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䨓淵集/卷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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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 䨓淵集
卷之二十七
作者:南有容
1783年
卷二十八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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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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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賢之命。制乎天。中人之命制乎人。下愚之命制乎物。聖賢者。順天而動。先天而天不違。後天而奉天時。其語默動靜。皆有以格乎天。故傳曰大德者。必得其位必得其壽必得其財。其語默動靜。一有不合乎天。天必知之。故孔子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又曰丘之禱久矣。豈非聖賢之命制乎天者歟。中人者。所行不能一循乎天。善始而不善終者有之焉。得於此而失於彼者有之焉。各因其所遇之幸不幸。而窮達榮辱生焉。豈非中人之命制乎人者歟。下愚者。所行一反乎天。仁義之存諸中者幾希。而一有所利則忘其君與親。君親性也。而猶且忘之。豈非下愚之命制乎物者歟。故制乎天者。人不能貴賤之。可行則行。未始達也。可止則止。未始窮也。惟天之是循已。制乎人者。人用之則行。舍之則止。惟人之是循已。制乎物者。義不可取而取。義不可進而進。惟物之是循已。故制乎天者。其榮辱死生皆正命也。制乎人者。其榮辱死生。有正命焉。有不得正命焉。制乎物者。其榮辱死生。皆非正命也。故曰唯聖賢可以責命于天。中人以下而責命于天。妄也。下愚而責命于天。罪也。

原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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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命乎人者有三焉。曰性曰數曰名。性所以善其始也。數所以成其中也。名所以定其終也。故性無不善。數有窮通。名有善惡。其爲號雖殊。皆謂之命。人皆知吾之性。天之性也。人皆知吾之氣。天之氣也。天之氣有昏明。天之性仁而已矣。故曰性無不善。天之道一陰而一陽。陰陽之運。一否而一泰。天之不得已也。故雖天不能爲人謀。君子而當乎泰則吉。小人則凶。其生之適會是運命也。故曰數有窮通。雖然人徒見君子之凶。小人之吉。謂之無天。殊不知君子小人。各隨其善惡而得其名。後世未甞無桓魋,臧倉也。不能掩仲尼,孟子之聖。後世未甞無華歆,賈充也。不能掩曹操,司馬昭之惡。其他君子小人。莫不隨其行之大小而得名焉。各稱其分焉。故曰名有善惡。仲尼,孟子之厄窮於當世。不過數十年。而其賢聖之名於後世者。窮天地而無已時。曹操,司馬昭之得志於中國。不過數十年。而其惡之名於後世者。亦窮天地而無已時。於是乎見天命之大定矣。故君子明其始安其中。以俟其終而已矣。

原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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敎之原。出乎性。明乎性然後可以言敎。夫人皆知虎狼之不可爲麒麟。則荀子之言性惡。不可與言敎矣。人皆知鳳凰之仁。不能化鷙鳥之暴。則揚氏之言善惡混。不可使爲敎矣。天之生人。欲其序而不亂也。欲其和而不乖也。則將必與之以序之和之之具。必不與之以乖亂不可理之性。而強之以序且和也。火之族皆燥。水之族皆濕。虎狼鷙鳥之族皆暴。麒麟鳳凰之族皆仁。何獨於人之族。而疑其性之皆善乎。傳曰天生烝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億兆人之性。猶一人之性也。故使一人統億兆人而治之。不然而人各其性。將謂子弑父臣弑君。亦人之一性。而卒無以敎之歟。然則堯舜何以爲君。孔子何以爲師。且如荀子之言。安得堯舜孔子而爲之君師乎。假使堯舜孔子而治之歟。將執而戮之乎。抑敎而化之乎。欲執而戮之乎。如荀子之言。擧天下無人矣。如揚子之言。擧天下之半而戮之。人之生滋多。而其誅無已時矣。何暇於爲敎。欲敎而化之乎。彼惡者非有物蔽之也。性也。性之不可易。敎將安所施乎。余故曰敎之原。出乎性。明乎性然後可以言敎。不明乎性而言敎。敎之賊也。夫敎者。以吾之不蔽。覺彼之所蔽而已。覺則善。故知人之性。與吾同也。知人之性與吾同。故堯舜不下堂而治天下。聖人之敎。若是而已矣。

周平王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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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亂。未甞不起於上而成於下。天下之論。未甞不明於著而昧於微。余讀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中。弑君三十六。至於子頹奔衛。有遷王之禍。叔帶召戎。有伐周之師。而天下遂無周矣。論者徒知頹,帶之惡而已。夫孰知惠,襄之亂。漸於幽王之弑也。徒知犬戎之弑王而已。又孰知平王之與聞乎故也。請言之。今有不得於其父而託於人者。彼將驅猛獸往噬其父。則其子以死爭。不獲焉。趍而救父。同日而死可也。此人之所受于天。而不待強勉而爲者也。受之于天者何。君臣父子之義是也。爲人君父者。一日無是。則必受簒弑之禍。爲人臣子者。一日無是。則必受亂賊之誅。故先王之刑。莫嚴於弑君父。而春秋之法。亂臣賊子必先治其黨與。盖謂不如是。無以剪其羽翼。而亂臣賊子接跡於天下矣。今平王不受命而奔諸侯。坐視其父之弑而莫之救。其父已死。乃返其國。厭然服其父之冕居其父之宮。南面而臨天下。天下之人。可勝欺哉。趙穿弑靈公。趙盾未出山而復。董狐以爲趙盾弑君。而夫子修春秋。因舊文而不變焉。吾不知幽王之弑也。將歸惡於誰乎。將以申侯爲首惡。而平王爲之黨與乎。將以平王爲首惡。而申侯爲之黨與乎。春秋之法。諸侯弑死而賊未討。不書葬。責其臣子之辭也。桓公之世。王不稱天。責天子之不能討賊也。知此義則春秋之所以處平王者。可以推之矣。嗚呼。彼亂臣賊子之無憚於天下。而猶不敢肆者。徒以有先王之法也。今平王位則先王之所履。而行則先王之所討也。彼將惡乎畏哉。此又惡乎禁哉。於是諸侯爲亂賊而天子不能討。諸侯之大夫爲亂賊而諸侯不能討。今年齊弑一君。明年衛弑一君。卒至於王室之亂而陵夷及於亡。此春秋之所爲作也。故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禍。皆始於平王。而平王自爲之也。或曰使平王立而討申侯滅之。可以免乎。曰然。向令盾也討穿也而誅之。弑君在穿。而討賊在盾矣。使平王雖不能死難於初擧。一旅之師而問罪於申。庶可以免於惡。而救後世之禍矣。今也不然。德其立己而發民而爲之戍。以遏天下復讎之師。平王之惡。至此而不可赦矣。吾不敢以文武之後而諱之也。

