故趙氏謂凡内朝聘稱如以異外也戴伯因聘而娶不書逆者不予其因聘禮而行私事也季友私交則書其事公孫茲季孫行父公孫敖公孫嬰齊叔孫婼因聘與盟而逆則不書皆所以謹私交也盖因公事而行私事則不書私事罪其不當托君命以遂其私無公事而專行私事則直書而貶自見矣○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會王世子于首止公穀作首戴後同左傳㑹于首止會王大子鄭謀寧周也公羊傳曷為殊會王世子世子貴也世子猶世世子也榖梁傳及以會尊之也何尊焉王世子云者唯王之貳也云可以重之存焉尊之也何重焉天子世子世天下也程子傳世子王之貳不可與諸侯列世子出諸侯㑹之故其辭異杜氏曰首止衛地陳留襄邑東南有首鄉張氏曰襄邑今屬拱州非衛地愚按襄邑在今汴梁路睢州
  及以會尊之也范氏曰言及諸侯然後會王世子不敢令世子與諸侯齊列杜氏曰世子不名而殊會尊之也王之世子尊與王同以王世子而下會諸侯則陵陵謂陵遟左傳國不競亦陵以諸侯而上與王世子會則抗抗敵也春秋抑強臣扶弱主撥亂世反之正本公羊特書及以會者若曰王世子在是諸侯咸徃會焉示不可得而抗也何氏曰儲君副主當世父位不可以諸侯會之為文故殊别之使若諸侯為世子所會也啖氏曰齊不敢為會主故不云會齊侯後世論其班位有次于三公宰臣之下亦有序乎其上者則將奚正晉制皇太子在三恪下宋升太子在三恪之上齊梁陳因之隋制皇太子與會設坐於御東南西向唐制朝賀首皇太子次上公自天王而言欲屈逺其子使次乎其下示謙德也自臣下而言欲尊敬王世子則序乎其上正分扶問反下同義也何氏曰自王者言之以屈逺世子在三公下自諸侯言之世子尊於三公此禮之威儀各有所施天尊地卑而其分定典叙禮秩而其義明使羣臣得伸其敬則貴有常尊宣十二隨武子曰云云上下辨矣經書宰周公祗音支與王人同序於諸侯之上而不得與殊會同書此聖人尊君抑臣之㫖也而班位定矣張氏曰初惠王娶陳媯為后生太子鄭及叔帶愛叔帶欲立之齊桓公以其廢長立㓜將啓亂階遂率諸侯會王世子于首止示天下戴之以為天王之貳所以尊國本絶亂階也陳氏曰王世子危不得立齊桓公率天下之諸侯而為會以定之禮之變者也殊會世子而不以世子夷於諸侯所以定世子也桓公可謂善處父子之間矣高氏曰天王以惠后故將廢鄭而立帶齊侯以謂議之於朝覲貢之以諫詞從則世子安不從則廢之是從違未可知也莫若為會以尊世子使天下曉然皆知世子之為鄭而共尊之則雖有惠后之愛天王不得行其私而世子終可不易矣此齊侯之志也愚按王世子天下之本也本危則王室亂王室亂則天下揺矣齊桓定王世子鄭于首止而王室寧使惠王無易樹子之過景王不能早正國本而王室亂使諸侯有戍周城成周之勤晉頃寧王室於已亂之後不若齊桓能弭難於未亂之先也或謂寰内諸侯非有天子之命不得出會諸侯今王世子不禀王命而出與諸侯會是世子外交霸國以脅制其君齊桓不請於王而率諸侯以會王世子是為世子私植黨以拒父也是不然漢高欲易太子張良招四皓與游卒定惠帝程子予之以為得納約自牖之義彼四皓非以高帝之命而至惠帝亦非有父命而招四人也朱子詳載其事於綱目豈非法春秋許首止之盟而然歟盖襄王之為世子實惠王命之為世子也齊桓以諸侯會世子是會王之世子也彼惠王雖有立愛之意而未嘗有命廢襄王齊桓適事之權定天下之大本於危疑之際乃霸功之合於義者也朱子曰春秋書會王世子與齊桓公也豈不信哉故成十六年公會尹武公及諸侯伐鄭十七年公會尹武公單襄公及諸侯伐鄭襄三年公會單頃公及諸侯同盟于雞澤春秋皆不以殊會書之獨此殊會王世子盖以明至尊之儲副非人臣之比也夫殊會之文或及以會或會以會或會以及或及以及義各不同公及諸侯會王世子于首止會呉于鍾離于相于向皆衆人會一人之辭然首止以卑會尊及而後會所以正君臣之分也會呉則以此會彼會而又會所以謹華夷之辨也文雖同而實則異也公及夫人㑹齊侯于陽榖以両人會一人而男女之别也公會晉侯及呉子于黄池以一人會両人而内外之别也文雖似而實不同也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大夫自盟而書諸侯以統之以諸侯之失權於大夫故殊及以志其始也首止袁僑皆以明君臣之義而意不同于柤黄池皆以著内外之辨而事則異皆變例之變者也讀者不可不深察焉
  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公羊傳諸侯何以不序一事而再見者前目而後凡也榖梁傳無中事而復舉諸侯何也尊王世子而不敗與盟也尊則其不敢與盟何也盟者不相信也故謹信也不敢以所不信而加之尊者桓諸侯也不能朝天子是不臣也王世子子也塊然受諸侯之尊已而立乎其位是不子也桓不臣王世子不子則其所善焉何也是則變之正也天子微諸侯不享覲桓控大國扶小國統諸侯不能以朝天子亦不敢致天王尊王世子于首戴乃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含王命會齊桓亦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受之可乎是亦變之正也天子微諸侯不享覲世子受諸侯之尊已而天王尊矣世子受之可也無中事復扶又反舉諸侯據祝柯重丘間有異事則復舉諸侯馬陵柯陵于戲亳城北平丘無中事不舉諸侯何氏曰省文從可知間無事不省諸侯時世子不與盟會盟同地再言首止者書之重詞之複其中必有大美惡焉首止之盟美之大者也范氏曰齊桓尊崇王室綏合諸侯翼戴世子盟之美者莫盛於此劉氏曰首止葵丘會盟同地而再言之者孔子曰書之重辭之複其中必有美者焉首止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大經大法也葵丘盡王者之禁皆有懿德美行超絶卓異非常之迹者也王將以愛易世子桓公有憂之控大國扶小國會于首止以定其位杜氏曰惠王以惠后故將廢太子鄭而立王子帶故齊桓帥諸侯會王太子以定其位太子踐阼新君即位由阼階三揖而後升謂之踐阼是為襄王一舉而父子君臣之道皆得焉愚按太子鄭乃惠王之長嫡桓公會首止以定其位所以明父子之倫不使王太子列於諸侯而殊會之所以明君臣之倫首止之盟重與諸侯要言共尊世子為天下之儲君且不敢使王世子同盟又以申明父子君臣之道也故夫子稱之曰管仲相去聲桓公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皮寄反髪左祍而審反矣人之所以爲人以有父子君臣之大倫也否則入於禽道矣故曰首止之盟美之大者也張氏曰此盟盖會世子之禮已畢約諸侯以同戴世子殆亦束牲載書而不歃血歟方伯者察天下之勢而正救於未亂者故桓公之謀寧周春秋之義舉也不敢以約信加之尊者桓公此舉其義既明其禮復正此所以為一正天下之功而再書首止以美之盧氏曰夏諸侯會王世子于首止秋諸侯盟于首止此春秋尊周之微意諸侯不敢盟世子故自盟也高氏曰會者辨上下之禮修和好之道而王世子與焉猶之可也盟者以不相信故也若王世子亦與焉則是以所不信者加之王世子與約束諸侯無異故齊侯不敢盟世子而與諸侯自盟諸侯自盟乃所以定世子也夫齊既不敢盟世子而以會世子為名可謂知尊王矣然齊侯之伯既致王世子而會之晉侯之伯遂致天王而朝焉孔子罪作俑者由致王世子遂至于致王則其弊不可勝誅矣陳氏曰會而後盟間有事書諸侯盟于某非間有事也亦書諸侯盟于某則有不盟者也此再書諸侯則王世子不與盟也桓有諸侯之事三於洮序王人於諸侯之上而同盟焉王人微者也雖同盟而無嫌於葵丘亦序周公於諸侯之上而不敢同盟焉天下之宰異於微者也盟于首止不但不同盟也而帥諸侯以殊會世子以世子之尊非特天子之宰比也桓公於是知節矣故會有周人盟無周人書會于某某日諸侯盟則齊侯之遜也會有周人盟有周人書會于某但曰某日盟則晉侯之抗也春秋是以予桓也愚按會盟同地而書辭重複者盟首止定王嗣葵丘明王禁平丘示威而晉伯衰于宋晉楚為成而中國失霸事異而文一施之所謂美惡不嫌同辭也
  鄭伯逃歸不盟左傳王使周公召鄭伯曰吾撫女以從楚輔之以晉可以少安鄭伯喜於王命而懼其不朝于齊也故逃歸不盟孔叔止之曰國君不可以輕輕則失親失親患必至病而乞盟所䘮多矣君必悔之弗聼逃其師而歸穀梁傳以其去諸侯故逃之也
  事有惡者不與音預下同為幸其善者不與為貶平丘之盟惡也請魯無勤是以為幸平丘之盟上要天子之老則非尊王同懼荆蠻簒弑之君則非仗義甲車四千乘示威於諸侯則無忠信誠慤之意又信邾莒之訴而絶魯使不與盟則不盟不足恥也故直書曰公不與盟首止之盟善也犯衆不盟是以為貶故特書曰鄭伯逃歸逃者匹夫之事杜氏曰國君輕走羣臣不知其謀與匹夫逃竄無異榖梁逃義曰逃趙氏曰凡言逃皆謂義當留而竊去也以諸侯之尊下行匹夫之事雖悔於終病而乞盟如所䘮息浪反何其書逃歸不盟深貶之也或曰首止之會非王志也王惡去聲齊侯定世子而使周公杜氏曰宰孔也召鄭伯曰吾撫汝以從楚可以少安鄭伯喜於王命而畏齊故逃歸不盟然則何罪乎曰春秋道音導名分尊天王而以大義為主夫義者權名分扶問反之中而當去聲其可之謂也諸侯會王世子雖衰世之事蘇氏曰諸侯不以王命而會世子世子不以王命而出會諸侯衰世之事也而春秋與之者是變之中也鄭伯雖承王命而制命非義宣十五解楊曰君能制命為義家氏曰鄭伯當陳義於王力言其不可必待既盟乃去然後於義為盡安有執王私命逃諸侯而遂去者乎春秋逃之者亦變之中也天下之大倫有常有變舜之於父子娶妻必告父母舜不告而娶者以父頑母嚚告則不得娶也湯武之於君臣臣不當伐君而桀紂暴虐天命已絶湯放桀武王伐紂順乎天而應乎人也周公之於兄弟周公輔成王羣叔流言倡亂欲危王室周公誅管蔡為天下致討不得私其兄弟也皆處其變者也賢者守其常聖人盡其變會首止逃鄭伯處父子君臣之變而不失其中也噫此春秋之所以為春秋而非聖人莫能修之者矣張氏曰桓公之舉天下之公義也惠王之命一人之私心也鄭伯背公狥私違棄衆善行同匹夫故書逃歸以深罪之臨川呉氏曰上書諸侯此言鄭伯言七國諸侯之中獨鄭伯不欲與尊戴王世子之盟而逃歸也高氏曰齊侯以楚數病鄭之故遂率諸侯伐楚楚既服遂會王世子于首止明大義於天下此盛德之舉也當是時諸侯未有從荆楚之心而惠王由嬖孽之私棄理義之正撫鄭從楚惎間中國自是楚復與中國争衡夫齊之服楚所以營圖之非一日矣纔踰年而惠王已導鄭伯以叛之故知中國不競非獨強楚與諸侯之罪王室實有以啓之也陳氏曰國君而曰逃賤之也何賤乎鄭伯以其背夏盟也厥貉之會麋子逃歸不書厲之役鄭伯逃歸不書盖逃楚也必若鄭文公逃齊陳哀公逃晉而後書所以示夷夏之辯嚴矣愚按君之逃惟首止于鄬書鄭伯陳侯逃歸臣之逃斷道溴梁之會高固高厚逃歸皆不書而惟書鄭詹逃來於此見齊桓晉悼之霸不可棄也聞之先師曰陳鄭書逃書乞聖人之予齊晉也昭昭矣○劉氏曰公羊云其言逃歸不盟何不可使盟也非也公羊嫌鄭伯實逃歸者當在盟首戴之前故云爾不知鄭伯本自當盟及盟之日更自逃去但言逃歸則嫌已盟而逃故出不盟者在盟前逃也
  楚人滅弦弦子奔黄楚始滅中國左𫝊楚闘穀於莵滅弦弦子奔黄於是江黄道栢方睦於齊皆弦姻也弦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設備故亡穀梁𫝊弦國也其不日微國也杜氏曰弦國在弋陽⿰⾞⽝縣東南任公輔曰地譜光州光山縣故弦國愚按光州今屬汴梁路高氏曰齊侯自侵陳之後已起諸侯之叛心至是鄭伯竊與楚通楚人遂滅弦以為冦中國之兆也張氏曰闘榖於莵楚之名大夫也輔楚頵以當齊桓雖外受盟于召陵而内懷負固之心至此窺見王懐愛叔帶之意而不悦桓公此舉遂因王間鄭而師師滅弦弦子書奔不服於楚而逃去之不名以為尚可望以興復故不絶也黄弦同壤而受弦子之奔楚之滅黄亦自此始桓公不能救弦以啓救鄭圍許之紛紛使桓公此時率諸侯以討楚復弦豈不足以立中國之威而制楚之横與孫氏曰楚人滅弦惡桓不能救也十年狄滅温十二年楚人滅黄義同○九月戊申朔曰有食之○冬晉人執虞公左𫝊晉侯復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竒諫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晉不可啓冦不可玩一之謂甚其可再乎諺所謂輔車相依唇亡齒寒者虞虢之謂也弗聴許晉使宫之竒以其族行曰虞不臘矣晉侯圍上陽滅虢虢公醜奔京師師還館于虞遂襲虞滅之執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媵秦穆姬而修虞祀且歸其職貢於王故書曰晉人執虞公罪虞且言易也公羊𫝊虞已滅矣其言執之何不與滅也曷為不與滅滅者亡國之善詞也滅者上下之同力者也榖梁傳執不言所於地緼於晉也其曰公何也猶曰其下執之之辭也其猶下執之之辭何也晉命行乎虞民矣虞虢之相救非相為賜也今日亡虢而明日亡虞矣程子傳書執而不書滅自取也
  公羊子曰虞已滅矣其言執何不與滅也滅者亡國之善辭上下之同力也何氏曰言滅者臣子與君戮力一心共死之辭也不但去滅復去以歸言執者明虞公滅人以自亡當絶不得責不死位也若夫虞公地之緼紆粉反於晉久矣范氏曰時虞已包裹屬於晉故雖在虞執而不書其處晉命行乎虞民信矣范氏曰虞服于晉故從晉命而執其君其曰晉人執之者猶衆執獨夫耳通㫖書晉人執虞公衆詞也虞公書爵而不名深著其罪所謂美惡不嫌同詞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而身為獨夫商紂是也泰誓撫我則后虐我則讎獨夫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孟子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貴為諸侯富有一國而身為獨夫虞公是也其曰公者非存其爵猶下執之之詞也范氏曰臣民執其君故稱公五等諸侯民皆稱公春秋有州公郭公虞公凡三公非爵三人殊而一致三公舛而同歸盖春秋所賤杜氏釋例虞公貪賄自亡國非其國臣非其臣晉人執之若執一夫何氏曰稱公者奪正爵劉氏曰虞公不名而曰公者其國已亡其地已奪是滅而不能死者也不言以歸驗其為匹夫之實也平庵項氏曰虞公之執前無所由後無所歸如執匹夫然見虞之無國也書滅下陽於始而記執虞公於後可以見棄義趨利黷貨無厭平聲之能亡國敗家審矣劉氏曰春秋記事原始見終不失其實故虞之滅自夏陽始夏陽滅則虞亡矣宫之竒舟之僑之徒皆知獨其君不知故春秋因大見其釁於滅夏陽而深没其迹於執虞公使天下之為人君者從而省之可以戒矣張氏曰虞公貪璧馬之近貨忘家國之將絶而以國之所恃資敵故前書滅下陽而後書執虞公則虞公之自取亡滅與晉獻無道絶滅虢叔虞仲之祀片言可見陳氏曰茍同力致滅自其君世子必詳所以滅之之罪書曰楚子䖍誘蔡侯般殺之于申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楚師滅蔡執蔡世子有以歸用之茍不同力執其君而國從之矣則不詳所以滅之之罪書曰晉人執虞公以為晉人徒執其君焉耳而虞自亡也王氏箋義滅而稱執者言虞當滅久矣今但執之而已滅虢不書者方罪虞以為世戒若書曰晉侯滅虢遂滅虞執虞公以歸此實録耳非裁成義理之文也愚按春秋書滅國者三十一其致滅之因或叛彼即此或恃謀或侵地然未嘗没於嗜好而棄其險要以與敵也故皆書滅國以著滅之者之罪惟虞虢之滅書法不同盖有深意下陽不當書滅而書滅虞當書滅而不書滅盖下陽者虞虢之捍蔽下陽既取則虞虢亡故書虞師同晉滅下陽者著虞之自滅也書執虞公而不言滅者以虞之滅不待此時也不言以虞公歸則虞公特亡國之君耳或疑春秋不當没晉滅虞之罪夫聖筆之立文如化工之生物安可拘拘於常例哉如梁亡而不書秦滅胡髠沈逞國未滅而書滅皆變其常法也或曰虞公嘗為天子之三公故稱公執天子三公其罪重於滅國故不言滅虞特書晉執而貶人之未知是否○劉氏曰左氏云晉襲虞㓕之而修虞祀且歸其職貢于王故書曰晉人執虞公非也虞晉同姓滅之大罪也雖其自欲文飾修祀歸貢不足以掩其大惡春秋曷為聼之耶左氏怪其文理異常因彫琢遷就為此爾
  丁惠王二卯十三年六年齊桓三十二晉獻二十三衛文六蔡穆二十一鄭文十九曹昭八陳宣三十九𣏌成公元年宋桓二十八秦穆六楚成十八春王正月○夏公會齊侯宋公陳侯衛侯曹伯伐鄭圍新城左傳諸侯伐鄭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圍新宻榖梁傳伐國不言圍邑此其言圍何也病鄭也著鄭伯之罪也范氏曰齊桓綏合諸侯翼戴世子而鄭伯辟義逃歸是以諸侯伐而圍之罪著于上而討顯于下圍伐之文雖同而善惡之義有殊也杜氏曰新城鄭新宻今滎陽宻縣愚按宻縣屬今汴梁路鈞州秋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左傳楚子圍許以救鄭諸侯救許乃還榖梁傳善救許也杜氏曰皆伐鄭之諸侯故不復更叙冬公至自伐鄭榖梁傳其不以救許致何也大伐鄭也
  齊自召音邵陵之後兵服四裔威動諸夏今合六國之師圍新造之邑宜若振槁然荀子燕趙起而攻之若振槁然注若擊枯葉之易也圍而不舉有遺去聲力者矣及楚人攻許即解新城之圍移師救許是又得討罪分災救急之義也左傳僖元凡侯伯救患分災討罪禮也故特書曰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其曰遂救許善之尤者也薛氏曰救許書遂者桓公急人之難不窮兵於鄭也愚按書遂救者美其赴難之甚速若所謂被髪纓冠而徃救之者也書遂伐遂侵遂入遂㓕者譏其憤兵之無已而非有東征西怨之望也惟齊桓遂伐楚乃所以救鄭而非他國遂伐之比爾善之尤則何以致久也此與致伐楚同孫氏曰出踰三時張氏曰楚人圍許盖攻其所必救以解新宻之圍釋鄭而救許所以抑暴而救患見桓公之急於義也家氏曰伐鄭義也救許亦義也移伐鄭之師而救許所謂權時之宜而合乎義者也愚按楚人圍許以救鄭經不書以救與陽處父伐楚救江異者不予楚人之救鄭也聖人筆削當以屬辭比事之法求之故上書鄭伯逃歸不盟則齊桓之伐鄭書伐書圍以見鄭之不服罪而諸侯無譏焉下書諸侯救許則楚人之圍許其罪不可揜矣齊桓圍鄭之新城所以討其逃翼戴儲君之盟也晉文之圍許所以討其不會踐土河陽之朝也圍非美事而桓文之圍實為王室計也晉文遂圍許與齊桓遂救許書法無異朱子謂春秋明王法而不廢五伯之功豈謂是歟○劉氏曰公羊云邑不言圍非也圍之為義無擇於國與邑也趙氏曰左氏云蔡穆侯將許僖公以見楚子于武城許男面縛銜璧云云按楚本圍許以救鄭諸侯救許鄭圍以解楚師亦退許有何懼乃隨蔡侯為滅國之禮乎若爾許已從楚齊何故不伐許乎又云微子啓如是又何疑乎劉氏曰是後許男常與諸侯會知其初不降楚也
  戊惠王二辰十四年七年齊桓三十三晉獻二十四衛文七蔡穆二十二鄭文二十曹昭九卒陳宣四十𣏌成二宋桓二十九秦穆七楚成十九春齊人伐鄭○夏小邾子來朝公作小邾婁子後同杜氏曰郳黎來始得王命而來朝邾之别封故曰小邾何氏曰齊桓公請天子進之○鄭殺其大夫申侯左傳陳轅宣仲怨鄭申侯之反已於召陵故勸之城其賜邑遂譖諸鄭伯曰美城其賜邑將以叛也申侯由是得罪夏鄭殺申侯以説于齊且用陳轅濤塗之譖也初申侯申出也有寵於楚文王文王將死與之璧使行曰唯我知女女專利而不厭予取予求不女疵瑕也後之人將求多於女女必不免我死女必速行無適小國將不女容焉既葬出奔鄭又有寵於厲公子文聞其死也曰古人有言曰知臣莫若君弗可改也已公羊傳稱國以殺者君殺大夫之辭也榖梁傳稱國以殺大夫殺無罪也臨川呉氏曰申侯鄭大夫名也
  去聲卑師少稱人自齊師㓕譚以後非君將皆稱人惟次聶北城邢伐厲稱師聲罪致討曰伐鄭伯方背盟棄好南與楚合而未離也故桓公復扶又反治之張氏曰鄭未服故復伐齊力足以制之不煩諸侯也孔叔言於其君請下齊以救國鄭伯曰吾知其所由來矣姑少待我左傳於是殺申侯以説如字于齊稱國以殺者罪累劣為反上也本穀梁僖十年𫝊范氏曰上下皆失故曰罪累上愚按累事相縁及也言責及其上也不知自反内忌聼讒而擅殺其大夫信失刑矣臨川呉氏曰鄭伯因惠王有撫女從楚之命而逃首止之盟齊興問罪之師鄭服逃盟之罪則齊師息矣今不自下齊而乃歸罪於申侯盖信讒而頗於刑也故春秋不罪申侯而責鄭伯殺大夫之罪如申侯者其見殺何也專利而不厭於鹽反則足以殺其身而已矣劉氏曰春秋君臣皆譏以謂鄭伯内忌而殺申侯申侯雖不當誅其貪侈争欲亦有以取之張氏曰𫝊載轅濤塗譖申侯之事盖不可信而言申侯自楚奔鄭理或有之惟申侯不忘故國所以道鄭伯背霸從楚以啟伯主討鄭而致殺身之禍與
  秋七月公會齊侯宋公陳世子欵鄭世子華盟于甯毋毋音某又音無榖作寜毋音同左傳盟于甯毋謀鄭故也管仲言於齊侯曰臣聞之招擕以禮懷逺以德德禮不易無人不懷齊侯修禮於諸侯諸侯官受方物鄭伯使大子華聼命於會言於齊侯曰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實違君命若君去之以為成我以鄭為内臣君亦無所不利焉齊侯將許之管仲曰君以禮與信屬諸侯而以姦終之無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謂禮守命共時之謂信違此二者姦莫大焉公曰諸侯有討於鄭未㨗今茍有釁從之不亦可乎對曰君若綏之以德加之以訓辭而率諸侯以討鄭鄭將覆亡之不暇豈敢不懼若緫其罪人以臨之鄭有辭矣何懼且夫合諸侯以崇德也會而列姦何以示後嗣夫諸侯之會其德刑禮義無國不記記姦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記非盛德也君其勿許鄭必受盟夫子華既為大子而求介於大國以弱其國亦必不免鄭有叔詹堵叔師叔三良為政未可間也齊侯辭焉子華由是得罪於鄭冬鄭伯使請盟于齊榖梁𫝊衣裳之會也杜氏曰甯母魯地高平方與縣有泥毋亭音如甯張氏曰𫝊言齊侯因管仲之言而修禮於諸侯不受鄭世子為内臣之請以見管仲之於桓公正救多矣臨川呉氏曰疑子華雖聼命於會齊桓必未使之與盟故明年盟洮鄭伯乞盟當從陸氏纂例云公榖無鄭世子華者為是愚按今三𫝊皆有鄭世子華則桓公但却子華内臣之請而未嘗使之不與盟也甯毋亭屬今濟寧路鉅野縣蜀杜氏曰會四國而二世子在會以著齊桓之德漸見衰矣○劉氏曰按左傳則齊侯為用管仲之言不與子華盟也今甯毋之盟實有子華與𫝊異矣是何故哉○曹伯班卒班公作般昭公也在位九年子襄嗣是為共公○公子友如齊愚按甫盟甯毋而又使季友修聘所以勤霸國之好也十三年夏會鹹冬季友復聘與此同○冬葬曹昭公
  已惠王二十已五年崩八年齊桓三十四晉獻二十五衛文八蔡穆二十三鄭文二十一曹共公襄元年陳宣四十一杞成三宋桓三十秦穆八楚成二十春王正月○公會王人齊侯宋公衛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欵盟于洮鄭伯乞盟陳世子欵下公有鄭世子華左傳盟于洮謀王室也鄭伯乞盟請服也公羊傳王人者何微者也曷為序乎諸侯之上先王命也榖梁傳王人之先諸侯何也貴王命也朝服雖敝必加於上弁冕雖舊必加於首周室雖衰必先諸侯兵車之會也鄭伯乞盟以向之逃歸乞之也乞者重辭也重是盟也杜氏曰洮曹地夾漈鄭氏曰洮水出西羌中北至抱罕東入河
  王人下士也内臣之微者莫微於下士外臣之貴者莫貴於方伯公侯今以下士之微序乎方伯公侯之上外輕内重不亦偏乎春秋之法内臣以私事出朝者直書曰來隠元祭伯來以私好去聲出聘者不稱其使莊二十三祭叔來聘以私情出訃者止録其名文三王子虎卒定四劉卷卒不以其貴故尊之也以王命行者雖下士之微序乎方伯公侯之上不以其賤故輕之也然則班列之高下不在乎内外特繫乎王命爾聖人之情見音現矣尊君之義明矣何氏曰銜王命會諸侯諸侯當北面受之故尊序於上啖氏曰天子大夫士雖微亦在諸侯上尊王室也孫氏曰王人微者也序于諸侯之上者春秋尊王故王人雖微序于諸侯之上也張氏曰齊桓雖主會而先王人可以訓矣高氏曰王室有叔帶之難世子之位猶未定盖惠王疾惠后主叔帶故王人使齊求援而齊會諸侯以謀之臨川呉氏曰左氏以為惠王已崩然天王之崩天下所聞豈有一年秘不𤼵喪之理竊疑此時王雖未崩或是有疾襄王唯恐一旦大故而叔帶簒立周之大臣亦有能為襄王謀者故遣下士告難於齊桓公於是合諸侯以謀之王人本不當與盟盖以所謀者王室之事而王人特為此事而來故亦與盟至冬王崩而襄王得安其位者齊桓之力也乞者卑遜自屈之辭乞者卑辭屈已而求之也故求車求金書求而乞盟乞師書乞欲與是盟而未知其得與否也杜氏曰乞不保得之辭始而逃歸今則乞盟於以見舉動人君之大節不可不慎也孫氏曰鄭世子華雖受盟甯母鄭伯猶懼見討故自乞盟于此張氏曰鄭伯欲與於盟而不可得足以見伯權之重而可以使鄭伯之自反臨川呉氏曰鄭伯前年徇惠王之邪心逃首止之盟盖不欲定世子也今見齊桓再會諸侯結盟以定世子之位襄王將嗣位為王矣故鄭伯懼後禍悔前非而乞與此盟也高氏曰楚為中國患鄭先受害自莊十六年書荆伐鄭至二十八年荆又伐鄭僖元年楚人伐鄭二年楚又侵鄭三年楚又伐鄭齊桓召陵之役楚始懾服則楚之不復加兵於鄭小白之力也鄭伯曷為背齊而附楚耶聖人備書其逃盟乞盟之事以罪鄭伯見義之不明自此至十七年小白卒楚人絶迹於鄭桓之伯功盛矣愚按春秋書王人者三盟洮書王人常例也救衛書王人子突褒之也盟翟泉書王人貶之也于洮諸侯皆書爵而翟泉諸國之大夫稱人則王子虎為貶可知矣春秋凡伯者主會必書公會而序伯者於諸侯之上首止會王世子而書公及齊侯則王世子在會而不以齊侯主會之辭也此書公會而序齊侯於王人之下亦不以齊侯主會之辭也後此葵丘翟泉柯陵雞澤平丘書法皆同然葵丘不盟宰周公而翟泉以後皆不以王事而盟王室之卿士則晉伯非桓比矣鄭伯乞盟不言使大夫則鄭伯親至于會也不言如會則鄭伯得與於盟矣然不序列而别言乞盟以見鄭伯在會而卑屈以請與於盟耳茍非在會而後至則當如袁僑如會屈完如師先書如㑹而繼書盟矣然襄三年晉士匄乞盟于齊不書此特書者以見其輕於逃義故不惮屈已以請服也○啖氏曰公榖皆云乞盟者處其所而請與也盖酌之也按乞者卑重之辭耳言酌與之迂僻甚矣假如乞師又如何酌之
  夏狄伐晉左傳晉里克帥師以敗狄于采桑夏狄伐晉報采桑之役也襄陵許氏曰晉恃強且逺不與齊合是以狄得侮之臨川呉氏曰齊桓嘗存邢衛而未能挫狄師故狄無所忌而伐晉春秋傷齊霸之不能攘狄也○秋七月禘于大廟用致夫人大音泰公羊傳用者何用者不宜用也致者何致者不宜致也禘用致夫人非禮也榖梁傳用者不宜用者也致者不宜致者也言夫人必以其氏姓言夫人而不以氏姓非夫人也立妾之辭也非正也夫人之我可以不夫人之乎夫人卒葬之我可以不卒葬之乎一則以宗廟臨之而後貶焉一則以外之弗夫人而見正焉范氏曰劉向曰夫人成風也致之于大廟立之以為夫人
  按禮大禘升歌清廟下而管象朱千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祭統成王康王追念周公所以勲勞者而欲尊魯故賜以重祭云云此天子之樂也康周公故以賜魯也注清廟頌文王之詩也管象吹管而舞武象之樂也朱干赤盾戚斧也以玉飾其柄此武象之舞所執也佾猶列也大夏禹樂文舞也執羽籥文武之舞皆八列互言之又見明堂位此天子之禮樂也踐其位則行其禮奏其樂見中庸其指先王言履先王之位則可行先王之禮而奏先王之樂也故雝禘大音泰祖周頌也而其詩曰相去聲維辟公天子穆穆朱子傳言諸侯助祭而天子有穆穆之容也周公人臣不踐其位魯侯國而用天子之禮亂名犯分扶問反莫大乎是故夫子志之曰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魯侯國而以王禮祀太廟是誣偽不誠而非所以事乎其先矣程子曰周公之功固大矣皆臣子之分所當為魯安得獨用天子禮樂哉成王之賜伯禽之受皆非也故夫子傷之曰禘自既灌而徃者吾不欲觀之夫灌以降神乃祭之始而已不欲觀是自始至終皆非禮矣朱子曰灌者方祭之始用鬰鬯之酒灌地以降神也魯之君臣當此之時誠意未散猶有可觀自此以後則浸以懈怠而無足觀矣盖魯祭非禮夫子本不欲觀至此而失禮之中又失禮焉故𤼵此嘆也愚按文定説微與朱子不同然夫子言不欲觀則譏僣禮之意在其中矣用者不宜用也致者不宜致也趙氏曰譏禘又譏致也夫人者風氏也初成風聞季友之繇直救反遂事之而屬章欲反僖公焉故季子立之左傳閔二公賜季友汶陽之田及費音秘僖元又生而命之氏見十六年俾世其卿而私門強矣於成風則舉大事於始祖之廟立以為夫人而嫡妾亂矣范氏曰夫人者正嫡之稱謂非崇妾之嘉號以妾體君則上下無别雖尊其母是卑其父禮有君之母非夫人者庻子為後為其母緦是妾不為夫人明矣以私勞寵其臣而卑公室以私恩崇其母而輕宗廟皆越禮之罪也經書夫人而不稱姓氏其貶深矣劉氏曰春秋雖亂世未有妾母稱夫人者也自成風始矣此禮之所由失敎之所由廢上下之所由亂嫡庻之所由争其惡乃比於無父無君已之母父之妾也今背死而使之配此所謂知母而不知父故曰無父凡立小君嫡子必天子命之者今以其私親而建之非有天子之命也故曰無君無父無君王法所禁天子不能正是王無天故含賵會葬皆以王之無天為譏也孫氏曰禘天子大祭夫人成風也不言風氏者成風僖公妾母嫁非廟見不得與祭僖公既君欲尊其母故因此秋禘祭用夫人之禮致于太廟使之與祭也妾母稱夫人僣之大者故不言風氏以貶之按夫人文姜孫于齊貶去姜氏此不言風氏其貶可知矣家氏曰夫人不氏明其為妾無當于義理也薨葬稱夫人非謂成風可以僣夫人也非謂妾母可以配先君也正以僖公嘗為非禮之禮致其母為夫人及文公立又以祖母事之以夫人薨葬之故於此書用致夫人者以其開薨葬夫人之端也高氏曰明堂位言魯君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太廟今用七月失禘之時矣而雜記載孟獻子之言曰七月日至可以有事于祖故七月而禘獻子為之也獻子此時未見於經要之改用七月者出於後人之私意耳用致夫人者言不當用禘而致夫人也愚按哀公欲以嬖妾為夫人使宗人釁夏獻其禮對曰以妾為夫人固無其禮也夫自僖公致成風以妾母為夫人自後宣公致敬嬴襄公致定姒昭公致齊歸皆以妾母為夫人不復志於經矣而釁夏猶謂以妾為夫人則無其禮盖雖立妾母而未嘗立妾也于以見魯衰之甚而舊典猶存也○趙氏曰左氏云致哀姜焉按元年哀姜稱夫人以薨明用夫人䘮禮已久矣何乃八年始致之乎公羊云譏以妾為妻也盖脅于齊媵之先至者按若娶于齊則不當媵先至若娶于他國而公親徃未還則无人受脅而立齊媵劉氏曰榖梁云言夫人而不言氏姓立妾之辭也近之矣未盡也夫稱夫人而謂之用致此立妾之辭也不言氏姓不為見其妾也盖有深義非榖梁所能見左氏云凡夫人不薨于寢不殯于廟不赴于同不祔于姑則弗致也按哀姜於此四者唯不薨于寢爾苟謂四者不偹不致於廟設令夫人歸寧而死亦將不致乎永嘉吕氏曰盖僖公尊妾母成之為夫人自此年禘于太廟始也若謂僖公娶聲姜因禘而廟見何以不稱姜氏哉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惠王也在位二十五年世子鄭嗣位是為襄王臨川呉氏曰盖惠王前年之冬有疾今年歲終乃崩也○趙氏曰左氏云七年閏月惠王崩襄王惡大叔之亂不發䘮而告難于齊八年正月會于洮謀王室也襄王定位而後發䘮據此則正月二月位已定何得直至十二月而後告䘮于諸侯則左氏此説不足慿也
  庚襄王午元年九年齊桓三十五晉獻二十六卒衛文九蔡穆二十四鄭文二十二曹共二陳宣四十二𣏌成四宋桓三十一卒秦穆九楚成二十一春王正月丁丑宋公御說卒御魚呂反公榖作禦說音恱桓公在位三十一年世子茲父嗣是為襄公左傳宋桓公卒未葬而襄公會諸侯故曰子榖梁傳會于葵丘宋稱子何也未葬之辭也禮柩在堂上孤無外事今背殯而出會以宋子為無哀矣張氏曰䘮僅踰時比之以嘉禮行而稱爵者均為非禮所謂百歩五十歩之間耳○啖氏曰左氏云凡在䘮王曰小童公侯曰子按王猛在䘮不曰小童又伯子男在䘮亦當稱子獨言公侯亦誤也公羊曰不書葬為襄公諱按不葬者魯不會爾為襄公諱有何義乎○夏公會宰周公齊侯宋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左傳會于葵丘尋盟且修好禮也王使宰孔賜齊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賜伯舅胙齊侯將下拜孔曰且有後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勞賜一級無下拜對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余敢貪天子之命無下拜恐隕越于下以遺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公羊傳宰周公者何天子之為政者也榖梁傳天子之宰通乎四海程子傳天下之宰與世子禮異故不殊會杜氏曰陳留外黄縣東有葵丘張氏曰宋地今開封雍丘縣周公食采於周扶風雍縣東北周城是愚按葵丘今屬汴梁路睢州考城縣
  其曰宰周公者以冢宰兼三公也杜氏曰宰官周采地天子三公不字范氏曰天官冢宰兼為三公者古者三公無其人則以六卿之有道者上兼師保之任冢宰或闕亦以三公下行端揆之職禹自司空進宅百揆又曰作朕股肱耳目舜典咨四岳有能奮庸熈帝之載使宅百揆僉曰伯禹作司空益稷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蔡氏傳百揆者揆度庻政之官禹以司空兼百揆如周以六卿兼三公後世以他官平章事知政事是以宰臣上兼師保之任也周公為師又曰位冢宰正百工君奭序召公為保周公為師蔡仲之命周公位冢宰正百工是以三公下行端揆之職也所以然者三公與王坐而論道固難其人而冢宰統百官均四海亦不易去聲處也書周官三公論道經邦冢宰掌邦治統百官均四海夫以冢宰兼三公其職任重矣而不殊會之何也人臣則有進退之節出入均勞之義謂進而為三公宰輔退而為方伯諸侯入乎朝廷之内出乎畿甸之外親疎雖不同均為勤勞王室非王世子貴有常尊之可比矣陳氏曰桓嘗殊會王世子而不殊會三公春秋是以予桓也愚按尊無二上三公雖貴亦人臣也王世子天王之貳非人臣也故春秋殊會王世子不以儕之人臣之列宰周公雖兼公相之職僅同下士之微者序乎諸侯之上耳齊桓初會首止以尊王嗣而定天下之大本繼會于洮以謀王室而安天下之大勢今會葵丘又明王禁而示天下之大法五霸桓公為盛而桓公之會葵丘為盛宜春秋備書之而孟子稱之也春秋書冢宰者四咺𮚐寵妾糾聘大惡皆貶而名之閲聘僖公雖無貶辭然以冢宰兼三公而修聘事於諸侯則亦過矣惟宰孔出會諸侯奬霸主陳五禁使諸侯既知尊王室而且知畏王法則有功於周室者也故諸侯雖與之會而不敢與之盟後此王子虎盟諸侯大夫於王都之側貶而人之尹武公單襄公之盟柯陵單頃公之盟雞澤劉獻公之盟平丘皆有愧於宰孔矣然惠王之䘮適當同軌畢至之際襄王方居諒隂百官緫已以聼於冢宰之時桓公不率諸侯會于京師反致冢宰于葵丘而春秋無譏者豈桓公能弭王室之大難而功可揜過歟抑會葬既畢而修禮于葵丘以明王禁歟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公羊榖梁傳未適人何以卒婦人許嫁字而笄之死則以成人之䘮治之何氏曰不以殤禮降者當為諸侯夫人有即貴之漸啖氏曰内女為夫人書卒許嫁為夫人亦然其為媵及嫁太子公子大夫則不書蜀杜氏曰嫁為夫人則繫國愚按經書内女未嫁而卒者二雖曰許嫁則䘮之以成人之禮亦時君溺愛之過耳㨿禮諸侯姑姊妹女子子嫁為諸侯夫人則服大功大功以下則無服盖諸侯絶期茍嫁為諸侯夫人則尊同尊同則為之服也許嫁未可稱夫人而䘮之如成人非禮也○九月戊辰諸侯盟于葵丘左傳宰孔先歸齊侯盟諸侯于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于好公羊傳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何危耳貫澤之會桓公有憂中國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會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國震之者何猶曰振振然矜之者何猶曰莫若我也榖梁傳桓盟不日此何以日美之也為見天子之禁故備之也葵丘之盟陳牲而不殺讀書加於牲上壹明天子之禁曰毋壅泉毋訖糴毋易樹子毋以妾為妻毋使婦人與國事程子傳云諸侯盟見宰不與
  會盟同地再言葵丘何也書之重平聲辭之複其中必有大美惡焉葵丘之盟美之大者也初命曰誅不孝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再命曰尊賢育材以彰有德三命曰敬老慈㓜無忘賓旅四命曰士無世官官事無攝取士必得無専殺大夫五命曰無曲防無遏糴無有封而不告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于好去聲已上並見孟子以是為盡禁矣諸侯咸喻乎桓公之志榖梁僖三盖束牲載書而不歃血也本孟子是故會盟同地而再言葵丘美之也朱子語如葵丘之會召陵之師自是好本末自是别觀孟子所載此盟初命之辭則知桓公翼載襄王之事信矣張氏曰一命之詞三綱所係盖修身齊家之要自此以下尊賢敬臣子民柔逺人懷諸侯之意略備其提挈綱領以正率人盖春秋之所未有然桓公於易樹子以妾為妻之禁終不免躬自犯之則何以令諸侯矣陸氏曰盟稱諸侯者前目後凡且明周公之不與盟也愚按桓公以五命之詞約束諸侯而不敢盟宰周公者不敢使天子之宰受諸侯之約束也晉文以後王臣出會皆同盟則非桓比矣然桓公自北杏至于卞會遇二十有八盟者十有三春秋皆不書日惟此盟書日榖梁以為美之公羊以為危之褒貶不同愚竊以為是盟乃桓伯盛衰之㡬鄭康成所謂桓德極而將衰也盖自再盟幽而諸侯恊獻㨗治戎存邢衛却狄盟召陵帖楚而中國安盟首止于洮而王室寧及乎葵丘而伯業盛矣柰何陽榖之會與僖公聲姜肆於寵樂城杞之功不若城邢救徐之師緩於救許伐黄不恤謀鄫無成而伯業衰矣故論者謂葵丘以前猶自朔至望之月葵丘以後猶自望至晦之月盖由其心有勤怠之殊是以其功有盛衰之漸聖人於葵丘之盟書曰者羙其盛而憂其衰也但公羊謂叛者九國亦無可考故趙氏云此會唯六國會鹹牡丘皆七國會淮八國並舊盟之國寕有九國叛乎
  甲子晉侯詭諸卒甲子公作甲戍詭左作佹獻公也在位二十六年庻子奚齊卓子相繼立皆弑秦納公子夷吾是為惠公○冬晉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殺公作弑左傳初獻公使荀息傅奚齊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對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其濟君之靈也不濟則以死繼之公曰何謂忠貞對曰公家之利知無不為忠也送徃事居耦俱無猜貞也及里克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怨將作秦晉輔之子將何如荀息曰將死之里克曰無益也荀叔曰吾與先君言矣不可以貳能欲復言而愛身乎雖無益也將焉辟之里克殺奚齊于次書曰殺其君之子未葬也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輔之公羊傳此未踰年之君其言弑其君之子奚齊何殺未踰年君之號也榖梁子曰其君之子云者國人不子也不正其殺申生而立之也范氏曰諸侯在䘮稱子言國人不君之故繫于其君楊士勛疏盖不子者謂不以為君則是不子也人君擅一國之名寵為其所子則當子矣國人何為不子也民至愚而神是非好惡並去聲靡不明且公也其所子而弗子者莫能使人弗之子也非所子而子之者莫能使人之亦子也愚按衛宣殺伋壽立朔而國人傷之賦二子乘舟之詩以悼伋壽之亡漢武竒愛少子因巫蠱事殺戾太子而壺關三老田千秋等咸訟其𡨚隋文以讒譛廢太子勇左右莫不閔黙文武大臣皆知其不可而弗敢言此皆人心天理之本然知嫡庻長㓜之分不可紊也觀獻公託其子於荀息自知廢正恐有後患則天理之正非唯國人知之獻公亦自知之矣周幽王嘗黜太子宜臼子伯服矣而犬戎殺其身事見史記注在隠元年晉獻公亦殺世子申生立奚齊矣而大臣殺其子詩大雅烝民篇不云乎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彛好去聲是懿德朱子傳天生衆民有物必有法如君臣有義父子有親是也乃民所執之常性故其情無不好此美德者此言天理根於人心雖以私欲滅之而有不可滅也春秋書此以明獻公之罪抑人欲之私示天理之公為後世戒其義大矣以此防民猶有欲易太子而立趙王如意致夫人之為人彘者前高帝紀定陶戚姬有寵生趙王如意上以太子仁弱謂如意類已欲廢太子而立之及惠帝即位呂后囚戚夫人使人持酖飲之斷其手足去眼煇耳飲瘖藥使居厠中命曰人彘陸氏曰奚齊以本不正故曰君之子明國人意不以為嗣獨君意立之明里克雖有罪而合晉人之心也盧氏曰書里克殺其君之子知晉之不君奚齊也蜀杜氏曰曰殺其君之子猶曰晉君之子爾雖立為君春秋不成之為君也孫氏曰奚齊庻孽獻公殺世子而立之春秋不與故曰君之子奚齊惡之也陳氏曰遇弑雖未踰年稱君此其稱君之子何獻公殺申生絀重耳夷吾而立其嬖子晉之亂獻公為之也故奚齊不稱君而稱君之子趙氏曰齊舍亦未踰年君也不云其君之子故榖梁國人不子之義是也張氏曰奚齊謂之其君之子以晉獻殺適立庻而奪之也齊舍未踰年而謂之君以舍之正而與之也或抑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得是非之公可以觀矣高氏曰國人不君之而書曰君之子此春秋辨疑似之罪而曲盡人情之所難也
  辛襄王未二年十年齊桓三十六晉惠公夷吾元年衛文十蔡穆二十五鄭文二十三曹共三陳宣四十三𣏌成五宋襄公茲父元年秦穆十楚成二十二春王正月公如齊孫氏曰公始朝齊也不至者朝桓安之與他國異也十五年如齊同此張氏曰莊公十三年柯之盟魯已服齊雖莊公因昏姻一再如齊自此魯不朝齊㡬二十年盖桓公伯業未盛不責諸侯以朝禮今僖公始朝齊見於葵丘之後霸體漸肆諸侯不朝天子而朝伯主自此始矣啖氏曰公及内卿徃他國朝聘皆書如趙氏曰周之制朝聘也有數今春秋畢書之見如京師之簡也所以傷王室之微著諸侯之不臣也臨川呉氏曰僖公両朝齊桓事伯主也末年一朝齊昭繼前好也宣公四朝齊惠以簒立而求援也古者諸侯相朝之禮齊等之國徃來報施互相朝也天下無道惟有小國朝大國故魯所朝者齊晉楚三大國宋衛齊鄭與魯齊等則相聘而已齊晉伯國也以魯朝之猶云可也楚蠻夷也晉衰不能與伉而魯朝之辱莫甚焉○狄滅温温子奔衛左𫝊狄滅温蘇子無信也蘇子叛王即狄又不能於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滅蘇子奔衛杜氏曰盖近周之狄滅而居其土地蘇子周司冦蘇公之後也國於温故曰温子張氏曰温今孟州温縣周畿内國成王時司冦蘇忿生之邑畿内諸侯狄得滅之此天王出居于鄭之權輿也臨川呉氏曰狄於閔之季年伐邢入衛齊桓雖存邢衛而不加兵於狄盖其時方急圖楚故未暇及狄狄因此愈肆前年敢伐大國之晉今又敢㓕畿内之温豈特王靈之不振抑亦伯圖之有闕也蜀杜氏曰弦江黄近楚楚侵而滅之諸侯不救以其尚逺也今温實天子之近國而狄滅之諸侯不能攘而正之所以病齊桓也愚按温國在今懷孟路孟州温縣○晉里克弑其君卓公作卓子左傳荀息立公子卓以葬里克殺公子卓于朝
  國人不君奚齊卓子而曰里克弑其君卓何也是里克君之也劉氏曰國人不君二孺子而曰弑其君是里克君之也里克不致死於申生中立以圖免難放乎殺申生而立二子者是乃里克也克者世子申生之傅也驪姬將殺世子而難乃旦反下同里克使優施飲於鴆反之酒而告之以其故里克聼其謀乃欲以中立自免稱疾不朝居三旬而難作晉語驪姬告優施曰君既許我殺太子而立奚齊矣吾難里克柰何優施曰吾來里克一日而已子為我具特羊之饗吾以從之飲酒我優也言無郵驪姬許諾乃具使優施飲里克酒中飲優施起舞謂里克妻曰主孟啗我我敎茲暇豫事君乃歌曰暇豫之吾吾不如鳥烏人皆集于菀已獨集于枯里克笑曰何謂菀何謂枯優施曰其母為夫人其子為君可不謂菀乎其母旣死其子又有謗可不謂枯乎枯且有傷優施出里克辟奠不餐而寢夜半召優施曰曩有言戲乎抑有所聞之乎曰然君旣許驪姬殺太子而立奚齊謀既成矣里克曰吾秉君以殺太子吾不忍通復故交吾不敢中立其免乎優施曰免旦而里克見㔻鄭曰優施告我君謀成矣將立奚齊㔻鄭曰子何謂曰吾對以中立㔻鄭曰惜也不如曰不信以疏之亦固太子以携之多為之故以變其志志少疎乃可間也今子曰中立况固其謀也彼有成矣難以得間里克曰徃言不可及也明日稱疾不朝三旬難乃成是謂持禄容身速獻公殺適音嫡立庻之禍者故成其君臣之名以正其弑逆之罪克雖欲辭而不受其可得乎通㫖此董子所謂其實為善而不知義故被之空言而不敢辭者也使克明於大臣之義據經廷諍以動其君執節不貳固太子以𢹂其黨多為之故以變其志其濟則國之福也其不濟而死於其職亦無歉矣人臣所明者義於功不貴幸而成所立者節於死不貴幸而免克欲以中立祈免自謂智矣而終亦不能免等死耳不死於世子而死於弑君其亦不知命之蔽哉語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為人臣而不知春秋之義者必䧟於簒弑誅死之罪本荀子克之謂也張氏曰里克因優施鳥烏集枯之歌欲中立以免難驪姬遂得以成其殺申生之謀及獻公卒乃殺奚齊卓子而欲納重耳聖人以里克當申生未死之前不能以死正諫而中立以求免坐視太子之無罪而死以成驪姬讒賊之計及其終也逆獻公之遺命而弑二君夫奚齊卓子雖庻孽而有先君之命以立乎其位則固里克之君也故正名其弑君之罪朱子語晉里克事只以春秋所書未見其是非國語載驪姬隂託里克之妻其後里克守不定遂有中立之説他當時只難里克克若不變太子可安由是觀之里克之罪明矣天下無中立之事自家若排得他退便用排退他若柰何不得便用自死今驪姬一許他中立他便求生避禍正如隋高祖簒周韋𡥉寛初甚不能平一見衆人被殺便去降他劉氏曰里克能不聼優施之謀甯喜能不從孫林父之亂陳乞能不從景公之惑則晉無殺世子之禍衛無逐君之惡齊無立嬖孽之變矣患皆在媮合茍容逢君之惡故春秋成其君臣之名以正其簒弑之罪所謂不知其義被之空言不敢辭矣不然卓與剽荼豈有宜為君之義哉陳平之王呂氏誅少帝也似此皆不明於大臣之分者也
  及其大夫荀息左傳荀息死之君子曰詩所謂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荀息有焉公羊傳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無累者乎曰有孔父仇牧皆累也則何以書賢也何賢乎荀息荀息可謂不食其言矣奚齊卓子驪姬之子也荀息傅焉驪姬國色也獻公愛之甚欲立其子於是殺世子申生申生者里克傅之獻公病將死謂荀息曰士何如則可謂之信矣荀息對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則可謂信矣獻公死奚齊立里克謂荀息曰君殺正而立不正廢長而立㓜如之何願與子慮之荀息曰君嘗訊臣矣臣對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則可謂信矣里克知其不可與謀退弑奚齊荀息立卓子里克弑卓子荀息死之荀息可謂不食其言矣榖梁傳言及以尊及卑也荀息閑也
  荀息者奚齊卓子之傅也君弑而死於難乃旦反書及所以著其節書大夫不失其官也於荀息何取焉若息者可謂不食其言矣通㫖聞聖人取其受獻公之託能不失信宋襄受齊桓之屬榖梁以戰甗為惡宋何哉曰荀息受命傅㓜子卓見弑而死難是不食其言猶足取爾無虧居長又立乎其位宋襄奉少奪長以從齊桓不正之屬所以深惡之也或曰息既從君於昏謂荀息為獻公傅其庻孽使殺正嫡不能諫正朱子語獻公欲廢申生立奚齊荀息便謂君命立之臣安敢貳不能諫君以義大叚不是只是辦得一死亦是難事不食其言庸足取乎世衰道微人愛其情私相疑貳以成傾危之俗至於刑牲歃血要質鬼神猶不能固其約也孰有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臨死節而不可奪如息者哉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故聖人以信易食論語而君子以信易生詩兎爰序息不食言其可少乎張氏曰荀息不失信於君得以死節書家氏曰荀息既許獻公以死難欲不死不可也使荀息早知二子之立國人不與而力辭託孤之寄以悟其君其君不能用則是時有不必死矣既不能正諫於其始又為之任託孤之寄雖欲臨難茍免其可得乎聖人所取特在於不食其言若以事君大節而觀不免猶有所愧柳子厚曰春秋之進荀息非聖人之情也進荀息以甚茍免之惡也愚按春秋書死節者三公羊於孔父曰義形於色於仇牧曰不畏強禦於荀息曰不食其言然則息之守信比於正色而立於朝委身以摧勍敵者固有間矣然聖人猶有取焉者視石之紛如徒人費賈舉州綽近習嬖幸之臣則猶為此善於彼也五季馮道以司徒兼侍中受晉祖託孤之寄死肉未寒背其顧命庸非荀息之罪人乎故朱子曰荀息始終一節死君之難亦可取也
  夏齊侯許男伐北戎薛氏曰當是時患有大於戎者狄及晉楚是也晉滅虢滅虞狄嘗入衛逼邢前年伐晉近又滅温召陵之後楚滅弦圍許豈可置而不圖舍強圖弱守衛果如是乎所謂不務德而勤逺略况許方患楚而敺以伐戎非用人之道也愚按杜氏注北戎為山戎然春秋書戎有善戎有雒戎有茅戎有戎蠻有陸渾之戎書狄有白狄有赤狄所以别其種類前書山戎而此言北戎則不同可知矣○晉殺其大夫里克左傳晉卻芮使夷吾重賂秦以求入齊隰朋帥師會秦師納晉惠公十年夏周公忌父王子黨會齊隰朋立晉侯晉侯殺里克以說將殺里克公使謂之曰微子則不及此雖然子弑二君與一大夫為子君者不亦難乎對曰不有廢也君何以興欲加之罪其無辭乎臣聞命矣伏劒而死公羊傳里克殺二君則曷為不以討賊之辭言之惠公之大夫也然則孰立惠公里克也里克弑奚齊卓子逆惠公而入里克立惠公則惠公曷為殺之惠公曰爾既殺夫二孺子矣又將圖寡人為爾君者不亦病乎於是殺之榖梁傳稱國以殺罪累上也里克弑二君與一大夫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其殺之不以其罪也申生曰吾寧自殺以安吾君以重耳為寄矣刎脰而死故里克所為弑者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將殺我乎故殺之不以其罪也里克殺二君與一大夫不以討賊之詞書者惠公殺之不以其罪也孫氏曰公立懼克害己以是殺克故不得從討賊之辭蜀杜氏曰明惠公不以弑君之罪罪之也殺之不以其罪柰何里克所為于偽反下同弑者為重平聲耳也夷吾曰是又將殺我也則謂克曰爾既殺夫二孺子矣又將圖寡人為爾君者不亦病乎里克對曰不有廢也君何以興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臣聞命矣伏劒而死若惠公既立而謂克曰先君命大夫為世子傅世子死非其罪而大夫不之恤若奚齊者既有先君之命矣而大夫又殺之以及卓大夫雖殺之獨不念先君之命乎倣左傳語則克必再拜而死不復扶又反有言矣惠公乃曰又將圖寡人是殺之不以其罪也故稱國以殺而不去上聲其官通㫖里克前諫獻公謂冢嗣不可使將君子稱其善乎父子之間後殺奚齊恊國人之望可謂善矣然不能死申生之難致晉國大亂者五世縱卓子立而又殺之聖人書弑其君此則惡矣此里克之迹至難明也凡弑君者皆賊也若謂不死申生之難而有弑君之惡何以書殺其大夫又不與州吁無知為比乎此里克之事至難斷也夫春秋大法賞善罰惡不容私也里克弑二君其罪顯矣使惠公上告天王傍連方伯受命而立奉詞伐罪以討里克弑君之惡則里克將何辭焉聖人必書曰晉人殺里克今惠公上不顧兄下不恤弟外賂秦伯内賂里㔻將以求入則里克之弑惠公心所利耳又懼得立而克志在文公將復不利於已乃私憾而殺之此豈所謂聲罪致討者哉故惠公之殺克内歉而懷愧克之受誅勢屈而心不服榖梁所謂懷惡而討雖死不服者斯之謂矣聖人安得削其大夫哉衛侯衎許政由甯氏喜遂弑剽衛侯得入惡喜之専遂殺之夷吾衎之賂里甯以圖復國其事正同克喜之見忌而死其實不異故其殺皆書以官高氏曰夷吾初許賂秦與里㔻而得立既立背内外之賂又恐其復召重耳以為己害故殺里克以自解本非討罪之意故以専殺大夫例書之明其託不得已而殺之也朱子語書晉殺其大夫不以弑君之罪討之也張氏曰里克在獻公父子則為賊而惠公幸奚齊卓子之死而得立初未嘗有討里克之心獨以其志在重耳而不在已懼其又將以己為奚齊卓子是以殺之盖其事與専殺大夫者無異故不以討賊之辭書之也陳氏曰討賊不言大夫其曰大夫克猶在位也克猶在位則是殺大夫耳在位獨里克乎督相宋莊翬相魯桓前乎此矣里克殺以他故而後見焉自宋萬而下弑君無討者凡賊再見猶夫人也若里克甯喜殺以他故而後見書曰大夫則猶夫人而已矣雖然有荀息在焉則猶有臣子也愚按㔻鄭非弑君之賊而惠公亦殺之則知里克之殺非討賊矣討賊不以其罪不書人其君殺之則猶曰大夫里克甯喜是也非君殺之則以両下相殺為文楚公子比蔡般是也○啖氏曰公羊云曷為不書惠公之入晉之不言出入者踊為文公諱也按此不知有不告則不書之義故穿鑿
  秋七月○冬大雨雪雨于付反雪公作雹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高氏曰春秋書大雨雪者三隠以日書桓以月書此以時書申酉戍月皆非大雨雪之時也故此尤為異
  壬襄王申三年十有一年齊桓三十七晉惠二衛文十一蔡穆二十六鄭文二十四曹共四陳宣四十四𣏌成六宋襄二秦穆十一楚成二十三春晉殺其大夫㔻鄭父㔻浦悲反左傳晉侯使㔻鄭聘于秦且請緩賂言於秦伯曰吕甥卻稱兾芮實為不從若重問以召之臣出晉君君納重耳蔑不濟矣秦伯使泠至報問且召三子卻芮曰幣重而言甘誘我也遂殺㔻鄭祁舉及七輿大夫左行共華右行賈華叔堅騅歂纍虎特宫山祁皆里㔻之黨也㔻豹奔秦榖梁傳稱國以殺罪累上也
  按左氏㔻鄭言於秦伯請出晉君則鄭有罪矣曷為稱國以殺而不去上聲其官惠公以私意殺里克故其黨皆懼鄭之有此謀由殺里克致之也蘇氏曰鄭請秦伯出晉君而納重耳鄭則有罪然鄭之謀由殺里克致之也春秋以大義公天下為誅賞故書法如此其稱國者𫝊例稱國以殺國君大夫與聞其事而不請于天子兼罪用事大夫不能格君心之非至於多忌濫刑危其國也左傳秦伯謂公孫枝曰夷吾其定乎對曰其言多忌克難哉張氏曰惠公志於得國而無君人之度外則失信於秦内則忌克多殺故㔻鄭雖有私謀貳心而春秋以累上之辭書之也高氏曰㔻鄭父者里克之黨也惠公以私意殺里克故其黨皆懼謀召重耳是懷貳心以事君也鄭之死雖可傷亦可罪也愚按鄭父名也若慶父林父行父處父之類或以為命大夫稱字非是𫝊但言鄭者省文如經書樂祁犂而𫝊言樂祁經書箕鄭父胥甲父而𫝊止稱箕鄭胥甲
  夏公及夫人姜氏會齊侯于陽榖
  襄陵許翰曰先乎陽榖之會為大雨雪後乎陽榖之會為大雩僖公賢君不能禮佐齊桓儆其怠忽而更與之俱肆于寵樂是以見戒於天如此何氏曰大雩者公與夫人出會不恤民之應以公夫人陽榖之會觀之齊桓伯業怠矣故楚人伐黄不能救凡此類屬章欲反詞比毗志反事直書于策而義自見音現者也杜氏曰婦人送迎不出門見兄弟不踰閾與公俱會齊侯非禮孫氏曰參譏之也薛氏曰夫人齊侯之女也歸寧可也為會而從夫于外非歸寧之禮也張氏曰男女無别則瀆亂生諸侯會伯主而婦人與焉君臣之大義夷夏之大計凡所當講者必有所不及而般樂縱肆浸滛日長宜桓公自是以徃黄亡不救徐救不力女寵盛行伯業遂衰而魯僖之怠棄國政亦自此始矣高氏曰公之娶夫人之歸皆不書者合禮故也此會于陽榖則非禮矣公稔聞桓莊之失而不改其轍齊侯親見両國之事亦循其迹以両君相會而使婦人厠於其間何以示侍衛僕從之臣乎家氏曰桓公之始伯憤齊女之無度以哀姜為首戮諸夏肅然無不俯首聽命其伯基實在於是齊襄衛宣汙染之習為之一掃庻乎古方伯之遺烈矣及其暮年志得而驕乃復與僖姜為陽榖與卞之會伯業其衰矣乎愚按書及以會所以别男女也桓公如齊稱公與姜氏此稱及則僖公猶能防制云耳魯頌稱聲姜為令妻則聲姜必無文姜之行矣
  秋八月大雩榖梁傳雩得雨曰雩不得雨曰旱臨川呉氏曰諸侯旱而雩禮也大雩祀及上帝非禮也○冬楚人伐黄左傳黄人不歸楚貢楚人伐黄
  按榖梁子曰貫之盟管敬仲言於桓公江黄逺齊而近楚楚為利之國也若伐而不能救則無以宗諸侯矣范氏曰謂諸侯宗之桓公不聼遂與之盟管仲死楚伐江滅黄桓公不能救故君子閔之也謂閔小國之遭横逆而方伯不恤也逺國慕義而去逆効順所謂出自幽谷遷于喬木也本孟子春秋之所取也被皮寄反兵城守更平聲歴三時據是冬伐黄明年夏滅黄告命已至而援去聲師不出則失救患分災從簡書安與國之義矣滅弦滅温皆不書伐滅黄而書伐者罪桓公既與會盟而又不能救也陳氏曰滅不言伐此書伐病桓公也以貫之盟陽榖之會徒以亡其國耳張氏曰中國外域之勢相為消長而未有不原於心故曰毋怠毋荒四夷來王桓公怠荒之心見於陽榖之會楚人已占之於江漢之間而遂興伐黄之師也臨川呉氏曰楚之強暴凡近楚之國皆責之以納職貢如事天子之禮黄既從齊霸故不歸楚貢而楚伐之至於亡也愚按管仲雖非王佐之才其輔相桓公致霸業之盛則其功大矣據齊語則咫尺天顔俯伏下拜以敬君命者皆仲諷諫之力也盖葵丘以後管仲既卒則侈然自肆凡所以安中國而卹同盟者皆懈怠茍簡而非前日之比矣然左傳記明年冬使管仲平戎于王史記管仲之卒在桓公四十一年當僖公十五年則滅黄之時盖未卒也豈史記之說有不足信抑或仲諫桓公以救黄而不從歟






  春秋胡𫝊附録纂疏卷十一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十二
  元 汪克寛 撰
  僖公中
  癸襄王酉四年十有二年齊桓三十八晉惠三衛文十二蔡穆二十七鄭文二十五曹共五陳宣四十五卒𣏌成七宋襄三秦穆十二楚成二十四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夏楚人滅黄左傳黄人恃諸侯之睦于齊也不共楚職曰卣郢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楚滅黄春秋滅人之國其罪則一而見滅之君其例有三以歸者既無死難乃旦反之節又無克復之志貪生畏死甘就執辱其罪為重許斯頓牂作郎反之類是也出奔者雖不死於社稷有興復之望焉託於諸侯猶得寓禮郊特牲諸侯不臣寓公其罪為輕弦子温子之類是也若夫國滅死於其位是得正而斃毗祭反焉者矣於禮為合於時為不幸若江黄二國是也張氏曰書滅見楚人之强中國不救而其君死於其位其書滅者見音現荆蠻之強罪諸夏之弱責方伯連帥去聲之不修其職使小國賢君困於强暴不得其所公羊子所謂亡國之善詞上下之同力者也何氏曰言滅者臣子與君戮力一心共死之辭愚按江黄二國之滅皆不書以其君歸亦不書其君奔者葢君臣同力效死以守而待中國之救也故滅不書伐而黄則書伐江則書圍齊不救黄其罪可知晉雖救江而所以救之者非其道與不救無以異也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丁丑陳侯杵臼卒杵公作處宣公也在位四十五年世子欵嗣是為穆公
  甲襄王戌五年十有三年齊桓三十九晉惠四衛文十三蔡穆二十八鄭文二十六曹共六陳穆公欵元年𣏌成八宋襄四秦穆十三楚成二十五春狄侵衛左傳十二年春諸侯城衛楚丘之郛懼狄難也
  齊桓公為陽榖之㑹是肆于寵樂音洛其行去聲荒矣楚人伐黄而救兵不起是忽于簡書其業怠矣然後狄人窺伺斯義反中國今年侵衛明年侵鄭近在王都之側淮夷亦來病𣏌而不忌也伯益戒于舜曰無怠無荒四夷來王見大禹謨蔡氏𫝊朝夕戒懼無怠於心無荒於事則治道益隆四夷之逺莫不歸往此至誠無息帝王之道春秋之法也齊桓晉文若此類者其事則直書于䇿其義則游聖門者黙識於言意之表矣故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張氏曰楚既滅黄而莫之恤狄侵衛之師所以肆行也臨川吳氏曰方狄之強桓公未嘗膺之管仲猶存伯業方盛狄人猶敢肆行伐邢入衛而滅温况今管仲已亡霸業浸衰則狄之無所顧憚固其宜也
  夏四月葬陳宣公○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鹹左傳㑹于鹹淮夷病𣏌故且謀王室也秋為戎難故諸侯戍周齊仲孫湫致之穀梁傳兵車之㑹也杜氏曰鹹衛地東郡濮陽縣東南有鹹城愚按濮陽縣屬今大名路開州十一年楊拒泉臯伊雒之戎同伐京師入王城焚東門王子帶召之也十二年王以戎難討王子帶子帶奔齊此謀王室為戎難也○秋九月大雩○冬公子友如齊張氏曰陽穀寗毋及鹹之㑹其後公子友皆如齊葢伐楚服鄭城縁陵之事魯皆同之亦以見友之専魯政也
  乙襄王亥六年十有四年齊桓四十晉惠五衛文十四蔡穆二十九卒鄭文二十七曹共七陳穆二𣏌成九宋襄五秦穆十四楚成二十六春諸侯城縁陵左傳諸侯城縁陵而遷𣏌焉不書其人有闕也公羊傳孰城城𣏌也曷為城𣏌葢徐莒脅之然則孰城之桓公城之曷為不言桓公城之不與諸侯専封也穀梁傳其曰諸侯散辭也聚而曰散何也諸侯城有散辭也桓德衰矣杜氏曰縁陵𣏌邑張氏曰漢書地理志北海營陵臣瓉曰春秋謂之縁陵今濰州昌樂縣愚按今屬益都路濰州昌邑縣
  齊桓公城三國而書詞不同城楚丘則没諸侯而不書城縁陵則書諸侯而不序城邢則再序三國之師何也邢以自遷為文故再列三師而書城邢者美其得救患分災之義無封國之嫌也淮夷病𣏌諸侯㑹于鹹城縁陵而遷𣏌焉杜氏曰𣏌辟淮夷遷都於縁陵不言城𣏌杞未遷也則其事専矣故前目後凡直書諸侯而不序也范氏曰直曰諸侯無大小之序孫氏曰諸侯不序者㑹鹹諸侯也陳氏曰但曰諸侯者不繋之伯者之辭也但曰大夫者不繫之君之辭也臨川呉氏曰元年齊以救邢之諸侯城邢同在一年諸侯猶且再叙今以㑹鹹之諸侯城縁陵各在一年而不重叙者齊桓伯業之衰矣衛為狄滅東徙渡河野處漕邑桓公使公子無虧戍以甲士歸其祭服乘繩證反馬凡為國之用其力尤勤其功尤大其事尤専而春秋責之尤重曰城楚丘而不書諸侯正王法也是故以功言之則楚丘為大以義言之則城邢為美春秋之法明其道不計其功正其義不謀其利者也詳著城邢之師而深没楚丘之迹貴王賤霸羞稱桓文以正待人之體也明此則知曽西不為管仲深畏仲由之說矣劉氏曰諸侯不専封専封而善僅可以贖過故平其文不使伯者獨享其功為人之迷於義而乃以専封為德也専封而不善是冒王法而又勤諸侯故異其文以見伯者之罪於専封而又有不善焉皆貴王賤霸羞稱桓文之意比縁陵於城楚丘之功則楚丘善而縁陵不善矣比楚丘於王者之義則桓公救過之不給奚暇稱賢哉春秋貴義不貴惠貴正不貴功略小善而優大節以正待人而已矣張氏曰城縁陵之事葢與楚丘同而當是時齊桓拯救諸夏之志怠矣故經書詳不如城邢略不如楚丘亦輕重之權衡也蜀杜氏曰書城邢以國言之者善其救患全人之國也楚丘縁陵以一邑言之者謂其専封而不與之也永嘉吕氏曰城縁陵不如城邢楚丘不如縁陵故以楚丘縁陵之例觀之當書曰城夷儀而乃曰城邢楚丘者衛之楚丘縁陵者𣏌之縁陵也以城邢之例觀之當書曰城衛城𣏌而乃曰城楚丘城縁陵葢邢遷于夷儀固邢之夷儀也諸侯城邢得救災恤鄰之道也故詳書而不殺予之也衛已滅而諸侯城楚丘以封衛故不曰城衛而曰城楚丘𣏌未遷而諸侯城縁陵以存𣏌故不曰城𣏌而曰城縁陵以諸侯而封諸侯非王法也楚丘之城没諸侯而不書諱之也若縁陵之城則以淮夷病𣏌之故而為之城以遷之獨未至如衛之已滅而後封之也故但曰諸侯而不序則其功亦有不足録者矣愚按存𣏌之功器用不具城池未固不若城邢之美故不再序諸侯然𣏌未滅特不待其自遷而城縁陵以遷之未如封衛之専故諸侯以凡舉而不削葢城縁陵之義不若城邢而功亦劣於楚丘也○陸氏曰公羊云曷為城𣏌滅也孰滅之葢徐莒脅之按明年楚伐徐諸侯救徐其謬可知家氏曰𣏌未聞受兵而公羊以為既滅葢前此城衛城邢皆在於既亡既潰之後故亦以為已亡左氏所謂病𣏌者得其實矣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來朝鄫似綾反穀作繒後同公羊傳鄫子曷為使乎季姬來朝内辭也非使來朝使來請已也穀梁傳遇者同謀也來朝者來請已也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也以病鄫子也張氏曰鄫國禹後姒姓漢屬東海郡晉屬琅琊今沂州承縣東北有鄫故城又有鄫山愚按沂州今屬汴梁路
  春秋内女適人者明有所從則繫去聲諸國若𣏌伯姬是也紀伯姬紀叔姬𣏌叔姬郯伯姬宋伯姬蕩伯姬皆已適人者也其未適人者欲有所别筆列反下同則書其字若子叔姬是也文十二年子叔姬卒及僖九年伯姬卒皆未適人而書字者也季姬書字而未繫諸國其女而非婦亦明矣及者内為志内女而外與諸侯遇譏魯也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何氏曰使者臣為君銜命文也鄫子國君而季姬使之朝病鄫也魯秉周禮男女之際豈其若是之甚乎葢魯公鍾愛其女使自擇配故得與鄫子遇於防而遂以季姬歸之爾有孟光之德有伯鸞之賢後漢梁鴻傳孟光擇對不嫁年三十父母問其故曰欲得賢如梁伯鸞者鴻聞而聘之及嫁以裝飾入門鴻不答光請曰竊聞夫子髙義簡斥數婦妾亦偃蹇數夫矣今而見擇敢不請罪鴻曰吾欲裘褐之人可與俱隱深山爾光更為椎髻著布衣共入山中以耕織為業肅宗聞之求鴻不得變而不失禮之正則猶可矣不然非所以為愛而厚其别也故稱及稱遇稱使罪魯與鄫以正男女之禮為後世戒也孫氏曰季姬上無歸鄫之文則是未嫁者此年適防明年九月歸鄫是季姬先與鄫子遇而後嫁也此季姬之行不正可知矣何氏曰禮男不親求女不親許魯不防正其女乃使要遮鄫子淫佚使來請已與禽獸無異故卑鄫子使乎季姬以賤之張氏曰僖公愛女而使自擇配鄫子聽其使而朝魯請之夫婦之始而不正如此書之所以譏僖公之不父鄫子之不夫季姬之不子且不婦也臨川吳氏曰未嫁之女而與鄫子私相邂逅是淫奔也姬既私遇之後使鄫子朝魯而請婚姬不足責也僖公不能正家如此何以居人上乎王氏曰鄭徐吾犯之妹美使之自擇所配至於兄弟相殘以亂鄭國之政魯秉周禮而季姬與鄫子道淫如此僖公正始之道亦可愧矣愚按春秋書及及者為主以季姬為主則其與鄫子遇而使來請已可知矣○啖氏曰左氏謂季姬鄫子之夫人公怒鄫子不朝季姬使之朝按稱季姬明魯未嫁女也若是鄫夫人不當與鄫子遇又明年歸于鄫明此時鄫子請娶之若言魯之處女不當與諸侯㑹則文姜哀姜淫佚至甚劉氏曰若實來寧何故再書其歸乎𣏌伯姬來何以不書歸乎永嘉吕氏曰范寗謂魯女無故逺㑹諸侯此亦事之不然然春秋之世閫闕不嚴男女之别亂如文姜比年出㑹里巷匹婦尚或恥之則季姬出遇恐有此事然女子許嫁笄而字書曰季姬則字也婦人書字許嫁之辭也豈其許嫁于鄫而未歸于鄫故遇之而使來請已乎何休謂季姬許嫁于邾而季姬及鄫子遇使來請己未知何據
  秋八月辛卯沙鹿崩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穀梁傳林屬於山為鹿沙山名也無崩道而崩故志之也其日重其變也杜氏曰沙鹿山名平陽元城縣東有沙鹿土山在晉地愚按在今平陽路霍州趙城縣
  沙鹿晉地也卜偃曰朞年必有大咎國㡬亡詩稱百川沸騰山冢崒崩十月之交朱子傳山頂曰冢崒崔嵬也山崩川溢災異之大者言西周之將亡也書沙鹿崩於前書獲晉侯於後雖不指其事應去聲而事應具存此春秋畏物之反常為異使人恐懼修省之意也其垂戒明矣董子曰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異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此見天心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李氏瑾曰服䖍曰沙山名鹿山足林屬山曰鹿漢書元后傳云后祖王翁孺自東平陵徙魏郡元城元城郭東有五鹿之墟即沙鹿也孫氏曰鹿山足也謂山連足而崩爾詩山冡崒崩猶以為異此異之甚也○趙氏曰公羊云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記異也凡山崩不繋國者以其自有常處不比隕星退鷁也劉氏曰名山大澤不以封諸侯守之山不可以繋國也聖人庸能獨知沙鹿崩為天下異乎又曰沙鹿河上之邑亦非也此自山名之不須繋山者以可知故也如禹貢桐柏積石皆不繫山愚按文定以梁山崩言為天下記異則沙鹿之崩疑亦非止一國之異矣
  狄侵鄭張氏曰狄數犯畿内之諸侯而齊桓不能治自入衛伐邢滅温而至此霸圖弱而王室卑諸侯受禍著桓公之怠也○冬蔡侯肸卒肸許乙反穆公也父獻舞見獲于莘莊十九年留卒於楚而立在位二十九年子甲午嗣是為莊公○劉氏曰穀梁云諸侯時卒惡之也非也臣子慢則赴不具日月春秋不改者因文以見也若必以惡此君則鄭厲衛惠何不惡之哉
  丙襄王子七年十有五年齊桓四十一晉惠六衛文十五蔡莊公甲午元年鄭文二十八曹共八陳穆三杞成十宋襄六秦穆十五楚成二十七春王正月公如齊張氏曰公十年朝齊此又朝齊純用五年一朝之制同於事天子之禮矣○愚按杜預謂諸侯五年再相朝禮也何休謂合古五年一朝之義皆非是周制諸侯之邦交但曰世相朝安得以五年為合禮乎○楚人伐徐左傳楚人伐徐徐即諸夏故也臨川吳氏曰徐夷也首僣王楚亦夷也次僣王徐楚同惡者也因齊桓之合諸侯匡天下徐亦革面而即諸夏以即諸夏而為楚所伐可悲也夫三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牡丘左傳盟于牡丘尋葵丘之盟且救徐也穀梁傳兵車之㑹也鄭氏曰牡丘齊地與匡近齊語築五鹿中牟葢與牡丘以衛諸夏之地注四塞諸夏之關也遂次于匡榖梁傳遂繼事也次止也有畏也范氏曰畏楚杜氏曰匡衛地在陳留長垣縣西南愚按今屬汴梁路睢州襄邑縣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帥公作率後同左傳孟穆伯帥師及諸侯之師救徐諸侯次于匡以待之穀梁傳善救徐也何氏曰大夫不序者起㑹上大夫君已目故臣凡也内獨出名氏者臣不得因君殊尊省文别尊卑也杜氏曰敖慶父之子
  楚都于郢距徐亦遠郢在江之南乃今之江陵徐在淮之北乃今之徐州楚之伐徐必越宋陳蔡諸國之境而舉兵伐徐暴横去聲憑陵之罪著矣徐在山東與齊宻邇以封境言之不可以不速救家氏曰齊之救徐非専為存徐計亦自為也徐近於齊楚人伐之所以震齊之鄰其為謀深矣楚人得志於徐則必乗勝造齊之南境以形勢言之非有餽糧越險之難也今書盟于牡丘見音現下同諸侯救患之不協矣張氏曰葵丘之盟諸侯既聽命矣此為楚人伐徐而合諸侯即驅之討楚救徐可也又從而盟之諸侯不一故也人心已一而復貳非伯主救災恤患之心怠而人始懈乎君子屢盟亂是用長此心之盛衰霸業之所從而盛衰也霸主諸侯之心皆疑不足以保徐斷可知矣書次于匡見霸主號令之不嚴矣何氏曰言次者譏諸侯緩于仁恩既約救徐而生事次止不自往遣大夫往卒不能觧也書大夫帥師而諸侯不行見桓德益衰而從簡書安中國之志怠矣桓公倡伯四十餘年未嘗命大夫為主將今諸侯不親將而大夫帥師則救徐之役特聊且應之而不冀其成功也凡兵而書救未有不善之也救而書次則尤罪其當速而故緩失用師之義矣中庸曰至誠無息不息則久春秋謹始卒欲有國者敦不息之誠也始勤而終怠則不能久而無以固其國矣啖氏曰凡救當奔命而往救次失救道也孫氏曰言次言救者惡諸侯緩於救患也諸侯既約救徐而遣大夫往此緩于救患可知也陳氏曰救不言次言次無志於救也桓公合八國之衆以救徐而僅使大夫將則桓志荒矣卒不競於楚救而言次甚譏之也有諸侯在而使大夫將始於牡丘桓公為之也有諸侯在而使大夫盟始於雞澤悼公為之也愚按霸者之事假借仁義之名以濟其利欲之私故欲之未遂則汲汲焉謀度而經營之欲之既遂則懈惰苟且而不復能有為矣由其心偽而不誠是以始終勤怠之殊而前後盛衰之異也孟子言以力假仁者霸又曰五霸假之也假之一字得春秋誅心之法矣四年公孫兹帥師及諸侯之師侵陳列序諸國則書㑹此不言㑹而言及既㑹而後及也非主魯之辭也與襄三年書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袁僑盟之意同不獨言大夫若曰受命其君故書諸侯以統之葢當時諸侯雖以其權畀之大夫而春秋之法必欲其權繋於諸侯也
