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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峯集/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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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三峯集
卷之十一
作者:鄭道傳
1839年
卷十二

經濟文鑑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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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峯先生初編經濟文鑑。自相業而始。未及乎君道。蓋鄭重而不敢言也。其書旣成。則曰。君心出治之源。論經濟而不本於君心。是猶望流之淸而不澄其源也。而可乎。於是論列其可法可戒者。自唐虞而迄宋元。其僭僞分裂者略之。尊正統也。前朝王氏三十代之得失。亦悉論而著之者。耳目之所逮也。又採經典聖賢之格言。以附其後。其所以格君心正君德。與夫歷代之治亂。爲政之本末。靡所不擧。略而詳。簡而切。實可謂人主之龜鑑也。恭惟我殿下聖德神功。受命開國。以興維新之治。以建萬世之基。而先生以性理之學。經濟之材。匡輔贊襄。立經陳紀。治化之隆。可謂至矣。然且拳拳於是書者。豈以一時之治。爲自足哉。蓋將立言垂範。以爲子孫萬世無疆之休也。故旣著經國之典。又編是書。其忠可謂大。而其慮可謂遠矣。近以非材。獲承公命以重校之。託名不朽。幸莫甚焉。故略敍先生著述之意。以引編端云。洪武三十年七月上澣。資憲大夫花山君權近序。

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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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唐氏。帝嚳子。姓伊耆。繼嚳以火德王。都平陽。在位七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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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自唐侯。陞爲天子。堯之盛德。固未易名言也。苟卽堯典而反復之。則庶乎可以得之矣。以言其心法。則曰欽明文思安安。以言其身法。則曰允恭克讓。其曰。克明俊德。以親九族者。身修而家齊也。九族旣睦。平章百姓者。家齊而國治也。百姓昭明。協和萬邦者。國治而天下平也。蓋自身心推而至於家國天下。內外交養。本末俱治。可見聖學之有本。而聖治之有序矣。乃命羲和。欽若昊天。曆象日月星辰。是堯之理會天道。咨若時登庸。咨若予采。是言理會人道。帝曰。咨四岳。湯湯洪水方割。蕩蕩懷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乂者。是言理會地道。帝咨四岳以巽位。師錫帝曰。有鰥在下。曰虞舜。帝兪之。釐降二女于嬀汭。嬪于虞。帝曰。欽哉。此言禪讓之事。蓋人主之職。以用人爲重。以知人爲難。一咨而得丹朱之頑。再咨而得共工之靜言庸違。三咨而得鯀之方命圮族。直至咨四岳擧舜。爲天下得人。人君以一身。出而爲天地人物之宗主。不過爲生民立極。盡其輔相財成之道。以推其極。三才之責旣盡。則聖人之能事畢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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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虞氏。顓頊六世孫。姓姚。受堯禪。以土德王。都蒲阪。在位六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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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曰。重華協于帝。此言舜之德與堯合也。自今觀之。濬哲文明者。卽舜之心法也。溫恭允塞者。卽舜之身法也。其曰。父頑母嚚象傲。克諧以孝。烝烝乂不格姦。曰。民協于中。四方風動。萬邦黎獻。共惟帝臣。則亦舜之家齊國治而天下平也。首察璣衡以齊七政。舜之理會天道也。若夫徽五典而五典從。納百揆而百揆敍。敎化行而政事治也。四門穆穆。人化之也。烈風雷雨不迷。神相之也。類上帝禋六宗。望山川徧群神。所謂使之主祭而百神享之也。輯五瑞。日覲四岳群牧。與之更始。大一統也。五載一巡狩。群后四朝。所以通上下之情也。協時月正日。重正朔也。同律度量衡。一制度也。仁以恤五刑之用。義以斷四凶之罪。而天下咸服矣。闢四門明四目達四聰。所以來天下之賢俊。而廣四方之視聽也。惇德允元。扶君子也。而難任人。抑小人也。咨奮庸煕帝之載。則擧伯禹宅百揆。閔黎民阻飢。則以棄爲后稷。憂五品不遜。則以契爲司徒。命皐陶而作士師。命垂而作共工。若上下草木則以益爲虞。典三禮則以伯夷爲秩宗。命夔典樂。所以敎胄子。命龍作納言。所以堲讒說。此卽堯疇咨之意也。何莫非理會人事也。至於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濬川。卽理會地道也。當耄期而倦于勤。則命禹總師。終陟元后者。卽咨四岳擧舜之意也。此外無餘事矣。蓋人君職分之大綱。不過如此。噫。執中一語。上以受之堯。下以傳之禹。而益之以道心惟微。人心惟危。惟精惟一三語。以開聖學之淵源。實萬世生民之所賴。孰謂其道行於一時而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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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姒。鯀子。舜授以位。都安邑。以金德王。在位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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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於外。三過其門而不入。啓呱呱而弗子。禹之勤也。克勤克儉。不自滿暇。禹之賢也。不矜不伐。天下莫與爭功能。禹之德也。平治水土。使民得其居。曁稷奏庶艱食。使民得其養。立封建井田之經界。使人不爭。貢金九牧。以鑄九鼎。載所立九州之制度。以建寅爲歲首。使天時人事。不失其正。此皆萬世之功也。懸鐘鼓磬鐸。以待四方之士。建旌旗斿旐。以別尊卑之等。興學校以明倫。泣罪人而痛異心。拜昌言而惡旨酒。紀綱典則。關石和鈞。無不備焉。禹之功厚德茂。立極垂統。爲萬世之準者至矣。若聲爲律身爲度。左準繩右規矩。則又要其本而言之也。嗚呼。禹傷父治水殛死。故直以此自任。立偉績蓋前愆。至於禘嚳而郊鯀。禹之責塞矣。然其心猶有所歉然。故於宗廟則致其孝。於祭祀則致其美。於溝洫則盡其力。寧飮食之菲。衣服之惡。宮室之卑。皆不敢暇顧者。其心不能一日安於天子之常奉也。至於擧天下以授之啓。杜萬世僭亂之本。禹之處父子之間。可謂無所愧負矣。蓋嘗論禹之傳於舜者。執中一語。得於天者。洪範九疇。蓋皇極居中。以一御八。居中制外。亦中而已矣。聖學明而彝倫敍。尤有功於世敎也如此。吁盛矣哉。