論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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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廟制。但以世次奉安。不拘東西昭穆之制。永寧殿則四祖居中。而西夾定,文,端,德。東夾睿,仁,明,元。亦用世次。不序昭穆。而兩殿皆同堂異室。以西爲上。按退溪年譜。世宗倣漢原廟之制。立文昭殿以奉四親及太祖。藏主於後寢。同堂異室。以西爲上。四時有事則祫享於前殿。太祖居中南向。高曾祖禰列於東西。畧如古昭穆之制。退溪廟圖。亦曰文昭殿之制。後寢五間。以奉高曾祖考與太祖五位神主。前殿三間。大祭則祫享于此。太祖居北南向。昭二位在東西向。穆二位在西東向。而其間有兄弟繼立則同昭穆共一位之法。見於五禮儀宗廟圖說。然不可以同一室。故當依賀循七室加一之議。盖言同位而異坐也。如仁宗明宗同昭穆也。仁宗之薨。大臣李芑,尹元衡等議。仁宗祔則世祖當祧。而於明宗親未盡不祧則過五室。非世宗之制。於是祔仁宗於延恩。成宗追崇德宗。以睿宗已祔文昭。祔德宗于別殿。而號其殿曰延恩。及明宗薨。大臣李浚慶等獻議。請以明宗祔廟時。並仁宗入奉文昭。而位數自至於加一爲六。以此考之。宣廟以前廟制。尙用昭穆明矣。又廟圖云世祖於今謂宣廟當祧。則亦可見宣廟以前。曾無世室之制矣。若其時已有世室之制。則以世祖之功烈。必不爲當祧之位矣。盖國朝古章如此。而後世世室之位。非止一二。則五室之禮。已不可行。而昭穆之制。又從而拘掣。不若以世次奉安之爲便順。故始有今謬矣。可勝嘆哉。甞考四祖謚號各四字。而今神版所題則曰穆王曰翼王曰度王曰桓王而已。妃位亦書謚號中一字曰孝妃貞妃敬妃懿妃而已。國初典禮之簡質無華。臣不勝稽首抃頌矣。

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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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南敗垣之陰。有蘭茁焉。土崩者擁之。草蔓者緣焉。過者罔有知爲蘭。主人敎童子去蔓䟽崩。壇以崇之。貴之也。客有笑于傍曰。子之貴蘭。適以害之也。夫是蘭也。惟崩中乎生。蔓側於長。幽獨掩晦。是以茂也。今子欲夷厥由生。芟厥由長。章厥由晦。貴之所在。名必隨之。將有名之者曰玆瑞草也。香草也。手就而摩。鼻就而嗅。罔以遂厥性。豈蘭之幸哉。主人曰雖然。爲玆異草也。猶閟欝于玆。卒莫見奇。斯又其幸歟。客又笑曰奚患。夫是夫惟處幽也久。殆將顯。風滋雨潤。根鞏而葉強。方秋霜露旣降。百卉枯死。子之庭。有嫰然靑者。方冬霰雪旣集。衆氣閉蟄。子之室。有黯然香者。雖欲其不見奇。得乎哉。凡物幽若顯在時。子胡汲汲焉。於是主人顧客大噱。麾童子曰止。夫子之言。殆達者也。

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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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苦鼠暴。有一大鼠尤恣。拱兩穴以據。窘乎東則趍西。廹於西則趍東。其行大捷。視之弗暇。而况可執之乎。家人甚病之。土窒兩穴。又乞諸隣子猫以恐之。私計鼠暴當不復慮。朝而視則又穿兩穴。竅然如初矣。猫且飽而嬉。弗以鼠爲意。然猶日夜居衣房中。不妄出。鼠始畏約。從穴中窺俟。猫去爲暴。猫終不去。屛跡不敢出者數日。旣而窺之益熟。覺無他異。以爲彼眞無爲也。遂稍出穴公行。猫亦不省也。居數旬。鼠從東穴出。入衣簏中。猫睨以視。亟起趍東穴。大出聲以吼。則復走西穴據之。鼠乃大驚。意東穴有變。緣簏底徑投西穴。則猫已鼓吻迎之矣。鼠氣奪不能旋。小動輒見防。攝足屛息。計卒無可奈何。然甚肥健。猫力不敵。積威以逼之。及其惎而後噉焉。余始而不怡者久之。旣而歎曰彼固自取之也。夫依人而生者。不毁人之室。因人以食者。不攘人之財。且物之害人者。亦或利人。今鼠依人之室而穴其壁。食人之粟而又損人之衣。竊竊苟苟。以至微之命。屢憎於人。樂蹈危機而不知變焉。是宜殄滅其種類。蕩覆其巢穴。罔俾孑遺。又烏足閔乎。甞讀唐志。至蕭淑妃臨死。罵武氏曰他生我爲猫。阿武爲鼠。生生扼其喉。每想其寃毒憤罵之狀。未甞不爲之於邑。竊悲其意也。今見猫捉鼠。輒思其言。惟恐猫之不猛。而鼠之走脫。用爲嬉笑。此又一快也。夫一事也而可使好利者戒。嗜殺者懼。烏可以不識。

二多齋說贈公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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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用文章竗天下者。未始不勤而求之。求之勤。故其得之也深。得之深。故其言之也切。六一氏博而後約者也。故語其多。老泉氏積而後發者也。故語其久。昌黎氏主乎理。故其思也專。柳州氏急於詞。故其擇也精。此數公者。其言皆足以爲後世學文者法。昔者孫莘老問諸歐陽公曰。爲文章如之何。歐陽公曰第多讀書。請益。曰第多著文。世常患讀書少。又不多著文。故不工。如其多也。鮮有不至者。盖公以所甞自試者告人。故其言有味。然學者或不深惟先後之序。以須遅久之功。而惟多是務。則其病也膚。故當以老蘇之法參之。其稱曰予年二十七而猶不知書。旣而發憤。取論語孟子。閉戶端坐而讀之。絶筆不爲文辭者五六年。乃大究六經百家之說。以考質古今治亂成敗。聖賢窮達出處之際。涵畜充溢。抑而不發。胸中之文日益多。沛然終不可禦。然後則愾然曰可矣。下筆頃刻數千言。縱橫上下。出入馳驟。而必造乎深微而止。此可謂知所先後。而能遅久矣。向令老蘇朝而讀一編書。夕而著一篇文。夸多而已。則何能做出許多文章如此其好也。雖然學者或徒以汎博爲能而不務窮其理。徒以贍敏爲事而不務修其辭。則其弊也粗。故必也思之專如韓子。擇之精如柳子。則庶幾矣。韓子之書曰始吾非三代兩漢之書不敢觀。非聖人之志不敢存。處若忘行若遺。儼乎其若思。茫乎其若迷。如是者有年。然後識古書之正僞與雖正而不至焉者。乃徐有得也。故曰記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鉤其玄。此韓子讀書之法。而其思之專也如此。柳子之言曰吾每爲文章。未甞敢以輕心掉之。懼其剽而不留也。未甞敢以怠心易之。懼其弛而不嚴也。未甞敢以昏氣出之。懼其昧沒而雜也。未甞敢以矜氣作之。懼其偃蹇而驕也。抑之欲其奧。揚之欲其明。䟽之欲其通。廉之欲其節。激而發之欲其淸。固而存之欲其重。此吾所以羽翼夫道也。此柳子著文之術。而其擇之精也如此。故爲文章。始於多畜於久。凝於思成於擇。而大法備矣。諺曰不耕胡穫。不學胡得。辟之田。讀書猶耕而種者也。發而爲文者。猶百糓之生焉者也。上農廣其疇壠。力墾而深耕之。然後收其實倍蓰焉。然相地之高下列其畒。視土之豐瘠宜其種。知水之泄滀均其漑。及其生也。鋤其莠之亂苗者。然後糓乃美焉。故天下之理一也。知此則喩彼。從子公弼志古者也。與其友二三人相爲謀。治其燕居之東偏。群居而讀書焉。請名於余曰。必以義俾有勸焉。余嘉其志。因以歐陽公之說。命其堂曰二多。又擧三子之言。申其意勉之哉。若乃進乎是者。有夫子之文章。可得以聞焉。余姑不敢道。以俟其自得之云爾。