  夏五月日有食之左傳不書朔與日官失之也○秋七月齊師曹師伐厲左傳伐厲以救徐也杜氏曰厲楚與國義陽隨縣北有厲鄉張氏曰兵法攻所必救厲在徐楚之間欲楚之必救以解徐也然繼此楚敗徐于婁林則厲在所不必救明年不克救徐而還况同盟不同心而宋已伐同役之曹矣髙氏曰諸侯大夫救徐而齊侯獨帥曹同伐厲厲雖可討然非所以救徐也見强楚之難禦而中國之威已頓矣愚按厲在今峽州路隨州此伐厲以救徐與伐楚救江正同然春秋不書以救者厲近徐而楚遠江則齊桓之用兵猶愈於陽處父也○八月螽榖梁傳螽蟲災也○九月公至自㑹公羊傳桓公之㑹不致此何以致久也范氏曰莊二十七年盟幽傳曰桓㑹不致安之也此致者齊桓德衰故危而致之髙氏曰以㑹致者始於此春秋致㑹凡二十有七公自正月如齊因而㑹盟暴師于外已踰三時而以㑹致見救徐之無功也○季姬歸于鄫臨川呉氏曰鄫子請娶季姬僖公許之至是始歸也○劉氏曰杜云來寧不書此書者明中絶非也傳云止之豈絶之哉魯人為國諱醜雕斵止之之說以求揜其迹仲尼作經推例以知義因文以盡情主人習其讀而不知學者原其事而知之此類是也○己卯晦震夷伯之廟左傳震夷伯之廟罪之也於是展氏有隱慝焉公羊傳震之者何雷電撃夷伯之廟也何以書記異也穀梁傳震雷也夷伯魯大夫也
  震者雷電擊夷伯之廟也不曰夷伯之廟震而曰震夷伯之廟者天應去聲之也本程子天人相感之際微矣夷伯者魯大夫也大夫既卒不名杜氏曰夷伯魯大夫展氏之祖父夷諡伯字大夫既卒書字穀梁以為因此見音現天子至于士皆有廟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二祭法王立七廟曰考廟王考廟皇考廟顯考廟祖考廟有二祧諸侯立五廟曰考廟王考廟皇考廟顯考廟祖考廟大夫立三廟曰考廟王考廟皇考廟適士二廟曰考廟王考廟官師一廟曰考廟王考無廟故德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范氏曰德厚者位尊道隆者爵重故天子遠及七世士祭祖而已是以貴始德之本也始封必為祖范氏曰契為殷祖棄為周祖愚按大夫之祖如公子展為展氏之祖公子彄為臧孫氏之祖之類張氏曰正蒙曰凡隂氣凝聚陽在内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不善之積葢亦如此然天之怒擊毎在於惡稔而人不加誅之後春秋書震者惟此事爾詩云敬天之怒無敢戱豫敬天之渝無敢馳驅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君子知天之日監而畏其威如此所以事天也夾漈鄭氏曰公子展之子曰公孫夷伯范氏曰夷伯之廟過制髙氏曰不曰公孫者大夫三廟宜毁而不毁故貶之也○趙氏曰公穀竝云晦㝠也據十六年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成十六年甲午晦晉楚戰于鄢陵竝書晦朔則知晦者晦朔之晦耳古史之體應合書日而遇晦朔必書之以為厯數之證穀梁成十六年傳云事遇晦書晦何得於此獨名晦㝠乎公羊又云夷伯季氏之孚微者稱夷伯大之也天戒之故大之按褒貶當以義類豈有為天所罰翻乃書字反於理甚矣大夫既死加諡之後不更稱名爾原仲亦是也
  冬宋人伐曹左傳討舊怨也襄陵許氏曰同盟始自相攻桓不能已矣張氏曰莊十四年曹從齊桓伐宋宋至今憾之今諸侯始貳曹方伐厲救徐而襄公乗虛伐之尚可繼桓而圖霸乎於此見桓德之衰而襄志之私也家氏曰宋襄於桓之方存已有圖霸之心其後執滕圍曹張本於此春秋所譏也○楚人敗徐于婁林敗必邁反左傳楚敗徐于婁林徐恃救也杜氏曰婁林徐地下邳僮縣東南有婁亭張氏曰今在泗州臨淮縣書以見楚之獨勝而救徐之威不立伐厲之謀無補也陳氏曰何以書病齊也齊帥天下之諸侯以遏冦亂存中國也楚伐徐桓公合八國之衆盟于牡丘次于匡以救徐為之伐厲而徐卒敗於楚人不數年宋楚爭盟執宋公以是為盟主病矣髙氏曰齊桓大合諸侯以救徐固有餘力而師出三時無功而返故書楚人敗徐于婁林以罪之劉氏曰徐伯益之後其上世為元德顯功通於周室與中國冠帶之君無以異徐始稱王王非諸侯所當名也故貶其稱愚按徐自莊二十六年見經僖三年取舒十七年伐英氏昭五年伐吳皆稱人昭四年㑹申楚人執之三十年奔楚皆稱子獨此年與文七年伐莒竝舉號内不使與中國同外不使與荒裔等也○陸氏曰穀梁云夷狄相敗志也按有赴告則書無他義家氏曰為公羊學者以徐滅𣏌故外之然𣏌未嘗滅也○十有一月壬戌晉侯及秦伯戰于韓獲晉侯秦始見經左傳晉侯之入也秦穆姬屬賈君焉且曰盡納羣公子晉侯烝於賈君又不納羣公子是以穆姬怨之晉侯許賂中大夫既而皆背之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東盡虢畧南及華山内及解梁城既而不與晉飢秦輸之粟秦飢晉閉之糴故秦伯伐晉九月晉侯逆秦師使韓簡視師復曰師少於我鬬士倍我公曰何故對曰出因其資入用其寵飢食其粟三施而不報是以來也今又撃之我怠秦奮倍猶未也公曰一夫不可狃况國乎遂使請戰曰寡人不佞能合其衆而不能離也君若不還無所逃命秦伯使公孫枝對曰君之未入寡人懼之入而未定列猶吾憂也苟列定矣敢不承命韓簡退曰吾幸而得囚壬戌戰于韓原晉戎馬還濘而止秦獲晉侯以歸舍諸靈臺乃許晉乎十月晉隂飴甥㑹秦伯盟于王城十一月晉侯歸公羊傳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君獲不言師敗績也趙氏曰凡戰而死者書滅生禽曰獲張氏曰韓今同州韓城縣愚按同州今屬奉元路
  秦伯伐晉而經不書伐専罪晉也據桓十二年戰于宋僖十八年戰于甗皆書伐獲晉侯以歸而經不書歸免秦伯也據蔡侯獻舞書以歸陳氏曰不曰以歸罪晉侯也是故獲外域不書外域交相獲不書必大國也若宋華元齊國書斯可以言獲矣將尊師衆獲之若匹夫然猶曰宋齊之恥晉甸侯也而言獲是夷晉侯於大夫也書伐書及者兩俱有罪而以及為主書伐著伐者之罪書及著被伐而及戰者之罪書獲書歸者兩俱有罪而以歸為甚書獲者罪其不能效死禦敵甘就執辱書以歸者罪其専執國君恃强不釋今此専罪晉侯之背音佩去聲幸災貪愛怒鄰慶鄭曰背施無親幸災不仁貪愛不祥怒隣不義而恕秦伯也然則秦戰義乎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其不言師敗績何也君獲不言師敗績君重於師也何氏曰舉君獲為重也劉氏曰君將不言帥師君重於師也君傷不言師敗績君獲不言師敗績亦君重於師也三者異文同義大夫戰而見獲必書師敗績如戰于大棘書宋師敗績獲宋華元戰于艾陵書齊師敗績獲齊國書師與大夫敵也君為重師次之大夫敵春秋之法也與孟子之言何以異孟子為于偽反時君牛羊用人莫之恤也故以民為貴君為輕潜庵輔氏曰戰國時為君者不知其職視民如草芥而不知恤也故曰民為貴春秋正名定分扶問反為萬世法故以君為重師次之泰誓云元后作民父母禮記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父母之於子心之於四體尊卑輕重之分天冠地履之不可紊故春秋以君為重堯以天下命舜舜亦以命禹必稱元后為先大禹謨舜命禹曰衆非元后何戴此經世大常而仲尼葢祖述之也惟此義不行然後叛逆之黨有託以為民輕棄君親而不顧者矣通㫖近世賊臣僣位有忍死為民之語其黨唱言偽楚能全都城百姓之命是悖春秋之法恣為暴行而不顧也愚按隋宇文化及弑煬帝唐朱玫立襄王煴皆託以為民而濟其大逆者也○劉氏曰穀梁云晉侯失民矣以其民未敗而君獲也非也凡為君而見獲茍不失民將焉取之顧春秋所以不書師敗績者舉君獲為重耳
  丁襄王丑八年十有六年齊桓四十二晉惠七衛文十六蔡莊二鄭文二十九曹共九陳穆四杞成十一宋襄七秦穆十六楚成二十八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左傳隕石于宋五隕星也公羊傳曷為先言霣而後言石霣石記聞聞其磌然視之則石察之則五穀梁傳先隕而後石何也隕而後石也于宋四境之内曰宋後數散辭也耳治也杜氏曰隕落也聞其隕視之石數之五隨其聞見先後而記之星隕如雨見星之隕於四逺而不見其在地之驗此則見在地而不見始隕之星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鷁五厯切穀作鶂過五禾切左傳六鷁退飛過宋都風也周内史叔興聘于宋宋襄公問焉曰是何祥也吉凶焉在對曰今兹魯多大䘮明年齊有亂君將得諸侯而不終公羊傳曷為先言六而後言鷁六鷁退飛記見也視之則六察之則鷁徐而察之則退飛五石六鷁何以書記異也穀梁傳六鶂退飛過宋都先數聚辭也目治也程子曰隕石于宋自空凝結而隕六鷁退飛倒逆飛也倒逆飛必有氣驅之也春秋所書災異皆天人響應有致之之道故石隕于宋而言隕石夷伯之廟震而言震夷伯之廟此天應之也人以淺狹之見以為無應其實皆應之然漢儒言災異皆牽合不足信儒者見此因盡廢之杜氏曰是月隕石之月重言是月嫌同日鷁水鳥髙飛遇迅風而退
  隕石自空凝結而隕也愚按卲子曰星在地則為石石在天則為星此言隕石葢星墜於天半空凝結至地而成石也退飛有氣逆驅而飛也石隕鷁飛而得其數與名在春秋時凡有國者察於物象之變亦審矣此宋異也何以書于魯史亦見音現當時諸國有非所當告而告者矣杜氏曰宋人以為災告於諸侯故書劉氏曰人君遇怪異非常之變當内自省而已非所以告同盟也同盟有救患分災之義故水火兵戎之為敗則告告則弔之此所待於外也奇物祅變之至則天之所以警人君雖有堯湯之智反而責其躬此無待於外者也何赴告之有春秋因而書之以見人君之莫能畏天命乃反以責於己者望於人也何以不削乎聖人因災異以明天人感應去聲下同之理而著之於經垂戒後世如石隕于宋而書曰隕石此天應之也和氣致祥乖氣致異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茍知其故恐懼修省變可消矣宋襄公以亡國之餘欲圖伯業五石隕六鷁退飛不自省其德也後五年有盂之執又明年有泓之敗何氏曰後五年見執六年終敗如五石六鷁之數天之與人昭昭著明甚可畏也天之示人顯矣聖人所書之義明矣可不察哉張氏曰星隕為石不祥也鷁退飛不順也宋襄欲圖伯而無其德故天出怪異以警畏之通志問洪範配合庶徵有理否曰但不可泥如漢儒牽合附㑹爾春秋隕石于宋五六鷁退飛過宋都而襄公被執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而隱公被弑雨木冰而成公季孫被執鸜鵒來巢而昭公出奔豈不是應驗是以人君須克謹天戒○劉氏曰公羊謂是月者僅逮是月也不日者晦也春秋不言晦非也晦朔天之所有取朔棄晦乖偽之深者榖梁云石為無知之物故日之鷁微有知之物故月之亦非也言是月者宋不告日嫌與五石為一日故分别之耳鄱陽萬氏曰梁山沙鹿亦無知之物胡為而不日麋與𧌒亦微有知胡為而不月也陸氏曰榖梁云是月者决不日而月也按此𫝊以日月為例故云爾又曰民所聚曰都都者直謂國城爾不獨以民聚為義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季者其字也友者其名也大夫卒而書名則曷為稱字聞諸師因靳裁之受伊川學曰春秋時魯卿有生而賜氏者季友仲遂是也愚按劉質夫𫝊亦謂季友仲遂生而賜氏命之世為卿葢其說同出於程子也生而賜氏者何命之為世卿也季子忠賢在僖公有翼戴之勤朱子語季子賜族亦只是時君恩意襄仲弑逆在宣公有援立之力此二君者不勝音升私情欲以異賞報之也故皆生而賜氏俾世其官劉氏曰春秋譏世卿莫甚於魯魯之大夫皆世卿莫强季氏仲氏季氏出昭公仲氏弑子赤皆世卿能成其禍者也春秋異而書之主人習其讀則未知已之有罪固曰賢之爾臨川呉氏曰季友仲遂二公報其立己之恩故以其將卒賜之以氏命其子孫世世為卿經於其卒各以氏書者誌變法亂紀之端貽權臣竊命之禍其垂戒遠矣愚按宋立華氏魯立叔孫氏當時賜族率以為常春秋諸侯以殊禮異數寵遇其臣至有生而賜諡如衛靈之於北宫喜析朱鉏不特生而賜族矣永嘉吕氏曰春秋之初公之子為大夫則稱公子公子之子為大夫則稱公孫非公子公孫而為大夫則但書名自僖公以後則皆書族且使之世世為卿矣是故魯有仲孫叔孫季孫臧孫齊有髙氏國氏崔氏陳氏衛有孫氏寗氏晉有郤氏欒氏韓氏趙氏魏氏鄭有罕氏駟氏游氏皆世卿也先王之禮制蕩然矣○劉氏曰公榖皆云稱季友賢也非也言季友之賢不過書季子來歸足矣死何乃復賢之乎且書季友云賢則書仲遂亦可謂賢乎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
  内女嫁於諸侯則尊同尊同則記其卒本榖梁記其卒則必記其葬然而有不記者此筆削之㫖非可以例求者也愚按内女為諸侯夫人者七惟紀伯姬宋共姬書卒葬𣏌叔姬以出不書葬郯伯姬齊子叔姬亦出并不書卒𣏌伯姬歸𣏌四十餘年不書卒葬疑必有故鄫季姬違禮故卒而不葬紀叔姬非夫人以賢而卒葬之宋伯姬在家為淑女既嫁為賢婦死於義而不囘此行去聲之超絶卓異者既書其葬又載其諡僖公鍾愛季姬使自擇配季姬不能自克以禮恃愛而行雖書其卒因奪其葬所以謹夫婦之道正人倫之統明王教之始也以此防民猶有嫁殤立廟舉朝素衣親臨力尋反祖載如魏明帝之厚其女者魏志明帝紀太和六年幼女淑卒上痛之甚追諡立廟葬于南陵取甄后從孫黄合葬欲自送葬陳羣諫曰下殤禮所不備况未朞月而為制服舉朝素衣朝夕哭臨古未有此况欲親臨祖載乎上不聽
  秋七月甲子公孫兹卒杜氏曰兹叔牙子叔孫戴伯○冬十有二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邢侯曹伯于淮左傳㑹于淮謀鄫且東略也城鄫役人病有夜登丘而呼曰齊有亂不果城而還榖梁傳兵車之會也杜氏曰鄫為淮夷所病淮臨淮郡左右張氏曰後漢下邳國今泗州師氏曰淮夷嘗病𣏌而齊侯城縁陵以復𣏌今㑹諸侯于淮豈非謀淮夷以杜其後來耶髙氏曰邢侯始與㑹而在鄭許之下者此齊次之也鄱陽萬氏曰許以男而先於邢曹邢以侯而後於鄭許聖人之作春秋從主㑹者之所為而無所改正所以著其罪也愚按淮今泗州臨淮縣桓公安攘之志至㑹淮而愈怠矣却淮夷而不力城鄫而不果況魯之僖公在㑹遽以其臣滅項而止之既不能為鄰國討强家又遷怒於其君待聲姜㑹卞而獲釋悖君臣之分紊男女之别霸事之傎莫此為甚葢㑹淮之前楚伐黄滅黄而不能恤狄侵衛侵鄭而不能遏簡於存𣏌不若存邢之功緩於救徐不若救許之速宜淮夷之微亦肆其暴抑有所窺而動也桓㑹不至而惟牡丘于淮書至聖人之意實可見矣或謂桓公以諸侯伐淮夷魯預有功故魯頌稱既克淮夷在泮獻馘而春秋不紀其事葢削之也夫詩人之言特以此頌禱其君而願其有是功如曰居常與許復周公之宇云耳使果有伐淮夷之功安得不以伐山戎伐北戎之例而特書于經耶
  戊襄王寅九年十有七年齊桓四十三卒晉惠八衛文十七蔡莊三鄭文三十曹共十陳穆五𣏌成十二宋襄八秦穆十七楚成二十九春齊人徐人伐英氏左傳齊人為徐伐英氏以報婁林之役杜氏曰英氏楚與國張氏曰臯陶後之封也桓公之興師未矣王氏曰不能病楚而徒伐其與國之小者桓之霸業微矣愚按今廬州六安州英山縣疑即英氏國桓公舍楚不討而加兵於厲與英氏虐區區之小國是縱豺狼而搏狐鼠也○夏滅項左傳師滅項程子傳滅人之國罪惡大矣在君則當諱故魯滅國書取滅項君在㑹季孫所為也故不諱杜氏曰項國今汝隂項縣張氏曰項國子爵今陳州項城縣愚按今汴梁路陳州商水縣
  按左氏淮之㑹公有諸侯之事未歸而取項齊人以為討而止公杜氏曰諸侯之事㑹同講禮之事然則滅項者魯也二傳以為桓公滅之孰信乎考於經未有書外滅而不言國者如齊師滅譚莊十是也亦未有書内取而直言魯者如取鄟音專成六取邿音詩襄十三取鄫昭四是也陳氏岳曰凡書外事各言其國内事不言我外事如齊師滅譚齊人滅遂之類是也内事則取汶陽田取鄟取邿之類是也未有書外事不言其國未有書内事而言魯者葢言國以别内也愚按晉悼公以諸侯滅偪陽楚以諸侯滅頼因㑹柤伐吳而繼事以滅之則皆書遂由此知項為魯滅無疑矣然聖人於魯事有君臣之義凡大惡必隱避其辭而為于偽反之諱今此滅項其惡大矣曷不諱乎曰事有隱諱臣子施之於君父者也故成公取鄟襄公取邿昭公取鄫皆不言滅而書取程氏以為在君則當諱是也若夫滅項則僖公在㑹季孫所為耳執政之臣擅權為惡而不與之諱此春秋尊君抑臣不為朋黨比毗志反周之意也詳見成六年張氏曰於此見聖人文理宻察亦所以示人五刑五用必審其人然後當罪也陳氏曰公猶在齊滅項非公命也向也費伯帥師城郎非公命不書此何以書城郎常事滅項非常也是故常事譏不及公則不書茍非常則謹書之書滅項失兵權之漸也襄公在晉書邾庶其來奔昭公在晉書莒牟夷來奔雖非公命皆非常也春秋必謹而志之家氏曰僖公徳季氏擁佑之私假之以權待之不疑其後遂至不可制襄在楚而宿取卞昭在晉而意如納邾莒叛人毎乗公出而肆其無忌由此年滅項有以啟之耳○啖氏曰公榖皆云齊滅之為齊桓諱也按其文義乃是魯滅豈可為齊諱而魯自取惡乎齊桓雖賢滅項非合義何得為之諱乎劉氏曰桓公與山戎戰春秋貶之降侯為人夫戰山戎孰與滅中國滅中國反可諱而戰山戎反不得諱乎
  秋夫人姜氏㑹齊侯于卞卞皮彦反左傳聲姜以公故㑹齊侯于卞杜氏曰卞魯國卞縣張氏曰在今襲慶府泗水縣大臣滅項而止僖公刑已偏頗又遠㑹婦人于魯地此管仲既亡桓公志荒之政也愚按泗水縣今屬濟南路兖州臨川吳氏曰此葢㑹淮之後齊獨止公將執之以歸夫人齊女也聞公見止要齊侯于路而㑹之非齊侯已歸而再出㑹姜氏也婦人無外事魯之諸夫人聲姜頗為賢婦詩人以令妻頌之而猶有此失葢稔於見聞之非盲於禮義之正是以好成人之美者惜焉髙氏曰論其情則可矣而禮則不可也小白入魯地而㑹聲姜能無嫌乎趙氏曰參譏之九月公至自會左傳九月公至書曰至自㑹猶有諸侯之事焉且諱之也杜氏曰恥見執託㑹以告廟范氏曰桓㑹不致而今致桓公德衰威信不著張氏曰公㑹諸侯而大臣滅人之國得罪於伯主反國不討無政刑矣故謹之臨川吳氏曰以夫人㑹齊侯故公於中路得釋而歸公未至齊故云至自㑹○冬十有二月乙亥齊侯小白卒桓公也在位四十三年長子無虧被殺宋納公子昭立之是為孝公左傳齊侯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無子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長衛姬生武孟少衛姬生惠公鄭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宻姬生懿公宋華子生公子雍公與管仲屬孝公於宋襄公以為大子雍巫有寵於衛共姬因寺人貂以薦羞於公亦有寵公許之立武孟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十月乙亥齊桓公卒易牙入與寺人貂因内寵以殺羣吏而立公子無虧孝公奔宋十二月乙亥赴辛已夜殯東萊吕氏曰桓公雖能用管仲攘夷狄伯諸侯有一匡天下之功然仲無正心誠意格君之學徒急於一時之功利卒致五子之亂其所以有始無終者家法不正也管仲且有三歸之失豈能正其君哉永嘉吕氏曰伯者之興小白為盛王禁明而王臣不下聘者六十年盟㑹同而諸侯無私爭者三十年序績召陵而荆帖陳旅聶北而狄退獻捷于魯而戎難弭陳兵車于淮而淮夷畏安攘之烈前此未有也然小白一身盛衰三變伐郳侵宋侯度未一入蔡侵鄭戎疾未殄滅遂降鄣設施多舛遇榖盟扈檢防易肆此圖伯之初也貫澤而下葵丘以前衣裳不歃血兵車無大戰此定伯之日也九國叛而萌震矜管仲死而廢繩墨城𣏌貶於城邢救徐怠於救許此成伯之後也功不掩過先儒論之當矣
  己襄王卯十年十有八年宋襄九齊孝公昭元年晉惠九衛文十八蔡莊四鄭文三十一曹共十一陳穆六𣏌成十三秦穆十八楚成三十春王正月宋公曹伯衛人邾人伐齊宋公下公有㑹字左傳宋襄公以諸侯伐齊杜氏曰納孝公榖梁傳非伐䘮也夏師救齊榖梁傳善救齊也五月戊寅宋師及齊師戰于甗魚免反齊師敗績左傳齊人殺無虧將立孝公不勝四公子之徒遂與宋人戰宋敗齊師于甗立孝公而還榖梁傳戰不言伐客不言及言及惡宋也程子傳書宋及曲在宋也奉少以奪長其罪大矣齊師敗績書敗績齊臣也杜氏曰甗齊地無虧既死曹衛邾先去故宋師獨與齊戰狄救齊穀梁傳善救齊也
  伐齊之䘮奉少去聲奪長上聲下同其罪大故其責詳書師救齊者善魯也救者善則伐者惡矣本李氏集義髙氏曰以魯與狄之救為善則宋伐齊䘮為不正矣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書狄救齊者許狄也許狄人則罪諸夏矣許之曷為不稱人深著中國諸侯之罪也常山劉氏曰諸侯伐䘮不道如此狄乃能行義以兵救之聖人哀中國無王諸侯滅義以為當時惜也薛氏曰聖人與狄之救猶賢乎宋也臨川呉氏曰書師救齊於伐齊之後則救者救無虧也書狄救齊於齊師敗績之後時無虧已死齊無君矣故杜氏云救四公子之徒雖緩不及事然亦書救終美之也凡伐者為客受伐者為主公羊春秋伐者為客伐者為主何氏曰伐人者為客見伐者為主今齊人受伐以宋為主者曲在宋也何氏曰戰言及所以别主客直不直也孫氏曰宋襄伐人之喪擅易人之主故以宋主齊不與宋襄伐齊也凡師直為壯曲為老僖二十八子犯云云書齊師敗績者責齊臣也或曰桓公管仲嘗屬章欲反孝公於襄公以為世子矣則何以不可立乎曰不能制命雖天王欲撫鄭伯以從楚春秋猶以大義裁之而不與也五年桓公定王太子鄭㑹于首止王使周公召鄭伯曰吾撫汝以從楚鄭伯逃其師而歸春秋貶鄭伯書逃歸不盟桓公君臣乃欲以私愛亂長幼之節其可哉獨不見宣王與仲山甫爭魯侯戲括之事其後如之何也周語魯武公以括與戲見王王立戲仲山甫諌曰不可王卒立之武公卒魯人殺懿公而立伯御宣王伐魯立孝公諸侯從是不睦春秋深罪宋公大義明矣通㫖問宋師及齊師戰是宋公也何以書師既貶之何以不書人曰稱師見其用大衆也而貶在其中矣是以師為重以襄公為輕矣又問宋公伐齊為納公子昭也何以不書納公子昭于齊乎曰不與納也納昭非正也公伐齊納糾亦非正則何以書書納糾所以著莊公之罪也止書伐齊而不書納糾則莊公得復讎之義矣或書或不書其義自異不可不察也劉氏曰宋襄有憂中國之心伯天下之意而道不足也故合諸侯舉大衆不務率義而先為不正以矜其力此所以無功也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不曰納公子昭于齊不與納也曷為不與納公子昭非正也王氏箋義無虧既立踰年之君也而宋人脅齊殺之將立孝公復與齊人戰四公子之徒爭國宋伐䘮皆不義也張氏曰長幼有定分桓公管仲不能自制其尊卑正否之辨而輕屬幼少以為亂階君臣既失制命之義矣今桓公未葬長子既立宋襄不能從宜因勢順其少長以撫定之使得以終桓公之䘮乃成桓之私意帥諸侯奉少奪長大亂齊國春秋書宋公以為戎首深罪之也水嘉吕氏曰桓公舍當立而屬公子昭于宋不可謂之正又蔽於雍巫之言而許立無虧不可謂之明身死之後竪貂易牙立公子無虧其名則立長也宋襄伐䘮而納公子昭其名則桓公之所屬也彼此交爭國内大亂凡皆桓公之為也春秋不書昭之當立與否而但書其戰伐敗救之事其義深矣然則昭與無虧之事孰正曰以義則無虧正桓公屬公子昭於宋以為太子則桓公之罪也○劉氏曰戰于甗公羊云曷為不使齊主之與襄公之征齊也非也晉卻克及齊侯戰于鞌寧可亦曰與晉卻克之征齊乎所異於晉者何哉
  秋八月丁亥葬齊桓公杜氏曰孝公立而後得葬
  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朱子曰九當作糾左傳展禽曰桓公是以糾合諸侯劉氏曰㑹于幽為九合之始始于幽終于淮合者九也而皆不以兵車鄱陽萬氏曰穀梁稱衣裳之㑹十有一而左氏於鄄之再㑹曰齊始霸也是北杏之㑹鄄之初㑹皆在未霸之前則桓公既霸衣裳之㑹止於九合而已或者以北杏陽穀非管仲之欲或又以鄄幽再㑹以地而言則止於九皆未免臆度之說也威令加乎四海㡬於改物昭九注改正朔易服色雖名方伯實行天子之事然而不能慎終如始付託非人柩方在殯四鄰謀動其國家而莫之恤至於九月而後葬前年十二月卒以此見功利之在人淺矣春秋明道正義不急近功不規小利於齊桓晉文之事有所貶而無過褒以此張氏曰桓公自入國以來急於功利志於富疆其處已待人皆不以正心正家為務肉不及寒而庶孽爭國宋伐其䘮冢子見殺國㡬於亡足以見伯者之不足貴而聖門不道之實矣
  冬邢人狄人伐衛狄始書人左傳邢人狄人伐衛圍菟圃衛侯以國讓其父兄子弟及朝衆曰茍能治之燬請從焉衆不可而後師于訾婁狄師還穀梁傳狄其稱人何也善累而後進之伐衛所以救齊也功近而徳逺矣
  狄稱人進之也何氏曰狄稱人善能救齊有憂中國之心故進之慕義而來進之可也逞兵威伐衛而進之可乎伐衛所以救齊也孫氏曰狄稱人善救齊衛嘗亡滅東徙渡河無所控告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使衛國忘亡誰之賜也事在二年桓公方没不念舊德欲厚報之遽伐其䘮亦太甚矣以直報怨聖人之公也朱子註於其所怨者愛憎取舍一以至公而無私所謂直也以怨報怨天下之私也懐怨抱憤必報復而不忘乃一己之私意非聖人至公之心矣以德報怨寛身之仁也表記疏以直報怨是禮之常今以德報怨是寛愛己身之民欲茍息禍患非禮之正以怨報德刑戮之民也同上疏禮當以德報德今以怨報德其人凶惡是合刑戮至是人理亡矣桓公攘外冦安中國免民於左衽而審反諸侯不念其賜而於衛為尤先書狄救齊以著中國諸侯之罪再書狄人伐衛所以見音現救齊之善功近而德遠矣范氏曰伐衛功近耳逺人而憂中國其德遠也髙郵孫氏曰衛嘗見滅於狄而齊桓封之桓死未踰年而衛與諸侯伐之邢自以復存者桓公也於是不忍齊之見伐而衛之無恩也與狄人伐之張氏曰邢黨狄以伐衛然論其曲直則衛之忘恩背霸以伐䘮奪長直得聲罪致討之師故人狄以進之見罪衛之深也臨川呉氏曰衛伐齊䘮固有罪然非主兵首惡也邢小國黨異類伐同姓或者逼於狄之命不得已與其後衛竟滅邢其怨讎未必不基於此也髙氏曰伐衛以邢為首者衛雖有罪而邢不當與狄連兵以伐兄弟之國且不可以邢而後乎狄也
  庚襄王十辰一年十有九年宋襄十齊孝二晉惠十衛文十九蔡莊五鄭文三十二曹共十二陳穆七𣏌成十四秦穆十九楚成三十一春王三月宋人執滕子嬰齊左傳宋人執滕宣公
  執之是非決於稱人與稱爵公羊稱侯而執伯討也稱人而執非伯討也劉氏曰執之是非决於稱人與稱侯而不繫名與不名者也而見執者則以名與不名知其罪之在也經書見執於人者悉皆不名而滕子獨名是亦有罪焉爾夫以齊桓之盛九合諸侯不以兵車雖江黄逺國猶相繼來盟而滕介側畔也齊宋之間不與音預衣裳之㑹者三十有七年及宋襄繼起又不尊事大國其見執則有由矣書名著其罪也茍為有罪其見執固宜宋何以稱人不得為伯討乎執雖以罪不歸于京師則稱人惡去聲下同其専也如成九年鄭貳於楚晉執鄭伯既不以王命又不歸京師故稱晉人孫氏曰五等之國皆諸侯也其或有罪方伯請于天子天子命之執則執之不得専執也執得其罪其罰輕執不得其罪其罰重歸于京師而執非其罪則稱人惡其濫也僖二十八晉文執衛侯歸京師為臣執君執不以正故亦書晉人髙郵孫氏曰齊桓之盛江黄之逺猶斂衽聽命而滕自幽盟之後未嘗列於衣裳之會今又不能尊事大國以取執辱故書名罪之宋襄藉齊桓之後非有德義以服諸侯肆己之强一㑹虐二君以陵轢諸夏故書人以貶之春秋不以不正治不正所以人宋而名滕子也薛氏曰宋襄執滕子以威求伯也臨川吳氏曰宋襄志左繼齊桓之伯然去春首伐齊䘮奉少以簒長今春首執滕子恃强而凌弱如此欲霸得乎葢以滕子久不與齊盟故執之以威諸侯然非有德義以服人心肆己之暴所以終於無成也愚按經書執國君者十有三惟成十五年晉侯執曹伯執得其罪又歸諸京師故以伯討與之餘皆書人悉非伯討也然見執者皆不名惟此年滕子嬰齊哀四年晉執戎蠻子赤書名葢嬰齊自外於齊盟蠻氏亂而無質故名以貶之也孫氏發微謂嬰齊名者遂失國也於義亦通
  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公作宋人范氏曰曹南曹之南鄙通旨問宋大國君在是而曹邾敢以微者來何也曰宋方求合諸侯非諸侯歸之也故君往而微者來盟陳氏曰邾文公在焉其稱人何人曹邾以貶宋也屬辭疑於北杏曷為謂之貶以明年鹿上之盟亦人宋則未嘗予宋以伯也○蜀杜氏曰公羊宋稱人誤鄫子㑹盟于邾公羊傳其言㑹盟何後㑹也杜氏曰不及曹南之盟諸侯既罷鄫子乃㑹之于邾故不言如㑹臨川吳氏曰葢鄫子如㑹適遇宋公歸國及邾之境故言㑹盟于邾已酉邾人執鄫子用之左傳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欲以屬東夷司馬子魚曰古者六畜不相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誰饗之齊桓公存三亡國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德今一㑹而虐二國之君又用諸淫昏之鬼將以求霸不亦難乎得死為幸昭十一申无宇曰五性不相為用况用諸侯乎公羊傳惡乎用之用之社也其用之社奈何葢叩其鼻以血社也穀梁傳微國之君因邾以求與之盟人因已以求與之盟己迎而執之惡之故謹而日之也用之者叩其鼻以衈社也杜氏曰葢殺人而致祭臨川吳氏曰用之者殺之而用其尸為牲以祭神張氏曰葢鄫子㑹曹南之盟而後期宋公使邾執之邾鄫世仇因附勢而肆虐用之惡也觀後日戕鄫子亦出於邾則邾之虐鄫必自用鄫子而天子不誅所以復出為惡與髙氏曰宋公之盟曹南怒鄫子不至故欲用之而子魚諫焉邾人修鄫舊怨遂承其意執而用之也不然則宋修霸業邾從宋盟安敢輙戮鄫而不懼討乎宋既不討則意從可知矣宋襄圖霸而縱容同盟暴虐與國何以求諸侯乎經書鄫子與蔡世子有皆曰用之而不書所用之迹葢聖人所不忍言但曰用之則知其以人為用也惡之故謹而日之諸侯終則名鄫子不名史佚之愚按邾子稱人貶也上言㑹盟于邾則非微者明矣秋宋人圍曹左傳宋人圍曹討不服也子魚言於宋公曰文王聞崇德亂而伐之軍三旬而不降退修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今君徳無乃猶有所闕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内省徳乎無闕而後動杜氏曰曹雖與盟而猶不服
  盟于曹南口血未乾音干今復扶又反圍曹者討不服也臨川吳氏曰宋襄以威迫曹而與之盟故曹不心服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去聲反其智襄公不能内自省徳而急於合諸侯執嬰齊非伯討不足以示威盟曹南非同志不足以示信卒於兵敗身傷不知反求諸己欲速見小利之過也漢景削七國而吳楚叛前鼂錯𫝊景帝即位遷御史大夫錯請諸侯之過削其支郡後十餘日吳楚七國俱反以誅錯為名上乃斬錯東市東都疾横去聲議而黨錮興後黨錮𫝊桓靈間主荒政謬國命委於閽寺故匹夫抗憤處士横議危言深論不隱豪强於是天子震怒逮捕黨人自是正直放廢邪枉熾結其死徙廢錮六七百人士類殱滅國隨以亡唐文宗切於除姦而訓注用唐書文宗始因李徳𥙿牛僧孺以朋黨相軋歎曰去河北賊易去朝廷朋黨難乃用李訓鄭注専執朝政不附者指為黨人而逐之上深惡宦官遂信訓注欲以詐謀除累世之姦至於血流禁署禍及忠良訓注誅上亦憤崩故子夏為莒父宰問政子曰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逹見小利則大事不成朱子註欲事之速成則急遽無序而反不逹見小者之為利則所就者小所失者大矣愚按襄公志在近小非特不能成大功雖小利亦未嘗遂僅一盟曹南而曹不服再盟鹿上㑹盂而束手就擒於荆蠻矣經書襄公不越數端而知其操心之若此者仲尼筆削推見至隱如化工賦象并其情不得遯焉非特畫筆之肖其形耳故春秋者化工也非畫筆也張氏曰齊桓之伯屈己去忿盟魯平宋以致諸侯先近故也今襄公欲圖諸侯近於宋者莫如曹滕滕既執矣曹方與盟已而復叛不從子魚内省徳之言而亟事干戈宜其不遂霸也陳氏曰此宋公圍曹也其稱人貶也宋公欲合諸侯而亟修怨於曹諸夏之圍國自是始愚按經書列國之加兵於曹者十有三而宋居其七焉葢自僖十五年間曹之以兵佐齊桓而伐之至此憤其貳乃環其國都而攻之宣三年復圍之哀之三年六年樂髠向巢再伐七年又圍之八年遂入而郛其君終滅其國比事攷之不貶而罪自見矣
  衛人伐邢左傳以報菟圃之役張氏曰衛不自省其從宋伐䘮之罪而以報復為事罪之也髙氏曰衛不伐狄而伐邢是以人之○啖氏曰左氏寗莊子之言皆飾妄之辭也○冬㑹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公作公㑹楚始與齊盟左傳陳穆公請修好於諸侯以無忘齊桓之德盟于齊修桓公之好也杜氏曰地以齊齊亦與盟
  盟㑹皆君之禮也微者盟㑹不志于春秋凡所志者必有君與貴大夫居其間也然則為此盟者乃公與陳蔡楚鄭之君或其大夫矣據左傳稱陳穆公曷為内則没公外則人諸侯與其大夫諱是盟也楚人之得與音預下得與同中國㑹盟自此始也莊公十年荆敗蔡師始見音現于經其後入蔡伐鄭皆以號舉葢外之也僖公元年改而稱楚經亦書人於是乎浸强矣然終桓公世皆止書人而不得與中國盟㑹者以齊修伯業能制其强故也桓公既没中國無霸鄭伯首朝于楚十八年鄭文公始朝于楚楚子賜之金二十二年鄭伯又如楚二十四年宋成公亦如楚其後遂為此盟故春秋没公人陳蔡諸侯而以鄭列其下葢深罪之也薛氏曰後鄭者鄭為之下也愚按陳自晉文之後服屬荆蠻雖或暫從中國而輒貳中國亦以有陳非吾事蔡自㑹狄泉以往甘心南向不與中國盟㑹鄭亦數同數異犠牲玉帛待於二竟陳蔡則屢滅於楚而僅存鄭亦困逼於楚終春秋之世又二年復扶又反盟于鹿上至㑹于盂遂執宋公以伐宋而楚於是乎大張列位於陳蔡之上而書爵矣聖人書此豈與之乎所以著楚人之强傷中國之衰莫能抗也故深諱此盟一以外楚人二以惡去聲諸侯之失道三以謹盟㑹之始也陳氏曰楚初與諸夏盟也内不言公諱之也以其人楚不可不人陳蔡以其人陳蔡不可以不没公也家氏曰序陳人為首陳倡盟也序鄭于下鄭首叛也此楚人始㑹故諱公略齊侯書法特為謹嚴不與楚人之盟中國也張氏曰㑹不書公當從左穀楚欲得志於中國久矣齊桓討而攘之其後桓志稍衰滅黄敗徐駸駸抗衡然尚有所懼也桓公既没宋襄欲圖伯而諸侯不服故楚假不忘桓德之說求參預中國之盟㑹陳蔡及鄭皆近楚而素服之者故先受其謀齊孝公親見其父極力攘楚聽其甘言納之國都而與盟僖公亦忘是懲之志偕之同歃不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楚因是以行其志於中國春秋諱公而人諸侯所以謹其始也愚按于齊之盟魯及諸侯盟楚之始也鹿上之盟外諸侯盟楚之始也故皆以微者書而深貶之㑹盂盟薄盟宋直書不諱又所以著其凌駕中國之暴而諸侯皆俛焉從之也幸而晉文城濮之㨗得以却其方張之勢晉伯不振而楚莊竊討賊之義盟于辰陵遂主諸侯于蜀之盟十有一國之大夫皆貶書人魯不諱公視盟齊雖若末減然人諸國大夫乃所以人公也厥後于宋于虢晉楚狎主齊盟而于申十有三國且用齊桓召陵之禮春秋欲諱之而有不勝諱矣是知春秋貶于齊之盟所以謹禮於微慮患於早也
  梁亡左傳梁伯益其國而不能實也命曰新里秦取之遂城而居之梁亡不書其主自取之也初梁伯好土功亟城而弗處民罷而弗堪則曰某㓂將至乃溝公宫曰秦將襲我民懼而潰秦遂取梁公羊傳此未有伐者其言梁亡何自亡也其自亡奈何魚爛而亡也穀梁𫝊自亡也湎於酒淫於色心昏耳目塞上無正長之治大臣背叛民為宼盜如加力役焉湎不足道也梁亡出惡正也鄭棄其帥惡其長也杜氏曰以自亡為文非取者之罪所以惡梁梁國今馮翊夏陽縣張氏曰梁嬴姓伯爵伯翳之後梁地今同州彭城縣愚按同州今屬奉元路
  陸淳曰秦肆其暴取人之國没而不書其義安在曰乗人之危惡易去聲下同見也滅人之國罪易知也自取亡滅者其事微矣春秋之作聖人所以明微也本徽㫖梁本侯國魚爛而亡何哉何氏曰魚爛從内發百姓一旦相率俱去狀若魚爛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朱子本義天一日一周明日又一周非至健不能君子法之不以人欲害其天德之剛則自强而不息矣古者諸侯朝修其禁令晝攷其國職夕修其典刑夜儆百工無使慆音韜慢也淫而後即安魯語故克勤于邦大禹謨荒度待洛反土功者益稷注荒大也以大相度平治水土之功也禹也慄慄危懼湯誥檢身若不及者伊訓湯也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者無逸文王也凡有國家者土地雖廣人民雖衆兵甲雖多城郭雖固而不能自强於政治則日危月削如火消膏以至滅亡而莫覺也而况好去聲土功輕民力本左氏湎於酒淫於色心昏而出惡政者乎本穀梁何氏曰梁君隆刑峻法一家犯罪四家坐之一國之中無不被刑其亡可立而待矣臨川吳氏曰梁伯不能君國子民以致民逃其上秦因得以取其地故不書秦滅梁而以自亡為文張氏曰梁國之亡禍由於内如魚之爛外未見而内先潰矣春秋變法以書諸侯自取滅亡者有二晉人執虞公猶言兵已加於頸而不自知也梁亡言國自亡而不之覺也李氏瑾曰書梁亡所以深惡梁非言秦得滅人國也愚按漢帝禪末年委權閹寺國無政令玩戎黷武民勞卒敝鄧艾兵至皇子諶謂當父子君臣背城一戰同死社稷而帝不聽率羣臣面縛以降朱子於網目特書漢亡亦春秋之意歟
  辛襄王十巳二年二十年宋襄十一齊孝三晉惠十一衛文二十蔡莊六鄭文三十三曹共十三陳穆八𣏌成十五秦穆二十楚成三十二春新作南門左傳新作南門書不時也公羊傳何以書譏何譏爾門有古常也穀梁傳作為也有加其度也言新有故也非作也南門者法門也
  言新者有故也言作者創始也杜氏曰言新以易舊言作以興事皆更造之文也孫氏曰新延廐不言作此言作改舊可知其曰南門者南非一門也庫門天子臯門雉門天子應門見明堂位注天子五門臯庫雉應路魯有庫雉路疏魯之庫門制似天子臯門雉門制似天子應門檀弓魯莊公之䘮既葬而絰不入庫門書新作南門譏用民力於所不當為也髙郵孫氏曰譏其侈泰妨農功改舊制魯人為長府閔子騫曰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孔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去聲臨川王氏曰改作勞民傷財在於得己則不如仍舊貫之善春秋凡用民力得其時制者猶書于䇿以見音現勞民為重事而况輕用於所不當為者乎然僖公嘗修泮宫復閟宫矣奚斯公子魚督也其役史克頌其事詩小序季孫行父請命于周而史克作頌泮水頌僖公能修泮宫也閟宫頌僖公能復周公之宇也閟宫卒章云奚斯所作朱子傳泮水燕飲落成之詩閟宫則為僖公修廟之詩泮宫諸侯之學其東西南方有水形如半璧故曰冸宫閟深閟也宫廟也而經不書者宫廟以事其祖考學校以教國之子弟二者為國之先務雖用民力不可廢也其垂教之意深矣劉氏曰南非一門庫門天子臯門雉門天子應門南門者天子之門非諸侯之門也天子諸侯皆南面而聽政門必嚮南其來舊矣新其舊而書新作是必有僣制焉南門之僣自僖公始罪其不可為而為故曰新作二百四十二年所興作多矣不必書也僖公修泮宫詩人頌之而春秋不書泮宫諸侯之學僖公修之得其時制故不書新宫災太室屋壊災與壞不能不修而經無修之文雉門及兩觀災記新作焉吾以此數者參之修舊不足書其書者皆非禮之制也髙氏曰改舊制而増大之罪不止於勞民而已玉藻曰天子聽朔於南門之外書曰逆子釗于南門之外此天子之門也魯之舊制豈可改乎王氏曰顧命孔氏傳南門路寢門則知魯南門乃路門也魯庫雉二門既用天子之制惟路門仍舊故僖公因其弊而斥大之愚按僖公之經竝無城築上功之事則庶㡬其能愛民矣而猶有南門之役且不免於過制而僣上春秋特書新作以譏之抑責備賢者之意歟
  夏郜子來朝左氏二十四年傳富辰曰郜雍曹滕文之昭也杜氏曰郜姬姓國張氏曰後漢志濟隂成武北有郜城夾漈鄭氏曰郜有二桓二年取郜大鼎北郜也在今單州成武郜子來朝南郜也今單州有二郜城王氏曰郜分為南北皆附庸於宋○陸氏曰公羊云失地之君也按經無異文無所據也劉氏曰若失地之君何得言朝又公羊以郜滅在春秋前按春秋以來且九十年郜子失地殆三世矣猶能自歸同姓躬行朝禮無乃不近人情乎○五月乙已西宫災公羊傳西宫小寢也有西宫則有東宫矣魯子曰以有西宫知諸侯之有三宫也西宫災記異也杜氏曰公别宫何氏曰禮夫人居中宫少在前右媵居西宫左媵居東宫少在後家氏曰小寢人君燕私之地災見於是警戒深矣人君之過不在朝路臨𦲷之時而常在深宫燕處之際天之示譴豈徒然哉○陸氏曰穀梁云閔宫也按謂之西宫直是僖公之西宫爾劉氏曰穀梁以僖公受國閔公繼之如君父何為不可謂之新宫以新宫近禰宫而更謂之西宫比稱謚不亦愈疏乎○鄭人入滑左傳滑人叛鄭而服於衛鄭公子士洩堵冦帥師入滑髙氏曰鄭伯與滑伯同等諸侯滑服於衛遽興師而入其國必欲滑為已屬葢强之凌弱如此王氏曰滑與鄭為鄰齊桓時常與鄭同盟幽今中國無伯鄭首從楚遣二卿長驅而入滑無忌憚甚矣故略而人之張氏曰此記天王出居于鄭之始釁也○秋齊人狄人盟于邢左傳齊狄盟于邢為邢謀衛難也於是衛方病邢穀梁傳邢為主焉爾何氏曰狄稱人能常與中國張氏曰書狄例以國稱而同之於齊稱人之列者昔宋伐齊喪而能救之今衛欲滅邢而狄謀存之從中國以救災恤患此君子之道故人以進之人狄則罪衛之意明矣此見聖人仁天下之公心也家氏曰甚哉齊孝之無知也桓公征楚而服之已乃與之盟于國桓公攘狄而却之已乃與之盟于邢書曰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厥父基厥子乃弗肯堂其齊孝之謂乎平庵項氏曰邢人狄人伐衛見邢之亂征伐也齊人狄人盟于邢見齊之亂盟㑹也愚按伐衛盟邢春秋皆以狄稱人於齊邢之下而不殊序所以深惡中國之衰也○冬楚人伐隨左傳隨以漢東諸侯叛楚楚鬭穀於菟帥師伐隨取成而還穀梁傳隨國也杜氏曰隨國今義陽隨縣愚按今陜州路隨州張氏曰楚力方强隨欲復漢東諸侯于中國而徳不足以勝之此所以召兵而自屈也左氏罪其不量力不若孟子師文王之論髙氏曰隨自是服屬於楚至哀元年㑹楚子圍蔡襄陵許氏曰楚既服隨則將爭衡于上國而宋欲盟之其能詘乎
  壬襄王十午三年二十有一年宋襄十二齊孝四晉惠十二衛文二十一蔡莊七鄭文三十四曹共十四陳穆九杞成十六秦穆二十一楚成三十三春狄侵衛杜氏曰為邢故臨川吳氏曰中國無伯而狄得假名義以侵列國因宋曹衛邾伐齊喪則仗義興師以救齊又聲衛伐喪之罪而與邢協力以伐衛衛因邢之黨狄伐已而伐邢以報怨且憾邢未已則狄又援齊而盟以為邢謀至此遂為邢而侵衛前之伐以衛伐喪之惡有罪可數故稱伐今之侵以衛有滅邢之心無事可指故稱侵侵者言其師之無名也愚按前伐衛盟邢以狄有救患之善故稱人此復侵衛惡其浸以内侵故舉其本號也○宋人齊人楚人盟于鹿上左傳宋人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於楚楚人許之公子目夷曰小國爭盟禍也宋其亡乎幸而後敗杜氏曰鹿上宋地汝隂有原鹿縣宋為盟主故在齊楚上愚按鹿上今河南府路亳州鹿邑縣通志鹿上之盟是宋公也何以稱人齊桓攘楚以安中國宋公盟楚以求諸侯陳氏曰襄公欲合諸侯而執滕宣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一㑹而虐二國之君而亟與楚盟是䘮師亡身之道也臨川吳氏曰宋襄欲圖霸合諸侯而德義不足以感人曹南之盟僅能脅服至近之曹至小之邾而曹復懐貳楚之勢力足以威人盟齊而魯陳蔡鄭皆從之此宋襄所願欲而不可得者故求之於楚欲借楚之令使諸侯從已曽不思楚强夷也齊桓之霸如此其盛猶敢時出猾夏宋襄既無齊桓之德義又無楚頵之勢力乃倚楚為重欲得其所從之諸侯是求肉於虎其遭執辱也宜哉楚君既稱人則齊宋二君亦降稱人若宋齊稱爵則疑楚人為大夫矣張氏曰霸中國者宋之欲也亂中國者楚之欲也欲霸中國而求之於夷狄亂常之楚與之同盟此春秋所以列序而人之以著襄公之自取敗辱也○夏大旱左傳大旱公欲焚巫尫臧文仲曰非旱備也修城郭貶食省用務穡勸分此其務也巫尫何為天欲殺之則如勿生若能為旱焚之滋甚公從之是歲也飢而不害公羊傳記災也杜氏曰雩不獲雨故書旱髙氏曰言大者久且甚之辭春秋書大旱者二此夏與宣七年秋也愚按春秋歴時不雨則書不雨但一時不雨而為災則書旱莊三十一年冬不雨不曰旱者五榖既登則害於民者淺故不書旱耳○秋宋公楚子陳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㑹于盂盂公作霍榖作雩或為宇楚始稱子執宋公以伐宋左傳諸侯㑹宋公于盂子魚曰禍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於是楚執宋公以伐宋公羊傳宋公與楚子期以乗車之㑹公子目夷曰楚夷國也强而無義請君以兵車之㑹往公曰吾與之約以乗車之㑹自我為之自我堕之不可終以乗車之㑹徃楚人果伏兵車執宋公以伐宋穀梁傳以重辭也程子傳宋率諸侯為㑹而蠻夷執㑹主諸侯莫違故以同執書之杜氏曰盂宋地鄭氏曰鄭地今懷孟路孟州
  執宋公者楚子也臨川吳氏曰楚以子爵叙侯伯之上故宋公之執不待言楚而知其為楚矣前盟鹿上後使宜申楚皆稱人此獨稱子者葢執宋公不可言執宋人宋公既爵則陳蔡鄭許曹皆須爵否則疑若君與大夫㑹五國稱爵則楚不得不稱爵何以不言楚子執之據溴梁㑹下執莒子邾子復出晉人分惡於諸侯也諸侯皆在㑹而荆蠻執其㑹主拱手以聽而莫之敢違其不勇於為義亦甚矣故特列楚子於陳蔡之上而以同執為文孫氏曰不與楚子執宋公故以諸侯共執為文所以抑强夷而存中國也陳氏曰執非伯討恒稱人齊執陳轅濤塗伐稱君執稱人晉執衛侯㑹稱君執稱人韓不信執宋仲㡬㑹稱大夫執稱人此楚子執宋公曷為不再稱楚人不以荆楚執諸夏之辭也是故執宋公不申言楚人執齊慶封亦不申言楚人猶曰諸侯執之云爾夫以楚之强豈能勝秦五國之衆何弱於趙然澠音緬池之㑹藺相如一奮其氣威信音伸敵國秦雖虎狼猶不敢動史藺相如傳秦王告趙王㑹澠池相如從及㑹飲酒秦王請趙王鼔瑟趙王鼓之相如請秦王撃缻秦王不肯相如曰五步之内相如請得以頸血濺大王矣左右欲刃之相如叱之皆靡秦王乃一撃缻秦終不能加勝於趙趙亦盛設兵以待秦秦不敢動况以五國之君而不能得志於荆楚乎宋以乘繩證切車之㑹往而楚伏兵車以執之則宋直楚曲其義已明雖以匹夫自反而縮猶不可恥矧南面之君也哉趙氏曰此楚執耳其以諸侯執之之辭何也譏諸侯也南面之君兵馬非不多也力非不足也而聽蠻夷之君執辱盟主故譏之宋公德不足懷慮不及遠而求諸侯以及於難故罪之張氏曰孔子相定公㑹齊侯此㑹中國也猶以文事不可無武備請司馬以行以楚之夷而可信其詐偽之約乎徒出約之是輕以其身溷於虎狼之羣也陳蔡鄭許曹皆中國包蠻夷執㑹主而無一人伸義以正曲直之分豈非自同於狂僭之類乎故以諸侯同執為文以罪襄公非但不識楚人譎詐之心且無以知五國之不同心而輕為是㑹也愎諌求欲以及於禍所謂愚而好自用者歟然春秋為去聲賢者諱宋公見執不少隱之何也夫盟主者所以合天下之諸侯安中夏尊王室者也宋公欲繼齊桓之烈而與楚盟㑹豈安中夏尊王室之義乎故人宋公於鹿上之盟而盂之㑹直書其事而不隱所以深貶之也髙氏曰楚自是稱子而序於諸侯之上於此見中國衰而荆楚盛也愚按執宋公以伐宋蠻荆爭伯也執衛行人北宫結以侵衛諸侯無伯也以上公之尊同於匹夫之微俛就執辱宋襄之圖伯末矣齊之盟楚序陳蔡之下鹿上之盟楚序齊下葢荆楚雖强初與中國之㑹盟猶未敢偃然自肆也至是列陳蔡之上葢有主㑹之志矣而宋襄德寡國弱欲尸盟主之權故楚頵設詐禽之而攻其國以懼中國之諸侯而取威攘伯也春秋尊中國而賤蠻荆故雖宋襄不能霸而掲宋公於㑹盟之首所以辨内外之大分也于齊鹿上楚皆書人此㑹書楚人則疑非楚君故昉書楚子四夷雖大皆曰子荆楚僣王而書之以子雖曰稱爵而抑之之意實在其中然以子爵亞於宋公而位中國諸侯之上則兩伯之伉不待春秋之終而已見矣故止齋陳氏曰宋楚初争長也楚稱子而序陳蔡鄭許曹之上不知諸侯之從楚與從宋與
  冬公伐邾杜氏曰為邾滅須句故王氏曰大旱經時不知貶食省用而用兵伐人非其道也楚人使宜申來獻捷公羊傳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為執宋公貶也穀梁傳捷軍得也其不曰宋捷何也不與楚捷於宋也王氏箋義宜申鬬氏子西也不書族與椒聘同
  不曰來獻宋捷為于偽反魯諱也陳氏岳曰不曰宋捷隱之也張氏曰僖公不與盂之㑹楚方求駕中國以魯為諸侯之望故假宋捷以威魯逞其詐力誇示於我僖公不能拒絶而受其使命待以賓禮特書來獻而不言宋為内諱也諸侯從楚伐宋而魯獨不與音預故楚來獻捷以脅魯為魯計者拒其使去聲下同而不受可也蜀杜氏曰魯不當受其來獻請於天王而討之可也宋公先代之後作賓王家見微子之命注以客禮待之也左傳宋先代之後天子有事膰焉有䘮拜焉方修盟㑹而㐲兵車執之於壇坫丁念反爾雅垝謂之坫注在堂隅之上又以軍獲遺惟季反獻諸侯其橫去聲逆甚矣髙氏曰中國於夷狄則有捷諸侯於天子則有獻捷拒其使而不受聲其罪而致討不患無詞魯於是時曽不能申大義以攘荆楚尊中國故不曰宋捷特為魯諱之也范氏曰楚稱人貶劉氏曰楚暴犯中國欺詐宋公執而伐之威動天下既貶其君又隱其捷乎宋以伸有道之弱而沮無道之勝陳氏曰君使大夫何以特稱人貶之也盂㑹不稱子無以見宋楚之爭長獻捷不人之則是遂予楚也自是至椒之聘始有君大夫臨川吳氏曰楚人者楚子也稱使則知為楚子矣自屈完盟召陵楚臣之見經自此始愚按獻者下奉上之詞不書楚執不書楚子使宜申獻捷不與蠻荆之凌中國也執宋公以諸侯同執為文不書宋捷諱魯受捷之惡責中國諸侯之從蠻荆也經書獻捷者二齊侯獻戎捷書爵書戎捷楚頵獻宋捷書人不書宋捷存中國而抑蠻荆之義著矣晉景公使鞏朔獻齊捷于周天子猶責其奸先王之禮况以蠻夷暴虐中國而可受其捷乎
  十有二月癸丑公㑹諸侯盟于薄釋宋公左傳㑹于薄以釋之子魚曰禍猶未也未足以懲君穀梁傳㑹者外為主焉爾外釋不志此其志何也以公之與之盟目之也不言楚不與楚専釋也何氏曰言諸侯者起霍之㑹諸侯也任氏曰薄史記作亳漢山陽薄縣即湯都張氏曰拱州杜注漢薄縣愚按考城縣屬今汴梁路睢州
  㑹不書其所為獨㑹于稷書成宋亂者為干偽反下為葬為魯同受郜鼎立華户化反督也桓二年㑹于澶淵言宋災故者為葬蔡侯不討般音班襄三十年盟不書所為而盟于薄言釋宋公者宋方主㑹而楚人執而伐之以其俘獲來遺惟季反是僭亂之勢曰益張禽獸將逼人而食之矣此正天下大變春秋之所謹也愚按亂臣賊子弑君父蠻荆凌中國皆天下大變故㑹于稷于澶淵盟于薄皆書其所為然于稷于薄不人諸侯而澶淵人諸侯之大夫者世子弑君尤天下大變之不忍言者故尤謹之也魯既不能申大義以抑其强暴使宋公見釋出自天王與中國而顧反也與歃血要於遥反言求楚子以釋之是操縱大權自南蠻出其事已傎都田反甚矣故書㑹書盟書釋皆不言楚子為魯諱以深貶之也張氏曰諸侯若能使宋人征繕而修文告之詞明宋之直正楚之罪則楚人當情愧理屈而歸宋公之不暇矣今僖公脅於獻捷之威與五國為㑹求盟於楚以請宋公而後得釋正中楚人之詭計春秋不書㑹楚子而曰㑹諸侯亦不書宋公歸自楚而曰釋宋公葢其執其釋皆制於夷而聖人全中國之體故諱之罪魯與諸侯之無能為也蘇氏曰凡諸侯見執而不失國書曰某侯某歸于某此不書名而言釋以為執之釋之皆在諸侯若是而尚可以求諸侯乎穀梁謂不與楚専釋是已陳氏曰楚初與盟不書公於是書公不予楚以専釋之辭也或以為嘉我公之救患陸氏微㫖誤矣愚按春秋書公㑹諸侯盟者二盟于薄為宋請平於楚以釋其執盟于宋為宋請服于楚以釋其圍楚雖主盟而春秋皆書公㑹諸侯不以霸權予楚而憫中國之失霸也
  癸襄王十未四年二十有二年宋襄十三齊孝五晉恵十三衛文二十二蔡莊八鄭文三十五曹共十五陳穆十杞成十七秦穆二十二楚成三十四春公伐邾取須句句其俱反公作昫杜氏曰須句在東平須昌縣西北張氏曰今東平府須城縣
  按左氏須句風姓實司大音泰胡老反與有濟子禮反之祀杜氏曰大皥伏義任宿須句顓臾皆伏羲之後封近於濟故世祀之邾人滅之須句子來奔因成風也杜氏曰須句成風家公伐邾取須句而反其君焉杜氏曰須句雖别國而削弱為魯私屬若顓臾之比故滅奔及反其君皆畧不書審如是固得崇明祀保小寡之禮何以書取乎不請於王命而專為于偽反母家報怨謀動干戈於邦内擅取人國而反其君是以亂易亂本穀梁非所以為禮也與収奪者趙氏曰取者収奪之名無以異矣髙氏曰歸其君使為我附庸也為我附庸則是我取之也張氏曰僖公非有崇明祀保小寡之公心而徒徇母之私意故無以服邾而致升陘之宼春秋書之亦不異於他日之伐取也陳氏曰春秋嚴義利之辨茍以為利一以取書之是故雖邾人滅須句須句子來奔伐邾取須句反其君焉書取須句雖莒著丘公立而不撫鄫鄫叛而來書取鄫愚按文七年再書取須句而𫝊謂寘邾文公子焉比事而觀則魯之取須句非以存其祀實貪其土耳使果有興滅繼絶之功則春秋必書公伐邾歸須句子于須句以著其善矣
  夏宋公衛侯許男滕子伐鄭左傳鄭伯如楚宋公伐鄭子魚曰所謂禍在此矣杜氏曰怒鄭至楚故伐之張氏曰襄公嘗困於楚矣疢疾雖甚而德慧術知未有以増益其所不能穀梁氏所謂過而不改而又甚之者也臨川吳氏曰宋襄求於楚一㑹諸侯于盂而遭執伐之辱再盟于薄魯與諸侯同致請於楚而後得釋鄭知宋霸不可成其力不可恃遂朝于楚宋公不自反以修己之德義乃遽怒鄭而興師以伐之所以挑楚釁而取泓之敗也○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戰于升陘陘音刑穀梁傳内諱敗舉其可道者也不言及之者為内諱也程子曰公戰也杜氏曰升陘魯地
  邾人以須句故出師公卑邾不設備臧文仲曰國無小不可易也無備雖衆不可恃也君其無謂邾小蠭蠆有毒而況國乎弗聴戰于升陘我師敗績邾人獲公胄縣音𤣥諸魚門見左傳注魚門邾城門記稱邾婁力俱反復之以矢葢自戰於升陘始也見檀弓注邾師雖勝死傷亦甚無衣可以招魂魯既敗績邾亦㡬亡輕用師徒害及兩國亦異於誅暴禁亂之兵矣故諱不言公而書及内以諱為貶公穀内不言戰言戰則敗也髙氏曰升陘我地邾來伐我而公遽及邾人戰也不言公者葢公有以取之故諱公以深罪之也張氏曰書及公戰也不言敗諱恥也觀此則知春取須句非有存亡繼絶之公心審矣愚按經書内及戰者三乾時以納讎人之子而致敗此則因取妄母之家而激怨皆無義之戰故皆諱公以貶之于奚雖疆事之撓然内兵書及是亦貶耳内戰常諱敗而乾時直書敗績以與讎戰猶為彼善於此故不諱敗也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師敗績左傳楚人伐宋以救鄭宋公將戰大司馬固諌曰天之棄商久矣君將與之弗可赦也已弗聴戰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濟司馬曰彼衆我寡及其未既濟也請擊之公曰不可既濟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陳而後擊之宋師敗績公傷股門官殲焉國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子魚曰君未知戰勍敵之人隘而不列天賛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猶有懼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敵也雖及胡耇獲則取之何有於二毛明恥教戰求殺敵也傷未及死如何勿重若愛重傷則如勿傷愛其二毛則如服焉穀梁傳日事遇朔曰朔春秋三十有四戰未有以尊敗乎卑以師敗乎人者也襄公以師敗乎人責之也泓之戰以為復雩之恥也宋襄公伐齊之䘮執滕子圍曹為雩之㑹不顧其力之不足而致楚成王成王怒而執之故曰禮人不答反其敬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過而不改又之是謂之過襄公之謂也古者被甲嬰胄非以興國也則以征無道也豈曰以報其恥哉杜氏曰泓水名
  泓之戰宋襄公不阨人於險不鼓不成列先儒以為至仁大義太史公曰襄公修仁行義雖文王之戰不能過也公羊傳而春秋不與何哉物有本末事有終始見大學順事恕施者王政之本也劉氏曰順事恕施王事之始宋襄秦穆所以不遂伯也襄公伐齊之䘮奉少去聲奪長展兩反使齊人有殺無虧之惡有敗績之傷此晉獻公之所以亂其國者罪一也桓公存三亡國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德而一㑹虐二國之君左傳子魚云云罪二也曹人不服盍姑省德無闕然後動而興師圍之罪三也凡此三者不仁非義襄公敢行而獨愛重直用反傷與二毛則亦何異盜跖之以分均出後為仁義莊子胠篋篇跖之徒問於跖曰盗亦有道乎跖曰何適而無有道邪妄意室中之藏聖也入先勇也出後義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陳仲子以避兄離母居於音烏陵為㢘乎見孟子朱子曰飾小行而妨大倫先王所誅而不以聴者也夫計末遺本飾小名妨大德者春秋之所惡去聲劉氏曰宋襄公好戰而不務本飾小名而妨大徳此無異盜跖以分均為仁出後為義也彼君子不然正其義不謀其利修其道不急其功孔子語子夏曰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者遺本者也見小利者計末者也故詞繁不殺所戒反而宋公書及以深貶之也蘇氏曰宋襄被執見釋而猶爭諸侯楚以  而干中夏故泓之戰雖曲在宋而春秋詞無所予張氏曰春秋以襄公主是戰則知聖人罪其愎諫求欲昧大義而徇小節以取敗國殄民自及其身之禍楚子救鄭而不言救又貶稱人惡楚子也王氏箋義楚子稱人惡蠻荆之敗中國也故微之微楚子亦所以譏宋公也以千乘之宋不能勝楚之微者宋公病之矣愚按宋以衛侯許男滕子伐鄭而泓戰止書宋公者葢夏首伐鄭之師既歸及秋楚救鄭不及因遂伐宋宋公帥師往逆之而與戰欲雪盂之恥而不度其力之不能也宋公身傷而不言宋公敗績猶為中國諱辱耳若楚君敗績則直書之矣○啖氏曰公羊美宋襄之守信云文王之戰亦不過此夫文王以仁義行師不應似宋襄徒守匹夫之信不知事機也劉氏曰文王德不加焉則不以力爭義不過焉則不以威制漸之以道摩之以仁而四方自服爾今襄公不務修文王之業而亟大功以殘百姓徒守咫尺之信乃比之文王其不知聖人亦甚矣永嘉吕氏曰說者稱宋襄仁義而不知伐䘮以立威仁悖之大者也致夷以圖伯義隳之甚者也
  甲襄王十申五年二十有三年宋襄十四卒齊孝六晉恵十四衛文二十三蔡莊九鄭文三十六曹共十六陳穆十一𣏌成十八卒秦穆二十三楚成三十五春齊侯伐宋圍緡緡忙巾反穀作閔後同左傳討其不與盟于齊也公羊傳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疾重故也穀梁傳伐國不言圍邑此其言圍何也不正其以惡報惡也杜氏曰緡宋邑髙平昌邑縣東南有東緡城張氏曰漢志山陽郡東緡縣今濟州金鄉縣愚按濟州今屬濟寧路
  齊霸國之餘業也見樂毅傳宋襄公既敗於泓荆楚之勢益張矣齊侯既無尊中國攘外冦恤災患畏簡書之意又乗其約而伐之此亦義之所不得為者也故書伐國而言圍邑以著其罪何氏曰襄公欲行霸為楚所敗諸夏之君宜雜然助之反因其困而伐之不仁也臨川吳氏曰楚與諸侯盟于齊乘間以干中夏爾齊侯不悟而受其盟宋之不與盟于齊不愆義也齊反借此為名以責宋伐之於敗傷之後悖理甚矣家氏曰齊孝非宋襄之力則不能有國顧忘納己之德乗其敗而圍其邑所謂以怨報德刑戮之民也齊侯書爵以其背大惠而忍於為不義故目其人而誅之書伐書圍皆所以貶也孫氏曰楚人敗宋于泓齊侯視之不救而又加之以兵故伐圍竝書以誅其惡然則桓公伐鄭圍新城六年何以不為貶乎鄭與楚合憑陵中國桓公伐之除黨惡也宋與楚戰兵敗身傷齊侯伐之殘中夏也其事異矣美惡不嫌同詞見公羊愚按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經書伐國圍邑者四齊桓伐鄭圍新城以其棄夏從夷之罪予之也宋殤忌公子馮而遷怒伐鄭圍長葛楚頵虐中國而圖伯伐宋圍緡與此年齊孝之忘大徳而修小怨皆貶之也葢討得其罪則諸侯遂圍許圍宋彭城同圍齊春秋不以為譏不能修徳而徒恃兵力則雖攻内邑之背叛如圍棘圍費圍鄆圍郈而春秋未嘗與之也
  夏五月庚寅宋公茲父卒兹公作慈襄公在位十四年子王臣嗣是為成公左傳宋襄公卒傷於泓故也穀梁傳兹父之不葬失民也以其不教民戰則是棄其師也通旨宋襄公不書葬治其罪也○秋楚人伐陳左傳楚成得臣帥師伐陳討其貳於宋也遂取焦夷城頓而還子文以為之功使為令尹臨川吳氏曰曹南之盟陳不從宋伐鄭之役陳亦不從宋盟齊則陳從楚㑹盂執宋公伐宋則陳從楚考之經惟見陳之服於楚不見陳之貳於宋今楚討陳之貳葢以伐宋之後鄭畏而朝楚而陳未朝楚即誣以貳宋之罪伐之而取其二邑積其勢不至於滅陳不已也張氏曰成得臣敢於稱亂而鬭穀於菟賞以貴仕春秋人之意可見矣○冬十有一月𣏌子卒成公也在位十八年弟姑容立是為桓公程子傳𣏌二王後而伯爵疑前世黜之也中間從夷故子之後復稱伯髙氏曰不名者史佚之乙襄王十酉六年二十有四年齊孝七晉惠十五卒衞文二十四蔡莊十鄭文三十七曹共十七陳穆十二𣏌桓公姑容元年宋成公王臣元年秦穆二十四楚成三十六春王正月○夏狄伐鄭左傳鄭之入滑也滑人聽命師還又即衛鄭公子士洩堵俞彌帥師伐滑王使伯服游孫伯如鄭請滑鄭伯怨惠王之入而不與厲公爵也又怨襄王之與衛滑也故不聽王命而執二子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諌曰不可王弗聽使頽叔桃子出狄師夏狄伐鄭取櫟○秋七月○冬天王出居于鄭左傳王使來告難曰不穀不德得罪於母弟之寵子帶鄙在鄭地汜敢告叔父使簡師父告于晉使左鄢父告于秦天子無出書曰天王出居于鄭辟母弟之難也天子凶服降名禮也
  晉侯夷吾卒惠公也在位十五年子圉嗣是為懷公明年秦納公子重耳是為文公左傳二十二年晉太子圉為質於秦逃歸二十三年九月晉惠公卒懷公命無從亡人初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晉人伐諸蒲城遂奔狄從者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子處狄十二年而行過衛衛文公不禮焉及齊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乘及曹曹共公亦不禮焉及宋宋襄公贈之馬二十乘及鄭鄭文公亦不禮焉及楚楚子饗之乃送諸秦秦伯納女五人二十四年秦伯納之不書不告入也二月辛丑狐偃及秦晉之大夫盟于郇丙午入于曲沃丁未朝于武宫戊申使殺懐公于髙梁不書亦不告也永嘉吕氏曰左氏紀惠公卒在去年九月葢春秋所據者魯史也左氏所據者他國之史也其年月不同不可得而考矣傳義見三十二年
  丙襄王十戌七年二十有五年晉文公重耳元年齊孝八衞文二十五卒蔡莊十一鄭文三十八曹共十八陳穆十三𣏌桓二宋成二秦穆二十五楚成三十七春王正月丙午衛侯燬滅邢左傳衛將伐邢禮至曰不得其守國不可得也我請昆弟仕焉乃往得仕春衞人伐邢二禮從國子巡城掖以赴外殺之衛侯燬滅邢同姓也故名公羊傳衛侯燬何以名絶曷為絶之滅同姓也穀梁傳燬之名何也不正其伐本而滅同姓也
  衛侯何以名滅同姓也春秋之法諸侯不生名滅同姓則名者曲禮謂其絶先祖之裔蔑骨肉之恩故生而書名示王法不容誅也杜氏曰惡其親親相滅故稱名罪之孫氏曰邢衛皆齊桓所存衛侯不念桓公之大德以絶先祖之支體甚矣故生而名之鄱陽萬氏曰興師以滅同姓其惡已甚况當是時天子蒙塵于外鄙在鄭地汜衛鄭之鄰方伯連率之舊也衛侯既不能奔問官守帥師勤王乃間王室之多故懐詐諼之謀以肆虐於宗親之國其無王之心聖人得不深誅之聖人與天地合德滅人邦國而絶其祀同姓與異姓奚别筆列反焉而或名或否何也正道理一而分扶問反下同殊異端二本而無分分殊之弊私勝而失仁無分之罪兼愛而失義程叔子答楊中立語愚按公而無私者理之一也親疎有等差者分之殊也以至公之心施之有等級而不紊則仁義之道盡矣故先王制五服之節母黨不得同本族為人後者為其私親皆降一等同姓之國其初一人之身豈可與異姓之國一視之哉春秋之法由仁義行而人道立者也可以無差楚宜反等乎然則晉滅虞五年楚滅夔明年亦同姓也曷為不名曰諸侯滅同姓則名其常也有名有不名例之變也邢雖與狄伐衛而經無譏文者為于偽反能救齊也衛人曽不反思而遷怒於邢又遣禮至昆弟往仕焉誘其守謂邢政卿而殺之于外劉氏曰滅國春秋之所惡於所惡之中又有甚焉秦穆公衛侯燬是也夫諸侯強暴舉干戈以覆人之國并人之地雖有罪人猶得而備之今兩君皆出詭計險謀使臣反其君下畔其上以快已兼并之欲雖有道之國不知所備甚可惡也豈得與他滅國者等哉故秦穆狄之而衛侯燬名張氏曰衛侯燬殘虐不仁至於同所自出不知相保而肆強以絶滅之又使其臣為詭詐之事行盜賊傾覆之計人理所不容故名之同於楚子䖍之誘殺也與虞公貪璧馬以易鄰國及其身者其情異矣春秋原情定罪而衛燬獨名葢輕重之權衡也若荆楚則僣號稱王聖人之所深絶於滅䕫乎何誅朱子語諸侯滅國未嘗書名衞侯燬滅邢說者以為滅同姓之故今經文只隔夏四月癸酉一句便書衛侯燬卒恐是因而傳寫之誤亦未可知
  夏四月癸酉衛侯燬卒文公世在位二十五年子鄭嗣是為成公○宋蕩伯姬來逆婦公羊傳宋蕩伯姬者何蕩氏之母也其稱婦何有姑之辭也穀梁傳宋蕩伯姬來逆婦非正也其曰婦何也縁姑言之之辭也杜氏曰伯姬魯女為宋大夫蕩氏妻自為其子來逆稱婦姑存之辭婦人越境逆婦非禮故書
  伯姬公女也而配蕩氏其往嫁不見音現下同於經者國君不與大夫敵也常事合禮則不書今來逆婦而史䇿書之見公失禮下主大夫之昏是慢宗廟卑朝廷姑自逆婦其失明矣劉氏曰伯姬嫁不見經葢内女雖親體不敵不書於䇿所以尊君也今君失其禮以愛易典主大夫之昏是卑朝廷而慢宗廟非安上治民之節也臨川吳氏曰伯姬納内女為其子之婦姑自來逆婦而書於經者譏公降尊而自主其昏也况昏禮當夫自來親迎豈有姑來逆婦之禮乎家氏曰禮有親迎婦從夫也今屈尊者以逆卑者而亦謂之逆亂婦姑之分故特書以譏之張氏曰姑自逆婦公不使大夫主之皆非禮也兩譏之愚按大夫自逆則稱字姑來逆故稱婦𣏌伯姬來求婦亦主姑而言之之詞○陸氏曰公羊云其言來逆婦何兄弟辭也按經文直書其事以明非禮爾兄弟辭有何義乎
  宋殺其大夫義繫於殺則止書其官見莊二十六年曹殺大夫𫝊愚按宋殺大夫者四惟蕩山書名公子卬則書官此及文七年不紀名氏葢因魯史舊文而不能益非義所繋也○劉氏曰公羊云不名者宋三世無大夫三世内娶也非也文稱大夫是有大夫矣且君娶一卿而一國之内何得悉無大夫哉詭僻不經可笑也穀梁云以其在祖位尊之也亦非也春秋非孔子家牒當為後世書法耳何得擅諱其祖名哉○秋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左傳楚令尹子玉追秦師不及遂圍陳納頓子于頓穀梁𫝊納者内不受也杜氏曰頓迫於陳而出奔楚故楚為頓圍陳以納頓子不言遂一事也頓國汝隂南頓縣張氏曰今屬陳州姬姓國也愚按今汴梁路陳州商水縣
  圍陳納頓子也納云者不與納也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愚按諸侯納失國之君合於義則不書書楚納頓子不與蠻夷之納也書齊髙偃納北燕伯不與大夫之納也何以不與乎夫陳先代之後不能以禮安靖鄰國保恤寡小中國諸侯又不能修方伯連率去聲之職而使楚人納之是蠻荒仗義正諸夏也故書曰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其責中國深矣此亦正本自治之意也張氏曰中國諸侯不能恤小國而定其位反使夷狄行其義閔中國之無霸也陳氏曰齊桓卒楚始與諸夏盟于齊盟鹿上執宋公納頓子侈然欲廢置諸侯春秋之所懼也愚按楚圍陳納頓子于頓書法如楚伐吳執齊慶封殺之葢一事耳夫頓國小弱而介於陳楚之間陳欲迫而兼并之故前年楚伐陳城頓而還此年納頓子保全微國以示恩責義於陳以示威其意皆預為圖伯之地也厥後頓子㑹申從楚而伐吳戰雞父陳衰而服屬於楚也僅一從十國㑹召陵侵楚而諸夏終不能保恤遂為楚結陳佗人所滅是時陳亦屢滅於楚而僅存非能剖分其地特助楚為虐耳比事以觀而知中國之衰矣王氏曰失地出奔則名他國納之不名以諸侯不得相名也故頓子北燕伯皆不名○陸氏曰穀梁云納頓子者陳也按經文楚自納之何關陳事劉氏曰公羊以謂何以不言遂兩之也非也頓子之奔由陳攻之故楚必圍陳乃得納頓子其文與事詳矣豈得言遂哉
  葬衛文公○冬十有二月癸亥公㑹衛子莒慶盟于洮左傳衛人平莒于我十二月盟于洮修衛文公之好且及莒平也穀梁傳莒無大夫其曰莒慶何也以公之㑹目之也杜氏曰莒以元年酈之役怨魯衛文公將平之未及而卒成公追成父志洮魯地張氏曰衛成公稱子䘮未踰年也愚按莒慶者魯之壻之故因衛成公為平於二國遂來㑹盟君盟大夫自浮來而已然矣此不貶者從同同○趙氏曰穀梁云其曰莒慶以公之㑹目之也按事接於魯雖非命卿皆書名𫝊不逹此例遂穿鑿爾
  丁襄王十亥八年二十有六年晉文二齊孝九衛成公鄭元年蔡莊十二鄭文三十九曹共十九陳穆十四𣏌桓三宋成三秦穆二十六楚成三十八春王正月己未公㑹莒子衛𪧟速盟于向速公作遫後同向舒亮反左傳公㑹莒兹㔻公寗莊子盟于向尋洮之盟也杜氏曰向莒地臨川吳氏曰衛本欲平魯莒之怨洮盟莒子不親至僖公必欲與莒子盟故復為此㑹也張氏曰十二月已盟今又屢盟所以致齊之討也○劉氏曰穀梁云公不㑹大夫其曰寗速何也以其隨莒子可以言㑹也春秋此例亦多矣何為獨發於此○齊人侵我西鄙公追齊師至𨟎弗及酅户圭反公作嶲穀作巂弗左作不左傳齊師侵我西鄙討是二盟也穀梁傳人微者也侵淺事也公之追之非正也至嶲急辭也弗及者可以及而不敢及也杜氏曰公逐齊師逺至齊地故書之濟北穀城縣西有地名酅下張氏曰今屬東平府東阿
  書人書侵書師罪齊也蜀杜氏曰倘下文不復言齊師則無以見稱人為貶矣臨川吳氏曰齊師無名故書侵書追書至酅弗及罪魯也趙氏曰宼至不知追而不及言内之無警戒潜師入境曰侵少則稱人衆則稱師前書齊人是見音現其弱以誘魯也後書齊師是伏其衆以邀魯也其為諼許元反明矣凡書追者在境内則譏其不預追戎于濟西是也在境外則譏其深入徐氏曰至𨟎深入也追齊師至𨟎是也𨟎者齊地莊三紀季以𨟎入齊至者言遠也愚按書至者二至𨟎譏其深入𨟎齊境也公救成至遇譏其怯而不進遇魯地也弗者遷辭也有畏而弗敢及之也劉氏曰所謂弗及非弗能及也弗敢及也弗敢及者畏也善養氣者匹夫不為千乗屈孔子夾谷之㑹齊師四陳揖讓指麾而景公服計齊人之衆不足以當景公僖公之勢足以勝定公之末年宼至不能禦去又不敢及是舉百姓而棄之也乃乞師于楚以自防其持國之術所失者多矣齊魯皆私憤之兵而非正也故交譏之趙氏曰公羊云其言至𨟎弗及何侈也穀梁云大之也弗及内辭也按直書之以譏内之無武備爾何用曲為義劉氏曰以公追人就令勝之尚何可侈哉且是後齊復伐我明不畏魯甚矣數見卑侮猶以為大乎