禹子。在位十年。傳子自此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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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崩。益避禹之子於南河之南。天下諸侯朝覲者。不之益而之啓。謳歌者。不謳歌益而謳歌啓。於是卽位。啓可謂賢能繼事矣。有扈氏叛。啓召六卿。躬行天討。數其威侮五行。怠棄三正之罪滅之。其曰。大戰于甘者。所以見啓之奮發有爲。且著有扈不臣之罪。而帝王升降之幾。世變之一會。從可知矣。

太康啓之子。羿廢之。在位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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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逸豫滅厥德。黎民咸貳。乃盤游無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不返。有窮后羿因民不忍。拒于河。厥弟五人。作五子之歌以怨之。

仲康太康之弟。羿廢太康而立之。在位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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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立而相之。仲康肇位四海。首命胤侯掌六師。惟時羲和沈亂于酒。遐棄厥司。至日食大變。尙罔聞知。王命胤侯征之。羿廢太康而立仲康。其簒乃在相之世。是則仲康猶有以制之也。

仲康子。徙商丘。在位二十九年。羿逐相簒國二年。其臣寒浞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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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已歸羿。爲羿所逐。居商丘。且羿恃善射。不修政事。淫于原獸。而卒爲寒浞所滅。

少康相之子。滅寒浞。復禹舊績。在位二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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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相遺腹之子。生四十餘年。以一成之田一旅之衆。能布德兆。謀收夏衆。撫其官職。以滅浞而有窮遂亡。少康區區亂離之間。復禹績還舊都。祀夏配天。不失舊物。而有夏中興焉。