扶風子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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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風子者。宜寧氏之宗老也。其祖錫。於余六世祖。爲子屬莫尊也。其人敦於孝。八十而慕。行莫高也。老也屬尊也行高也。故宗人咸敬之。扶風子雖少孤不學。爲人誠長者。由心而行。縮則從之。歉則違之。故鮮有敗行。其言吶吶焉發之難。然發必可聽也。扶風子居於湖中。湖中人重其孝。具狀申觀察使。謀以表其閭。使者旣發。扶風子聞之。驚曰焉有以孝表其門。而敢自安者。是逐我也。使人追諸道乃已。宜陽子曰孔子稱人之生也直。余於扶風子信之矣。扶風子出言爲行。不考於古。維心之所安。而卒入於善。甞讀檀弓記至曾子易簀。扶風子請其義。則犂然以喜。旣而曰曾子其未聖乎。季氏之簀。何爲至死而乃易也。是亦度乎心而獲而已。扶風子盖未甞讀書也。

孝子朴氏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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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子朴氏者名文娘。星州人。父壽河。世祖時政丞元亨之後。中世微。淪於嶺之南。前縣監朴某者家貲累千。居達城以豪聞。與壽河爭山。訟于營門。觀察使令星州牧査報。壽河素剛狠。疑觀察使與朴監有私。大罵方伯不平心聽訟。受姦囑。公奪人墓地。觀察使聞大怒。竟掠殺之也。父旣死。惟一子尙幼。有女二人。其長實文娘。父旣死。文娘日夜抱父屍以哭。不食將死。旣而奮曰殺吾父者猶在。而吾弟未壯。吾死將以殺父之仇。遺吾弱弟乎。吾弟未壯。吾死當誰殺仇。於是悉召奴婢十餘人。文娘哭且謂曰。此吾死之日。而肎從我乎。皆哭而應曰諾。於是悉聚家中鉏䥳田器。以與奴婢爲兵。文娘執大斧。仰天一呼而出。奴婢皆從。無敢後者。遂走上山。斮朴監父塚。兵折以手掘。指盡落。於是諸受兵者。皆刜發其柩而燬之。守墓者戰恐不敢爭。犇告朴監。朴監立點蒼頭爲軍。圍山執文娘。磔殺之。於是嶺南人或右朴監。或悲文娘之死。右朴監者曰文娘不告官。擅發人父塚。是宜死。右文娘者曰文娘急於復讎。焉知官。其以擅爲罪也。文娘爲罪。朴監亦擅殺當死。事聞下本州査驗。是時星州牧某人按其獄。右朴監焉。文娘已死。其娣曾娘曰吾父以寃死。吾兄爲吾父死。吾獨生何爲。西入洛。擊登聞鼓。被髮韜面。自訟父兄寃狀。辭氣悲壯。事下該曹。又命吏按覈。已而事不竟。其弟年十餘。會星州牧按父獄者已罷去。新太守至官。兒聞星州牧過其閭。手磨所佩刀甚銳。伏林中候其至。則抽刀擲之馬上。穿其鞾。太守大驚。索得兒。問而何故。欲刺我。兒乃勃然罵曰女按獄不平。使父寃不伸。是與殺吾父同也。吾欲報仇耳。於是太守乃大驚。撫兒顚曰若所仇者前牧也。我非若仇也。歎息而去。

宜陽子曰二朴之獄。余不知孰爲直也。擅夷墓擅殺人。交相賊蔑國憲。皆可惡也。然余悲夫文娘志存報仇。殺身不顧。凜凜有古烈士風。二弟亦相次踵其事。立意皦然。又懼夫世無重義者。而恒奪於是非之口。爲立傳以遺後之君子。

金鳴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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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鳴國者畫者也。其畫不師古。而專於心得。仁祖時內降黃絹梳貼。命鳴國繪之。十日而後進。固不畫也。仁祖怒欲治之。鳴國曰臣固畫也。他日自知之。他日公主晨梳。有二虱緣髮末。爪之故不死。熟視之乃畫也。於是鳴國之畫。聞於四方。然性踈放善諧笑。嗜酒能一飮數斗。求其畫者。必多置酒。浹其量。然後乃肯畫。不大醉不畫。故其畫多奇氣。嶺南僧用布五十匹賄鳴國。乞爲地獄圖。鳴國大喜。悉以布送酒媼曰恣我取飮。毋言無也。旣而僧來索圖。鳴國罵曰女姑去。吾未得其意。意得乃畫。如是者三。乃痛飮大醉。裸衣聳躍。急握筆臨絹。畫一鬼王。氣颯颯驚人。僧固大喜。旣而畫刀灼鼎钁一切刑具。前跪數百刑徒。纍然皆髡首沙彌矣。僧大愕麾之曰噫噫。公欲殺我。鳴國箕踞罵曰地獄無則已。如有。非若徒之入而誰入也。又笑曰第益市酒來。吾終不敗乃事。僧固無可奈何。亟市酒至。鳴國乃引滿流歠已。用禿筆一埽。髡者鬑鬑皆髮矣。又大噱曰此可以足女事乎。又引滿自若。今其畫尙在。衆僧傳摹以爲寶。鳴國死。其徒多以畫聞。然皆不得其神云。