  夏齊人伐我北鄙左傳夏齊孝公伐我北鄙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于展禽齊侯未入境展喜從之曰寡君使下臣犒執事齊侯曰魯人恐乎對曰小人恐矣君子則否齊侯曰何恃而不恐對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大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成王勞之而賜之盟曰世世子孫無相害也桓公是以糾合諸侯而匡救其災昭舊職也及君即位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豈其嗣世九年而棄命廢職恃此以不恐齊侯乃還通旨孝公有服展喜之善何以不褒而書人曰内以諱為惡外以諱為善此齊侯也其稱人為之諱也○衛人伐齊左傳衛人伐齊洮之盟故也張氏曰二盟乃衛人平莒于我故為魯伐之臨川吳氏曰衛平莒魯齊何與焉洮向之二盟雖瀆其過在魯非齊人之所當問也齊孝公乃連興侵伐之師非義甚矣其致衛之伐與魯之伐自取之也○公子遂如楚乞師書乞師始此左傳東門襄仲臧文仲如楚乞師臧孫見子玉而道之伐齊宋以其不臣也公羊傳乞師者何卑辭也曷為内外同若辭重師也曷為重師師出不正反戰不正勝也穀梁傳乞重辭也何重焉重人之死也非所乞也師出不必反戰不必勝故重之也杜氏曰乞不保得之辭
  衛人報德以怨伐齊之䘮助少去聲凌長展兩反又遷怒於邢而滅其國不義甚矣公既與其君盟于洮又與其臣盟于向是黨衛也髙氏曰齊侯本以洮向二盟為衛莒背己且以魯嘗助四公子於是興師而來伐故齊人既侵其西又伐其北齊師固亦非義矣而僖公不能省徳自反深思逺慮計安社稷乃乞楚師與齊為敵是以蠻荆殘中國也於義可乎髙氏曰楚僣王矣而諸侯更推為盟主魯見侵伐於齊乃乞師於楚以伐之導荆楚以伐中國是禽獸將逼人天下之大變也書曰乞師深罪之也魯頌稱公車千乗公徒三萬戎狄是膺荆舒是懲今乃乞師于楚寧無愧乎張氏曰僖公初年頗有意於治國務農閔兩國以殷富中年漸肆荒怠浸失政於大臣滅項取執於桓公迨齊霸不紹不及閒暇修明政刑民事既荒國備不立齊人再伐已不能支而遠乞師于蠻荆以刷其恥夫子罪臧文仲竊位從公子遂借兵強夷為國之無謀也使其立展禽以為政所以輔僖公者必有道矣何至乞楚師以伐齊哉其書公子遂如楚乞師而惡自見音現孫氏曰國之大小師之衆寡皆有王制不可乞也書乞師惡魯不能内修戎備而外乞師於夷狄陳氏曰臧宣叔如晉乞師不書乞諸外域然後書外乞師亦不書必盟主也而後書乞卑辭也乞師於楚人志中國之詘於蠻荆也趙氏曰天子在上而諸侯自相請師非禮也乞師例見成十三年
  秋楚人滅夔以夔子歸夔求龜反公作隗左傳楚成得臣鬬宜申帥師滅夔以夔子歸穀梁傳夔國也不日微國也以歸猶愈乎執也杜氏曰夔楚同姓國今建平秭歸縣張氏曰今歸州秭歸縣及興平縣皆有夔子城愚按歸州屬今辰州路
  春秋滅國以其君歸無有不名者據潞嬰兒沈嘉許斯頓牂胡豹皆名而夔何以獨不名按左氏夔子不祀祝融與鬻晉肓杜氏曰祝融髙辛氏之火正楚之逺祖也鬻熊祝融十二世孫楚人讓之對曰我先君熊摯音至有疾熊摯乃夔始封之祖鬼神弗赦自竄七亂反于夔是以失楚又何祀焉諸侯之祀無過其祖者劉氏曰魯祖周公不敢祀公劉衛祖康叔不敢祀后稷祝融猶后稷鬻熊猶公劉矣而夔祖熊摯是不得祀祝融與鬻熊也而楚反以是滅之非其罪矣故特存其爵而不名也劉氏曰國滅而虜無不名者國滅罪也虜服辱也夔子獨不名所以取滅者乃非其罪故假之也楚讓夔不祀祝融鬻熊夔曰云云楚祖鬻熊夔祖熊摰是不得祀者也諸侯之祀無過其祖夔子可謂若於義矣而楚反以是滅之春秋以謂非其罪也故黜楚而伸夔有王者作興滅繼絶則夔庶㡬矣薛氏曰夔子之不名無滅道也然則楚滅同姓何以不名人而不名春秋待僭亂之體也孫氏曰不名者略蠻荆陳氏曰滅同姓名此楚子頵也則其不名何楚子之名未登於春秋也楚自武王始見於傳文王始見於經猶以州舉也至成王而後書楚人盂之㑹嘗書楚子矣而復人之頵之名非遇弑未登於春秋則滅夔固不名也滅夔名之則疑於衛侯燬
  冬楚人伐宋圍緡左傳宋以其善於晉侯也叛楚即晉楚令尹子玉司馬子西帥師伐宋圍緡臨川吳氏曰前年宋成公忘父之讎與楚平而往朝之今而即晉可謂能速於徙義者矣楚伐其國而圍其邑書以著楚人之肆横也家氏曰宋成既朝楚又即晉而為楚所伐無益於自免而有忘讎之恥使晉文不興則宋之為宋豈不殆哉○公以楚師伐齊取穀左傳凡師能左右之曰以寘桓公子雍於穀易牙奉之以為魯援楚申公叔侯戌之穀梁傳以者不以者也民者君之本也使民以其死非其正也公至自伐齊公羊傳此何以致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也穀梁傳惡事不致此其致之何也危之也楚强魯弱而能用其師進退在己杜氏曰左右謂進退在己何氏曰言以者行公意故特書曰以以者不以者也本穀梁注謂本非所得制今得以之也夫背音佩盟即楚取人之邑為己有失正甚矣臨川吳氏曰公不用魯師而用楚師雖能取齊之邑而借援强楚辱國莫大焉將以刷西鄙北鄙之恥而適所以甚其恥也患之起必自此始其致危之也范氏曰以蠻荆之師伐鄰近大國招禍深怨危亡之道髙氏曰釁深惡重此臣子所以殆其往而録其至張氏曰楚師而魯君以之楚以其衆付魯使自用之以伐齊也伐霸主之後用蠻荆之兵僖公之免可謂幸矣故特書至以危之愚按書公至自伐齊者三襄十九年合十二國之師同圍齊從霸主討齊靈之暴横圍齊而書至伐者予之也此年以楚師伐齊哀十年㑹吳伐齊皆用蠻夷報怨於大國其致危之也或曰春秋貶公之以楚伐齊然柏舉之戰蔡以吳報楚春秋予蔡而爵吳何歟吁召陵之㑹中國不能救蔡蔡不得已而借援於吳吳能扶弱抑强助蔡勝楚葢資其力以攻強楚非啟其兵以凌中國也故春秋予奪不同也○劉氏曰公穀皆言伐國不言圍邑譏道用師也非也圍緡者乃楚人伐齊則楚師何以強配合之乎公羊又云此已取榖矣何以致伐原公羊之意謂得意致㑹不得意致伐則今得意不當致伐而不致㑹然伐齊取穀獨公以楚師往無諸侯之㑹則不得致㑹此理之適然耳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十二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十三
  元 汪克寛 撰
  僖公下
  戊襄王十子九年二十有七年晉文三齊孝十卒衛成二蔡莊十三鄭文四十曹共二十陳穆十五杞桓四宋成四秦穆二十七椘成三十九春𣏌子來朝左傳𣏌桓公来朝用夷禮故曰子公卑𣏌杞不共也杜氏曰杞先伐之後迫於東夷風俗雜壞言語衣服有時而夷然異於介葛盧故唯貶其爵詳見二十三年○夏六月庚寅齊侯昭卒孝公也在位十年其弟潘殺孝公之子而自立是為昭公襄陵許氏曰齊桓既沒諸侯思之而孝公不能藉之以興觀其間椘之勝以困宋襄又侵伐魯僖不已有以知其為謀不逺霸業之所以𮥠矣秋八月乙未塟齊孝公左傳有齊怨不廢喪紀禮也杜氏曰三月而塟速○乙巳公子遂帥師入𣏌左傳入𣏌責無禮也張氏曰人方来朝而帥師入之以怨報徳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也蜀杜氏曰𣏌春来朝今入其國雖曰責其不恭何至於用師乎盖𣏌弱於魯魯欺之尤甚齊椘之大則魯事之不暇矣臨川吳氏曰魯在春秋為次國未嘗不受强大之凌暴當推己及人所惡於强無以施之於弱可也𣏌以小弱而朝於魯縱使禮有不備豈不愈於不朝乎今其来朝已忽而卑之朝禮甫畢以上卿帥重師入其國其志在於取之也魯號秉禮之國而凌小弱如此他又何責焉髙氏曰𣏌魯乃甥舅之國伯姬在焉而凌暴之如此魯人不義甚矣僖公之徳裒矣○冬椘人陳侯蔡侯鄭伯許男圍宋成左傳椘子及諸侯圍宋穀梁傳椘人者椘子也其曰人何也人椘子所以人諸侯也其人諸侯何也不正其信夷狄而伐中國也程子傳椘稱人貶之為其合諸侯以圍宋也○十有二月甲戌公會諸侯盟于宋成陸氏曰前圍宋之諸侯承上文不列序也
  楚稱人貶也孫氏曰椘自㑹盂之後凡役貶稱人宋公先代之後作賓王家見書㣲子之命非有簒弑之惡與椘莊入陳討徴舒異楚人無故摟牽也諸侯以圍之何名也故黜而稱人以著其罪髙氏曰曹南之盟諸侯稱人而宋獨稱爵圍宋之後諸侯稱爵而椘獨稱人聖人於中外之辨其嚴如此陳氏曰椘嘗書子矣其稱人嫌予椘以伯也盟于齊椘猶序陳蔡之下于鹿上猶不先齊宋也盂之㑹宋椘始並為諸侯長矣椘之稱子而長諸侯宋襄為之也齊桓公卒諸侯從椘椘敗宋於泓納頓子滅夔取齊之穀合四國之君圍宋春秋以是為僭亂之强雖序諸侯之上而特人之諸侯信音申注同楚人伐中國獨無貶乎人楚子所以人諸侯也范氏曰四國信椘而屈宋春秋屈其信而信其屈貶椘子於兵首則彼碌碌者譏斯見矣陸氏曰四國伸夷狄之威屈中國之義書曰椘人則陳蔡鄭許從之之罪昭然可見矣薛氏曰天子居鄭而鄭伯來同荆蠻之暴無王之甚也公與楚結好去聲故往㑹盟其地以宋者宋方見圍無嫌於與音預盟而公之罪亦著矣杜氏曰諸侯伐宋公與椘有好而往㑹之宋方見圍無嫌於與盟故直以宋地髙氏曰公畏楚之强而往為此盟以報乞師之恩耳豈有固衛中國之心哉宋於是告急於晉而文公得以為資遂霸諸侯也張氏曰詩頌僖公戎狄是膺荆舒是懲而春秋書公㑹諸侯盟于薄于宋皆椘子為㑹主也膺狄懲荆從齊桓也㑹楚導之虐齊宋僖公親之也然猶曰㑹諸侯不曰㑹楚使公從夷狄之罪必待考而後見聖人之忠厚春秋之微婉槩可見矣家氏曰春秋之法盟主爵而諸侯人者有矣未有盟主人而諸侯爵者也人椘子而爵諸侯不與椘子以主諸夏之盟也亦以正諸侯從夷之罪也王氏箋義北杏城濮書晉侯齊侯正與人椘子之文相反盖聖人思治而疾亂以救中國之甚也○啖氏曰公羊云此椘子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為執宋公貶故終僖之篇貶凡褒貶各於其事豈有終篇貶乎故穀梁義是
  巳襄王二丑十年二十有八年晉文四齊昭公潘元年衛成三蔡莊十四鄭文四十一曹共二十一陳穆十六卒𣏌桓五宋成五秦穆二十八椘成四十春晉侯侵曹晉侯伐衛左傳二十七年宋公孫固如晉告急狐偃曰椘始得曹而新昏於衛若伐曹衛椘必救之則齊宋免矣二十八年春晉侯將伐曹假道於衛衛人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衛取五鹿晉侯齊侯盟於歛盂衛侯請盟晉人弗許衛侯欲與椘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説於晉衛侯出居於襄牛公羊傳曷為再言晉侯而不言遂非兩之也穀梁傳再稱晉侯忌也
  按左氏初公子重直龍反耳之出亡也曹衛皆不禮焉過衛衛文公不禮焉出於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與之塊及曹曹共公聞其駢脅欲觀其裸浴薄而觀之至是侵曹伐衛再稱晉侯者譏復怨也范氏曰曹衛並有宿怨於晉君子不念舊惡故再稱晉侯以刺之春秋之時用兵者非懷私復怨則利人土地耳詩云百爾君子不知徳行去聲不忮之豉反不求何用不臧衛風雄雉不忮則能懲忿不求則能窒慾然後貪憤之兵亡與無同矣或曰曹衛背音佩盟即楚於是乎致武周語奚為不可曰楚人摟諸侯以圍宋陳蔡鄭許舉兵而同㑹魯公與音預下與圍同㑹而同盟椘雖得曹新昏於衛然其君不在㑹其師不與圍以方諸國不猶愈乎又况衛己請盟而晉人弗之許也書曰必有忍其乃有濟有容徳乃大君陳文公能忍於奄與閹同宦者也竪里鳧須矣左傳寺人披請見公使讓之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女為惠公来求殺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夫祛猶在女其行乎對曰君命無二古之制也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無蒲狄乎公見之初晉侯之竪頭須守藏者也其出也竊藏以逃及入求見公辭焉謂僕人曰居者為社稷之守行者為覊絏之僕何必罪居者國君而讐匹夫懼者甚衆僕人以告公遽見之注頭須韓詩外傳作里鳧須何獨不能忍於曹衛乎再稱晉侯者甚之也陳氏岳曰春秋省文事茍不異則上有國下不繫國上書族下不書族焉有無事隔再稱晉侯而不言遂盖所以志晉侯之惡也下書楚人救衛則譏晉深矣春秋責備賢者唐書春秋之義常責備於賢者而樂音洛與人改過責備賢者故再稱晉侯樂與人改過故衛己請盟不當拒而絶之也朱子語晉侯侵曹晉侯伐衛皆是文公譎處考之左氏可見皆所以致椘師也平菴項氏曰晉方潜師侵曹出其不意衛固未以為慮忽焉揚聲以伐衛又出衛之不意魯人狼狽而撒戍椘人自宋而救之晉方與椘争衛曹固幸於得紓忽焉回軍又出曹之不意徑入其國執其君以畀其仇經書晉侯侵曹晉侯伐衛明晉文之譎也愚按晉文救宋攘椘扶中國之已衰却荆蠻之方横視齊桓雖少劣而賢於宋襄逺矣而春秋責之者狥私用詐而設施之際失緩急之序也或謂陳蔡鄭許邇於椘曹衛邇於宋向使晉文逺攻四國無以釋宋之圍曹衛雖不與圍然椘所以横行中國者實得曹而昏於衛故也吁是不然陳蔡鄭許乃天下之要衝椘必越四國始能猾夏况是時陳蔡鄭許實舉兵從椘文公茍能親帥三軍直造陳蔡之國都而討其從夷之罪且以扼椘人之歸路則擣虛攻瑕勢如破竹而宋之圍榖之戍將狼狽却走倍日併行自救之不暇我因乘勝以翦其罷敝之餘卒則霸功不勞而定矣今文公内則利於復怨而分地外則狃於譎謀以致椘是以圖霸之始事春秋特書侵以陋之○趙氏曰公羊云何以不言遂未侵曹也未侵曹則其言侵曹何致其意也按聖人立教猶云不逆詐豈朱行其事而先致其意乎
  公子買戍衛不卒戍刺之刺七賜反公羊傳刺之者何殺之也曷為謂之刺内諱殺大夫謂之刺之也
  按左氏買為于偽反楚戍衛啖氏曰戍者以兵守之也楚人救衛不克公懼於晉殺買以説音悦下同焉謂楚人曰不卒戍也杜氏曰公實畏晉殺子叢而誣業以廢戍之罪告椘人言子叢不終戍事而歸故殺之内殺大夫稱刺者若曰刺審其情與衆棄之而専殺之罪則一耳愚按春秋書法為内諱故隐其専殺使若得三刺之義如滅國書取出奔書孫之意内以諱為貶周官有三刺一刺曰訊羣臣再刺曰訊羣吏三刺曰訊萬民周禮司刺掌三刺之法注刺殺也訊而有罪則殺之刺未有書其故者據刺公子偃殺有罪不書其故而以不卒戍刺之則知買為無罪矣啖氏曰言買不卒戍非其罪也不斥言無罪申臣禮也偃則直書刺有罪當殺也張氏曰懼於晉而殺公子買者其實也謂不卒戍而刺之者以解於椘也盖戍衛者楚命也魯衛本兄弟之國若推至公之心俾買往戍之則買之不卒戍可誅然其名如此而其情則不然書之之詳所以見其辭之不直而情之甚私買之死實非其罪不止於専殺大夫而已也孟子曰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無罪而戮民則士可以徙今乃殺無罪之主將去聲以茍説於强國於是乎不君矣故特書其故以貶之也劉氏曰殺大夫不著其罪其著之罪則是加之加之則濫矣春秋直記之見濫也公羊謂不可使往非也若不可使往而刺之是得其罪矣又何更其文為不卒戍乎穀梁云先名後刺刺有罪也亦非也㑹不言所為言所為皆譏也然則刺不言所坐言所坐皆諱也
  楚人救衛臨川吳氏曰盖楚人分圍宋之師以救衛也狐偃固已先料其必然矣張氏曰衛服罪請盟文公不許懷報怨之意不聼衛侯之改過自新失伯主寛洪之度故春秋與夷狄以䘏患之名罪晉文之忌克也愚按春秋書救未有不善之者救者善則伐者為有罪矣經書椘救者二書楚人救街罪文公之虐衛也書楚公子貞帥師救鄭罪悼公之逼鄭也然楚救衛鄭而卒不能救又以著衛鄭從楚之恥與蠻荆之不競而晉文晉悼之霸終克有成也陳氏曰僖六年二十二年楚嘗救鄭矣不書於是始書以為晉文之伯椘欲救而不能也○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畀必利反左傳晉侯圍曹門焉多死曹人尸諸城上晉侯患之聼輿人之誦曰稱舎扵墓師遷焉曹人兇懼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兇也而攻之入曹數之以其不用僖負覊而乘軒者三百人也宋人使門尹般如晉師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舎之則絶告楚不許我欲戰矣齊秦未可若之何先軫曰使宋舎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衛之田以賜宋人椘愛曹衛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乎公説執曹伯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公羊傳畀者何與也其言畀宋人何與使聼之也穀梁傳曰入惡入者也畀與也其曰人何也不以晉侯畀宋公也古者覿文匿武周語武不可覿文不可匿修其訓典序成而不至於是乎有攻伐之兵同上穆王將征犬戎祭公謀父諌云云故孟子謂萬章曰子以為有王者作將比毗志反今之諸侯而誅之乎其教之不改而後誅之乎朱子註今之諸侯固多不義然有王者起必不連合而盡誅之曹伯羸者未狎晉政莫知所承周語晉圍陽樊倉葛呼曰羸者陽也未狎君政故未承命注羸弱也晉文不修詞令遽入其國既執其君又分其田暴矣欲致楚師與之戰而以曹伯畀宋人譎矣杜氏曰執諸侯當以歸京師晉欲怒楚使戰故以與宋所謂譎而不正張氏曰自晉侯侵曹至此皆春秋著文公致楚與戰之由也臨川吳氏曰晉之用師於曹衛也實欲致楚而與之戰先以假道而啓衛之釁衛既不許則還師自南河濟略侵曹境不深治曹也移師伐衛責其不假道之罪取其邑衛服罪請盟而猶不許以致其君出避魯戍逃還則楚人不得不救衛矣楚既救衛則又栘師伐曹入其國而執其君又以曹君畀受圍之宋多方以激楚之怒則楚人不得不與晉戰矣雖一戰勝楚遂主夏盟舉動不中去聲於禮亦多矣徒亂人上下之分扶問反無君臣之禮周語晉侯請殺衛成公王曰不可政自上下者也君臣皆獄父子將獄是無上下也其功雖多道不足尚也故曰五霸三王之罪人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邵子曰春秋之間有功者未有大於五霸有罪者未有大於五霸故五霸者功之首罪之魁也王氏箋義執曹伯不歸京師而畀宋人斯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也髙郵孫氏曰晉人執曹伯治有罪也畀宋人豈非讐曹而私宋乎讐而私非正也豈所謂治罪乎髙氏曰不言與宋人嫌與宋人并見執陸氏曰不稱晉人執者承上晉侯入曹不可重言晉人愚按晉文執曹伯雖承上文晉侯入曹之辭非以其得討罪之義而稱爵以予之也特著其因入曹而執之耳茍以為霸討則當先書晉侯執曹伯次書入曹如楚莊殺徴舒入陳之比矣况曹衛皆與楚而衛侯之執歸於京師尚稱晉人豈以曹伯之執畀宋而反得為伯討乎然衛已請盟而弗許曹未嘗請盟而執之故不重言晉人此又輕重之權衡也○劉氏曰穀梁謂以晉侯而斥執曹伯惡晉侯也非也若稱晉人執曹則毋乃如齊人執濤塗而譏其踰國以執乎
  夏四月己巳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於城濮楚師敗績濮音卜左傳子玉使宛春告於晉師曰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子犯曰子玉無禮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軫曰子與之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不許楚言是棄宋也救而棄之謂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讐已多將何以戰不如私許復曹衛以擕之執宛春以怒楚公説乃拘宛春於衛且私許復曹衛曹衛告絶於楚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師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師直為壯曲為老豈在久乎㣲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舎辟之所以報也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舎楚衆欲止子玉不可四月戊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崔夭秦小子憖次於城濮楚師背𨟎而舎子玉使鬪勃請戰晉侯使欒枝對曰寡君聞命矣楚君之惠末之敢忘是以在此為大夫退既不獲命敢煩大夫謂二三子戒爾車乘敬爾君事詰朝將見己巳晉師陳於莘北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將中軍子西將左子上將右胥臣蒙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狐毛設二斾而退之欒枝使輿曵柴而偽遁楚師馳之原軫郤溱以中軍公族横撃之狐毛狐偃以上軍夹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敗公羊傳此大戰也曷為使㣲者子玉得臣也子玉得臣則其稱人何貶也杜氏曰城濮衛地愚按今東昌路濮州
  楚稱人貶也愚按城濮與柏舉皆書楚師敗績則楚非將卑師少而稱人矣此下書楚殺得臣則知楚人為得臣矣柏舉之戰下書囊瓦奔鄭則知楚人為囊瓦矣中國及楚君大夫戰皆貶稱人故宋襄及楚子戰於泓晉文及楚令尹得臣戰城濮蔡侯以吳子及楚令尹囊瓦戰柏舉皆稱楚人中國大夫及楚子戰稱名氏故邲之役稱荀林父帥師此中外尊卑之辨也惟鄢陵稱楚子以敗績在君故不得不稱楚子也戰而言及主乎是戰者也當是時晉師避楚三舎請戰者得臣也而經之書及何以在晉得臣雖從晉師然初告於晉曰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是未有必戰之意也及先軫獻謀許曹衛以擕離也其黨拘宛於元於阮二反春以激其怒而後得臣之意决矣故楚雖請戰而及在晉侯誅其意也劉氏曰當是之時晉避楚三舎欲戰者得臣也而春秋書晉焉得臣雖有必戰之意由先軫則激之是以書晉也此誅必原情之義也荆楚恃强憑陵諸夏滅黄而霸主不能恤敗必邁反徐於婁林而諸大夫不能救執中國盟主而在㑹者不敢與之争今又戍穀逼齊合兵圍宋戰勝中國威動天下非有城濮之敗則民其被皮竒反髮左衽而審反朱子語齊桓公死楚侵中國得晉文公攔遏住如横流泛濫硬做隄防不然中國為渰浸必矣平菴項氏曰楚自是不窺中國者十年宜有美辭稱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績而春秋所書如此其畧何也仁人明其道不計其功正其義不謀其利董子語文公一戰勝楚遂主夏盟陳氏曰宋公齊國歸父秦小子愸皆稱師而獨爵晉侯子晉以霸也以功利言則髙矣語道義則三王之罪人也朱子曰文公伐衛以致楚而隂謀以取勝故夫子稱譎而不正知此説則曽西不為管仲孟子而仲尼孟子雖老於行本韓文而不悔其有以夫張氏曰齊桓之伐楚致屈完於召陵楚未大創也故次年即滅弦誘鄭終桓公之霸楚為患而不能制文公欲霸天下以為楚不大創不足以定霸故欲勝楚取威而後霸業定是時楚為齊宋之患文公欲伐曹衛以報怨因激楚人之怒而使之不得不戰以取一勝之功皆譎而不正之事故賤楚稱人以深貶之以晉侯主是戰誅文公之心也永嘉吕氏曰齊桓之楚雖曰漸強攻蔡伐鄭特近楚之國受禍未至偃然與中國並驅争先故齊桓猶可徐圖之至晉文之楚則執中國盟主而在㑹諸侯不敢與之争戰于泓而中國不能與之敵魯乞師而戍穀逼齊四國與之治兵而圍宋曹衛受其節制此荆楚之極盛也故晉文不得不速與之戰召陵之次一得屈完之盟而退師城濮之役不至敗楚師不已也盖桓公所為將以服强楚之心晉文之舉所以挫强楚之勢也所遭不同用計亦異立功之緩急亦如之然召陵之師規模既定聲其罪而伐之楚亦屈服而不敢肆此正也晉文舉兵曹衛以致楚許復二國以擕楚又拘子玉之使以怒楚三舎避之示怯以誘楚其詭計如此孔子斷之曰譎豈不信哉故齊桓圖楚之功三十年而後有召陵之役㑹諸侯之事亦三十餘年屢盟屢㑹而後有葵丘之盟若文公則侵伐曹衛勝楚圍許盟踐土㑹温兩致天王執曹衛之君而後復之凡霸者之事為之畧盡皆在一年之内是齊桓猶有近厚之心若晉文則太廹矣王氏箋義陳蔡從楚而不書者助蠻荆抗中國且以其師從楚右師失位故賤而不書亦猶哀十年㑹吳伐齊不言邾郯
  楚殺其大夫得臣楚始書大夫左傳既敗王使謂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西孫伯曰得臣將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將以為戮及連穀而死晉侯聞之而後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巳杜氏曰至連穀王無赦命故自殺
  按左氏晉師既克曹衛楚子入居于申申在方城内故曰入使申叔去榖二十六年戍穀使子玉去宋二十七年圍宋曰晉侯在外十九年僖五年奔狄二十四年秦納之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偹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其可廢乎子玉使伯棼扶云反請戰請戰於楚子伯棼闘伯比之孫子越椒楚子怒少與之師惟西廣古矌反東宫與若敖之六卒實從之而不止也杜氏曰楚有左右廣一廣十五乘又太子有宫甲分取以給之若敖楚武王之祖父塟若敖者子玉之祖也百人為卒六卒子玉宗人之兵六百人言不悉師以益之子玉從晉師文公退三舎避之楚衆欲止子玉不可戰於城濮楚師敗績夫得臣信有罪矣而楚子知其不可敵不能使之勿敵而少與之師又以一敗殺之是以師為重而棄其將去聲以與之也前鼂錯傳卒不可用以其將與敵也劉氏曰此殺有罪而以累上之辭言之惡楚子也楚子知其不可使也而不能勿使知其不可敵也而不能使之勿敵是亦棄其師之道也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宣十二士貞子曰城濮之役文公猶有憂色及楚殺子玉公喜而後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故稱國以殺而不去上聲其官張氏曰楚自得臣伐陳立為令尹令其圍陳圍宋無非猾夏狃勝之事故雖知晉之不可敵而不能使之退師師敗而不能自反其平日求勝無厭之罪方責其無以見申息之老是縱其稱兵求勝及一敗而輙殺之也故以國殺大夫為文陳氏曰楚子使止子玉曰毋死不及則其斥殺何春秋之法苟有誅意於其臣雖自殺也書殺是故楚得臣公子側皆書殺而已矣以仲尼書鄭棄其師閔二與楚殺得臣之事觀之可為來世之永鑒矣宣二年傳大夫雖貴與師等鄭使髙克將兵禦狄于境欲逺克也而不恤其師楚以六卒實從得臣恐喪師也而不恤其將故經以棄師罪鄭以殺其大夫責楚愚按楚屈瑕伐羅之敗羣帥囚于冶父以聼刑楚子曰孤之罪也殽之役秦大夫及其左右請殺孟明秦伯曰孤之過也其賢於楚頵之殺得臣審之殺側逺矣
  衛侯出奔楚左傳衛侯聞楚師敗懼出奔楚遂適陳使元咺秦叔武以受盟
  諸侯失國出奔未有不名者據鄭突衛朔北燕欵蔡朱皆名衛衎奔齊左穀不名公羊書名衛侯何以不名著文公之罪也衛侯失守社稷背音佩盟從楚於文公何罪乎衛之禍文公為之也公羊初齊晉盟於歛音亷盂衛侯請盟晉人不許是塞其向善之心雖欲自新改轍而其道無由也髙帝一封雍齒而功臣不競前張良傳諸將争功往往坐沙上偶語良曰此屬畏陛下不能盡封又恐見疑過失及誅故相聚謀反耳上曰奈何留侯曰上平生所憎誰最甚者曰雍齒良曰今急先封雍齒則羣臣人人自堅矣乃封雍齒為什方侯羣臣喜曰雍齒且侯吾屬無患矣世祖燒棄文書而反側悉安後光武紀圍邯鄲㧞其城誅王郎收郎文書得吏民與郎交闗謗毁者數十章帝不省㑹諸將燒之曰令反側子自安使文公釋怨許衛結盟南向諸侯棄楚而歸晉矣忿不思難乃旦反惟怨是圖必使諸侯竄身無所奔於荆蠻歸於京師兄弟相殘殺叔武公子瑕君臣交訟元咺愬衛侯於晉衛侯與咺訟誰之咎也夫心不外者乃能統大衆智不鑿者乃能處大事文公欲主夏盟取威定霸先軫語而舉動煩擾若不勝音升任者惟鑿智自私而心不廣也春秋於衛侯失國出奔不以其罪名之而重文公之咎盖端本議刑責備賢者之意也孫氏曰晉文以私怨逐衛侯若直書曰衛侯某則與鄭伯突蔡侯朱自失其國者不異而晉文逐之之惡無以見矣張氏曰衛文公不禮晉文敵怨不當在其後嗣而文公報怨之意未嘗一日忘於心故衛人雖未嘗從楚圍伐宋齊而首伐之請盟弗許致其國人出君以説於晉皆盟主狥私之所致故曰衛之過文公為之而衛侯不名責晉文也家氏曰晉文公度量不廣於處置衛事而見之衛侯奔不名所以責晉晉文才有餘而量不足齊桓量有餘而才不足與其為晉文不若為齊桓愚按衛成公出奔據公羊則是晉文逐衛侯而立叔武衛侯之位已絶春秋當以鄭厲衛惠之例而書名據左氏則是衛侯懼晉使元咺奉其弟叔武盟於踐土而奔楚適陳以免討其位未絶若曹伯負芻之義故陸氏云令叔武攝位而去故不名盖晉文雖絶衛侯之位而春秋不絶其位罪文公不當廢衛侯也
  五月癸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衛子莒子盟于踐土踐在演反左傳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踐土鄉役之三月鄭伯如楚致其師為楚師既敗而懼使子人九行成于晉晉欒枝入盟鄭伯晉侯及鄭伯盟於衡雍獻楚俘於王鄭伯傅王王享醴命之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興父策命晉侯為侯伯賜之大輅之服戎輅之服彤弓一彤矢伯玈弓矢千虎賁三百人曰王謂叔父敬服王命以綏四國糾逖王慝晉侯三辭從命受䇿以出出入三覲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奬王室無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穀梁傳諱㑹天王也杜氏曰諸侯盟于踐土宫之王庭王子虎臨盟不同歃衛叔武攝位受盟從未成君之禮故稱子而序鄭伯之下踐土鄭地何氏曰㑹不致者安信與晉文也盟日者譎也
  踐土之㑹天王下勞力報反晉侯杜氏曰襄王聞晉戰勝自往勞之故為作宫削而不書何也周室東遷所存者號與祭耳穀梁傳天子㣲諸侯不享覲天子之在者惟祭與號注祭謂郊上帝號謂稱王其實不及一小國之諸侯司馬公曰周之地則不大於曹滕周之民則不衆於邾莒晉文之爵雖曰侯伯而號令天下㡬於改物昭九叔向曰文之霸也豈能改物注改物謂改正朔易服色實行天子之事此春秋之名實也與其名存實亡猶愈於名實俱亡邵子曰周王名雖王實不及一小國之諸侯齊晉雖侯而實僣王此春秋之名實也名存而實亡猶愈於名實俱亡茍存其名安知後世無王者作是故天王下勞晉侯于踐土則削而不書陳氏岳曰襄王聞晉勝自往勞之非晉致之也故為襄王諱而不書上聲其實以全名所謂君道也父道也愚按踐土之下勞乃襄王之自失其尊故諸侯朝王而盟于王庭春秋削天王之下勞所以去其降尊之實先書諸侯盟踐土而後書公朝于王所所以全臣子當尊之名是為襄王隐惡明其所以為君父之道也陳氏曰先朝而後盟曷為先書盟後書朝書朝而後盟是以天子與斯盟也書盟而後朝春秋不以天子與斯盟之辭也晉侯以臣召君則書天王狩於河陽正其名以統實所謂臣道也子道也愚按晉侯召王以諸侯見而使王狩乃晉文之不知所尊故春秋先書諸侯㑹温次書天王廵狩所以正天子自尊之名後書王所之朝所以統天下常尊之實是為晉文隠惡明其所以為臣子之禮也踐土于温諸侯皆先行朝禮而後盟㑹春秋皆先書盟㑹而後書朝使若晉文合諸侯以尊王也王自来則不書使若諸侯之往朝召王使狩則書王自狩使若因廵狩而朝之也或謂盟踐土㑹温之時天王未至又謂不當先盟㑹而繼事以朝王皆未知聖人屬辭之深意矣而天下之大倫尚存而不滅矣張氏曰王者之威不足以制諸侯而諸侯之力乃足以攘却夷狄懷服天下聖人於易坤之六五繋之辭曰黄裳元吉謂必得中居下則大善之吉也文公於勝楚之後即帥諸侯朝天子然後受侯伯錫命之策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大輅戎輅彤弓虎賁之賜乃合於在師中吉而當三錫之命以懷服萬邦即所謂黄裳元吉得坤徳之正矣今文公負震主之威不帥諸侯朝王而致天子屈尊下勞失正位居體之道非所以正天下大分諸侯之受盟陳侯之新附皆為文公而来若書天王下臨而列踐土之盟則尊卑倒植綱常易矣故即其可書者記之而天王下勞沒而不書以示天下之大訓而存人道之大倫也故曰非聖人孰能修之臨川吳氏曰傳言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經不書王人者王子虎不與盟也王氏箋義晉侯戰勝天子自往踐土勞之復使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皆非禮也故不書王子虎唯以諸侯自盟為文孫氏曰踐土之盟襄王在是也不書不與晉侯致天子也晉文既攘强楚不能朝于京師獻楚俘以警夷狄反以乗勝之衆坐致衰陵之主盟諸侯于是甚矣况又受其侯伯之命弓矢之賜哉雖曰不脅天子吾未之信也是故惠王賜齊侯命襄王命晉侯為侯伯皆沒而不書焉噫孔子皆沒而不書後世猶有脅天子而取九錫者悲夫衛侯奔楚不書名者未絶其位也義見前叔武受盟而稱衛子者立以為君也據公羊文公逐衛侯而立叔武臨川吳氏曰子者父死子繼未逾年君之稱衛侯懼晉執辱之故身出奔而使其弟攝君以受盟亦書曰衛子是晉文怒衛侯奔楚立叔武為君而以之代其兄見霸主以私意廢置諸侯紊王制也劉氏曰叔武代其君非奪之也乃將復之也故謂之衛子此見聖人深罪晉文報怨行私専權自恣廢置諸侯之意通㫖問楚懐王入秦楚人立太子蜀先主即位漢中與書衛子之意何似曰叔武稱子罪晉文以私怨廢置諸侯也懷王拘于秦楚大臣立太子以從臣望權也曹氏簒漢先主即位於漢中正也陳氏曰序晉侯於齊侯宋公之上予晉以霸也愚按齊侯非主盟亦序宋公之上盖霸者以勢之强弱相上下謂齊强于宋故也自是訖春秋之終凡齊盟必以齊次晉而先宋又按齊桓晉文皆于服楚之後舉尊王之義然桓公不敢致天子而㑹王世子以定其位雖曰禮之變而心則正也厥後盟洮序王人下士於諸侯之上㑹葵丘不敢盟宰周公則其正可知矣文公既致天王之下勞又假廵狩之禮召王以諸侯朝焉雖若禮之正而心實譎也厥後㑹翟泉使諸侯之大夫盟王子虎于王城之内則其譎甚矣朱子以踐土與葵丘並論而取之者盖謂文公之心雖譎猶能放𢘍齊桓尊周之餘意視其他霸者則為彼善於此耳
  陳侯如㑹公羊傳其言如㑹何後㑹也穀梁傳如㑹外乎㑹也于㑹受命也杜氏曰陳本與楚楚敗懼而屬晉来不及盟故曰如㑹劉氏曰陳本不預盟約聞㑹自至與袁僑如㑹一耳愚按陳穆公如㑹于盟踐土之後則不與于盟如㑹于朝王所之先則亦與于朝矣是時晉文始合諸侯故陳侯雖棄異即同且疑且畏其來尚緩故不及於盟歃也至于温則共公居喪而亟㑹不敢斯須少怠矣○公朝于王所公羊傳曷為不言公如京師天子在是也天子在是則曷為不言天子在是不與致天子也榖梁傳朝不言所言所者非其所也
  朝不言所言所非其所也杜氏曰王在踐土非京師故曰王所趙氏曰尊其不地志乎朝王而已異乎盟㑹所朝于廟禮也覲禮肉𥘵于廟門之東大行人廟中將幣三享曲禮曰受摯於朝受享于廟朝者位于内朝而序進覲者位于廟門外而序入于外非禮也有虞氏五載一廵守音狩下同羣后四朝舜典周制十有二年王乃時廵諸侯各朝于方嶽書周官亦何必于京師于廟然後為禮乎古者天子廵狩于四方有常時諸侯朝于方岳有常所其宫室道途可以預修故民不勞其共音供給調去聲度可以預偹故國不費文中子舜一嵗而廵四嶽國不費而民不勞何也兵衛少而徴求寡也今天王下勞力報反晉侯公朝于王所則非其時與地矣自秦而後廵游無度至有長展兩反吏以倉卒蒼沒反與猝同不辦被皮寄反誅民庶以煩勞不給生厭鄱陽馬氏曰舜之時五載僅一廵狩至周則十二年乃一廵焉又必以四岳為底止之地出必有期而行必有方其志在於憂民而不致煩民也秦始皇隋煬(「旦」改為「𠀇」)帝假廵歴省方之説以濟其流連荒亡之欲千乘萬騎無嵗不出遐方絶域無地不到郡縣置頓稍慢者獲罪百姓供費不給頭㑹箕飲遂生憤怨覆祚殞身曾不旋踵雖秦隋所以召亡者非一倘非遊蕩無度則土崩魚爛之勢未如是之促也盖春秋之義不行故也然則天子在是其可以不朝乎劉氏曰穀梁云朝于外非禮也然則天子在是諸侯可勿朝乎天子在是而諸侯就朝禮之變也春秋不以諸侯就朝為非而以王所非其所為貶正其本之意也孫氏曰書曰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廵諸侯各朝于方岳公朝于王所非禮可知也不言諸侯者言諸侯則是天子可得致也髙氏曰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今乃出王畿以從諸侯之㑹尊卑倒植不可以訓故但書公朝王所而知天子在是矣不書諸侯而獨書公朝此聖人之深意也陳氏曰此踐土之諸侯也扵是晉侯將盟踐土而王即命為方伯諸侯朝焉外朝王如隐六年鄭伯八年齊鄭莊十八年晉虢皆不書書魯以見其餘也臨川吴氏曰諸侯朝王于踐土之宫春秋魯史故但書公朝非是魯一國獨朝而諸侯不朝也張氏曰言王所則非京師也言所而不言京師後人不知其諱而謂出居于鄭未復京師皆不考本末而昧于春秋之大㫖也豈知婉而成章之法固見於此歟愚按王所居之處則曰王所故覲禮云伯父順命于王所朝者覲君之總稱故虞周之書諸侯見天子于京師于外皆言朝春秋書公朝于王所者二所以正其尊王之名盖謂事雖出于權而禮則専也書公如京師者一而不言朝以其無尊王之實盖謂事雖似于正而禮則簡也榖梁謂朝不言所非謂王所不當朝但以踐土河陽非天王之所當居耳如云聘諸侯非正也之意
  六月衛侯鄭自楚復歸于衛穀梁傳自楚楚有奉焉爾復者復其國也歸者歸其所也鄭之名失國也衛元咺出奔晉咺况晩反左傳或訴元咺於衛侯曰立叔武矣其子角從公公使殺之咺不廢命奉夷叔以入守晉人復衛侯寗武子與衛人盟于宛濮曰天禍衛國君臣不恊以及此憂也今天誘其衷使皆降心以相從也不有居者誰守社稷不有行者誰扞牧圉不恊之故用昭乞盟于爾大神以誘天衷自今日既盟之後行者無保其力居者無懼其罪有渝此盟以相及也明神先君是紏是殛國人聞此盟也而後不貳衛侯先期入寗子先長牂守門以為使也與之乘而入公子𤟮犬華仲前驅叔武聞君至喜走出前驅射而殺之元咺出奔晉杜氏曰元咺雖為叔武訟訴失君臣之節故書奔啖氏曰凡奔皆惡也衛侯失國出奔則不名復歸得國何以名殺叔武也劉氏曰衛侯以殺叔武名張氏曰衛成公書名聼讒慝之言殺無罪之弟也前驅殺叔武而罪衛侯者盖殺元咺之子角又自疑叔武而先期入此叔武之所以死于前驅也臨川吴氏曰衛侯怒元咺之立叔武而殺其子故前驅𤟮犬探衛侯之心陽為不識叔武而射殺之𤟮犬見衛侯哭弟之哀於是走出衛侯使殺之者亦聊以歸獄云爾髙氏曰叔武雖不能避嫌然亦請復衛侯衛侯不之信先期而入因殺之故春秋不書叔武之事是専責衛侯也叔武者衛侯之弟也晉文公有憾胡暗反於衛侯而不釋怨於是逐衛侯立叔武武辭立而他人立則恐衛侯之不得反也於是已立乎其位治反衛侯衛侯得反而疑其弟則曰叔武簒我元咺争之曰叔武無罪衛侯不信其言終殺叔武並公羊傳是不念鞠子哀而以争國為心亂民彛滅天理其為罪大矣此其所以名也元咺由是走之晉而訟其君張氏曰易曰自下訟上患至掇也成公殺叔武雖可謂大弗友咺以臣而訟君可乎然亦晉文惡衛侯之心有以召之也雖赴愬于晉而得志亦著其當誅之罪也然衛侯初歸則稱復再歸何以不稱復乎春秋立法甚嚴而待人以恕鄭之初歸雖殺叔武既名之矣猶意其或出於誤而能革也是以稱復張氏曰衛侯書復歸見位本其位而國本其國也臨川吴氏曰凡言復歸者言國乃其國昔失而卒復之爾及其再歸又殺元咺及公子瑕則是終以争國為心長展兩反惡不悛音荃無自艾音乂之意矣是以不稱復劉氏曰鄭之初歸也得言復當是時叔武在内鄭雖無國國固其國也及其又歸也殺叔武矣執之歸京師矣殺元咺及公子瑕矣鄭雖得國國非其國也故不言復向也無國而義可以有國則亦謂之有國今也得國而義不可以得國則亦謂之無國其曰歸於衛者易去聲詞也諸侯嗣故稱復者繼之也不稱復者絶之也而國非其國矣家氏曰元咺奉叔武如㑹此亦征繕輔孺子之意叔武非敢以君位自居也晉人列之於㑹待以君禮衛人謂晉文將立叔武矣俄而衛侯来歸無以洩其逃廢之憾殺叔武焉怒于晉而移之於其弟衛侯之罪大矣故其奔也不名其復也名之愚按春秋書國君去國而歸者七鄭忽曹襄衛衎邾益及衛侯鄭之再歸皆不書自惟衛侯鄭初歸書自楚著其懼晉之辱不得已奔楚今始去楚而即夏也曹成公之歸書自京師著天王之釋有罪也永嘉吕氏曰經書自如意如至自晉蔡季自陳歸于蔡曹伯歸自京師著其昔在彼而今歸于此也書自楚歸則背盟從逆之罪著矣曹伯歸自京師著其自京師也鄭之再執亦歸自京師不云自京師晉文之執與厲之執有間矣○劉氏曰左氏云叔武聞君至喜捉髪走出前驅射而殺之公知其無罪也枕之股而哭之𤟮犬走出公使殺之元咺出奔晉非也如傳言殺叔武者衛侯不知情又為叔武報殺其讐又親枕之股而哭之兄弟之恩篤矣元咺何為奔晉愬殺其弟乎假令咺誣其君訟當不勝何故衛侯反不勝乎晉人豈不知其嘗為叔武殺𤟮犬乎
  陳侯欵卒穆公也在位十四年子朔嗣是為共公○秋杞伯姬來杜氏曰莊公女歸寜曰來臨川吴氏曰𣏌桓公伯姬之次子繼其兄成公而立即來朝魯而為魯所卑又使卿帥師入其國魯之待姬可謂無恩矣故伯姬又来謝過而求平也薛氏曰𣏌伯甞辱於魯矣數為非禮之歸其甚矣乎○公子遂如齊薛氏曰始平於齊也臨川吴氏曰魯以楚師伐齊取榖幸而孝公遄卒未及報怨晉文既霸齊魯均為受盟之國則齊不敢背晉盟而報魯怨故魯因使公子遂聘齊講好而釋前怨也張氏曰𣏌伯姬來而入𣏌之怨釋公子遂如齊而取榖之憾解中國貴於伯權之立如此○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子秦人於温晉侯下榖無齊侯左傳㑹于温討不服也穀梁傳諱㑹天王也杜氏曰討衛許陳共公稱子先君未塟宋襄公稱子自在本班陳共公降在鄭下陳懷公稱子在鄭上盖主㑹所次非褒貶也臨川吴氏曰中國諸侯服楚而同圍宋者陳蔡鄭許也楚既敗蔡鄭即從晉陳雖後盟亦來如㑹獨許最小弱而猶不改圖故晉文此㑹盖合諸侯以討許也衛侯既赦之使復國矣猶欲討衛者元咺訴之於晉故晉聼其訴而又欲討衛也陳共稱子班鄭下與衞武稱子班鄭下同踐土無邾秦至此則小國畏威大國聞風皆至可見晉霸之盛矣愚按温本畿内國為狄所滅者天王狩于河陽狩榖作守左傳是㑹也晉侯召王以諸侯見且使王狩書曰天王狩于河陽言非其地也公羊傳狩不書此何以書不與再致天子也魯子曰温近而踐土逺也榖梁傳全天王之行也為若將守而遇諸侯之朝也為天王諱也水北為陽山南為陽温河陽也杜氏曰河陽晉地河内有河陽縣齊氏曰温去王朝百餘里愚按今懐孟路孟州有温縣又有河陽縣則知温即河陽盖古孟津本畿内之地襄王以賜晉文公
  按左氏晉侯召王以諸侯見音現杜氏曰晉侯大合諸侯而欲尊事天子以為名義自嫌强大不敢召周喻王出狩因得盡羣臣之禮皆譎而不正之事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於河陽以尊周而全晉也何氏曰使若天子自狩非致也趙氏曰為晉文避召天王之名也劉氏曰踐土之㑹天子自往也自往雖㣲而猶可言河陽之㑹臣召君也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狩焉徐氏曰言温以避狩言狩以温見所以尊周而全晉也通㫖問温即河陽何以兩言之曰温之㑹晉實召王故書㑹于温狩于河陽兩全之也啖助謂以常禮言之晉侯召君名義之罪人也其可訓乎若原其自嫌之心嘉其尊王之意則請王之狩忠亦至焉故夫子特書狩于河陽所謂原情為制以誠變禮者也㣲㫖啖氏曰時天子㣲弱諸侯驕惰怠於臣禮若令朝于京師多有不從又晉以强大率諸侯而入王城亦有自嫌之意故請王至温而行朝禮若因天子狩而諸侯得覲然以常禮言之云云以誠變禮者也程子曰晉文公欲率諸侯以朝王正也懼其不能故譎以行之召王以就焉人獨見其召王之非而不見其欲朝之本心是以譎而掩其正也夫踐土之㑹王實自往非晉罪也故為于偽反下同王諱而足矣温之㑹晉則有罪而其情順也杜氏曰晉實召王為其辭逆而意順故以王狩為辭劉氏曰其禮雖悖其情甚盛仲尼原心定罪故寛其法耳故既為王諱之又為晉解之於以見春秋忠恕也陳氏曰莊二十一年王廵虢狩不書此何以書非狩也王有事譏不在諸侯則以自致之文書之此晉侯之罪爾曷為以自狩為文為尊尊諱也晉侯將㑹于温召王以諸侯見則先狩而後㑹曷為先書㑹而後書狩書狩而後㑹是以天子與斯㑹也先書㑹後書狩春秋不以天子與斯㑹之辭也齊桓盟王人不盟宰周公殊㑹王世子晉文致天子而朝之故曰齊桓公正而不譎晉文公譎而不正臨川吴氏曰城濮勝楚之後襄王下勞晉侯故踐土之盟晉侯得以天王在㑹為榮而夸示諸侯今温之㑹晉侯又欲如踐土故召王来狩于其國之地則天王又在㑹矣然踐土是天王自來故沒而不書存君體也㑹温則晉實召王故書天王自狩存臣禮也資中黄氏曰聖人順天理之正明君臣之分書曰天王狩于河陽此豈惟遏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成人之美哉雖使晉文復生親見夫子書法亦將帖然心服可以坐銷其强猛之氣而遷善逺罪之不暇矣家氏曰齊桓公㑹王世子于首止猶曰尊王室也孰知繼桓而霸者遂至屈天王之尊就而朝焉積習之漸使然耳髙氏曰衛侯不與㑹者晉聼元咺之訟不使之預也○趙氏曰左氏云且明徳也未及於禮而謂之為徳無乃過乎若謂此為徳則率諸侯朝于京師者謂之何哉以徳為目非施于霸者
  壬申公朝于王所穀梁傳朝于廟禮也于外非禮也獨公朝與諸侯盡朝也其日以其再致天子故謹而日之日繋於月月繋于時壬申公朝于王所其不月失其所繫也以為晉文公之行事為已傎矣范氏曰以臣召君顛倒上下日不繋月猶諸侯不宗天子陳氏曰朝繫日見先狩而後朝也王嘗至踐土而不言月則王意也可以但言朝至温非王意也則不可以但言朝朝而繼日雖諱而諸侯致天子之實見矣臨川吴氏曰踐土之盟天王在盟所若主是盟者然故既盟而晉侯率與盟之諸侯以朝王温之㑹天王在㑹所若主是㑹者然故既㑹而晉復率與㑹之諸侯以朝王也古者天子廵狩其方伯率諸侯以朝于方岳之下此禮之廢乆矣今一嵗之間天子兩受諸侯之朝晉文之心不過欲假此以夸示諸侯非真能尊天子也實譎而名則正心非而迹則是故啖氏亦有取焉○趙氏曰公 羊云其日月何録乎内也若録内而書日何不書月乎○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左傳衛侯與元咺訟寗武子為輔鍼莊子為坐士榮為大士衛侯不勝殺士榮刖鍼莊子謂寗俞忠而免之執衛侯歸之于京師寘諸深室寗子職納槖饘焉公羊傳衛侯之罪何殺叔武也何以不書為叔武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叔武讓國也此晉侯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衛之禍文公為之也文公逐衛侯而立叔武使人兄弟相疑放乎殺母弟者文公為之也穀梁傳歸之于京師緩辭也㫁在京師也程子曰歸于者順易之辭歸之于者强歸之辭君臣無獄而文公惡衛侯使與元咺辨曲直衛侯不勝遂刑其大夫執其君其聼頗矣雖歸于王而實强致之故曰歸之于京師衛元咺自晉復歸于衛咺吁阮反左傳元咺歸于衛立公子瑕公羊傳自者何有力焉者也此執其君其言自何為叔武争也穀梁傳自晉晉有奉焉爾
  其言歸之于者執不以正之詞也古者君臣無獄諸侯不専殺周語晉侯執衛成公歸之于周請殺之王曰不可夫君臣無獄今元咺雖直而不可聼也君臣皆獄父子將獄是無上下也而叔父聼之一逆矣又為臣殺其君其安庸刑布刑而不庸再逆矣一合諸侯而有再逆故余懼其無後去聲臣執君故衛侯不名而元咺稱復大夫不世其稱復絶之也張氏曰咺訟其君致之縲紲故其歸異於蔡季華元特書復者著其假霸主之力遂其無君之心也陳氏曰歸大夫不言復必諸侯也而後言復君有歸道也大夫言復者抗也是故元咺復歸宋魚石晉欒盈復入皆抗辭也自晉者晉有奉焉髙氏曰晉文聼其臣子之訟而執其君非霸者所以靖亂之義也書曰自晉晉侯之罪亦已明矣因其力也何氏曰恃晉力以歸然臣無訴君之義復于衛非也歸者易去聲詞以文公為之主故其歸無難而方伯之罪亦明矣是以執而稱人不得為霸討也家氏曰衛侯逞忿殺弟烏得無討執而歸之京師是也但因元咺之訟而執衛侯則非也陸氏曰受臣之訴以執其君不可以訓故不得稱侯孫氏曰晉文既勝强楚不能招擕撫貳以崇大徳助其臣而執其君非所以宗諸侯也故曰晉人以絶之陳氏曰凡執譏也春秋猶以當乎罪不當乎罪為褒貶苟當乎罪雖晉厲公執曹伯得為霸討苟不當乎罪雖齊桓執轅濤塗稱人而已矣臨川吴氏曰温之㑹王在焉衛侯當是與諸侯俱至于㑹晉文因元咺之訴不使與㑹使咺與之對辨直咺而曲衛侯天王受朝畢而還京師故亦歸衛侯于京師其意若曰是㑹也天子主之衛侯有罪王之大司馬宜㫁斯獄豈敢私留之晉國哉借天王之名以威服諸侯而欺天下也張氏曰天子在是故遂以歸于京師或者乃以襄王至是乃復于京師果如其言則非有所諱何為而不書况書執衛侯歸京師而天王之復乃不書此必不然愚按㑹于温諸侯朝王晉人執衛侯則是執諸侯于天子之側也不書晉人執衛侯于王所而曰歸之于京師則猶為王室諱而存霸者尊王之分也定元年晉韓不信執宋仲㡬于天子之側則直書執于京師而不復為之諱矣始也書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中也書晉人執莒邾子以歸終也書晉人執宋仲㡬于京師而遂書晉人執戎蠻子歸于楚世變于是極矣○趙氏曰公羊云歸之于者何歸之于者罪已定矣歸于者罪未定也非也或傳冩衍縮耳榖梁云此入而執其不言入何也不外王命于衛也此傳不知與元咺訟之事故穿鑿也
  諸侯遂圍許穀梁傳遂繼事也杜氏曰㑹温諸侯也髙氏曰前目後凡也
  諸侯比毗至反再㑹天子再至皆朝于王所而許獨不㑹杜氏曰許比㑹不至故因㑹共伐之襄陵許氏曰齊桓自北杏之㑹十有七年而後侵許服之又九年而後從于伐楚又二年許坐受圍救而後定自桓公之沒諸侯從楚衆矣許在鄭之南密邇于楚至此時離中國乆矣一服楚之威令是以難變也以其不臣也故諸侯圍許按古者廵狩諸侯各朝于方岳祭義天子廵狩諸侯待于竟今法天子行幸三百里内亦皆問起居見宋㑹要許距河陽踐土近矣愚按許國在今許州與鄭接壤去踐土甚近且許及河陽踐土皆屬豫州之域而可以不㑹乎其稱遂繼事之辭也張氏曰許固以近楚而難從中國然晉人一以威力控制諸侯許亦知晉之威不足以芘已而徳不足以懷楚是以果于不服雖合中國之力不能回之也臨川吴氏曰㑹温本欲討許然既㑹之後朝天王執衛侯歸元咺而後圍許故書圍許為繼事也晉文一年之間自春初侵曹伐衞入曹兵威如摧枯拉朽又合諸侯勝楚而盟踐土霸業成矣是後當休兵息民修徳行禮以服諸侯之心而禮煩威黷踐土之盟血未乾又合諸侯以㑹温城濮之大勞甫息又率諸侯以圍許諸侯亦罷于應命矣是以合四國之力能勝强大之楚合十一國之力乃不能服小弱之許所謂强弩之末不能穿魯縞者矣盖圍許之諸侯亦强從耳孰肯盡心竭力哉愚按晉文之圍許雖曰討其不朝王所之罪實乃假公義以逞私憤也當時之小國若滕若薛若𣏌若郯之類不朝王所者不可勝舉豈獨許哉盖以許附于楚故欲以兵力脅之使從中國耳故左氏于㑹温曰討不服而杜氏解之曰討衛許則知㑹温本為圍許而春秋書㑹于温朝王所以圍許為遂事者明朝王為重若受王命而討許也成公十三年如京師本為㑹伐秦而春秋書卻錡乞師公如京師以伐秦為遂事者明朝京為重若請王命而討秦也圍許之役王臣不行王師不出而劉成二子同伐秦亦皆不書則知兩役非王命矣然圍許實以討不朝為名而伐秦則因乞師而道過京師故圍許不曰自王所而如京師不書朝則晉文之事視晉厲猶為彼善于此也歟
  曹伯襄復歸于曹遂㑹諸侯圍許左傳晉侯有疾曹伯之竪侯獳貨筮史使曰以曹為解齊桓公為㑹而封異姓今君為㑹而滅同姓曹叔振鐸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諸侯而滅兄弟非禮也與衛偕命而不與偕復非信也同罪異罰非刑也舎此三者君將若之何公說復曹伯遂㑹諸侯圍許穀梁傳遂繼事也杜氏曰言遂者得復而行不歸國
  曹伯襄何以名其歸之道非所以歸也愚按曹伯之名使若其位已絶而得復也晉侯有疾使其竪上注反掌通内外者侯獳乃侯反貸筮史使曰以曹為解户賣古買二反晉侯恐於是反曹伯夫以賂得國而春秋名之比于失地滅同姓之罪以此知聖人嚴於義利之别筆列反以正性命之理劉氏曰衛侯以殺叔武名曹伯以賂得國名其惡不同其貶一也此正性命之理也其說行而天下定矣豈曰小補之哉張氏曰叔孫豹叔孫婼見執于晉或求貨而為之言豹與婼不與而拒之大夫之知義者猶恥以貨利苟免也况諸侯乎曹伯襄之名其歸之道不得其正矣又迫于晉之威令一年拘執而得釋亟㑹于圍許之役晉之强已甚而曹之弱可憫也通㫖問晉逐衛侯執曹伯又分其田曹衛何罪經書曹伯襄衛侯鄭何也曰南面之君不能講信修睦結好大國至于見逐見執烏得為無罪春秋或抑或縱或予或奪黙識心通可也蜀杜氏曰晉侯専執而罪之又専釋而歸之且逼使遽㑹諸侯圍許制服出于晉侯以見晉侯専之之甚也愚按曹共公之歸不書自盖言自晉則曹伯始執畀于宋若言自宋則其歸實出于晉侯而非宋之得歸故不書自而止曰復歸○陸氏曰穀梁云天子免之按晉以曹伯畀宋人非天子之命也
  庚襄王二寅十一年二十有九年晉文五齊昭二衛成四蔡莊十五鄭文四十二曹共二十二陳共公朔元年𣏌桓六宋成六秦穆二十九楚成四十一春介葛盧來介音界左傳介葛盧来朝舎于昌衍之上公在㑹饋之芻米禮也公羊傳介葛盧夷狄之君也不言朝不能乎朝也穀梁傳介國也葛盧㣲國之君未爵者也其曰来卑也杜氏曰介東夷國在城陽黔陬縣葛盧介君名不稱朝不能行朝禮張氏曰介今宻州膠西縣地愚按今歸徳府邳州濰寕縣劉氏曰介盧中國之封也沉于東夷而變焉其車服辭命文物器械習與之同而不自覺焉故不得比儀父雖一年再至魯修朝㑹之義而其禮俗不合諸夏無以交中國也孫氏曰東夷㣲國不言朝者不能行朝禮也莊五年傳夷狄附庸例書名介葛盧是也○公至自圍許張氏曰其致以圍許乆役而不能服也愚按前年書公朝于王所諸侯遂圍許而春秋不以王所致而致圍許亦猶成十三年如京師㑹伐秦不以京師致而致伐秦皆所以著其本心不在于尊王也况襄十八年同圍齊討得其罪則書公至自伐齊此乃致圍而不致伐是知託不朝之罪以圍之耳○夏六月㑹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㑹上公有公字翟亭歴反公作狄左傳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也卿不書罪之也程子傳晉文連年㑹盟皆在王畿之側而此盟復迫王城又與王人盟强逼甚矣故諱公諸侯貶稱人惡之大也杜氏曰翟泉洛陽城内大倉西南池水也晉侯始霸諸侯輯睦王室无虞而王子虎下盟列國以瀆大典諸侯大夫上敵王人公侯虧禮傷教故貶諸大夫諱公與盟
  按左氏公㑹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憖魚覲反盟于翟泉則皆列國之貴大夫與王子而公與音預下亦與同㑹也其貶而稱人諱不書公何也翟泉近在洛陽王城之内而王子虎於此下與列國盟是謂上替廢也諸侯大夫入天子之境雖貴曰士曲禮列國之大夫入天子之國曰某士襄二十六晉諱宣子聘于周曰晉士起而於此上盟王子虎是謂下陵越也昭十八閔子馬曰於是乎下陵上替而無君之心著矣故以為大惡以為皆不臣諱公而不書諸國之卿貶稱人而王子亦與焉者此正其本之義也劉氏曰盟于翟泉豈諸侯大國皆㣲者在王城之内而列國之卿亂王室之禮王子虎不能正也使陪臣盟天子之側此所謂下陵上替也楊子雲曰節莫差于僣此之謂矣陳氏曰晉初以大夫盟王子也踐土之役王子虎不書涖盟也今以大夫盟王子文公之志荒矣大夫之交政於是始文公為之也不斥言王子虎為尊尊諱也以其徧人諸侯之大夫不可不人王子虎以其人王子虎不可不沒公也臨川吴氏曰盟不寒則不必尋也踐土之盟有齊宋蔡鄭及後至之陳今齊宋陳蔡皆在而鄭獨不至鄭已怠於從晉矣盖文公既歸衛侯而又執之筮史受曹伯之賂而後復之合十一國以圍許諸侯皆不用命而許竟不服盖其所為煩擾繆戾已失諸侯之心威重挫損已起諸侯之慢鄭之怠於從晉當自反矣而即謀伐之是不以徳義懷人而専以威力脅人與齊桓異矣故明年圍鄭卒不能得鄭也嘗謂齊桓之霸至葵丘之盟極盛而後漸衰晉文之霸惟踐土之盟一盛而即漸衰矣愚按春秋内諱公而外以㣲者書惟于齊翟泉二盟為然于齊之盟紊華夷之辨也翟泉之盟元上下之分也故皆變文以謹之也或謂左氏記事多浮夸而失實安知非㣲者之相為盟乎是不然于洮盟王人而列國之君同歃烏有七國之㣲者而敢偃然盟王人于王城之内而无君與貴大夫居其間哉且列國之君大夫盟王子于天王之側皆所當貶左氏但責卿不㑹公侯誤矣苟責卿不㑹公侯則公子結之盟齊侯宋公胡為弗貶也
  秋大雨雹左傳為灾也雨于付反
  正蒙横渠先生張子著曰凡隂氣凝聚陽在内者不得出則奮撃而為雷霆陽在外者不得入則周旋不舎而為風鄱陽沈氏曰隂既凝聚則雷與風皆為所間震以一陽在下為上二隂所閉而不得出故奮撃而為雷巽以二陽在上為下一隂所隔而不得入故周旋不舎而為風有雷之奮擊又有風之披拂吹嘘則隂之凝聚皆散矣和而散則為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則為戾氣曀霾同上其氣之散一也有和不和之分以雪霜雨露而散者氣之和者也以戻氣曀霾而散者氣之不和者也隂常散緩受交于陽則風雨調寒暑正同上隂凝聚則其散常緩非交於陽則風雨寒暑不能調而正也雹者戾氣也隂脅迄業反陽臣侵君之象本范氏注云云陽氣之在水雨則温熱隂氣薄而脅之不相入轉而為雹當是時僖公即位日乆季氏世卿公子遂専權政在大夫萌于此矣愚按春秋書大雨雹者四僖公初見於十年而再見於此昭公迭見于三年四年但僖公頗能勤于政事以銷天變故及末年始有失政之漸遂為文公縱權之張本若昭公則昏懦不立怠於國政即位之初而公室四分政權盡失卒不免乾侯之辱天之示人顯矣
  冬介葛盧來左傳介葛盧來以未見公故復來朝禮之加燕好陳氏曰春秋以一字為褒貶於介乎何費辭也詳始以著末也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正月己夘烝夏五月丁丑烝將著其末不可不詳其始也
  辛襄王二卯十二年三十年晉文六齊昭三衛成五蔡莊十六鄭文四十三曹共二十三陳共二𣏌桓七宋成七秦穆三十楚成四十二春王正月○夏狄侵齊
  左氏曰晉人伐鄭左傳作侵鄭以觀其可攻與否狄間去聲晉之有鄭虞也遂侵齊詩魯頌閟宫不云乎戎狄是膺荆舒是懲四夷交侵所當攘斥晉文公若移圍鄭之師以伐之則方伯連帥去聲之職修矣上書狄侵齊下書圍鄭此直書其事而義自見音現者也蜀杜氏曰狄人之犯列國霸者當攘而驅之書者譏晉文之不救也髙氏曰狄之侵齊自背其盟也齊桓召陵之後書狄侵晉晉文城濮之後書狄侵齊狄之輙敢陵侮如此而二霸不攘斥之臨川吴氏曰二十八年之冬㑹温以圍許而許竟不服二十九年之夏盟翟泉謀伐鄭而鄭亦不畏至此年之夏狄敢于乘間而侵齊故晉文自城濮踐土而下霸業浸以衷矣
  秋衛殺其大夫元咺左傳晉侯使醫衍酖衛侯寗俞貨醫使薄其酖不死公為之請納玉于王與晉侯皆十㲄王許之秋乃釋衛侯衛侯使賂周歂冶厪曰苟能納我吾使爾為卿周冶殺元咺及子適子儀公入公羊傳衛侯未至其稱國以殺何道殺也元咺之事君也君出則已入君入則已出以為不臣也榖梁傳稱國以殺罪累上也以是為訟君也衛侯在外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待其殺而後入也元咺訟君為惡君歸則已出君出則已歸無人臣之禮信有罪矣則稱國以殺而不去上聲其官何也春秋之法躬自厚而薄責於人論語君子之道譬諸射失諸正音征與怔同鵠反求諸己中庸衛侯之躬無乃有闕盍亦省徳而内自訟乎夫稱國以殺者君與大夫専殺之也衛侯在外其稱國以殺何也榖梁子曰待其殺而後入也待其殺而後入是志乎殺咺瑕者也兵莫𢡚七坎反痛也於志鏌鎁也嗟反為下見莊子庚桑楚篇衛侯未入稱國以殺此春秋誅意之效也蜀杜氏曰衛侯使賂周歂冶厪而使殺之亦君殺之意矣然則大臣何與音預焉從君於惡而不能止故并罪之也臨川吴氏曰衛侯未入國而殺元咺稱國殺者實衛侯使人殺之也夫元咺以臣訟君君被執而咺偃然歸國假霸主之權而易置其君如奕棋然其不臣之罪所當誅也今以國殺為文而无討罪之辭者衛侯未嘗正名其罪而隂使人殺之誅之不以其罪也
  及公子瑕
  公子瑕未聞有罪而殺之何也元咺立以為君故衛侯忌而殺之也然不與衛剽同者劉氏曰瑕已為君當與衛剽同不當冠公子而名之是瑕能拒咺辭其位而不立也趙氏曰瑕元咺所假立而自秉國權瑕亦未如君也故以君殺大夫之辭言之而在元咺下不與陳佗同者劉氏曰國人不與諸侯不助者當與陳佗同不當仍冠公子是瑕能守節不為國人之所惡去聲臨川吴氏曰瑕立為君逾年矣今但曰公子者瑕不居其位也故經以公子冠古玩反瑕而稱及見音現瑕與罪事起元咺以咺之故延及于瑕髙郵孫氏曰瑕見立于元咺以咺及之者言瑕之見殺由于咺咺存則瑕存咺死則瑕死也常山劉氏曰殺大夫某及某者以某之故而延及某也髙氏曰殺而書及者以某之故而累及某也如文九年士縠及箕鄭父襄二十三年慶虎及慶寅皆是也不書及者其罪同其殺之之志均也成八年趙同趙括十七年卻錡卻犨卻至是也而衛侯忌克専殺濫刑之惡著矣
  衛侯鄭歸于衛
  衛侯出奔于楚則不名見執于晉則不名今既歸國復扶又反有其土地矣何以反名之乎不名者責晉文公之以小怨妨大徳因不禮之怨而失招擕之徳名之者罪衛侯鄭之以忮之豉反恨也害也害戕本支古者天下為公選賢與能不以為異况於戚屬豈有疑間去聲猜忌之心哉末世隆怨薄恩趨利棄義有國家者恐公族之軋乙𭶑反已至網羅誅殺無以芘其本根而社稷傾覆音福如六朝者衆矣晉末誅剪宗室宋廢帝殺江夏王義恭等又殺南陽王敬猷等明帝殺安陸王綏等十三人又殺廬江王禕等齊明帝殺鄱陽公鏘等七人殺衡陽王鈞等四人殺西陽王子明等二人又殺河東王鉉等十人梁元帝殺桂陽王慥豫章王棟又殺武陵王紀及其諸子北齊後主殺趙郡王叡琅琊王儼蘭陵王長恭南陽王綽皆尋致滅亡衛侯始歸而殺叔武再歸而及公子瑕是葛藟之不若詩小序葛藟刺弃其九族而春秋之所惡去聲也故再書其名髙氏曰先王之法賊殺其親則正之故生名之為後世戒此義茍行則六朝之君或亦少省矣臨川吴氏曰已殺元咺則无人拒之有周冶等納之而勢易故書歸髙氏曰晉文受賂免衛侯委罪于天子而又私釋之故不言歸自京師二十八年傳其稱復者繼之也不稱復者絶之也愚按衛成貨醫納玉而獲免與曹共之貨筮史而得歸國實無以異故其歸皆書名然衛侯之忌克洊殺三弟其罪又浮于曹伯故其歸不稱復也○劉氏曰公羊云其言歸何歸惡乎元咺也非也公羊傳例以歸者出入無惡復歸者出有惡歸無惡縱春秋歸惡乎元咺書復歸亦足矣又謂之出入無惡可乎
  人秦人圍鄭文左傳晉侯秦作圍鄭以其無禮於晉且貳于楚也晉軍凾陵秦軍汜南鄭伯使燭之武夜縋而出見秦伯曰秦晉圍鄭鄭既知亡矣若亡鄭而有益于君敢以煩執事越國以鄙逺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倍鄰鄰之厚君之薄也若舎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且君嘗為晉君賜矣許君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以利晉惟君圖之秦伯説與鄭人盟使𣏌子逢孫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孫戍之乃還子犯請撃之公曰不可㣲夫人之力不及此初鄭公子蘭出奔晉從晉侯伐鄭鄭石甲父侯宣多逆以為太子以求成於晉晉人許之按左氏傳去聲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晉而經書晉人秦人者貶之也王氏箋義晉侯為盟主用兵以報私怨秦伯踰晉越周千里而助人圍鄭皆勞民危國之道故稱人以示貶於秦晉何貶乎初晉公子重直龍反耳出亡過鄭而鄭文公亦不禮焉事在左傳二十三年于偽反是興師而圍鄭孟子曰有人於此待我以橫去聲逆則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無禮與不忠歟仁且有禮而忠矣其横逆猶是也此亦妄人耳矣而君子盖終不之校也故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而已矣今鄭伯之於晉公子特不能厚將迎贈送之禮而未嘗以橫逆加之也坐此見圍為列國者不亦難乎故晉侯秦伯貶稱人者晉文以私忿勤民動衆圍人之國秦伯惟利為向背音佩從燭之武之言不以義舉也而二國結釁連兵暴蒲卜反骨原野自此始矣陳氏曰此晉侯秦伯也曷為貶稱人晉帥天下之諸侯以攘戎狄存中國也而以私怨圍鄭秦伯又私與鄭盟戍鄭而去之盖秦晉之怨自此始愚按翟泉之盟實謀討鄭而鄭不請服故是春晉人侵鄭侵之而猶不服故晉文復偕秦以圍之盖以鄭二心於楚而數加兵非専為釋私忿而已也然諸侯不見徳而唯虐是聞豈霸者服貳之道哉况二國同役而不同心春秋貶而人之盖有在矣
  介人侵蕭杜氏曰蕭宋附庸國愚按在今汴梁路徐州蕭縣張氏曰介再來魯而次年遂侵蕭求援而後舉兵也○冬天王使宰周公來聘左傳王使周公閲來聘享有昌歜白黒形塩辭曰吾何以堪之榖梁傳天子之宰通于四海杜氏曰周公天子三公兼冡宰臨川吴氏曰閱盖宰孔之子公子遂如京師此聘周之始遂如晉文此聘晉之始左傳東門襄仲將聘于周遂初聘于晉杜氏曰如京師報宰周公既命聘周又命自周聘晉故曰遂
  大夫出疆有以二事出者謂本受二事之命也榖梁遂繼事之辭有以一事出而専繼事者謂但受一事之命而復専命再行一事公羊遂者何生事也注専事之辭其書皆曰遂公子遂如周及晉與祭側界反公自魯逆王后皆所謂以二事出者也愚按聘問之幣非己所能給婚姻之事非己所敢専故知皆受命于君何休謂公子遂横生事矯君命誤矣公子結往媵而及齊宋盟則専繼事者也季孫宿救合遂入鄆亦専繼事是非得失則存乎其事矣冡宰上兼三公其職任為至重而來聘于魯天王之禮意莫厚焉張氏曰天子三公兼冡宰而使來聘魯用見周室凌夷大臣失職也陳氏曰自桓王以下王室無聘魯者于是再聘而宰周公實來則已尊矣魯侯既不朝京師而使公子遂往又以二事出夷周室於列國范氏曰同周于諸侯陳氏曰以其如京師不敢不如晉是夷周于晉此大不㳟之罪履霜堅冰之漸春秋之所誅而不以聼者也本王制則何以無貶乎有不待貶絶而罪惡見音現下同者不貶絶以見罪惡公羊昭元臨川吴氏曰魯素不與晉通好自文公霸後未嘗聘本欲初聘於晉但以王室既先來聘則不容不報故因聘晉之使令先至周而後如晉也慢王畏霸之情可見矣愚按經書天王來聘者七惟此使冡宰兼三公下聘盖非常之禮莫大之寵自春秋以來未之有也或者以僖公有兩朝王所之勤而報之歟經書卿大夫如周聘者四而惟此以二事出自入春秋未嘗朝聘干京師以魯之望國僖之賢君而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天子之休命者如是其簡慢况晉未聘魯而魯昉往聘周先聘魯而魯茍答聘是尊王之禮不如事霸之謹也雖然猶勝于隐桓之受聘而不報者也王朝冡宰四見于經咺糾以瀆三綱而書名閱之來聘禮雖過厚視𮚐寵妾命簒弑者則其罪薄乎云爾○趙氏曰公羊云大夫無遂事此亦受命于君而何得指大夫也又云此其言遂何公不得為政爾按僖公未失政此説非也榖梁云以尊遂乎卑此言不敢叛京師也按京師廻便如晉故言遂爾不敢叛京師有何理乎
  壬襄王二辰十三年三十有一年晉文七齊昭四衛成六蔡莊十七鄭文四十四曹共二十四陳共三𣏌桓八宋成八秦穆三十一楚成四十三春取濟西田濟子禮反杜氏曰濟水自滎陽東過魯之西至樂安入海孫氏曰濟西田本魯地
  公羊曰取之曹也晉侯執曹伯班其所侵地于諸侯髙郵孫氏曰左氏以為晉侯分曹地以與諸侯而魯取濟西之田然經書與汶陽田無異盖魯濟西之田嘗見侵入于曹晉侯執曹伯而反諸侯之侵地魯于是乎取之不繫去聲國者吾故田也趙氏曰凡内取之邑不繋國者皆本是魯邑曾為外國所奪今却取之既是本邑不可係之他國耳薛氏曰曷為不書曹之田濟西固我之有失之曹也啖氏曰凡取田者得其土田而不得其國邑也歸田亦然復吾故田而謂之取何也趙氏曰凡力得之曰取雖取本邑亦無異辭不當取也春秋之法不以亂易亂本榖梁隠四年傳僖公嘗取濟西田矣雖復故地亦書曰取茍不請于天王以正疆理而擅相争奪雖取本邑與奪人之有何以異髙氏曰凡取人之有其惡易見而取己之有不以道者其罪難知聖人亦正名曰取所以顯㣲也張氏曰復魯之舊地亦與非其有而取之者同盖无王命以正疆理皆取之不以其道也况晉奪之曹以與魯本以其私憾而非有至公之義乎家氏曰或曰晉為盟主諸侯擅相侵奪晉討而歸之正也其猶有貶乎曰此春秋責偹晉文之意也夫土地皆王之所有諸侯擅相侵奪無王也盟主治其侵奪之罪固職分之宜為更能禀命于王還以錫魯夫然後盡尊王之義春秋以是責晉責其所可責也永嘉吕氏曰取濟西田不係曹則濟西田魯故田也取汶陽田不係齊則汶陽田亦魯故田也汶濟皆近魯之竟也然汶陽濟西則言取鄆讙龜隂讙闡則言歸言取者非彼所欲也非彼所欲我取之曰取言歸其所欲也非我强之而彼自歸曰歸愚按春秋書内取者十有七以兵力取他國之地則書戰伐若敗宋師取郜取防伐齊取穀伐莒取向伐邾取訾娄取繹取漷東田及沂西田是也藉大國之威不以兵力而復故地則不書侵伐而止書取濟西汶陽之田是也非故地則係之國取邾田自漷水是也取附庸之小國而滅之則諱不言侵伐而亦止書取取根牟取鄟取邿取鄫是也取之而存其祀則伐邾取須句是也若取鄆則乘亂取邑故不詳録取闞則昭公在外而取内邑又春秋之變例也或謂濟西乃晉人侵魯之故疆是時晉霸方强豈肯歸地於魯况魯晉非接壤之國何謬之甚哉○劉氏曰左氏云使臧文仲往非也若實臧文仲往不應不書注謂非聘享㑹同故不書按告糴乞師皆書何限請田獨不書哉又云分曹地自洮以南東傳于濟若然當書取曹田自濟水不得云取濟西田而已公羊云諱取同姓之田言本為晉侯所還當時不取乆而取之故坐取邑亦非也諸侯受封自有分矣後雖侵奪喪失有王者作皆當還之雖取同姓之田何足諱哉