孔甲不降之子。在位二十年。自少康至孔甲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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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鬼神。事淫亂。德衰。諸侯多叛。

帝發之子。在位五十年。湯放之。自孔甲至桀四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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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孔甲以來。諸侯多叛。桀尤無道。有力能伸鐵鉤索。滅德作威。天下怨之。嬖妺喜。爲瓊宮瑤臺。酒池肉林。一鼓而牛飮者三千人。妺喜笑以爲樂。殺直臣關龍逄。囚湯夏臺。旣免而得釋。湯乃與伊尹。興師伐桀。戰于鳴條克之。放之于南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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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子。名履。契十三代孫。都亳。以水德王。在位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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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以七十里。諸侯爲方伯。葛伯不祀。湯始征之。聘伊尹。學焉而後臣之。任以國政。湯出見野張網。去三面。諸侯聞之曰。湯德至矣及禽獸。歸之者四十餘國。桀尤無道。尹相湯而伐之。湯有慙德曰。予恐來世。以台爲口實。仲虺作誥以釋之。大旱。湯自以身爲犧牲。禱於桑林。六事自責。曰政不節歟。民失職歟。宮室崇歟。婦謁盛歟。苞苴行歟。讒夫昌歟。言未旣大雨。制官刑。儆于有位曰。敢有恒舞于宮。酣歌于室。時謂巫風。敢有殉于貨色。恒于遊田。時謂淫風。敢有侮聖言逆忠直。遠耆德比頑童。時謂亂風。惟兹三風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喪。邦君有一于身。國必亡。稱其德者有曰。布昭聖武。代虐以寬。有曰。肇修人紀。從諫弗咈。先民時若。居上克明。爲下克忠。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有曰。立賢無方。湯之德。可謂盛矣。其曰。上帝降衷。若有恒性者。實開後曰孟子性善之論。其有功於聖學亦大矣。

太甲湯之孫。在位三十三年。自湯至太甲四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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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祇見厥祖。侯甸群后咸在。百官總己。以聽冢宰。伊尹乃明言烈祖之成德。以訓于王。太甲不明。欲敗度。縱敗禮。伊尹營于桐宮。密邇先王其訓。王徂桐宮。居憂三年。悔過自怨自艾。處仁遷義。伊尹乃以冕服。奉王歸于亳。還政于王。由是修德布惠。克終湯業。

太戊雍己之弟。在位七年。自太甲至太戊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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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時商道浸衰。諸侯或不來王。至是亳有祥桑穀。共生于朝。一暮大拱。伊陟曰。妖不勝德。君之政其有闕歟。太戊於是修先王之政。明養老之禮。早朝晏退。問疾弔喪。三日。桑穀枯死。三年。遠方重譯至者七十六國。

盤庚陽甲弟。改商曰殷。在位二十八年。自太戊至盤庚十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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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仲丁至陽甲。多廢嫡立弟。爭位相伐。亂凡九世。諸侯莫朝。盤庚初。殷道益衰。耿都又有河決之患。欲遷于亳。臣民安土重遷。盤庚作書以諭之。乃從。盤庚旣遷。改商曰殷。行湯之政。殷道復興。

武丁小乙子。在位五十九年。自盤庚至武丁四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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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默思道。夢帝賚良弼。以形旁求于天下。說築傅巖之野。惟肖。爰立作相。置諸左右。命之曰。朝夕納誨。以輔台德。說作書三篇告王。皆諄勤懇切。其曰。惟木從繩則正。惟后從諫則聖。又曰。非知之艱。行之惟艱。又曰。學于古訓。乃有獲。事不師古。以克永世。匪說攸聞。又曰。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念終始典于學。厥德修罔覺。尤爲人君之所當法者也。祭成湯。有雊雉之異。祖己訓諸王曰。惟先格王。正厥事。高宗從之。不敢遑寧。嘉靖殷邦。至于小大。無時或怨。三年。蠻夷編髮。重譯來朝者六國。旣而伐荊楚。伐鬼方。僭亂旣夷。殷道復興。享國五十有九年。號曰高宗。