宜陽子曰余甞於人家。見鳴國所畫鷲嶺浙江。極雄肆。嗚呼。鳴國不死。卽其畫而鳴國在焉。

金聖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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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聖基者。始爲尙方弓人。旣而棄弓。從人學琴。以琴名。又善洞簫琵琶。能自爲新聲。敎坊子弟往往學其譜。擅名者衆。然卒皆出聖基下。於是聖基旣負其絶藝。耻爲妻子生産。人有以賄交者。不苟取。家日益貧。買小舟西湖上。手一竿。往來釣魚。遂自號釣隱。遇江靜月明。搖櫓中流。引洞簫三四弄。聲甚悲壯。江上鴈𮬾飛鳴磔磔蘆葦間。隣舟聞者皆起立。彷徨不能去。當是時。胥人虎龍上變書。旣大殺舊臣。漸以搖東宮不果。然顧以勳封東城君。自公卿以下不敢忤東城君指虎龍。與其徒飮酒。具駿馬從徒。往請聖基曰今日飮。非子無以爲懽。願子少顧我。聖基辭以疾不往。使者至數輩固請。聖基固不往。虎龍慙其徒。脅之曰不來。吾且大困汝。聖基方與客鼓琵琶。起奮髯擲琵琶使者前曰。爲我語虎龍。吾七十。何以女爲懼。女善告變。其往告我。我一死何加。虎龍聞色沮。爲之罷宴。自是聖基不入城。好事者或載酒之江上。輒用洞簫爲樂。亦數弄而止。其後二年而虎龍誅。

宜陽子曰高漸離擧筑而秦政折其驕。雷海淸投樂器而祿山沮其氣。金聖基擲琵琶而虎龍亡。其膽。三子者皆賤工也。君子不齒。然及其義有所激。卒以其技成其名。迺磊磊如此。高,雷事。史記綱目皆特書。至今照人耳目。獨不知國史能書聖基事否。姑立傳以俟。

林俊元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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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元者。京師北里豪也。京師有南北部。其南部多商賈富人。其俗好利。纖於財。以侈靡相高。其北部皆貧戶游食之民。然往往意氣任俠。相然諾好施。與詩人酒徒。時節相追逐。風流可觀。豈亦風氣使然歟。俊元始家貧。有老母。爲內司椽。以勤幹得任事司中。累年家貲累千。迺歎曰於吾足矣。卽棄去。日與其徒高會飮酒。時碁者庾纘洪。詩人洪世泰。有聲閭巷中。然庾嗜酒。一飮數斗。世泰母老而貧。俊元則館庾。爲置美酒。而數以財周世泰。俊元旣饒於財。爲人多奇氣好義。親戚故人有吉凶事。貧不能擧。必以俊元爲歸。養於家如子弟比者常數十人。俊元甞閒步街上。有一女子從一少年。行且哭。聲甚哀。問之女之夫死。逋少年金三十兩。故執女告官去也。俊元歎曰安有以三十金故而辱女子至此歟。顧謂其僕曰亟之家。取三十金來。至則悉以與少年。取券裂之迺去。女隨以泣。固請姓名。俊元固不言。於是俊元名動士大夫間。俊元少學詩于龜谷崔奇男。其後俊元從使者入燕。戒家人曰公老矣。卽死必爲我致良材爲棺。奇男死貧無棺。吊客歎曰嗟乎。使林子昭在者。豈使公死而無棺。言未已。有輿木來者。詢之子昭人也。客迺大驚。及俊元死。吊者皆悲。如哭同室之人。其族婦女之帷而哭者。皆曰吾胡恃以生。則俊元之賢可知已。

贊曰今人恒喜言世無好人。若俊元者。可謂好人者非耶。余因此而竊悲閭巷之人。雖有善行。而跡卑而地寒。卒不能自章也。鄭來僑北部人。能屬文。多與閭巷人通。余因以得聖基,俊元事。次以爲傳。語曰義之弗圖俾君子怠。余敢不勉焉。

尹孝子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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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明相坡平人。生有至性。其事父母。能盡其身。其爲兒時。父甞欲笞之。會天寒。明相尙箠於爐然後敢進。及其旣長。而致愛於父母者。多推此類而充之。故其爲孝。能無憾於終始云。其後母乳而死。明相亦一子方乳。明相使其妻乳弟。使老婢乳其子。其後弟卒得全。而其子絶乳至死。其妻亦不敢有言。余家與明相隣。幼時過其閭。必聞其哭泣甚哀。路人或歎息而言曰。此尹孝子之聲也。然明相狷介執一。不能容物。見人之不義。輒奮口面詈之乃已。不少忍。人多忌惡之。然至其孝。雖惡之者。亦不能掩云。其妻之所乳者弟曰明蓍。亦有行。明相卒無子死。而明蓍取其子以續兄之祀。自取宗人子爲後。以報其德云。

宜陽子曰明相同時有金玄澤遠卿。亦以至孝聞。居母喪過毁死。其爲人淸介。見義必行。頗類明相。而顧篤於禮。家居斤斤淳質。綽然有長者風。吾伯氏平生愼交游。惟遠卿爲得意。常言世俗不知禮。故疑遠卿隘。然遠卿實不隘。謹於禮而已。

屈乘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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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之先。春秋時爲晉獻公質虞。假道滅虢。晉獻公以屈産之乘。假道於虞。有功封於屈。爲屈氏。凡戎事。屈氏世爲驂乘。及惠公逆秦師。舍屈氏而用鄭駟。秦繆公伐晉。晉惠公逆之。乘小駟。鄭入也。秦獲惠公。語在左氏傳。晉衰屈氏之族散天下。或之燕或之宛。或居冀之北野。或散于汧渭之間。非子爲周孝王養馬汧渭之間。乘北産也。其母甞休于柳下。有龍風于澤。十二月而生云。乘長八尺餘。凡馬八尺以上爲龍。多力有氣敢往。然無以自食。自鬻於商人。商人未知其奇也。而利其力。常行於市。使負塩車以先。賈誼賦驥垂兩耳服塩車兮。乘甞一日盡粟一石。韓文馬之能千里者。一日或盡粟一石。乃以棧豆惡草具食之。於是乘旣困厄。不足以盡其才者。夜亡走澤間。會代之涓人使於楚。遇而奇之。束帛以贖之。田子方見老馬棄於道。束帛贖之。歸言于君曰臣稱其德。不稱其力。論語驥稱其德不稱其力。於是君召試殿前。見其體甚瘦。心憐之。然不之奇也。使充羽林騎。久之君畋于鴈澤。乘以其徒出。步驟合圍。不失其馳。所獲獨多。君乃大悅。以爲司馬。左右皆賀。獨司農革華韓文有下邳侯革華傳牛也不悅。會狼居部落有熊氏殺中山侯蹇叔以作亂。君欲令司馬擊之。革華仍言司馬外強中乾。及懼而變必敗。左氏傳慶鄭諫晉惠語。昔臣之先。從田單破燕軍。復齊城七十二。臣亦知闘矣。君盍用臣。君笑曰戎事非爾所知也。君執龜卜之。遇楚王田于雲夢之兆曰。卽鹿无虞。獲其雄狐。火中成軍。有熊其奔。吉。庚午司馬從伏波將軍。大戰于房陵。見有熊軍。仰面而笑。時天寒大風。以虎賁三百縱火燒山。司馬蒙臯比以先犯。左氏傳胥臣蒙馬以臯比。有熊軍燒殺死者過半。有熊氏大窮。使令狐氏夜詐爲美婦人狀。以見君侯。將韓盧逐殺之也。司馬乘勝大獲。而歸獻俘于君所。君與之繁纓。加驃騎將軍。大宴宮中。司馬啣杯前爲壽。唐玄宗敎馬含杯爲壽。謂之傾杯樂。左右皆樂。司農革華自以服田躬耕。老盡其力。彼以獵狗之功。反居己右。於是怒甚。口正沫出。驃騎亦怒。君麾之以肱曰止。飛騰戰伐。决勝千里。驃騎有焉。給餉餽不絶糧道。華有焉。封華下邳侯。賜驃騎沙苑四十里爲食邑。唐有沙苑牧馬。杜詩沙苑行。繚以周墻四十里。屈氏之族。見驃騎橫甚。或別族爲盧氏累氏。而驃騎日益驕。從一騎日出擊獸兎。馳騖禾稼之地。民多號呼怨詈。君乃至沙苑。從容謂曰周武王克商。歸于華山者。武成歸馬于華山之陽。非若祖乎。遂改封華山。驃騎始懼。汗出浹背。於是驃騎日益恐。請歸死于華山。會有翰如者詩白馬翰如新得幸於君。君歌之曰翰如來兮從西極。歷萬里兮懷有德。承威靈兮降四國。布武力兮天下服。而驃騎已老矣。遂許其歸。不知所終。或言入西域諸國。學道爲仙云。