  公子遂如晉文左傳襄仲如晉拜曹田也髙氏曰晉未嘗來聘而公子遂去冬既聘今春又往謝取濟西之田何厚于晉而薄于周也愚按宰周公來而使公子遂報聘則以二事出以復濟西之田則使遂再如晉僖公曾不思奄有龜蒙尺地皆天子之賜也胡乃慢於尊周而謹于事晉不亦傎乎○夏四月四卜郊左傳四卜郊不從乃免牲非禮也禮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公羊傳或言三卜或言四卜三卜禮也四卜非禮也求吉之道三禘嘗不卜郊何以卜卜郊非禮也卜郊何以非禮魯郊非禮也魯郊何以非禮天子祭天諸侯祭土天子有方望之事無所不通諸侯山川有不在其封内者則不祭也穀梁哀元年傳夏四月郊不時也五月郊不時也四卜非禮也五卜强也子不志三月卜郊何也郊自正月至于三月郊之時也我以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如不從則以正月下辛卜二月上辛如不從則以二月下辛卜三月上辛如不從則不郊矣何氏曰郊所以祭天不言郊天者謙不敢斥尊
  記禮者曰祭帝於郊所以定天位也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見禮運䟽天子至尊而猶祭于郊以行臣禮而事天也百神天之羣神郊天而備禮則星辰不忒故曰受職魯諸侯何以有郊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于天下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是故魯君孟春乘大輅載弧韣音獨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禮也見明堂位注大輅殷之祭天車也弧旌旗所以張幅也其衣曰韣天子之旌旗畫日月郊特牲注魯公之郊用殷禮也以人臣而用天子之禮可乎是成王過賜而魯公伯禽受之非也程子曰周公之功固大矣皆臣子之分所當為魯安得獨用天子禮樂哉是成王之賜而伯禽之受皆非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曰天子之制諸侯庸節節莫差於僣僣莫重於祭祭莫重於地地莫重於天重黎篇注天子用禮節以制馭五等諸侯各有序不可僣禮之差失莫大於僣僣之大者莫大於僣祭祀既盗土地又盗祭天諸侯而祀天其僣極矣聖人於春秋欲削而不存則無以志其失為後世戒悉書之乎則嵗事之常魯每嵗一郊有不勝音升書者是故因禮之變而書于策三山林氏曰經書郊皆為有故而書非因卜不吉而廢郊則因牲死傷而廢郊又有不待卜之吉而特郊者三傳之説不過罪其屢卜之瀆養牲之慢求小禮而昩於大禮不知聖人惡其非禮之大者也或以卜襄七三卜此年襄十一四卜成十年五卜或以時宣三成七定十五哀元牛傷皆在正月此年成十襄七十一卜郊哀元郊皆在四月定十五郊在五月成十七郊在九月或以望此年宣三成七猶三望或以牲此年襄七免牲或以牛宣三成七定十五哀元皆牛傷改卜宣三定十五牛死成七免牛於變之中又有變焉者悉書其事朱子語如四卜五卜牛傷牛死是失禮之中又失禮也劉氏曰魯之郊非禮也明矣於非禮之中又有非禮焉陳氏曰以其不勝譏譏其甚者爾而謂言偃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𣏌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息列反也是天子之事守也見禮運𣏌郊禹宋郊契盖是夏殷天子之事𣏌宋是其子孫所當守言𣏌宋夏商之後受命于周作賓王家統承先王修其禮物其得行郊祀而配以其祖非列國諸侯之比也張氏曰𣏌宋之郊則為其為二王之後也魯用天子禮樂必是成王之意不敢臣周公即以二王之後待魯然而非周公本意也以成王尊徳樂道之心則善矣伯禽不當受故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謂周公必不享其祀是故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祝嘏莫敢易其常古見禮運易則亂名犯分扶問反下同人道之大經拂矣蔣氏曰𣏌宋存禹契之後是宜以禹契配天周祀未絶魯以周公配天於周公能無愧是周公之所弗居祭之始也祝以主人之辭而告神祭之終也嘏以神之辭而致福于主二者皆依舊禮無敢易其常事古法今以諸侯僣天子之事不因其常古則忠孝報反之義名稱位號之别紊亂變更而失其㫖矣故曰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指諸掌乎夫庻人之不得祭五祀大夫之不得祭社稷諸侯之不得祭天地非欲故為等衰初危反盖不易之定理也知其理之不可易則安于分守無欲僣之心矣為天下國家乎何有義見桓五年家語定公問曰寡人聞郊而莫同孔子曰郊之祭也迎長至之日也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故周之始郊其月以日至其日用上辛至于啓蟄之月則又祈穀于上帝此二者天子之禮也魯無冬至大郊之事降殺于天子是以不同上帝之牛角繭栗必在滌三月稷牛唯具牲用騂尚赤也用犢貴誠也掃地而祭貴其質也噐用陶匏象天地之性也臣聞天子卜郊則受命于祖廟而作龜于禰宫卜之日王親立于澤宫以聼誓命既卜獻命于庫門之内啖氏曰天子以冬至祭上帝又以夏之孟春祈榖于上帝於郊故謂之郊魯以周公之故特以孟春祈榖于上帝亦謂之郊郊皆用辛日故以二月卜三月上辛不吉則卜中辛又不吉則卜下辛所謂吉事先近日也卜三旬皆不吉則不郊凡牲必養二牲一以祀上帝一以祀后稷帝牛有變則改卜稷牛以代之而别以他牛為稷牛若卜稷牛不吉及稷牛又死亦皆不郊凡不郊皆卜免牲卜免牲吉則免之不吉則但不郊而已不敢免繋牲待明年庀牲時卜用未成牲曰牛牲傷亦曰牛孫氏曰魯諸侯而用天子之祭僣孰甚焉故或因其瀆亂不時或因其災異示變以著其僣天子之惡也臨川吴氏曰經書郊者九龜違者四牛災者四非時大不敬者一盖魯郊雖僣行之已乆視為常事故不悉書惟卜之不從牛之有變及時之大異於常而後書因以見其僣禮也三卜不從而不郊正也三不吉而至四卜四不吉而至五卜瀆甚矣牛災荐作亦可見魯郊之僣鬼神弗與也四月五月固為不時猶夏時之春也九月夏之孟秋不卜日不卜牲而强用其禮焉特書用非時不敬之大也愚按左傳家語皆云魯以啓蟄而郊朱子謂夏正之孟春漢太初以前以啓蟄為正月巾氣也然啖氏謂以周之二月卜三月且辨榖梁以周之十二月卜正月非是今考宣三年成七年定十五年哀元年之改卜牛皆在正月盖成王所賜正是祈榖之郊乃夏之孟春啖氏所言卜起二月下旬而盡于三旬者禮之正也榖梁所言卜起十二月者禮之末失也故子服惠伯云魯將以十月上辛有事于上帝孟獻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而明堂位注䟽以孟春為周之正月郊特牲䟽崔氏皇氏用王肅之説又以魯冬至郊天建寅之月又郊以祈榖皆因魯郊之非時而誤也聖証論引榖梁言魯止一郊或用子月或用寅月盖魯郊非時或僣天子日至之期而失之太早或踰啓蟄之節則失之後時也或謂卜自建子之月而始又謂郊非祈農事則與程子冬祀圜丘春祈穀之説異矣○劉氏曰左氏云牛卜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非也繋者即牲牲之名乆矣豈必卜日哉且魯人必不先卜牲日而後卜郊卜郊卜其日吉否也非卜其郊可否也盖疑魯之卜卜郊可否也是以誤之爾
  不從左氏襄七年傳夫郊祀后稷以祈農事也啓蟄而郊郊而後耕今既耕而卜郊宜其不從也乃免牲公羊傳曷為或言免牲或言免牛免牲禮也免牛非禮也免牛何以非禮傷者曰牛榖梁傳免牲者為之緇衣熏裳有司𤣥端送至于南郊免牛亦然乃者亡乎人之辭也卜免牲者吉則免之不吉則否其卜免之何也嘗置之上帝矣故卜而後免之不敢専也卜之不吉則如之何繋而待六月上甲始庀牲然後左右之范氏曰亡乎人言無賢人譏僖公不共杜氏曰免猶縱也
  古者大事决於卜左傳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大宰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卜日遂戒大宗伯凡祀大神帥執事而卜日故洪範稽疑獨以龜為主洪範龜從筮逆作内吉注内謂祭祀等事卜而不從則不郊矣故免牲劉氏曰所謂不從者謂日不吉也不吉則不敢郊故須免牲也愚按免牲不言不郊盖卜免牲而吉則不可郊矣免牛則猶可再卜牛故復言不郊
  猶三望左氏傳猶三望亦非禮也望郊之細也不郊亦無望可也公羊傳三望者何祭泰山河海山川有能潤于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觸石而起膚寸而合不崇朝而徧雨乎天下惟泰山爾河海潤乎千里猶者通可以已也譏不郊而望祭也榖梁傳猶者可以己之辭也
  望祭也杜氏曰望而祭之也有虞氏受終而望因於類舜典肆類于上帝望于山川蔡氏傳非常祀而告祭於天其禮依郊祀為之故曰類廵守音狩而望因於柴同上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傳柴燔柴以告天也皆天子之事也今魯不郊而望故特書曰猶猶者可以己之辭也杜氏曰猶者可止之辭啖氏曰郊後必望祭若不郊則不當望書猶非禮也朱子語猶三望是不必望而猶望也猶繹是不必繹而猶繹也愚按猶三望猶繹譏其可以已而不知己不當為而為者也猶朝于廟幸其不可已而不遂已當為而為者也美惡不嫌同詞其言三望何也天子有方望無所不通何氏曰謂祭四方羣神日月星辰風伯雨師五岳四瀆及餘山川盡八極之内天之所覆地之所載無所不至諸侯非名山大川在其封内者則不祭何氏曰故知魯郊非禮王制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魯得用重禮視王室則殺所賣反故望止于三比諸侯則隆故河海雖不在其封而亦祭然非諸侯之所得為也通㫖三代命祀祭不越望夫子以為知大道不踐其位不行其禮○孫氏曰公羊謂泰山河海鄭氏謂海岳淮杜預稱分野之星及境内山川據鄭杜止以諸侯祭其封内云耳况河海淮非魯封内又諸侯無祭分野星辰之事且魯既僣天子盖于四望之中祭其大者三耳公羊得之張氏曰鄭杜恐臆説盖天子四望王雖令魯郊止行祈穀之郊令魯得望特比天子𮤑其一故三望與郊書之無異而書曰猶言不當望而望祭也如使魯望不出境何為言猶以譏之若壬午猶繹之書乎公羊之説必有所傳愚按周官四望盖望四方今魯三望盖泰山在魯西海在魯東而河在魯北殺天子之禮也
  秋七月○冬𣏌伯姬來求婦公羊傳其稱婦有姑之辭也榖梁傳𣏌伯姬來求婦非正也
  蕩伯姬來逆婦而書者二十五年以公自為之主失其班列書也公不當自主大夫之昏𣏌伯姬敵矣嫁於諸侯則尊同其來求婦曷為亦書孫氏曰為其子來求婦非禮也音現婦人之不可預國事也榖梁葵丘五禁毋使婦人與國事王后之詔命不施於天下周官内宰詔王后以治内政夫人之教令不施於境中昏禮母戒女曰毋違宫事昏姻大事也𣏌獨無君乎而夫人主之也薛氏曰姑而求婦非禮也不有媒妁乎故特書于策以為婦人亂政之戒家氏曰内女適人者而來必謹記其事示有别逺嫌疑也母為去聲子求婦猶曰不可况於他乎此義行無吕武之禍矣前漢吕后以髙帝時與政遂致臨朝稱制擅王諸吕㡬危劉氏唐武后以髙宗時與政遂致廢黜中宗自登大寳革唐為周臨川吴氏曰𣏌伯姬自來求婦盖疑不自來求則婦不可得也求而得僖公之女叔姬為桓公夫人經不書歸昏姻常事皆不書也至成公世被出乃見經伯姬于莊公時一㑹一來已非禮矣僖五年挾其長子代君父來朝長子成公既卒次子桓公繼立朝而遭卑國又見入故二十八年伯姬又來此年又來求婦是時伯姬年近七十矣不顧其行之越理意欲親魯借援以扶其小弱也張氏曰成公世𣏌叔姬之不終或者權輿于此歟○陸氏曰公羊云其言來求婦何兄弟辭也按經文㫖書之以志其非禮爾兄弟之辭有何義乎
  狄圍衛成蜀杜氏曰狄來圍衛國晉文不能攘之書以志其過臨川吴氏曰狄去年侵齊今年圍衛若無晉霸豈以晉文居狄之乆而狎之歟十有二月衛遷于帝丘于榖作於杜氏曰避狄難也帝丘東郡濮陽縣故帝顓頊之墟故曰帝丘張氏曰今屬開徳府愚按今東昌路濮州觀城縣帝丘東郡濮陽顓音専許玉反之虚起魚反與墟同亦衛地也狄嘗迫逐黎侯黎侯寓於衛而衛不能修方伯連率去聲之職詩旄丘小序戎嘗伐凡伯于楚丘而衛不能救王臣之患隠七其後遂為狄人所滅東徙渡河矣齊桓公攘狄人入聲封之而衛國忘亡僖二今又為狄所圍其遷于帝丘避狄難也難乃旦反孫氏曰畏狄自遷而中國衰㣲外冦强盛衛侯不能自强于政治晉文無卻外冦安諸夏之功莫不見音現張氏曰狄以閔二年入衛齊桓救而封之自此狄不敢加兵于衛桓公之力也齊桓即世衛文忘齊之大徳從宋襄伐齊殺冡嗣而立不正於是狄人乃假義伐衛衛人忘恩而啓狄之㓂盖始於此自晉文興不復侵伐相攻矣今復廹衛致其遷都此胡氏所以罪晉文也家氏曰齊桓晩年不能救黄猶曰黄逺而力不逮也衛近于晉非其力之不及而休戚不相闗尚何以為盟主哉
  癸襄王二巳十四年三十有二年晉文八卒齊昭五衛成七蔡莊十八鄭文四十五卒曹共二十五陳共四𣏌桓九宋成九秦穆三十二楚成四十四春王正月○夏四月己丑鄭伯㨗卒㨗在妾反公作接文公也在位四十五年太子蘭嗣是為穆公○衛人侵狄秋衛人及狄盟
  按左氏狄有亂衛人侵狄杜氏曰報前年狄圍衛臨川吴氏曰衛畏狄之强遷都以避之今乘其亂始敢以兵攻其境言侵不言伐不敢聲其罪而討之也狄請平焉衛人及狄盟其不地者盟於狄也杜氏曰不地者就狄廬帳盟再書衛人而稱及者所以罪衛也書及則是盟乃衛人所欲盟㑹中國諸侯之禮衰世之事已非春秋之所貴况于圍困遷徙之餘從而刑牲歃血以要於遥反之哉蜀杜氏曰衛人不遂討狄反與之平就而結盟春秋㑹戎狄猶不可况盟之乎張氏曰非我族類而就其廬帳以與盟於是始有如唐徳宗召平凉之辱者矣所以特書以示戒也唐書貞元三年渾瑊與吐蕃尚結賛盟于平凉穆宗長慶元年遣劉元鼎入吐蕃與其宰相以下盟
  冬十有二月己卯晉侯重耳卒文公也在位八年子驩嗣是爲襄公按左氏載秦伯納晉文公及殺懷公于髙梁見二十四年其事甚詳而春秋不書者以為不告也徐邈曰見穀梁注諸侯有朝聘之禮赴告之命所以敦交好呼報反通憂虞若鄰國相望而情志否備以反隔存亡禍福不以相闗則他國之史無由得書故告命之事絶則記注之文闕魯政雖陵典刑猶在史策所録不失常法其文足證仲尼修之事仍本史有可損而不能益也啖氏曰他國之事不憑告命何由得書但書所告之事定其善惡以文褒貶耳且列國至多若盟㑹征伐䘮紀不告亦書則不勝書矣愚按左傳所載諸國事春秋不書者甚多如王殺周公黒肩王子克奔燕陳佗殺太子免鄭弑昭公及子亹子儀衛成公殺叔武曹公子負芻殺太子之類皆當時不告於魯魯史不書于策故春秋不得而書非削之也盖左氏所據者諸國之史而夫子筆削據魯國之史宜其詳畧不同也○永嘉吕氏曰嘗考之重耳之行事而質諸小白之所為然後知聖人正譎之辨小白二十餘年蓄威養晦始得召陵之盟重耳一駕而城濮之功多干召陵小白屢盟屢㑹遲回晩嵗始㑹王世子重耳一年而兩致天王而温之事敏于首止小白終身與諸侯周旋㑹鄄失魯盟幽失衛首止失蔡葵丘失陳重耳三㑹而大侯小伯莫敢不至其得諸侯而盛于小白者也然重耳之功多于小白罪亦多于小白事速于小白而義尤𮥠于小白者也小白殊㑹王世子不敢盟宰周公所以尊王室而重耳薦致天王盟王子虎則悖矣小白首止之盟為定王世子洮之盟為謀王室首止衛地洮曹地也無逼尊之嫌而重耳盟翟泉洛陽王城之内則逼矣小白凡大㑹盟未嘗使大夫預而重耳翟泉之盟使大夫主之則大夫交政自此始矣小白之霸諸侯未服不過伐其國執其臣未嘗執諸侯重耳則執曹伯復曹伯執衛侯復衛侯惟已所恣矣小白寕不得鄭不納子華之請重耳為元咺執衛君則三綱廢矣小白得江黄不用之伐楚重耳謂非致秦不可與楚争楚抑而秦興矣小白之霸王臣無下聘者而重耳之霸則宰周公聘列國矣小白之霸伐戎三救諸侯四存亡國三重耳之霸則狄侵齊而不救衛遷帝丘而不之恤矣
  甲襄王二午十五年三十有三年晉襄公驩元年齊昭六衛成八蔡莊十九鄭穆公蘭元年曹共二十六陳共五𣏌桓十宋成十秦穆三十三楚成四十五春王二月秦人入滑左傳𣏌子自鄭使告于秦曰鄭人使我掌北門之管若潜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逺非所聞也且行千里其誰不知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于東門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公使謂之曰爾何知中夀爾墓之木拱矣蹇叔之子與師哭而送之曰晉人禦師必于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臯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避風雨也必死是間余收爾骨焉秦師遂東過周北門左右免胄而下超乘者三百乘王孫滿觀之曰秦師輕而無禮必敗及滑鄭啇人弦髙將市于周遇之以乘韋先牛十二犒師曰寡君聞吾子將步師出于敝邑敢犒從者不腆敝邑為從者之淹居則具一日之積行則偹一夕之衛且使遽告于鄭鄭穆公使視客舘則束載厲兵秣馬矣使皇武子辭焉曰吾子淹乆于敝邑惟是脯資餼牽竭矣為吾子之將行也鄭之有原圃猶秦之有具囿也吾子取其麋鹿以閒敝邑若何𣏌子奔齊逢孫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孫奔宋孟明曰鄭有偹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圍之不繼吾其還也滅滑而還穀梁傳滑國也杜氏曰滅而書入不能有其地通㫖秦人滅滑而書入者不能有其地非未滅之也而肆其悖心無故滅人之罪著矣張氏曰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不書罪之也愚按滑國伯爵莊十六年同盟于幽僖二十年鄭公子士洩堵冦帥師嘗入滑矣盖國近于鄭故秦雖㓕之而不有其地也○齊侯使國歸父來聘左傳齊國莊子來聘自郊勞至于贈賄禮成而加之以敏臨川吴氏曰二十六年有伐齊取榖之怨二十八年晉文既霸公子遂聘齊以觧仇而講好越六年而歸父來報公子遂之聘也○夏四月辛巳晉人及姜戎敗秦于殽敗必邁反敗秦下左榖有師字左傳晉原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敵不可縦縦敵患生違天不祥必伐秦師欒枝曰未報秦施而伐其師其為死君乎先軫曰秦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秦則無禮何施之為吾聞之一日縦敵數世之患也謀及子孫可謂死君乎遂𤼵命遽興姜戎子墨衰絰梁𢎞戎萊駒為右敗秦師于殽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文嬴請三帥曰彼實搆吾二君寡君苦得而食之不厭君何辱討焉使歸就戮于秦以逞寡君之志若何公許之秦伯素服郊次鄉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孤之過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𤯝掩大徳公羊傳秦伯將襲鄭百里子與蹇叔子諫不聴晉人與姜戎要之殽而擊之匹馬𨾏輪無反者其言及姜戎何姜戎微也稱人亦㣲者也或曰襄公親之則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君在乎殯而用師危不得𦵏也詐戰不日此何以日盡也榖梁傳秦越千里之險入虚國進不能守退敗其師秦之為狄自殽之戰始也秦伯將襲鄭百里子蹇叔子諫不聽晉人與姜戎要而擊之殽匹馬倚輪無反者晉人者晉子也其曰人何也㣲之也何為㣲之不正其釋殯而主乎戰也程子傳晉不稱君居喪未塟不可從戎也忘親背恵其惡甚矣秦為無道越晉踰周以襲人衆所共憤故書晉人其稱及姜戎亦然杜氏傳姜戎姜姓之戎居晉南鄙戎子駒支之先也殽在𢎞農澠池縣内愚按殽屬今河南府路陜州靈寳縣
  按書序秦誓秦穆公伐鄭晉襄公帥師敗諸殽而經書晉人敗秦于殽是皆仲尼親筆其詞何以異乎書序専取穆公悔過自誓之言止於勸善其詞恕春秋備書秦晉無道用兵之失兼於懲惡其法嚴此所以異也晉襄親將去聲絀不稱君者俯逼塟期忘親背音佩惠墨衰七雷反與縗同絰而即戎其惡甚矣海陵胡氏曰荷殯逼塟冐衰起兵故晉侯稱人孫氏曰秦人入滑雖曰不可晉襄與姜戎要而敗之則又甚焉厄人于險非仁也却喪用兵非孝也故書晉人及姜戎以疾之陳氏曰晉之霸秦有力焉自城濮以來無役不從也文公未塟襄公墨衰及姜戎要秦師于殽敗之秦晉之搆怨自是始更三君交兵無虚嵗曽不十年晉遂不競而楚霸是故外㑹師不言及特書及而晉子貶稱人惡晉也髙氏曰桓十四年書宋人以齊人蔡人衛人陳人則知宋人者宋公也此書晉人及姜戎則知晉人者晉侯也皆所以深罪之也春秋外秦其罪云何襄二十九年傳秦介戎狄之間其禮未同于中夏客人之館而謀其主因人之信己而逞其詐利人之危而襲其國越人之境而不哀其喪叛盟失信以貪勤民而棄其師故惡之啖氏曰秦不言師外之也劉氏曰其謂之秦何秦之所以可外者與人之臣而謀其君利人之喪而襲其國弱人之孤而死其親背大臣而與小臣圖事貪得利而棄其師也王氏箋義書敗秦于殽若晉人敗狄于箕之類也秦伯不納蹇叔之言卒敗于殽三帥被執喪其師旅害及生民斯貪而無謀者也輕動無謀而貪故書秦外之通㫖春秋𫐠天倫明王道故尊中國而書爵抑外域而舉號不以地之逺近分貴賤也若居中國而不忠不信無禮無義則不齒列國秦晉所宅皆帝王舊都而書敗秦于殽晉伐鮮虞是也夫𣏌子先軫之謀偷見一時之利徼倖其成自以為功者也二君皆過聽焉而貪其利是使為人臣者懷利以事其君為人子者懷利以事其父君臣父子去仁義懐利以相與利之所在則從之矣何有於君父文公之喪僅五月耳墨絰從戎大倫滅矣春秋人晉子而外秦所以立人道存天理也家氏曰春秋惡秦之用計襲人而狄之惡晉之背惠徼勝而人之是固俱責而責秦之意重于責晉矣○張氏曰左穀作秦師公羊無師字盖得聖人之意必有所傳也
  癸巳𦵏晉文公髙氏曰此見襄公父死未塟而尋干戈也○狄侵齊昭左傳狄侵齊因晉喪也臨川吴氏曰三十年狄侵齊傳以為間晉之有鄭虞此年狄侵齊傳以為因晉喪狄之所以敢侵齊者因晉之虞因晉之喪則狄未嘗無畏晉之心也晉縱狄而莫之攘是為可罪焉耳○公伐邾取訾婁訾子斯反訾婁公作叢穀作訾樓秋公子遂帥師伐邾按左氏公伐邾取訾婁報升陘之役邾人不設備襄仲復扶又反伐之此皆不勝音升忿欲報怨貪得恃强陵弱不義之兵也直書其事而罪自見矣或曰取須句其俱反訾婁有為去聲為之也伐邾至于再三念母勤矣夫念母者必當止乎禮義平王不撫其民而逺屯戍于母家詩人刺之夫子録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水小序僖公以成風之有功于己也越禮以尊其身八年禘于太廟立以為夫人違義以報其怨殘民動衆取人之邑曾是以為可乎張氏曰僖公懐升陘之忿以晉文方霸而未敢興報怨之師今晉文方沒秦狄内訌故君臣間有事而交伐邾以取利其事直書其罪見矣薛氏曰升陘之役十嵗矣邾未始侵伐我也夏公伐邾取其邑秋公子遂又伐之無名甚矣家氏曰齊桓之沒宋楚争霸魯乘之以伐邾嵗至于再今晉文方沒秦晉交兵魯又乘之而伐邾嵗至于再每乘霸國之多事而侵凌小國春秋備書所以貶也
  人敗狄于箕左傳狄伐晉及箕晉侯敗狄于箕郤缺獲白狄子任公輔曰白狄狄别種西屬雍州近于秦杜氏曰太原陽邑縣南有箕城愚按屬今太原路陽曲縣臨川吴氏曰秦晋同圍鄭秦擅及鄭盟晉文不忍伐其師狄嘗侵齊又圍衛晉文縱其㓂中國盖出亡在狄歸國由秦皆嘗受其惠也今晉襄紹伯惟恐霸威不立而霸業遂衰故汲汲然以衰服從戎既敗秦而又敗狄也陳氏曰晉帥天下諸侯以安中夏前年狄侵齊去年狄圍衛衛為之遷帝丘而晉不能救於是伐晉盖僅而後勝之故晉侯貶稱人病晉也家氏曰國微師弱非中國諸侯之敵故不書戰而止書敗○冬十月公如齊十有二月公至自齊左傳臧文仲言于公曰國子為政齊猶有禮君其朝焉服于有禮社稷之衛也公如齊朝且弔有狄師也張氏曰間晉而虐邾所以因齊聘而朝之以自託也蜀杜氏曰譏公親往以報大夫之聘薛氏曰周公下聘而卿入拜鄰國聘而君往朝輕重不倫不可以言禮矣愚按天王使宰周公來聘以三公冡宰之重下臨于魯實非常之禮也僖公不能入覲京師㳟拜𠖥光而使公子遂報聘又以二事出㡬若邾滕之交耳今齊侯使國歸父來聘不過交鄰之常禮命大夫往答其勤斯云可矣顧乃躬往朝之於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經自莊公娶讎女之後如齊不致此特書至危公之慢王而畏大國也○乙巳公薨于小寢榖梁傳小寢非正也
  左氏曰即安也杜氏曰小寢内寢也譏公就所安不終於路寢周制王宫六寢路寢一小寢五周禮宫人掌王之六寢注路寢一小寢五君日出而眡禮記作視朝退適路寢聼政使人眡大夫退然後適小寢釋服見玉藻注小寢燕寢也是路寢治事之所也而小寢燕息之地也公羊以西宫為小寢魯子以諸侯有三宫見公羊僖二十何氏曰夫人居中宫右媵居西宫左媵居東宫則列國之制盖降于王其以路寢為正則一爾君終不於路寢則非正矣曾子曰吾得正而斃又何求哉見檀弓古人貴于得正乃如此凡此直書而義自見音現家氏曰于小寢歿不以其地也魯諸君沒於路寢者三沒于小寢臺下楚宫髙寢者各一當疾革而居于正寢所謂以齊終者也成王將終洮頮水被冕服憑玉几以發命于其公卿大臣俾輔元子𢎞濟多囏此人君沒于正寢之事也非夫存養有素神明不亂豈能盡將終之禮哉
  隕霜不殺草李梅實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榖梁傳未可殺而殺舉重也可殺而不殺舉輕也
  哀公問於仲尼曰春秋記隕霜不殺草何為去聲記之也曰此言可殺也夫宜殺而不殺則李梅冬實不當實而實天失其道草木猶干犯之而况君乎何氏曰周之十二月夏之十月也早隕霜而不殺萬物至當隕霜之時根生之物復榮隂假陽威此禄去公室政在公子遂之應臨川吴氏曰霜當重而不能殺草李梅再花而結成實冬暖之咎徴也劉向曰九月其卦為剥剥落萬物始大殺矣明隂從陽命臣受君令而後殺也隕霜不能殺草此君誅不行舒緩之應也京房易傳李梅當剥落反實先花而後實不書花舉重也隂成陽事象臣專君作威福是故以天道言四時失其序則其施必悖必内反無以統萬象矣考工記天有時以生有時以殺草木有時以生有時以死以君道言五刑失其用則其權必喪去聲無以服萬民矣哀公欲去上聲三桓張大也公室問社于宰我元注古者用命賞于祖不用命戮于社宰我對以使民戰栗盖勸之㫁丁亂反也仲尼則曰成事不説既往不咎覺軒蔡氏曰哀公之問宰我盖謀討三桓而為廋辭宰我之對因戮人于社附㑹于周人之木以啓時君殺伐之心故夫子責之其自與哀公言乃以為可殺何也在聖人則能處變而不失其常在賢者則有小貞吉大貞凶之戒矣屯六五象辭其論去聲隕霜殺草則李梅冬實盖除惡於㣲慮患於早之意也襄陵許氏曰僖公寛仁過厚其失也豫而文公以闇弱⿰糹⿱𢆶匹 -- 繼之三桓之盛自僖公始卒以専魯咎徴著矣蜀杜氏曰春秋詳記災異不遺㣲細所以謹人君之戒也此隕霜不殺草李梅實從而録之者因以明天地之應隂陽之大生殺動植之類皆繫人君之徳必詳志之以示戒爾
  人陳人鄭人伐許僖左傳晉陳鄭伐許討其貳于楚也張氏曰許自文公所不能致襄公今年敗秦敗狄又伐先世所不能致之許孔子曰逺人不服則脩文徳以來之今襄公承業之志自以為勤然不知忘喪毒民失道之甚也




  春秋胡傳附録纂䟽卷十三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十四
  元 汪克寛 撰
  文公上公名興僖公子母聲姜在位十八年夫人出姜
  乙襄王二未十六年元年晉襄二年齊昭七年衞成九年蔡莊二十年鄭穆二年曹共二十七年陳共六年杞桓十一年宋成十一年秦穆三十四年楚成四十六年弑春王正月公即位榖梁傳繼正即位正也文定總論春秋諸侯皆不請王命矣然承國於先君者則得書即位以别於内復無所承者文成襄昭哀是也
  即位者告廟臨羣臣也何氏曰即者就也先謁宗廟明繼祖也還之朝正君臣之位也事畢而反䘮服焉國君嗣世定於初䘮必逾年然後改元書即位者縁始終之義一年不二君縁民臣之心不可曠年無君見公羊文九年杜氏曰先君未葬而公即位不可曠年無君家氏曰即位必以歲首改元亦必以歲首若歲首不書即位而餘月書之則非元年正始之義然服皆如未葬之服未成其為君髙氏曰文成定即位於未葬之前皆稱公者既踰年也一年不可二君故終年稱子又不可曠年無君故踰年雖未葬稱公也按書載舜禹受終傳位之事在舜則曰舜典月正元日格於文祖格至也漢孔氏曰舜服堯䘮三年畢將即政故復至文祖廟告在禹則曰大禹謨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蘇氏曰神宗堯廟也禹受攝帝之命于神宗之廟總率百官其禮一如帝舜受終之初事也夫于文祖神宗則告廟也率百官若帝之初則臨羣臣也自古通葬三年其以凶服則不可入宗廟其以吉服則斬焉在衰音崔絰之中不可既成而又易之也左傳昭十晉平公卒既葬諸侯之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向辭曰孤斬焉在衰絰之中其以嘉服見則䘮禮未畢其以䘮服見是重受弔也如之何而可子張問於孔子髙宗諒陰三年不言何謂也子曰何必髙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總已以聽於冢宰三年見隱三年傳則告廟臨羣臣固有攝行之禮矣按周書伊訓稱太甲元年伊尹祠于先王則攝而告廟之證也百官總已以聽冢宰則攝而臨羣臣之證也其曰祗見音現厥祖者言伊尹以奉嗣王之事祗見太甲之祖也蔡氏傳古者王宅憂祠祭則冢宰攝而告廟又攝而臨羣臣太甲服仲壬之䘮伊尹祠于先王奉太甲以即位改元之事祗見厥祖則攝而告廟也侯服甸服之羣臣咸在百官總已之職以聽冢宰則攝而臨羣臣也至三祀十有二月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太甲則免䘮從吉之證也蔡氏曰䘮既除以衮冕吉服奉迎以歸也然顧命康誥記成王之崩其君臣皆冕服何也當是時成王方崩就殯猶未成服故用麻冕黼裳入受顧命己受命誥諸侯而後釋冕反䘮服者於是成服而宅憂也或以為康王釋服離次而即吉則誤矣朱子語問康王釋䘮服而被衮冕諸家皆以為禮之變獨蘇氏以為失禮未知當此際合如何區處曰天子諸侯之禮與士庶人不同故孟子有吾未之學之語謂此類耳如伊訓元祀十有二月朔亦是新䘮伊尹以奉祀王袛見厥祖固不可用凶服矣漢唐新主即位皆行冊禮君臣亦皆吉服追述先帝之命以告先君葢易世傳授國之大事當嚴其禮而王侯以國為家雖先君之䘮猶以為己私服也啖氏曰嗣子為君明年正月朔就位南面改元勉齋黄氏曰人君即位之别有四始死正嗣子之位既殯之後嗣君即繼體之位若踰年合正改元之位三年合正踐阼之位如春秋書元年即位則是踰年正改元之位也帝乃殂落三載四海遏密八音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歸于亳則是三年正踐阼之位也然崩薨之日或在歲終則葢有未殯而踰年者矣愚按文定及九峯蔡氏皆以即位之事冢宰攝告廟攝臨羣臣朱子則以他事可攝即位不可攝而又謂嗣君以先君之䘮為己私服其意葢欲權一時之宜如借吉之例以繼世正綂而三年之服不可廢也竊詳春秋以前必有攝告廟臨羣臣之禮故孔子言君薨百官總己以聽於冢宰三年而書有伊尹祠于先王之文苟太甲蒞政則伊尹不得祠先王矣然春秋諸侯皆踰年朝廟改元而命大夫聘問鄰國或以吉服躬蒞會盟侵伐之事漢以後則不待踰年而即位矣賈誼謂植遺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亂豈古者典禮素明紀綱素定而大臣之攝即位不致生變歟國君即位之禮後世雖無傳然昭公十年諸侯之大夫葬晉平公既葬諸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向辭之曰以嘉服見則䘮禮未畢以䘮服見是重受弔也襄三十一年子産相鄭伯如晉晉侯以魯襄公之䘮未之見則春秋諸侯䘮禮猶未盡廢也
  二月癸亥日有食之公日上有朔字○天王使叔服來會葬公羊傳其言來會葬何㑹葬禮也穀梁傳葬曰㑹其志重天子之禮也杜氏曰叔氏服字諸侯䘮天子使大夫㑹葬禮也
  凡崩薨卒葬人道始終之大變也不以得禮為常事而不書周禮職䘮掌諸侯之䘮何氏曰書天子之厚以起諸侯之薄其或失禮而害於王法之甚者聖人則有削而不存以示義者矣失禮如成公親葬晉景公害於王法如見弑賊不討及吳楚僭稱王之類家氏曰天子所以厚諸侯是以無貶桓公之薨王使榮叔錫命王不稱天為追命篡賊而貶也成風之葬召伯來㑹王亦不稱天以其用夫人之禮於妾母而譏之也僖公魯之賢君書天王使叔服來會葬無貶也愚按諸侯五月而葬僖公薨至是三月而王臣來會葬者豈王室謹禮以懐諸侯唯恐失期而先至也歟僖公未嘗遣使會惠王之葬而襄王遣使會僖公之葬比事以觀得失見矣
  夏四月丁巳葬我君僖公穀梁傳薨稱公舉上也葬我君接上下也葬而後舉諡諡所以成德也於卒事乎加之矣○劉氏曰左傳云葬僖公緩作主非禮也謂作主緩耳杜氏讀緩字上為一句僖公十二月薨今四月葬凡五月不得云緩杜本欲遷僖公薨在十一月則除䘮在二年十一月納幣為十二月則與僖合獨不顧作主非禮也之語無所繫是譏不當作主乎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公羊傳錫者何賜也命者何加我服也杜氏曰毛國伯爵諸侯為王卿士者
  諸侯終䘮入見音現下同則有錫歲時來朝則有錫能敵王所愾音慨則有錫韍冕圭璧因其終䘮入見而錫之者也禮所謂䘮畢以士服見天子已見賜之黻冕圭璧然後歸是已杜氏曰諸侯即位天子賜以命圭合瑞為信僖十一年王賜晉侯命亦其比也詩瞻彼洛矣小序思古明王能爵命諸侯韎韐有奭注諸侯世子除三年之䘮服士服而來見韓奕韓侯受命王親命之朱子傳即位除䘮以士服入見天子而聽命也車馬衮黼因其歲時來朝而錫之者也詩采菽所謂君子來朝何錫予音與下同之雖無予之路車乗去聲馬又何予之𤣥衮及黼是已朱子傳天子燕諸侯而答諸侯頌美之詩也君子諸侯也路車金路以賜同姓象路以賜異姓𤣥衮𤣥衣而畫以卷龍也黼如斧形繡之於裳也言諸侯來朝則必有以賜予之今雖無以予之然已有路車乗馬𤣥衮及黼之賜矣文侯之命王曰其歸視爾師用賚爾秬鬯一卣云云馬四匹父往哉左傳僖二十八王享醴命晉侯宥賜之大路之服戎路之服彤弓玈音盧矢因其敵愾獻功而錫之者也詩彤弓所謂彤弓弨尺昭反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賔中心貺之鐘鼓既設一朝享之是已朱子傳天子燕有功諸侯而錫以弓矢之詩東萊吕氏曰受言藏之言其重也弓人所獻藏之王府以待有功不敢輕予人也中心貺之言其誠也中心實欲貺之非由外也一朝享之言其速也以王府寶藏之弓一朝舉以畀人無遲留顧惜之意也左傳文四寗武子曰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宴今文公繼世䘮制未畢僖公前年十二月薨至是始越五月非初見繼朝而獻功也何為來錫命乎故榖梁子曰禮有受命無來錫命來錫命非正也何氏曰文公新即位功未足施而錫之非禮也蜀杜氏曰諸侯即位當朝于王奉天子之命而為諸侯文公不朝于京師而王反錫之命故書天王以正其號録錫命以志其過通㫖問趙子謂直譏其賞無功爾安得云無錫命乎曰榖梁子言無來錫命不言無錫命也來錫命者如唐遣中官即藩鎮立節度之類劉氏曰錫命者命為諸侯也諸侯在䘮稱子踰年即位䘮畢以士服見於王王乃於廟命之䘮未畢而命之非禮也既䘮畢而不受命於天子亦非禮也愚按諸侯之嫡子必誓於王以為世子及其君薨必告于王王遣使省其終事遂命世子嗣為諸侯三年䘮畢乃以士服入京師見天子于廟而受命焉未受命不敢服其服已見天子錫之黻冕之服與命圭合瑞於是服之以歸設奠於祖廟然後臨其臣民焉春秋諸侯立世子既不誓於王及其嗣位又不請命于京師王不能罪因而命之兩失之矣公羊以錫命為加服劉氏辨其非或者謂命為諸侯非賜命服并文定之説為疑夫黻冕圭璧乃所以命為諸侯也葢天王之錫命有以始立而錫命者有以有功而錫命者有既没而追命之者此年毛伯錫命及虢公命曲沃武公為晉侯召武公賜晉惠公命皆始立而賜命者也召伯廖賜齊桓公命尹氏王子虎内史叔興父策命晉文公皆以其有功而錫命者也榮叔錫桓公命及成簡公追命衞襄公皆既死而追命之者也若召伯之賜成公命則始立未賜命厯八年而後命之耳劉定公之賜齊靈公命雖非有功王將娶於齊故以私恩命之也春秋之書錫命莫非譏耳苟謂諸侯不往拜命為貶而天王之錫命無責則曷為不待其來見而命之哉
  晉侯伐衞成左傳晉文公之季年諸侯朝晉衞成公不朝使孔達侵鄭伐緜訾及匡晉襄公既祥使告于諸侯而伐衞及南陽先且居曰效尤禍也請君朝王臣從師晉侯朝王于温先且居胥臣伐衞五月辛酉圍戚六月戊戌取之獲孫昭子王氏箋義衞成怨晉文執歸京師故季年不朝而且侵其鄰國示不從盟主也襄公嗣位欲修伯業先以衞侯之罪告于諸侯復聽且居之言朝于王所乃命大夫伐衞取其戚田諸侯於是畏威復歸於晉昔年齊桓公卒五公子爭立覇業遂廢今襄公克纘父功繼為盟主首能威服諸侯故春秋書曰晉侯伐衞貴之也陳氏曰春秋苟其君意雖卿帥不書故伐衞書晉侯不書先且居成十三年伐秦書晉侯不書欒書襄十年滅偪陽書晉侯不書荀偃士匄哀元年伐晉書衞侯不書孔圉所謂深探其本也愚按文宣以後大夫專政凡征伐會盟君雖在而大夫任其事故經書晉侯而傳言大夫也○叔孫得臣如京師襄左傳毛伯衞來錫公命叔孫得臣如周拜杜氏曰謝賜命得臣叔牙之孫髙郵孫氏曰文公即位未嘗如周而周錫之命受命矣又不自朝而使臣往不臣之甚也蜀杜氏曰受王之寵命苟躬朝于京師猶曰緩也况不朝而使卿拜命乎故直書以示譏愚按文公之立天子既使大夫㑹僖公之葬又使寰内諸侯來錫命不親往拜而僅使得臣焉襄王猶不之罪且使榮叔歸成風含賵繼使召伯會成風葬而文公在位十有八年厯襄頃匡王三世終其身不朝於京師觀春秋所書比事以攷之其罪不可揜矣○衞人伐晉襄左傳衞侯使告于陳陳共公曰更伐之我辭之衞孔達帥師伐晉張氏曰覇主聲罪致討不自反其不仁無禮之罪乃稱兵報伐故書人辠孔達也愚按春秋不書晉之取戚而人孔達予晉而罪衞也○秋公孫敖會晉侯于戚此大夫專㑹諸侯之始左傳晉侯疆戚田故公孫敖㑹之杜氏曰禮卿不得㑹公侯戚衞地在頓丘衞縣西愚按在今大名府開州之東薛氏曰卿始㑹諸侯也大夫而專㑹諸侯政不在公室矣臨川吳氏曰凡魯卿會外君直書不隱以見其非永嘉吕氏曰春秋之初葢有以大夫而㑹諸侯者矣未若公孫敖之專會也外大夫有㑹公者矣内没公而名大夫則及齊髙傒㑹于防是也内不没公而不名大夫則公及齊大夫盟于蔇是也或没公或不名大夫皆有所諱也内大夫有㑹盟諸侯者矣柔㑹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則柔猶不氏也公子結遂及齊侯宋公盟猶為遂事非專㑹也若公孫敖㑹晉侯則專㑹矣以見禮樂之自大夫出也○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成頵俱倫反公榖作髠左傳初楚子將以商臣為太子訪諸令尹子上子上曰君之齒未也而又多愛黜乃亂也楚國之舉恒在少者且是人也蠭目而豺聲忍人也不可立也弗聽既又欲立王子職商臣聞之而未察告其師潘崇曰若之何察之崇曰享江芉 -- or 𦍋 ?而勿敬也從之江芉 -- or 𦍋 ?曰呼役夫宜君王之欲殺汝而立職也告潘崇曰信矣崇曰能事諸乎曰不能曰能行乎曰不能能行大事乎曰能十月以宫甲圍成王王請食熊蹯而死弗聽丁未王縊
  書世子弑君者有父之親有君之尊文王世子君之於世子也親則父也尊則君也有父之親有君之尊何氏曰言世子者所以明有父之親言君者所以明有君之尊啖氏曰楚僭號已久世子必不誓於天子今以商臣之逆故特書世子以明其罪孫氏曰不言父而言君者言君以明其尊言世子以明其親也而至於弑逆此天理大變人情所深駭春秋詳書其事欲以起問者察所由示懲誡也唐世子𢎞受左氏春秋至此廢書嘆曰經籍聖人垂訓何書此耶郭瑜對曰春秋義存褒貶以善惡為勸戒故商臣千載而惡名不滅𢎞曰非惟口不可道故亦耳不忍聞願受他書瑜請讀禮世子從之見唐孝敬皇帝𢎞傳嗚呼聖人大訓不明於後世皆腐儒學經不知其義者之罪耳夫亂臣賊子雖陷穽才性反在前斧鉞加於頸而不避顧謂身後惡名足以係其邪志而懲於為惡豈不謬哉持此曉人可謂茅塞其心意矣若語去聲之曰為人君父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䝉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陷篡弑誅死之罪董子語見太史公自序聖人書此者使天下後世察於人倫知所以為君臣父子之道而免於首惡之名誅死之罪也則世子𢎞而聞此必將𢥵音聳悚同然畏懼知春秋之不可不學矣學於春秋必明臣子之義不至於奏請怫㫖而見酖矣𢎞本傳帝語侍臣𢎞仁孝賔禮大臣未嘗有過而武后將騁志𢎞奏請數咈㫖后酖殺之去聲下同者案也經者斷丁亂反也考於傳之所載可以見其所由致之漸豈隱乎嫡妾必正而楚子多愛立子必長上聲而楚國之舉常在少去聲者養世子不可不慎也文王世子云云而以潘崇為之師愚按使楚頵擇賢得如宋左衞率袁淑以傳世子則禍不作矣侍膳問安世子職也而多置宫中降而不憾憾而能聄之忍反者鮮上聲左傳隱三年石碏云云乃欲黜兄而立其弟謀及婦人宜其敗也左傳桓十五鄭厲公云云而使江芉 -- or 𦍋 ?音弭知其情是以不仁處其身而以不孝處其子也其及宜矣楚頵僭王憑陵中國戰勝諸侯毒被皮寄反天下楚頵以莊二十三年篡立在位四十六年召陵之前伐鄭侵鄭音四召陵之後圍許敗徐滅弦黄齊桓既没益肆憑陵執襄公伐宋而獻捷于魯戰泓而宋襄遂殞其身既而伐齊戊榖合諸侯圍宋天下之禍僭矣然昧於君臣父子之道禍𤼵蕭牆而不之覺也不善之積豈可揜哉王氏曰頵亦弑其兄熊囏而得位者終不免商臣之禍天道好還豈不昭然君不君則臣不臣父不父則子不子春秋書世子弑其君者推本所由而著其首惡為萬世之大戒也然則商臣無貶矣曰弑父與君之賊其惡猶待於貶而後著乎陳氏曰楚國未志其志頵何世子弑君不可以楚不志也張氏曰裔夷無道之極感應之理故至于此後世如匈奴頭曼魏拓㧞珪唐安禄山史思明朱全忠西夏曩霄皆以外夷盜賊毒被天下中國不能制而受禍於其子積不善之餘殃千載一律故商臣之惡特書之使為君父者知謹履霜之戒以此坊人猶有驟欲廢立以啟劭廣之禍者愚按商臣怨子上止王立己譖之致死楚成於此可以自省矣而猶有廢立之志狐疑不決是速其斃也今考世子弑君父實莫大之變經書世子弑君者三楚商臣蔡般皆其君有以致之許止不嘗藥亦悼公教之未至耳有國有家者視此可不知所儆乎○劉氏曰榖梁云因髠之卒所以謹商臣之弑非也即不日者乃不謹其弑乎
  公孫敖如齊昭左傳穆伯如齊始聘焉何氏曰書者譏䘮娶○劉氏曰左氏云禮也杜云明諸侯諒闇則國事皆用吉禮皆非也左氏見諸侯廢䘮而聘故推以為禮杜氏見左氏有得禮之言遂推以為當䘮而君皆反經越禮不可以教後世者也愚按左氏於凡諸侯朝聘悉以為禮既不察其不能謹天下之通䘮又不考其尊周交鄰之疏數劉氏辨之當矣僖公三十年宰周公來聘而公子遂報聘于京師且初聘于晉此年毛伯錫命則得臣往拜而敖亦初聘于齊比事以觀不貶而惡自見
  丙襄王二申十七年二年晉襄三齊昭八衞成十蔡莊二十一鄭穆三曹共二十八陳共十杞桓十二宋成十二秦穆三十五楚穆王商臣元年春王二月甲子晉侯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左傳殽之役晉人既歸秦帥秦大夫言於秦伯曰是敗也孟明之罪也必殺之秦伯曰是孤之罪也孤實貪以禍夫子夫子何罪復使為政春秦孟明視帥師伐晉以報殽之役晉侯禦之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晉人謂秦拜賜之師程子傳越國襲人秦罪也忘親背惠晉惡也秦經人之國以襲人雖忿無以為辭矣故其來不稱伐晉不諭秦而與戰故書晉及忿以取敗故書敗績杜氏曰彭衙秦地馮翊郃陽縣西北有彭衙城張氏曰在今同州白水縣愚按同州今屬奉元路
  戰而言及者主乎是戰者也據及者為志王氏曰彭城秦地而晉師在焉亦知晉之欲戰矣夫敵加於己不得已而起者謂之應去聲下同兵爭恨小故不忍忿怒者謂之忿兵本前魏相傳按左氏秦孟明帥師伐晉報殽之役此所謂忿兵疑罪之在秦也而以晉侯主之何哉處己息爭之道逺去聲怨之方也然則敵加於己縱其侵暴將不得應乎曰敵加於己而己有罪焉引咎責躬服其罪則可矣己則無罪而不義見加諭之以詞命猶不得免焉亦告於天子方伯可也若遽然興師而與戰是謂以桀攻桀何愈乎故以晉侯為主者處己息爭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也家氏曰秦有大惠於晉不可忘也前日秦乗晉䘮而襲鄭襄公懼其凌軋逼弗獲己衰絰即戎幸而一勝亦云可矣今孟明再至而晉襄負氣好勝親將禦敵復敗秦師以怨報德故君子責之且文公退三舍避楚施之所必報乃義之所當然也秦之惠尤大而晉襄亟戰莫之恤豈惟背惠實忘親矣春秋以是貶愚按秦師伐晉而經不書伐罪晉而免秦也
  丁丑作僖公主左傳作主書不時也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於主烝嘗禘於廟公羊傳虞主用桑練主用栗用栗者藏主也作主何以書譏何譏爾不時也穀梁傳立主䘮主于虞吉主於練作僖公主譏其後也作主壊廟有時日於練焉壞廟壊廟之道易檐可也改塗可也
  作主者造木主也范氏曰主葢神之所憑依其狀正方穿中央達四方天子長一尺二寸諸侯長一尺既葬而反虞虞主用桑何氏曰禮平明而葬日中而反虞以陽求陰謂之虞者親䘮以下壙皇皇無所親求而虞事之虞猶安神也用䘮者取其名所以副孝子之心與朞同年而練祭喪服四制十三月而練愚按小祥易練冠故曰練祭練主用栗何氏曰期年練祭埋虞主於兩階之間易用栗也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栢周人以栗禮士虞記曰桑主不文吉主皆刻而諡之用栗者藏主也何氏曰藏于廟室中常所當奉事也何以書僖公薨至是十有五月杜氏曰過葬十月何氏曰禮作練主當以十三月然後作主慢而不敬甚矣夫慢而不敬積惡之原也以為無傷而不去上聲至於惡積而不可揜所以謹之也髙氏曰周人卒哭而祔祔而易主是謂虞主既朞而練練而易主是謂練主僖公薨十有五月非虞練之時而方作主猶未祔廟也猶未祔廟者欲躋之故也是以謹而日之蜀杜氏曰十二公作主祔廟未嘗書之今書作僖公主必有所譏也張氏曰事亡如事存故作主以象神而祭之禮既葬作主於墓不終日而虞祭不忍一日忘親也僖公元年四月葬今乃作主慢而違禮甚矣愚按左氏云卒哭而祔服氏云造木主立几筵焉特祀在寢三年䘮畢遭烝嘗乃於廟鄭氏又云唯祔與練祭在廟祭訖主反於寢其大祥與禫祭其主自然在寢祭之榖梁謂吉主於練於練焉壊廟則待練而始祔今考檀弓云殷既練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竊謂祔廟則當吉祭苟卒哭而遷廟遽用吉祭不近人情故文定取榖梁言練祭易栗主而後祔廟也○劉氏曰左氏僖三十三年傳云葬僖公緩作主非禮也杜氏讀緩字以上為一句作字下為一句非也僖公以十二月薨文元年四月葬凡五月不得云緩傳言葬僖公而作主緩耳公羊云刺欲久䘮而後不能非也文公自惰緩不作主耳何以知其欲久䘮
  三月乙巳及晉處父盟因朝而盟始此左傳晉人以公不朝來討公如晉晉人使陽處父盟公以恥之書曰及晉處父盟以厭之也適晉不書諱之也公羊傳此陽處父也何以不氏諱與大夫盟也穀梁傳不言公處父抗也為公諱也何以知其與公盟以其日也何以不言公之如晉所恥也出不書反不致也
  及處父盟者公也杜氏曰處父為晉正卿不能匡君以禮而與公盟故貶其族范氏曰去處父氏使若與其君盟如邾儀父家氏曰處父去族貶處父所以貶晉侯也其不地於晉也杜氏曰盟晉都諱不書公者抑大夫之抗不使與公為敵正君臣之分扶問反孫氏曰不言公者不與處父敵公也陸氏曰義同髙傒凡大夫與公盟若非彼强逼我而盟例但書人言非大夫之罪也今晉逼公令與大夫盟故特書其名以見其罪蜀杜氏曰髙傒之盟主在於公而此主在處父也愚按抑大夫之抗與及髙傒荀庚孫良夫卻犨孫林父向戌同晉時以處父辱公故又去氏適晉不書反國不致為去聲公諱恥存臣子之禮也凡此類筆削魯史之舊文衆矣髙氏曰凡盟必書地惟他國大夫來魯盟及魯大夫往他國盟不地葢各於國中故也今不書處父來魯魯亦無如晉者而書及處父盟然則孰與盟耶曰我公也公如晉不書者晉襄責魯不朝故公雖在䘮未朝天子而畏晉之威越禮朝晉晉侯乃使大夫盟公以辱之是以没不書公又去處父之族以著其罪也然此非專罪晉亦所以罪魯之臣子也夫公之如晉豈無卿大夫以從行乎不能明大義以正理折之遽自屈辱甘心受盟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之義也張氏曰盟于晉之都而君不出恥甚矣故諱之陳氏曰朝而遂盟之於是始凡諱國惡恥在公則但書其事不書公者恒辭也諱在其事則但書公不書其事公㑹晉侯于黒壤為公不與盟故不書盟公如晉為止公送葬故不書葬甚諱之也
  夏六月公孫敖㑹宋公陳侯鄭伯士縠盟于垂隴縠戸木反榖作榖垂隴公穀作垂斂左傳公未至穆伯會諸侯及晉司空士縠盟于垂隴晉討衞故也陳侯為衞請成于晉執孔達以説杜氏曰垂隴鄭地滎陽縣東有隴城愚按滎陽縣今屬汴梁路鄭州薛氏曰垂隴之㑹士縠始專晉國之事也桓文没大夫擅專諸侯之會盟自公孫敖士縠始也其臣固有罪也使之者亦非也蜀杜氏曰春秋盟㑹未有外大夫别會於諸侯者垂隴之㑹譏政在於大夫也桓文之伯或盟王人或致天子是天子受制於諸侯也春秋不與之故書王人以先諸侯晉襄紹伯致諸侯而大夫會之是諸侯受制於大夫也春秋亦不與之故序諸侯以先士縠陳氏曰大夫而敵諸侯於是始晉遂以大夫主諸侯也然士縠主盟曷為序諸侯之下春秋不以大夫主盟也故訖于宋不以大夫主盟翟泉貶此何以不貶貶不於甚則於其事端餘實録而已矣自書士縠而後凡役書大夫桓文之伯會盟有大夫則但稱人㑹檉稱邾人㑹温稱秦人必世子也則得次小國之君自垂隴主士縠新城主趙盾而后大夫與諸侯序戚之盟書齊國佐沙隨之會書宋華元甚者无伯而安甫之㑹君與大夫並列矣臨川吳氏曰晉以士縠主盟魯以公孫敖抗三國之君皆非禮也襄陵許氏曰明年衞人㑹晉伐沈則知衞服於垂隴之會矣○啖氏曰左氏曰書士縠堪其事也既命之卿例皆書名不論堪與不堪若不堪其事自當罪爾○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公羊傳記異也大旱以災書此亦旱也曷為以異書大旱之日短故以災書此不雨之日長故以異書也穀梁傳歴時而言不雨文不憂雨也不憂雨者無志乎民也
  書不雨至于秋七月而不曰至于秋七月不雨者葢後言不雨則是冀雨之詞非文公之意也夫書不雨至于秋七月而止即八月嘗雨矣據僖三年書六月雨然而不書八月雨者見音現文公之無意於雨不以民事繫憂樂音洛范氏曰歴四時乃書是不勤雨無恤民志其怠於政事可知而魯衰自此始矣孫氏曰不雨歴四時而總書惡文公怠于國政不懼旱災之甚愚按禮稱至于八月不雨則君不舉今文公自十二月不雨至七月則陰陽之氣不和而恒陽為災者八越月矣文公漫不之省雖禫制未終而屢行朝聘㑹盟祭祀之事其無恤民之心若是豈可以居民上乎公羊謂不書旱不雨之日長而無災范注亦云未為災誤矣葢旱為災而不久則書旱旱為災而久則書某月不雨至某月綱目於漢獻之世書四月不雨至七月而分注人相食則為災可知矣
  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廟躋僖公左傳逆祀也於是夏父弗忌為宗伯尊僖公且明見曰吾見新鬼大故鬼小先大後小順也躋聖賢明也明順禮也君子以為失禮禮無不順祀國之大事也而逆之可謂禮乎仲尼曰臧文仲不知者三作虛器縱逆祀祀爰居三不知也公羊傳大事者何大祫也大祫者何合祭也其合祭奈何毁廟之主陳于大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食于大祖五年而再殷祭躋者何升也何言乎升僖公譏何譏爾逆祀也逆祀奈何先禰而後祖也穀梁傳大事者何大是事也祫祭者毁廟之主陳于大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祭于大祖躋升也先親而後祖也逆禮也逆祀則是無昭穆也無昭穆則是無祖也無祖則是無天也君子不以親親害尊尊此春秋之義也
  有事者時祭祠礿嘗烝大事祫也劉氏曰春秋記烝記嘗記禘未有曰大事者其曰大事是乃諸侯之大事也諸侯之事無大於此者祫之謂也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諸侯祫毁廟之主陳于太祖時祭稱有事祫祭稱大事大之外無加者矣以是推之魯之郊禘非禮也趙氏曰凡祭而失禮則書祭名祭非失禮為下事張本則稱事合羣廟之主食於太廟何氏曰陳列毁廟主于太祖前太祖東鄉昭南鄉穆北鄉其餘孫從王父臨川吳氏曰四時之祭稱祭名而曰烝曰嘗者五廟各祭也曰有事于太廟者四廟之主遷于太廟而合祭也是為祫曰大事于太廟者毁廟之主亦與祭自伯禽以下禰廟以上之主皆合祭于太廟也是為大祫升僖於閔之上也列僖公之主於閔公之上通㫖君已逾年則不論子之有無自當立廟閔僖二公親則兄弟杜氏曰僖公閔公庶兄扶問反則君臣閔公先立為君僖公嘗北面事之為臣以為逆祀者兄弟之不先去聲君臣禮也君子不以親親害尊尊喪服小記親親尊尊長長人道之大者也故左氏則曰祀國之大事而逆之可乎禮器臧文仲安知禮夏父弗綦逆祀而弗止也子雖齊聖不先父食久矣公羊則曰其逆祀先禰而後祖也何氏曰僖公以臣繼閔公猶子繼父故閔公於文公亦猶祖也榖梁則曰逆祀則是無昭穆也無昭穆則是無祖也閔僖非祖禰而謂之祖禰者何臣子一例也杜氏曰僖是閔兄不得為父子嘗為臣繼閔而立廟坐宜次閔下范氏曰僖公雖長已為臣矣閔公雖小已為君矣臣不可以先君猶子不可以先父故以昭穆父祖而喻臨川吳氏曰閔僖曾為君臣義同父子閔猶父也僖猶子也躋僖於閔之上是先子後父也劉氏曰僖公於閔非父子也然與親父子相襲無以異臣子一體也君之則我以臣事之父之則我以子奉之是故為人後者則為之子矣彼不以子繼父則必以臣繼君君臣猶父子則父子猶君臣也舜之有天下祖顓頊而宗堯堯非同姓也受國焉爾非同姓尚宗之况親親乎髙郵孫氏曰閔僖之為君臣較然於人一旦以臣而上君亂法之甚夫有天下者事七世諸侯五世見荀子王制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諸侯五廟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祭法王立七廟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逺廟為祧有二祧諸侯立五廟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説禮者曰世指父子非兄弟也蜀孫氏抃曰世與昭穆云者據父子之正而言也若兄弟則昭穆同不得以世數之矣然三傳去聲同以閔公為祖而臣子一例是以僖公父視閔公為祖而父死子繼兄亡弟及名號去聲雖不同其為世一矣孫氏曰文公二月作僖公主八月大事于太廟躋僖公瀆慢不恭也甚矣范氏曰時三年之䘮未終而吉祭于太廟則其譏自明張氏曰吉祭而不言吉者閔二年書已明此主為逆祀書也家氏曰此一書而再譏也大事于太廟未當祫而祫也躋僖公非所當躋而躋也髙氏曰父子相繼禮之常也至于傳之兄弟則亦不得已焉耳既授以國則所傳者雖非子亦猶子道也傳之者雖非其父亦猶父道也漢之惠文亦兄弟相繼而當時議者皆推文帝上繼髙祖而惠帝親受髙祖天下者反不得與昭穆之正至于光武當繼平帝又自以世次當為元帝後皆背經違禮而不可傳者也凡人君以兄弟為後者必非有子者也引而為嗣臣子一體矣而當嗣者反以兄弟之故不繼所受國者而繼先君則是所受國者竟莫之嗣生則以臣子事之死則以兄弟治之忘生倍死况已實受之後君今乃自繼先君不唯棄後君命己之意又廢先君傳授之命人民土地則歸之已而父子之禮則恥不為此皆不可者也豈所以重受國之意也愚按僖公之不可先閔公三傳辨析明矣但榖梁謂逆祀是無昭穆范𡩋曰以昭穆父祖為喻何休謂惠公與莊公當同南面西上隱桓與閔僖亦當同北面西上孔頴達正義曰父子異昭穆兄弟昭穆同閔僖不得為父子同為穆耳今升僖先閔此二公位次之逆非昭穆亂也若兄弟相代即異昭穆設令兄弟四人皆立則祖父之廟即已從毁禮必不然今考文定此傳用韋昭説父為昭子為穆僖為閔臣臣子一例而以閔僖各為一世襄公三年謂哀公以襄公為皇考亦以昭定各為一世則是異昭穆矣然于仲嬰齊後歸父則引何休以為亂昭穆之序朱子謂文王為昭武王為穆自其始祔而已然管蔡郕霍為文之昭邘晉應韓為武之穆子孫亦以為序而不易則昭穆不可易也但其論天子廟制謂周孝王時武王親盡始立武世室孝王乃共王之弟而各為一世又以宋太祖太宗哲徽欽髙皆兄為穆而弟為昭皆兄弟對列各為一室則又紊昭穆矣如何休頴達並立廟而同昭穆則齊之孝昭懿惠兄弟四人相繼衞之懿戴文公兄弟三人相繼立廟將無所容苟各為一世而異昭穆則齊頃不得祭其祖而衞成不得祭曾祖矣古制不存無復可考竊疑古者一君各為一廟則兄弟同昭穆共為一世祫祭大廟則魯當以僖公特設位於閔公之下後世同堂異室不可以二先君共室於一室必至於異昭穆而仍以兄弟共為一世數之也然曽子問云七廟五廟無虛主諸侯祫祭則祝逆四廟之主是諸侯之昭穆無過四廟天子之昭穆無過六廟考之春秋哀公之世桓宫猶在則是祭十君而八世定公立煬宫則是祭二十一傳之祖後世天子之廟有十餘世歴十四五君而其廟皆不毁説禮者反引春秋以為證而聖王經世之制不可復見矣又按大傳論禘祫而云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有大事省於其君則于祫及其髙祖夫大夫士有善於其君且得祫祭則諸侯大祫陳毁廟之主宜不得為非禮矣或者謂諸侯不當大祫成王賜魯重祭故有大祫疑其説之過也説榖梁者以大事為祫嘗左氏外傳又以為祫烝皆未知其為大祫耳苟以此為時祫則有事于太廟名為何祭耶
  冬晉人宋人陳人鄭人伐秦穆左傳晉先且居宋公子成陳轅選鄭公子歸生伐秦取汪及彭衙而還以報彭衙之役程子傳秦以忿取敗晉可以已矣而復伐秦報復無已殘民結怨故貶稱人
  按左氏四國伐秦報彭衙之役則皆國卿也杜氏曰四人皆卿其貶而稱人者晉人再勝秦師在常情亦可以已矣而復扶又反興此役結怨勤民是全不務德專欲力爭而報復之無已也以致濟河焚舟之師故特貶而稱人家氏曰魯莊忘父之讎及齊為好春秋深責之晉襄敵父之惠屢戰勝秦乃更率三國之師以為此役故四國皆書人以示貶也○陳氏曰左傳云尊秦非經意
  公子遂如齊納幣公羊傳納幣不書此何以書譏䘮娶也娶在三年之外則何譏乎䘮娶三年之内不圖婚吉禘于莊公譏然則曷為不於祭焉譏三年之恩疾矣非虛加之也以人心為皆有之曷為獨於娶焉譏娶者大吉也非常吉也其為吉者主乎已以為有人心者則宜於此焉變矣
  婚姻常事不書據春秋十二公皆不書納幣惟此年及莊公親往則書之其書納幣者䘮未終而圖婚也范氏曰䘮制未畢而納幣書非禮何氏曰僖以十二月薨至此未滿二十五月又禮先納采問名納吉乃納幣四者皆在三年之内夫娶在三年之外矣何氏曰據逆在四年則何譏乎春秋論去聲事莫重乎志志敬而節具與之知禮志和而音雅與之知樂志哀而居約與之知䘮非虛加之也重志之謂也本董子繁露玉杯篇此皆使人私欲不行閑邪復禮之意臨川吳氏曰此年十二月始大祥而行納幣禮是在䘮而圖婚未祥而行嘉禮也非禮故書啖氏曰魯往他國納幣皆常事不書凡書皆譏也愚按䘮雖二十五月大祥然中月而禫必二十七月始為終制况春秋凡書四時皆指首月此書冬則納幣在十月是僖公之薨甫及也十三月殺哀而圖婚失禮甚矣宣公元年逆女其蔑禮視此尤甚然其篡立之罪已極於䘮娶乎何誅○劉氏曰左傳云禮也則是以䘮娶為禮不亦悖乎杜預遷僖公薨月以就傳説然此年大事于太廟則已除䘮矣
  丁襄王二酉十八年三年晉襄四齊昭九衞成十一蔡莊二十二鄭穆四曹共二十九陳共八杞桓十三宋成十三秦穆三十六楚穆二春王正月叔孫得臣㑹晉人宋人陳人衞人鄭人伐沈沈潰沈音審霸國大夫㑹諸大夫伐國自此始杜氏曰沈國名汝南平輿縣北有沈亭張氏曰沈姬姓國漢志汝南治平輿故沈子國今屬蔡州愚按今汴梁路汝寧府西平縣
  按左氏伐沈以其服於楚也沈潰民逃其上也杜氏曰潰衆散流移若積水之潰自壊之象也五國皆稱人將去聲非命卿也左傳臧叔㑹諸侯之師薛氏曰晉初有志於諸侯垂隴使士縠涖之伐沈命其㣲者怠也沈在汝南平輿縣北未嘗與音預中國㑹盟而南服於楚師入其境而民人逃散常山劉氏曰一被侵伐而民散君之不能可知矣蔡潰沈潰許潰是也雖非義舉比於報復私怨之兵則有間去聲矣故其辭無褒貶凡此類欲示後世用師者知權而本之以正也家氏曰霸者當伸大義於天下或當為而不為或不必為而為之失其道矣楚商臣負滔天之罪于今二年使晉襄仗義而前師壯辭直天下諸侯孰不鼓勇而從縱未能汙瀦其宫楚人必能以商臣為戮更立君而聽命于中國晉之霸業有光於前人矣乃視非己事使元兇得以樹其羽翼脅從諸小國以抗衡中夏懐貳者豈獨沈哉襄公舍其大而議其細以諸侯之兵伐沈而潰之避豺虎而獵狐兎雖潰百沈何益於成敗之數乎故春秋貶人之髙氏曰魯使卿往則諸國必非微者獨得臣書名氏者詳内且明諸國皆卿行書人以貶之也文公三年之間遂敖得臣累見於經則知魯政盡在諸臣矣漢五行志文公時大夫始專政信夫王氏曰霸國大夫㑹諸大夫伐國自伐沈始㑹諸大夫救患自救鄭始春秋皆貶人之不與大夫之專政也葢舉兵伐人使之畏服所謂威也率衆救人使免於難所謂福也威福人主之利器諸侯擅之則有害於天下大夫擅之則有害於國聖人見微知著故於此二役皆貶之所以戒威福之不可下移也
  夏五月王子虎卒左傳王叔文公卒來赴弔如同盟公羊傳王子虎天子之大夫也外大夫不卒此何以卒新使乎我也穀梁傳叔服也何以卒之以其來㑹葬我卒之也或曰以其嘗執重以守也王子虎不書爵譏之也天子内臣無外交詳見莊二十三趙氏曰臣無外交之禮今死而赴故書以譏孫氏曰外大夫來赴非禮也臨川吳氏曰王臣無外交以其嘗與魯同盟故來赴然非禮也或曰禮稱尺證反情而為之節文者也三年問禮也者稱人情而為之叔服新使去聲乎我則宜有恩禮矣仲尼脱驂音參於舊館事見檀弓雖卒叔服可也夫脫驂於舊館惡去聲夫涕之無從而為之者輔氏曰義之所可則脱驂於舊館而不吝滙澤陳氏曰惡夫涕之無從者從自也若不脱驂以賻之則是於死者無故舊之情而此涕為無自而出矣非理之經也天子内臣無外交而以新使乎我致恩禮焉是以私情害公義失輕重之權矣○趙氏曰左氏云弔如同盟禮也按天子大夫無與諸侯盟之禮而曰禮也豈春秋之意乎啖氏曰穀梁云叔服也叔服若是王子則㑹葬之時何不書王子乎愚按經未有前書字而後書名者惟尹氏或書子則非一人劉卷前書子而後書名則子者爵也非字也左氏於王子虎稱王叔文公於叔服稱内史叔服則非一人明矣豈有甫越一年而名字異稱耶或者謂虎與卷皆夾輔天子於艱難危困之中故春秋賢而卒之然單穆公旗與劉文公翼贊敬王以安周室亦不書卒竊疑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劉文公為王官伯尹氏世執朝權皆王室之秉政者故特赴於諸侯而魯史記其卒春秋存而弗削以示王臣不當赴䘮於列國耳
  人伐晉襄左傳秦伯猶用孟明孟明增修國政重施於民趙成子言於諸大夫曰秦師又至將必辟之懼而增德不可當也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殽尸而還遂霸西戎程子傳搆怨連禍殘民以逞晉人畏之而不敢出秦人極其忿而後悔過聖人取其終能悔耳按左氏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封殽尸而還音旋其稱人何也聖人作易以懲忿窒慾為損卦之象易大象其辭曰損德之修也繫辭傳春秋諸侯之知德者鮮上聲矣穆公初聽杞子之請違蹇叔之言其名為貪兵左傳秦伯曰詩云大風有遂貪人敗類聽言則對誦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是貪故也孤之謂矣是慾而不能窒也及敗於殽歸作秦誓庶幾能改將窒其慾矣復扶又反起彭衙之師報殽函之役其名為憤兵前魏相傳爭恨小故不忍憤怒者謂之憤兵兵忿者敗利人土地貨寶者謂之貪兵兵貪者破是忿而不能懲也張氏曰穆公既歸自殽而作秦誓矣然彭衙及此役猶以報復為事豈非悔過之心不能勝其恥敗之心而至此乎今又濟河取郊人之稱斯師也何義哉檀弓吳侵陳斬祀殺厲夫差曰師必有名人之稱斯師也者則謂之何太宰嚭曰古者不斬祀不殺厲今斯帥也其不謂之殺厲之師與晉人畏秦而不出穆公逞其忿而後悔自是見伐不報始能踐自誓之言矣是故於此貶而稱人備責之也通㫖濟河焚舟之師非義舉也自是而後不復報晉聖人取其終能悔而改爾仲尼以恕與人君子大改過陳氏曰此秦伯也曷為貶稱人殽之誓孔子有取焉而秦穆之連兵無虛歳故自韓原秦不以爵見於經愚按穆公自誓之言追咎既往之失而冀將來之善不貴勇夫而貴良士惡𡝭疾而思彦聖期以保邦為念諄諄懇惻誠可為有天下國家者之法則夫子取之以繼四代之書而門人引之以釋大學平天下章可謂善言矣胡乃不踐其言終用孟明報復至再必以勝晉而後已故書取其言而春秋責其事也説春秋者因左傳有霸西戎之一語而史記謬稱穆公益國十二開地千里天子使召公賀以金鼓然考傳之所記則踰二年而穆公卒其謂焚舟伐晉而遂霸者已非事實况證以經之書法自戰韓稱爵其後終穆公之身並以人書殽之役且以號舉反不若楚莊之見於經並紀其爵則許穆公以伯者妄矣
  秋楚人圍江左傳楚師圍江晉先僕伐楚以救江薛氏曰報沈之役也臨川吳氏曰自齊桓之霸江黄以近楚之國而從齊故楚憾之之深前既滅黄矣而未加兵於江者葢江猶能守其國也故至今年有圍江之師髙氏曰貫澤之盟江從中國楚自城濮之役亦不敢侵伐今晉文既没襄公不能討商臣弑逆之惡故楚人輕視中國復有窺諸侯之意而圍江以試之也○雨螽于宋成雨于付反左傳隊而死也公羊傳死而隊也何以書記異也杜氏曰自上而墮有似於雨來告故書唐陳氏曰不曰宋雨螽如宋大水之例考其實如雨之多自天而墜到地之死明矣○趙氏曰榖梁云著於上見於下謂之雨假如有一物著於上見於下豈得云雨哉螽自空而下下又多有似於雨爾歴代有雨血雨毛雨土皆是也愚按外異因來告而書公羊云為王者之後記異榖梁以為災甚非也○冬公如晉十有二月己巳公及晉侯左傳晉人懼其無禮於公也請改盟公如晉及書侯盟晉侯享公張氏曰不書地盟于晉都也髙氏曰公之如晉葢朝也非為盟也晉人於是請改盟夫盟已定矣又何改為公宜固辭乃復與盟皆非禮也愚按前此未有因朝聘而盟于國都者諸侯有不協之故則期㑹于某地而牲歃以謀信已非盛世之事况因其朝聘而要之哉前年朝晉晉既以處父盟公于其國此年雖云改盟而猶要公之朝以約誓於國都甚矣文公之屈辱也晉襄苟懼其無禮曷不為㑹于晉魯之間以相盟乎厥後荀庚孫良夫卻犨孫林父向戌且因聘魯而要盟矣又其甚則杞子以三恪之君亦即魯而歃盟焉始也魯君盟於伯國繼也諸侯盟于魯世變可知矣○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公穀無以辱左傳晉以江故告于周王叔桓公晉陽處父伐楚以救江門于方城遇息公子朱而還公羊傳此伐楚也其言救江何為緩也其為緩奈何伐楚為救江也穀梁傳此伐楚其言救江何江逺楚近伐楚所以救江也以者不以者也孫氏曰先言伐楚而後言以救江者惡不能救也楚人圍江陽處父帥師不急赴之乃先伐楚欲其引兵自救而江圍解非救患之師也故明年楚人滅江救江善矣其書以何楚嘗伐鄭矣齊桓公逺結江黄合九國之師於召音邵陵然後伐鄭之謀罷又嘗圍宋矣晉文公許復曹衞㑹四國之師於城濮然後圍宋之役解今江國小而弱非能與宋鄭比楚人圍之必不待徹四境屯戍守禦之衆與宿衞盡行也當是時楚有覆載不容之罪據商臣弑頵晉主夏盟宜合諸侯聲罪致討命秦甲出武闗戰國策張儀云秦舉甲而出武闗齊以東兵畧陳蔡而南處父等兵方城之外楚必震恐而江圍自解矣范氏曰楚國有難則救圍自解計不出此乃獨遺一軍逺攻强國豈能濟乎故書伐楚以救江言救江雖善而所以救之者非其道矣此春秋紀用兵之法也陳氏曰晉大夫書帥師於是始大夫强也永嘉吕氏曰春秋之初有以大夫帥師者矣未有若陽處父之專伐也内大夫帥師而不氏者則無駭帥師入極溺㑹齊師伐衞是也内大夫帥師而氏者公子慶父帥師伐於餘丘公孫兹帥師㑹侵陳是也而外大夫則未有帥師而出主名者若陽處父則帥師而出主名矣以見征伐之自大夫出也張氏曰楚商臣無父無君乃致患於江是禽獸逼人之甚以中國諸侯為己任者豈得安居而以討罪之任付之大夫而已乎晉襄不能率諸侯乗此時誅之此春秋特書以正其不能奉天討之罪也臨川吳氏曰江以從中國而受楚之伐中國伯者所當救也處父畏楚兵之强不敢徑趨江之城下乃揚言伐楚以救江門于方城一見息公之來即避之而返既不能救江又不能伐楚其為畏怯也明矣愚按春秋書侵伐多不言所事而此書伐以救實為特筆考於傳之所録非惟楚侵陳以救鄭伐鄭以救齊不書雖齊桓伐厲以救徐亦止書伐厲而不書以救也豈非責處父既不能伐楚又不能救江而特起伐以救之文以罪之歟經書中國加兵於楚者三惟齊桓聲包茅不貢之罪而得屈完之服處父有伐楚之名而無討楚之實晉定公㑹十八國于召陵有伐楚之勢而僅為侵楚之陋春秋葢深惜之也○劉氏曰何休云若兩之當先言救非也若實伐楚又往救江豈非兩之乎明此但脱以字爾
  戊襄王二戌十九年四年晉襄五齊昭十衞成十二蔡莊二十三鄭穆五曹共三十陳共九𣏌桓十四宋成十四秦穆三十七楚穆三春公至自晉愚按自是公如皆致如晉者凡二十書至者十有三皆所以著其去國踰時之久或執或辱故危之也始也文公如晉則有處父要盟之恥而不書至迄其終也昭定六如晉而不見納書至河乃復焉又不若書至之為愈矣人君舉動之得失可不慎哉據事直書而義自見謂此類也○夏逆婦姜于齊昭左傳卿不行非禮也君子是以知出姜之不允於魯也貴聘而賤逆之君而卑之公羊傳其謂之逆婦姜于齊何畧之也穀梁傳曰婦有姑之辭也其不言氏貶之也何為貶之也夫人與有貶也程子傳納幣在䘮中與䘮婚同也稱婦姜已成婦也不稱夫人不可為小君奉宗廟也不書逆者雖卿亦失其職也