祖甲祖庚弟。在位三十三年。自武丁至祖甲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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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少不義。高宗遠之。居處困阨。不得志。作其卽位。爰知小人之依。能保惠于庶民。不敢侮鰥寡。又作盤盂之書以自戒。

武乙庚丁子。遷都河北。在位五年。自祖甲至武乙四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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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無道。爲偶人。謂之天神。僇辱之。又爲革囊盛血。仰射之。命曰射天。獵於河渭之間。暴雷震死。

帝乙太丁子。在位三十七年。自武乙至帝乙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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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道益衰。庶長微子啓賢。箕子勸王以爲嗣。王以其母賤不立。立嫡子受辛。是爲紂。

帝乙子。立三十四年。武王伐之。王赴火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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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辯捷疾。才力過人。手格猛獸。智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播棄黎老。昵比罪人。爲天下逋逃主。萃淵藪。乃夷居不祀上帝神祗宗廟。尙兵百戰皆克。伐有蘇氏。獲其女妲己嬖之。惟言是用。作奇技淫巧以悅之。使師涓作新淫之聲。北里之舞。靡靡之樂。厚賦稅。以實鹿臺之財。盈鉅橋之粟。廣沙丘苑臺。以酒爲池。懸肉爲林。縱男女倮逐其間。爲長夜之飮。作炮烙之刑。取妲己笑樂。刳孕婦。斮朝脛。醢九侯。脯鄂侯。囚周侯於羑里。周臣進美女奇物善馬得釋。更賜弓矢斧鉞。專征伐爲西伯。西伯卒。子發立。時紂惡未悛。微子去之。以存宗祀。比干諫而剖心。箕子佯狂爲奴。西伯發帥諸侯伐紂。紂犇鹿臺。衣寶玉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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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姓姬。名發。文王子。都鎬。以木德王。在位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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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公爲師。周公爲輔。召公,畢公之徒左右王師。九年。戡黎。十三年。伐紂。踐天子位。乃反商政。政由舊。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發鉅橋之粟。大賚于四海。而萬姓悅服。陳洪範而萬世彝倫之道明。戒丹書而敬怠義欲之辨著。報本反始則崇追王祭祀之禮。垂裕後昆則立敎世子之法。其建官也惟賢。其位事也惟能。重民五敎。而食喪祭之加謹。惇信明義。而崇德報功之兼盡。此其所以垂拱而天下治。尙何難之有。

成王誦。武王子。在位三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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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應問無窮。導之以道。太公誠立而敢斷。輔善而相義。以充大其志。召公廉潔而切直。匡過諫邪。以矯拂其行。史逸博聞強記。敏給而善詞。以承救其遺忘。王雖童蒙而四臣維之。朝廷無過事。王因風雷之變。知周公之元聖。致辟群叔。於無逸之書。知稼穡之艱難。以復后稷,公劉之業。求群臣之助則曰。敬之敬之。天惟顯思。又曰。日就月將。學有緝煕于光明。佛時仔肩。示我顯德行。此皆得於周公者。其定禮樂立法制。爲三代之令王。宜哉。

康王釗。成王子。在位二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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旣居天子位。誥諸侯。太保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畢公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皆再拜稽首曰。今王敬之哉。張皇六師。無壞我高祖寡命。王若曰。庶邦侯甸男衛。予一人釗報誥。昔君文武。建侯樹屛。在我後之人。雖爾身在外。爾心罔不在王室。用奉恤厥若。無遺鞠子羞。群公皆聽命。又冊命畢公。以成周之衆。保釐東郊。王克遵洪範。敬恭神人。四夷賓服。海內晏然。百姓興於禮義。囹圄空虛。成,康之際。天下安寧。刑措不用者四十餘年。有唐虞之風焉。