太史公曰始乘以俶儻天馬歌志俶儻兮精權奇不覊之才。受辱於奴隷人之手。韓雜說雖有名馬。秪辱於奴隷人之手。騈死于槽櫪之間。豈甞知一朝遇知己者。而遂橫行萬里。得志於天下。若此之壯也。諺稱良玉不遂埋於泥沙。文木不空朽於山林。非虗語也。少盡其力而老棄之。田子方遇老馬歎曰少盡其力而老棄之。仁者不爲也。君眞少恩哉。余悲夫改封而知懼。翰如進而能行也。爲立傳。

毛穎傳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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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毛穎。本以文滑稽耳。然與穎遊者楮先生陶泓陳玄。功不在穎下。而昌黎不爲立傳。今爲補缺如左云。

陳玄者。與伯夷同祖。後徙陳爲陳氏。陳爲楚惠王所滅。而陳氏逃之南蠻。十餘世而及玄。又徙絳。復爲中國人。然猶從其故俗而文身焉。玄喜爲墨翟之道。常自誦曰如有用我而利天下者。雖磨踵放頂。吾亦爲之。秦皇帝初幷天下。稍近文學之士。而玄代李斯爲客卿。與陶泓毛穎。常居左右。以潤色辭令。上甚珍之。旣而燕人盧生以惡語誹訕上。仍亡去。上發怒。遂按作籙圖書者。而穎玄之徒。多與其謀。於是坑儒生二百餘人。而玄等廢不用。

陶泓者。其上世從虞舜于河濱。舜爲天子。賜姓爲陶氏。爲人質厚。內有城府。穎玄雖貴幸。上將有任使。或捽抑而致之。莫不犇走顚倒。少弗稱旨。輒遭斥退。至於泓。獨見器重。有文事。上使穎等躬詣泓謀。泓甞卧而應之。不爲屈。上旣合諸侯。詔泓等同舘以居。專治天下簿書。三人益相狎。泓肥鈍。卧輒坦腹。玄常以足加其腹。泓亦弗嫌也。穎玄皆早歿。泓以壽終于家。後有人爲之銘曰弗能銳。仍以鈍爲體。弗能動。仍以靜爲用。維其然。是以能永年。

楮先生者。其先爲周景王太史。紀周史有功。封于剡。其子孫遂爲會稽人。戰國時楮氏散而之諸侯。然會稽之楮最顯云。始皇帝九年。先生從楚使者入貢于秦。始皇見其白晳美容儀。甚憐之。使爲太史嗣其職。時天下多事。上令中書君詣先生同記注。中書君攘首奮舌。俯仰縱橫。上下累千萬言。窮日夜弗倦。而先生精白以承。無不稱上意者。旣而上用丞相李斯議。焚詩書百家之語。李斯曰楮氏之族。以家故史氏。多記異書。必盡滅楮氏。天下之書不期絶而自絶。上可其奏。遂並焚楮氏之族于咸陽市上。而先生以方錄秦史。且能知卜筮方術及天下輿地錢糓所簿。故獨不與焉。及沛公入關。蕭何先收圖籍。而先生隨以往。佐漢定天下。竟以壽終。初楮氏之族有名通者。以善興利。見寵於秦皇帝。行視天下錢帛財寶之處。趍時貴賤。以通販鬻。訾先生以腹貯萬卷。而不能達時務。焚書之禍。通以楮氏而不知書。顧益幸。漢興以通輕薄不能禁盜。廢之終不復用。而孝文時稍求亡書。諸楮氏逃禍于四方者。稍因諸儒抱遺書以自見。其子孫至于今不絶。

贊曰。偉乎博哉。四人之功。盖與造化參矣。微四人。聖人無以垂其敎。有國家者。無以宣其化。圖書之跡。黼黻之章。泯然無可徵。而天之理塞矣。嗚虖。微四人。吾誰與歸。

讀張耳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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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陽子讀張耳傳。至貫高事。未甞不廢書而歎也。貫高不勝一朝之狠。卒令其君喪國。罪之首也。然求其心。亦忠之過耳。烏可深誅。高祖英主也。心憐其忠。而欲赦之以勸天下。故使泄公持節往問箯輿前。因告張王已出狀。然後赦高。高於是可以無死矣。而卒絶吭死。太史公良史也。喜高祖之能赦高。而高之遂死也。故叙其事本末甚悉。而又稱當是時。貫高名聞天下。此豈腐儒俗子所可窺哉。晉時辛賓,庾珉。忠而正者也。後世無貶焉。晉懷愍被虜時。二臣死之。試使高生其時。見其君俘於夷虜。其發憤攄忠。謂有異於辛與庾也乎。且使高生乎七國謀叛之日。高爲吳楚之相。其從之者乎。謂將諫而死乎。千載之下。循其跡而求其心。庶幾得之矣。嗚呼。使高生乎東國城下之辱也。三臣不足四矣。

讀陽明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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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人。以孟子爲大儒。孟子亞聖也。而曰大儒可乎。以孟子而謂之大儒。則是大儒者。非孟子不能當也。古人立言之謹嚴類如此。王陽明門人王畿贊其師曰萬物皆備於我而自足。千聖不離于心而可馴。是不幾於大聖乎。立言如此。烏足以信於後也。不若鄒守益之。贊曰良知一振。群寐咸醒。二句之差得其實也。