  逆皆稱女以未成婦而女者在父母家之所稱也曾子問女未廟見未成婦往逆而稱婦入國不書至何哉此春秋誅意之効也禫徒感反除服祭名鄭氏曰澹澹然平安之意制未終思念娶事是不志哀而居約矣方逆也而已成為婦未至也而如在國中原其意而誅之也不稱夫人姜氏者亦與音預下同有貶焉婦人不專行何以與有貶父母與有罪也文公不知敬其伉儷違禮而行使國亂子弑齊人不能鑒微知著冐禮而往使其女不允於魯皆失於不正其始之過也夫婦之際人倫之首禮不可不謹也故交貶之以為後鑒劉氏曰夫婦之際人倫之首故鑒末以原本因微以知著文公闇弱惰慢不能率禮而行以謂苟若而可何禮之守故夫人不安其位終卒至於禍又非獨文公之罪雖夫人預有罪矣夫人不能早避䘮娶之辱冐大禮以往國人皆賤之遂無所據依以危其身而亡其子由本不正故也殆而呼天不亦晩乎文公之不能保其後嗣者由無以刑其妻夫人之不能安其位由無以謹於禮也張氏曰聖人嚴吉凶之辨葢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正以有父子之親而三年之䘮哀戚之至也國君為風教之首而納幣於䘮中春秋變逆女為逆婦姜不成其夫人之禮以見人倫之本已失何以正是國人為後嗣之基乎唐陳氏曰吉凶之禮苟公不自行大夫不涖事則第書其事不書其人則必㣲者斯春秋之規矩也文公使卿納幣而使微者逆是公以禮聘之而不以禮逆之宜其不終也愚按春秋一經書逆夫人惟此年最畧既不書逆者名氏又不書如齊不稱夫人不言氏不書至豈非聖人責文公首紊通䘮之禮而然歟宣公之娶尤亟而書法加詳事同而既貶則從同同也○劉氏曰左氏云卿不行非禮也假令卿行獨可謂之禮乎公羊云娶乎大夫畧之也此雖無他證据然魯初納幣乃用上卿審娶大夫者禮豈如此崇乎穀梁云逆者誰也親逆而稱婦或者公與曰公也非也穀梁既云親迎而稱婦則稱婦宜也又何以見其非成禮於齊乎且令非成禮於齊云公如齊逆婦姜足矣文不當没公
  狄侵齊昭愚按狄自箕之敗至是始復侵齊以晉襄無攘却之謀而齊伯不紹故也王氏曰大國如齊狄侵者四則其他邢衞魯鄭不足怪也○秋楚人滅江左傳楚人滅江秦伯為之降服出次不舉過數大夫諌公曰同盟滅雖不能救敢不矜乎吾自懼也臨川吳氏曰晉襄陽為救之之名而無救之之實江之受圍周一朞而其國竟滅晉霸不競而荆蠻得以肆其虐於小國可哀也夫愚按公羊云入不言圍書其重者江黄二國從中國而致滅黄書伐而江書圍皆著中國之不能救也滅者亡國之善辭上下之同力江黄之君不書奔不書以歸則能固守待援而死於其位又可知矣○晉侯伐秦穆左傳晉侯伐秦圍邧新城以報王官之役程子傳秦逞忿以伐晉晉畏而避之其見報乃常情也秦至此能悔過矣故不復報晉聖人取其能遷善也稱晉侯不復加譏見秦宜得報而自悔不復修怨乃其善也晉人三敗必邁反下敗狄同秦師僖三十三敗殽文二年春戰彭衙冬伐秦取汪及彭衙見報乃常情耳而穆公濟河焚舟則貶而稱人秦取王官及郊未至結怨如晉師之甚也襄公又報之於常情過矣而得稱爵何也聖人以常情待晉襄而以王事責秦穆所以異乎朱子語謂書晉侯而以常情待晉襄書秦人而以王事責秦穆恐未必如此程子所謂微辭隱義未易言也襄公忘親背音佩惠大敗秦師敗狄伐許怒魯侯之不朝也而以無禮施之是專尚威力先事加人莫知省德而後動也今又報秦不足罪矣穆公初敗於殽悔過自誓增修德政宜若過而知悔悔而能改又有濟河之役則非誓言之意所以備責之也然晉襄見伐而報猶無譏焉秦穆至是見伐而不報善可知矣不譏晉侯所以深善秦伯春秋大改過嘉釋怨王者之事也故仲尼定書列秦誓於百篇之末以見悔過能改而不責人雖聖賢誥命不越此矣通㫖穆公悔過極晩取王官封殽尸之後晉侯來伐秦伯於是悔改不復往報聖人所以取之以此見與人為善之路廣矣張氏曰晉襄以王官之役不報為恥未若商臣得志於江為恥之大也報秦而不誅商臣使亂臣賊子得以夷滅小弱逞其凶毒晉襄之為盟主末矣此事書之深罪晉侯不以江亡為恥而敵秦怨也家氏曰春秋書楚人滅江晉侯伐秦責其當救而不救不當伐而伐罪晉深矣書晉侯非善之以其狥私報怨之過甚亟戰而不知戢故目其人而責之王氏曰隠公以來政在諸侯若大夫專政則例貶稱人文公以後政在大夫若諸侯有罪則出爵以貶此例之變也猶宣九年齊侯伐萊成四年鄭伯伐許皆貶之也
  衞侯使甯俞來聘左傳衙甯武子來聘公與之宴為賦湛露及彤弓臨川吳氏曰自垂隴之㑹衞執孔達以説晉前年衞從晉伐沈遂服霸主今年春晉歸孔達夏衞侯朝晉至秋而來聘焉事大睦鄰以安社稷或者皆武子之謀也夫子稱其知可及者葢如此○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風氏薨程子傳自成風以後妾母稱夫人嫡妾亂矣仲子始僭尚未敢同嫡也杜氏曰莊公妾僖公母風姓也赴同祔姑故稱夫人
  風氏僖公之母莊公妾也而稱夫人自是嫡妾亂矣語曰邦君之妻邦人稱之曰君夫人稱諸異邦曰寡小君馮氏曰是時嫡妾不正稱號不審夫子嘗言古禮如此故記之正其名所以責其實也葢敵體之稱也若夫妾媵以證反則非敵矣其生亦以夫人之名稱號去聲據僖八年用致夫人乃成風也其没亦以夫人之禮卒葬之陳氏曰夫人某氏嫡稱也喪之以夫人之禮也隠公之喪桓母猶有疑焉是故别廟也祔姑稱諡伉然如夫人則自文公之喪成風始非所以正其分扶問反也以妾媵為夫人徒欲尊寵其所愛而不虞卑其身以妾母為夫人徒欲崇貴其所生而不虞賤其父卑其身則失位賤其父則無本越禮至是不亦悖乎夫禮庶子為君為去聲其母無服不敢貳尊者也儀禮喪服傳大夫以上為庶母無服服問君之母非夫人則羣臣無服春秋於成風記其卒葬各以實書不為異詞者謹禮之所由變也陸氏曰自成風之後妾母皆僭用夫人之禮故亦書薨著其非禮薛氏曰妾母為夫人僭也僭則何以取乎春秋不没其實也朱子語僖公成風與晉簡文帝鄭太后一也皆所以著妾母之義愚按嫡妾之分乃人君所當謹以妾母為夫人必致以妾為嫡以妾為嫡必致庶孽奪正之禍敬嬴之殺惡及視乃習視僖文之尊成風而動於為惡也後世妾母皆稱太后或妾死而加以皇后之號又其甚則唐髙宗立武昭儀為后而致移其宗社矣朱子於綱目書尊帝母貴人為太后又或書立貴嬪某氏為皇后或曰立婕妤某氏為皇后或曰立婢某氏為后葢取法春秋譏成風之例然春秋隠其辭而綱目直斥本稱者春秋乃本國之史而綱目則筆削前代之史故不同也
  已襄王三亥十年五年晉襄六齊昭十一衞成十三蔡莊二十四鄭穆六曹共三十一陳共十杞桓十五宋成十五秦穆三十八楚穆四春王正月王使榮叔歸含且𮚐含户暗反𮚐撫鳳反公羊傳含者何口實也其言歸含且𮚐何兼之榖梁傳含一事𮚐一事也其曰且志兼也程子傳天子成妾母為夫人亂倫之甚失天理矣不稱天義已明稱叔存禮也范氏曰榮叔天子之上大夫也榮采地叔字
  珠玉曰含何氏曰天子以珠諸侯以玉大夫以碧士以具春秋之例也車馬曰𮚐榖梁隠元乗馬曰𮚐具玉曰含歸含且𮚐者啖氏曰承上言成風薨不言來可知也厚禮妾母也據仲子止歸𮚐此兼含𮚐杜氏曰成風莊公之妾天子以夫人禮𮚐之趙氏曰譏天王厚禮妾母也不稱天王者弗克若天也泰誓夏桀弗克若天注不能順天春秋繫音繼王於天以定其名號去聲者所履則天位也所治則天職也本孟子所勅而惇之者則天之所叙也所自而庸之者則天之所秩也所賞所刑者則天之所命而天之所討也本書臯陶謨夫婦人倫之本王法所尤謹者今成風以妾僭嫡王不能正又使大夫歸含𮚐焉而成之為夫人陳氏曰𮚐常事不書惟𮚐仲子成風特書之則遂命為夫人也春秋之初猶以為非常事也宣之敬嬴襄之定姒昭之齊歸雖命為夫人不復書矣孟子卒不赴于京師孔子曰夫人之不命於天子自昭公始也則王法廢人倫亂矣是謂弗克若天而悖其道非小失耳故特不稱天以謹之也劉氏曰不知者乃謂天子𮚐人之妾小過耳而譏之深求車殺母弟大惡也而譏之畧是不及知春秋正人倫之意也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治之三綱也道莫先焉桓以臣弑君而王命之成風以妾僭嫡而王成之於是三綱廢矣是去人之所以為人也王之無天不亦明乎愚按禮經天子諸侯於妾無服而周官職喪掌諸侯之喪及卿大夫士凡有爵者之喪亦不及邦國夫人之喪也今王臣含𮚐則是魯以成風之喪赴於京師矣夫人之喪猶不當赴于王况妾母乎王之賜以含𮚐其責已深而魯之往赴其罪亦不可揜矣春秋王禮之施於魯者惟桓文二公為數且盛而紊瀆三綱有如此者亦可悲夫○趙氏曰公穀皆云兼之非禮也據禮含𮚐禭止一人兼行爾若每事須一人則罄王朝之臣不足以充喪禮之使也劉氏曰鄰國含𮚐禭猶共一大夫况王者於其臣妾乎穀梁又云其不言來不周事之用也亦非也宰咺言來豈周事之用者乎
  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風公羊傳成風者僖公之母也
  仲子雖聘非惠公之嫡也正室曰嫡春秋之初尚以為疑故别為去聲立宫而羽數特異見隠五年此雖非禮之正然不祔音附于姑猶有辨焉至是成風書葬乃有二夫人祔廟而亂倫易紀無復辨矣故禮之失自成風始也啖氏曰自文公葬成風之後乃有二夫人祔廟非禮也蘇氏曰仲子非惠公之嫡故特為之立宫而不祔不書其葬葢禮之正也自成風以來妾母皆葬葢祔也魯禮之變自此始矣髙氏曰既以夫人之禮薨之復以小君之禮葬之又别為之諡焉書實以示譏也愚按後世以妾母為正嫡至于襄事乃黜正嫡而以嬖妾合葬焉如中宗之葬乾陵嚴善惡諌而弗止循襲而莫知其失矣孰有如漢之孝文自謂側室之子而不以為嫌者乎
  使召伯來㑹葬召音邵榖作毛左傳榮叔來含且𮚐召昭公來㑹葬榖梁傳㑹葬之禮於鄙上程子傳天子以妾母同嫡亂天理也故不稱天聖人於此尤謹其戒杜氏曰召伯天子卿也召采地伯爵也
  王臣下聘桓公冢宰書名示貶據書渠伯糾而大夫再聘則無譏焉據仍叔家父書字不書名或以為從同同也或以為同則書重也公羊莊四不可勝譏擇其重者而譏焉其餘從同同注輕者從義與重者同榖梁宣二志同則書重成風薨王使榮叔歸含且𮚐既不稱天矣及使召伯來㑹葬又與音預貶焉何也歸含且𮚐施於妾母已稠疊矣又使卿來㑹葬恩數有加焉春秋君夫人葬惟僖公及成風王使大夫來㑹是將祔之於廟也而致禮於成風盡矣聘一也含𮚐而又葬則其事益隆亂人倫廢王法甚矣再不稱天者聖人於此尤謹其戒而不敢畧也髙氏曰再不言天深貶之也蜀杜氏曰薨而𮚐含尚曰不可况又使卿㑹葬乎故復去天以示義家氏曰天子之於諸侯有㑹葬之禮非所以施之妾母也元年書叔服此年書召伯五年之間後先兩㑹葬或稱天王或王不稱天比事而觀著義豈不甚明乎陳氏曰王不稱天於追錫桓公見之至是再見以夫人之禮喪成風也莊僖之際天下知有盟主而已而襄王之季年更有事於諸侯於是叔服㑹葬毛伯錫命尤汲汲於魯也尤汲汲於魯而何為乎成風一人𮚐含之一人葬之以是懐諸侯吾見周之益陵夷矣宰咺嘗以𮚐妾母貶則召伯何以不貶王公一體也宰書名則王不待貶而自見王不稱天則召伯不待貶而自見也桓以少篡長成風以庶亂嫡王道熄矣而莊襄不能正又從而褒賞之是以天命施之天討也故皆不稱天○劉氏曰左氏曰禮也非也庶子為君為其母無服不敢貳尊者也妾母稱夫人王不能正又使公卿㑹葬何禮之有何休謂去天者不及事天子㑹葬諸侯而有早晚小失耳未可集以為過也何至遂貶去天乎
  夏公孫敖如晉襄髙氏曰王含且𮚐又來㑹葬矣捨天王而謹事晉不待貶而惡見也臨川吳氏曰三年之冬公朝晉今又使卿往聘焉魯之謹於事霸王也魯臣如晉聘者二十四致禭㑹葬者又四焉始於公子遂而終於季孫斯仲孫何忌或疎或數或無所為或有所為考其時與事而得失見矣○秦人入鄀音若左傳初鄀叛楚即秦又貳於楚夏秦人入鄀杜氏曰鄀本在商密秦楚界上小國遷於南郡鄀縣張氏曰今襄陽宜城縣地有鄀故城愚按鄀本國今汴梁路鈞州密縣後遷襄陽路宜城縣髙氏曰鄀盖微國秦以其叛而入之後遂為楚所并楚昭王復國之後畏吳之强去郢而都鄀矣○秋楚人滅六左傳六人叛楚即東夷秋楚成大心仲歸帥師滅六冬楚子燮滅蓼臧文仲聞六與蓼滅曰臯陶庭堅不祀忽諸德之不建民之無援哀哉杜氏曰六國今廬江六縣任公輔曰地譜壽州安豐縣有六國故城愚按今廬州路六安州臨川吳氏曰晉襄公死期將及故其志氣不能如初年之盛紹霸之業浸以衰㣲故西戍之秦南蠻之楚敢於肆行中國吞噬弱小而無所忌也○冬十月甲申許男業卒僖公也在位三十三年子錫我嗣是為昭公
  庚襄王三子十一年六年晉襄七卒齊昭十二衞成十四蔡莊二十五鄭穆七曹共三十二陳共十一𣏌桓十六宋成十六秦穆三十九楚穆五春葬許僖公○夏季孫行父如陳共左傳臧文仲以陳衞之睦也欲求好於陳季文子聘于陳且娶焉杜氏曰臣非君命不越竟故因聘而自為娶范氏曰行父季友孫臨川吳氏曰此亦行父欲迎婦於陳而請於君借聘禮以行前此魯陳未嘗有邦交也愚按季友如陳者再今行父之往葢因其祖之舊好假公室之聘而圖昏耳春秋特書公子友葬原仲而行父之娶于陳公孫茲娶于牟嬰齊娶于莒皆止書如所以貶季友之私行而不予行父茲嬰齊因聘以濟其私欲也自逆猶可敖如莒涖盟而代弟逆婼聘宋而為意如逆則又甚矣○秋季孫行父如晉襄左傳季文子將聘于晉使求遭喪之禮以行其人曰將焉用之文子曰求而無之實難過求何害朱子曰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如使晉而求遭喪之禮以行亦其一事也愚按王制諸侯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文公即位六年君朝於晉者再而貴卿比年往聘過於事天子之禮而京師之朝終其世不見於經葢諸侯知有霸主而不知有王也○八月乙亥晉侯驩卒驩喚官反公作讙襄公也在位七年左傳晉襄公卒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趙孟曰立公子雍賈季曰不如立公子樂趙孟使士㑹如秦逆公子雍賈季亦使召公子樂于陳趙孟使殺諸郫穆嬴日抱大子以啼于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適嗣不立而外求君將焉寘此出朝則抱以適趙氏頓首於宣子曰先君奉此子也而屬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賜不才吾唯子之怨今君雖終言猶在耳而棄之若何宣子與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偪乃背先蔑而立靈公○冬十月公子遂如晉杜氏曰卿共葬事文襄之制愚按鄭子太叔曰先王之制諸侯之喪士弔大夫送葬稽之於經前此未有使卿送葬者雖桓文之霸止遣微者㑹葬葢晉文昉為霸令使大夫弔卿共葬事故叔孫婼葬平公季孫意如葬昭公馴致少姜以妾媵而諸侯使卿㑹葬矣葬晉襄公杜氏曰三月而葬速愚按趙盾患秦之送公子雍欲禦秦師故急於襄事也○晉殺其大夫陽處父晉狐射姑出奔狄射音亦穀作夜左傳晉蒐于夷舍二軍使狐射姑將中軍趙盾佐之陽處父至自温改蒐于董易中軍陽子成季之屬也故黨於趙氏且謂趙盾能曰使能國之利也是以上之宣子於是始為國政賈季怨陽子之易其班也而知其無援於晉也使續鞠居殺陽處父晉殺續簡伯賈季奔狄公羊傳君將使射姑將陽處父諫曰射姑民衆不説不可使將於是廢將陽處父出射姑入君謂射姑曰陽處父言曰射姑民衆不説不可使將射姑怒出刺陽處父於朝而走榖梁傳稱國以殺罪累上也襄公已葬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君漏言也晉將與狄戰使狐夜姑為將軍趙盾佐之陽處父曰不可古者使仁者佐賢者今趙盾賢夜姑仁其不可乎襄公曰諾謂夜姑曰吾始使盾佐女今女佐盾矣夜姑曰敬諾襄公死處父主竟上之事夜姑使人殺之
  公羊子曰晉殺其大夫陽處父則狐射姑曷為出奔射姑殺也射姑殺則其稱國以殺何君漏言也何氏曰漏泄也自上言泄下曰漏易曰不出戸庭无咎節卦初九爻辭朱子本義節有限而止也程子傳戸庭戸外之庭當節之初戒之謹守至於不出戸庭則无咎也何謂也子曰亂之所生則言語以為階君不宻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宻而不出也朱子本義此夫子繫辭釋節卦初九爻義愚按人之所節唯言與行而言尤所當謹以防輕泄則招殃咎故夫子獨以言言之也凡書殺者在上則稱君如佞夫稱天王痤申生稱宋公晉侯在下則稱氏如楚棄疾殺比稱公子陳招殺偃師稱陳侯之弟在衆則稱人如禦寇先却稱陳人晉人州吁無知稱衞人齊人之類在微則稱盜如鄭公子騑陳夏區夫之類君與臣同殺則稱國如鄭申侯楚得臣之類今殺處父者射姑耳君獨以漏言故亦預殺焉所以為後世戒也范氏曰親殺者夜姑而歸罪於君明由君言而殺之罪在君也陸氏曰射姑專殺其惡易知晉侯漏言其責難見春秋之作明微也故以累上書之以戒天下之為人君者也王氏曰詩曰紹庭上下陟降厥家謂人君陞黜大臣當由直道也襄公儻以大公至正之道上下其臣雖予奪不盡當人亦退聽而無所歸咎今乃漏言於射姑嫁怨於處父則是處父之罪襄公致之矣或以處父為侵官左傳非歟曰人君用人失當去聲則其國必危凡立于朝者舉當諌君况身為晉國之太傅邪據左傳稱太傅陽子若以為侵官將相並去聲大臣非其人百官有司失其職在位者當拱黙自全隂聽人主之所為至於顛危而不救則將焉音煙用彼相乎劉氏曰改蒐易將凡出晉侯何謂處父侵官耶人君任賢不稱必將致敗苟食禄者舉當諌君况處父晉國太傅耶事有不便言之宜矣以為侵官是教大臣拱黙也愚按漢成哀之間張禹王舜輩坐視王氏專僭噤而不言乃所謂拱黙自全者也率天下臣子為持禄容身不忠之行去聲以誤朝迷國者必此侵官之説夫張氏曰據左氏則若晉國之事一聽於陽處父者及考穀梁所謂君漏言則是易中軍乃處父宻言於襄公公不能謹而輕漏之以致射姑之殺處父春秋所以分其殺於君與大夫也臨川吳氏曰是時襄公已卒而書國殺者若曰處父今日之死由襄公漏言之故實襄公殺之也陳氏曰兩下相殺其書國殺何春秋之法苟有賊而不知則其君之罪也是故書胥童殺三卻欒書中行偃殺胥童齊崔杼殺髙厚鄭子展子西殺公子嘉皆稱國而已矣家氏曰射姑以私怨殺一大夫其罪固當誅而處父以私意黨趙氏使盾由是為政於晉擅廢立專刑賞其末流遂有弑君之事然則處父固當言言而以私乃其罪也使處父謂賈季不可舉晉國之賢人使居執政之位則善矣髙氏曰先書晉殺處父繼書射姑出奔則實殺處父之罪自著矣
  閏月不告月猶朝于廟告音梏下同左傳閏月不告朔非禮也閏以正時時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於是乎在矣不告閏朔棄時政也何以為民公羊穀梁傳不告月不告朔也
  不告月者不告朔也杜氏曰諸侯每月必告朔聽政文公怠慢政事以閏非常月故間不告朔何氏曰不言公者内事可知王氏曰不曰朔而曰月葢朔者月之初吉而月則積日而成也以閏月而不告則一月之政俱不舉聖人變文而書為怠政而設也不告朔則曷為不言朔也因月之虧盈而置閏是主乎月而有閏也愚按有朔而無中者為閏月月有晦朔則自然有閏無閏則失月行之數故曰主乎月而有閏也故不言朔而言月占天時則以星愚按日月所㑹是謂辰以厯言之則是積餘分而置閏以日月星辰觀之則閏月日月亦㑹於辰與他月無以異也授民事則以節候寒暑之至則以氣愚按閏雖無中而節氣在望厯置閏月則不失隂陽節氣之正也百官修其政於朝庶民服其事於野則主乎是焉耳矣閏不可廢乎曰迎日推䇿則有其數史黄帝紀迎日推策注䇿數也日月朔望未來而推之天官書黄帝考正星厯起消息以正閏餘轉璣觀衡則有其象舜典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蔡氏傳以璿飾璣所以象天體之轉運以玉為管横而設之所以窺璣而齊日月五星之運行猶今之渾天儀歸竒音基於扐音力以象閏數也易大傳朱子本義竒蓍策所揲四數之餘也扐勒於左手中三指之兩閒象閏乃積月之餘日也斗指兩辰之間象也後律厯志閏月無中氣而北斗邪指兩辰之間所以異於他月也象數者天理也非人所能為也故以定時成歲者唐典也通㫖沈存中有去閏之論而堯舜以來以閏月定四時成歲若去閏則歲功熄矣以詔王居門終月者周制也周禮大史閏月詔王居門終月注十二月分在青陽明堂總章𤣥堂左右之位唯閏月無所居故居于門班告如字朔於邦國同上注班布也以十二月朔布告天下諸侯諸侯藏之祖廟至朔朝于廟告而受行之趙氏曰天子常以今年冬班明年正朔於諸侯諸侯受之每月奉月朔甲子以告于廟所謂稟正朔也故曰王正月言王之所以班也因以特牲薦謂之告月亦曰告朔文公以閏非正不行告朔之禮而以朔日但身至廟朝謁而已不以是為附月之餘而弗之數上聲也猶朝于廟者范氏曰受朔于廟者尊事先君不敢自專也幸其不已之詞蜀杜氏曰春秋志文公廢告朔而猶朝廟是幸其禮不盡廢聖人愛禮之深意也髙氏曰苟知朝廟之不可已則告月之禮曷為而可已哉子貢欲去上聲告朔之餼羊子曰爾愛其羊我愛其禮論語朱子注愛猶惜也諸侯月朔以特羊告廟魯自文公始不視朔而有司猶供此羊故子貢欲去之然告朔諸侯所以稟命於君親禮之大者羊存則告朔之名未泯而其實因可舉孔子所以惜之張氏曰閏者所以定四時成歲治厯明時之政必明于此天子以為月而頒之為諸侯而不奉以告是輕正朔而慢時令也孫氏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閏月多矣獨此書不告月者是當告也○啖氏曰公榖言不告月為是非也按經文言不告月明當告也劉氏曰公羊以謂不告朔禮也猶朝于廟非禮也穀梁曰閏月者附月之餘日也天子不以告朔而喪事不數也皆非也閏雖無常而政有常何得勿告乎愚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一日一周在天為不及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與天㑹為一歲月一日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積三百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四十八而與日㑹者十二為一年大率三百六十日為常數一歲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分為二十四氣是為氣盈而晝夜長短節氣寒暑於是定焉一年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分為十二月是為朔虛而晦朔弦朢於是定焉積歲之有餘就年之不足而後有閏三年一閏尚餘三日有竒五年再閏則少五日有竒積十九年閏在十二月則氣朔分齊大率三十二月則有閏閏前之月中氣在晦閏後之月中氣在朔若厯不置閏則弦朢晦朔皆非其正晝夜平分不在春秋之中而寒暑反易矣故書云以閏月定四時成歲周禮注中數曰歲朔數曰年中朔大小不齊正之以閏乃天地自然之理厯家因其自然而立積分之數以合之耳公羊謂閏月天無是月榖梁謂附月之餘日皆非是夫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晦朔交則為一月月非有閏之名特以日月行天疾徐之不同而歲年盈縮之有異遂謂之閏天與日月之行自然有閏豈可謂天無是月哉月非有餘也又豈可謂附月之餘哉月之有閏則由乎天而月之名閏乃由於人故於文王在門為閏禮稱天子閏月則聽朔于明堂闔門左扉立于其中王之謹乎閏月者如此而諸侯安可不告月哉考之經傳凡言閏月多在歲終葢是時厯法謬矣每置閏於歲終故左傳以閏三月為非禮則無中者不謂之閏而名曰閏者非閏月矣秦之後九月實倣于此是宜當時之卿大夫以天無是月指為厯家所置而導其君廢告朔之禮也説經者且曰天子不告朔尚何責昏庸之魯文也哉春秋書猶朝廟即聖人愛禮存羊之意謂朔雖不告而朝廟不廢則告朔之禮猶有存者公榖皆曰猶者可以己也杜預亦云可止之辭大失春秋之意葢聖人傷魯文之怠慢政事故特書不告月猶朝于廟若曰不如此而尚幸其如此將已而不遂已是知其不可已而自不能已也與猶三望猶繹之義不同
  辛襄王三丑十二年七年晉靈公夷臯元年齊昭十三衞成十五蔡莊二十六鄭穆八曹共三十三陳共十二𣏌桓十七宋成十七卒秦康公罃元年楚穆六春公伐邾文左傳間晉難也杜氏曰公因霸國有難而侵小三月甲戌取須句句公作胊其俱反左傳寘文公子焉非禮也杜氏曰絶太皥之祀以與鄰國叛臣僖公反其君之後邾復滅之今邾文公子叛在魯故公使為守須句大夫王氏箋義僖公反其君故不日文公絶其祀故謹而日之愚按僖公雖曰私其母家猶有崇明祀保小寡之義文公乗霸國之喪貪土地而舍逋逃其罪益甚矣○劉氏曰公羊云取邑不日此何以日内辭也使若他人然非也僖公嘗伐邾取須朐矣何以不為内辭哉榖梁云取邑不日此其日何也不正其再取故謹而日之亦非也設不日則聽其取乎遂城郚郚音吾榖梁傳遂繼事也杜氏曰因伐邾師以城郚備邾難郚魯邑卞縣南有郚城張氏曰今在襲慶府泗水縣愚按泗水縣今屬濟寧路兖州文公以邾叛臣守須句之地又重勞民力城内邑以防邾師之至心有慊焉故畏鄰國之伐而不知愈重其過也○夏四月宋公王臣卒穀作壬臣成公也在位十七年其弟禦殺世子而自立國人殺禦而立其少子杵臼是為昭公髙氏曰以國亂故不日不葬凡治則禮詳亂則禮畧人殺其大夫左傳宋成公卒於是公子成為右師公孫友為左師樂豫為司馬鱗矔為司徒公子蕩為司城華御事為司寇昭公將去羣公子樂豫曰公族公室之枝葉也若去之則本根無所庇廕矣葛藟猶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為比况國君乎此諺所謂庇焉而縱尋斧焉者也必不可不聽穆襄之族率國人以攻公殺公孫固公孫鄭于公宫六卿和公室樂豫舍司馬以讓公子卬書曰宋人殺其大夫不稱名衆也杜氏曰不稱殺者及死者名殺者衆死者無罪
  書宋人者國亂無政非君命而衆人擅殺之也詳見莊二十五年傳杜氏曰二子在公宫為亂兵所殺髙氏曰貶責無所寄直志其衆亂無政而已大夫不名義繫於殺大夫而其名不足紀也陸氏曰非君意而殺之者衆不可書名特加人字以别之又明死者無罪臨川吳氏曰穆襄之族率國人人衆非一人也故稱宋人死者不幸而遭亂兵非有可殺之罪故不書名陳氏曰終昭公之世不名其大夫春秋有天下之辭有一國之辭有一人之辭於晉靈公凡㑹盟皆不序諸侯是天下之辭也於魯莊公凡㑹齊襄皆書人是一國之辭也於魯桓公凡大夫將皆不言大夫於宋昭公凡大夫不名是一人之辭也愚按宋昭方居諒隂而欲去羣公子以啟亂階致公族之悖逆而大夫受其咎明年復殺司馬而逐司城經書宋公王臣卒宋人殺其大夫明年又書宋人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以見嗣君之無政先君在殯而國人作亂以戮其大夫踰年而掌兵之官見誅守國之官見逐皆書宋人而昭公之為君可知矣曽未十年而有帥甸之弑經以大惡係之宋人所以備責昭公不足為宋人之君也○趙氏曰公羊云何以不名宋三世無大夫三世内娶也以三世内娶便云三世無大夫不近人理榖梁云稱人以殺誅有罪也若實殺有罪何以不書死者之名乎
  戊子晉人及秦人戰于令狐晉先蔑奔秦令力呈反蔑公作昧奔上有以師字左傳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晉曰文公之入也無衞故有吕卻之難乃多與之徒衞趙盾將中軍先克佐之荀林父佐上軍先蔑將下軍先都佐之以禦秦師及堇隂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則賔也不受宼也既不受矣而復緩師秦將生心先人有奪人之心軍之善謀也逐宼如追逃軍之善政也訓卒利兵秣馬蓐食潛帥夜起敗秦師于令狐至于刳首先蔑奔秦士㑹從之公羊傳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敵也其稱人何貶也先昧不言出在外也榖梁傳不言出在外也輟戰而奔秦以是為逃軍也程子傳晉始逆立公子雍既而悔之故秦興兵以納之晉不謝秦秦納不正皆罪也故稱人晉懼秦之不肯已而擊之故書晉及杜氏曰先蔑不言出在外奔令狐晉地在河東張氏曰河中府猗氏縣有令狐城愚按河中府今屬平陽路按左氏襄公卒太子幼晉人欲立長上聲君趙孟使先蔑如秦逆公子雍如字秦康公以師納之襄夫人日抱太子以啼于朝曰舍音捨音嫡嗣不立而外求君將焉音煙寘此諸大夫畏逼乃背音佩先蔑立靈公趙盾將去聲中軍以禦秦潛師夜起敗必邁反秦師于令狐先蔑奔秦程氏以為晉不謝秦秦納不正皆罪也故稱人王氏箋義既貶宣子又貶秦伯罪各當誅陳氏曰宋襄公納齊孝公戰于甗貶稱師秦康公送晉公子雍戰于令狐貶稱人秦晉之交兵於是再世自令狐之後不悉書矣八年秦伐晉取武城不書十年晉伐秦取少梁不書晉懼秦之不肯已而擊之是晉人為志乎是戰者也故書及其貶之如此者使後世臣子慎於廢立之際不可忽也治去聲亂存亡繫國君之廢立事莫重於此矣而可以有誤乎奕者舉棊不定不勝其耦况置君而可以不定乎左傳襄二十五衞太叔文子曰甯子視君不如奕棊奕者舉棊不定不勝其耦况置君而弗定乎張氏曰如左氏説則當書晉人敗秦師于令狐今書晉及秦戰又不言敗者交貶之也然二國之兵晉曲尤甚故秦伯趙盾皆稱人而特以晉及且不書秦師之敗深罪晉人置君而不定也先蔑書奔使秦而逆公子雍罪之也髙氏曰先蔑以自令狐復如秦故不言出也愚按晉襄以前年八月卒十月葬矣秦人豈不知其已立君而至是始納公子雍耶葢趙盾始議求長君而中變其説秦人雖知其立靈公而欲以重兵强納公子雍以爭國也夫康公始為太子送舅氏而念母之不見故作渭陽之詩是固良心也今乃納庶孽而奪嫡甥之位自是兵爭不息豈非怨欲害乎良心而然歟不然春秋釋秦而專罪趙盾矣
  狄侵我西鄙左傳公使告于晉趙宣子使因賈季問酆舒且讓之張氏曰閒秦晉之平襄陵許氏曰狄懲箕之敗四年閒一侵齊而未敢肆至是復侵魯侵齊侵宋侵衞晉襄既没莫之忌矣髙氏曰魯間晉難而伐邾則狄亦間晉難而侵魯聖人書此罪魯之不自正也○秋八月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左傳齊侯宋公衞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㑹晉趙盾盟于扈晉侯立故也公後至故不書所㑹凡㑹諸侯不書所㑹後也後至不書其國辟不敏也公羊傳諸侯何以不序大夫何以不名公失序也榖梁傳其曰諸侯畧之也程子傳文公怠政事多廢緩既約晉盟而復後至故書往㑹而隠其不及不序諸侯以見其不在故明年公子遂再往與晉盟也杜氏曰扈鄭地滎陽卷縣西北有扈亭張氏曰今鄭州原武縣愚按原武縣今屬汴梁路
  諸侯㑹晉趙盾盟于扈為去聲晉侯立也趙盾内專廢置其君公羊傳不與大夫專廢置君外强上聲諸侯為此盟其不名者見音現大夫之强也劉氏曰趙盾既内專廢置其君而又外强諸侯盟王者之法所不當受也故斥而逺之若曰陪臣執國命漸不可長已此非其所得為也襄陵許氏曰諸侯何以不序大夫何以不名大夫而主盟諸侯自扈之㑹始也諸侯不序見音現公之不及於㑹也趙氏曰諸侯不序公不得與之盟也而曰公㑹諸侯盟者言公附於載書也載書不可從附與盟主之大夫敵焉也責公不早赴而自取其恥爾文公怠惰事多廢緩既約晉盟而復扶又反後至故隠其不及罪公之不能自强於政治魯自是日益衰矣○劉氏曰左氏云公後至不書所㑹非也按經公與盟矣何謂後㑹乎杜云公後㑹而及其盟此飾非之言㑹盟同地㑹所以為盟也今及其盟不得云後㑹盟重㑹輕不當反責其輕又已稱公㑹諸侯矣豈不及其㑹者乎公羊云諸侯不可使與公盟昳晉大夫使與公盟亦非也諸侯既與公盟矣又何云昳晉大夫乎陳氏曰諸侯何以不序晉始失伯也凡稱諸侯必前目而後凡也前有王人後無王人書曰諸侯盟于某如首止葵丘則王人嘗不與也前无吾君後有吾君書曰公㑹諸侯盟于某如盟薄盟宋則吾君嘗不與也未始有不與者也而但曰諸侯一役而再有事遂圍許盟祝柯盟重丘是也非一役而再有事則非凡辭也非凡辭者散辭也愚按經書大夫之盟不書名氏者三莊公九年書及齊大夫盟時襄公已弑桓公未入齊無君當國大夫自為主而與莊公盟故大夫不書名氏此年趙盾初立靈公專執晉政强㑹八國之君而自主盟亦若晉無君然故趙盾亦不書名氏溴梁之㑹諸侯皆在而十一國之大夫自盟則諸國皆若無君矣故亦但書大夫盟扈之盟書晉大夫霸主失政也溴梁之盟書大夫諸侯皆失政矣
  冬徐伐莒紀愚按僖十五敗徐婁林此年伐莒徐皆舉號文定昭五年傳曰徐伯益之後始僭稱王王非諸侯所當稱故春秋比諸外域今考僖三年取舒十七年伐英氏皆稱人以其能附中國也㑹申稱子則在㑹諸侯皆非耳公孫敖如莒涖盟涖音利公榖作莅左傳穆伯娶于莒曰戴已生文伯其娣聲已生惠叔戴已卒又聘于莒莒人以聲已辭則為襄仲聘焉徐伐莒莒人來請盟穆伯如莒涖盟且為仲逆及鄢陸登城見之美自為娶之仲請攻之公將許之叔仲惠伯諌公止之惠伯成之使仲舍之公孫敖反之復為兄弟如初榖梁傳莅位也其曰位何也前定也其不日前定之盟不日也髙氏曰莒為徐所伐故故來求援而請修洮之盟敖娶于莒故許其盟而請往涖之臨川吳氏曰魯臣每欲娶婦必請於君行聘㑹之禮假公事以遂其私君之无政臣之無禮也况敖代弟逆名尤不正卒以淫奔禽獸之行也
  壬襄王三十寅三年崩八年晉靈二齊昭十四衞成十六蔡莊二十七鄭穆九曹共三十四陳共十三杞桓十八宋昭公杵臼元年秦康二楚穆七春王正月○夏四月○秋八月戊申天王崩襄王也在位三十三年世子王臣嗣位是為頃王○冬十月壬午公子遂㑹晉趙盾盟于衡雍盾徒本反雍於用反左傳晉人以扈之盟來討襄仲㑹晉趙孟盟于衡雍報扈之盟也杜氏曰衡雍鄭地滎陽卷縣髙氏曰衡雍晉文公㑹諸侯朝王之處也夫天王崩諸侯不奔喪而盾遂皆國之正卿乃自相㑹盟于王畿之内惡莫大焉張氏曰後漢河南卷縣有垣𩔪城古衡雍也與扈相近自晉文翟泉之盟付之諸大夫文公復以國事付之公子遂而不知一國之禮樂征伐皆自公子遂出此敬嬴所以得窺伺間隙私事之以胚胎殺適立庶之禍也任氏曰晉魯之用事者㑹盟政在大夫矣愚按衡雍在今汴梁路原武縣之東大夫之專盟始於此前此盟翟泉猶有僖公在㑹也自是而有袁婁之盟雞澤溴梁諸侯皆在而大夫自盟矣于宋于虢則晉楚大夫狎主齊盟而諸侯不復在矣其事自衡雍之盟始也况當是時仲遂已有無君之心而晉討文公之盟扈必要仲遂歃血而後信亦猶成公之沙隨不得見而季孫行父㑹晉卻犨盟于扈昭公弔少姜不見納而季孫宿如晉馴致乾侯之次晉不能修方伯之職而意如㑹荀躒于適歴矣三桓專魯六卿分晉豈一朝一夕之故哉乙酉公子遂㑹雒戎盟于𭧂雒音洛雒戎左一作伊雒之戎作伊雒戎左傳遂㑹伊雒之戎
  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公無而字丙戌奔莒紀左傳穆伯如周弔喪不至以𡚁奔莒從已氏焉公羊傳不至復者内辭也不可使往也不可使往其言如京師何遂公意也何以不可出遂在外也穀梁傳不言所至未如也未如而曰如不廢君命也未復而曰復不専君命也其如非如也其復非復也唯奔莒之為信故謹而日之也杜氏曰不言出受命而出自外行
  按左氏公孫敖奔莒從已氏也已氏前年所娶莒女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見禮運寡欲者養心之要孟子養心莫善於寡欲欲而不行可以為難矣論語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為難矣然欲生於色而縱於淫色出於性朱子語文定云色出於性淫出於氣其説原於上蔡此殊分得不是大凡出於人身上道理固皆是性色固性也然不能節之以禮制之以義便是惡孟子云君子不謂性其語便無病目之所視有同美焉本孟子不可掩也淫出於氣不持其志則放僻趨蹶無不為矣敖如京師其書不至而復者言敖無入使去聲于周之意惟已氏之欲從也范氏曰受命而出義無私留書如京師以顯命行于下不書所至以表不去之罪若其已行當如公子遂書至黄乃復孫氏曰公子遂如齊至黄乃復以疾而還義猶不可况敖如京師不至而反乎文公不能誅使之自恣奔莒惡可見矣朱子語只不至而復便是大不恭魯亦不再使人往皆罪也文定只貶他從已氏之過經文元不及此事宋氏曰公不奔喪而卿行是諸侯不有天子也敖如京師不至復是大夫不有諸侯也曰奔者甚公也是公之誠信不及臣下陸氏曰還者事畢復者未畢師還公還自晉歸父還自晉士匃聞齊侯卒乃還事畢也公如晉至河乃復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仲遂至黄乃復皆事未畢而復也夫以志狥氣肆行淫欲而不能為之帥所類反至於棄其家國出奔而不顧此天下之大戒也融堂錢氏曰謹獨之不嚴以至縱情而不知檢傷風敗倫為禽獸行而不之恥者在乎不能忍慾愚按春秋書文姜如齊如莒季姬遇鄫子敖奔莒皆所以懲淫欲使人謹之於微漸也春秋謹書其事於敖與平聲何誅使後人為鑒必持其志修窒慾之方也張氏曰國君為天子斬衰敖受命以赴天王之喪廢君命而徒返已為不赦之罪况懐桑中之行而淫奔乎文公容其復而奔魯之無政刑也愚按敖以乙酉如京師而以丙戌奔則受命而不行可知矣豈惟無王實以無君文公既不加壅命之譴於敖又不遣他卿如京師况天王之喪赴告及魯已三越月仲遂盟戎近在王都之側若㒺聞知徐徐遣敖方共弔事文具於不至而亟還以喪考妣之慼而恝然忘情不翅秦越亦不思僖公母子之喪王臣將命者至再而至三也經書乙酉公子遂㑹雒戎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非獨著敖之罪舉魯國君臣之罪皆不逃聖筆之誅矣
  杜氏曰為災故書○宋人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左傳宋襄夫人襄王之姊也昭公不禮焉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殺襄公之孫孔叔公孫鍾離及大司馬公子卬皆昭公之黨也司城蕩意諸來奔公羊傳司馬司城者何皆以官舉也榖梁傳司馬司城官也來奔不言出舉其接我也程子曰宋王者後得自命官故獨宋卿書官張氏曰司城司空也宋以武公名司空諱之故曰司城初宋昭公將去去聲羣公子樂豫以為不可遂舍音捨司馬以讓公子卬五郎反則卬固昭公之黨欲專宋政而昭公固欲以其弟卬自衞也杜氏曰卬昭公弟夫司馬掌兵之官不選衆舉賢以素有威望為國人所畏服者使居其任乃欲寵其私昵尼質反上聲有不亡者矣公子卬蕩意諸皆以官舉者通㫖列國大夫未有書官者宋卿何以書程氏曰宋王者之後得自命官故獨書爾不備書者省詞也因公子卬蕩意諸不任其官之職華孫以逆族而主兵權所謂因事之變而書之亦猶魯之郊禘云爾陳氏曰未有書官者於是官從其官司馬司城是也未有書字者於是字從其字子哀是也音現主兵者不能其官至於見殺守土者不能其官至於出奔劉氏曰稱官者不能其官也家氏曰司馬司城皆國之柄臣穆襄之族連歲怙亂固昭公有以致之然為司馬司城者當思所以防患之計乃置之弗戒至於乗釁再作司馬死而司城奔由昭公信任非人以私昵寵臣而在列位既不能慮患於平日復不能制變於臨時也而其君不免失身見弑之禍宜矣通㫖宋人殺其大夫司馬非君命而衆人擅殺之也左氏謂襄夫人因戴氏之族殺卬襄夫人乃君祖母而書法若此者可以見婦人不當與政之意臨川吳氏曰宋人者戴氏之族非一人也見昭公無政而臣庶得以擅殺大夫也石氏曰古者謂君為元首臣為股肱言其一體相待以成未有股肱虧而其體胖也前書宋人殺其大夫葢言死者衆也此年書宋人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葢言官者殆盡也卿佐大夫君之所倚以立者也司馬司城國之所恃以安者也大夫既殺司城又奔枝葉皆落爪牙盡去君孰與處哉○啖氏曰左氏云司馬握節以死故書以官司城効節於府人以出公以其官逆之亦書以官皆貴之也葢舊説言此二人不失節故誤謂節義為符節也如孔父義形於色而誤為女色爾公羊云曷為以官舉宋三世無大夫三世内娶也按此見以官稱是有大夫曷云無乎劉氏曰榖梁云其以官稱無君之辭也鄭氏解云謂無人君之德非也晉殺其大夫卻錡卻犨卻至並尸三卿亦可謂無君德者曷為不以官稱之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十四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十五
  元 汪克寛 撰
  文公下
  癸頃王𫑗元年九年晉靈三齊昭十五衛成十七蔡莊二十八鄭穆十曹共三十五卒陳共十四𣏌桓十九宋昭二秦康三楚穆八毛伯來求金來求止此左傳毛伯衛來求金非禮也不書王命未葬也公羊傳毛伯天子之大夫何以不稱使當䘮未君也踰年矣何以未君即位而未稱王也未稱王何以知其即位以諸侯踰年即位亦知天子之踰年即位也以天子三年然後稱王亦知諸侯於封内三年稱子也踰年稱公矣曷為於封内三年稱子縁臣民之心不可一日無君縁終始之義一年不二君不可曠年無君縁孝子之心則三年不忍當也求金何以書譏何譏爾王者無求求金非禮也穀梁傳求車猶可求金甚矣程子傳家父致命以徴車故書使來求毛伯風魯以求金故不云王使杜氏曰求金以共葬事
  毛伯天子大夫何以不稱使當䘮未君也杜氏曰雖踰年而未𦵏故不稱王使愚按不稱使與隠三年武氏子來求賻同求金固非當求而魯不供職貢罪亦見矣髙氏曰公孫敖既不至京師魯遂不供天子之䘮故毛伯於是來求金也冢宰秉國之鈞豈可以用度之闕而下求於諸侯乎陳氏曰自是魯雖不修貢周無求矣周室益衰而頃王之崩葬不見於經踰年即位矣何以言未君古者諒隂三年百官總己以聽於冢本論語劉氏曰書顧命曰伯相命士須材此冢宰當國之文也家氏曰以子道終䘮不忍代君所以為孝也惟其不忍代君之心則事死如生䘮亡如存而其為孝無所不在矣夫百官總己以聽則是冢宰獨專國政之時託於王命以號去聲令天下夫豈不可而不稱使春秋之㫖微矣非特謹天下之通䘮愚按三年之䘮自天子達觀春秋在喪不書王命則䘮制不可短矣所以示後世大臣當國秉政不可擅權之法戒也愚按非王出號令而冢宰攝行不可遂同王命而稱使示君臣之分不可紊而大權不可専也䟦扈之臣假仗主威脅制中外凡有所行動以詔書從事蓋未有以春秋此義折之耳愚按君命者人君威福之所係也人臣而假君命行於天下是専輙之極簒奪之萌也故周公輔成王召公初立康王以王命誥臣民皆稱王若曰所以謹君臣之名分也自漢而來内臣則矯詔黜陟外臣則承制誅賞人主亦不加罪甚而武三思矯詔殺五王李輔國矯制遷上皇皆循襲而致然也䟦扈之臣固不足責然人君當慎於微而為人臣者當審處於嫌疑之間耳
  夫人姜氏如齊昭杜氏曰歸寧臨川吳氏曰出姜當是齊昭公女蓋有所不安而歸寧以愬於父母云耳趙氏以為无父母盖謂歸寜合禮者經不書故疑其非昭公女也愚按齊昭公乃桓公之子桓公之卒距文公之立已十有八年則出姜為昭公之女無疑矣○二月叔孫得臣如京師頃穀梁傳京大也師衆也言周必以衆與大言之也辛丑葬㐮王何氏曰惡文公不自往僖公成風之䘮㐮王比加禮故録之以責内孫氏曰公子遂葬晉㐮公今葬㐮王魯皆使卿㑹是天子諸侯可得而齊也愚按譏魯君不親㑹葬義見隠三年春秋書葬天王者五惟㐮王景王之葬使卿往㑹然視㐮王之於成風含賵而又㑹葬則得臣之遣不足以荅天子之寵光矣王氏曰此雖非禮猶為可道若夫以㣲者往㑹而不登於䇿不弔不葬而見略於經則又甚矣○劉氏曰榖梁云天子志崩不志葬舉天下而葬一人不疑也志葬危不得葬也日之甚矣其不葬之辭也非也上曰得臣如京師即㑹葬之人矣何謂不葬乎人殺其大夫先都左傳夷之蒐晉侯將登箕鄭父先都而使士穀梁益耳將中軍先克曰狐趙之勲不可廢也先克奪蒯得田于堇隂故箕鄭父先都士穀梁益耳蒯得作亂使賊殺先克晉人殺先都梁益耳義并見下殺士穀傳○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齊杜氏曰告于廣何氏曰出獨致者得禮故與臣子辭
  夫人與君敵體陳用之曰國君理陽道而正人於其外故謂之君夫人理隂徳而正人於其内故亦謂之小君易曰其君之袂詩曰我以為君示與君齊也同主宗廟之事出必告行反必告至則書于䇿然適他國者或曰享或曰㑹或曰如衆矣未有致之者則其行非禮以不致見音現其罪也愚按文姜享齊侯者一㑹者五如齊者三如齊師者一如莒者二皆淫姣之行不書至者天倫泯滅人欲肆行不可以言至也出姜如齊以寧父母於禮得行矣劉氏曰夫人曷為或致或不致出入以禮則可以致出入不以禮則不可以致此其為有禮柰何父母在而歸寧也其致者非特以告廟書耳夫人初歸豈其不告為去聲文公越禮未終䘮納幣故削而不書示誅意之法矣今此書至者又以見音現小君之重也王氏曰歸寧書至則正其禮之重以見其初之不正也夫承祭祀以為宗廟主一國之母儀而可以搖動乎出姜至是盖不安於魯故至而特書以示防微杜漸之意其為世慮深矣孫氏曰夫人行不至此至者孔子傷文姜之亂出姜又不安魯終以子弑而去十八年歸于齊是也家氏曰姜氏始歸于魯不氏不書夫人至貶也今歸寧于齊書夫人姜氏如齊書夫人姜氏至自齊始正其夫人之體既貶之於前復正之於後皆所以垂法也夫人與國君儷體其出其至皆書辨上下之分示衆妾不與夫人等因歸寜而見義非為歸寧而得書也文公无正家之法強臣僣妾比而為姦庶子奪嫡有萌而不悟春秋特書以正之永嘉吕氏曰録紀叔姬之卒者為歸于𨟎起也録夫人姜氏之至者為歸于齊起也是聖人之㣲意也臨川吳氏曰婦人無外事禮合歸寧不得已而出亦以其得至國為喜也未至以前詎敢以為安乎彼非禮而行者固奚恤其危哉故不書至也○趙氏曰穀梁云卑以尊致病文公也按反而告廟是得禮也何謂病公乎
  人殺其大夫士縠及箕鄭父縠户木反左傳晉人殺箕鄭父士縠蒯得杜氏曰梁益耳蒯得不書皆非卿
  殺先都士縠國也其稱人以殺者國亂無政衆人擅殺之稱也何以知其非討賊之詞書殺其大夫則知之矣蒯欒盈良霄不書大夫三大夫皆强家也左昭五求専晉不得挾私怨以作亂而使賊殺其中軍佐則固有罪矣曷為不去上聲下同其官當是時晉靈初立主㓜不君政在趙盾而中軍佐者盾之黨也若獄有所歸則此三人者獨無可議從末减乎臨川吳氏曰襄公於夷之蒐將登箕鄭父先都使士縠梁益耳將中軍以先克之言而止故先都等隂使賊殺先克時趙盾秉政先克其佐也惡先都等使賊殺其佐不明正先都士縠箕鄭父之罪而使羣下殺之故書衆殺而不書國殺王氏箋義向使晉從其君之命士縠將中軍箕鄭父之徒各登其職則此亂無由作矣而皆殺之是大夫専生殺而政不自人主出也故不稱國討不去其官而箕鄭父書及劉氏曰殺二大夫以上不言及其事同殺之之志均故也若晉之二趙三郤蔡之二公孫是也書曰某及某者以某之故而延及于某遷怒而并殺之也衛元咺及公子瑕晉士縠及箕鄭父是也示後世司賞罰者必本忠恕無有黨偏之意其義精矣○髙郵孫氏曰殺大夫言及者三盖皆累而及之者也榖梁曰鄭父累也非也乃是士縠累鄭父也
  人伐鄭公子遂㑹晉人宋人衛人許人救鄭昭左傳鄭及楚平公子遂㑹晉趙盾宋華耦衛孔達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恪
  按左氏范山楚大夫言於楚子曰晉君少去聲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楚子師于狼淵以伐鄭則是貪得無故慿陵諸夏之兵也故楚子親將去聲貶而稱人晉宋衛則趙盾華户化反孔皆國卿也何以貶而稱人救而不及楚師欲以懲不恪也陳氏曰大夫貶而稱人晉遂不競而楚莊伯也蜀杜氏曰獨出公子遂之名者俾後世知稱人皆大夫矣諸國稱人亦所以人公子遂也晉主夏盟不在諸侯以啓戎心誰之過乎薛氏曰城濮之役鄭无楚患者十有五歳待伐而後救之晩矣于以見中國之无賢方伯也故書救而稱人以罪趙盾之不能折衝消患為强楚之所窺也張氏曰楚自城濮以來不得志於中國其君臣之心實未甞一日忘也趙盾為政欲攘楚而大庇中夏正當力攘其始以振中國之威乃視為常役而緩不及事師及鄭而楚已囚鄭公子而去豈拯焚溺之舉哉楚子聞宋殺申無畏也投𬒮而起屨及於窒皇劔及於寢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楚人之敏於報怨如此而趙盾乃失伐楚之㡬春秋所以貶之也
  夏狄侵齊昭張氏曰楚得氣去而狄交侵矣故書以病晉也髙氏曰晉宗諸侯而兵不禦楚齊僅自保而力不支狄夫狄不侵齊五年矣今復肆其強則桓文之緒可謂衰矣○秋八月曺伯襄卒共公也在位三十五年子夀嗣是為文公○九月癸酉地震公羊傳地震者何動地也何以書記異也穀梁傳震動也地不震者也震故謹而日之也左氏外傳陽伏而不能出隂遁而不能烝於是有地震杜氏曰地道安静以動為異任氏曰前此百餘年未有書地震者而自此至哀公書地震者五地道以静為體以順為正安以承天者也逆其常理而不得其節焉則震而不安其所承矣於此見諸侯變而不承天子大夫變而不承諸侯外域變而不承中國之象也王氏曰春秋五書地震惟於文襄昭哀見之皆陽徴隂盛君弱臣強之所致文公怠惰政在大夫襄公外役於強楚内脅於強臣至反國而不敢入若昭哀則遂失國矣○冬楚子使椒來聘椒穀作萩楚君臣始並見經左傳楚子越椒來聘執幣傲公羊傳椒者何楚大夫也楚无大夫此何以書始有大夫也始有大夫則何以不氏許夷狄者不一而足也穀梁傳楚无大夫其曰萩何也以其來我褒之也
  楚僣稱王春秋之始獨以號去聲下同舉不齒列國中間來聘莊二十三改而書人漸進之矣至是其君書爵其臣書名而稱使遂與諸侯比者是以中國之禮待之也劉氏曰前此者楚不與中國通其交於中國也名號僣而无法故擯諸中國得見於春秋者皆必有非常之事焉今使椒聘其號辭順其禮節中然後始均之中國矣故諸侯一也能自藩飾以禮樂者則謂之中國不能自藩飾以禮樂上慢下暴者則亦外之中國是中外不在逺近而在賢不肖苟賢矣雖居四海謂之中國可也苟不肖矣雖處河洛謂之外國可也楚成以力為強執宋襄公戰勝天下威脅諸侯雖書春秋而不得以其爵通今使椒來聘常事耳自車貶其名修下人之義而得編於諸侯君臣俱榮以此見徳為貴力為下矣孫氏曰自盂之㑹楚復稱人此稱楚子者以其慕義修聘進之也所謂謹中外之辨内諸夏而外荒服義安在乎曰吳楚聖賢之後愚按吳太王長子太伯之後武王封之楚顓頊髙陽之後陸終少子季連之苗裔成王封熊繹於楚見周之弱王靈不及僣擬名號此乃中國而自絶者也聖人重絶之夫春秋立法謹嚴而宅心忠恕嚴於立法故僣號稱王則深加貶黜特以號舉以正君臣之義恕以宅心故于地則尚存其故號于爵則或著其本封思善悔過向慕中國則進之而不拒此慎用刑重絶人之意也劉氏曰列𭈹則舉其本封正名則黜其僭妄推之可逺引之可來此聖人慎絶人也噫春秋之所以為春秋非聖人莫能修之乎薛氏曰書楚子之使椒何无賢方伯荆蠻稍知用夏駸駸乎列大國之上張氏曰伐鄭而聘魯亦逺交近攻之意也愚按熊惲商臣負覆載不容之惡而春秋予其慕義盖録其一節之善所謂與其潔也不保其往也或謂春秋書荆楚來聘始書人次書君臣繼書大夫之名氏非漸進之也實以著其浸強耳今考莊二十三年荆人來聘之先敗蔡虜蔡侯入蔡伐鄭來聘之後終莊公之世僅一伐鄭椒聘之先㓕江翦中國之與國滅六勦聖賢之裔胄伐鄭而與之平椒聘之後雖次厥貉而伐麋圍巢終文公之世其患未及於中國則非因來聘而浸強矣然則經書人書君大夫亦與其能以禮義自通於中華而進之耳薳罷之聘則魯既朝楚楚遂報聘全用中國諸侯之禮然書名書氏則自嬰齊㑹蜀而已然矣
  人來歸僖公成風之檖禭音遂程子曰過時始至故云來歸雖子母先君後夫人體當然也書秦人不云君使以失禮外之也言其苟簡也盖嫡妾之亂自兹而始杜氏曰衣被曰禭秦辟陋故不稱使秦慕諸夏欲通於魯故
  秦人歸禭而曰僖公成風者非兼禭也亦猶平王來𮚐撫鳯反仲子而謂之𠅤公仲子爾劉氏曰僖公成風猶𠅤公仲子爾若謂兩人豈可叙母於子下哉禮曰婦人三從是謂婦人無專行耳朱子語𠅤公仲子想是𠅤公之妾僖公成風却是僖公之母不可一例論不必如孫明復之説仲子惠公之妾也然則風氏亦莊公之妾曷不書曰來歸莊公成風之禭乎曰寵愛仲子以妾為妻者𠅤公也故書𠅤公仲子所以正後世之為人夫者當明夫道不可亂嫡妾之分扶問反以卑其身尊崇風氏立為夫人者僖公也故書僖公成風所以正後世之為人子者當明子道不可行僣亂之禮以賤其父劉氏曰僖公成風者妾母繫子而言耳諸侯無二嫡故妾母繫子為重聖人垂誡之義明矣宣八年傳禘于太廟去其姓氏秦人歸禭不稱夫人以貶之髙氏曰秦晉方不睦而魯數與晉通故秦人歸禭以觀魯之情也夫禭所以送死者成風薨已四年其葬久矣而秦方以禭為名魯不能以非禮却之將焉用禭乎是以不君不大夫不使皆外之也外之者未能用周禮也張氏曰是時秦楚交病中國秦欲伐晉而歸禭於魯猶楚欲圖北方而來聘也○趙氏曰左氏云禮也諸侯相弔賀也雖不當事苟有禮焉書也以無忘舊好按春秋之作以為經出大訓故一字之義勸戒存焉但以無忘舊好則書非聖人之意也啖氏曰公羊云其言僖公成風何兼之兼之非禮也曷為不言及成風成風尊也按僖公成風與𠅤公仲子何殊傳謂兩人誤也若實禭兩人豈以子居母上乎髙郵孫氏曰成風以妾母僣稱夫人書薨書葬皆用夫人之禮於是秦人歸禭聖人正其法曰僖公成風猶曰成風之所以為夫人以僖公之失禮也穀梁云即外之弗夫人而見正焉夫天王含𮚐㑹葬皆備夫人之禮秦人豈能弗夫人而以妾母為辭乎秦欲與魯通好不應殺其禮
  葬曹共公共音恭
  甲頃王辰二年十年晉靈四齊昭十六衛成十八蔡莊二十九鄭穆十一曹文公夀元年陳共十五𣏌桓二十宋昭三秦康四楚穆九春王三月辛卯臧孫辰卒哀伯之孫文仲也其子許嗣為大夫是為宣叔張氏曰文仲魯之名大夫也知栁下𠅤之賢而不與立自莊公末已與聞國政而四十餘年間魯政多疵文公尤甚○夏秦伐晉靈左傳晉人伐秦取少梁秦伯伐晉取北徴程子傳晉舍嫡嗣而外求君罪也既而悔之正也秦不顧義理之是非惟以報復為事故春秋惡而外之也説者謂秦人伐晉以國書蓋闕文者臨川吳氏曰秦下闕一字據左氏少去聲梁北徴知陵反又音止之師兩國相攻無他得失言之也陸氏曰書秦者狄之也傳無事迹然晉取少梁事不經見音現固未可據秦以國書者程氏以為晉舍音捨音嫡嗣而外求君罪也既而悔之正矣秦不顧義理是非惟以報復為事髙氏曰無衣之詩秦人刺其君好攻戰亟用民而不與民同欲豈謂是耶非先王之道也以此外秦義固然矣何氏曰秦不知止故遂外之髙郵孫氏曰以其易世相讐交攻不已故不稱其人但曰秦者狄之也程子遺書禮一失則人理已亡將入於禽獸聖人將恐人之入於禽獸也故春秋之法極謹嚴諸侯而用無禮者則深絶之或者猶有深許晉人悔過能改終不遂非之意故重貶秦伯以見音現陳氏曰歸成風之禭使術來聘秦習於禮矣其狄之何楚之伯秦之力也自滅庸以後秦為楚役自晉主諸夏之盟舍秦無加兵於晉者也㑹于夷儀之嵗秦晉成而不結又明年盟于宋而南北之勢成楚子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是戰國之萌也於次國風退秦於魏唐之後於序書繫秦於周末於作春秋由韓原之後秦師無君大夫皆夫子所以深致意於秦也又三十年而外鄭又五十年而外晉外鄭可也外晉甚矣
  殺其大夫宜申左傳王使子西為工尹與子家謀弑王王聞之殺闘宜申及仲歸按左氏宜申與仲歸謀弑穆王而誅則是討弑君之賊也曷為稱國以弑又書其官而不曰楚人殺宜申乎曰穆王者即楚世子商臣也而春秋之義微矣臨川吳氏曰商臣弑君父天地所不容宜申為工尹不能與同列共謀討賊乃北面事之越十年君臣之分已定而乃謀弑其義不足稱也然其謀不遂而身見戮聖人不以其當受今將之誅而以國殺大夫為文其意深矣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穀梁傳歴時而言不雨文不閔雨也不閔雨者無志乎民也通㫖書文公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猶言有雨亦可無雨亦可愚按正月之上不繫王者蓋每歳之首必書王所以著一歳十二月皆承天子之正朔故此年及十三年總書不雨但紀月數而已非若嵗首正月之比也聖人書法各有微意游夏不能賛一辭謂此類也或者猶以桓公之正月不書王為闕文豈未深考𫆀○及蘇子盟于女栗左傳頃王立故也杜氏曰女栗地闕蘇子周卿士王新立故與魯盟親諸侯僖十年蘇子奔衛今復見盖王復之趙氏曰公及之也不書公諱獨與天子大夫盟王氏曰不書公諱與王臣盟也襄王䘮葬公未甞往頃王既立公又不朝乃及王臣為不相信之盟臣子之義安在哉家氏曰頃王即位諸侯莫有朝京師者王命蘇子盟魯文公儻知事君之道辭不敢盟躬覲于京師而請職事焉可也今及蘇子盟不恭甚矣春秋雖為魯諱而貶魯之意深矣或欵蘇子外交夫蘇子廼流離困躓之人何有於外此實王使之盟耳陸氏曰畿内諸侯皆曰子殷制已然箕子㣲子是也周因之王臣稱子皆畿内諸侯也蘇子劉子單子尹子是也○冬狄侵宋昭髙氏曰狄侵諸大國獨宋未爾自宋亂之後狄既侵之楚次厥貉又將來伐則國㡬亡矣○楚子蔡侯次于厥貉厥公作屈音同貉音麥左傳陳侯鄭伯㑹楚子于息遂及蔡侯次于厥貉將以伐宋宋華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為之弱乎乃逆楚子勞且聴命遂道以田孟諸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杜氏曰厥貉地闕
  楚滅江六文四年五年平陳與鄭前年楚子伐鄭囚公子堅公子龎及樂耳鄭及楚平楚侵陳克壺丘公子朱自東夷伐陳陳人敗之獲公子茷陳懼乃及楚平於是乎為伐宋之舉次于厥貉杜氏曰將伐宋而未行故書次凡伐而次者其次為善次而伐者其次為貶齊師次陘修文告以威敵善之也故上書伐楚以著其羙僖四年楚次厥貉藏禍心以慿夏貶之也故下書伐麇俱倫反以著其罪當是時陳鄭宋皆從楚矣獨書蔡侯何哉鄭失三大夫俟救而不及陳獲公子茷扶廢反而懼宋方有狄難乃旦反是冬狄侵宋蓋有不得已者非所欲也蔡無四境之虞則是得已不已志在僭亂矣故削三國書蔡侯見音現其棄諸夏之惡也髙氏曰楚子者弑父與君之賊將求諸侯欲前而未敢而中國諸侯如宋陳鄭之君乃皆俛首而聴命焉聖人於此不從諸侯㑹盟之例特書曰楚子蔡侯次于厥貉次者遲疑不前之意著楚子包藏禍心欲慿陵諸夏而未敢遽前也唯蔡侯首附夷狄故表而出之以均其罪厥後諸侯知中國之不可棄復同盟于新城非若蔡侯之堅服楚也則此獨書蔡侯其㫖深矣蜀杜氏曰春秋之文先諸夏而後僭亂此序楚子於蔡侯之上者蔡為中國諸侯與楚比周欲同力伐宋故序於楚下以疾其受制於楚所以示譏也既譏之又書其爵者斥言蔡侯以罪其人也既言蔡侯則不可言楚人矣髙郵孫氏曰厥貉之次遂稱楚子而明年伐麇又以爵書自是與中國等僭亂益強而中國之衰益甚矣
  乙頃王巳三年十有一年晉靈五齊昭十七衛成十九蔡莊三十鄭穆十二曹文二陳共十六𣏌桓二十一宋昭四秦康五楚穆十春楚子伐麇麇俱倫反公作圈楚始書君將左傳厥貉之㑹麇子逃歸楚子伐麇成大心敗麇師于防渚潘崇復伐麇至于錫宂襄陵許氏曰楚侵伐書爵如此中國日替矣髙氏曰自㑹蜀之後雖其大夫帥師亦書名氏一同中國盖聖人悼中國無盟主故不以戎狄待之也杜氏曰麇小國近楚鄭氏曰在均州鄖鄉縣愚按均州今屬襄陽縣○夏叔仲彭生㑹晉郤缺于承筐公榖無仲字郤去逆反筐公穀作匡此大夫特相㑹之始左傳叔仲恵伯㑹晉郤缺于承筐謀諸侯之從於楚者杜氏曰承筐宋地在陳留襄邑縣西張氏曰今拱州襄陵縣愚按晉欲謀貳國而使次卿為㑹魯亦不遣執政而使恵伯往其謀之不逺而不足以𨚫楚人方張之勢也審矣然新城之盟宋陳鄭皆同則人心之天理未泯而承筐之㑹猶愈於歸父于宋之㑹也王氏曰此㑹謀諸侯之從楚未為非義然大夫交為㑹禮以謀國事諸侯之政大夫擅之矣蜀杜氏曰自文公之後大夫擅相為㑹者多矣春秋詳而志之○秋曹伯來朝左傳曺(“由”換為“田”,上有點)文公來朝即位而來見也○公子遂如宋昭左傳襄仲聘于宋且言司城蕩意諸而復之因賀楚師之不害也○狄侵齊昭髙氏曰十餘年之間狄四侵齊非特齊之不競亦狄之強横也狄之強如此乃所以大鹹之功也○冬十月甲午叔孫得臣敗狄于鹹敗必邁反左傳鄋瞞侵齊遂伐我公卜使叔孫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莊叔緜房甥為右富父終甥駟乗敗狄于鹹獲長狄僑如富父終甥摏其喉以戈殺之公羊傳狄者長狄也兄弟三人一之齊一之魯一之晉之齊者王子成父殺之之魯者叔孫得臣殺之其言敗何大之也穀梁傳長狄弟兄三人佚宕中國瓦石不能害叔孫得臣最善射者也射其目身横九𤱔斷其首而載之眉見於軾杜氏曰鄋瞞狄國名防風之後漆姓鹹魯地
  左氏稱此長狄也而劉敞以為非劉氏曰經無長字安知其是長狄哉赤狄白狄山戎姜戎陸渾戎春秋書之未甞略何至於長狄而獨不書哉髙郵孫氏曰或者長狄為將其幹軀有以異於人故三傳因之以生此語耶夫春秋正名之書其稱狄也或曰狄或曰白狄或曰赤狄赤狄之類又别以潞氏申氏留吁其稱戎也或曰戎或曰山戎或曰姜戎或曰陸渾之戎又或曰雒戎或曰北戎或曰茅戎或曰戎蠻不别筆列反其族與類書之于策後亦無所攷矣家氏曰七年狄侵我公使告于晉趙宣子使讓酆舒而狄之侵暴自若也至是鄋瞞侵齊遂伐我得臣敗之于鹹獲長狄僑如春秋書以嘉之髙氏曰春秋書敗狄者四皆不書戰不與其抗列國之師也敗不曰師微之也○趙氏曰穀梁云一人而曰敗以衆焉言之也若如所説當云敗長狄于鹹今直云狄則舉狄軍總敗耳又云何為不言獲曰古者不重傷不禽二毛故不言獲為内諱也按不言獲賤其師之辭爾無他義劉氏曰不言帥師者將尊師少爾有何可疑哉
  丙頃王午四年十有二年嗇靈六齊昭十八衛成二十蔡莊三十一鄭穆十三曹文三陳共十七杞桓二十二宋昭五秦康六楚穆十一春王正月郕伯來奔郕公作盛趙氏曰左氏云郕太子朱儒自安於夫鍾國人弗徇郕伯卒郕人立君太子以夫鍾與郕邽來奔公以諸侯逆之故書曰郕伯來奔不書地尊諸侯也按諸侯嗣位未踰年稱子豈有君父病而不視死而不䘮身未即位以邑出奔而稱郕伯且鄭忽曺覊莒展皆已即位及其出奔猶但稱名况未嗣位乎公羊云失地之名何以不名兄弟辭也按失地之君例書名若以兄弟之國不名曹伯陽衛侯衎何以書乎劉氏曰意者先郕伯以去年卒太子即位而不能自安遂出奔以其即位日淺或謂之太子而左氏誤以為太子出奔也且魯但以諸侯逆之便謂之郕伯春秋又沒其専土叛君之罪反謂之諸侯則何以言不登叛人哉孫氏曰諸侯失地皆名此不名者非自失國也莊八年郕降于齊師自是入齊為附庸此又來奔齊齊師偪爾故不名髙郵孫氏曰郕伯非無罪以偪之者其罪重不得不殺郕伯之名以見之也王氏曰不名者惡齊之暴恕郕之罪也愚按左傳謂郕太子朱儒稱郕伯晉太子州蒲稱晉侯今考許叔入許不稱許男衛武盟踐土止稱衛子安有竊地之臣子而予之以爵君在而世子擅其位亦予之以其君之尊稱者哉苟以太子而稱爵則子般子野之卒皆當書公薨而蔡世子有當書蔡侯矣春秋辨名分之書若曰因其悖禮從而志之則吳楚可以書王而不革也○杞伯來朝左傳杞桓公來朝始朝公也杜氏曰復稱伯舍夷禮范氏曰盖時王所進詳見僖二十三年○二月庚子子叔姬卒公羊傳此未適人何以卒婦人許嫁字而笲之死則以成人之䘮治之穀梁傳許嫁以卒之也趙氏曰時君之女故曰子以别非先君之女也○啖氏曰左氏云杞桓公請絶叔姬而無絶昏公許之叔姬卒不言杞絶也書叔姬言非女也按此傳大誤當在成八年誤置此爾陸氏曰公糓皆云稱子者公之子姊妹按經文稱子明是時君之子云母姊妹有何理哉愚按二傳以書子為同母妹然十四年再書子叔姬苟皆同母不當同字矣○夏楚人圍巢左傳楚令尹大孫伯卒成嘉為令尹羣舒叛楚子孔執舒子平及宗子遂圍巢杜氏曰巢吳楚間小國廬江六縣東有古巢城張氏曰今無為軍巢縣愚按無為州今屬廬州路髙氏曰書稱曺伯來朝則巢之建國久矣楚遂取之為屬邑後為吳所滅王氏曰王道之行小國各安其職而貢獻于天子及其衰也小國困於強暴不得保其社稷者多矣書者惡楚之不仁而小國之無所庇頼也○秋滕子來朝左傳滕昭公來朝亦始朝公也愚按曹文杞桓滕昭相繼來朝傳皆謂公即位而始朝以文公之昏庸怠惰而儒書秉禮之舊周公禽父之澤猶為諸侯之所尊敬文公乃不思述職之有闕已越再朝之期而不修往覲之禮於京師何謬之甚哉○秦伯使術來聘術公作遂左傳秦伯使西乞術來聘且言將伐晉襄仲辭玉對曰不腆敝器不足辭也襄仲厚賄之髙氏曰前此來歸僖公成風之禭盖將來聘而以此先之也陳氏曰自戰韓而後秦伯稱人此稱秦伯者以其能聘也張氏曰秦人以賄結魯而魯亦以厚賄荅之賔主相與以貨利而坐視伯主之受兵比事以書而自見矣孫氏曰術不氏與楚椒義同愚按術下稱氏文定謂與楚子使椒一例荆楚蠻夷之國秦介戎狄之間其禮未同於中夏故略之今考歸禭稱秦人而此年來聘稱君大夫是亦漸進之矣○陸氏曰公羊云秦无大夫按已前秦未甞使大夫來故不書爾王氏曰公羊以謂賢繆公而不知遣術乃康公也○冬十有二月戊午晉人秦人戰于河曲左傳秦伯伐晉取覊馬晉人禦之趙盾荀林父郤缺臾駢欒盾胥甲從秦師于河曲臾駢曰秦不能久請深壘固軍以待之秦人欲戰秦師掩晉上軍趙穿追之不及反怒以其屬出宣子曰秦獲穿也秦以勝歸我何以報乃皆出戰交綏秦師夜遁復侵晉及瑕公羊傳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敵也程子傳凡戰皆以主人及客秦曲故不云晉及杜氏曰不書敗績交綏而退不大崩也河曲在河東蒲坂縣南張氏曰今河中府河東縣南有河曲愚按河中府今屬平陽路秦伯親將去聲晉上卿趙盾禦之其稱人何為去聲平聲狐之役故也秦納不正遂非積忿晉不謝秦潜師禦之是以暴蒲卜反兵連禍至此極也凡戰皆以主人及客者處己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其不書晉及何也前年秦師來伐晉不言戰者晉已服矣本程子故外秦而免晉今又為此役則秦曲甚矣故不以晉為主惟動大衆從秦師不奉詞令以止之也故貶而稱人此輕重之權衡也張氏曰秦晉黷兵殘民其罪甚矣故秦伯趙盾皆以人書貶也○趙氏曰穀梁云不言及秦晉之戰已亟故略之據經書日月書地則是一戰爾何得云數哉劉氏曰公羊云曷為以水地河千里一曲非也河曲者亦地名爾若千里一曲悉可名之是三河之間无他地名直曰河曲而已
  季孫行父帥師城諸及鄆鄆公作運後同左傳書時也穀梁傳稱帥師言有難也杜氏曰鄆莒魯所争者城陽姑幕縣南有員亭員即鄆也以其逺偪外國故帥師城之孫氏曰帥師而城畏莒故也張氏曰鄆魯之東鄆今鄆州須城縣莒魯爭鄆始於此前此莒未甞與魯有争且未甞有事于鄆今行父帥師城二邑以起争端魯自此與莒有𬽦由鄆始永嘉吕氏曰前此莒人請盟公孫敖如莒𦲷盟則莒魯末始有怨也今城二邑而懼莒之難者以公孫敖之在焉故也家氏曰城一邑已為勞民今一朝城二邑其勞民為甚書城諸及鄆貶也春秋之法城非其時貶城非其制貶興兵以城尤在所貶帥師而城者三襄十五年季孫宿叔孫豹帥師城成郛哀三年季孫斯叔孫州仇城啓陽與此皆譏也愚按鄆在今益都路沂州此一大夫將兵而城二邑成郛啟陽皆二卿將兵而城一邑其煩民尤甚矣
  丁頃王未五年十有三年晉靈七齊昭十九衛成二十一蔡莊三十二鄭穆十四曹文四陳共十八卒杞桓二十三宋昭六秦康七楚穆十二春王正月○夏五月壬午陳侯朔卒共公也在位十八年子平國嗣是為靈公○邾子SKchar蒢卒SKchar其居反蒢文居反穀作籧篨文公也在位五十年子貜且嗣○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通㫖春秋書僖公三年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月雨全與文十三年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文意不同唐陳氏曰凡旱為災多繫於夏竟夏不雨則為災如傳三年書六月雨則旱不竟夏不為災斯書正月不雨至秋七月夏在中為災可知苟亦曰夏大旱則嫌連春秋不雨苟備書三時不雨更曰大旱則文繁矣○世室屋壞世左穀作大音泰左傳大室之屋壊書不共也公羊傳世室者何魯公之廟也周公稱太廟魯公稱世室羣公稱宫世室猶世世不毁也周公何以稱太廟于魯封魯公以為周公也世室屋壞何以書譏久不修也穀梁傳譏不修也大室猶世室也周公曰大廟伯禽曰大室羣公曰宫禮宗廟之事君親割夫人親舂敬之至也為社稷之主而先君之廟壊亟稱之志不敬也程子傳觀春秋中文公事宗廟最為不謹遂有世室屋壞之變天人之際可不畏哉何氏曰不月者䝉上月
  世室魯公之廟也何氏曰魯公周公子伯禽始封之君故不毁周公稱大音泰廟魯公稱世室羣公稱宫范氏曰爾雅宫謂之室室謂之宫然則其實一也盖尊伯禽而異其名書世室屋壊譏久不修也杜氏曰簡慢宗廟使至傾頹故書以見臣子之不恭何以知久乎自正月不雨則無壞道也不雨凡七月而先君之廟壞不㳟甚矣髙氏曰世室者人君所常有事焉者也公每月朝之有司又當以時黝堊之豈有將壊而不知者且又無淫雨之災而其屋自壞則其不知省也久矣通㫖問旱乾水溢一切工作自宜報罷自正月不雨至于七月猶言大室屋壞如何曰居處猶欲完葺况宗廟乎此與莊公三築臺不雨築郿大無麥禾不同大室既壞必須便修而春秋不書意可知矣○世室始封之祖廟新宫成公之禰宫御廪粢盛之所藏皆當務也時不亟則譏緩制不備則譏略故更造而不書者雖用民力不可已也凡此皆志文公怠慢不謹事宗廟以致魯國衰削之由垂戒切矣臨川吳氏曰世室伯禽之廟也周公封於魯留相王朝而不適魯使伯禽就封周公雖不適魯然實為魯之始祖故魯之太廟視周公百世不毁伯禽雖代受封然上有周公為之父則不得為始祖其廟為昭之第一室諸侯之禮唯太廟不毁二昭二穆皆四世而遞遷周天子也周之王業自文武始故文武廟謂之世室與太廟皆百世不毁此天子之禮非諸侯所得僣也成王賜魯以天子之禮祀周公魯人以伯禽為世受封之君欲不毁其廟故以其廟為世室如周之文武以尊伯禽僣也文公怠慢久不修廟遂至屋壞聖人書之因見世室之非禮也世太二字通用故左穀誤世為太杜氏以為太廟之室諸儒多從之夫廟制中央一室謂之大室書洛誥記成王祭文王武王而曰王入太廟祼彼文武廟亦有太室非太廟之室也且不早修廟以致屋壊謂一廟之屋盡壞也若果太廟屋壊當書太廟今書太室豈太廟之中前堂後寢左右夾室東西二廂皆不壞而唯中間一室獨壊也於義有不通矣愚按王制諸侯太祖之廟鄭氏以太祖為始封之君孔氏正義謂始封如齊太公之屬伯禽封於魯以奉周公之祀則周公實魯之始祖而伯禽乃始封之君故魯人權宜變禮而不祧魯公之主以為世室春秋志世室屋壊而不書新作世室則亦未可以為非禮也後世援例而立武宫煬宫人桓僖親盡不毁而説者且妄謂武宫亦稱世室則非禮矣
  冬公如晉衛侯㑹公如沓㑹下公無公字杜氏曰沓地闕○狄侵衛成臨川吳氏曰晉不能霸故狄屢犯中國因衛侯之出乘間侵之○十有二月己丑公及晉侯盟公還自晉還上公穀無公字鄭伯㑹公于棐棐芳尾反公作斐左傳公如晉朝且尋盟衛侯㑹公于㳫請平于晉公還鄭伯㑹公于棐亦請平于晉公皆成之公羊傳還者善辭也何善爾往黨衛侯㑹公于㳫至得與晉侯盟反黨鄭伯㑹公于棐故善之也杜氏曰棐鄭地鄭衛貳於楚畏晉故因公請平髙氏曰凡言公及諸侯㑹者皆公往與之㑹也㳫之㑹公已出魯而衛侯因公之將如晉而來㑹棐之㑹鄭伯因公還未至於魯而就㑹之故皆曰㑹公初衛鄭舍晉而從楚豈得已㦲強弱之勢不敵㓕亡之徴可待姑為一時之計爾而晉未之察季文子相魯侯為之請成以紓兩國之患春秋善和難故詳志之且見公一出而二國附如此惜乎其自怠也愚按棐即棐林在今汴梁路均州新鄭縣夫諸侯將朝于天子而預相㑹禮也今文公朝晉而往返㑹衛鄭之君非禮也然自叔仲恵伯㑹郤缺于承筐今公又㑹衛侯鄭伯于沓棐而明年新城之盟服楚之國皆棄異即同則輔伯之功魯亦不能無助於晉焉公羊以謂春秋善之此聖人待衰世之意也宣公之世衛侯為晉致魯使孫良夫來盟而黒壤之㑹公卒見辱比事以觀美惡見矣○劉氏曰穀梁云還者是未畢也自晉事畢也非也畢則云畢未畢則云未畢且畢且未畢如何為義乎
  戊頃王六年崩子班甲嗣位是為匡王十有四年晉靈八齊昭二十卒衛成二十二蔡莊三十三鄭穆十五曹文五陳靈公平國元年杞桓二十四宋昭七秦康八楚莊王旅元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晉愚按文公即位至是十有三年而朝晉者三過於事天子之禮故聖人於此一簡書之特詳是後成公之世朝晉者四襄公之世朝晉者五昭公朝晉而屢不見納事霸益恭而益自辱矣○邾人伐我南鄙叔彭生帥師伐邾左傳邾文公之卒公使弔焉不敬邾人來討伐我南鄙故恵伯伐邾家氏曰魯以七年伐邾取須句邾人不能報至是與南鄙之師左氏廼謂邾人討魯之不敬彼小國安敢責禮於大國亦修怨耳春秋聨書所以交致其責○夏五月乙亥齊侯潘卒昭公也在位二十年子舍嗣髙氏曰孝公名昭而諡潘曰昭非禮甚矣愚按隠三年傳位舍之賊未討故不書葬○六月公㑹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趙盾癸酉同盟于新城左傳從於楚者服且謀邾也穀梁傳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程子傳諸侯始㑹議合而後盟盟者志同故書同同懼楚也何氏曰盟下日者刺諸侯徴弱信在趙盾杜氏曰新城宋地在梁國穀熟縣西張氏曰今南京應天府愚按今般陽路新城縣同盟于新城同外楚也其曰同者志諸侯同欲非強上聲之也家氏曰諸侯既散而復合春秋書同盟與齊桓于幽之同盟其事雖異所以為同則一也去夷即華人心天理之同然是以春秋與之特書曰同與諸侯之同乎中國也而宋公陳侯鄭伯在焉則知楚次厥貉三國雖從誠有弗獲已者削而不書盖恕之也蔡不與音預盟果有背音佩晉即楚之實矣夷攷晉楚行事未有以大相逺也據晉不討齊商人而春秋予奪如此者荆楚僣王若與同好呼報反陵蔑中華是將代宗周為共主君臣之義滅矣可不謹乎髙氏曰去冬衛鄭皆因公而請平于晉至是諸侯之從楚者復附晉也夫天王崩葬諸侯皆若不聞而相與同盟可乎不待貶而自見也張氏曰許自文公圍之不服襄公又甞伐之今始與盟㑹也平菴項氏曰幽之同同授諸侯于諸侯也新城之同同授諸侯于大夫也愚按春秋惟新城雞澤書公㑹諸侯下書是日同盟蓋新城乃趙盾主盟而雞澤單子與盟故皆志日於同盟之上以謹其瀆君臣之分也蜀杜氏曰趙盾専政書日以謹其惡也