諭瘧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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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人好神。凡有疾病愁苦。悉諉之鬼。一切以禳禱爲事。夏秋之交。人病痎瘧。其候例寒熱。巫則曰寒者鬼索衣也。熱者鬼求飮也。於是設酒食施衣服。伐鼓考缶以說神。他日病自若。則曰神猶不足也。事之加豐焉。病久且已。則曰神福之也。又盛爲具以謝神。昏惑瑣細。不可理曉。今將謂瘧無神。衆則大笑駭。以爲彼誣神。謂禳禱無益。衆必大恐懾。以爲彼慢神。二者皆不足以開其惑。不如姑順其勢。陽爲瘧實有神而聽吾言者。吾爲文以諭神。且責之使無爲暴焉。

古者聖人。明乎事神之意。列百神之位。而皇天后土社稷嶽瀆曁名山大川爲一國望者。罔不致祀。宗廟之祀。自天子達于庶人。又有以盛德祀以功祀以死事祀者。於是神定位。人正事。犧牲酒醴。擧羞以時。人若神不相侵瀆。諸侯不得郊畤。宗廟之位。自諸侯殺。自大夫非廟祀。不得事神。禮之經也。如有以士庶人而非廟祀而得事神者。是悖禮反經之尤者也。悖禮不祥。反經爲亂。神將不享。怒而降其罰。不然是喜人爲亂而助爲不祥者也。必非所謂明神列乎聖人之祀者也。天且憎疾。大降其罰。人若神胥不安。且皇天后土社稷嶽瀆曁名山大川。爲一國望。而受天子諸侯之祀者。諸侯非封內山川不得祀。其神至尊且貴。必不肎自貶其威重。下食於編民。以功德死事祀者。其神賢而廉。必不肎棄其肥腯馨香之薦。而侵虐無辜。以斂其財賄也。凡百宗廟之神。亦各有子姓之明禋焉。必不歆非其類。然則夫瘧神者。果何神也。其非所謂明神列乎聖人之祀者則審矣。且自王公貴人。以至婦人孺子。莫不敬神而畏之者。爲其能聽命于天。而禍福人也。夫橫肆其威毒。愁苦人父子兄弟。俾不安其生。豈天之命邪。神而弗用命。顧淫饕于聲樂飮食。迷惑而不知改。是神自獲戾于天也。其靈必且弗長。又孰敬而畏之者哉。且神之所威福者。果何人哉。仁者安命不語神。智者知命不惑神。惟不仁不智者好神。然則神之所威福者。弗過昏愚無知小人之徒而已。其何以爲神。爲神計。莫如棄其舊惡。威福一聽于天。使爲善者勸而爲惡者沮。則天之理愈著。而神之道罔愆。下民敬畏。光靈永被。孰若得罪于天。見絶于君子。爲百神之羞哉。

英陽僞系辨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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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南氏。英毅公以下密直公以上。譜系散逸。後裔之私立文字。證訛補缺者。不勝其繁。而互相逕庭。莫可歸正。故前後修譜時。先輩名公。只用傳疑闕疑之法。五百年間。系牒所傳。廑存六世。其他顚錯誕妄。尤不可稽者。傡闕而不書。此盖出於愼重深遠之圖。而諸家碑狀之叙述系派。亦皆考信於斯。無或有貳言者。已至幾百年之久矣。今者英陽宗人私作一譜。自英毅以下子子相承。無一代闕遺。字諱官銜年壽月日。一一備載。以至配位先系生卒産育。歷歷記識。無異近代之籍耳目所及者。誠可異也。第未知此錄始成於何年。傳錄於誰手。而果有貞珉之刻石室之藏。可以徵信於萬世者歟。試以卷末小跋觀之。但言一宗人得於宗人斗彩家。而編帙陳古。字畫昏䵝云。則何年所成。誰手所錄。皆無可據。而非出於金石剞劂之傳亦明矣。且斗彩旣有此錄。則其爲奇聞異蹟。不啻如密直先墓紫石金環之比。毋論諸宗之信不信。在渠之道。固宜汲汲闡揚之不暇。而顧反虗徐遅回。不出於三度修譜之日。秘藏於箱篋蠧魚之藪。及今新譜旣成之後。始乃不謀於遠近諸宗。暗地登梓。有若故爲起閙者然。抑何故歟。嗚呼。自英宜分貫之後。圖牒具存。子孫世守。著見於前後名賢文集者。尤爲昭然。則今此宗人不信屢百年傳信之文歸一之論。而必欲借重於鄕宗一片古紙。先統序次。恣意變幻。刊出杜撰之書。輕犯繆妄之罪者。亦獨何心哉。况其所錄中紀年紀事。攷諸綱目。參以東史。逐節紕繆。隨處破綻。以此而行于世。雖三尺童子。必無見欺之理。多見其不思也。雖然一切諉之以謬妄。不有以明辨之。久遠之後。不無昧者滋惑之慮。故吾宗相與謀。旣已逐段辨正。又各記述文字。以示後人。庶幾不惑於無稽之說。而同歸於誣先傷倫之科。則吾宗之幸已。

廣象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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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象戱者。本乎谿谷所志象戱者而廣之也。其爲局也。經十五道。緯十四道。合二百有十步。其布陣也。各據南北九十步。爲三軍焉。中軍四十五步。其二十一步爲內營。經七緯三而少北。又畫其中九步爲九宮。斜道而湊之中。元帥位焉。士二謀士也。居元帥之後而左右焉。象二威遠者也。居士之左右。車二擣虗者也。居象之左右。砲二衝堅者也。列于九宮之兩角焉。馬二執銳者也。居象之前間一步焉。環內營而二十四步爲外營。前鋒一前茅也居南。後將一斷後也居北。奇二奇門也。一東而一西。東南西南置二游焉。游擊也。東北西北設二伏焉。埋伏也。虗前鋒之前一步爲營門。步與騎相間。三三爲隊。列于門之左右。以竟東西。騎者騎兵也。步者步卒也。各六。左右軍各十五步。畫其中。九步爲九宮。斜道而湊之中。將之位也。士一居將之後。車與象各一。居士之左右。馬與砲各一。居九宮之角而東西焉。右營車右而馬西。其行師也。元帥行九宮之中無拘。然不出九宮也。左右將如元帥。中軍有急。援之。不自出前鋒。外而不內。然行於外也無拘。後將內而不外。然行於內也無拘。士行如將。車行縱橫。前却無拘也。砲行必有乘也。惟砲與砲不相乘。亦不相食。馬行一日。象行三日。然馬有麗于肩。象有麗于肩若腹。皆不得行。騎行半日。步行一步。騎與步可左右。不可却也。游行二日。有麗于心不行。伏之動日半。不殺不發。有殺復于伏。奇行方。貫穿諸宮無拘。然不出三道也。獲其元帥者勝。不能相勝者平。此其大勢也。左右將陷。盡俘其屬之在營者。有能復讎者存之。兩陣旣成。前鋒出兵未交。前鋒不相殺。此又師律之一端也。若夫奇正合變之竗。存乎其人。

擇齋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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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有燕居之所。名之曰擇齋。又作四箴。一曰擇言。二曰擇術。三曰擇友。四曰擇地。上可以正心遂性。下可以全生遠害。有補於己。莫切乎四者。然行此四者之要。在精察而固執。擇之又擇。蘄至乎無擇。烏可苟焉而已哉。辛丑陽月甲子。書于齋壁。

言之未發。鬼神不知。言之旣發。駟馬莫追。多言者召禍之門。簡言者聚福之基。故君子愼之。擇其嘉言而出之。擇其悖言而絶之。

右箴擇言

函人惟恐傷人。矢人惟恐不傷人。函人豈皆仁。矢人豈皆不仁。術之所專。其志則遷。故君子愼之。擇其術之善而治之。擇其術之不善者而違之。

右箴擇術

友者易狎。足以移人。移人於義。德與之日新。移人於利。惡與之日均。故君子愼之。擇其益友而近之。擇其損友而遠之。

右箴擇友

君子進則有兼濟之地。退則有獨善之地。邦有道而不穀耻也。邦無道而穀亦耻也。趍舍之分。榮辱之至。故君子愼之。擇其地之安者而履之。擇其地之危者而避之。

右箴擇地

酒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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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至夜。飮讌于壺社。孺文勸余作酒箴。

爾性湛靜。物莫累心。酒有何好。俾爾酣淫。爾儀無翼。爾言無諶。爾之暴棄。不顯其臨。父母維憂。朋友維箴。儆爾禮飮。毋過三斟。

躑躅杖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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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辭曰策扶老而流憇。扶老杖也。杖者所以扶老也。於少者奚宜。山行忽遇絶壑攢峯。鞍馬所不能行。肩輿所不能陟。脚倦力疲。屢坐以噓。于斯時也。又奚暇待老而杖也。宜陽子歸自谷雲。憇于脩林之下。而見林中多躑躅。斬之以爲杖。其高過吾肩一尺二寸。性甚剛燥。叩之鏗然有金聲焉。登疊石過元化。踰桃麻峙。其間數十里。險阻嶔崎。皆賴此而濟。其功爲多。可無銘乎。

其處也待人之求乎。其出也扶人之顚乎。余將烏巾白氅。度千峯越萬壑兮。翺翔乎毗盧之巓。從余者誰歟。其惟君乎。其惟君乎。

酒壺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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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鬻瓷器者。爲酒壺容一斗。而鉅其口如罇。口有盖焉。請余爲銘以燔之。書與說命一句語。

啓乃心沃朕心。

太華古硯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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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浦出美石。士大夫侈硯材者。非藍石不蓄也。始太華有文硯甚珍之。藍出也。旣歿家人謀以殉。其弟曰玆惟先生之文章所繇出。與棄擲土中。與瓦礫同朽。孰若留之人間。俾爲人愛惜乎。以殉不可。於是爲之銘曰。

先生有苦心。而人莫得以窺之。先生有大業。而世莫得以知之。孰其知之。惟玆一片之石。盖將剔汝之骨。涸汝之澤。以彰施黼黻之色。先生旣歿。惜乎石乎。吁嗟乎石乎。

演和尙畫室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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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住東菴。爲菴主守玄子銘其經室曰。兩函雲月。一粒山川。妙相無邊。玄之又玄。守玄以新刻圓覺報之。旣而法演和尙欲謁余。銘其畫室。知余不喜佛畫。難其贄。余惟演也師慧日上人。日師雙嘿長老。嘿師景澤尊者。實四世爲東菴主人。雖無贄。可不爲銘乎。

圓者性之珠歟。覺者手之蓮歟。彼道人者非文殊則普賢歟。

幽蘭子詩囊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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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賀雖窮。猶有昌黎。幽哉寥哉。錦囊之詩。

河圖書筭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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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讀易。常一卦五十遍。象河圖作書筭。其法自一而九。自二而八。自三而七。自四而六。自五而五。恰滿五十遍。餘其中五數。每十遍筭其一。反復開闔。雖至百千遍可也。遂爲之銘曰。

河馬獻文。大敎聿紀。凡天下文。孰敢離此。我取厥象。刻紙成圖。一闢一闔。以數我書。一九相求。二八作朋。三七爲耦。四六類從。五五比和。十數五滿。贏其中五。遇十一筭。變化以成。幹支畢張。神明相余。其與文章。

吳敬父古硯磬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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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陽吳敬父得古硯磬各一。使少華道人筮之。仍以刻焉。是年甲子。

月麗于河。兎濡其首。君子用昭于身吉。小人尙其口凶。象曰河入于月。明不窮也。用昭于身吉。尙其口凶。文不徒行也。

右硯

出于泗。利用享于王。入于海。幽人以貞。象曰利用享于王。昭其聲也。幽人以貞。弗惑于行也。

右磬

徐步軒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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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竪子戱于庭。輒吟四言爲軒銘。

趍者必躓。躓者必顧。當其顧時。惟恐人笑。笑而復馳。畏人先也。我思其故。咎在後者。爾無先心。彼趍何爲。盍徐爾步。俾人毋躓。

衮衣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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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文書篋中。得方寸木札。書曰庚午八月壬午。夢趍召上殿。額曰湛露之堂。上顧侍臣致綠篚。臣前啓之。紅錦也。上曰乃予衮衣。其銘諸。臣踧踖久之。援筆書曰錦貴者之服也。其密理而文盛者。以爲衮。昭德也。又爲銘幾句。有曰星辰以織之。雲漢以濯之。餘記不起。噫。曷以哉。匪思匪寐。而乃夢及玆。曷以哉云。盖余時堊廬人。惡因以夢是哉。亦異而已矣。雖然君命也。委諸迷茫則不可也。爰補所忘爲一篇。

篤恭我辟王。式如金式如玉。昭我王度。齋明厥服。厥服維衮。朱質陽陽。冒玆下土。載錫之光。星辰以織之。雲漢以濯之。日月以披之。山龍以絡之。相衮有理。經緯攸序。相衮有文。純粹乃著。自昔黃王。貽厥采章。明德元吉。昏德其殃。辟王萬歲。有此衮服。光被四國。有順無斁。絺繡之弗彰。臣請明之。絲綸之有闕。臣請補之。

東宮冊封賀箋以下三首成川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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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正名。仰寶籙之增固。北价頒慶。覩縟儀之荐行。萬年宗祊。千官蹈舞。恭惟錫民爾極。貽孫有謨。七旬之治愈勤。猗歟不衰者志氣。三朝之講無曠。展也足法於家庭。玆屬中陽之叶祥。益驗上穹之垂佑。伏念臣材實散櫟。志則傾葵。跡滯東明舊邦。縱阻呼嵩之列。身與南畒遺老。恭獻祝華之誠。