  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孛音佩左傳周内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齊晉之君皆將死亂公羊傳孛者何彗星也其言入于北斗何北斗有中也何以書記異也穀梁傳孛之為言猶茀也其曰入北斗斗有環域也
  孛者惡氣所生闇亂不明之貎也本董子入于北斗者杜氏曰既見而移入北斗斗有環域范氏曰斗有規郭入其魁中天之三辰綱紀星也宋先代之後齊晉天子方伯中國紀綱劉歆曰天之三辰紀綱之星宋齊晉天子方伯中國紀綱斗七星故曰不出七年彗者所以除舊布新也何氏曰孛者邪亂之氣狀如篲篲者掃故置新之象孫氏曰偏指曰彗光芒四出曰孛禎祥妖孽隨其所感先事而著劉氏曰北斗貴星人君之象也茀星亂臣之類言邪亂之臣將並弑其君後三年宋弑昭公又二年齊弑懿公又二年晉弑靈公本杜氏注此三君者皆違道失徳而死于亂符叔服之言天之示人顯矣史之有占明矣愚按春秋書孛者三此年入北斗而兆齊宋晉之弑昭十七年孛于大辰而兆王子朝之禍哀十三年孛于東方而吳將為越所滅始而應在伯國繼而應在王室終而應在蠻夷吳楚亦不能霸矣天變愈甚而世變愈極春秋蓋傷之也
  公至自㑹愚按既書公至則諸侯不與納捷菑之師也○晉人納捷菑于邾弗克納捷公作接菑側其反左傳晉趙盾以師納捷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辭順而弗從不祥乃還公羊傳納者何入辭也其言弗克納何大其弗克納也晉郤缺帥師革車八百乗以納捷菑于邾婁力沛若有餘邾婁人言曰貜且也長郤缺曰非吾力不能納也義實不爾克也引師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弗克納也其稱人何不與大夫専廢置君也穀梁傳是郤克也其曰人何也微之也何為微之長轂五百乗緜地千里過宋鄭滕薛夐入千乘之國欲變人之主至城下然後知何知之晩也未伐而曰弗克何也弗克其義也貜且正也捷菑不正也
  邾文公元妃齊姜生定公二妃晉姬生捷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捷菑奔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乗納捷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子餘反展兩反並左傳宣子曰非吾力不能納也義實不爾克也引師而去之故君子善之而書曰弗克納也何氏曰大其不以己非奪人之是趙氏曰弗克納言失之於前而得之於末愈乎遂也在易同人之九四曰乗其墉弗克攻吉象曰乗其墉義弗克也其吉則困而反則也朱子本義乘其墉矣則非其力之不足也特以義之弗克而不攻耳能以義斷困而反於法則故吉也其趙盾之謂矣聖人以改過為大過而不改將文去聲過以遂非則有怙終之刑舜典怙終賊刑注怙謂有恃終謂再犯過而能悔不貳過以逺去聲罪則有遷善之美其曰弗克納見音現私欲不行可以為難矣然則何以稱人大夫而置諸侯非也本公羊劉氏曰聞義而改見義而徙奚為而不免於貶曰不耻過作非僅得免怙終之刑耳何足以言賢夫賢者之事其君言必謀於義行必順於道是以無過舉奚有用賤凌貴用少凌長以力為之者哉聞義能徙故為之諱内以諱為貶外以諱為善陸氏曰廢置諸侯王者之事人臣専之罪莫大焉夫子善其聞義能徙故為之諱也凡事不合理而心可嘉者皆以諱為善愚按宣子執伯國之政奉不正而奪正雖曰隠之而其罪亦甚矣○趙氏曰左氏云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乗納捷菑于邾若實用諸侯師經不合不書故知妄也唐陳氏曰文六年趙盾將中軍持國政郤克宣十七年方代士㑹將中軍則納捷菑乃宣子明矣
  九月甲申公孫敖卒于齊左傳穆伯之從己氏也魯人立文伯文伯疾請曰穀之子弱請立難文伯卒立恵叔穆伯重賂以求復恵叔以為請許之將來卒于齊告䘮請葬弗許穀梁傳奔大夫不卒為受其䘮不可不卒也其地於外也范氏曰卒在常所則不地嬰齊卒貍蜃仲遂卒于垂或踰境或不踰境皆書地陸氏曰奔大夫不書卒非我臣也既許其歸即我臣也故書之且明君臣之義死生一也髙氏曰敖廢命奔莒此誅廢之罪也已而奔齊主齊而請復公於是乎許之則其卒也是亦大夫而已矣所以特書其卒以典刑之壊且為齊人歸䘮起也○劉氏曰左氏傳例云公不與小歛則不書日今敖卒于齊何為反日耶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左傳子叔姬妃齊昭公生舍叔姬无寵舍无威公子商人驟施於國而多聚士盡其家貸於公有司以繼之昭公卒舍即位七月乙卯商人弑舍公羊傳此未踰年之君也其言弑其君何成死者而賤生者也穀梁傳舍未踰年其曰君何也成舍之為君所以重商人之弑也州吁弑君則以國氏商人獨稱公子何也以國氏者累劣偽反及乎上稱公子者誅止其身夫州吁寵愛有匹嫡奪正之漸莊公養成其惡而莫之禁至於弑逆則有以致之矣故曰以國氏者累及乎上按左氏魯叔姬妃音配本亦作配齊昭公生舍叔姬無寵舍無威商人心知其孤危寡特可以取而代也於是驟施式豉反於國而多聚士然則商人弑逆出於其身之所為而非昭公有以致之也故曰稱公子者誅止其身舍未踰年而成之為君者穀梁子曰成舍之為君所以重商人之弑也陸氏曰春秋之作本以懲奸惡若未逾年之君被弑而不曰君則逆亂之臣皆以未逾年而肆其凶惡故原情立義而以弑君書晉奚齊本不正故異於此孫氏曰嫌未踰年與成君以故誅商人為萬世戒髙郵孫氏曰人子之心則未逾年而稱子國人弑君則未逾年而稱君此春秋所以辨君臣之分而防簒弑之禍愚按子般子亦不成之為君者夫子魯臣為國諱惡與筆削他國事不同蓋成舍之為君所以别其與奚齊異而與他弑君同苟不成其為君則商人與他弑異矣○趙氏曰公羊云其言弑何已立之已弑之假如非已立之得不為君乎臨川吳氏曰叔姬書子乃文公女左氏以叔姬為舍母夫文公即位才十四年豈有女配齊昭公而生子可立為君者哉齊昭公以僖二十八年即位叔姬配昭公當在僖公末年時文公尚為世子豈有世子年㓜而有女嫁鄰國年長之君為夫人者乎况文四年逆婦姜于齊盖齊昭之女也豈有齊昭既娶魯文之女而魯文又娶齊昭之女者乎故知左氏以舍母為文公女者妄也
  子哀來奔
  宋昭公無道髙哀為蕭封人以為卿不義宋公而出遂來奔書曰子哀貴之也並左傳杜氏曰貴其能食汙君之禄辟禍速也易曰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易大傳愚按謂見幾而作審擇所處不待其微之著也夫子所謂亂邦不居是也宋子哀有焉昔微子去紂列於三仁之首子哀不立於危亂之邦而春秋書字謂能貴愛其身以存道也若偷生避禍而去國出奔亦何取之有陸氏曰奔者皆有罪而子哀獨以宋公不義不貪其禄而去之出奔之美者春秋所未有故書字以褒之孫氏曰子哀亦公弟叔𦙝之比張氏曰自宋昭公在位終始無一善可稱大臣死禍出奔者比比皆是獨子哀潔身而去不蹈隕身濡尾之悔觀蕩意諸再歸而卒不免則子哀之見幾而作豈非既明且哲之流哉故書之以與之髙氏曰春秋之法自外至者非有罪則不名自内出者非有罪則不書若但書子哀之來則不見奔義若書名書奔則與有罪者等故特書字而季子來歸不書出奔蓋為此也愚按或以子哀為昭公之子若子糾子同之類然見父之危舍之而去未必書子或又以為宋公族子子姓哀名然諸國之臣未有以國姓為氏者當從子哀書字為是
  冬單伯如齊齊人執單伯單音善左傳襄仲使求昭姬于齊曰殺其子焉用其母請受而罪之單伯如齊請子叔姬齊人執之又執子叔姬公羊傳不稱行人而執者以已執也齊君舍魯之甥也商人弑舍固忘魯矣魯使單伯如齊范氏曰單伯魯大夫齊人意欲辱魯故執單伯并子叔姬而誣之以罪髙郵孫氏曰不言及者非單伯累之齊人自執子叔姬爾髙氏曰齊人誣單伯以淫子叔姬而并執之不言及者不可及也兩書齊人執者以明單伯子叔姬之無是事也則二言之若二事焉所以重齊人之罪也明年書單伯至自齊又書齊人來歸子叔姬則知齊人執之者誣也不稱行人公羊所謂以已執之者也何氏曰已者已大夫自以大夫之罪執之也愚按謂自以單伯已罪執之非為魯也○劉氏曰左氏云王使單伯如齊非也若單伯為周大夫何以書至自齊乎公羊云道淫也穀梁云私罪也皆非也張氏曰單伯自莊元年至今已八十餘年未必一人或其子若孫歟愚按晉欒書欒黶父子同稱欒伯士渥濁士彌牟祖孫同稱士伯而家父仍叔詩序皆有之或世稱之也春秋因其本稱而稱之若髙子是也公穀云道淫乃齊之誣辭耳啖氏乃引孫濟歴典十郡年近百歳猶更娶妻為證何傅㑹之謬耶
  人執子叔姬程子傳商人弑君之惡已顯而執叔姬之事聖人不獨罪商人也齊人不討賊俱北面事之又致執其君母齊之人均有罪焉故曰齊人
  子叔姬者齊君舍之母也弑其君執其母皆商人所為而以為齊人執之何也商人弑君之罪已顯而齊人黨賊之惡未彰商人驟施去聲於國而多聚士是以財誘齊國之人而濟其惡也齊人懐商人之私惠忘君父之大倫弑其君而不能討執其母而莫之救則是舉國之人皆有不赦之罪也張氏曰執無罪書人者固春秋之例也然其君無罪則其臣當為之用而罪在上其君當討之賊而臣為之用則罪在下而不在上矣齊人不以商人為不共戴天之讐而相帥以為之用執鄰國之命卿與其君母則商人無責焉而罪齊國之人也假有人焉正色而立於朝誰敢致難去聲其君與執其母而不之顧也公羊桓二孔文正色而立於朝則人莫敢過而致難於其君者故聖人書曰齊人執子叔姬所以窮逆賊之黨與而治之也其討罪之㫖嚴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陸氏曰左氏言叔姬乃齊君母春秋例無執本國人者此乃魯女嫁齊齊不受而執之爾臨川吴氏曰竊詳事意齊舍年㓜新立急欲求配居䘮而娶文公之女故其逆其歸皆不書姬歸當是九月之末至齊而舍己被弑姬無所從故十月之初魯遣單伯往請叔姬商人惡魯與舍為昏因單伯來誣以曖昧之罪將以辱魯單伯乃叔姬歸齊之後如齊而非送叔姬也
  己匡王酉元年十有五年晉靈九齊懿公商人元年衛成二十三蔡莊三十四卒鄭穆十六曹文六陳靈二杞桓二十五宋昭八秦康九楚莊二春季孫行父如晉靈左傳為單伯與子叔姬故也張氏曰魯不能閒暇明政刑以義討齊而反因晉以求於齊行父為大夫不能請討弑君之賊晉為盟主不能奉天討於商人皆罪也○三月宋司馬華孫來盟華户化反左傳宋華耦來盟公與之宴辭曰君之先臣督得罪於宋殤公名在諸侯之䇿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請承命於亞旅穀梁傳司馬官也其以官稱無君之辭也盟不言及者以同與之也杜氏曰耦華督曽孫
  司馬主兵之官蔡氏曰司馬主戎馬之事軍政莫急於馬故以司馬名官通㫖宋王者之後得自命官華孫以逆族而主兵權所謂因事之變而書之稱華孫者自督弑殤公桓二年諸侯受賂失賊不討使秉宋政及其後世繼掌兵權春秋之所禁者故傳去聲載其承命亞旅之詞而經書曰宋司馬華孫來盟其曰華孫猶季孫叔孫仲孫臧孫之類家氏曰書華孫者著其為華督之孫如武氏子仍叔之子不書名者義不繫於名也不稱使以是専行為無君矣范氏曰擅權専國不君其君縁其不臣因曰無君吕氏曰不言使自請之也髙氏曰不由君命擅來求盟故直書宋司馬華孫來盟以罪之家氏曰穆襄之族連歳為亂翦君之羽翼幾盡遂奉公子鮑因襄夫人大樹黨與為簒奪之計昭公僅擁虚器而已華耦盖公子鮑之黨豫自結於諸侯以免討其不稱使言不以君命至也愚按來盟不稱使者三其權皆在來盟之臣然屈完能服齊桓之義髙子能定魯國之難聖人皆予之華耦専權結好於鄰國而不能免昭公於𠒋逆則罪也孟子曰所謂故國非謂其有喬木有世臣之謂也春秋此義其欲後世以賢者之類功臣之胄為世臣然後委之以政乎孫氏曰宋自僖公㑹諸侯于薄釋宋公之後未甞與魯通問今華孫來結盟以尋舊好○劉氏曰左氏云宋華耦來盟其官皆從書曰宋司馬華孫貴之也非也周之禮經諸侯相聘其使介有常數矣不聞其官皆從以為典也
  夏曹伯來朝蜀杜氏曰凡書來朝皆譏譏其不朝天子而相朝失其正也愚按曺伯十一年來朝才越四年而又朝不翅如事天子之禮文公屢受小國之朝而不報亦猶屢朝於齊晉而不見荅也○趙氏曰左氏云諸侯五年再相朝古之制也按周禮諸侯猶各以服數朝天子若諸侯五年再相朝即須四面而往無停歜時矣以理推之諸侯除州伯之外無相朝之限○齊人歸公孫敖之䘮左傳齊人或為孟氏謀曰魯爾親也飾棺寘諸堂阜魯必取之從之卞人以告恵叔猶毁以為請立於朝以待命許之取而殯之齊人送之書曰云云為孟氏且國故也葬視共仲
  公孫敖慶父之後行去聲又醜矣㨿奔莒從己氏宋氏曰出奔之過輕弑君之罪重出奔他國其卒與䘮歸皆書于策者許翰以謂文伯恵叔二子之哀誠無已也故魯人從其請國史記其事仲尼因而不革者以敖著敎也杜氏曰大夫䘮還不書魯感子以赦父敦公族之恩崇仁孝之敎故特録敖䘮以示義髙氏曰魯既許之復而立其子為仲孫氏矣豈有臣其子而不使之奔其父之䘮者乎崇公族之恩篤君臣之義則姑聴其家以其䘮歸可也易曰蠱初六爻辭有子考无咎朱子本義蠱者前人已壊之緒子能幹之則飾治而振起不累其父而可得无咎矣周公命蔡仲曰書蔡仲之命爾尚盖前人之愆尚庶幾也盖掩也言庶幾能掩其父之惡也愚按不言來歸盖齊人但送於竟上而敖之子自取以葬故不曰來於哀姜書曰夫人氏之䘮至自齊而不曰齊人歸之此夫人與大夫之别也或謂敖廢君命不當録其卒又不當受其䘮今按敖實魯國之罪人䘮無可歸之義而惠叔哀毁以請懇切之至遂許以歸䘮聖人紀之於春秋一以閔其子之孝一以著三桓漸強之由雖有罪而獲赦也○劉氏曰公羊云不言來内辭也脅我而歸苟將而來也按有來者有不來者此其不來者也春秋据實而書耳敖死殆十月豈可置之編輿以行哉
  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左傳非禮也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鼓于社諸侯用幣于社伐鼔于朝以昭事神訓民事君示有等威古之道也髙氏曰莊公兩以日食鼓用牲于社其非禮妄作義巳著矣今文公亦復如此必以為先朝故事可舉而行之也後世人君有舉行先朝故事不顧義之可否皆因陋承誤不知春秋之義者也詳見莊二十五年○單伯至自齊左傳齊人許單伯而赦之榖梁傳大夫執則致致則名此其不名何也天子之命大夫也
  單伯天子之命大夫也故逆王姬㑹伐宋使去聲于齊皆書其字致而不名與意如婼敕略反異者無所書而不尊王命謹臣禮也王氏曰内大夫⿺辶商他國不以久近其歸未嘗書至惟被執而得反則以至書大夫國體一國之休戚係焉故也臨川吴氏曰魯臣自他國至者二此單伯至自齊意如婼至自晉是也皆為齊晉所執幸得觧脱故書其至以此見經之書至者皆危之也○張氏曰若如左氏之説以單伯為周大夫則是齊執王使春秋既不書其自周來魯又止書其至魯而不復言其歸京師是同之於魯之臣子無復周魯大夫之異且無以明齊人之執王使豈春秋辨上下尊王室之義哉
  郤缺帥師伐蔡戊申入蔡左傳新城之盟蔡人不與晉郤缺以上軍下軍伐蔡曰君弱不可以怠戊申入蔡以城下之盟而還凡勝國曰滅之獲大城焉曰入之趙氏曰入而言伐言伐之不服而後入也所以兼惡蔡髙氏曰蔡侯既與楚子次于厥貉故不與新城之盟晉郤缺伐之斯有名矣凡伐不言入伐之不服然後入焉見蔡雖附楚楚人不之救也故書戊申入蔡而足以知楚之不足恃矣此雖蔡人自取之亦所以甚晉也然晉曽不修所以服楚而暴小國以争諸侯欲使區區之蔡捍楚之強而不貳則亦難矣故言伐言入甚之矣謹而日之又甚之也張氏曰君弱不可以怠修徳以來蔡上也缺乃以兵伐而入其國徒示威武暴及其都民而蔡終不心服謂之能佐霸主服諸侯可乎言伐言入甚之也家氏曰晉文踐土于温翟泉之㑹蔡皆與㑹楚次厥貉蔡為罪首以附之郤缺伐之斯有名矣然齊桓潰蔡而後臨楚意不專在蔡也今晉不能敵楚雖入蔡而不有益見其无能為耳陳氏曰自伐書陽處父入書郤缺侵書趙穿由是凡役書大夫○趙氏曰公羊云入不言伐此言伐至之日也若如此則當書戊申郤缺伐蔡入之此既隔伐而言入則非是便入也○秋齊人侵我西鄙榖梁傳其曰鄙逺之也其逺之何也不以難介我國也髙氏曰齊商人簒弑又執我命大夫罪不勝誅而反加兵於我故貶而人之臨川吴氏曰魯無得罪於齊齊之興師無名故曰侵○季孫行父如晉靈左傳齊侵我故季文子告于晉髙氏曰一歳再如晉皆為晉故○冬十有一月諸侯盟于扈左傳晉侯宋公衛侯蔡侯陳侯鄭伯許男曺伯盟于扈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於是有齊難是以公不㑹書曰諸侯盟于扈無能為故也程子傳此盟為齊亂也魯以備齊不在㑹故不序又稱諸侯者衆辭見衆國無能為也
  盟于扈者晉侯宋公衛蔡陳鄭曹許八國之君也何以不序略之也杜氏曰將伐齊晉侯受賂而止故總曰諸侯言不足序列陳氏曰非一役再有事而不序諸侯散辭也臨川吳氏曰晉侯伯主也而與諸侯同稱諸侯不以霸主畀晉靈也春秋於外域君臣同詞而不分爵號去聲説者以為略之也八國曷為略之等於外域乎齊人弑君不能致討受賂而退奚以稱中國矣不曰晉人㑹諸侯盟于扈而曰諸侯盟者分惡於諸侯也陳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請討之弑君之賊夫人之所得討也而况諸侯乎况於鄰國乎劉氏曰大者天也其次君臣道莫先焉晉為伯主齊弑其君興諸侯而莫能正晉固有罪矣諸侯皆莫之討不亦病乎夫諸侯不專征者也田恒弑簡公而孔子請討焉是豈非義而孔子行之哉從此觀之盟于扈之意晉固有罪而諸侯亦病矣略諸侯而不序以其欲討齊罪而復扶又反不能也况於鄰壤初不與音預盟㑹者乎魯君之罪亦可知也文集春秋以好生惡殺為心獨至弑逆之賊必誅而不赦盖亂常毁則赦而不誅則天理滅矣愚按此年盟扈欲討齊而不果十七年㑹扈欲討宋而不能皆以賂而棄討賊之義故皆略諸侯而不序左氏一則曰無能為一則曰無功皆謂其廢天討而縱亂賊也七年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趙盾内專廢置其君而諸侯俯首以聴命是亦簒弑之萌矣故晉大夫不書名氏説者當比事而考之○趙氏曰左氏云凡諸侯㑹公不與則不書按諸侯㑹公不與而列㑹者非一則知左氏之説非也
  十有二月齊人來歸子叔姬程子傳執之書故來歸不得不書不言齊子叔姬來歸而曰齊人來歸子叔姬者見音現子叔姬無罪齊人自絶而歸之爾劉氏曰出夫人者未嘗不使大夫將命杞叔姬郯伯姬曰來歸此其曰齊人來歸子叔姬春秋正名别賢治不肖子叔姬以禍亂逐非得罪於先君魯雖受之其義固可以自直故謂之齊人來歸明罪之在也髙氏曰凡内女見黜皆書來歸罪在姬也此書齊人來歸者罪在齊人也晉合諸侯盟于扈受齊賂而不伐齊故齊人自歸子叔姬以解諸侯之意春秋深罪齊人以商人為君而不知其惡故其執其歸與殺其君商人皆稱齊人深責之也家氏曰父母志歸其女情之不容己者國君志討鄰賊亦義之不容己者也况魯甥以弑殞魯女以執辱霸主不能討魯國所當問文公誠能赫然𤼵憤請命天王大興師徒問齊人弑舍之罪縱未能以商人為戮亦足以伸大義於天下乃卑躬下氣以請叔姬置討賊之公義篤婦女之私情書齊人執子叔姬齊人歸子叔姬其執其釋在人閔姬而病魯也○劉氏曰公羊云其言來言閔之也非也加來何以為閔不加來何以為不閔此直來歸耳無強説也榖梁云父母於子雖有罪猶欲其免也亦非也郯伯姬來歸有罪見出者也齊人來歸子叔姬無罪齊人強出之者也
  齊侯侵我西鄙左傳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郛音孚左傳討其來朝也季文子曰齊侯其不免乎已則無禮而討於有禮者以亂取國奉禮以守猶懼不終多行無禮弗能在矣公羊傳郛者何恢郭也襄陵許氏曰魯盡禮於晉而見侵弗恤曹修禮於魯而被伐莫救夫豈特齊之暴戾無道皆晉靈趙盾之失職也高氏曰商人弑君自立諸侯㑹于扈謀伐之晉取賂而還是成商人為君也故自此遂書齊侯商人知諸國之無能為益無顧忌肆其威暴且患魯伏晉以謀已故一歳而再侵魯惡魯而及曹非理甚矣凡伐不言入入其郛者甚之也因魯而加兵於曹曰侵可也而曰伐者討其以王禮事魯執辭正也陳氏曰入郛皆不書於齊特書之侵我皆書人於是書齊侯異其文者異其事也○啖氏曰公羊云入郛不書此何以書動我也按因其侵伐我遂入曹故得詳其事非為其動我也劉氏曰入郛殆矣幾乎入矣勢不輕於圍豈得不書哉
  庚匡王戍二年十有六年晉靈十齊懿二衛成二十四蔡文公申元年鄭穆十七曹文七陳靈三杞桓二十六宋昭九弑秦康十楚莊三春季孫行父㑹齊侯于陽榖齊侯弗及盟左傳及齊平公有疾使季文子㑹齊侯于陽榖請盟齊侯不肯曰請俟君間公羊傳其言弗及盟何不見與盟也何氏曰與齊期盟中見簡賤不見與盟趙氏曰大夫求盟諸侯宜弗盟也譏公不親往程子傳魯齊既先約盟而公稱疾不往乃使季孫行父㑹故齊侯不及盟張氏曰文公即位之元年以㑹霸主為憚而付之公孫敖以取晉怒魯之不得志於晉者數年今齊之亂公能修明政刑告天子方伯以討其罪則雖大國必畏之矣既不能然反使商人得以強大而威我親戚命使執辱於齊邉鄙被兵與國䝉伐此有志者困心衡慮而圖之之時也文公方且宴安於其國復使其臣犯分求盟以平異日之隙抑何不思之甚哉王氏曰弗者遷詞若曰我本欲及齊盟而齊弗及我盟也上既曰㑹齊侯則是齊許之㑹非絶魯也六月公子遂及齊侯盟可知也愚按齊懿之不與行父盟非果能以大夫不可抗諸侯之禮責魯而不盟也特以勢軋魯而脅文公之親至及襄仲納賂則貪於利而不復責文公之不至矣故直書曰齊侯弗及盟不以商人之侮辱為耻也然平丘之盟則書公不與盟此不曰行父弗及盟而書齊侯則季孫亦不能無責矣○夏五月公四不視朔左傳疾也公羊傳曷為四不視朔公疾疾也何言乎公有疾不視朔自是公無疾不視朔也曷為不言公無疾不視朔有疾猶可言也無疾不可言也榖梁傳天子告朔于諸侯諸侯受乎禰廟禮也公四不視朔公不臣也以公為厭政己甚矣
  天子班朔于諸侯諸侯每月奉以告廟出視朝政本趙氏纂例何氏曰禮諸侯受十二月朔政于天子藏于太祖廟每月朔朝廟使大夫南面奉天子之命君北面受之乃察一月之政頒於其國故謂之視朔必受之於廟者孝子縁生以事死親存則朝朝而夕夕己死不敢忘故朝廟受朔而祖政也杜氏曰諸侯每月必聽政因朝于廟今公以疾闕不得視二月三月四月五月朔也文公四不視朔公羊子以為有疾也不言疾自是公無疾不視朔也何氏曰是後公不復視朔政事委任公子遂范氏曰是後視朔之禮遂廢故子貢欲去其羊孔氏正義此後有不告朔者亦不復書其譏己明以不復譏也髙郵孫氏曰視朔之禮廢自文公始不曰始不視朔者或行而或廢也此見聖人所書之意若後復扶又反視朔者必於此書公有疾與昭公如晉之事比矣張氏曰春秋微顯志晦之法旡往不寓以見諱國惡而不沒實之意文公以疾不視朔春秋不用昭公有疾乃復之例書公有疾四不視朔而特書公四不視朔盖文公自是因循不講告朔之禮以致他公不復舉行所以定哀之時聖人有我愛其禮之言羊存而禮廢其必始於此歟文公厭於艷反政備見音現於經閏不告七年閏月不告月朔不視無雨不閔二年自十二月不雨至七月十年十三年皆自正月不雨至七月榖梁曰不閔雨也㑹同不與七年盟扈後至十五年盟扈十七年㑹扈皆不與元年㑹戚二年盟垂隴使公孫敖八年盟衡雍盟暴此年盟郪丘使公子遂此年㑹陽榖使季孫行父十一年㑹承筐使叔仲彭生廟壊不修十三年世室屋壊作主不時二年作僖公主踰練祭之期事神治民之怠也則其心放而不知求久矣趙氏曰文公諸侯盟㑹三度不及又不視朔又不㑹齊以此推公性寛賖而怠於國務髙氏曰朔者天子之所頒也諸侯上禀天子之命下授萬民之時故其奉王朔告于廟則謂之告朔退而視朝以授民則謂之視朔前此未有書不視朔者若其有疾則亦常事爾此特書者見公之非有疾而然也盖欲符季孫行父之言使齊不疑耳蜀杜氏曰六年閏月不告月猶朝于廟夫子録之是幸其禮不盡廢也今又書不視朔是未嘗朝廟聽政禮廢甚矣愚按告朔乃諸侯所以奉天子之政令當時諸侯既不禀命于天子而自立又不朝于天子而述職其所以承天子之命而授之民者惟有此耳水木本源之義泯滅而僅存者也文公昉廢比禮而不行實有无王之心非特怠於事神治民而已也公羊左氏以為公有疾榖梁以為无疾今考四不視朔實在齊侯不及盟之後公子遂盟郎丘之前盖公性怠惰又懼敵人之辱己故因微疾而託之以不聽政遂辭齊而不㑹然二百四十二年豈无因疾不視朔者而皆不書莊公七月有疾八月薨亦不書八月不視朔是文公之疾非果不能視事也子貢欲去告朔之羊盖㳂襲之弊以是為不急之務或廢或行至春秋之末雖賢者以為當廢春秋特筆以罪文公譏其作俑耳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郪音西公作犀丘榖作師丘公羊傳作菑丘左傳公使襄仲納賂于齊侯故盟于郪丘榖梁傳復行父之盟也杜氏曰郪丘齊地信公族日以賂故王氏曰此盟魯有畏而強欲與之盟也然行父請盟則弗及仲遂納賂則俯從敵人之為君可知矣見弑於近習宜哉髙氏曰春秋書公四不視朔非特譏公之怠亦以見公子遂得盟之由則知此盟非齊侯之欲故明年齊侯復伐西鄙僅少紓而已故謹而日之家氏曰齊魯皆千乗之國齊能伐魯魯豈不能扞齊况直而壯者在魯曲而老者在齊彼以其力我以其義吾何慊於彼而行父襄仲乞盟不得至納賂求盟魯之君臣有愧甚矣○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杜氏曰僖公夫人文公母也毁泉臺左傳有蛇自泉宫出入于國如先君之數聲姜薨毁泉臺公羊傳郎臺也未成為郎臺既成為泉臺毁何以書築之譏毁之譏先祖為之已毁之不如勿居而已矣榖梁傳以文為多失道矣自古為之今毁之不如勿處而已矣
  先祖為之非矣何氏曰莊公所築臺于郎然臺之存毁非安危治去聲亂之所繫也劉氏曰魯人以為祥而毁之非明民之道雖勿居可也而必毁之是暴歩卜反揚其失有輕先祖之心何氏曰但當勿居令自毁壞不當故毁暴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先祖之惡也此履霜之漸弑父與君之萌春秋之所謹也故書孫氏曰惡勞民也築之勞毁之勞既築又毁可謂勞矣髙郵孫氏曰毁者全除之與墮異也先君為之是而毁之是毁先君之羙也為之非而毁之是暴先君之惡也公羊之説得之荀恱曰春秋之義毁泉臺則惡之薜氏曰築之盖勞人也又勞人以彰為者之非是益非也愚按或者謂先君築之非則今日毁之是文公毁之為莊公滅惡孝之大者夫孟獻子以其兄所為之室尚曰毁之重勞且不敢間况以國君而勞民以毁先君之所築者乎○劉氏曰榖梁曰䘮不二事二事緩䘮也非也但毁一臺何能令䘮緩乎聲姜九月而葬所以緩者亦猶作僖公主豈為毁臺乎李氏堯俞曰左氏記蛇妖且春秋有異皆備書何故而闕之
  人秦人巴人滅庸左傳楚大饑戎伐其西南至于阜山又伐其東南至于陽丘庸人帥羣蠻以叛楚麇人帥百濮聚於選將伐楚楚人謀徙於阪髙蒍賈曰不可我能往冦亦能往不如伐庸使廬戢黎侵庸庸人逐之楚子㑹師于臨品子越子貝伐庸秦人巴人從楚師羣蠻從楚子盟遂滅庸楚大饑戎與麇濮交伐之而庸人幸其弱帥羣蠻以叛楚此取滅之道也楚人謀徙於阪音反髙蒍于委反賈曰不可我能往冦亦能往不如伐庸亦見其謀國之善矣故列書三國而楚不稱師减楚之罪詞也張氏曰庸乘饑饉率蠻危楚楚一畏徙則無以保其國然御變待敵亦制服之而已夷人宗社豈王法之所容乎楚子克庸而遂滅之其罪大矣是以人楚子而罪自滅也髙氏曰楚率秦巴以滅庸則秦又聼服於楚矣夫城濮之役秦人在焉遂與中國盟㑹晉襄因殽之役報復不巳自是失秦使其協和以攘楚且討其弑君父之罪盖有餘力而晉反棄秦以資楚此中國所以不振也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公作處臼左傳宋公子鮑禮於國人宋饑竭其粟而貸之年自七十以上無不饋詒也無日不數於六卿之門國之材人無不事也親自桓以下無不恤也襄夫人助之施昭公無道國人奉公子鮑以因夫人將使公田孟諸而殺之蕩意諸曰盍適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國人諸侯誰納我昭公將田孟諸未至夫人王姬使帥甸攻而殺之蕩意諸死之書曰宋人弑其君君無道也文公即位公羊傳弑君者或稱名氏或不稱名氏大夫弑君稱名氏賤者窮諸盜此襄夫人使甸郊甸之師殺之也而書宋人者昭公無道國人之所欲弑也范氏曰稱人者衆辭衆之所同則君過可知陳氏曰稱人猶曰衆人殺之云耳昭公之篇大夫特書官而意諸不言及大夫而不書官則臣子何罪意諸而言及則昭公疑於殤閔薛氏曰書人皆微者也國君無道微者得以殺之君之罪而又誅其臣子也君無道而弑之可乎諸侯殺其大夫雖當去聲於罪若不歸司冦猶有專殺之嫌以為不臣矣况於北面歸戴奉之以為君也故曰人臣無將將而必誅本公羊昭公無道聖人以弑君之罪歸宋人者以明三綱人道之大倫君臣之義不可廢也永嘉吕氏曰稱人以弑則其國人咸有罪焉宋人弑其君杵臼國人利公子鮑之惠奉而欲立之因昭公田孟諸郊甸之師攻而殺之是宋國之人皆欲弑之也齊人弑其君商人亦齊人利啇人之惠縱其弑舍而君之及邴歜閻職弑懿公而國人又莫之討是齊國之人皆有罪也莒人弑其君宻州以莒子虐國人攻而弑之是莒國之人皆有弑君之心也然則有土之君可以肆於民上而無誅乎左傳襄十四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諸侯無道天子方伯在焉臣子國人其何居音基死於其職而明於去就從違之義斯可矣髙氏曰不書𦵏賊不討也杵臼之死襄夫人為之也若專歸罪於夫人則杵臼無道失衆之惡無自而見惟以衆言之則夫人之罪在其中矣此之謂善志春秋之世君以無道致禍者衆矣獨杵臼與齊商人莒宻州稱人以弑者天之所廢必若桀紂然以紂之虐民欲與之偕亡而成湯放之猶有慙徳以紂之不善億兆離心而文王事之猶不敢違况君罪未至此而輒為賊以弑之乎愚按昭公自言不能其大夫至於君祖母以及國人則其無道而不足以君宋固不誣矣然左氏云公子鮑美而豔襄夫人欲通之使襄夫人與鮑果有淫行則舉國之人豈肯心恱誠服而當國大臣安有順鮑之所欲而君之乎此未可信竊意昭公無道久失衆心故襄夫人宻使人因衆惡而戮之既戮之而猶加以美謚則將掩其殺國君之惡也春秋推見至隠書曰宋人弑其君既足以著昭公無道之實又斥宋人大惡之罪而襄夫人以君祖母縱國人之弑其君其與弑之罪不書而自見矣朱子綱目於後魏馮太后鴆顯祖直書曰太后弑其主盖取法春秋書宋弑昭公之例也蕩意諸亦死職春秋削之不得班於孔父仇牧荀息何也三子閑其君而見殺春秋之所取也意諸知國人將弑其君而不能止知昭公之將見殺而不能正據傳云夫人使謂司城去公坐待其及而死之所謂匹夫匹婦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奚得與死於其職者比乎愚按意諸違亂出奔未幾而復反既不能引其君當道使免於難又梏於利害之私而守位不去其亦不仁矣聖人所以獨取髙哀之去而書字以褒之也
  辛匡王亥三年十有七年晉靈十一齊懿三衛成二十五蔡文二鄭穆十八曹文八陳靈四𣏌桓二十七宋文公鮑元年秦康十一楚莊四春晉人衛人陳人鄭人伐宋昭左傳晉荀林父衛孔逹陳公孫寜鄭石楚伐宋討曰何故弑君猶立文公而還卿不書失其所也程子傳行天討而成其亂失天職也故不卿之
  列國之卿其君所與共天位治天職者本孟子宋有弑君之亂欲行天討而伐宋乃其職也復扶又反不能討而成其亂左傳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平取賂而還宋文公受盟于晉是不足為國卿失其職矣故皆貶而稱人陳氏曰曷為貶稱人失討賊之義也宋賊無主名宜若勿討其責諸侯以討之何子弑父凡在宫者殺無赦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衆人弑君賊奈何勿討也賊可以勿討則昭公書葬矣大夫帥師稱名氏賤者窮諸人本公羊傳其稱人賤之也陳恒弑簡公孔子請討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髙氏曰孔子雖已告老猶請討之况正居卿大夫之位者乎春秋之誅亂賊如魯宣公者與謀也如楚公子比者與事也若宋文公始無弑君之謀終無弑君之逆而以為殺君者有其情也今諸國之師不探其情而無所委罪焉貶而人之不亦宜乎
  夏四月癸亥葬我小君聲姜公作聖姜公羊傳聖姜者何文公之母也髙氏曰九月乃葬慢也不稱僖姜而别為之謚非禮也文公三不與諸侯盟㑹四不視朔又緩葬其母其怠於政事可知也已○劉氏曰左傳云有齊難是以緩按聲姜薨後乃無齊難既葬而有齊師耳○齊侯伐我西鄙左氏傳文作北鄙六月癸未公及齊侯盟于榖左傳齊侯伐我北鄙襄仲請盟六月盟于榖髙氏曰齊猶以公不親盟復來討而脅公與盟于此見郪丘之盟無益矣愚按郪丘與榖之盟皆書及則二盟皆魯人汲汲欲盟非齊之急於盟也明年商人戒師期使無申池之禍則兵又至魯矣盟豈足恃哉家氏曰齊之無道亦極矣魯之不自振亦甚矣齊商傲而日益盈魯文卑而日益索皆將死之證商惡貫盈宜及於難○諸侯㑹于扈左傳晉侯蒐于黄父遂復合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與㑹齊難故也書曰諸侯無功也杜氏曰傳不列諸國而言復合則如上十五年盟扈之諸侯可知也宋昭公雖為無道人臣將而必誅本公羊傳春秋正宋人為弑君之罪所以明人道之大倫也故大夫無沐浴之請則貶而稱人諸侯無討賊之功則略而不序杜氏曰昭公雖以無道見弑而文公猶宜以弑君受討故林父伐宋以失所稱人晉侯平宋以無功不序明君雖不君臣不可以不臣所以督大教不然是廢君臣之義人欲肆而天理滅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王氏曰桓二年㑹稷以成宋亂獨序諸侯者春秋之初四國交亂猶之可也至此八國成亂天下之勢将淪胥矣家氏曰兩扈之㑹諸侯不序春秋所以削晉霸而著其黨逆之罪也自齊桓之霸中國久無簒弑之禍及齊商人宋鮑弑君霸國無討又從而安定之自是簒弑之禍接迹於中國魯赤晉靈皆斃于強臣之手趙盾實為之也人以為盾有無君之心故黨逆賊而不問盾何以辭其責或謂宋督弑君四國為㑹于稷春秋書曰以成宋亂今晉人兩扈視稷無以相逺不書成齊亂成宋亂何哉夫督之弑霸事未興書成宋亂並責在㑹之諸侯也今晉主夏盟商與鮑皆釋而無討更與諸侯共定簒賊之位罪浮于稷故春秋削晉霸而不列數諸侯事雖同而書法異罪有輕重故也愚按二扈之㑹皆取賂而還見利而忘義也
  秋公至自榖髙氏曰公不與扈之㑹而及齊盟榖茍免齊難書至自榖則不㑹扈可知矣張氏曰齊商人不足與㑹書至危之愚按明年齊復欲伐魯則危可知矣○冬公子遂如齊懿左傳襄仲如齊拜榖之盟髙氏曰公已與齊侯盟而遂復往者政在遂故也愚按自商人之簒魯連年被兵上卿納賂請盟而君又親與盟繼又使卿往聘而怒猶未怠也卑屈之不足以紓禍也如是茍非假手於歜職則魯其殆哉
  壬匡王子四年十有八年晉靈十二齊懿四弑衛成二十六蔡文三鄭穆十九曹文九陳靈五杞桓二十八宋文二秦康十二卒楚莊五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臺下榖梁傳臺下非正也髙郵孫氏曰薨非路寢皆不正也其曰臺下盖又甚焉愚按或謂因隕而斃不能順受其正故以非命而終今雖莫考其詳然經書薨于臺下則其失正終之道亦可貶矣○秦伯罃卒康公也在位十二年子稻嗣是為共公髙氏曰秦雖伯益之後本附庸也僻在西夷自秦仲始大至平王時襄公有功於周室賜爵為伯穆公與於城濮之戰自後與中國交聘盟㑹康公歸襚始與魯通好至是遂書其卒○夏五月戊戌齊人弑其君商人左傳齊懿公之為公子也與邴歜之父争田弗勝及即位乃掘而刖之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乗公㳺于申池二子弑公納諸竹中歸舍爵而行齊人立公子元
  按左氏齊懿公即位刖音月音丙音觸之父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七南反䋲證反二人者實弑懿公然則於法宜書曰盗通㫖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而義各不同如閻職弑君不書盗而曰齊人須熟着傳文思聖人之意使弑君則書弑君夫人而能為春秋也而特變其詞以為齊人何也亂臣賊子之動於惡必有利其所為而與之者人人不利其所為而莫之與則孤危獨立無以濟其惡簒弑之謀熄矣惟利其所為而與之者衆是以能濟其惡天下胥為禽獸而莫之遏公子商人驟施去聲下同於國而多聚士盡津忍反其家而貸音忒從人求物也於公有司公及國之有司是以財誘齊國之人也齊人貪公子一時之私施不顧君臣萬世之大倫弑其國君則靦音腆越語雖靦然人面實禽獸也以為之臣而不能討執其君母則拱手以𦗟其所為而不能救故於懿公見殺特不書盗反以弑君之罪歸諸齊人通㫖商人當誅之賊也於法本從州吁元知之例而聖人書齊人弑其君者所以深罪齊國之人也髙郵孫氏曰齊人殺商人自以其私非討賊也春秋之義弑君大惡之人殺之必正其罪茍不討其罪又以其私則亦曰弑君也所以原情定罪而大為之防也歟以誅亂賊之黨弭簒弑之漸所謂㧞本塞源懲禍亂之所由也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陳氏曰職歜微不稱盗而稱齊人所以罪商人也何氏曰齊人以君事之髙氏曰書齊人弑以誅亂賊之黨且見齊无臣子而商人得遂為君也張氏曰商人固當討之賊然齊人不以為賊北面稱臣而君之者三年以為賊則不當事以為君則不可弑今三年事之一旦弑之亂作於大分已定之後故曰弑其君也况商人驟施聚士以成弑舍之謀則齊人乃同惡之黨所以歜職殺商人而特書齊人愚按歜職以僕御之賤既斃商人舍爵而行略不畏忌如肆行於无人之境則齊人固惡商人而欲其斃也春秋以弑君係之齊人宜矣然商人前書弑舍今既不從州吁无知之例以討賊書又不從楚比之例以盗殺書盖罪齊人既以為君而又殺之也朱子綱目於隋煬前書太子廣弑帝後書宇文化及弑其君廣盖取法春秋書商人之例耳此李存孝之叛其養父而歸朝廷君子不予以徙義而豫讓之不肯委質為臣而報讐者所以見稱於史䇿也
  六月癸酉葬我君文公○秋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惠左傳襄仲莊叔如齊惠公立故且拜葬也榖梁傳使舉上客而不稱介不正其同倫而相介故列而數之也使所使反下同舉上客將去聲稱元帥去聲此春秋立文之常體也其有變文書介副者欲以起問者見音現事情也子赤夫人之子今卒于弑不著其實是為去聲國諱惡無以傳信於將來而春秋之大義隠矣故上書大夫並使下書夫人歸于齊中曰子卒則見禍亂邪謀𤼵於奉使之日而公子遂弑立其君之罪著矣劉氏曰春秋之文有常有變變之甚㣲讀者難知也則以為史耳乃春秋則欲起問者見善惡也仲遂將弑君謀之齊而後决經書子卒其實尚隠故原其禍亂之始邪謀之𤼵著之奉使之日以見非常也齊與人之大臣謀弑其君春秋所以異而惡之也王氏曰遂縁使事修聘於齊請立宣公得臣非介盖並命也春秋累數而不特書者誅其奸也臨川呉氏曰公子遂將殺適立庶而先聘齊以請故托賀立君及拜葬二事以行也髙氏曰一卿將命可兼他事豈可每事一卿乎遂將弑嗣君故二卿偕往罪不容誅愚按公子遂當僖公之世入杞伐邾已得兵權文公即位遂執魯國之政特盟霸國之卿專㑹諸侯之師重以文之庸闇怠於政事無君之心非一日矣故假使齊之行挾得臣同往結援強鄰以定弑立之計春秋列書使介分惡於得臣也
  冬十月子卒左傳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長而屬諸襄仲襄仲欲立之叔仲不可仲見于齊侯而請之齊侯新立而欲親魯許之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書曰子卒諱之也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務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務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聴弗聴乃入殺而埋之馬矢之中公羊傳子卒者孰謂謂子赤也何以不日隠之也何隠爾弑也弑則何以不日不忍言也叔仲惠伯傅子赤者也文公死子㓜公子遂謂惠伯曰君㓜如之何願與子慮之惠伯曰吾子相之老夫抱之何㓜君之有公子遂知其不可與謀退而殺叔仲恵伯弑子赤而立宣公榖梁傳子卒不日故也杜氏曰殺視不書賤之
  諸侯在䘮稱子陳氏曰惡位未定則其稱子卒何成之為在䘮之君也凡君在䘮恒稱子未葬稱子某於是公子遂殺惡而立宣公故成之為在䘮之君以弑罪罪宣公也繼世不忍當也既葬不名終人子之事也踰年稱君縁民臣之心也子卒何以不日遇弑不忍言也趙氏曰魯君未踰年而見殺但書卒不可斥言也既葬而不名本啖氏不名而遇弑者不日以見音現下同其弑子赤是也孫氏曰成君殺不地子赤未踰年故不日以别之踰年而稱君稱君而遇弑者不地以見其弑閔公是也何以知其賊乎上書大夫並使去聲下書子卒夫人歸則知罪之在公子遂矣孫音遜于邾出奔莒則知罪之在夫人與慶父矣愚按翬弑隠公而伐鄭伐宋不稱公子慶父弑閔公子遂弑子惡經不削其族事同而既貶從同同也繼世之恩謂在䘮稱子終事之重謂既葬不名情文之節繼世不忍遽稱君見人情之恩愛既葬嗣子不名見禮文之尊敬隠惡之禮謂不書弑記事之信謂不沒子惡見弑之實誅亂臣討賊子之義亦備矣通㫖子赤之生不見於經盖文公不知重嫡庶之義故仲尼削之張氏曰私事公子遂敬嬴奪嫡之心也然其敢啓是心者嬖故也有夫人太子而嬖寵妾則文公所以怠於政事者有自來矣國君昏於嬖寵慢棄國政故妾媵大臣相與謀賊君嗣而不能察所謂前有䜛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者文公之謂矣叔彭生身為大臣既無以救文公之失政又不能撓仲遂之邪謀有公冉務人之忠言不能用甘心就死無一毫扶持之實沒而不書有以也哉○愚按莊十二年傳謂惠伯死非君命故不得以死節書竊疑仲遂殺恵㑑而埋之史官畏遂威權不敢書曰公子遂殺叔仲彭生夫子作春秋當哀公之時而宣公乃時君之祖考故亦仍舊史為國諱惡而不敢増也茍曰必死君命而後為死節則人臣扞君於患難之際待召而往亦已晩矣或謂惠伯不發仲遂之謀令君及禍故不書卒夫以季文子孟獻子之賢皆黨遂逆謀反得書卒而獨責備於恵伯聖筆之討罪抑不如是之偏也何休以惠伯先見殺與荀息異然孔父先見殺而得書則亦非矣
  夫人姜氏歸于齊惠左傳大歸也將行哭而過市曰天乎仲為不道殺適立庶市人皆哭魯人謂之哀姜榖梁傳惡宣公也有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有待貶絶而惡從之者
  書夫人則知其正以氏係姓以姓係號與妾媵不同書姜氏則知其非見絶於先君據文姜不稱姜氏書歸于齊則知其無罪趙氏曰言歸不反之辭也異於孫音遜于邾者哀姜與弑閔公故稱孫而魯國臣子殺適音嫡下同立庶敬嬴宣公不能事主君存適母其罪不書而並見音現髙氏曰書夫人姜氏歸于齊于子卒之下則知惡及視皆死而無所依矣張氏曰文定於九年夫人姜氏至自齊傳曰出姜至是盖不安於魯適庶之亂未有不始於妾上譛夫人失位而致之者是以知文公之首惡也家氏曰齊人弑舍而歸叔姬于魯魯人弑赤而歸出姜于齊弑君出母後先一轍王綱隳頹伯政廢弛莫有聲其罪而討之者聖人書此重為慨嘆矣愚按文公已葬而夫人出則知嗣子之沒於弑而不容於魯也文姜哀姜預聞弑君皆書曰孫出姜書號書姓書氏書歸而無貶辭則知責魯之臣子而姜氏為無罪矣此聖人屬辭之深切著明欲人有考於是而知子惡之所以弑與公子接之所以立也○趙氏曰左氏云出曰歸于某按夫人公薨之後以子見殺自歸父母之家非被出也若有罪見絀則當云出歸于某不得但言歸也
  季孫行父如齊惠張氏曰告宣公之立也沙隨程氏曰遂得臣行父三人皆與謀以其前後如齊而知之也髙氏曰前乎子卒書如齊後乎子卒書如齊齊實聞乎故所以惡齊也宣十八年行父云使我殺嫡立庶者仲也夫乃逐仲族則行父實與謀弑惡而立宣公故出姜歸齊而行父遽如齊焉惡實齊之甥恐齊人聴夫人之訴而來討於是議約賂而請平焉行父之罪固不待貶而魯國臣子皆不可勝誅也家氏曰經書行父如齊於夫人大歸之後則行父亦與於弑矣君薨太子立正也非奸臣之利也舍嫡立庶奸臣之利非國之福也強家擅弑立以市思於新君而專權自兹始矣史墨云魯自東門遂殺嫡立庶魯君於是乎失國政在季氏於昭公也四君矣或者以行父為社稷臣誤矣○莒弑其君庶其左傳莒紀公生太子僕又生季佗愛季佗而黜僕乃多行無禮於國僕因國人以弑紀公以其寳玉來奔季文子使司㓂出諸竟公羊傳稱國以弑者衆弑君之辭啖氏曰稱國以弑自大臣也不書大夫君無道也定公十三年傳稱國以弑者當國大臣之罪也通㫖問滕薛邾莒事辭多簡竊疑莒弑其君庶其薛弑其君比乃是彼國告辭既略國史亦略書之非如晉州蒲舉國欲弑之者又庶其比不見其大惡是否曰他事則略至於弑君則必記其所由故或稱國或稱人○劉氏曰左氏云莒太子僕因國人弑之則子弑其父也父雖無道子可弑乎子弑父可匿其罪乎其以君無道書庶幾也臨川吴氏曰稱國以弑者一國臣民之衆所欲弑也如左氏之言則是僕以太子弑父也春秋何得書國弑乎且僕既與國人同弑君則當自立矣又何以奔魯乎疑僕因國之下以字當作之謂僕因國人之弑君懼并及禍而來奔也愚按文定於襄三十一年莒人弑君宻州據趙氏以為傳之誤大略與此相類讀者當互考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十五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䟽卷十六
  元 汪克寛 撰
  宣公
  癸匡王丑五年元年晉靈十三年齊惠公元元年衛成二十七年蔡文四年鄭穆二十年曹文十年陳靈六年杞桓二十九年宋文三年秦共公稻元年楚莊六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公羊傳繼弑君不言即位此其言即位何其意也榖梁傳繼故而言即位與聞乎故也
  宣公為弑君者所立受之而不討賊是亦聞乎弑也故如其意焉而書即位以著其自立之罪而不嫌於同辭美一也有小大則褒辭異惡一也有小大則貶辭異一美一惡無嫌於同公羊美惡不嫌同辭張氏曰宣公受弑賊之立而居其位其辠同於桓公而十八年之間皆書王與桓公不同者法已舉於前矣天理不可以常亡王法不可以乆廢故存王以舉大法亦所以正宣公之辠也髙郵孫氏曰桓弑隐而立春秋月而不王以罪天王之不能誅之宣弑子赤而立春秋書月書王不罪天王之不討者非赦之也天王不王自平王而下桓公之時王道之不行未乆有王者興則桓公在可誅之域不於在位當於其将終竟桓公之死王不能誅聖人不忍周道之衰而弑君者得志也十八年間書王者四終始反覆欲其見討而竟不能於是月而不王以為法於萬世至於宣公則王道之不行百餘年矣亂賊接迹而起而王者未嘗誅之非天下無王何至是也宣弑子赤自立晏然無所忌憚春秋於即位之月書王以明王道之行不容一日息也惟其無王是以書王爾桓公之時王猶可望則待王之誅宣公之時王不足望故書王以討也
  公子遂如齊逆女
  魯秉周禮喪未朞年遣卿逆女何氏曰譏喪娶復書不親迎何亟乎太子赤齊出也仲遂殺子赤及其母弟而立宣公懼於見討髙氏曰不待喪畢而遽如齊逆女者恐姻好乆不通而齊人來討也故結昏於齊為自安計越典禮以逆之如此其亟而不顧者必敬嬴仲遂請齊立接之始謀也家氏曰宣公繼世之初斬焉在疚而首遣大夫如齊逆女所遣見又同惡之大夫春秋書之所以著敬嬴襄仲弑君簒國之本謀亦以見齊元無道黨其臣而使之弑君也盖請昏割地魯所以自結於齊者皆在遂與得臣如齊之時故即位未幾而襄仲遂有逆女之行無何又以割地而出春秋書即位書逆女書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書齊人取濟西田著魯人結齊之援以弑其君著齊人輔魯之簒俾弑其君盖明王法以治齊魯之罪二國皆有討也王氏曰赤齊之甥也憂齊之有所黨故欲急昏於齊也公榖謂譏喪娶不知喪娶之不足罪也可罪者喪娶之故也其後滕文公定為三年喪父兄百官皆不欲曰吾宗國魯先君莫之行也孟子朱子註謂魯不行三年之喪者乃其後世之失非周公之法本然也喪紀浸廢夫豈一朝一夕之故自文宣莫之行矣據文公亦三年之内圖昏此所謂不待貶絶而罪惡見音現者也杜氏曰不譏喪娶者不待貶責而自明也薛氏曰公薨夫人出大夫逆女亂倫而娶齊人不創夫人之出而違禮㛰媾皆罪也臨川吳氏曰文公使公子遂納幣已非禮况宣公逆夫人而可遣僖祖之弟乎然負簒弑之罪而急於結齊昏以定其位者乃惡之大喪娶卿逆之非禮則其惡之小者爾愚按文公未終禫制而圖昏春秋深加貶黜不書逆者姓名不書如齊不稱夫人不稱氏以著其罪宣公未及期年而亟於喪娶春秋書使卿逆女書夫人至僅去夫人之氏此非特從同同之例盖以宣公之惡有大於喪娶者故詳録之以見其縱私欲而紊典禮實欲結大援而逭天討也石氏曰翬弑隐公遂殺子赤桓公之立逆女使翬宣公之立逆女使遂斯二人者在國以為賊而桓宣以為忠也故終桓宣之世翬遂皆稱公子無異辭
  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公羊傳遂何以不稱公子一事而再見者卒名也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譏喪娶也喪娶者公也則曷為貶夫人内無貶于公之道也夫人與公一體也其稱婦有姑之辭也榖梁傳其不言氏喪未畢故略之也其曰婦縁始言之之辭也程子傳脱氏字有不待貶絶而罪惡見音現下並同者不貶絶以見惡本公羊夫人與音預有罪焉則待貶而後見故不稱氏何氏曰去氏輕於去姜范氏曰夫人不能以禮自固故與有貶劉氏曰婦人不專行在家制於父母夫人有貶則父母與有罪矣髙氏曰古者一禮不備女不肯行故詩曰雖速我訟亦不女從雖速我獄室家不足夫人其如何知惡無禮如野有死麕音囷詩小序野有死麕惡無禮也能以禮自防如草蟲同上草蟲大夫妻能以禮自防也愆期有待如歸妹之九四易象傳愆期之志有待而行也程子傳所以愆期者由已而不由彼女子居貴髙之地有賢明之資人情所𩓑娶其過時未歸盖自有待非不售也則可免矣凡稱婦者其詞雖同立義則異逆婦姜於齊病文公也不稱女而稱婦著文公之亟於成昏也以婦姜至自齊責敬嬴也有姑則以婦禮至無姑則專以夫人禮至不稱姜氏而稱婦姜著敬嬴之欲速以姑自居也張氏曰公子遂宣公之為亂臣賊子明矣不待貶絶也書婦著敬嬴之辠也敬嬴嬖妾私事襄仲以其子屬章欲反之殺世適音嫡兄弟出主君夫人援如字成風故事即以子貴為國君母公羊母以子貴斬焉在衰音崔服之中昭十叔向云云又見檀弓請昏納婦而其罪隐而未見也故因夫人至特稱婦姜以顯之此乃春秋推見至隐著妾母當國用事為後世鍳者也槩指為有姑之詞而不察其㫖則精義隐矣趙氏曰書以者不當以也髙氏曰不直書夫人婦姜至自齊而稱遂以者明公子遂不當以夫人歸也婚禮莫重於親迎豈容他人得以之歸哉遂盖公族之尊者尤不可也家氏曰夫人非大夫所得以也遂挾齊以弑其君娶齊女為簒君之婦魯之家國實制於遂書以者著其罪也公榖言婦有姑之辭婦姜之嫡姑則出姜也經於子卒之後書夫人姜氏歸於齊於宣公始立書遂以婦姜至自齊所以責齊受人之出母而與之婦所以責魯棄母於齊而娶齊女事悖妾以為姑也絶滅天理甚矣○劉氏曰左傳稱族尊君命舍族尊夫人非也一事而再見卒名耳必若云然公子結遂及齊宋盟非受命亦稱族歸父豹意如其往也氏其至也不氏無有夫人居間也何以舍族耶
  夏季孫行父如齊恵左傳納賂以請㑹
  經書行父如齊而不言其故謂納賂以請㑹者傳去聲下同也經有不待傳而著者比毗至反事以觀斯得矣下書公㑹齊侯于平州則知此㑹行父請之也又書齊人取濟西田則知其請盖以賂也雖微傳其事著矣諸侯立卿為公室輔閔二猶屋之有楹也而謀國如此亦不待貶絶而惡自見音現者也髙氏曰春秋時國君不以其道立茍得一預諸侯之㑹他國不得復討其罪所以季文子不憚自行者欲假大國之權以定宣公之位也宣公之位定則一時臣子黨亂誤國之罪皆可以逃矣不然以行父之勤勞恭儉相去聲三君而無私積子賜反襄五季文子卒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於公室也相三君而無私積必能以其君顯名與晏嬰等矣朱子曰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可謂慮事詳審而宜無過舉矣而宣公簒立文子乃不能討反為之使齊而納賂焉豈非私意起而反惑與吕氏曰君母不正孽子簒立而國之大臣恃大國以免施施肆肆無所忌惮行父名大夫也而猶若是先王之澤泯矣張氏曰文公世子之死在官當誅者公子遂其首行父次之家氏曰季友受托孤之寄酖叔牙戮慶父立僖公魯之宗社頼以再安行父其孫也乃為賊使齊而歸先君之母今又為之再使納賂請㑹有忝厥祖多矣
  放其大夫胥甲父于衛成左傳晉人討不用命者放胥甲父于衛而立胥克公羊傳放之者何猶曰無去是云爾古者大夫已去三年待放君放之非也大夫待放正也古者臣有大喪則君三年不呼其門已練可以弁冕服金革之事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禮也榖梁傳放猶屏也杜氏曰胥甲下軍佐胥臣之子
  放猶覊置毋去其所杜氏曰放者受罪黜免宥之以逺孫氏曰放逐也比於專殺者其罪薄乎云爾李氏堯俞曰稱國以放與稱國殺大夫同或以為近正公羊非矣大夫當官既不請於天子而自命以為有罪又不告於司㓂而擅刑猶不逺於正乎蜀杜氏曰周衰諸侯擅恣法度而有屏放其臣者春秋不得不譏之薛氏曰諸侯不專放大夫其書者僣天子之事也永嘉吕氏曰書放大夫惡專放也稱國以放君與大夫咸與焉晉放胥甲是也稱人稱人以放國亂無政而衆人擅放之蔡人放公孫獵是也秦晉戰于河曲撓女教反臾駢之謀者趙穿也若討其不用命則當以穿為首止治軍門之呼去聲文十二晉人禦秦師于河曲㬰駢曰秦不能乆請深壘固軍以待之士㑹謂秦伯曰㬰駢必實為此謀将以老我師也趙有側室曰穿好勇而狂若使輕者肆焉其可秦軍掩晉上軍趙穿追之不及反怒曰裹糧坐甲固敵是求将獨出乃以其属出宣子懼秦獲穿乃皆出戰秦師遁臾駢曰薄諸河必敗之胥甲趙穿當軍門呼曰不待期而薄人於險無勇也乃止偕貶可也而獨放胥甲父則以趙盾當國穿其族子而盾庇之也蘇氏曰胥甲趙穿其罪一也放胥甲而捨趙穿穿盾之族子也張氏曰穿以盾之側室而獨免刑之偏頗如此非所以治有罪主諸侯也桃園之罪明年穿弑靈公于桃圜其志固形於此矣故稱國以放見音現晉政之在私門而成上侵僣也為後戒也臨川吳氏曰河曲之戰及今八年豈有不用命之罪八年而後討哉必胥甲以他事取惡於趙盾而逐之也愚按放胥甲者弑夷臯之兆也殺胥童者弑州蒲之兆也髙氏曰諸侯之大夫有罪當請于天子或殺或放今晉專放其大夫可乎况舜討驩兠之罪而放之崇山者投之逺方也崇山猶在封疆之内非蠻夷外國也晉人於衛同為列國而放其有罪之臣於衛是鄙衛也衛人受晉之逐臣而不辭豈亦迫於大國之勢歟劉氏曰秦穆公悔不用百里奚之言以亡三帥自状其過而作秦誓晉靈公耻不得志於秦而追咎善謀放胥甲於衛人之度量相越豈不逺哉使晉之君臣因胥甲之言推而廣之脩已而不責人鄰國将來服奚患秦哉春秋書放胥甲以其無罪而譏晉之濫也○啖氏曰公羊云近正也此傳是三年待放之義乃三諫不從以禮而去者今放名雖同而實殊傳不見事迹故云爾髙郵孫氏曰榖梁云稱國以放放無罪也案稱人自為與其下為别也安得以稱國而見其無罪乎
  公㑹齊侯于平州杜氏曰平州齊地在泰山牟縣西張氏曰後漢志琅琊國陽都故地有牟臺注平州在縣西今属沂州沂水縣愚按沂州今属益都路
  按左氏曰㑹于平州以定公位魯宣簒立踰年舉國臣子既從之矣若之何位猶未定而有待於平州之㑹也春秋以來弑君簒國者已列於諸侯則不復扶又反下同致討隠四杜氏曰諸簒立者諸侯既與之㑹則不復討故曹人以此請負芻于晉成十三曹宣公卒公子負芻殺太子自立十五年㑹戚晉執負芻歸京師十六年曹人請曰若有罪則君列諸㑹矣夫簒弑之罪毁滅天理無所容於天地之間身無存没時無古今其罪不得赦也以列於㑹而不復討是率天下為亂賊等倫紀于弁髦此仲尼所為去聲懼春秋所以作也然欲定其位者魯宣宜稱及我所欲曰及齊而曰㑹者討賊之法也凡討亂臣賊子必深絶其黨而後為惡者孤也張氏曰凡亂臣賊子之所以不敢縱其欲音以有覇主大國能討之也齊乃魯之鄰其力足以正魯而惠公不明於義利邪正之辨始許仲遂以亂魯之適庶終㑹平州以定賊子之位則亂賊復何畏而不逞哉㑹者外為志魯宣欲求寵以定位而書齊惠之志以治黨惡之罪與桓公鄭荘垂之㑹一也晉為盟主諸侯所取正而齊宋弑君威弗能加魯亂不治見晉之無能為也愚按齊惠因歜職之逆得立乎其位故魯宣納賂求㑹驩然而從盖同惡相濟耳特齊之強大足以芘魯故宣公君臣殚意以固結之也
  公子遂如齊惠左傳襄仲如齊拜成
  宣公簒立之罪仲遂主謀為首惡初請于齊遂為上客而並書介使去聲者罪叔孫得臣不能為有無亦從之也論語焉能為有焉能為無季子然問仲由冉求然則從之者與子曰弑父與君亦不從也大夫有以死争去聲者矣然削而不書者以叔仲惠伯死非君命失其所也愚按孔父仇牧荀息非以君命而死皆特書於䇿竊疑忠義之臣扞君之難固不可待召命而後致死也杜 氏謂史謂襄仲不敢書殺惠伯其理或然遂及行父則一再見音現下同于經矣如齊拜成雖削之可也又再書于䇿者於以著其始終成就弑立之謀愚按遂得臣同如齊見公子接而請立之逆謀之始也今既定宣公而拜成于齊逆謀之終也以戒後世人臣或内交宫禁以固其寵或外結藩鎮以為之援去聲至於殺生廢置皆出其手而人主不悟者唐武三思李輔國通韋后張后而擅殺五王遷上皇於西内崔𦙍崔昭緯結王行瑜李荗貞朱全忠而脅帝殺杜讓能王搏蘇檢貶陸扆王溥其慮深矣凡此皆直書于策而義自見者也
  六月齊人取濟西田左傳為立公故以賂齊也公羊傳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所以賂齊也曷為賂齊為弑子赤之賂也榖梁傳内不言取言取受之也以是為賂齊也程氏傳宣公不義得國賂齊以求助齊受之以助不義故書取不義不能保其土故不云我非為强取故不諱不能有而失者皆諱張氏曰濟西魯故地僖三十年取之曹者
  魯人致賂以免討而書齊人取田者所以著齊罪髙郵孫氏曰齊侯之罪隐而難見故明書取田以著其罪春秋取田邑皆貶之曰人罪其擅取也惟齊景為昭公取鄆以其取不為己得特書其爵春秋討賊尤嚴於利其為惡而助之者所以孤其黨夫齊魯鄰國盟主之餘業也子惡弑出姜歸而宣公立不能聲罪致討務寧魯亂閔元齊仲孫曰君其務寧魯難而親之首與之㑹是利其為惡而助之也弑君簒國人道所不容而貨賂公行免於諸侯之討則天下胥為亂賊倫紀等于弁髦其禍乃自不知以義為利而以利之可以為利而為之也孟子為去聲梁王極言利國者必至於弑奪而後饜於艶反盖得經書取田之意舉法如此然後人知保義棄利亂臣賊子孤立無徒而亂少弭矣張氏曰桓公簒立求援於鄭而誘以許田宣公奪嫡主齊以自立而賂以濟田以利自固前後一轍使鄭荘齊惠不貪其利則桓宣必不能以自立矣曰假曰取蔽罪鄭齊誅其貪利而成亂也大學論治國平天下深戒以利為利孟子論先利後義不奪不饜皆㧞本塞源知春秋之㣲意也歟家氏曰魯桓之弑君鄭不預也魯畏其討以是為賂故書假諱之也魯宣之弑君謀出於襄仲事實成於齊惠故直書其事以兩討之盖田者先祖受之於王魯國之封疆也宣公既簒人之國又割先祖所受之土疆以為齊賂齊惠既輔人之簒又受其賂田以為已有此所謂盗竊之取其罪有大於侵伐之取矣陳氏曰外取邑不書襄二十六年齊取我髙魚不書必有歸之者然後書是故濟西田書取讙闈書取
  秋邾子來朝通㫖凡經於朝聘皆不徒書未有書而無義者也宣公為弑君者所立邾子來朝而無貶文者既於朝桓貶矣公羊曰其餘從同同張氏曰邾子朝當討之人不貶者桓公之經已舉法從同同也○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文左傳宋人之弑昭公也晉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平宋文公受盟于晉又㑹諸侯于扈将討齊皆取賂而還鄭穆公曰晉不足與也遂受盟于楚陳共公之卒楚人不禮焉陳靈公受盟于晉楚子侵陳遂侵宋穀梁傳遂繼事也
  楚書爵而人鄭者貶之也鄭伯本以宋人弑君晉不能討受賂而還以此罪晉為不足與也遂受盟于楚今乃附楚以亟去聲病中國何義乎張氏曰不討有罪固晉之無義而亦未至如僣王肆亂之罪大也鄭舍晉從楚附旡王之狂楚以為中國患故人之書侵陳遂侵宋者以見潜師掠境肆為侵𭧂非能聲宋罪而討之也家氏曰使鄭穆公從楚之後能以楚師討宋聲於境上問昭公之故宋人必能以鮑為戮更議立君則不失其棄晉之初志今乃與楚子俱侵陳遂侵宋此侵𭧂無名之師凌駕中夏非討亂之舉也既正此師為不義然後中國之師可舉矣永嘉吕氏曰盟㑹而書楚子自盂始征代而書楚子自侵陳始次厥貉嘗書楚子矣未加兵於中國也伐麇書楚子矣不過加兵於其與國也是故侵蔡伐楚侵曹伐衛書齊侯晉侯喜中國之有伯也侵陳遂侵宋書楚子傷中國之無伯而楚人得以執伯權也陳氏曰書遂代楚言志不在蔡也書遂侵宋言志不在陳也南北之勢於是始也後十五年而宋楚平後五十年晉趙武楚屈建同盟于宋諸夏之君分為晉楚之從矣自是訖春秋師再有事無言遂者言遂者非與國伐盟主則盟主伐與國也
  趙盾帥師救陳靈左傳晉趙盾帥師救陳宋榖梁傳善救陳也
  鄭在王畿之内而附僭亂陳先代帝王之後而見侵逼此門庭之㓂利用禦之者也門庭門内之庭㓂盗至此則不得不擊伐之王者以諸夏為庭户四夷為藩籬晉能救陳則存諸夏䘏與國之師故特褒而書救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啖氏曰救者救其患難凡救患皆為美也如解倒懸孟子民之悦之猶觧倒懸也如拯民於塗炭之中塗炭猶言水火如孟子言民以為拯已於水火之中知此義則知春秋用兵之意矣傳去聲稱師救陳宋經不書宋此非闕文乃聖人削之也前方以不能討宋上卿貶而稱人文十七四國伐宋諸侯㑹而不序同上㑹扈今若書救宋則典刑紊矣家氏曰書救與其能救陳也不書救宋不與其救宋也宋負弑君大惡晉人受賂不能討而楚伐之雖楚之存心未必誠於為義然弑逆之賊夫人得而討之也楚討之晉救之故春秋不與其救與
  宋公陳侯衛侯曹伯㑹晉師于棐林伐鄭穆公作裴林左傳㑹于棐林以伐鄭也楚蔿賈救鄭遇于北林囚晉觧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晉人乃還公羊傳此晉趙盾之師也曷為不言趙盾之師君不㑹大夫之辭也榖梁傳地而後伐鄭疑辭也此其地何則著其美也杜氏曰晉師救陳宋四國君往㑹之共伐鄭也棐林鄭地滎陽宛林縣東南有林鄉愚按在今汴梁路均州新鄭縣即棐也列數上聲下同諸侯而㑹晉趙盾榖梁子以為大趙盾之事以其大之也故曰師此說非也劉氏曰卿大夫不得㑹公侯今晉侯不行趙盾專國亦無貶則善矣曷為大之耶春秋立法君為重而大夫與師其體敵據君不書帥師大夫必書帥師君獲君傷皆不書師敗績大夫獲仍書師敗績列數諸侯於帥師之下而又書大夫之名氏則臣疑於君而不可以為訓其曰㑹晉師此乃謹禮於微之意也其立義精矣陳氏曰此晉趙盾以諸侯之師伐鄭大夫初用諸侯也靈公之世兵車之㑹自参以上貶人之於是出趙盾以其用諸侯也春秋不以大夫用諸侯故止書趙盾帥師救陳下書諸侯㑹晉師於棐林伐鄭則不以大夫用諸侯之辭也棐林鄭地也前者地而後伐以為疑詞此其地則以著其美者范氏曰歎美趙盾救災恤患之功故詳録其㑹地薛氏曰晉師先在棐林故言㑹又言伐一美一惡無嫌於同愚按桓十五年公㑹宋公衛侯陳侯于袲伐鄭先講㑹禮而後往伐始疑於助忽而討突終乃伐忽而助突故春秋責其疑此言宋公陳侯衛侯曹伯㑹晉師于棐林伐鄭四國之君翕然而從晉師討罪以救患故春秋著其美前者講㑹禮而後伐此乃㑹師以同伐文似而實異也書突出奔蔡忽歸于鄭突入于櫟而繼書公㑹諸侯于袲伐鄭則為黨突而伐忽可知矣書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晉趙盾帥師救陳而繼書諸侯㑹晉師于棐林則為討鄭而救中國可知矣属辭觀之是非瞭然
  冬晉趙穿帥師侵崇崇公作栁左本亦作崇侵書趙穿而後凡役書大夫左傳晉欲求成於秦趙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焉趙穿侵崇秦弗與成杜氏曰崇秦之與國任公輔曰地譜商有崇國在京兆鄠縣日亭愚按今奉元路鄠縣之東啖氏曰崇小國也公羊誤為栁
  崇在西土秦所與也晉欲求成于秦不以大義動之而伐其與國則為諼許元反已甚比諸伐楚以救江異矣而傳去聲謂設此謀者趙穿也意者趙穿己有逆心欲得兵權托於伐國以用其衆乎不然何謀之迂音于而當國者亦不裁正而從之也穿之名姓自登史䇿弑君于桃園而上卿以志同受惡其端又見音現下同於此書侵以見所以求成者非其道矣高氏曰晉欲得秦而反加兵於他人之國適足以衆晉之敵爾此謬計也家氏曰晉欲求成於秦發一乗之使述先君之好而秦成合矣今伐崇以求之秦愈怒而兵愈不可觧矣盖穿者志於作難託伐崇以專兵不然何拙謀之若是而執政者且無所可否於其間乎○劉氏曰公羊云栁者天子之邑也不繫乎周者不與伐天子也非也趙穿伐天子之邑罪大矣無文以貶之何哉
  人宋人伐鄭穆左傳晉人伐鄭以報北林之役於是晉侯侈趙宣子為政驟諫而不入故不競於楚榖梁傳伐鄭所以救宋也
  宋人弑君既列於㑹在春秋衰世已免諸侯之討矣論去聲春秋王法則其罪固在法所不赦也而晉人與之合兵伐鄭是謂以燕音烟伐燕本孟子言晉無道與鄭無異庸愈乎其書晉人宋人非將去聲卑師少盖貶而人之也以貶書伐者若曰聲罪致討而已有瑕則何以伐人矣昭四無瑕者可以戮人髙氏曰宋怨鄭與楚之侵也復請晉伐鄭晉亦以前救之無功也遂連兵伐之夫晉以貪賂致諸侯之叛不能退而自責乃謀動干戈於外以遂宋之復怨况宋人弑君豈可與之合兵乎家氏曰此一事而前後褒貶不同者鄭背晉而即楚諸侯㑹晉而討之公也晉受宋賂而輔之以簒今復偕宋伐鄭私也盖鄭可伐也為宋而伐鄭則不可也
  甲匡王六寅年崩二年晉靈十四弑齊惠二衛成二十八蔡文五鄭穆二十一曹文十一陳靈七杞桓三十宋文四秦共二楚莊七春王二月壬子宋華元帥師及鄭公子歸生帥師戰于大棘宋師敗績獲宋華元華尸化反戰皆書大夫帥師自此始左傳鄭公子歸生受命于楚伐宋宋華元樂吕御之戰于大棘宋師敗績囚華元獲樂吕及甲車四百六十来俘二百五十人馘百人宋人以兵車百乗文馬百駟以贖華元于鄭半入華元逃歸杜氏曰大棘在陳留襄邑縣南張氏曰今属拱州愚按襄邑縣今属汴梁路睢州
  兩軍接刃主将去聲下同見獲其負明矣又書師敗績詞不贅乎此明大夫雖貴與師等也永吕嘉氏曰此年戰大棘與晉趙鞅鄭罕達戰于鉄皆兩稱帥師其衆敵也春秋書戰言大夫帥師自此始自是而後若晉荀林父衛孫良夫魯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齊國書皆書大夫帥師春秋書獲者七唯齊國書及此年宋華元書敗績者身見獲而師又敗也大夫生死皆書曰獲鄭獲宋華元生也吳獲陳夏齧齊國書死也故将尊師少稱将不稱師師衆将卑稱師不稱将将尊師衆並書于䇿者示人君不可輕役大衆又重将帥之選其義深矣前晁鍇傳卒不可用以其将與敵也君不擇将以其國與敵也或曰元帥三軍之司命而輕重若是班乎孟子若是班乎朱子曰班齊等之貌自行師而言則以元帥為司命孫子将者人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也自有國而言則以得衆為邦本書五子之歌民惟邦本鄭使髙克将兵禦狄于境欲逺去聲克也而不恤其師見閔二楚以六卒實從得臣恐喪去聲師也而不恤其将見僖二十八故經以棄師罪鄭以殺其大夫責楚明此義然後知王者之道輕重之權衡矣髙氏曰元年秋鄭人與楚子侵宋宋人既為棐林之役以報之是冬又與晉人伐鄭一役而兩報之遂起此役今鄭師之來宋當明大義以諭之否則慎固封守使鄭不得而犯焉華元乃遽帥師出與之戰於是三軍大敗以至見獲不能效死徒殄民辱國而已以見中國因夷狄之故而自相殘如此張氏曰宋以弑君致㓂而不服罪故書宋及猶曰華元為志乎是戰也愚按文定於韓之戰云書伐書及者兩俱有罪經不書伐專罪晉也今考此亦不書歸生伐宋則春秋責宋之意重於責鄭矣○趙氏曰榖梁云盡其衆以救其将以三軍敵華元華元雖獲不病矣按兵敗身獲而云不病非也但縁師先敗績身乃見獲依次第書之有何褒貶乎若欲褒貶乃足見其不身先士卒爾何得云善矣
  師伐晉
  按左氏以報崇也遂圍焦杜氏曰焦晉河外邑晉用大夫於崇乃趙穿私意而無名也故書侵秦人為去聲是興師而報晉則問其無名之罪也故書伐世豈有欲求成於強國而侵其所與可以得成者乎穿之情見音現下同矣宣子當國筭無遺策獨懵模揔反閽也於此哉其從之也而盾之情亦見矣春秋書事筆削因革必有以也一侵一伐而不書圍焦所以著晉卿上侵之意其所由來者漸矣永嘉吕氏曰晉文之欲與楚争也必得秦而後敢戰殽凾之役晉襄度淺而先軫諸人見利乗便自是更相報復無有窮已楚方有凌駕中國之心鄭復背晉從楚以侵陳晉将與楚争則通秦以軋楚可也否則置秦而勿問可也而盾之族子興侵崇之謀盾非病狂何故聽之是啓秦之争也宋方敗於鄭而晉復病於秦非自致之而誰耶張氏曰欲求成而反召兵所以深著趙穿之妄動干戈而欲竊兵權誅其意也
  夏晉人宋人衛人陳人侵鄭穆左傳晉趙盾救焦遂自隂地及諸侯之師侵鄭以報大棘之役楚闘椒救鄭曰能欲諸侯而惡其難乎遂次于鄭以待晉師趙盾曰彼宗競于楚殆将斃矣姑益其疾乃去之
  按左氏晉趙盾及諸侯之師侵鄭以報大棘之役初鄭歸生受命于楚以伐宋經不書伐而以宋華元主大棘之戰者盖楚人有詞于宋矣師之老壮在曲直僖二十八晉主夏盟盾既當國合諸侯之師何畏乎楚何避乎闘椒然力非不足而去之者以理曲也故卿不氏而稱人杜氏曰鄭為楚伐宋獲其大夫晉趙盾興諸侯之師将為宋報耻畏楚而還失伯者之義故貶稱人師書侵而不言伐易於訟卦之象曰君子作事謀始程子傳人情有争訟之道凡所作事必謀其始若慎交結之類絶釁端於事之始則争訟無由生矣始而不謀将至於興師動衆文王卦序師次於訟有不能定者矣晉惟取賂釋宋而不討至以中國之大不能服鄭不競於楚可不慎乎春秋行事必正其本為去聲末流之若此也其垂戒明矣永嘉吕氏曰諸侯之從晉也謂晉之可依也率諸侯以討宋乃立公子鮑而還是立賊也鄭由是謂晉為不足與而從楚以侵宋晉乃芘宋以伐鄭鄭復使歸生伐宋盖有辭於宋也晉復黨宋以侵鄭一動之非義而與國叛之敵國侮之彼得以奉辭而我罷於奔命至一再而未已也伯主之舉動詎可輕哉家氏曰鄭叛華侵之可也以報大棘之役則不可也鄭惡晉之釋宋不討而從楚晉不知自愧猶為宋報鄭是以貶四國之大夫皆書人是時晉之趙盾欲據兵權託於伐國實無闘心故棐林之役楚囚觧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晉師即還是役也與闘椒遇即謬為之辭曰彼宗競於楚殆将斃矣復去之盾本無欲戰之心也左氏乃曰晉侯侈趙盾驟諫不入是以不競於楚何失實之甚耶髙氏曰自是楚與晉争晉不能競反有弑逆之禍於是楚益自肆明年遂有問鼎之事