正朝賀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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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得一地得一王得一。咸仰參育之功。歲之元月之元日之元。茂迓靈長之福。三宮和氣。八域歡聲。恭惟巍乎有成。所其無逸。戒往牒豐豫之失。悉革棼華之風。體大易損益之方。屢頒寬大之詔。肆當陽昭之節。益膺日升之休。伏念臣治郡才踈。憂時髮短。擧筆不忘䂓諫。雖愧歐陽獻帖之誠。扶杖而聽詔書。庶贊方春議賑之化。

大殿誕日賀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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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節届于九秋。蓂堦抽十三之葉。皇天綏此百祿。芝曆衍萬億之籌。八域嵩呼。五雲高處。恭惟亶聦作后。克勤于民。乘長治久安之機。而無聲色畋游之好。惟大德永命之效。斯有軒昊舜文之年。玆屬虹流之辰。益迓川至之慶。伏念臣周南跡滯。日下神馳。唐宮之晬日增傷。縱想蓼莪之孝思。華封之聖世獻祝。愈切葵藿之微誠。

進東宮進德八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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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邸下年甫志學。德器早成。此實由於睿姿之粹美。家法之純正。臣以胄筵舊物。曷勝忭頌。臣年衰病痼。豈合重叨講席。而犬馬之誠。惟一瞻耿光是急。雖黽勉隨行。自惟志業日退。終無以仰禆諮問。敢綴古人遺旨。爲進德八箴。拜手以獻。倘蒙不以人廢言。臣雖退伏田里。猶侍溫文之容矣。伏惟留神省察焉。

一曰敬祖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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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謨有訓。家法孔正。夙夜祗服。惟聖祖命。

二曰謹子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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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定省。婉容承志。事無由己。在燕如侍。

三曰勤講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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損去虗文。勉求實得。逐節明辨。有疑勿畜。

四曰納箴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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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或耻過。虗心納誨。毋徒唯唯。有聞卽改。

五曰愼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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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欲簡當。動必安詳。誦習九容。造次勿忘。

六曰養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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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在立志。志乃帥氣。匪惟養德。亦以養體。

七曰去玩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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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玩小戱。終必喪志。毋曰何害。禁於未視。

八曰遠柔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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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性易狎。佞言無忠。遠之有道。曰惟正躬。

致仕謝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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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仕奉朝賀臣南有容。恭遇某年月日。聖上因臣休致之請。誕降恩批。特允微懇。臨殿宣麻。榮動簪紳。兼又軫臣家貧。命賜衣資食物。德意隆厚。逈出常格。臣拜稽祗承。不勝榮感悚惕之至。謹奉箋稱謝者。臣有容誠惶誠恐。稽首稽首上言。伏以殘年丐退。冒控三休之章。榮誥賜兪。曲循一辭之願。啣恩此日。圖報何時。伏念臣器不踰人。學非志道。文章乏華國之譽。臣竊自慚。政術昧需世之方。上亦俯察。橫經雷肆。螢爝之照何禆。攬轡天衢。駑馬之力難強。虗叨簡擢之寵。冞切兢惶之忱。鐘漏之行宜休。商量已久。簪履之恩蔑報。遅回至今。顧今年正及於乞身。而古典敢引於瀝血。聖明在上。非敢以老爲言。廉義有嚴。玆乃援經陳悃。何幸恩綸之夬許。更紆寵麻之臨宣。一言卽兪。信乎慈天之易格。十行誕降。藹然陽春之方噓。盖九重體物之仁。必欲咸遂。故一个由心之懇。亦荷曲成。矧玆錫賚之德音。別是惠養之殊典。雪屋初暖。殆踰挾纊之恩。寒廚復烟。奚啻推食之渥。拜手以謝。銘骨何忘。玆盖伏遇至行純德英謨毅烈章義弘倫光仁敦禧軆天建極聖功神化主上殿下。與物同春。法天運化。載歌載舞。群生囿壽域之中。不饑不寒。一邦頌王道之始。遂令鹵姿。亦被隆眷。臣敢不飽德而退。鼓腹以嬉。依北斗而望京。敢安蓽戶之偃仰。指南山而祝聖。擬和樵社之詠歌。臣無任望天仰聖激切屛營之至。謹奉箋稱謝以聞。

面賜手書御詩謝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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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仕奉朝賀臣南有容。恭遇某年月日。聖上特於寢殿召對。面賜八句宸翰。仍命芸閣鋟行。分藏史庫。以爲永久壽傳之圖。辭敎溫淳。恩數曠絶。臣拜稽祗奉。不勝榮感悚惕之至。謹奉箋稱謝者。臣有容誠惶誠恐。稽首稽首上言。伏以華誥臨宣。方頌曠前之殊禮。寶章渙降。更軫垂後之永圖。蹟留蘭臺。榮動梓里。伏念臣鈍姿難強。脆質易衰。取樂桑楡。冒陳告老之懇。許歸蓬蓽。獲遂投閒之情。頒麻玉扆之前。偏荷優異之渥。緘箋綵仗之下。曷罄榮感之忱。不料自天之題。又在翌日之召。玉音諄摯。旣示繾綣之餘懷。奎章焜煌。更致嘉尙之盛意。文垣忝武。恩言至及於先休。耆社叨名。榮遇益罕於前牒。矧玆鋟行之命。亶出壽傳之方。抱歸衡門。猶感一身之榮耀。分藏石室。尤幸百世之傳看。今之所蒙。古亦有否。玆盖伏遇至行純德英謨毅烈章義弘倫光仁敦禧體天建極聖功神化主上殿下。使臣以禮。體物無遺。雲漢爲章。景周王之壽考。瓊林頒藻。美宋臣之優游。遂令無似之賤姿。亦叨不朽之盛事。臣敢不歸詑楡社。拜祝楓宸。奉琬琰而傳家。何羡揮金之漢傅。歌耕鑿而送老。竊比擊壤之堯民。臣無任望天仰聖激切屛營之至。謹奉箋稱謝以聞。

自題畫像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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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於世。仍以靜爲體。淡於衆。仍以拙爲用。滄海明珠。無心故獲。石室秘字。有緣者識。道在味其無味處。身游才與不才間。向遇長康好手。必將使汝野服而山冠。

兪文翼公畫像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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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重眞漢相之容。憂樂乃范公之志。事君以身爲䂓度。不動如山。宰物無心於重輕。其平若秤。忘機世外則麋鹿群而不亂。决疑帷中則蓍龜久而愈神。韋布歸吐哺之風。鄕黨化却金之操。生爲三朝之耆碩。歿有一代之完名。於戱。夙瞻厖眉。惜潞公之易老。今題肖象。願隨子之與歸。

涵月大師法相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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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函雲月。一粒山川。雲飛山寂。月印川娟。超然空有。惟大乘禪。菩提非樹。孰測明圓。明故無礙。圓故無邊。有能曉者。法相是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