  秋九月乙丑晉趙盾弑其君夷臯臯公作獋左傳晉靈公不君厚歛以雕牆從臺上彈人宣子驟諫公患之使鉏麑賊之不果觸槐而死晉侯飲趙盾酒伏甲将攻之其右提彌明知之趨登曰臣侍君宴過三爵非禮也遂扶以下公嗾夫獒焉明搏而殺之闘且出提彌明死之靈輒與為公介倒戟以禦公徒而免之趙穿攻靈公于桃園宣子未出山而復太史書曰趙盾弑其君以示於朝宣子曰不然對曰子為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討賊非子而誰孔子曰董孤古之良史也書法不隐宣子使趙穿逆公子黑臀于周而立之公羊傳親弑君者趙穿也曷為加之趙盾不討賊也靈公為無道使諸大夫皆内朝處乎臺上引彈而彈之膳宰熊蹯不熟公怒殺之使荷畚棄之盾就視之趍而入諌靈公心怍焉欲殺之伏甲于宫中召盾食之己食公謂盾曰吾聞子之劒盖利劒也示我吾将觀焉盾將進劒祁彌明呼之盾躇階而走公呼獒而属之彌明踆之絶其頷宫中甲鼔而起有起于甲中者抱盾而乗之驅而出趙穿縁民衆不說起弑靈公然後迎趙盾而入與之立于朝晉史書曰晉趙盾弑其君盾曰天乎無牽吾不弑君誰謂吾弑君者乎史曰爾為仁為義人弑爾君而復國不討賊非弑君如何榖梁傳穿弑也盾不弑而曰盾弑何也以罪盾也靈公朝諸大夫而暴弹之觀其辟丸也趙盾入諌不聴出亡至於郊趙穿弑公而後反趙盾史狐書賊曰趙盾弑公盾曰天乎予無罪孰為盾而忍弑其君者乎史狐曰子為正卿入諫不聴出亡不逺君弑反不討賊則志同志同則書重非子而誰故書之曰晉趙盾弑其君夷臯者過在下也程子曰趙穿弑君人誰不知若盾之罪非春秋書之更無人知也
  趙穿手弑其君董狐歸獄於盾其斷都亂反下同盾之獄詞曰子為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討賊以書是斷而盾也受其惡而不敢辭仲尼因其法而不之革其義云何曰正卿當國任事之臣也國事莫酷於君見弑不於其身而誰責乎薛氏曰君将殺盾而穿行弑君之事則主弑者盾也穿受命而加刃者也在律家人共犯止坐尊長威力使令被使為從此春秋之義也亡而越境謂去國而不還也然後君臣之義絶杜氏曰越境則君臣義絶愚按君子違不適讎國未臣而有伐之奔命焉死之可也去國不返必如宋子哀潔身去亂然後君臣之義絶反而討賊謂復讎而不釋也然後臣子之事終愚按反而討賊苟如羽父討於寪氏不足以逭大惡之誅必如衛石碏之誅不避親無一毫阿私之意而竭力為君復讎然後臣子之事終不然是盾偽出而實聞乎故也假令不與音預聞者而縱賊不討是有今将之心本公羊何氏曰今将欲弑而意欲穿之成乎弑矣惡莫惨乎意今以此罪盾乃閑臣子之邪心而謹其漸也盾雖欲辭而不受可乎蜀杜氏曰盾知靈公欲殺之而心欲弑之是不止同謀而實将弑也春秋不可並書穿盾而擇首罪者以書之亦義之所宜也臨川吳氏曰趙盾專晉國之政幾二十年境内境外知有盾而不知有公靈公既長不堪其專遂欲殺盾鉏麑受命不肯殺盾而死提彌明救盾而闘死靈輙内叛倒戟免盾於死則盾之私属與公徒敵無復有臣禮矣君臣既為仇敵非盾弑公則公殺盾勢固不兩立也穿盾之族子平日所愛信之人也弑公而盾乃復穿之弑為盾弑也盾為首惡穿特承意行事者爾盾陽為不知謀以求自免弑君之罪将誰欺乎夫子書曰趙盾弑其君誺首惡也自三傳以來說者多方為盾分釋則是亂賊不可以欺聖人而乃可以欺後儒也髙郵孫氏曰盾隂弑其君而陽逃其迹實行其計而穿受其名者也故孔子以弑賊誅之必待親弑然後罪之則奸臣賊子得以計免而庸愚無知者常當其實矣以髙貴鄉公之事觀焉抽戈者成濟唱謀者賈充而當國者司馬昭也為天吏者将原司馬昭之心而誅之乎亦将致辟成濟而足也故陳泰曰惟斬賈充可以少謝天下耳昭問其次意在濟也泰欲進此直指昭也魏髙貴鄉公紀帝見威權日去不勝其忿曰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廢辱遂率殿中宿衛官僮數百鼔噪而出中䕶軍賈充逆戰南闕下太子舍人成濟問充曰當如何充曰司馬公蓄養汝等正為今日濟抽戈刺帝刃出於背昭聞之大驚自投於地入殿中召羣臣㑹議尚書左僕射陳泰曰獨有斬賈充可以少謝天下耳昭乆之曰更思其次曰泰意惟有進此不知其次昭乃不復言以太后令追廢帝為庶人昭言成濟大逆不道夷三族然則趙穿弑君而盾為首惡春秋之大義明矣微夫子推見至隐垂法後世亂臣賊子皆以詭計獲免而至愚無知如史太鄧扈樂音洛之徒皆蒙歸獄而受戮焉公羊閔元荘公存之時僕人鄧扈樂曽滛于宫中子般執而鞭之荘公死慶父謂樂曰般之辱爾國人莫不知盍弑之矣使弑子般然後誅樂而歸獄焉唐昭宗紀上至洛陽朱全忠以帝有英氣恐變生於中乃遣李振與蒋𤣥暉及朱友㳟氏叔琮等圖之𤣥暉選牙官史太等百人夜叩宫門殺宫人裴貞一帝在椒殿遽起繞柱走太追弑之昭儀李漸榮以身蔽帝太亦殺之𤣥暉矯詔稱貞一漸榮弑逆全忠聞之陽驚𡘜自投于地曰奴軰負我令我受惡名於萬代至東都慟哭殺朱友恭氏叔琮愚按趙盾之專晉猶司馬昭朱全忠之專政於魏唐也靈公之欲殺盾猶髙貴鄉公之欲殺司馬昭唐昭宗之謀朱全忠也趙穿弑靈公猶成濟師太之殺髙貴鄉公與昭宗也盾未出山而復猶昭全忠之陽驚自投於地也魏唐舊史及通鑑皆書成濟史太弑帝而邵子經世書及朱子綱目則筆之曰魏司馬昭弑其主髦朱全忠弑帝盖取法春秋誅趙盾之義也司馬昭族誅成濟朱全忠盡殺友㳟叔琮等尚不免君子直筆之討况盾使穿逆成公于周以固新君之寵則元惡之誅不於盾而誰任乎君臣父子不相夷以至於禽獸也幾希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通㫖夷臯雖無道未為獨夫君臣之分猶在也知此則明文王事紂之道○異姓之卿君有大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聼則去趙盾亡而不反可也反而討賊亦可也盾能討穿司馬昭能討賈充則可免弑君之罪矣故曰春秋誅意二人之不討罪意在於弑君也家氏曰晉㐮託其孤於趙盾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賜不才吾惟子之怨其属於盾者為何如盾乃與諸大夫謀外求君及畏逼不得已而後立靈公則靈公之立非盾意也竊疑盾所以謀其君者非一朝夕之故矣齊商宋鮑弑君簒國晉為盟主所當治也盾合諸侯将有討於齊宋已而受賂不惟不討又為之定簒竊之位無君之心乆已萌矣堂上之覺方興桃園之攻隨至靈公固在趙氏𦊨綱之内欲無及得乎○趙氏曰左氏云仲尼曰惜也越境乃免按董狐云亡不越竟言行未逺而君被弑反又不討賊状涉同謀爾非謂越竟即無罪也作傳者不達此意遂傅㑹為此言若然者奸臣令人弑君身越竟而還即為無罪乎朱子語左氏見識甚卑云孔子曰惜哉越竟乃免如此則專是回避占便宜者得計聖人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豈反為之觧免耶
  冬十月乙亥天王崩匡王也文十五年即位在位六年弟瑜立是為定王
  乙定王卯元年三年晉成公黑臀元年齊惠三衛成二十九蔡文六鄭穆二十二卒曹文十一陳靈八杞桓三十一宋文五秦共三楚荘八春王正月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公羊傳其言之何緩也曷為不復卜養牲養二卜帝牲不吉則扳稷牲而卜之帝牲在於滌三月於稷者唯具是視郊則曷為必祭稷王者必以其祖配榖梁傳之口緩辭也傷自牛作也改卜牛牛死乃不郊事之變也乃者亡乎人之辭也
  乃不郊為去聲下為天同牛之口傷榖梁全曰牲傷曰牛未牲曰牛改卜牛而牛又死也家氏曰此魯宣除喪始郊而天示之譴也一書十有六言辭煩而不厭著其變異異乎常郊之卜不吉者矣宣公簒弑逆理亂常持是饗帝故天譴之也不然郊矣范氏曰牛無故其口自傷易牛改卜復死乃廢郊禮禮為天王服斬衰周禮司服凡喪為天王斬衰周人告喪于魯史䇿已書而未葬也祀帝于郊夫豈其時而或謂不以王事廢天事杜氏注禮乎張氏曰此因事之變以明魯郊之非禮盖僣禮之中復有忘哀從吉之罪三年之喪乃臣子斬衰奔赴之時豈可僣天子越紼行事之禮春秋所以特書之春秋已來喪紀浸廢有不奔王喪而逺適他國桓公不奔桓王喪而㑹于齊之艾文公成公不奔頃王定王之喪而同盟于鄭之新城蟲牢襄公不奔靈王之喪而如楚且送楚子昭之葬于西門之外有不修弔禮而自相聘問簡王之喪襄公不弔而邾子來朝衛剽晉荀罃來聘固将以是為可舉而不廢也卒至漢文以日易月前文帝紀遺詔曰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當今之世咸重服以傷生吾甚不取朕幸以天年得供養于髙廟其奚哀念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臨三日皆釋服毋禁嫁娶祠祀殿中當臨者皆以旦夕各十五舉聲已下服大紅十五日小紅十四日纎七日釋服服䖍云皆當言大功小功布也纎細布也應劭曰紅者中祥大祥以紅為領縁纎者禫也凡三十六月為釋服此以日易月也顔師古曰紅與功同此文帝自率已意創而為之非有取於周禮何為以日易月乎三年之喪其實二十七月豈有三十六月之文禫又無七月也應氏既失之於前而近代因循謬說未之思也荀悦曰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由來者尚矣今而廢之以虧大化非禮也後世不能復其所由來漸矣春秋備書其義自見音現髙氏曰魯僣郊禮乆矣隐桓荘閔不書者聖人不敢無故斥言君父之過故因變異而書也愚按天王崩三月天下服王崩至是已三月海内諸侯皆當斬衰苴絰杖絞帶冠䋲纓菅屨魯為同姓之宗國而不服其服則無王也郊之祭也喪者不敢哭㓙服不敢入國門苟釋㓙服而從事於大禮是慢天也且天子嘗禘郊社簠簋既陳諸侯祭社稷爼豆既陳聞天子崩后之喪皆廢其禮况可聞喪而猶治祭事乎王制所紀祭天地社稷越紼而行事亦以已卜時日而忽有喪則大臣越紼而攝祭耳春秋書郊牛災而改卜者四此年改卜之牛又死成七年鼷鼠又傷改卜之牛故皆廢郊定十五年哀元年鼷鼠傷郊牛改卜牛而不復變異皆行郊禮故知不郊者非悔非禮而不郊實以郊牛之臶有災傷不得已而不郊特書乃不郊猶言乃還乃復乃克葬乃者繼事之辭所以著不郊之由係於郊牛之變異也經書不郊者四成十年襄十一年皆以卜不吉而廢郊則魯君之誠意不足以格天此年成七年牛災廢郊而皆猶三望則天示譴告之意而不知止也
  猶三望左傳不郊而望皆非禮也望郊之属也不郊亦無望可也
  三望者公羊曰祭㤗山河海夫天子有天下凡宇宙之内名山大川皆其所主也故得祭天而有方望無所不通諸侯有一國則境外之山川他人所主者而可以望乎季氏旅於㤗山周禮大宗伯旅四望注旅陳也陳其祭事冉求不能救而夫子責之者為去聲泰山魯侯所主也大夫何與音預焉季氏不得旅泰山則河海非魯之封内其不得祭亦明矣朱子語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其國之山川只縁是他属我故我祭得他若不属我則氣便不與之相感如何祭得他猶者可已不當為之詞詳見僖三十一年臨川吳氏曰天子郊祀上帝必望祭山川望祭在郊祀之後因郊而望也魯諸侯也以成王之賜許用王禮四望闕其一殺於天子然郊社既廢則望禮可以不舉魯既不郊而猶三望故書以譏其非禮愚按襄七年三卜不吉而免牲十一年成十年四卜五卜不吉而不郊雖曰不郊非其本意然因是而止猶庶幾焉僖公末年免牲猶三望此年成七年不郊猶三望可已不已不當為而為其過益甚矣
  葬匡王
  四月而葬王室不君其禮略也髙氏曰前期而葬者簡也且著王室之微罪諸侯之不王也家氏曰桓王七年而後葬譏緩也匡王四月而亟葬譏速也微者往㑹魯侯不臣其情慢也或曰宣王親之者也而常事不書劉氏意林非矣崩葬始終之大變豈以是為常事而不書也永嘉吕氏曰經書王崩而葬者四葬桓王葬匡王則不書其人葬襄王則叔孫得臣也葬景王則叔鞅也或謂桓王匡王之葬皆公親往然以他文考之葬諸侯而使卿者則備而書之其他不書其人者皆為公親往可乎
  楚子伐陸渾之戎渾户門反公作賁渾戎後同榖無之字左傳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於雒觀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對曰在徳不在鼎周徳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杜氏曰允姓之戎居陸渾在秦晉西北僖二十二年秦晉遷之于伊川遂從戎號今為陸渾縣張氏曰唐為河南陸渾縣地今河南府伊陽縣北二十里有陸渾縣故城愚按今河南府路洛陽縣外國相攻不志據文十六戎伐楚哀四楚克夷虎圍蠻氏之類經皆不書此其志何也爲去聲陸渾在王都之側逼處畿甸族類之不分也楚又至洛觀兵于周疆問鼎之大小輕重焉故特書于䇿以謹中外之辨禁啟亂之階陳氏曰楚伐陸渾窺周室也
  夏楚人侵鄭穆左傳晉侯伐鄭及郔鄭及晉平士㑹入盟楚人侵鄭鄭即晉故也按左氏晉侯伐鄭鄭及晉平而經不書者仲尼削之也愚按後此七年鄭及晉平八年陳及晉平經皆不書惟十五年宋及楚平則書之不與中國之服於夷狄也鄭本以晉靈不君取賂釋賊為不足與似也本孟子言所為近似有理而往從楚非矣今晉成公初立背音佩僣竊偽邦而歸諸夏則是反之正也春秋大改過許遷善書楚人侵鄭者與鄭伯之能反正也故獨著楚人侵掠諸夏之罪爾鄭既見侵於楚則及晉平可知矣家氏曰晉靈惟貨是徇是以失鄭成公繼世雖未有大過人而鄭遽棄異即同盖貴華賤夷人心義理之同然非威驅勢廹所能得也不然趙盾合諸侯之師以伐鄭略無成功今息兵踰年鄭何為而自至乎春秋繼伐陸渾而書楚人侵鄭惡楚莊圖覇之急也
  秋赤狄侵齊惠赤狄始見經張氏曰赤狄狄之  謂之赤狄白狄俗尚赤衣白衣也地譜洺州春秋赤狄之地愚按在今廣平路髙氏曰見狄之種類已分矣襄陵許氏曰楚侵其南狄侵其北此中國棟撓之時也○宋師圍曹文左傳宋師圍曹報武氏之亂也
  按左氏宋文公即位盡逐武穆之族二族以曹師伐宋文十八武氏之族道昭公子将奉司城須以作亂公殺母弟須及昭公子使戴荘桓之族攻武氏遂出武穆之族然不書于經者二族以見逐而舉兵非討罪也及宋師圍曹報武氏之亂而經書之者端本清源之意也武穆二族與曹之師奚為至於宋哉不能反躬自治恃衆強以報之兵革何時而息也宋惟有不赦之罪檀弓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莫之治也故書法如此髙氏曰武氏之亂非曹人所致也宋不能内睦九族而興兵以圍人之國不亦左乎
  冬十月丙戌鄭伯蘭卒穆公也在位二十二年子夷嗣是為靈公葬鄭穆公穆公作繆臨川吳氏曰葬速禮不備也
  丙定王辰二年四年晉成二齊恵四衛成三十蔡文七鄭靈公夷元年弑曹文十三陳靈九杞桓三十二宋文六秦共四卒楚荘九春王正月公及齊侯平莒季佗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向舒亮反左傳非禮也平國以禮不以亂伐而不治亂也以亂平亂何治之有無治何以行禮榖梁傳及者内為志焉爾平者成也公伐莒取向伐猶可取向甚矣莒人辭不受治也伐莒義兵也取向非也乗義而為利也杜氏曰向莒邑張氏曰郯已姓國秦有郯郡漢属東海郡故城在今淮陽軍邳縣北愚按今淮安路海寧州
  心不偏黨之謂平愚按偏則不中黨則不公無一毫私欲而後可以稱物平施也以此心平物者物必順以此心平怨者怨必釋惟小人不能宅心之若是也雖以勢力強上聲下能強同之而有不獲成者矣夫以齊魯大國平郯莒小邦宜其降心聼命不待文告之及也然而莒人不肯則以宣公心有所私係失平怨之本耳故書取以著其罪髙氏曰莒郯相怨而郯乃魯婚姻之國公欲為郯平莒而挾齊以為重公之義不足以服莒之心不知自反而取邑於人亦已甚矣公既無以得莒後書郯伯姬來歸則郯亦不能固其好也及所欲也王氏曰及有二義及齊公之志也及郯以大及小也平者成也取者盗也不肯者心弗允從莫能強之者也以利心圖成雖強大不能行之於弱小春秋書此戒後世之不知治其本者故行有不得者反求諸已斯可矣劉氏曰兩怨相仇能辨其曲直使人信之者唯己有道也小邾射以邑歸魯魯使大夫盟之辭曰使子路約從無所用盟千乗之國不信其盟而信子路之一言子路可謂能以言信矣推子路之心居郯莒之間安有不聴者哉使子路動而違義言而廢信不可以决郷黨之平况千乗之國乎家氏曰事有大而書之略事有小而書之詳此書公及齊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辭繁而不厭示後人以持平救偏正義辨利之要夫莒郯所以争為不平故耳齊魯求其平髙者抑之下者舉之以我之平而平彼之不平庶乎其可也而魯之於莒積不相下徒狹齊人之威力而要莒以必從其不肯者宜哉宣公遽以兵加莒而取其一邑以巳之不平求人之平况又因以為利無道甚矣以濟西賂齊而責償於莒春秋首書公及而終之以取向深責之也通㫖凡書侵伐多不言其所事愚按晉陽處父伐楚先言伐而後言以救江宣公伐莒先言平莒不肯而後言伐皆指言其事然救江雖非其道而其名則善平莒之名雖善以不肯而至於伐取則又甚焉属辭比事春秋之權衡見矣○啖氏曰公羊云其言不肯何辭取向也聖人設教豈為魯欲取向而妄加莒事乎趙氏曰榖梁云弗肯者可以肯也按書不肯者明莒非以他事見伐且譏公又曰伐莒義兵也按非王命又非侯伯安得稱義乎
  秦伯稻卒共公也在位四年子榮嗣是為桓公○夏六月乙酉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左傳楚人獻龜於鄭靈公公子宋與子家将見子公之食指動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嘗異味及入宰夫将觧黿相視而笑公問之子家以告及食大夫龜召子公而弗與也子公怒染指於鼎嘗之而出公怒欲殺子公子公與子家謀先子家曰畜老猶憚殺之而况君乎反譛子家子家懼而從之弑靈公書曰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權不足也君子曰仁而不武無能逹也
  首謀弑逆者公子宋也懼譛而從之者歸生也而以歸生為首惡何也夫亂臣賊子欲動其惡而不從者未有能全其身而不死也故季子然問仲由冉求其從之者歟子曰弑父與君亦不從也是以死節許二子矣南軒張氏曰弑君父不從何必由求而能之曽不知順從之臣始也惟利害之徇履霜堅氷之不戒馴致蹉跌以至從人弑逆者多矣歸生懼譛而從公子宋特無求路不可奪之死節耳書為首惡不亦過乎曰歸生與宋並為大夫乃貴戚之卿同執國政可以不從一也嘗統大師與宋戰獲其元帥二年戰夭棘獲華元已得兵權可以不從二也聞宋逆謀登時而覺先事誅之猶反手耳夫據殺生之柄仗大義以制人使人聽已猶犬羊之伏於虎也何畏於人懼其見殺而從之也哉計不出此顧以畜老憚殺比方君父歸生之心悖矣故春秋捨公子宋而以弑君之罪歸之為後世鍳若司馬亮沈慶之等苟知此義則能討罪人不至於失身為賊所制矣晉惠帝紀賈后專恣殺太傅楊駿廢太后楊氏徴汝南王亮為太宰亮欲恱衆論誅楊駿功侯者千八十一人亮權勢日盛賈后欲奪其權使楚王瑋夜圍亮府殺之南沈慶之傳慶之既發顔師伯栁元景之謀遂昵子業蔡興宗勸慶之弑子業不從及子業誅何邁量慶之必入諫閉諸橋絶之慶之果往不得進而還乃使沈攸之賜藥酒殺之陸氏曰子公弑君之賊也其惡易知子家縱其為逆罪莫大焉書之以為首惡所以教天下之為人臣者也春秋之作聖人本以明㣲盖謂此也與書趙盾之弑義同髙氏曰春秋之作常施於可疑而不施於所不疑宋之罪無疑也歸生或疑於可免故以治歸生則宋罪自見非重歸生而輕宋也陳氏曰歸生為正卿而宋有無君之心非歸生孰禁之於歸生乎謀先然而弗禁則賊由歸生而已矣故歸生之弑公子宋啓之不以罪宋而罪歸生張氏曰歸生位為上卿乆執大權國事由己乃不能鎮服奸邪遏絶萌蘖又脅於邪謀撓而從之位尊責重故春秋定為戎首以戒大臣不能持正而阿附惡人者所以示國討之法而明事君之義也永嘉吕氏曰宋欲弑而不敢發先以語歸生則歸生必有以制其可否之勢勢在歸生而輕以徇人其為首惡宜矣臨川吳氏曰左傳所載事蹟猥陋疑不可信盖歸生貴戚之卿秉國重權嗣君新立必有所不獲於其君者因宋之有邪謀陽為畜老憚殺之言隂實假手於宋以除其君此亂臣之首而宋特其從也愚按十年𫝊載鄭人討幽公之亂斵歸生之棺而逐其族則鄭人當時已以歸生為首罪矣
  赤狄侵齊惠髙氏曰以齊之強而連年為狄所侵則惠公之無政可知矣○秋公如齊公至自齊
  君行告至常事不書宣公比毗志反下同年如齊而皆致者危之也此年明年九年十年四朝齊十年又弔齊惠公之喪皆書至張氏曰危之者與桓二年公至自唐同意夫以簒弑謀於齊而取國遂得臣如齊以土地賂齊而請㑹齊取濟西田㑹平州以卑屈事齊而求安髙氏曰公始即位公子遂季孫行父一嵗而三聘齊至是亟朝於齊謹事大國以自固也上不知有天王下不知有方伯惟利交是奉而可保乎髙固之事亦殆矣故比年如齊而皆致以戒後世之欲利有攸往者惟義之與比為可安耳愚按宣公以簒得國上不畏司馬九伐之誅下不畏鄰國大夫沐浴之請固以始謀於齊繼薦賄焉而恵公援之甚力為足恃也而不知彼能制吾死生之命安危榮辱係於齊君大夫嚬笑之頃明年髙固使齊侯止公宣公得不甚懼矣乎盟㑹之書至始於桓公之盟唐朝大國而屢書至始於宣公之如齊春秋盖危桓公之不得返而又嘆其不見討也
  冬楚子伐鄭襄左傳鄭未服也杜氏曰前年楚侵鄭不獲成故曰未服髙氏曰中國諸侯不問鄭國弑君之罪而楚子興兵以討之所以病中國也張氏曰楚自去年至十年侵伐鄭者凡五至十一年盟鄭辰陵而鄭又徼事晉於是明年圍鄭入之遂敗晉於邲而後鄭復楚晉之不振有自來矣王氏曰三年楚侵鄭稱人此年伐鄭復稱爵何也三年所伐者穆公也此年所伐者襄公也穆公捨楚歸晉則討之為無名襄公為弑君者所立不討賊盟主不能問而楚荘伐之是中國之君不若蠻荆之知類矣故曰進楚子所以傷中國也
  丁定王巳三年五年晉成三齊惠五衛成三十一蔡文八鄭襄公堅元年曹文十四陳靈十杞桓三十二宋文七秦桓公榮元年楚荘十春公如齊夏公至自齊左傳書過也杜氏曰往朝見止厭尊毁列辱其先君而於廟行飲至之禮故書以示過愚按宣公五如齊唯此年踰時始返經雖諱止公之跡而比事觀之其實亦不可揜矣然則宣公之朝齊皆有危殆之憂而此行尤甚也○秋九月齊髙固來逆子叔姬左無子字左傳齊髙固來逆女自為也故書曰逆叔姬卿自逆也榖梁傳諸侯之嫁子於大夫主大夫以與之來者接内也杜氏曰適諸侯稱女適大夫稱字所以别尊卑也不書女歸降於諸侯
  按左氏公如齊髙固使齊侯止公請叔姬焉杜氏曰留公強成婚書夏公至自齊秋齊髙固來逆子叔姬荘二十七年傳大夫非君命不越境齊髙固莒慶以大夫即魯而圖昏備書以示譏罪宣公也其曰來者以公自為之主范氏曰來者謂髙固固齊之大夫而與君接婚姻之禮稱子者或謂别筆列反於先公之女也趙氏曰時君之女故加子字以别姑姊妹愚按春秋書子叔姬者三餘不書子恐非皆姑姊妹諸侯嫁女於大夫主大夫以與之者為去聲體敵也范氏曰婚禮主人設几筵于廟以待迎者諸侯大夫尊卑不敵故使大夫為之主而公自為之主壓於渉反或作厭損也尊毁列卑朝廷慢宗廟矣夫以鄭國褊小楚公子圍之貴驕强大來娶于鄭子産辭而卻與却同之使舘于外欲野賜之幾不得撫有其室昭元楚公子圍聘于鄭且娶于公孫叚氏将入館鄭人惡之使子羽與之言乃館于外既聘将以衆逆子産使辭曰以敝邑褊小不足以容從者請墠聴命令尹使對曰君辱貺寡大夫圍謂圍将使豐氏撫有而室若野賜之是委君貺於草莾也而宣公以魯國周公之後逼於髙固請婚其女強上聲委禽焉昭元公孫黑強委禽焉注禽鴈也納采用鴈而不能止惟不知以禮為守身之幹是以得此辱也春秋詳書為後世鍳欲人之必謹於禮以定其位不然卑巽妄說音恱曲禮禮不妄恱人不近於禮奚足逺去聲恥辱哉論語恭近於禮逺恥辱也髙氏曰髙固之娶叔姬之嫁齊許之來魯與之婚皆非禮也家氏曰閭巷之人為強有力者脅之而昏且猶不受况於堂堂之侯國乎脅而求昏已為不可而又以大夫伉禮於國君所以陵𭧂魯國者甚矣宣公用齊之力簒弑得國固不以是為辱魯之宗社重為之辱矣嗚呼以千乗之國涕出而女於吳且猶羞之而况於女鄰國之大夫者乎春秋書之責魯也責齊也正髙固陵犯之罪也臨川吳氏曰宣公負簒國之罪倚齊以安數朝數聘卑身事齊猶以為未甚至齊之臣強娶其女甘心與之而不敢違自為之主如敵體然盖身為不義故忍恥忍辱而屈於人下如此曹子臧吳季札強與之國義不肯受不降其志而常伸於人上者果何人哉○劉氏曰穀梁云不正其接内故不與夫婦之稱非也不曰逆女别於逆君夫人者也
  叔孫得臣卒莊叔也子僑如嗣是為宣伯
  内大夫卒無有不日者以春秋魯史也其或不日則見音現恩數之略爾仲遂如齊謀弑子赤叔孫得臣與之偕行文十八在宣公固有援如字立之私其恩數豈略而不書日是聖人削之也君臣父子妃妾適音嫡庶人道之大倫也方仲遂以殺適立庶往謀於齊而與得臣並使去聲下同也若懵模揔反然不知其謀或知之而不能救則将焉音煙用彼相去聲矣春秋治子赤之事專在仲遂以其内交宫禁外結強鄰大惡無所分也而叔孫得臣有同使于齊之罪故特不書日以貶之若曰大夫而不能為有無者不足加以恩數云爾何氏曰不日者知公子遂欲弑君為人臣知賊而不言明當誅○程子隐元傳大夫卒或日或不日因舊史也
  冬齊髙固及子叔姬來榖梁傳及者及吾子叔姬也為使來者不使得歸之意也左氏曰反馬也禮嫁女留其送馬不敢自安及廟見音現成婦遣使去聲反馬本杜氏注孔氏正義天子諸侯嫁女留其乗車髙固反馬則大夫亦留其車留車妻之道也反馬婿之義也婦至質明見於舅姑若舅姑既沒則婦入三月乃祭因以三月為反馬之節舅姑存者亦當以三月反馬也法當遣使不合親行故經傳具見其事以示譏則髙固親來非禮也又禮女子有行逺去聲父母者𡻕一歸寧何氏曰大夫妻嵗一歸寧今見逆逾時未易嵗也而叔姬亟來亦非禮也啖氏曰時叔姬初嫁未合歸寧故書及書來以著齊罪也大夫適他國必有君命與公事否則禮法之所禁而可犯乎啖氏曰大夫非公事與妻出境非禮也薛氏曰舍君事而從婦歸寧且非度髙固之無忌憚也惠公許其臣越禮恣行而莫遏髙固委其君踰境自如而不忌則人欲已肆矣凡婚姻常事不書髙氏曰歸寧常事不書反馬亦常事不書而書此者則以為非常為後世戒也髙氏曰子叔姬不冠夫氏者承上髙固及之也家氏曰反馬不躬至歸寜無並行髙固列國之卿而挾婦俱來前日以臣抗君猶以為未足更挾婦以要魯宣館甥之禮宣固無所慊魯之宗廟朝廷實重為之辱矣○陸氏曰公羊曰言叔姬之來而不言髙固之來則不可其諸為其雙雙而俱至者按經文直書其事以見非禮爾何用曲為義乎
  人伐鄭襄左傳楚子伐鄭陳及楚平晉荀林父救鄭伐陳髙氏曰去冬之伐稱楚子所以譏鄭也今稱人又罪其數犯中國也家氏曰經書楚伐而不書晉救者歸生弑君晉當出師討賊今既更𡻕因楚師之來而以兵救鄭是當討而不當救也晉人茍能為鄭討賊即所以存鄭楚師将不禦而自去何勞救乎張氏曰屡失機㑹大義不立營營救鄭以致楚人益陵諸侯携貳兹晉之所以失道歟
  戊定王午四年六年𣈆成四齊惠六衛成三十二蔡文九鄭襄二曹文十五陳靈十一杞桓三十四宋文八秦桓二楚莊十一春晉趙盾衛孫免侵陳靈左傳晉衛侵陳陳即楚故也按傳去聲稱陳及楚平荀林父伐陳經書不書者以下書晉衛加兵于陳即陳及楚平可知矣以趙盾孫免書侵即林父無詞可稱亦可知矣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去聲反其智晉嘗命上将去聲帥師救陳又再與之連兵伐鄭並元年今而即楚無乃於已有闕盍亦自反可也不内省德遽以兵加之則非義矣故林父不書伐而盾免書侵以正晉人所以主盟非其道也髙氏曰趙盾前㑹衛侯救陳今更與衛孫免加兵于其國故書侵以正主盟者之罪雖以陳背晉即楚亦以晉救之無功故也家氏曰陳之叛晉即楚以鄭故耳鄭穆暮年棄楚弗事而託身於中國亦望晉人有以大拯其危急曽未期年鄭有歸生之亂晉坐視莫之顧陳叛而與楚良以是耳晉成孱君政在趙氏豈能為鄭討賊然陳鄭每相視以為向背鄭賊之不討無以服陳人之心陳雖受伐而終不為晉屈也陳氏曰趙盾之罪嘗著于春秋其再見曷為無貶自宋萬而下無討賊者則凡人而已矣○劉氏曰公羊自趙盾弑君何以復見弑君者趙穿也非也弑君復見者寧止盾乎榖梁云不言帥師不正其敗前事亦非也将尊師少爾
  夏四月○秋八月螽
  傳去聲謂螽為穀災程子曰螽蝗也虚取於民之効也劉歆曰螽為榖災貪虞取民則螽先是公伐莒取向後再如齊伐萊軍旅數色角反下同起賦歛去聲既繁戾氣應去聲下同之矣何氏曰公伐莒取向公比如齊煩擾之所致夫善惡之感萌於心而災祥之應見音現下同於事宣公不知舎上聲惡遷善以補前行去聲之愆而用兵不息災異數見年榖不豐國用空乏卒至於改助法而稅民十五年初稅畝盖自此始矣經於螽螟一物之變必書于䇿示後世天人感應之理不可誣當慎其所感也髙氏曰書八月者唯八月有之非歴時也螽為農灾王道所重今以月書則為灾不乆異於以時書者矣愚按春秋書螽災者十有六而宣公之世有四焉盖身為不義而貪暴於民是以致天災之亟數也
  冬十月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十六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十七
  明 汪克寛 撰
  宣公中
  已定王未五年七年晉成五齊惠七衞成三十三蔡文十鄭襄三曹文十六陳靈十二杞桓三十五宋文九秦桓三楚莊十二春衞侯使孫良夫來盟左傳衞孫桓子來盟始通且謀會晉也榖梁傳來盟前定也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不言其人亦以國與之不日前定之盟不日
  來盟爲前定者嘗有約言矣未足効信而釋疑又相歃血固結之爾是盟衞欲爲去聲晉致魯而魯專事齊初未與晉通也必有疑焉而衞侯任其無咎故遣良夫來爲此盟而公卒見辱盟非春秋之所貴義自見音現愚按他國大夫來盟皆公與之盟但言來而與公敵禮可知外大夫之伉尊魯君之失列不待貶而自著矣惟屈完來盟于師下書盟于召陵則見完之服義而不敢伉也宣公倚齊篡國晉爲盟主缺然修好故與衞結盟而不能逭伯者之討蓋於已有歉而欲藉小信以免辱其足恃乎然魯衞兄弟之國解紛救患迭相爲援衞成之執僖公爲之納賂於王與晉侯而得免黑壤之止疑亦衞成言於晉而以賂得釋耳
  夏公㑹齊侯伐萊左傳不與謀也凡師出與謀曰及不與謀曰㑹杜氏曰萊國東萊黄縣張氏曰今登州黄縣有萊山愚按今平陽路萊州秋公至自伐萊大旱
  及者内爲志㑹者外爲主並榖梁平莒及郯四年公所欲也故書及繼以取向舒亮反即所欲者可知矣伐萊齊志也故書㑹繼以伐致即師行之危亦可知矣愚按春秋以來桓致伐鄭莊致伐衞伐戎黨篡攘夷皆非常也僖致伐楚伐鄭圍許則桓文之大征伐也他侵伐皆不致伐齊取榖以荆楚而治中國僅致焉耳今而伐萊萊微國也特書至者竭志從人而不思力之不足聲罪伐人而不察已之有玷兵出踰時煩民毒衆爲宣公危之也前此伐莒後此伐𣏌皆不致聖人蓋有深意矣公與齊侯俱不務德合黨連兵恃強凌弱王氏曰萊東夷小國初無召兵之釁公與齊侯伐之不過凌弱暴寡而已是以爲此舉也軍旅之後必有㓙年前淮南王安傳安上書曰云云言以其愁苦之氣薄隂陽之和感天地之精而灾氣爲之生也老子儉武篇大軍之後必有㓙年言民以征役怨咨之氣感動天變而旱乾音干作矣其以大旱書者或不雩或雖雩而不雨也杜氏曰書旱不書雩雩無功或不雩不雩則無恤民憂國之心雩而不雨格天之精意闕矣愚按旱之爲言悍也上之人持亢陽之節專壹於下則旱灾應之宣公逼戎事齊煩於朝聘兵戎之事故先乎伐萊而螽爲灾後乎伐萊而旱爲虐猶不知警而重取于民蓋不至於税畝不已也
  冬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于黑壤左傳鄭及晉平公子宋之謀也故相鄭伯以㑹盟于黒壤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睦晉侯之立也公不朝焉又不使大夫聘晉人止公于㑹盟于黄父公不與盟以賂免故黑壤之盟不書諱之也杜氏曰黒壤晉地一名黄父愚按今在平陽路河中府
  㑹而不得見不以不得見爲諱成十六㑹沙隨晉聽叔孫僑如之譛不見公盟而不與音預下同盟不以不與盟爲諱昭十三同盟于平丘晉聽邾莒之訴公不得與盟則曲不在公而主㑹盟者之罪耳與於㑹不與於盟而公有歉苦簟反不足也焉非主㑹盟者之過也則書㑹不書盟若黑壤是也杜氏曰慢盟主以取執止之辱故諱之晉侯之立公既不朝又不使大夫聘而每歲適齊是宣公行有不慊口刼反快也足也於心而非晉人之咎矣凡不直者臣爲去聲下同君隱子爲父隱於以養臣子愛敬之心而不事盟主又以賂免則不直在已矣愚按文公以不朝晉而見討處父之盟書其事而不書公以諸侯之立當朝王而不當朝晉也其罪未可深責也宣公亦以朝晉而見討黑壤之盟書公而不書其事以連歳朝齊則亦當朝晉其罪實不可逭也是文公之辱其責在晉而宣公之辱宜自責也雖然忽盟主而不事缺於朝聘之禮特小過耳宣公篡立得罪於君父兄大惡也晉人略大惡而問小過蓋當時霸者逞其私欲惟利之求故罪其慢已以取賂而已矣使晉成之討如晉厲之執曹成而歸諸京師則淺正之刑復何逃耶春秋爲尊者諱冬㑹而春書至知其故而義自見矣家氏曰晉自新城以來君侈而臣專政亂于内威褻于外霸權盡削諸侯離散楚行師中原而不敢問齊倔强東夏而無所忌成公新立合四國之君以爲此㑹鄭舍楚而從晉再㑹于扈諸侯皆㑹庶幾中國之猶有伯也杜氏曰晉靈公之㑹同皆不序自黑壤而下復序諸侯何也垂隴之役初以大夫㑹盟自以大夫㑹盟而後不序諸侯不序諸侯猶責伯者也終靈公之篇則諸侯無貶矣以其不勝貶序之可也自隱而下君恒稱君貶人之故諸侯多貶詞焉自文而下大夫恒稱大夫貶人之故大夫多貶詞焉諸侯不勝貶則政在大夫矣大夫不勝貶則陪臣執國命矣
  庚定王申六年八年晉成六齊惠八衞成三十四蔡文十一鄭襄四曹文十七陳靈十三杞桓三十六宋文十秦桓四楚莊十三春公至自㑹臨川吳氏曰宣公簒立自疑而不敢㑹晉衛欲爲晉致魯故去春使孫良夫來盟而後去冬公與黑壤之㑹縱使無左氏所記止公不得與盟之辱亦必懷疑而可危故此書至而自是不敢如晉矣愚按前此㑹平州不至納賂於齊則無危殆之患此特書至以公見止於晉踰年始返也盟㑹常事不致桓文之盟㑹皆不致也牡丘于淮則桓公之衰新城則晉伯在大夫他未有書至者也宣公致黒壤與斷道前則見討於晉後則與晉謀討齊皆危殆之事也○夏六月公子遂如齊至黄乃復公羊傳其言至黄乃復何有疾也何言乎有疾乃復譏何譏爾大夫以君命出聞喪徐行而不反榖梁傳乃者亡乎人之辭也杜氏曰黄齊地張氏曰齊竟上地
  至黄乃復壅君命也高氏曰不稱有疾者不可以疾廢君命也張氏曰罪其違君命也與公孫敖不至而復同有疾亦不復可乎大夫以君命出聞喪徐行而不返未致事而死以尸將事何氏曰聞喪者聞父母之喪徐行者不忍疾行又爲君當使人追代之以喪喻疾者喪尚不當反况於疾乎不言有疾者有疾猶不得反也儀禮聘禮篇若有私喪則哭于館衰而居不饔食歸使衆介先衰而從之若賔死未將命則既斂于棺造于朝介將命楚伐吳陳侯使公孫貞子往弔及良而卒將以尸入吳人辭焉上介芋于付反尹蓋曰寡君使蓋備使去聲下同弔君之下吏無禄使人逄天之慼大命隕墜絶世于良廢日供積音漬一日遷次今君命逆使人曰無以尸造去聲于門是我寡君之命委于草莽也無乃不可乎吳人不敢辭見左傳哀十五年君子以爲知禮杜氏曰傳言芋氏蓋知禮乃者無其上之詞愚按乃者繼事之辭而有專意士匄之乃還專而合於義者也仲遂之乃復專而不合於義者也其曰復事未畢也○陸氏曰榖梁公還者事未畢復者事畢文正倒也當爲還者事畢復者事未畢師還公還自晉歸父還自晉土匄聞齊侯卒乃還皆不復更往故曰還事畢也公如晉至河乃復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仲遂至黄乃復皆事未畢而復也愚按敖言不至則實未嘗如京師遂言至黄而下書卒則知有疾而返是敖之罪視遂尤重也
  辛已有事于大廟仲遂卒于垂大音泰公羊傳仲遂者何公子遂也不稱公子爲弑子赤貶曷爲不於其弑焉貶於文則無罪於子則無年榖梁傳爲若反命而後卒也是不卒者也其卒者何也以譏乎宣也聞大夫之喪則去樂卒事杜氏曰有事祭也仲遂卒與祭同日略書有事爲繹張本垂齊邑非魯境故書地陳氏曰大夫卒竟内不地竟外地
  有事言時祭王氏曰當是禴祭不書禴者失不在祭也臨川吳氏曰有事者時享之常禮也先儒謂此爲時祫秦溪楊氏云四時禴祠烝甞祭羣廟禮煩乃於大祖之廟合高曾祖禰之主共祭之今按禮有一犆一祫之說或分享於五廟或合享於太廟合享則書有事於太廟分享則書四時祭名時享常事不書欲知仲遂以祭之日而卒故書此公子遂也曷為書字生而賜氏俾世其官也曷爲書卒以事之變卒之也通旨問仲遂卒何以不書公子曰仲遂本不當書卒以事之變而卒之故不復書公子其曰仲遂以見生而賜之氏也古者諸侯立家桓二師服云云大夫卒而賜氏隠八衆仲云云其後尊禮權臣寵遇貴戚而不由其道於是乎有生而賜氏其在魯則季友仲遂是也襄仲殺惡及視援立宣公而宣公深德之故生而賜氏使世大夫以荅之也經於其卒書族以志變法之端爲後世戒劉氏曰春秋譏世卿自是世仲氏也陳氏曰大夫卒恒稱名其兼字之何自是仲氏世爲卿故譏之也張氏曰仲遂得罪於文公以翬不書卒例之不當書卒因事之變卒之也書仲遂其字也蓋宣公德之與季友之於僖公同有輔立之恩故亦生而賜氏俾世其卿也臨川吳氏曰仲者遂之字卒而以字加于名之上者賜之族而以其字爲氏豫命其子孫世世爲卿如季友之例也○劉氏曰榖梁云其曰仲疏之也非也即春秋欲疏之何不書遂卒若無駭與俠乎且欲疏弑君之臣不書其氏反書其字何也
  壬午猶繹萬入去籥去起呂反傳及註同左傳襄仲卒而繹非禮也公羊傳繹者何祭之明日也萬者何干舞也籥者何籥舞也其言萬入去籥何弆其有聲者廢其無聲者存其心焉耳知其不可而爲之也猶者何通可以已也榖梁傳壬午猶繹猶者可以巳之辭也繹者祭之旦日之享賔也萬入去籥以其爲之變譏之也
  繹者祭之明日以賔尸也孫炎曰尋繹復祭也爾雅繹陳也是陳昨日之禮何氏曰禮繼昨日事但不灌地降神天子諸侯曰繹大夫曰賔尸士曰宴尸天子以卿爲尸諸侯以大夫爲尸卿大夫以下以孫爲尸尸屬昨日配先祖食不忍輙忘故因以復祭殷曰肜周曰繹朱子曰賔尸以賔客之禮燕爲尸者猶者可已之詞杜氏曰猶者可止之辭朱子語猶繹是不必繹而猶繹也萬舞也據杜氏注孔氏正義王者以萬人服天下故以萬爲名以其無聲也故入而遂用籥管也何氏曰籥所吹以節舞也吹籥而舞文樂之長詩左手執籥注文舞也籥如笛而六孔以其有聲也故去而不作呂氏曰萬舞文武二舞之總名籥舞文舞之别名文舞又謂之羽舞蓋文舞吹籥秉翟羽也萬入去籥者文武二舞俱入於二舞中去羽舞吹籥者是謂故知不可存其邪心而不能格也何氏曰明其心猶存於樂知其不可故去其有聲者而爲之張氏曰喜怒哀樂發而中節謂之和仲遂殺嫡宣公以其私於已而愛之生賜之氏今出使擅返不正其罪其喜樂既不以正聞喪當哀又復心知其不可故行吉禮春秋謹書始末以見其心不正而施之宗廟朝廷者謬戾如此詳觀書法見聖人格心之道矣禮大夫卒當祭則不告檀弓衞太史柳莊寢疾公曰若疾革雖當祭必告愚按君在祭不當告故衞獻公越常禮以厚其臣然疏謂祭事雖了與尸爲禮未畢耳終事而聞則不繹檀弓仲遂卒猶繹仲尼曰非禮也卿卒不繹杜氏曰魯人知卿佐之喪不宜作樂而不知廢繹故納舞去籥林氏曰按曾子問諸侯祭社稷爼豆既陳聞天子崩后之喪廢則卿喪不廢正祭繹是又祭爲輕故當廢之不告者盡肅敬之誠於宗廟不繹者全始終之恩於臣子今仲遂國卿也卒而猶繹則失寵遇大臣之禮矣春秋雖隆君抑臣而體貌有加焉則廉陛益尊而臣節礪説文礪本作厲前賈誼傳人主之尊譬如堂羣臣如陛衆庶如地故陛九級上廉逺地則堂高陛亡級廉近地則堂卑君之寵臣雖有過刑戮之罪不加其身所以體貌大臣而礪其節也注廉側隅也後世法家前藝文志有法家者流蓋申商韓非刑名之學專欲隆君而不得其道至以犬馬國人相視本孟子大倫滅矣聖人書法如此存君臣之義也通旨若專於尊君則視臣如犬馬臣亦視君如冦讎上下俱無恩禮則賢者退處所存者阿諛小人將有以天下奉一人之説矣春秋書仲遂猶繹謂君與卿佐爲一體股肱或𧇊豈不隱痛仁宗以富弼母喪在殯罷春宴韓魏公薨神宗發哀過舉數皆得春秋之法或問去樂卒事是否曰凡享祀宗廟當盡禮卿卒於外而去樂卒事是私家强公室弱也君臣上下纔過毫釐即失正以此看春秋於人倫上有無窮妙意石氏曰禮有重輕先後之不同以祭視繹則祭爲重而繹爲輕以繹視卿佐之喪則繹爲輕而卿佐之喪爲重有國者當圖其稱也孫氏曰仲遂雖卒猶當追正其罪宣公不能正遂之罪則當爲之廢繹何者君臣之恩未絶也高郵孫氏曰仲遂弑君之賊茍以弑逆討之則罪無所逃矣宣公恃之得位既任之爲大夫則當盡遇臣之禮卒而猶繹萬入去籥所謂知其不可而爲之者也
  戊子夫人嬴氏薨公榖作熊氏
  敬嬴文公妾也杜氏曰宣公母何以稱夫人自成風聞季友之繇直救反事友而屬章欲反下同其子左傳閔二及僖公得國立以爲夫人於是乎嫡妾亂矣春秋於風氏凡始卒四貶之則禘于太廟僖八秦人歸禭音遂文九榮叔含户暗反賵召音邵伯會葬文五上聲其姓氏不稱夫人王再書而無天是也敬嬴又嬖私事襄仲而屬宣公不待致于太廟援例以立則從同同而無貶矣高氏曰此文公之妾也何以稱夫人薨援成風之例僣也其意若曰以義起禮爲可繼茍出於私情而非義後雖欲正可若何啖氏曰成風之後妾母皆僣用夫人禮故亦書薨以著其非家氏曰哀姜淫亂與慶父同弑二君齊桓討而殺之僖於是尊其母成風爲夫人以配其父此僣也然非哀姜不終則僖亦未敢遽如此今敬嬴之事則異於是嬴以嬖妾私事襄仲弑子赤立宣公逐嫡母歸齊而已僣夫人之位出姜無罪爲賊臣悖妾所逐不得與哀姜同例嬴與其子弑君逐母僣號夫人亦不得與成風偶使遇齊桓則敬嬴襄仲皆當比而誅戮王室不競中國無伯得以肆行無忌孰知天道禍盈至是八年仲使齊死于路後八日嬴隕于魯與哀姜慶父先後即誅其事相類但有天討人刑之異耳愚按春秋既書夫人姜氏薨于夷又書夫人風氏薨則知哀姜爲莊公夫人而成風乃妾也既書夫人姜氏歸于齊又書夫人嬴氏薨則知出姜爲文公夫人而敬嬴乃妾也直書于䇿讀者比事以考之雖微傳而嫡妾之分明矣○趙氏曰公榖並云熊氏又謚爲頃據理頃爲惡謚不應公母加惡謚當從左氏爲敬嬴
  師白狄伐秦桓白狄始見經左傳白狄及晉平夏㑹晉伐秦杜氏曰白狄狄别種故西河郡有白狄國張氏曰今丹州延州銀夏之地愚按今屬延安路
  晉主夏盟糾合諸侯禦外侮安諸夏乃其職矣秦人之怨起自侵崇其曲在晉責已可也既不知自反釋怨修睦以𥙷前過已可咎矣乃復扶又反興師動衆㑹戎狄以伐之獨不惡去聲傷其類乎直書于䇿貶自見音現高氏曰殽之役書及姜戎此不言及者以𫝊考之白狄為主也經先晉者所以存伯國之軆也以伯國而甘為人所帥晉之恥也家氏曰不書及偶晉於狄亦外晉耳張氏曰白狄秦同壤之國晉與秦自侵崇啓釁七年猶未已與白狄爲昏結以伐秦自此至成十三年呂相絶秦之詞皆連兵之事
  人滅舒蓼公作舒鄝左傳楚爲衆舒叛故伐舒蓼滅之楚子疆之及滑汭盟吳楚而還杜氏曰舒蓼二國名張氏曰地譜上義陽之蓼文五年已滅於楚此即如舒鳩舒庸葢羣舒别種非二國也愚按今安豐路霍丘縣舊名蓼縣
  按詩閟宮稱戎狄是膺荆舒是懲在周公所懲者其自相攻滅中國何與音預焉然春秋書而不削者是時楚人疆舒蓼及滑汭盟吳越勢益强大將爲中國憂而民有𬒳皮𭔃反髪左祍而審反之患矣經斯世者當以爲懼有攘却之謀而不可忽則聖人之意也愚按春秋未有二國連書者雖外域之國尚書甲氏及留吁舒蓼不言及實一國耳
  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通旨先是中華大國齊晉皆亂楚莊始强肆行侵伐觀兵周室鄭伯肉𥘵北敗晉師流血色水圍宋九月析骸易子此食既之應而五行志以爲楚鄭分也○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敬嬴公榖作頃熊
  成風薨以夫人葬以小君将祔音附于廟而始有二夫人也則四貶之以正其事今敬嬴亦薨以夫人葬以小君使祔于廟無貶以正之從同同可也范氏曰宣公立妾母爲夫人君以夫人禮卒葬也故主書者不得不以爲夫人義與成風同而於宣公元年即以所逆穆姜婦之何也曰婦有姑之詞見音現敬嬴遂以子貴援例而亟立爲夫人也僖公享國八年然後致成風而敬嬴之亟也雖云援例魯君臣之責亦可知矣無貶而書法若此者猶桓宣弑君而書即位爾臨川吳氏曰僖宣襄昭四妾母羣臣皆逢君之意而尊爲夫人也○趙氏曰二傳作頃熊頃惡謚也宣公必不以惡謚加其母誤也
  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公羊傳頃熊者何宣公之母也而者何難也乃者何難也曷爲或言而或言乃乃難乎而也榖梁傳葬既有日不爲雨止禮也雨不克葬喪不以制也而緩辭也足乎日之辭也
  敬嬴以其子宣公屬章欲反諸襄仲殺太子及其母弟雖假手於仲實敬嬴之謀也經書子赤卒夫人姜氏歸于齊文十八其文無貶而讀者有傷切之意焉則以秉彞不可滅也傳去聲謂哭而過平聲市市人皆哭敬嬴逆天理拂人心之狀慘矣其於終事雨不克葬著咎徴知陵反襄陵許氏曰子惡之弑謀自敬嬴故春秋因其雨不克葬著咎徴焉君子於是乎知有天道王氏曰春秋内葬十有九唯敬嬴定公二喪遇雨定公得國於逐君之賊敬嬴殺嫡立庶故於終事皆遭隂譴而謂無天道乎此皆直書以見音現下同人心與天理之不可誣者也夫喪事即逺有進無退浴于中霤力救反見坊記扶晩反于牖下小歛力驗反于戶内大歛于阼階殯于客位遷于廟祖于庭祖始行也浦鄧反下棺也于墓見檀弓以弔賔則其退有節坊記賔禮每進以讓喪禮每加以逺檀弓君於大夫將葬弔於宮及出命引之三歩則止如是者三居退朝亦如之哀次亦如之以虞事則其祭有時檀弓葬日中而虞不爲去聲雨止禮也王制庶人縣封葬不爲雨止雨不克葬喪不以制也范氏曰禮先遷柩於廟其明昧爽而引既及葬日之晨則祖行遣奠之禮設矣故雖雨猶終事不敢停柩久次或曰卜𦵏先逺日所以避不懷也左傳孔氏正義凡卜筮日旬之外曰逺某日喪事則先卜下旬避不思念其親諸侯相朝與旅見天子入門而雨霑服失容則廢見曽子問矧送終大事人情所不忍遽者反可冒雨不待成禮而葬乎見劉氏權衡潦車載簑笠見儀禮既夕禮篇潦車作藁車士喪禮也有國家者乃不能爲雨備何也范氏曰士喪禮有潦車載簑笠則人君之張設固宜兼備陸氏曰國君不當無雨備且公庭之於墓次其禮意固不同矣不得不可以爲恱無財不可以爲恱得之爲有財古之人皆用焉本孟子朱子注不得謂法制所不當得得之爲有財言得之而又爲有財也而不能爲之備是儉其親也不亦薄乎故榖梁子曰雨不克葬喪不以制也厚葬古人之所戒而墨之治喪也以薄見孟子又君子之所不與故喪事以制春秋之㫖也孫氏曰雨不克葬譏無備也葬既有日不爲雨止己丑之日喪既行而遇雨也且雨之遲久不可得而知或浹旬彌月其可停柩路次不行乎高郵孫氏曰孔子葬母雨壞其墓門人修之孔子不樂老聃助葬日食而止既明而後行蓋雨則常有可以前備而日食非常不可預知也春秋書雨不克葬蓋譏之也愚按禮記孔氏正義云在廟未發之時庶人及卿大夫亦得爲雨止若其已發在路及葬則不爲雨止其人君在廟及在路及葬皆爲雨止今考此年上書葬我小君敬嬴而下書雨不克葬則及葬而雨也茍在廟未發則當云庚寅葬而不云己丑葬矣季文子適晉而求遭喪之禮以行宣公曷乃不豫備遇雨之具乎然潦車載蓑笠縣封葬不爲雨止皆士庶人之制而非國君之制榖梁譏不克葬而左氏以爲得禮近世名儒亦有講於此者有謂雨而無害於力役者雖葬可也其或天變駭異雨甚水至不可以即土汲汲焉葬反爲不可追之悔則左氏之說亦未爲失然權二者之宜在乎孝子慈孫之誠敬何如耳春秋之書將以垂法於後國君之葬宜無所不備以雨故不克葬明日乃克葬謂之無貶不可也
  城平陽左傳書時也杜氏曰泰山平陽縣張氏曰今襲慶府鄒縣有南平陽城愚按鄒縣今屬益都路滕州高氏曰懼晉故也方舉大喪又城平陽重困民力也○家氏曰左氏言水昏正而栽周正十月乃今之八月水星不應昏正此謂書時非也○楚師伐陳靈左傳陳及晉平楚師伐陳取成而還高氏曰陳以晉衞見侵復棄楚而從晉故楚以爲討然晉不能救陳人遂復即楚愚按書師書伐所以著夷狄之强而傷中國霸者之不振也
  辛定王酉七年九年晉成七卒齊惠九衛成三十五卒蔡文十二鄭襄五曹文十八陳靈十四杞桓三十七宋文十一秦桓五楚莊十四春王正月公如齊惠范氏曰有母之喪而行朝㑹非禮孫氏曰公有母喪而逺朝彊齊無哀甚矣公至自齊○夏仲孫蔑如京師定左傳王使來徴聘夏孟獻子聘于周王以爲有禮厚賄之
  以淺言之屬章欲反辭比毗志反事春秋教也本經解孔氏正義屬合也比近也春秋聚合㑹同之辭是屬辭比次褒貶之事是比事也當歳首月公朝于齊夏使大夫聘于京師此皆比事可攷不待貶絶而惡自見音現者也高氏曰傳言王使徴聘信斯言也益見王室之微矣宣公享國九年於周纔一往聘其在齊則又再朝矣經於如齊每行必致深罪之也四年至此三如齊皆書至蜀杜氏曰未踰時而書至危之也下逮戰國周衰甚矣齊威王往朝于周而天下皆賢之史烈王六年齊威王來朝是時周室微弱諸侯莫朝而齊獨朝之天下以此益賢威王况春秋時乎而宣公不能也故聘覲之禮廢則君臣之位失諸侯之行去聲惡而倍與背同與叛同侵陵之敗起矣經解朝覲之禮所以明君臣之義也聘問之禮所以聽諸侯相尊法也云云此經書君如齊臣如周之意而特書王正月以表之也愚按前此五年如齊止書春後此十年如齊亦止書春惟此年如齊書王正月蓋所以著君朝于鄰國臣聘于京師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不知大一統之義亦猶襄二十九年書公在楚係之春王正月而上書天王崩楚子卒下書五月公至自楚所以著其不奔天王之喪而朝于强夷俾俟送葬而後歸其於大一統之義何如也或謂僖公十年十五年如齊襄公八年二十一年如晉皆書春王正月豈有他義乎吁是不然僖襄如齊晉而王室無嘉好䘮葬之事則王正月之書乃常例也其與公如齊仲孫蔑如京師天王崩而公在楚者異矣
  齊侯伐萊襄陵許氏曰赤狄比侵齊不敢報萊不伐齊而齊亟伐之可以觀惠公畏彊凌弱矣○秋取根牟杜氏曰根牟東夷國也琅邪陽都縣東根牟鄉張氏曰今屬宻州安丘縣陳氏曰此年取根牟成六年取鄟襄十三年盿邿皆微國也愚按今益都路寧海州牟平縣根牟蓋小國内諱滅故書取與鄟邿同昭八年蒐于紅自根牟至于商衞即所取根牟地○劉氏曰根牟附庸國也左氏曰言易也非也根牟雖小不以兵革不能取也不分别國邑取滅之名而茍記其難易豈春秋意哉公羊曰邾婁之邑不繫邾婁諱亟也妄甚矣○八月滕子卒昭公也子文公壽嗣高氏曰自隱七年書滕侯卒至此始書滕子○九月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㑹于扈晉荀林父帥師伐陳
  按左氏討不睦也杜氏曰謀齊陳陳侯不會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乃還音旋則知經所書者與晉罪陳之詞也㑹于扈以待陳而陳侯不會然後林父以諸侯之師伐之也則幾於自反而有禮矣不書諸侯之師而曰林父帥師者在㑹諸侯皆以師聽命而林父兼將去聲之也則其衆輯矣晉主夏盟又嘗救陳所宜與也而惟楚之即夫豈義乎愚按黑壤之㑹討魯而宣公以賂免扈之會謀齊陳而二國不㑹蓋晉成爲弑君者所立不能致討侵陳之役奄然以元惡主兵是以外不足以却荆楚内不足以服諸侯今此謀齊而簒立之魯宣獨事齊而不會無所忌憚故成公世霸僅能兩會諸侯卒無成功春秋於荀林父之討陳書帥師書伐雖曰與晉而不能芘陳其失亦著矣
  辛酉晉侯黑臀卒于扈成公也在位七年子獳嗣是爲景公榖梁傳其地於外也杜氏曰扈鄭地卒於境外故書地襄七年傳諸侯卒于境内不地愚按諸侯卒於師曰師曹伯盧及負芻是也卒于會曰會杞伯成是也于他國則如許男寗蔡侯東國卒于楚吳子遏卒于巢是也于封内則如鄭伯髠頑卒于鄵宋公佐卒于曲棘是也晉成公不言卒于會蓋會禮已畢故不言㑹爾○劉氏曰榖梁云其日未逾竟也非也未踰竟猶在國爾何得書其地然則扈者他國之地名非晉地也○冬十月癸酉衞侯鄭卒成公也在位三十五年子速嗣是爲穆公
  晉成公何以不葬魯不㑹也衞成公何以不葬亦魯不㑹也衞成事晉甚謹而魯宣公獨深向齊衞欲爲去聲晉致魯故謀黑壤之㑹而特使孫良夫來盟以定之也及會于黑壤而晉人止公賂然後免是以扈之會皆前日諸侯而魯獨不往二國繼以喪赴亦皆不會此所謂無其事而闕其文者也或曰二君皆有貶焉故不書葬何氏曰晉成公不書葬篡也衛成公不書葬殺公子瑕也誤矣魯人不會亦無貶乎書卒而以私怨廢禮忘親其罪已見音現春秋文簡而直視人若日月之無私照也曲生意義失之逺矣臨川吳氏曰春秋刑書也事實辭文善惡畢見聖人何容心哉葢渾渾如天道焉
  人圍滕左傳因其喪也
  圍國非將去聲卑師少所能辦也必動大衆而使大夫爲主帥去聲明矣然而稱人是貶之也滕既小國又方有喪所宜矜哀弔恤之不暇而用兵革以圍之比毗志反事以觀知見貶之罪在不仁矣蜀杜氏曰諸侯擅兵圍人之國况又因其喪故從書人之貶家氏曰滕子卒曾未數月宋乗其喪而圍之匪惟乘滕之喪亦乘晉之喪晉政不競諸侯擅相侵伐貶宋亦以譏晉也
  子伐鄭晉郤缺帥師救鄭自是晉楚交伐鄭左傳楚子爲厲之役故伐鄭晉郤缺救鄭鄭伯敗楚師于柳棼國人皆喜唯子良憂曰是國之災也吾死無日矣
  楚兵加鄭數危角反矣或稱人或稱爵何也鄭自晉成公初立舍上聲楚而從中國正也宣三年傳言晉侯伐鄭鄭及晉平士會入盟楚人爲去聲是興師而加鄭不義矣故宣公三年書人書侵罪之也次年鄭公子歸生弑其君諸侯未有聲罪致討者而楚師至焉故特書爵與之也然興師動衆賊則不討惟服鄭之爲事則非義舉矣故又次年傳稱楚子伐鄭而經書人再貶之也至是稱爵豈與之乎按公羊例君將去聲不言帥師書其重者也至此書爵見音現其凌暴中華以重兵臨鄭矣何以知其非與之乎曰下書晉郤缺帥師救鄭則知其非與之也凡書救未有不善之也救者善則伐者之罪著矣由此觀春秋書法皆欲治亂賊之黨謹中外之辨以一字爲褒貶深切著明矣愚按五年晉苟林父救鄭經不書者以是時鄭方有弑君之亂所當討而不當救故不書救今此書郤缺之救據明年傳載鄭討歸生之罪斲其棺而逐其族蓋此時歸生已斃矣故書救以與晉也
  殺其大夫洩洩息列反公榖作泄冶音也左傳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於夏姬皆𠂻其衵服以戯于朝洩冶諌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且聞不令君其納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請殺之公弗禁遂殺洩冶孔子曰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其洩冶之謂乎榖梁傳稱國以殺其大夫殺無罪也泄冶之無罪如何陳靈公通于夏徴舒之家公孫寧儀行父亦通于其家或衣其衣或𠂻其襦以相戱於朝泄冶聞之入諌曰使國人聞之則猶可使仁人聞之則不可君愧於泄冶不能用其言而殺之
  稱國以殺者君與用事大臣同殺之也莊二十六年𫝊稱國以殺者國君大夫與謀其事與謀其事者用事之大夫也見殺者不得於君之大夫也稱其大夫則不失官守而殺之者有專輒之罪矣洩冶無罪而書名何也冶以諫殺身者也殺諫臣者必有亡國弑君之禍故書其名爲徴舒弑君楚子滅陳之端以垂後戒此所謂義係於名而書其名者也比干諫而死子曰商有三仁焉史宋世家王子比干紂親戚也見箕子諫不聽曰君有過而不以死爭則百姓何辜乃直言諫紂紂怒殺比干洩冶諫而死何獨無褒詞夫語黙死生當去聲其可而止爾洩冶之盡子忍反言無隱不愧乎史魚之直矣論語子曰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家語史魚驟諫靈公進蘧伯玉退彌子瑕公不從既死猶以尸諌方諸比干自靖自獻于先王見微子之命則未可同日而語也通旨比干在紂之時親則王子位則三公故諫而不從繼之以死洩冶於靈公親非貴戚之卿而位不爲上大夫也直諫而死傷於勇矣故書名以示貶春秋書殺大夫不特罪諸侯之專殺見殺者與有貶焉君子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如宋子哀微見宋亂而去聖人取其見幾所以書字自非有撥亂之全才安可蹈危亂之朝輕生易死而不自愛乎家語子曰比干於紂親則諸父官則少師固必以死爭之洩冶之於靈公位在大夫無骨肉之親懷寵不去仕於亂朝以區區之一身欲正一國之淫昏可謂捐矣冶雖效忠其猶在宋子哀魯叔𦙝之後乎故仕於昏亂之朝若異姓者如子哀潔身而去可也文十四子哀來奔杜氏曰貴其不食汙君之禄其貴戚𫆀不食其禄如叔𦙝善矣十七年叔𦙝卒榖梁曰宣弑而非之終身不食宣公之食杜氏曰國無道危行言孫冶直諫於淫亂之朝以取死故不爲春秋所貴陸氏曰洩治之死春秋責其非輔弼之臣居於淫亂之邦不能去位而行强諫乃是取死之道故君子不貴也稱國以殺者以直諫縱邪臣害之累上之意可知也劉氏曰洩冶信能諫其君然而非大臣之操也所謂大臣者必潔其身於進退之始不可入焉則止矣今陳侯君臣之淫非一歲之積洩冶猶安其朝至不勝其欲而大亂廢男女之節然後言之則其從君於昏多矣夫謂之從則具臣也居大臣之位而爲具臣之操過而見殺未爲不幸也且陳侯之淫舉國皆惡之不獨洩冶知之然則非能知君淫之爲賢以能止君淫之賢也非能言國亂之爲智以能去國亂之爲智也張氏曰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方靈公君臣驅馳株林之時冶知其不可諫潔身而去可矣至於褻慢朝廷𠂻服而戯則立於其朝者雖欲黙而不可得矣失於不能知幾而早辨也木訥趙氏曰薦圭璧於泥塗固已疎矣觸虎狼以取死庸得爲智乎愚按洩冶之失在於不能早諫以畜止其君之惡然其捐生盡言未可深責茍皆爲避禍之計則忠言不入於耳淫虐之君無所不至其禍尤不可勝言矣文定於徴舒弑君之傳曰忠莫顯於身見殺而其言驗其所以許冶者何如哉
  壬定王戌八年十年晉景公獳元年齊惠十卒衞穆公速元年蔡文十三鄭襄六曹文十九陳靈十五弑杞桓三十八宋文十二秦桓六楚莊十五春公如齊惠○公至是四朝齊公至自齊此亦如齊亦致其至而不書月上九年亦如齊亦致其至而書月者爲去聲是年夏使仲孫蔑如京師故特於歲首書王正月以著宣公之罪而君臣名分去聲下同之際謹嚴如此也歸田以爲私惠比於君臣名分之際則大小不侔矣
  人歸我濟西田左傳齊侯以我服故歸濟西之田程子傳齊魯修好故歸魯田田魯有也齊非義取之故云歸我不足爲善也
  宣公於齊順其所欲既以女妻去聲其臣五年高固逆叔姬又以兵會伐萊之舉又每歲往朝于齊廷雖諸侯事天子無是禮也諸侯事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今宣公自四年至十年七年之間五如齊元年及十年皆一年三遣大夫如齊過於事天子之禮矣故惠公恱其能順事已而以所取濟西田歸之也歸讙及闡直書曰歸趙氏曰歸者來致之辭此獨書我者乃相親愛惠遺去聲之意深著齊人助成弑逆之罪也通㫖問傳曰其言我者深著齊人助成弑逆之罪也夫定辭臣之位而取其賂以其服而復歸之固皆罪矣然其歸也不猶愈於取之乎曷爲於取不書我而書於歸也曰天理至公無彼此人欲私熾則有我矣逆已而怒順之則喜慢已則怒下之則喜魯宣之於齊惠蓋能順其所爲而致恭以下之也故惠公深喜之而以濟西田歸魯其稱我者乃相親愛惠遺之意魯人復得所賂則心益放惡益遂矣故以爲深著助成弑逆之罪其取之也以貪人之貨巳其歸之也以恱人之事已而皆不以道也豈以歸賢於取乎永嘉吕氏曰取不言我者宣公以立之不正而欲賂齊以求㑹故不言我以見内無惜之之意也於其歸也則公比年如齊情好以篤外有朝聘之禮内有婚姻之故魯亦欲得而齊以歸之是以言我以見内有欲之之意也或謂濟西魯之本封故書我趙氏纂例則誤矣以柔巽卑屈事人不以其道而得地與恱人之柔巽卑屈事已不以其道而歸其地皆人欲之私而非義矣高氏曰元年書齊人取濟西田葢魯以濟西之田賂齊而齊人取之也至是而歸者公比年朝齊齊侯感公朝事之勤因以歸之也夫魯之分地先君受之於天子豈可失墜又况負弑逆之罪賂以免討乎齊人取弑逆之賂以縱惡故其取其歸皆謹書之家氏曰天道十年而一周人事十年則一變桓之簒隱歴十年而無討春秋於是歳始書王以正之今宣之簒亦至此十年天王無討方伯不問齊人忽以賂田來歸蓋以十年之久天理必復齊人知罪之所在而自舉本田以復於魯也愚按齊人歸地者三鄆讙龜陰之田孔子以禮化强暴齊景心服而歸之書曰來歸來歸者美辭也讙及闡以哀公悔過遷善歸邾子益于邾故齊悼歸其二邑故書曰歸歸者順辭也惟此濟西之田宣公踰禮以恱齊齊惠喜於媚已而歸其田於魯一出於相與之私故書歸我我者私已之謂也不惟異於聖人之行王道其比哀公之改過亦不可同日語矣○趙氏曰公羊云齊已取之矣言我者未絶於我也其實未之齊也按已取之又言未絶何迂誕之甚榖梁云公娶齊齊由以爲兄弟反之不言來公如齊受之也哀八年歸讙及闡豈是公受乎但言歸我則知其來也省文耳
  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何氏曰與八年食既應同事重故累食○己巳齊侯元卒惠公也在位十年子無野嗣是爲頃公○齊崔氏出奔衞公羊傳崔氏齊大夫也其稱氏何譏世卿世卿非禮也榖梁傳氏者舉族而出之之辭也
  按左氏崔杼有寵於惠公高國畏其逼也公卒而逐之奔衞書曰崔氏以族奔也范氏曰崔杼以世卿專權齊人惡其族今出奔既不欲其身反又不欲立其宗後故逐其族若舉族盡去之爾許翰以謂崔杼出而能反反而能弑者以其宗强於此舉氏辨之早也其說得矣張氏曰特書其氏見崔杼之宗强於齊故勢足以逼高國今日雖逐之而尚能復歸於齊如崔成之徒後日卒自遺滅宗之禍豈非族大勢張而不知制節謹度卒至凶于家禍于國也歟家氏曰是歲至杼殺君蓋五六十年使杼得年七十此時方在弱冠不應權勢已盛爲人所畏疑非杼之身或其父但不可考爾所謂譏世卿者非公羊本㫖蓋門弟子因尹氏武氏稱世卿而附益之於此爾經有事同而詞異亦有事異而詞同一視之則泥去聲而不通矣孫氏曰東遷之後天子諸侯大夫皆世書尹氏譏天子大夫書崔氏譏諸侯大夫高郵孫氏曰自隱至昭二百年而尹氏世執周政故卒有子朝之難而專廢立之權自宣至襄五十餘年崔氏世爲齊大夫故卒有弑君之禍也春秋之時尊莫如周强莫如齊而世卿之禍如此尹氏崔氏聖人擇其至强而爲害之深者以爲戒也愚按崔杼之奔蓋如陳文子之出不久而復返也文定從榖梁謂舉族而出之然杼之宗族强盛所以出而能反反而能弑者由其世爲大夫故致是耳僖二十八年傳紀崔夭㑹戰城濮則世襲大夫可知矣且崔氏乃丁公之子孫迨今五百年苟非世大夫曷能長有後於齊國乎○劉氏曰左氏云書曰崔氏非其罪也且告以族不以名非也齊雖告以族春秋固當正之若曰崔杼無罪則欒盈亦無罪何以不曰欒氏出奔耶
  公如齊頃左傳公如齊奔喪杜氏曰公親奔喪非禮也公出朝㑹奔喪會葬皆書如不言其事史之常也五月公至自齊公如齊止此
  文約而事詳者經也春如齊朝惠公夏如齊奔其喪若是雖不致可也而皆致者甚之也王氏曰禮諸侯卒有服者奔喪無服者㑹葬公之於齊非有服也而親奔其喪諂諛甚矣以諂事齊不問禮之當否有取危之道故春夏兩如皆致之天王之喪不奔欲行郊禮而汲汲於奔齊惠公之喪天王之葬不㑹使微者往而公孫歸父㑹齊惠公之葬其不顧君臣上下尊卑之等所謂肆人欲滅天理而無忌憚者也詞繁而不殺所賣反聖人之情見音現薛氏曰行不以禮而源源不巳何公之不憚煩也家氏曰天王之喪魯不奔不賻今也懷輔簒之私恩如齊奔喪事之悖也春而書公如齊公至自齊曽未數月又書公如齊公至自齊備書所以貶也愚按魯君親往奔喪送葬者三春秋於此年書齊侯元卒公如齊公至自齊於成十年書晉侯獳卒公如晉明年三月公至自晉襄二十八年書公如楚楚子昭卒明年正月公在楚五月公至自楚雖不言奔喪送葬而其實瞭然矣春秋歴十有二王惟叔孫得臣叔鞅送襄景之葬公孫敖奔襄王喪而不至晉之不知所尊至於此極他何望焉馴至昭公之弔少姜至河乃復以國君之重奔嬖妾之喪却而不納益可傷矣
  癸巳陳夏徴舒弑其君平國徴知陵反左傳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徴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其廏射而殺之二子奔楚
  陳靈公之無道也而稱大夫之名氏以弑何也禍莫大於拒諌而殺直臣忠莫顯於身見殺而其言驗洩冶所爲不憚斧鉞盡子忍反言於其君者正謂靈公君臣通於夏徴舒之家恐其及禍不忍坐觀故昧死言之靈公不能納又從而殺之卒以見弑而亡其國此萬世之大戒也特書徴舒之名氏以見洩冶忠言之驗靈公見弑之由使有國者必以逺去聲色修身包容狂直開納諫諍爲心也家氏曰君無道稱國以弑陳靈朋淫殺諫而弑者以氏名書蓋不著徵舒氏名無以見禍亂之所從生討徵舒亦所以治平國也以爲罪不及民故稱大夫以弑者杜氏曰惡不加民故稱臣以弑非經意矣張氏曰古人以禮爲防閑而人君之尊有妃偶嬪御之侍有居處出入之奉有廉恥羞惡之限所以養其尊貴者至矣何至驅馳於株林以爲樂哉洩冶之諫夏南之詩皆以其捨人道而躬爲禽獸之行也考之外傳前年單子如楚過陳時洩冶未死也單子歸而告王以陳侯帥其卿佐南冠以淫於夏氏陳侯不有大咎國必亡已見之於三年之前矣能無及乎觀春秋所書弑君如陳平國齊光蔡固以千乗之主而自儕於閭巷小人所不爲者心術之惑可不戒哉高氏曰靈公弑而子午嗣是爲成公成公不討弑君父之賊則知靈公之惡播於國人而徵舒之罪國人所不憝也愚按禮稱諸侯非問疾弔喪而入諸臣之家是謂君臣爲謔註者謂陳靈公數如夏氏以取弑焉夫人君之舉動尚謹於嫌疑之際而不可輕也况可紊男女之别恣鳥獸之行其不爲朱温之萬段者幾希矣
  六月宋師伐滕左傳滕人恃晉而不事宋宋師伐滕
  前圍滕稱人刺與諫同七賜反伐喪也此伐滕稱師譏用衆也宋大國爵上公霸主之餘業力非不足也今鄰有弑逆不能聲罪致討王氏曰宋鮑以簒弑得國視陳鄭逆亂恬不爲怪乃用大衆以伐所當矜恤之小邦且滕不事已無乃已德猶有所闕僖十九子魚曰云云而滕何尤焉故特稱師以著其罪而汲汲於誅亂臣討賊子之意見音現家氏曰宋鮑間晉之多故而用師於滕圍之未服又從而伐之未必無宋襄執嬰齊之心襄且不能有成而况於鮑乎春秋書之所以貶之也
  公孫歸父如齊葬齊惠公
  歸父仲遂之子杜氏曰歸父襄仲子貴而有寵宣公深德齊侯之能定其位而又以濟西田歸之也故生則傾身以事之而不辭於屈辱没則親往奔喪而使貴卿㑹其葬亦不顧天王之禮闕然莫之供也比毗志反事考辭義自見音現愚按春秋以卿㑹葬惟襄王景王晉之襄平昭公此年齊惠及宋平滕成八見而已天子之喪動天下屬諸侯遣卿送葬夫亦亡於禮者之禮耳晉之諸君猶曰霸國也齊惠之葬乃宣公所以報私恩而宋平則意如所以厚私姻也若滕則其君屢會葬于魯矣當時諸侯慢於至尊而謹於强大莫不皆然靈王之喪鄭簡公在楚印段實往王吏不討子太叔反以爲口實積習所致可勝嘆哉
  人宋人衞人曹人伐鄭
  按左氏鄭及楚平諸侯伐鄭取成而還襄陵許氏曰自晉靈以來成景相繼力爭陳鄭而無以服楚其稱人貶也鄭居大國之間從於强令豈其罪乎不能以徳鎮撫而用力爭之是謂五十歩笑百歩庸何愈於楚自是責楚益輕罪在晉矣高氏曰是時陳有弑君之亂曾不是圖而從事於鄭張氏曰舍亂臣賊子之大惡而輕動干戈以討於迫於强令無所適從之小國家氏曰人四國所以人晉也夫躬天下之難而後可以責人之從己未聞躬天下之易而責人以強從也桓文所以得諸侯以其内奬王室外攘荆楚救災恤患汲汲焉躬天下之難諸侯有所恃外夷有所畏是以得成霸業自晉襄没靈成景皆不克負荷而楚莊日以盛强北向而爭諸侯侵陳侵鄭觀兵周疆將逞其所大欲晉人僅出偏師畏縮不敢犯荆楚之鋒惟伺其去釋憾於小國今又討鄭縱能服之豈保楚之不再出乎夫翦篡鋤兇霸政之最先自趙盾爲政宋齊魯皆弑其君盾内有所慊置而不問今郤缺爲政又不能治侯國之賊其君者乃率三國爭鄭而以討逆遺楚遂使夷國挾仗義之名以風示天下晉霸自是愈衰矣
  秋天王使王季子來聘王聘止此左傳劉康公來報聘公羊傳王季子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王季子何貴也其貴柰何母弟也榖梁傳其曰王季王子也其曰子尊之也聘問也公羊傳去聲曰王季子者王之母弟也杜氏曰字季子即康公其後食采於劉王有時聘以結諸侯之好去聲周禮大行人禮也宣公享國至是十年不朝于周而比毗志反年朝齊不奔王喪而奔齊侯喪不遣貴卿會匡王葬而使歸父㑹齊侯之葬縱未舉法勿聘焉猶可也而使王季子來王靈益不震矣自是王聘春秋亦不書矣襄陵許氏曰自是王靈益亡王聘益輕春秋不復録矣陳氏曰自頃王而下王室無聘魯者於是再聘而王季子實來則已尊矣愚按宣公簡慢於王知有齊而不知有周所以君臣朝夕奔走於臨淄之境者其心必曰濟西之田未復不可不曲意事之而不思魯封七百里之地秋毫皆君賜也而㧞本塞源其罪應誅定王始則徴聘於魯中則厚賄於仲孫終則命貴弟報聘是猶爲人父而不責子之狠傲乃三揖於定省之常禮而德色於借耰之微恩也宣公既不知所當尊而王亦不能自尊矣故來求之書止於文公來聘之書止於宣公錫命之書止於成公非削之而不紀葢王命不足爲輕重而王亦不復遣使於諸侯耳寥寥百有餘年而桓尚以歸賑録自是天王之名號不見於經矣
  公孫歸父帥師伐邾取繹繹公作蘱杜氏曰繹邾邑魯國鄒縣北有繹山張氏曰詩保有鳬繹邾文公卜遷于繹皆此山之地今在襲慶府鄒縣爲邾魯二國之境愚按鄒縣今屬益都路用貴卿爲主將去聲舉大衆出征伐不施於亂臣賊子奉天討罪而陵弱侵小近在邦域之中附庸之國是爲盗也孟子曰非其有而取之者盗也當此時陳有弑君之亂既來赴告藏在諸侯之䇿矣見左傳文十五襄二十曽不是圖而有事於邾不亦傎音顛乎故四國伐鄭貶而稱人魯人伐邾特書取繹以罪之也高氏曰自文公時邾魯有隙宣公篡立而邾子首朝之自是絶迹魯庭者又十年故歸父伐之家氏曰滕何負於宋而宋伐之邾何負於魯而魯侵之皆由中國無盟主强陵弱衆暴寡而莫之或禁也愚按無瑕者始可以討人宣公篡立惴惴然自保惟恐諸侯之動干戈而問子赤之故也其不能討陳宜矣而猶稱兵於邾以奪其地者蓋以晉伯之不振而强齊爲之援故耳不幾碩鼠欺人之不見而竊食於盆盎之間乎下書歸父為邾故如齊則魯之為魯可知矣
  大水張氏曰隂盛陽微之徵家氏曰宣即位以來六年螽七年大旱今復大水咎徴頻仍未有甚於此時旱而書大水而書大以變常書也宣嘗以臣弑君以子逐母罪大惡極天討未加發而爲水旱之灾民受其虐書以示戒也○季孫行父如齊冬公孫歸父如齊宣公聘齊止此按左氏行父如齊初聘也歸父如齊邾故也齊侯嗣立宣公親往奔其父喪又使貴卿㑹葬矣若待逾年然後修聘未晩也而季孫亟行歸父繼往則以宣公君臣不知爲國以禮而謂妄說音恱取人之可以免於討也曲禮禮不妄説人歸父貪於取繹畏齊而往蓋理曲則氣必餒矣能無畏乎哉春秋備書而不削以著其罪爲後世鑒也高氏曰以伐邾故恐齊人以爲討遂謀伐莒焉甚矣魯之懼齊也二歲之間而公與大夫五如齊矣愚按自反而縮則可以自立何畏於齊宣公行已有慊故君臣相及於齊而猶懼其獲戾也
  齊侯使國佐來聘左傳國武子來報聘
  葬之速也惠公三月而葬音泰不懷也懷思也又未逾年而以君命遣使去聲聘于鄰國則哀戚之情忘矣孟子曰養去聲生不足以當大事惟送死可以當大事滕文公五月居廬未有命戒及至葬顔色之戚哭泣之哀弔者大恱而有願爲其氓者蓋禮義人心之所同然也齊頃音傾公嗣位之初舉動如此喪去聲師失地幾見執獲成二年戰鞌敗齊豈特婦人笑客之罪哉見左傳十七年已失守身之本矣高氏曰嗣子踰年即位始稱君未踰年稱子故葵丘之㑹稱宋子蓋齊桓方倡大義以尊中國故宋公雖在喪而來與㑹亦不深責以其不獲已而趨急務爾魯之於齊與國也聘雖後時亦何害耶惠公之葬既速又未踰年而以君命遽遣使來聘焉議伐莒也當凶釁而行吉禮忘哀思而結懽好書曰齊侯著其惡也
  公羊傳何以書以重書也張氏曰王政以民食爲重故積貯天下之大命也前此百有節年水旱螽螟之灾多矣不以饑書今大水之後特書饑者著宣公煩於事外國用無節上下用竭故一遇水旱遂致乏食耳○楚子伐鄭襄左傳楚子伐鄭晉士㑹救鄭逐楚師于潁北諸侯之師戍鄭經有詞同而意異者比毗志反事以觀斯得之矣九年楚子伐鄭稱爵者貶詞也若曰國君自將去聲恃強壓弱憑陵中夏之稱也知然者以下書晉郤缺帥師救鄭則貶楚可知矣此年楚子伐鄭稱爵者直詞也若曰以實屬章欲反辭書其重者公羊君將不言帥師書其重者也而意不以楚爲罪也知然者以傳去聲書晉士㑹救鄭逐楚師于潁北杜氏注潁水出河南陽城而經削之則責晉可知矣此類兼以傳爲案者也高氏曰晉士㑹救鄭及諸侯戍鄭而春秋削之者責晉雖得鄭而不能有之也家氏曰士會用偏師無益於救鄭是歲鄭即楚故略而不書耳
  癸定王亥九年十有一年晉景二齊頃公無野元年衞穆二蔡文十四鄭襄七曹文二十陳成公午元年𣏌桓三十九宋文十三秦桓七楚莊十六春王正月○夏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榖作夷陵左傳春楚子伐鄭及櫟子良曰晉楚不務德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從楚夏楚盟于辰陵陳鄭服也朱子曰宣公之時楚莊盛強主盟中國杜氏曰辰陵陳地潁川長平縣東南有辰亭張氏曰今淮寧府西華縣愚按西華縣在今汴梁路陳州
  晉楚爭此二國爲日久矣今陳鄭背音佩晉從楚盟于辰陵而春秋書之無貶詞者豈與其下喬木入幽谷乎詩伐木出自幽谷遷于喬木愚按孟子以喬木崇高譬中國以幽谷卑下譬南蠻中國不能令則蠻荆進矣薛氏曰陳鄭以中國之不足恃而盟于楚由中國之無伯諸侯之失其恃也經之大法在誅亂臣討賊子有亂臣則無君有賊子則無父無父無君即天理無復少存人類殄爲禽獸雖得天下不能一朝居也見孟子今魯與齊方用兵伐莒晉與狄方㑹于攅函而不謀少去聲西氏之逆也而楚人能謀之所謂禮失而求之野前藝文志仲尼有言云云顏師古曰言都邑失禮則於野求之亦將有獲不以其僻處南荒而遂外之也孫氏曰與楚者傷中國無人喪亂陵夷之極也辰陵之盟所以得書於經而詞無貶乎聖人討賊之意可謂深切著明矣張氏曰楚莊於是合二國爲盟而欲討陳夏徵舒也春秋以晉齊二大國方且致勤於莒狄而不能討獨楚莊合諸侯以討之所以楚子書爵於陳侯鄭伯之上與之也愚按楚自會盂之後未嘗稱爵與於㑹盟今書子序陳侯鄭伯之上楚初主盟也㑹盂稱爵貶之也不稱爵則疑於楚大夫而執宋公之罪不著也盟辰陵書爵予之也予其謀討陳之賊也後此盟于蜀楚公子嬰齊序諸國大夫之上貶而稱人不予嬰齊之主諸侯也宋虢之盟屈建公子圍先歃而經首晉不與楚之狎主盟也申之㑹楚子爲主而不殊淮夷則皆狄也由是知辰陵之盟楚子先序而無貶詞葢予之也
  公孫歸父㑹齊人伐莒季佗張氏曰莒恃晉而不事齊魯從齊而伐之兵不討亂而挾強凌弱深著齊魯之罪也蜀杜氏曰稱齊人以示貶人齊亦以人魯也必書公孫歸父亦以志大夫之專也愚按伐邾伐莒皆以歸父將重兵而後此會齊侯會楚子皆歸父特會國君以見宣公之德仲遂而寵其子使專權於魯也至笙之逐得非肇端於此歟○秋晉侯會狄于櫕函櫕才端反左傳晉郤成子求成于衆狄衆狄疾赤狄之役遂服于晉會于櫕函衆狄服也榖梁傳不言及外狄也杜氏曰櫕函狄地
  春秋正法不與外域㑹同分類也書㑹戎㑹狄㑹呉皆外詞也范氏曰所以異之於諸夏薛氏曰諸侯之與外㑹皆在所可罪則盟主可知也内中國故詳外四裔故略今中國有亂天王不能討則方伯之責也又不能討則四鄰諸侯宜有請矣而魯方會齊伐莒晉方求成于狄是失肩背而養其一指不能三年而緦小功之察南軒張氏曰孟子所譬言舍大徇小不亦傎音顛乎凡此直書其事不待貶絶而義自見音現者也趙氏曰當時陳鄭之君並相率而從楚而狄人尚念伯國之餘烈從晉不衰故晉侯親往㑹之夫諸侯恃者晉魯方伐莒晉方會狄而使楚人爲伯者之事此反道也陳氏曰楚方倡義於天下而晉孜孜於羣狄至往會焉晉卑甚矣是故楚莊之春秋晉有諸侯之事不悉書也宣三年晉侯伐鄭不書五年荀林父伐陳不書張氏曰晉侯爲盟主而往與狄會捨夏徵舒以遺楚討使楚舉大義以加於中國又欲與楚爭鄭楚直晉老所以敗于邲也愚按晉景就狄地爲會與僖三十二年衞人及狄盟義同
  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徵舒丁亥楚子入陳榖梁傳此入而殺也其不言入而殺明楚之討有罪也日入惡入者也程子傳人衆辭大惡衆所欲知也誅其罪義也取其國惡也
  稱人者衆辭也杜氏曰不言楚子而稱人討賊詞也范氏曰變楚子言人者弑君之賊若曰人人所得殺也陳氏曰楚亟稱子矣自宋萬而下無討賊者雖討之不以其罪且百年於此則楚之討徵舒其不曰楚子何討賊不以内外貴賤恒稱人高郵孫氏曰討賊雖諸侯雖大夫雖國人雖外國必皆曰人大惡人人之所同惡去聲人人之所得討其稱楚人殺徵舒諸夏之罪自見音現高氏曰弑君之賊固人人可得而殺之豈有楚人之間哉徵舒弑君今已踰年國人不能討天子方伯不能誅反致南蠻入中國而殺之彼南蠻尚知弑君者之當殺則中國如之何不能殺之耶聖人書此傷中國之不自正也薛氏曰見賊之不討於中國而討於荆蠻也雖然天下之惡一也楚殺徴舒與衛殺州吁蔡殺陳佗一例書之所以明亂臣賊子人道共惡人人得誅初不間於中外所以廣忠𡥉之路而拯三綱於大亂之日也按左氏傳去聲楚子爲去聲夏氏亂故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去聲西氏杜氏曰少西徵舒之祖子夏之名遂入陳殺徵舒轘音患車裂之也諸栗門陳城門而經先書殺後書入者與楚子之能討賊故先之也陳氏曰不書入而後殺予之以討賊之義也則討賊一事入一事也愚按晉文執曹伯非伯討故先書入曹後書執曹伯楚靈殺齊慶封雖殺有罪而不以討賊殺之故先書伐吳而後書殺慶封亦不係之楚人則知此以討賊予楚莊也討其賊爲義取其國爲貪舜跖之石反之相去逺矣其分乃在於善與利耳楚莊以義討賊勇於爲善舜之徒也以貪取國急於爲利跖之徒矣爲善與惡特在一念須臾之間而書法如此故春秋傳心之要典不可以不察者也或曰聖人大改過楚雖縣陳能聽申叔時之說而復扶又反封陳陳侯在晉申叔時使於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徵舒爲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女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夏徵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亦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乃復封陳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可謂能改過矣猶書入陳以貶之何也曰楚莊意在滅陳雖復封之然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杜氏曰州鄉屬示討夏氏所獲也而又納其亂臣是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也范氏曰二人與君昏淫當絶之而討強納之執國威柄制其君臣傎倒上下錯亂邪正晉人以幣如鄭問駟乞之立故子産對曰若寡君之二三臣而晉大夫專制其位是晉之縣鄙也何國之爲辭客幣而報其使去聲晉人舍如字昭十九年鄭駟偃卒偃娶於晉大夫生絲弱其父兄立駟乞他日絲以告其舅晉人以幣如鄭問駟乞之立故子産對云云他國非所當與去聲也而必欲納其亂臣存亡興滅其若是乎通㫖南唐季氏既臣于周以進退大臣之事請之而世宗無所可否以他國非所當與也仲尼重傷中國深美其有討賊之功故特從末減左昭十四注末薄也減輕也不稱取陳而書入雖曰與之可矣陸氏曰楚子之討正也故書人入人之國又納淫亂之臣邪也故明書其爵以示不正春秋之義彰善癉惡纖芥無遺稱事原情瑕瑜不掩斯之謂也愚按春秋子楚莊之討徵舒而稱楚人亦猶吳闔廬之救蔡而戰于柏舉稱吳子也楚子入陳目其人而貶之亦猶吳入郢之舉號也辭雖不同意實無異蓋楚莊闔廬實非有討賊救患之誠心故書法予奪如此也使楚莊真有討賊之心則辰陵之盟執徵舒而誅之一匹夫之力耳奚俟於以重兵造其國都而後戮之哉使其素有討賊之志則四年之伐鄭俘歸生而轘諸桔柣之門而仗義之名著於中國矣奚待於三月之圍失賊不討而受肉𥘵之降哉由其本無是心而假其事以爲功故不足以進於此也文定謂假於討賊以縣陳信矣論者以楚莊居五霸之列亦取其討賊之一節如秦穆之悔過耳抑方諸吳闔廬夫差之暴横而或者亦以霸許之則秦穆楚莊猶爲此善於彼者歟○劉氏曰公羊云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也非也此譬猶蔡人殺陳陀耳且外討弑君之賊何不得乎榖梁云此入而殺其不先言入何也外徵舒於陳也非也言楚人殺者乃明徵舒有罪爾且先言入後言殺可謂内徵舒於陳乎
  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成寧公作寗公羊傳此皆大夫也其言納何納公黨與也榖梁傳納者内不受也輔人之不能民而討猶可入人之國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不可程子傳致亂之臣國所不容也故書納
  此二臣者從君於昏宣淫於朝誅殺諫臣使其君見弑蓋致亂之臣也肆諸市朝與衆同棄然後快於人心今乃詭辭奔楚託於討賊復讎以自脫其罪而楚莊不能察其反覆音福又使陳人用之是猶人有飲毒而死者幸而復云聲生又强上聲以毒飲去聲之可乎故聖人外此二人於陳賈逵曰二子不繫之陳絶於陳也而特書曰納納者不受而强上聲納之者也爲楚莊者宜奈何瀦音諸徵舒之宮檀弓殺其人壞其室洿其宮而瀦焉洩冶之墓書武成封比干墓尸孔寧儀行父于朝謀於陳衆定其君而去其庶幾乎高氏曰二子之惡乃其君之所由以弑者亦與徵舒何異豈可復居陳大夫之位哉已絶於陳故不繫於陳而書納張氏曰孔寧儀行父必因奔楚誘楚子以利故楚子殺徵舒而縣陳微申叔時之言則陳遂亡矣楚莊懷變詐貪婪之志而尚能以義自克故封陳而不取然見善不明而非有改過不吝之心所以雖封陳而終宥陳之亂臣復納諸國聖人予善之𢎞待人之公先旌其討賊之義然後著其入陳且納亂臣之罪使楚莊之善惡功罪顯然明白詳味此論非聖人莫能修之也愚按孔寧儀行父不書奔書奔則是寧行父請討於楚也其歸不係陳不使得爲陳之臣也經凡書納皆非所宜納書曰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曰入曰納則二臣之罪與楚莊納之之惡皆見矣○啖氏曰左氏云書有禮也若以納亂臣爲有禮孰爲非禮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十七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錄纂疏卷十八
  元 汪克寛 撰
  宣公下
  甲定王子十年十有二年晉景三齊頃二衛穆三蔡文十五鄭襄八曹文二十一陳成二𣏌桓四十宋文十四秦桓八楚莊十七春𦵏陳靈公公羊傳討此賊者非臣子也何以書𦵏君子辭也楚已討之矣臣子雖欲討之而無所討也杜氏曰賊討國復二十二月然後得𦵏
  討賊者非臣子也何以書𦵏據衛桓齊襄本國臣子討賊而書𦵏天下之惡一也莊十二石祁子云云本國臣子或不能討而上有天王下有方伯又其次有四鄰有同盟有方域之諸侯有四夷之君長上聲與凡民皆得而討之據禮臣弑君子弑父凡在官者與在宫者皆得殺之無赦所以明大倫存天理也徵舒雖楚討之陳之臣子亦可以釋怨矣故得書𦵏君子詞也愚按君子之心無私故討賊不間内外葢惡惡者天下之同情也
  楚子圍鄭襄左傳厲之役鄭伯逃歸自是楚未得志焉鄭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于晉春楚子圍鄭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懐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惟命是聽其俘諸江南以實海濱亦唯命其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惠顧前好不泯其社稷使改事君君之惠也左右曰得國無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質
  按公羊傳去聲例戰不言伐圍不言戰入不言圍滅不言入書其重者見莊十年楚子縣陳蓋滅之矣而經止書入其於鄭也入自皇門至于逵道左傳作逵路公羊作路衢蓋即其國都矣而經止書圍曷為悉從輕典不著其憑陵諸夏之罪乎上無天王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臣弑君子弑父諸夏不能討而荆楚能討之春秋取大節略小過劉氏曰春秋畧小善而優大節雖如楚子憑陵上國近造去聲王都之側猶從末減於以見音現亂臣討賊子正大倫之為重也愚按據左氏公羊所記鄭襄公屈服於楚禮卑辭巽以求免則楚之凌暴亦甚矣然其能不聽左右之言而退師許平薄于利而不要其土則比于狡焉思啟封疆者猶有改過遷善之美意也髙氏曰封陳侯者非楚本謀也不善而能改也故書入與鄭平者楚本謀也不為利謀所誘故書圍
  夏六月乙卯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晉師敗績邲音弼左傳晉師救鄭荀林父将中軍先縠佐之士㑹将上軍郤克佐之趙朔将下軍欒書佐之趙括趙嬰齊為中軍大夫鞏朔韓穿為上軍大夫荀首趙同為下軍大夫韓厥為司馬及河聞鄭既及楚平桓子欲還曰無及于鄭而𠞰民焉用之隨武子曰善㑹聞用師觀釁而動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彐⿰垁凡 -- 彘子曰不可晉所以伯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我失伯不如死以中軍佐濟韓獻子謂桓子曰彘子以偏師陷子罪大矣子為元帥師不用命誰之罪也失屬亾師為罪已重不如進也事之不捷惡有所分與其專罪六人同之不猶愈乎楚子北師次于郔将飲馬于河而歸聞晉師既濟王欲還嬖人伍參欲戰言于王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剛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帥者專行不獲聴而無上衆誰適從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次于管以待之楚少宰如晉師曰寡君此行也將鄭是訓定豈敢求罪于晉二三子無淹久隨季對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夹輔周室毋廢王命今鄭不率寡君使羣臣問諸鄭豈敢辱候人彘子以為諂使趙括從而更之曰行人失辭寡君使羣臣遷大國之迹于鄭曰無避敵羣臣無所逃命楚子又使求成于晉晉人許之盟有日矣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晉魏錡求公族未得而怒欲敗晉師請致師弗許請使許之遂往請戰而還趙㫋求卿未得且怒失楚之致師者請挑戰弗許請召盟許之與魏錡皆命而往晉人懼二子之怒楚師也使以軘車逆之潘黨望其塵使騁而告曰晉師至矣楚人亦懼王之入晉軍也遂出陳孫叔曰進之寧我薄人無人薄我遂疾進師車馳卒奔乗晉軍桓子不知所為鼓于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晉師右移上軍未動工尹齊將右拒卒以逐下軍潘黨率㳺闕四十乗從唐侯為左拒以從上軍隨季曰楚師方壯若萃于我吾師必盡不如收而去之分謗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敗楚熊負覊囚知罃知莊子以其族反之㕑武子御下軍之士多從之射連尹襄老獲之載其尸射公子榖臣囚之以二者還及昏楚師軍于邲晉之餘師不能軍宵濟亦終夜有聲楚重至于邲遂次于衡雍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還公羊傳莊王伐鄭勝于皇門放乎路衢鄭伯肉袒左執茅旌右執鸞刀以逆莊王曰寡人無良邊陲之臣以干天禍是以使君王沛焉辱致敝邑君如矜此喪人錫之不毛之地使帥一二耋老而綏焉請唯君王之命莊王曰君之不令臣交易為言是以使寡人得見君之玉面而微至乎此莊王親自守旌左右撝軍退舍七里将軍子重諫曰南郢之與鄭相去數千里諸大夫死者數人厮役扈養死者數百人今君勝鄭而不有無乃失民臣之力乎莊王曰古者杅不穿皮不蠧則不出于四方是以君子篤于禮而薄于利要其人而不要其土告從不赦不祥吾以不祥道民災及吾身何國之有既則晉師之救鄭者至曰請戰莊王許諾将軍子重諫曰晉大國也王師淹病矣君請勿許也莊王曰弱者吾威之強者吾辟之是以使寡人無以立乎天下令之還師而逆晉冦莊王鼓之晉師大敗晉衆之走者舟中之指可掬矣榖梁傳績功也功事也日其事敗也杜氏曰邲鄭地張氏曰地譜鄭州城下管城縣有邲城在縣南愚按管城縣屬今汴梁路鄭州
  戰而言及主乎是戰者也何氏曰序林父於上罪起其事言及者明晉汲汲欲敗楚爾按左氏晉師救鄭經既不以救鄭書矣愚按不書救者以其緩不及事無救患之實耳或謂不書救鄭是予楚以伯然晉文晉悼之伯書楚人救衛救鄭豈不予晉以伯乎又不言楚晉戰于邲而使晉主之何也陳人弑君晉不討賊而楚能討之楚人圍鄭亦既退師與鄭平矣而又與之戰則非觀釁許靳反之師也故釋楚不貶而使晉主之獨與常詞異乎據楚成救鄭則書宋公及楚人戰于泓楚得臣救衛則書晉侯齊宋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今此晉救鄭當書楚及晉戰按邲之役六卿並在大夫司馬皆具官不欲𠞰子小反民者三帥也違命濟師者先縠也而獨罪林父何也尊無二上定于一也古者仗鉞臨戎專制閫外南史沈慶之𫝊閫外之事将軍所得專制李衛公問對古者出師命将授之以斧曰從此至天將軍制之又授之以鉞曰從此至地將軍制之雖君命有所不受史穰苴傳将在軍雖君令有所不受前周亞夫𫝊上勞軍至細栁不得入曰軍中但聞將軍令不聞天子詔上曰此真將軍矣唐段志𤣥傳與宇文士及勒兵衛章武門太宗夜遣使至志𤣥曰軍門不夜開使者示手詔志𤣥曰夜不能辨帝歎曰周亞夫何以加之况其屬乎欒書救鄭軍帥之欲戰者八人武子遂還音旋衆不敢遏成六救鄭遂侵蔡楚師救蔡禦諸桑隧趙括趙同欲戰請於欒武子武子將許之知莊子范文子韓獻子諫曰不可或謂武子曰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戰者三人而已武子曰善鈞從衆夫善衆之主也三卿為主可謂衆矣從之不亦可乎乃遂還甫目反又彼力反陽之舉匄古害反偃二將去聲皆請班師荀罃令曰七日不克必爾乎取之遂下偪陽襄十諸侯之師久於偪陽荀偃士匄言於荀罃曰請班師知伯怒曰云云偃匄帥士卒攻偪陽親受矢石遂滅偪陽林父既知無及於鄭焉音煙用之矣諸帥又皆信然其䇿先縠若獨以中軍佐濟者下令三軍無得𡚶動按軍法而行辟音僻夫豈不可既不能令乃畏失屬亡師之罪而從韓獻子分惡之言朱子語問左傳分謗事曰近世士大夫多是如此只要徇人情如荀林父邲之役先縠違命而濟乃謂與其專罪六人同之是何等見識當時為林父者只合按兵不動召先縠而誅之知難而冒進是棄晉師於誰責乎故後誅先縠不去上聲其官此稱敗績特以林父主之也通㫖邲之戰先縠趙㫋實敗晉師而獨書林父者責元帥也武侯祁山之戰違命于街亭者馬謖也失于箕谷者鄧芝也而武侯深自刻責以為咎皆在已此亦春秋統一之義也任歸于一者責有所歸權分於下者衆無適從吳楚既反漢用條侯以梁王之貴太后之尊交請救援條侯謹守便宜竟破七國唐六道重兵攻圍淮蔡久而无功及裴度視師雖韓𢎞亦輿疾督戰遂擒元濟代宗以九節度之師圍慶緒不立元帥一夕而潰其成敗之績豈不著明也哉張氏曰經以林父及之者言林父之為志乎此戰也蓋晉不能討陳亂已失王綱軍政之本乃欲恃力以爭鄭不知楚莊既討陳亂則師出有名而所以施於鄭者又進退得宜勇怯中節林父上不能輔君討亂以行盟主之大義而此行本為救鄭而鄭已服楚士縠之徒恃強專制故林父雖知楚之不可敵而不能制諸帥之從楚師考公羊則知楚之所以勝考左氏則知晉之所以敗此春秋所以不書救鄭而特以林父主此戰著其敗師之罪也陳氏曰以大夫敵君於是始鞌之戰不惟敵君且盟齊于師矣永嘉吕氏曰自楚執討賊之權于是陳為楚有鄭不堪楚之屢伐而受盟辰陵然曰與其来者可也則猶不純乎從楚也故徼事於晉晉既不能有陳而僅爭鄭則邲之一戰中外勝負之一決也自邲之敗而楚伐宋横行于中國而莫制矣愚按林父身為元帥始既不能禁副屬之違令而專行終又不能躬帥士卒冒矢石而力戰乃鼓於軍中倡為棄甲曵兵之敗則喪師之罪不責林父而諉於誰乎然楚君大夫與中國戰皆貶書人故楚成于泓得臣于城濮囊瓦于栢舉並書人惟此書晉荀林父帥師以敵楚子者尊中國而抑中外故不以林父之有罪而貶之也泓之戰貶楚子此不貶者楚成設詐禽宋公扵乗車之㑹以伐其國又乗勝不悛而敗宋于泓則與楚莊為中國之所不能為者異矣○陸氏曰公羊云大夫不敵君此其稱名氏以敵楚子何不與晉而與楚為禮也按此𫝊因得臣與晉侯戰稱人遂穿鑿為此説爾劉氏曰子玉不見名氏林父見名氏皆為不敵君可怪也哉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滅蕭左傳楚子伐蕭宋華椒以蔡人救蕭蕭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王曰勿殺吾退蕭人殺之王怒遂圍蕭蕭潰杜氏曰蕭宋附庸國假於討賊而滅陳春秋以討賊之義重也末減而書入惡去聲其貳已而入鄭春秋以退師之情恕也末減而書圍與人為善之徳宏矣至是肆其強暴滅無罪之國其志已盈雖欲赦之不得也故傳去聲稱蕭潰經以滅書㫁亂其罪也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國楚莊蓋以力假仁不能久假而遽歸者也建萬國親諸侯者先王之政易比卦大象興滅國⿰糹⿱𢆶匹 -- 繼絶世者仲尼之法論語今乃滅人社稷而絶其祀亦不仁甚矣蕭既滅亡必無赴者何以得書于魯史楚莊縣陳入鄭大敗晉師于邲莫與校者不知以禮制心至於驕溢克伐怨欲皆得行焉遂以滅蕭告赴諸侯矜其威力以恐中國耳孟子定其功罪以五霸為三王之罪人春秋史外傳心之要典推此類求之斯得矣髙氏曰楚既得陳鄭又敗晉師遂深入中國憑陵諸夏滅人之國書以著其暴也愚按楚莊滅蕭所以逼宋而脅中國諸侯之服已也
  人宋人衛人曹人同盟于清丘此大夫同盟之始左傳晉原縠宋華椒衛孔達曹人同盟于清丘曰恤病討貳程子傳晉為楚敗諸侯懼而同盟既而皆渝故書人以貶之杜氏曰清丘衛地在濮陽縣東南張氏曰地譜今濮州臨濮縣東南有清丘愚按今臨清縣也書同盟志同欲也楊士勛曰新城書同傳云同外楚則清丘亦是外楚省文也或以惡去聲其反覆音福而書同盟非也春秋不貴盟誓自隠公始年書儀父盟蔑宋人盟宿已不實言矣七年伐邾渝蔑之盟十年伐宋渝宿之盟奚待清丘然後惡其反覆乎清丘載書恤病討貳口血未乾音干必邁反其盟好上聲所謂不待貶而惡見音現者也又奚必人諸國之卿然後知反覆之可罪乎楚既入陳圍鄭大敗晉師伐蕭滅之憑陵中國甚矣為諸侯計者宜信任仁賢修明政事自强上聲於為善則可以保其國耳曾不是圖而刑牲歃血要質鬼神蘄音祈以禦楚謀之不臧孰大於是故國卿貶而稱人譏失職也原縠違命喪去聲師乃晉國罪人而主兹盟約所信任者皆可知矣家氏曰幽之同盟内外大小翕然来同齊伯之方盛也新城之同盟諸侯散者復合晉伯之漸衰也清丘之同盟異者衆而同者鮮晉不復可言伯矣而春秋于四國之為此㑹猶以同盟書嘉其不以勝負為從違捨燎原強盛之楚從喪敗方新之晉是故猶許之以同盟然視于幽之同則不可同日語矣愚按新城之同晉以趙盾主盟清丘之同復以四國之大夫盟齊盟所以一天下之心而晉以大夫尸之又其甚而諸侯之大夫與焉伯業之不振宜矣○劉氏曰左氏云卿不書不實其言也夫春秋之世不實其言者衆矣奚獨此耶且華椒不宜被貶
  師伐陳人救陳左傳宋為盟故伐陳衛人救之孔達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
  陳有弑君之亂宋不能討而楚能討之雖曰縣陳尋復扶又反封之其徳於楚而不貳未足責也宋人不能内自省徳遽以大衆伐之非義舉矣衛人救陳背音佩盟失信而以救書者見音現下同宋師非義陳未有罪而受兵為可恤也且謀國失圖妄興師旅無休息之期則亂益滋矣其以救書意在責宋也若衛叛盟則不待貶絶而惡自見矣髙氏曰書衛救陳者所以罪宋也然衛方盟于清丘而反救陳救雖義事而有背盟之惡故稱人愚按清丘之載書恤病討貳而宋之討陳衛之救陳皆非春秋所與者不度徳不量力而啓釁於強楚渝盟失信以從簡書名雖是而實則非矣
  乙定王十丑一年十有三年晉景四齊頃三衛穆四蔡文十六鄭襄九曹文二十二陳成三杞桓四十一宋文十五秦桓九楚莊十八春齊師伐莒季佗公作伐衛左傳莒恃晉而不事齊故也臨川吳氏曰齊以彊凌弱而伐莒十一年之伐稱齊人此稱齊師者甚其動大衆而伐小國也○愚按公羊作伐衛證之經文前後皆無齊衛交怨之事而於莒則四年平之不肯而魯伐之十一年齊又伐之則此為伐莒無疑矣○夏楚子伐宋文左傳以其救蕭也
  楚人滅蕭将以脅宋諸侯懼而同盟為宋人計者恤民固本輕徭薄賦使民效死親其上則可以待敵矣計不出此而急於伐陳攻楚與國非䇿也故楚人有詞于伐而得書爵張氏曰天下無道小役大弱役強宋不知屈伸消長之道而欲以區區之力强中國由此致伐愚按文定責宋特譏其啟致兵之釁失保國之䇿非以楚之凌中國為無罪也蓋不待貶絶而惡自見耳○劉氏曰左氏曰清丘之盟唯宋可以免焉然則十二年不當貶華椒自相伐矣
  秋螽杜氏曰為灾故書○冬晉殺其大夫先縠縠戸木反榖作榖音同左𫝊赤狄伐晉及清先縠召之也晉人討邲之敗與清之師歸罪於先縠而殺之盡滅其族
  先縠違命大敗晉師元帥不能用鉞已失刑矣今又重去聲有罪焉謂召赤狄晉人治其罪而戮之義也SKchar為稱國以殺而不去上聲下同其官夫兵者安危所係有國之大事也將去聲下同非其人則敗雖得其人使親信間去聲之則敗以剛愎皮逼反不仁者㕘焉而莫肯用命則敗凡此三敗君之過也河曲之戰趙穿獨出而臾駢之謀不用文十二秦伐晉晉人禦之臾駢曰秦不能久請深壘固軍以待之趙穿怒曰裹糧坐甲固敵是求獨以其屬出宣子曰秦獲穿也乃皆出戰濟涇而次欒黶於斬反欲東而荀偃之令不行襄十四諸侯之大夫從晉伐秦濟涇至于棫林荀偃令曰雞鳴而駕塞井夷竈唯余馬首是瞻欒黶曰余馬首欲東乃命大還今林父初將中軍乃以先縠佐之使敵國謀臣知其從政者新未能行令誰之過歟故稱國以殺不去其官罪累去聲上也髙氏曰邲之役三帥皆欲還先縠固請戰遂及于敗至是以為討然釋趙㫋魏錡不討而獨誅先縠為政不平殺者不受治矣又族滅之惡之甚也張氏曰越椒将攻王而楚莊尚思子文之治楚而復克黄之所先縠先軫之孫而滅其族蓋晉之徳刑皆不足以敵楚矣
  丙定王十寅二年十有四年晉景五齊頃四衛穆五蔡文十七鄭襄十曹文二十三卒陳成四𣏌桓四十二宋文十六秦桓十楚莊十九春衛殺其大夫孔達左傳清丘之盟晉以衛之救陳也討焉使人弗去曰罪無所歸将加而師孔達曰苟利社稷請以我説罪我之由縊而死衛人以説于晉而免遂告于諸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達搆我敝邑于大國既伏其罪矣敢告衛人以為成勞復室其子使復其位
  殺大夫而書名氏義不繫於專殺也孔達棄信以危社稷衛人按其罪而誅之可也通㫖孔達之死謀之不臧者也先君雖有約言若其有罪而大國見討亦可踐言不自省乎而况同盟口血未乾即亢大國之討以危其社稷乃以身死之求説于晉與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者奚逺哉是時陳貳于楚為孔達計者若顧約言告之以不當貳可也何以稱國而不去上聲下同其官用人謀國干犯盟主至於見討誰之過歟稱國以殺不去其官罪累去聲上也春秋端本清源故書法如此蘇氏曰孔達則有罪矣而衛人用其言以干盟主故稱國以殺陳氏曰孔達自殺而稱國以殺其君意也
  夏五月壬申曹伯夀卒文公也在位二十三年子盧嗣是為宣公○晉侯伐鄭襄左傳晉侯伐鄭為邲故也告于諸侯蒐焉而還中行桓子之謀也曰示之以整使謀而来鄭人懼使子張代子良于楚
  按左氏傳為並去聲音弼故也比毗志反事以觀知其為報怨復讎之兵詞無所貶者直書其事而義自見音現張氏曰屈而知伸敗而能改可以興矣晉所以敗由大義不明而争與國也今敗未兩嵗而復興争鄭之師故書晉侯以著其師之為報怨也髙氏曰晉救鄭而敗于邲鄭遂即楚夫鄭背晉即楚討之正也然靈成以来文公之澤寖㣲干戈日尋積而至于蜀之盟而春秋之變極矣豈特失鄭而已乎
  秋九月楚子圍宋文左傳楚子使申舟聘于齊曰無假道于宋及宋宋人止之華元曰過我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楚子聞之投袂而起屨及於窒皇劍及于寝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楚子圍宋
  宋人要於遥反結盟誓欲以禦楚已非持國之道輕舉大衆𠞰子小反民妄動又非恤患之兵特書救陳以著其罪明見伐之由也國必自伐然後人伐之凡事其作始也簡其将畢也必巨易於訟卦曰君子以作事謀始大象始而不謀必至於訟訟而不竟必至於師本序卦若宋是矣始謀不臧至于見伐見圍幾亾其國則自取之也春秋端本故責宋為深若蠻荆圍中國則亦明矣臨川吳氏曰宋前以救蕭而見伐今又以殺楚使而受圍楚之薦食上國宋之挑釁強夷俱可罪也愚按楚莊始而滅蕭以逼宋繼而伐宋以聲其救蕭之罪又遣使過宋不假道以激怒於宋而使殺之於是國君親将環其國而攻之然則楚子之志在于凌暴中國以取威争伯其惡甚矣文定作𫝊屢責宋而不責楚者楚人憑陵中夏之罪顯而易見而宋有致兵之由其罪未著也故備論之
  𦵏曹文公○冬公孫歸父㑹齊侯于榖
  夫禮别筆列反嫌明㣲制治於未亂自天子出者也列國之君非王事而自相㑹聚是禮自諸侯出矣以國君而降班失列下與外臣㑹以外臣而抗尊出位上與諸侯㑹是禮自大夫出矣愚按大夫㑹諸侯始於單伯㑹齊宋衛鄭之君于鄄而後公孫敖㑹晉侯于戚至叔仲彭生㑹晉郤缺于承筐則大夫自為㑹矣大夫盟諸侯始於柔㑹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而後公孫敖㑹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于垂隴至公子遂㑹晉趙盾盟于衡雍則大夫自相盟矣然莊僖以下大夫未專政也文宣以下大夫始專政矣君若贅旒公羊襄十六注贅繫屬之辭旒旂旒以旂旒為喻者為下所執持陪臣執命豈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漸矣故易於坤之初六曰馴致其道至堅冰也易言其理春秋見音現諸行事若合符節可謂深切著明矣張氏曰魯素事齊而宣公之立公子遂立之故其父子常親于齊而齊亦不復計等列之不班從而與之㑹也非禮甚矣王氏曰遂以不正而立宣公公以不正而任其子歸父此年㑹齊侯明年㑹楚子見公與之深也諸侯失政自宣公始大夫專政自歸父始
  丁定王十卯三年十有五年晉景六齊頃五衛穆六蔡文十八鄭襄十一曹宣公廬元年陳成五𣏌桓四十三宋文十七秦桓十一楚莊二十春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文左傳孟獻子言于公曰小國之免于大國也聘而獻物於是有庭實旅百朝而獻功於是有容貌采章嘉淑而有加貨謀其不免也誅而薦賄則無及也今楚在宋君其圖之公説歸父㑹楚子于宋
  楚子不假道於宋以啟釁端而圍之陵蔑中華甚矣襄陵許氏曰楚圍宋之威振及魯矣諸侯縱不能畏𥳑書攘夷狄存先代之後嚴兵固圉以為聲援去聲猶之可也乃以周公之裔千乗去聲之國謀其不免至於薦賄不亦鄙乎若此類聖人不徒筆之於經也比毗至反事以觀則知中國夷狄盛衰之由春秋經世之略矣陳氏曰吾大夫始特㑹楚也朱子語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宋人及楚人平春秋責其叛中國而從僭亂爾罪其貳伯非是春秋豈率天下諸侯以從三王之罪人哉
  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左傳春宋使樂嬰齊告急子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天方授楚未可與爭五月楚師将去宋申犀稽首於王之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廢王命王棄言焉王不能答申叔時曰築室反耕者宋必聴命從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牀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而爨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聴子反懼與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宋及楚平華元為質盟曰我無爾詐爾無我虞公羊傳莊王圍宋軍有七日之糧耳扵是使司馬子反乗堙而窺宋城宋華元亦乗堙而出見之司馬子反曰子之國何如華元曰憊矣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子反曰嘻甚矣憊雖然是何子之情也元曰吾聞君子見人之厄則矜之小人見人之厄則幸之吾見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于子也子反曰諾勉之矣吾軍亦有七日之糧耳盡此不勝將去而歸耳揖而去之反于莊王王曰何如子反曰憊矣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莊王曰嘻甚矣憊雖然吾今取此然後而歸耳子反曰臣已告之軍有七日之糧耳莊王怒子反曰以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無乎是以告之也莊王曰諾舍而止雖然吾猶取此然後歸耳司馬子反曰然則君請處于此臣請歸耳荘王曰子去我而歸吾孰與處于此吾亦從子而歸耳引師而去之此皆大夫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平者在下也榖梁傳平者成也此華去聲元子反二國之卿其稱人何貶也趙氏曰皆書人兩貶之也春秋賤欺詐惡去聲侵伐二卿不愛其情釋怨解紛使宋無亾國之憂楚無滅國之罪功亦大矣宜在所褒何以貶也善則稱君過則稱已則民作忠見坊記今二卿自以情實私相告語去聲取必於上以成平國之功而其君不預知焉非人臣之義也董子曰子反與華元平是内專政而外擅名也世衰道微暴行去聲交作君有聴於臣父有聴於子夫有聴于婦中國有聴于外域仲尼所為去聲懼春秋所以作也故平以解紛啖氏曰和而不盟曰平雖其所欲而平者在下則大倫紊矣聖人明其道不計其功故褒貶如此然則臣而有安國家利社稷者専之不可乎曰専之而可者謂境外也公羊莊十九出竟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者則専之可也子反在君之側無奏報之難機㑹之失奚急于平而專之若是哉或曰子反攘善則知其罪矣華元救國急難去聲而紓其情實何尤焉夫宋先代之後武王所封以備三恪本作愙敬之如賓客也左傳注武王克商封虞夏商之後去聲見侵偪非有可滅之罪也若以大義責之曰子為上卿不能恤小助桀為虐陵我郊保圍我城郭欲滅我社稷縱子得之何面目見中華之士乎使子反果忠楚莊果賢必為去聲義動退師止衆結盟而反矣何必輕見音現情實蹈不測之險乎宋氏曰及者汲汲也是宋人汲汲求楚之平也後世羊陸效其所為交歡邊境而議者以為非純臣也知春秋之法矣晉書羊祜與吳陸抗對境使命交通抗遺祜酒祐饋抗藥時謂華元子反復見于今朱子語羊陸相遺問只是敵國相傾之謀陳氏曰凡平不書必關于天下之故也而後書有與楚平者矣文九年陳平不書宣十年鄭平不書至宋始書之僖二十四年宋嘗及楚平矣至莊王始書之必宋從楚必莊王得宋天下将有南北之勢春秋特致意焉永嘉吕氏曰晉與楚争陳楚討少西氏之亂而陳在楚宇下矣晉與楚争鄭邲之戰敗而鄭又在楚宇下矣宋伐陳而衛救之則衛又貳於楚歸父㑹于宋而魯又即於楚楚之圍宋軍罷食盡而将去矣宋人告急晉不能出師以援之宋及楚平豈得已哉書曰宋及楚人平以見中國之無伯也以見外域之恣横也以見諸侯之有畏于楚而莫有能救之者也○劉氏曰公羊云大其平乎已也非也臣無專美古今之𧨏也子反何不退與其君謀而擅與宋平乎榖梁云平稱衆上下欲之也非也暨齊平何以不曰暨齊人平乎又云外平不道以吾人之存焉道之也非也宋幸得平以告諸侯故魯史有其事耳
  六月癸卯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左傳晉侯將伐潞諸大夫皆曰不可酆舒有三儁才不如待後之人伯宗曰狄有五罪儁才雖多何𥙷焉荀林父敗赤狄于曲梁滅潞晉侯使趙同獻俘于王杜氏曰潞氏赤狄之别種子爵也張氏曰今潞州潞城縣愚按潞州今屬平陽路
  其稱日謹之也上卿為主將去聲略而稱師者著其暴也陳氏曰滅國之大夫稱人貶也故荀林父滅潞氏隨㑹滅甲氏皆不書滅而舉號及氏者減見滅之罪著滅者之甚不仁也潞嬰兒不死社稷比于中國而書爵者免嬰兒之責詞也然則攘外域安諸夏非耶徐夷並興東郊不開伯禽征之書費誓音險狁孔熾侵鎬合老反及方宣王伐之詩小雅六月楚人侵鄭近在王畿齊侯攘之僖四皆門庭之㓂不可縱而莫禦者也雖禦之亦不極其兵力殄滅之無遺育也書盤庚今赤狄未嘗侵掠晉境非門庭之冦而恃强暴以滅之其不仁甚矣春秋所以責晉而略狄也又有異焉者夫伐國之要討其罪人斯止矣按左氏潞子夫人晉景公之姊也酆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則酆舒者罪之尤也為晉計者執酆舒轘音患諸市立黎侯左傳棄仲章而奪黎氏地安定潞子改紀其政而返則諸狄服疆域安矣今乃利狄之土左傳晉侯治兵于稷以畧狄土滅潞氏以其君歸何義乎春秋所以責晉而略狄也髙氏曰是時楚肆其彊圍宋踰年晉不能救而反滅狄利其土地亦怠于憂中國矣愚按晉景公㑹狄于櫕函而不討陳滅赤狄潞氏而不救宋汲汲於赤狄而㤀中國不可以言伯矣永嘉吕氏曰外域屢侵中國晉景滅之似也然楚之圍宋歴三時而不解晉不能興兵往救而徒加兵于狄今年書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明年書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觀宋人之告急晉侯欲救之而伯宗方以納汙藏疾自諉及晉侯之欲伐狄諸大夫皆以為不可而伯宗乃曰後之人或者将敬奉徳義若之何待之嗚呼是誠何心哉其為謀不過凌弱畏强耳不得志于楚乃求得志于狄晉侯以是賞桓子又以是賞士伯又獻狄俘于周君臣之間矜然徳色何暇謀及楚哉備書而義自見矣○劉氏曰公羊云潞子之為善也躬足以亾耳非也夷狄之君稱子周禮也非為善而亡也蓋迷於有爵耳榖梁云夷狄不日又曰其曰潞子賢也亦非也豈有國滅身虜而得為賢哉
  人伐晉景左傳秦桓公伐晉魏顆敗秦師于輔氏獲杜回髙氏曰自二年秦師伐晉晉不報秦今十四年矣此復来伐者乗晉兵畧狄土而闚其虛也故貶而人之○王札子殺召伯毛伯召音邵左傳王孫蘇與召伯毛伯争政使王子捷殺召戴公及毛伯衛杜氏曰王札子王子札也經文倒札字
  王臣有書字而言子者王季子是也有書子而繫⿰糹⿱𢆶匹 -- 繼名者王子虎是也此稱王札子者榖梁以為當上之詞也何氏曰天子不言子弟故變文王札惡天子不以禮尊之而任以權王氏曰變文先名若王猛然髙氏曰矯王命以殺大臣宜名之以著其罪然書札而不書王子則與内臣柔溺之類無異書王子札則與王子虎無異故變文以别之其為當上之詞者矯王命以殺之也為天下主者天也⿰糹⿱𢆶匹 -- 繼天者君也君之所司者命也為人臣而侵其君之命則不臣為人君而假其臣以命則不君君不君臣不臣天下所以傾也並榖梁邢侯專殺雍子於朝叔向上聲以殺人不忌為賊請施邢侯君子以為義見左傳昭十四晉邢侯與雍子爭田叔魚蔽罪邢侯邢侯怒殺叔魚雍子于朝叔向曰殺人不忌為賊邢侯専殺其罪一也乃施邢侯仲尼曰義也夫王札子之罪當服此刑而天王不能施之無政刑矣何以保其國而不替乎通㫖問陸淳以為王子札曰讀經當㸔大㫖有疑處且闕之聖人之意只是罪挟王命專殺耳蜀杜氏曰桓襄之前列國諸侯交相戰伐列國不稟王命也至此而王臣有相殺者内之卿士不奉王命也襄陵許氏曰拓跋魏世髙歡覩張彛之變而生亂心梁武在位王侯專殺政法不施遂以亂亡無惑乎周之無以令天下也○趙氏曰公羊云王札子者長庶之號也此𡚶穿鑿耳劉氏曰榖梁云不言其何也兩下交殺也非也凡殺大夫稱其者皆君也豈可云王札子殺其大夫召伯毛伯乎
  秋螽
  人事感於此則物變應去聲下同於彼宣公為國虚内以事外何氏曰虛内務恃外好上聲實而務華煩于朝㑹聘問賂遺去聲之末而不知務其本者也故戾氣應之六年螽七年旱十年大水十有三年又螽十有五年復扶又反螽府庫匱倉廩竭調去聲度不給而言利尅民之事起矣張氏曰自六年至今三遇蟲灾而加之以水旱此宣公不修徳節用愛人之所感也
  仲孫蔑㑹齊髙固于無婁公作牟婁杜氏曰無婁𣏌邑王氏曰隠四年莒伐𣏌取牟婁即其地
  禮之始失也諸侯非王事而自相㑹也無以正之不自天子出矣然後諸侯與大夫㑹詳見文元㑹戚注又無以正之然後大夫與大夫㑹詳見文八盟衡雍注禮亦不自諸侯出矣田氏簒齊史齊世家康公十九年陳恒曾孫田和始為諸侯遷康公海濱六卿分晉史晉世家静公二年魏武侯韓哀侯趙敬侯滅晉而三分其地靜公遷為家人三家專魯理固然也不能辨於早後雖欲正之其將能乎髙氏曰齊侯在榖則公孫歸父㑹之齊卿在無婁則仲孫蔑㑹之蓋公主齊久矣幸晉楚之爭而不我及也忽焉而平楚宋俾歸父請于齊侯齊侯則疑我之從楚也蔑於是復㑹以脩舊好焉
  初稅畝左傳非禮也榖出不遇藉以豐財也公羊傳初者何始也税畝者何履畝而税也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履畝而税也古者什一而藉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多乎什一大桀小桀寡乎什一大貉小貉什一行而頌聲作矣榖梁傳初者始也古者什一藉而不稅初税畝非正也古者三百步為里名曰井田井田者九百畝公田居一私田稼不善則非吏公田稼不善則非民初稅畝者非公之去公田而履畝十取一也以公之與民為已悉矣
  孟子曰耕者助而不稅則天下之農皆悦而願耕於其野矣書初稅畝者譏宣公廢助法而用稅也杜氏曰公田之法十取其一今又履其餘畝復十収其一故哀公曰二吾猶不足遂以為常故曰初孫氏曰古者什一不稅于民宣公奢泰國用不足又取私田以斂其一始什二而稅也殷制公田為助助者藉也朱子曰商人以六百三十畝之地畫為九區區七十畝中為公田其外八家各授一區但借其力以耕公田而不復稅其私田周因其法為徹徹者通也朱子曰周制一夫受田百畝而與同溝共井之人通力合作計畝均収大率民得其九公取其一故謂之徹魯自宣公稅畝又逐畝什取其一則為什而取二矣其實皆什一也古者上下相親上之於下則曰駿𤼵爾私終三十里詩周頌噫嘻篇惟恐民食之不給也下之於上則曰雨去聲我公田遂及我私詩小雅大田篇惟恐公田之不善也故助法行而頌聲作矣世衰道㣲上下交惡民惟私家之利而不竭力以奉公劉向曰是時民患上力役⿰忄觧 -- 懈于公田上惟邦賦之入而不惻怛以利下水旱凶災相⿰糹⿱𢆶匹 -- 繼而起公田之入薄矣所以廢助法而稅畝乎初者志變法之始也通㫖什一天下之中正不可寡亦不可多也今宣公擅變先王之仁政而滅其所以為中於其國與民者既借其力以耕公田又理民田而税其私畝書曰初税畝者志亂常之始自是而不復矣其後作丘甲成元用田賦哀十二至于二猶不足則皆宣公啟之也故曰作法于涼薄也其𡚁猶貪作法于貪𡚁将若何昭四渾罕云云有國家者必欲克守成法而不變其必先務本乎趙氏曰榖梁云非公之去公田而履畝十取一也蓋公田之外又履步其田十又税其一論語曰二吾猶不足是也愚按三代制田取民雖皆不過什一而其為法至周始詳宻而周盡為人君者苟能謹守其中正之制則可以足國而𥙿民矣今宣公以簒得國既不能修徳以弭天灾而感水旱螽蝝之變又不能斂奢以節國用而貽飢饉空乏之憂於是一旦紊先王之制増税畝之法作法於貪其害有不可勝言矣易世而成公作丘甲而賦民之力有加于古迄春秋之終而哀公用田賦而民財民力殆無遺餘皆肇于宣公之作俑也又使諸國效尤鄭子産則作丘賦魏文侯則増租賦卒至暴秦開阡陌更賦稅而先王之制窮今不復豈非宣公首禍以致然乎春秋書初者二初獻六羽喜禮之復正也初税畝憂田制之變古也美惡不嫌同詞
  冬蝝生蝝悅全反公羊傳蝝生何以書上變古易常應是而有天灾其諸則宜于此焉變矣榖梁傳非災也其曰蝝非税畝之災也
  始生曰蝝既大曰螽本何氏注秋螽未息冬又生子災重去聲及民也而詳志之如此者急民事謹天災仁人之心王者之務也遇天災而不懼忽民事而不修而又為繁政重賦以感之國之危無日矣髙郵孫氏曰蝝者螽之子也春秋之秋夏時之夏春秋之冬夏時之秋也螽為災於夏而蝝生於秋一嵗而再為災故志也王氏曰蝝螽之子爾雅謂蝮蜪説者以為螽之有子不因牝牡腹中陶冶而自生故蝝曰蝮蜪皆蝗類故春秋記為災○趙氏曰左氏云幸其不為物害而書之按此類生訖便為災如蠶食葉也為秋中之螽未息冬又生子重重為災故書耳
  
  春秋饑嵗多矣據隠公再書螟桓公再大水又螽莊公三大水無麥苗大無麥禾僖公不雨螽大旱文公三書歴三時不雨又螽成公大水哀公三書螽皆不書饑書于經者三而宣公獨有其二何也古者三年耕餘一年之畜勅六反九年耕餘三年之食雖有凶旱民無菜色是嵗雖螽蝝而遽至於饑者宣公為國務華去上聲實虚内事外煩於朝㑹聘問賂遺去聲之末而不敦其本府庫竭矣倉廩匱矣水旱螽蝝天降饑饉亦無以振業貧乏矣經所以獨兩書饑以示後世為國之不可不敦本也張氏曰宣兩書饑一在大水之後一在螽蝝之後甚言國無蓄積而民無以生也家氏曰蝝生自一時而言也飢自一嵗而言也
  戊定王十辰四年十有六年晉景七齊頃六衛穆七蔡文十九鄭襄十二曹宣二陳成六杞桓四十四宋文十八秦桓十二楚莊二十一春王正月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左傳晉士㑹帥師滅赤狄甲氏及留吁鐸辰獻狄俘于王以黻冕命士㑹将中軍且為太傅杜氏曰甲氏留吁赤狄之别種晉既滅潞氏今又盡其遺黨
  按左氏董是役者士㑹也上將去聲主兵其稱人貶詞也甲氏潞之餘種上聲下同留吁其殘邑也髙氏曰書及者所以别二族春秋於外域攘斥之不使亂中夏則止矣伯禽征徐夷東郊既開而止費誓序徐夷並興東郊不開宣王伐玁音險狁至于太原而止詩六月薄伐玁狁至于太原注逐出之而已不窮追也武侯征戎瀘服其渠帥而止蜀志諸葛亮傳亮南征馬謖曰若殄盡遺類非仁者之情也願公服其心而已五月渡瀘至南中斬雍闓聞孟獲為夷漢所服募生致之既得七縱七擒獲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復反矣遂平四郡必欲盡殄滅之無遺種盤庚殄滅之無遺育豈仁人之心王者之事乎士㑹所以貶而稱人也家氏曰晉滅潞氏則曰討有罪也既滅之矣而復用師不已是必欲窮極其黨類盡夷滅之而後已夫豈仁人之所忍為故書人以貶之楚人圍宋坐視不救諉曰鞭長不及馬腹今滅潞氏又滅甲氏留吁可已而不已志存乎逐利而不能赴人之急謂諸侯何張氏曰晉自不得志於楚而一意用武於狄兼并其地㑹書人深貶之也薛氏曰櫕函之㑹未幾而三滅狄大無信也
  夏成周宣榭火榭公作謝火公榖作灾左傳人火之也凡火人火曰火天火曰灾公羊傳成周者東周也宣謝者宣宫之謝也何以書記灾也
  成周天子之東都杜氏曰成周洛陽何氏曰天下所名為東周名為成周者本成王所定名宣榭宣王之廟也按吕大臨藍田人字與叔程門髙弟考古圖有𨚕皮變反音對者稱王格至也于宣榭呼内史䇿命𨚕𨚕敦之銘曰𨚕拜稽首敢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休命用作朕皇考龔伯尊敦𨚕其眉壽萬年無疆是知宣榭者宣王之廟也何氏曰周宣王之廟也至此不毁者有中興之功古者爵有徳禄有功必於太廟示不敢專也書甘誓用命賞于祖榭者射堂之制其堂無室以便射事故凡無室者皆謂之榭爾雅室有東西廂曰廟無東西廂有室曰寢無室曰榭謂屋歇前宣王之廟謂之榭者其廟制如榭也通㫖月令疏但有大殿無室名曰榭宣榭火何以書以宗廟之重書之也愚按書外灾者五皆以國書蓋灾及於宗廟朝市而非一處也獨此書宣榭以天子宗廟之重紀之也以責王室不謹于火備雖人火焚之而弗能救忽慢先祖之罪著矣貴戚擅殺大臣而天子不討王室不復扶又反能中興矣人火之天所以見戒乎董仲舒劉向謂王札子殺召伯毛伯天子不能誅天戒之○劉氏曰公羊云外灾不書何以書新周也非也榖梁云周灾不志亦非也宋灾猶志况周灾乎来告則書爾髙郵孫氏曰公榖皆云樂器之所藏榭藏樂器則何獨名宣乎愚按啖氏謂宣王廟當在王城然成周乃王城下都之總名分言之則澗水東𤄊水西為王城都邑在焉𤄊水東下都為成周商民居焉合言之則總曰成周故洛誥多士序言往營成周成周既成是也或謂原廟始於漢東周未應立宣王廟然詩稱于周受命自召祖命書稱王在新邑烝祭文王武王則洛邑岐周鎬京皆有廟矣先王立廟蓋有故也杜氏以為宣王講武屋外傳亦云榭不過講軍實竊疑宣王南征北伐講武于此遂以為廟故其制如榭與宗廟不同張氏亦謂宣王復㑹諸侯于東都因存其廟古者祖有功故不毁是也二傳謂樂器存焉非也周官守祧掌守先王先公之廟祧其遺衣服藏焉未聞藏樂也况榭既無室何以藏樂器乎
  秋郯伯姬来歸
  按左氏郯伯姬来歸出也啖氏曰内女見出皆書来歸大其事也范氏曰為夫家所遣髙氏曰不能事舅姑為夫所出見棄而歸也内女出書之䇿者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也婚姻之禮廢則夫婦之道苦淫辟音僻之罪多矣見經解扶又反相棄背音佩去聲其配耦見小序氓之詩所以刺衛朱子傳淫婦為人所棄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日以衰薄室家相棄見小序中谷有蓷吐雷反所以閔周朱子傳凶年飢饉室家相棄婦人覽物起興而自述其悲嘆之辭也易叙咸恒為下經首程子傳夫婦人倫之始所以下經首咸⿰糹⿱𢆶匹 -- 繼以恒男女交合而成夫婦故咸與恒皆二體合為夫婦之義春秋内女出夫人歸凡男女之際詳書于䇿所以正人倫之本也其㫖微矣趙氏曰為婦而出著其非也吕氏曰婦人既嫁而出人道之大者故書之薛氏曰參譏之也家氏曰女生而願為有家故嫁者謂之歸人道之常也見出而曰来歸著其變也臨川吳氏曰常事不書故歸郯不書愚按春秋書郯伯姬𣏌叔姬来歸所以譏父母之訓育弗至致内女之婦徳有虧而亦責郯𣏌之君失齊家之道而棄其伉儷也然𣏌叔姬書卒書𣏌伯逆其喪歸則叔姬之出必有不當絶者而郯伯姬不書卒不書喪歸則出者與出之者其罪皆著矣
  冬大有年榖梁傳五榖皆熟為大有年
  程氏曰大有年記異也旱乾音干水溢饑饉荐臻者災也山崩地震彗孛音佩飛流者異也景星甘露醴泉芝草百穀順成者祥也大有年上瑞矣何以為記異乎凡災異慶祥皆人為所感而天以其類應去聲之者也人事順於下則天氣和於上宣公弑立逆理亂倫水旱螽蝝饑饉之變相⿰糹⿱𢆶匹 -- 繼而作七年大旱十年大水六年螽十三年又螽十五年螽又蝝生十年飢十五年大飢史不絶書宜也獨於是冬乃大有年所以為異乎髙郵孫氏曰大者非常之辭有者不宜有也春秋書有年皆在桓宣之時聖人之意可知矣張氏曰宣公奪嫡而立王誅不加而天灾飢饉之禍屢降今年大有年亦所以記咎徵常多故曰記異也臨川吳氏曰宣公在位十六年天灾荐臻今忽大有年所以為異也二百四十二年書有年者二豈得謂祥乎夫有年大有年一耳古史書之則為祥仲尼筆之則為異此言外微㫖非聖人莫能修之者也愚按桓公有年之後逺狩于郎犯害民物宣公大有年之先履畝而税重困農民二公得國於不義又不能修徳以撫下𢦤虐國本恬不為憂春秋之書有年既以紀天時之反常又以憫魯國之民而幸其僅有年也不爾則人類滅矣
  已定王十已五年十有七年晉景八齊頃七衛穆八蔡文二十卒鄭襄十三曹宣三陳成七𣏌桓四十五宋文十九秦桓十三楚莊二十二春王正月庚子許男錫我卒昭公也在位三十年子甯嗣是為靈公丁未蔡侯申卒文公也在位二十年子固嗣是為靈公○夏𦵏許昭公𦵏蔡文公
  日卒書名赴而得禮記之詳也隠三年𫝊謹則書日慢則書時愚按如薛伯定許男新臣許男成卒不書月𦵏而不月其略在内同上備則書日畧則書時愚按如齊桓晉文𦵏皆書日宣公為國務華而無忠信誠慤之心計利而不知禮義邦交之實哀死送終獨厚於齊而利害不切其身者皆闕如也大則薄其君親三年使微者㑹塟匡王次則忽於盟主九年晉成公卒不㑹𦵏又其次若秦若衛若滕雖来告訃怠于禮而不㑹也四年秦伯稻卒九年滕子卒衛侯鄭卒皆不㑹𦵏毗志反事以觀義自見音現張氏曰春秋備書而宣公不謹於事上交鄰之罪見矣
  六月癸卯日有食之○己未公㑹晉侯衛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斷道斷音短左傳春晉侯使郤克徴㑹于齊齊頃公帷婦人使觀之郤子登婦人笑于房獻子怒出而誓曰所不此報無能涉河獻子先歸使欒京廬待命于齊曰不得齊事無復命矣郤子至請伐齊晉侯弗許請以其私屬又弗許齊侯使髙固晏弱蔡朝南郭偃㑹于斂盂髙固逃歸夏㑹于斷道討貳也盟于卷楚辭齊人執晏弱蔡朝南郭偃晏桓子逸穀梁傳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程子傳諸國同心欲伐齊故書同盟杜氏曰㫁道晉地
  書同盟者志同欲也本公羊大國率之小國畏威而從命非同欲也如宋襄公盟于曹南小國訴之大國勉强上聲而應去聲焉非同欲也如莒人請盟于魯公孫敖如莒涖盟若斷道之盟諸侯同心謀欲伐齊釋其憤怒非有不得已而要平聲之者也愚按魯衛曹邾皆迫于齊故同有伐齊之心而晉又欲討其貳㑹逢其適觀明年晉衛伐齊又二年四國與齊戰鞌則此盟為同謀伐齊可知矣鞌戰邾人不與者國小不能以兵從也或以為㑹同天子之事築宫為壇設方明如方嶽之盟故書同劉氏曰同所以名盟焉耳非同時之謂也以周禮言之殷見曰同同者巡狩殷國也以儀禮言之則設方明主日月而命事者同盟也覲禮諸侯覲于天子為宫方三百步四門壇十有二尋深四尺加方明于其上方明者木也方四尺設六色六玉注方明者上下四方神明之象也㑹同而盟明神監之王巡狩至于方嶽之下諸侯㑹之亦為此宫以見之疑其説之誤矣愚按襄十八年書同圍齊未嘗講㑹禮豈亦行㑹同之禮傳紀楚公子罷戎與鄭人同盟于中分邾人郳人徐人㑹宋公同盟于蟲初無五等諸侯亦豈能用㑹同之制哉
  秋公至自㑹愚按宣公㑹盟兩書至黑壤之㑹事齊而不事晉危晉之見討而不得釋也斷道之盟背齊而與晉謀伐齊危齊人之見討也宣自即位以来卑屈事齊惟恐獲戾末年遽有伐之之意初乞師于楚尋復求助于晉齊近於魯而逺借援於大國以間朝夕之好岌岌乎其殆哉○冬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肸卒肸許乙反左傳公母弟也凡太子之母弟公在曰公子不在曰弟凡稱弟皆母弟也榖梁傳其曰公弟叔肸賢之也其賢之何也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則胡為不去也曰兄弟也何去而之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織屨而食終身不食宣公之食君子以是為通恩也以取貴乎春秋
  稱弟得弟道也佞夫齊年鄭語宋辰秦鍼陳光招衛黒背鱄稱弟不稱字稱字賢也許叔蔡叔蔡季紀季稱字不稱弟何賢乎叔肸宣弑而非責也之也非之則胡為不去也兄弟無絶道故雖非之而不去也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終身不食宣公之禄君子以是為通恩也論情可以明親親言義可以厲不軌本范氏注所以取貴乎春秋書曰公弟而稱字以表之也通㫖叔𦙝書弟明其得弟道比于衛鱄又足貴焉故特書字以褒之有偏愛之私情則稱弟無親親之公義則稱弟以先公之子而稱公子史䇿常文公子為正大夫而書卒貴也不為大夫而特書卒賢也啖氏曰叔𦙝非卿卒而特書之嘉其行合於義曰公弟明其得弟道也穀梁於鱄言合於春秋此言取貴於春秋既合義又足貴也故書字以褒之孫氏曰不曰公子公孫以見叔𦙝無禄而卒也王氏曰叔𦙝之生不名于䇿書則非卿矣死不目為公子則未仕矣變文曰公弟合名與字卒之者知其賢而得書也或以為叔𦙝寵弟在宣公有私親之愛故生而賜氏俾世其卿與季友仲遂比則其説誤矣誠使叔𦙝有寵生而賜氏則是貴戚用事之卿豈有不見音現下同於經者齊年鄭語在外之見於經者齊年兩来聘鄭語来盟季友仲遂在内之見於經者季友莊公弟二十五年書如陳二十七年書如陳𦵏原仲仲遂僖公弟二十六年書如楚乞師二十七年書帥師入𣏌二十八年書如齊三十年書如京師如晉三十一年書如晉三十三年書帥師伐邾勢必與音預下同聞政事執國命矣况宣公之時煩於聘問㑹朝之禮遂蔑季孫歸父交於鄰國衆矣遂三如齊蔑如京師㑹齊髙固行父再如齊歸父亦再如齊一如晉伐邾取繹㑹齊伐莒㑹齊侯又㑹楚子而獨叔𦙝不與焉其非生而賜氏俾世其卿亦明矣劉氏曰叔𦙝不仕宣公則非大夫非大夫而書于春秋以叔𦙝之義則固可以為大夫矣見公弟之重者所以非宣公之弑也舉叔𦙝之字者所以知其人之賢也𦙝非賢則不得字字而不稱弟則與季友仲遂亂故見其重而後賢之此春秋之舉逸民也逸民七人不同操然而不降其志不辱其身身中清廢中權叔𦙝兼之矣陳氏曰公弟者何非見大夫也非大夫而卒賢之者賢之所以惡宣公也凡先君之子稱公子有謂稱弟是故宋地辰兄弟也一篇之間譏稱宋公之弟辰無譏則從其恒稱為公子地陳公子招一人也譏稱陳侯之弟招無譏則從其恒稱為公子招故不弟稱弟不友稱弟𫝊曰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罪在招也秦伯之弟鍼出奔晉罪秦伯也叔𦙝稱弟惡宣公也愚按成二年書公孫嬰齊帥師自是終春秋之世世為大夫蓋叔𦙝辭禄不受而宣公以母弟懿親命其子為大夫也
  庚定王十午六年十有八年晉景九齊頃八衛穆九蔡景公固元年鄭襄十四曹宣四陳成八𣏌桓四十六宋文二十秦桓十四楚莊二十三卒春晉侯世子臧伐齊頃左傳晉侯衛太子臧伐齊至于陽榖齊侯㑹晉侯盟于繒以公子疆為質于晉晉師還蔡朝南郭偃逃歸保國以禮為本者也齊頃音傾公不謹於禮謂婦人笑辱自已致冦所謂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矣本孟子諸侯上卿皆執國命取必於其君以行其克伐怨欲之私故盟于斷道師于陽穀大戰于鞌音安逞其志而後止春秋詳書于䇿見伐與伐者之罪皆可以為鑒矣愚按齊自翟泉以来不與于晉之㑹盟而恃其强大侵暴小國是以晉景欲振奕世之伯業始則君率衛以伐齊⿰糹⿱𢆶匹 -- 繼而正卿舉合境之兵偕魯衛曹以戰齊蓋非專以婦人笑客之故也薛氏曰齊不與於諸侯之㑹而伐之也書衛之世子代父掌兵非子道也臨川吳氏曰㑹朝與伐國皆非世子之所宜也
  公伐𣏌桓髙氏曰𣏌自文十六年来朝而不復至故伐之已不修徳而欲人朝已亦不思之甚矣徐氏曰公伐莒萊邾𣏌凡近魯小國無不被伐公之惡也悉矣陳氏曰自是内不書君將征伐在大夫矣○夏四月○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戕音牆鄫方陵反左傳凡自内虐其君曰弑自外曰戕公羊傳戕者殘賊而殺之也穀梁傳戕猶殘也扼殺也
  戕者殘賊而殺之也于鄫者刺臣子不能救君難去聲何氏曰刺鄫無守備范氏曰惡其臣子不能拒難夷貉音麥無城郭宫室百官有司單車使去聲者直造去聲其廬帳虜其酋慈秋反上聲者則有之矣前漢昭元鳳四年遣平樂監傅介子使樓蘭詐誘其王安歸斬之中國則重平聲門擊柝音託見易大傳亷陛等威本賈誼䇿侍衛守禦之嚴奚至於坐使其君為邾人殘賊殺之而莫禦乎邾人蓋嘗執鄫子用之孫氏曰僖十九邾人執鄫子用之天子不能誅故此肆然復𢦤鄫子于鄫也則不共戴天之世讐也既不能復又使邾人得造其國都而戕殺其君曰于鄫者所以深責鄫之臣于至此極也何氏曰支解節㫁之故變殺言戕杜氏曰弑戕皆殺也弑者積㣲而起所以相測量非一朝一夕戕者卒暴之名薛氏曰戕者殺異國之君也邾力足以加鄫而屡無道於鄫則魯以強大加邾蓋出乎爾者也愚按邾稱人蓋邾子而貶之也使果微者則當書曰盜殺鄫子其今曰邾人則為邾子明矣邾文公用鄫子邾定公戕鄫子皆黜稱人惡其奕世𠒋虐滅人理而悖天常也蔡靈蔡昭見殺則録其名而鄫之二君不名蓋無罪而受禍爾
  甲戌楚子旅卒旅穀作吕楚始書卒莊王也在位二十三年子共王審嗣公羊傳何以不書𦵏吳楚之君不書𦵏辟其號也
  楚僭稱王降而稱子者是仲尼筆之也魯史必書楚某王卒聖人革其僭號故曰楚子某卒其不書𦵏者恐民之惑而避其號也是仲尼削之也坊記春秋不稱楚越之王喪恐民之惑也杜氏曰吳楚之𦵏僣而不典故絶而不書同之夷蠻以懲求名之偽若楚若吳若徐皆自王降而稱子史楚世家周夷王之時王室微熊渠甚得江漢間民和熊渠立為王厲王暴虐熊渠畏其伐去王號十一世至熊達伐隨令請王室尊為王王室不聽乃自立為武王吳世家至壽夢始大稱王外紀徐夷作亂穆王分東方諸侯命徐子主之得朱弓朱矢以為天瑞自號偃王陸地而朝三十六國愚按楚至僖二十一年成王㑹盂始書子至莊王始書卒吳至襄十二年夀夢始書子書卒徐至昭四年駒王章禹書子若滕自侯降而稱子隠七年書侯桓二年以後書子若𣏌自伯降而稱子莊二十七年書伯僖二十三年書子四夷雖大皆曰子曲禮注九州之外長雖有侯伯之地本爵亦無過子其降而稱子者狄之也或謂春秋不擅進退諸侯亂名實劉氏意林則非矣述天理正人倫此名實所由定也奚名為亂愚按朱子綱目於七雄稱王皆書曰某君漢以後僣國稱帝者皆書曰某主蓋取法于春秋吳楚書子之義也然吳楚稱子特從天子所封之本爵而黜其僣號也後世僣國非有朝廷封爵而自稱皇帝故但曰某主耳髙氏曰前此不書楚子之卒者外楚人也此書之者以楚入為中國之害甚於前日中國不能自正乃與楚人相為朝聘相與盟誓相通問好故自此詳志其卒也
  公孫歸父如晉
  宣公因齊得國故刻意事之雖易世猶未怠也及頃音傾公不能謹禮怒晉魯上卿穀梁傳季孫行父秃晉郤克眇衛孫良夫跛書公子手僂同時而聘于齊齊使秃者御秃者使眇者御眇者使跛者御跛者使偻者御僂者蕭同姪子處臺上而笑之聞於客客不説而去相與立胥閭而語移日不解齊人有知之者曰齊之患必自此始矣而郤音隙克當國決䇿討之晉方强盛齊少懦矣於是背昔佩下同齊而事晉其於邦交以利為向背無忠信誠慤之心者也按左氏歸父欲去上聲下同三桓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於晉欲以晉人去之夫輕於背與國易於謀大家而不知其本未有能成而無悔也然則公室不可張乎務引其君當道本孟子正心以正朝廷本董子禮樂刑攻自己出也其庶幾乎必欲倚外援去聲以去之是去疥瘍音陽而得腹心之疾也庸愈哉吳語越之在吳猶人之有腹心之疾也夫齊魯譬諸疾疥癬也家氏曰歸父為宣公謀去三家以張公室其心雖未可知其事未見非正而謀之不臧乃欲因大國之力鋤而去之豈不思晉之諸卿自趙盾秉權而後怙黨植私漸至不制魯宣欲去强宗夫豈晉卿之所願哉宜其謀之不遂也
  冬十月壬戌公薨于路寢穀梁傳正寢也愚按桓公弑立則斃于齊宣公亦弑立而獲正終然魯君自是失政而三家强盛不復可制矣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笙公穀作檉左傳季文子言于朝曰使我殺適立庶以失大援者仲也夫臧宣叔怒曰當其時不能治也後之人何罪子欲去之許請去之遂逐東門氏子家還及笙壇帷復命于介既復命袒括髪即位哭三踊而出遂奔齊書曰歸父還自晉善之也公羊傳還者善辭也
  仲尼稱孟莊子之孝其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是難能也朱子語人固有用父之臣者然稍拂他私意便自容不得又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尹氏曰三年無改者孝子之心有所不忍故也夫仁人孝子於其父之臣非有大不可如晉悼公於夷羊五之屬成十八悼公即位逐不臣者七人注夷羊五之屬必存始終進退之禮而不遽也歸父以君命出使去聲下同未反而君薨在聘禮有執圭復命于殯之文升自西階子臣皆哭情亦戚矣儀禮聘禮篇君若薨而後歸執圭復命于殯升自西階不升堂子即位不哭辯復命如聘子臣皆哭出袒括髪入門右即位踊今宣公猶未殯而東門氏逐忍乎哉書曰歸父還自晉者已畢事之詞也本陸氏杜氏曰大夫還不書春秋之常也今書歸父還奔善其能以禮退通㫖出使而反或曰復或曰還復者事未畢還者事已畢之詞也歸父受命而聘晉雖已至于晉而反矣然而未復命于殯則不可謂已終事也歸父欲入而復命則必見殺見殺則増君之惡其出奔賢于入也况又壇帷復命于介袒括髪即位哭三踊而出不失禮乎曰還曰至以終事之辭免歸父也至笙遂奔齊者罪成公君臣死君而㤀父逐之亟也穀梁子曰捐以全反殯而奔其父之使者是亦奔父也范氏曰歸父奉父命未反而已逐之是與親奔父無異得經意矣君薨家遣方寸宜亦亂而造去聲次顛沛不失禮焉非志於仁者弗能也詞繁而不殺所賣反歸父之善自著矣何氏曰善其不以家見逐怨懟成踊哭君終臣子之道起時莫能然也毗志反事以觀則見當國者有無君之心此春秋所以作不可不察也髙氏曰夫先君未殯而逐其臣是死其君而㤀其父也歸父既畢使事盡哀而奔是知死亡之不免而能不失度於顛沛造次之時異乎他大夫之奔矣雖然人臣之正受命而出雖君薨猶當致命于殯前若其有罪待命于新君可也今歸父還未及魯境遽即奔齊則有惡于新君矣家氏曰季氏不以君薨為戚肆出悖言追仇既往首逐其腹心用事之臣此時此心犯上作亂何所不為春秋於公薨之後⿰糹⿱𢆶匹 -- 繼書歸父奔齊所以著季氏不臣之跡其㫖微矣自兹以往政在强家魯君不復能君禍端亂本實肇於此彼簒人之國季氏亦𥨸其國出爾反爾尚復誰尤春秋書之所以致亂賊之討垂將来之戒云愚按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則壅君命而廢使事者也歸父如晉還自晉至笙遂奔齊則能達君命而畢使事者也然楚箴尹克黄使於齊還及宋聞若敖氏既滅其人曰不可以入矣箴尹曰棄君之命獨誰受之君天也天可逃乎遂歸復命而自拘于司敗歸父茍能不避斧鉞之誅而歸復命於殯斯為盡人臣之職矣








  春秋胡傳附錄纂疏卷十八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Template:SKQS readall starter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四庫全書本)/卷20Template:SKQS readall ender Template:SKQS readall starter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四庫全書本)/卷21Template:SKQS readall ender Template:SKQS readall starter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四庫全書本)/卷22Template:SKQS readall ender Template:SKQS readall starter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四庫全書本)/卷23Template:SKQS readall ender Template:SKQS readall starter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四庫全書本)/卷24Template:SKQS readall ender Template:SKQS readall starter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四庫全書本)/卷25Template:SKQS readall ender Template:SKQS readall starter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四庫全書本)/卷26Template:SKQS readall ender Template:SKQS readall starter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四庫全書本)/卷27Template:SKQS readall ender Template:SKQS readall starter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四庫全書本)/卷28Template:SKQS readall ender Template:SKQS read all footerTemplate:PD-o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