昭王瑕。康王子。在位五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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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在位久。不能彊於政治。風化稍衰。時月有光五色貫紫微。井水溢。楚人不朝。王南征返濟漢。漢濱人濟以膠船。中流膠液。王及祭公皆溺死。

穆王滿。昭王子。在位五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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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年。擧用賢才。命君牙爲大司徒。作君牙。有曰。心之憂危。若蹈虎尾。涉于春氷。命伯冏爲大僕正。作冏命。有曰。怵惕惟厲。中夜以興。思免厥愆。于時王心未肆也。迨夫將征犬戎。祭公謀父諫曰。先王耀德不觀兵。有威讓之。令有文告之辭。又不至則增修於德。無勤民於遠。不聽。遂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由是荒服不至。諸侯有不睦者。周德始衰。又東巡至鄭大𱄧之谷。起春霄宮。集諸方士。言神仙事。造父得八駿馬獻王。王喜。欲周行天下以求神仙。於是西巡。樂而忘返。作白雲黃竹之歌。天下愁怨。徐偃修飾仁義。諸侯多歸之者。僭稱王。王聞之。馳歸。造父爲御。起諸侯師。與荊楚合攻徐破之。偃王走死。未幾。王又欲出游。祭公謀父作祈招之詩以風王。王感而止。命修辭令以懷諸侯。以柔四夷。周室再安。末年。王在位久。敎化衰。刑罰繁。思有以靖之。此呂刑之書所以作也。

共王繄扈。穆王子。在位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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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於涇上。密康公從。受三女之奔。其母曰。必致之王。夫女三爲粲。粲美物也。而何德以堪之。王猶不堪。況爾之小醜乎。康公不獻。一年。王滅密。女色之傾人國。固如此夫。

孝王辟方。懿王弟。在位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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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來之後有非子者好馬。善養息之。王命主馬。汧渭之間。馬大蕃息。王邑之秦。于時大雹。江漢氷。牛馬死。當嬴秦始封之世。而災異之見殺氣若兹。履霜之象。已兆於此矣。天道之倚伏。可畏也哉。

夷王燮。孝王子。在位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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覲禮不明。王始下堂而見諸侯。綱常自此紊矣。時荊熊繹五世孫熊渠。甚得江漢民和。西伐庸東侵楊粤。僭立三子爲王。衛康公七世孫頃公。首壞王制。幷邶鄘之地。

厲王胡。夷王子。在位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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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之變雅始作。時榮夷公好專利。有寵於王。大夫芮良夫諫曰。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載也。王人者。將以導利而布之上下。使人百物無不得極。猶日怵惕。懼怨之來也。今王好專利。其可乎。匹夫專利。猶謂之盜。王而行之。其濟鮮矣。榮公若用。周必敗也。不聽。卒以爲卿士用事。政益暴虐。四夷交侵。征斂數起。虐用其民。民不堪命。聚而謗王。王得衛巫。使監謗以告。輒殺。國人莫敢言。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謗矣。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故爲水者。決之使導。爲民者。宣之使言。王不聽。三年。民不堪命。作亂流王于彘。十四年。王崩于彘。

宣王靖。厲王子。在位四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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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卽位。周召爲輔。王承衰亂之後。旱災知懼。側身修行。以銷天變。任賢使能。興衰撥亂。有山甫以補衮職之闕。有申伯以蕃四國之維。命召公平淮夷。吉甫伐玁狁。方叔征蠻荊。故能復文武之境土。會諸侯於東都。而周室中興焉。況當是時。內有姜后之賢。脫簪珥以諫。所以輔成。早朝晏罷。勤於政事者多矣。惜乎。耤田不修。虢公徒諫。戰千畝而料民。殺杜伯非其罪。祈父,白駒,黃鳥之詩。終不能免詩人之刺。則當時司馬之職匪人。賢者之去。欲留不可。末年。生民蓋有失其所者矣。

幽王宮涅。宣王子。在位十一年。自幽王二十六代至赧王延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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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湎淫泆。讒夫並進。賦斂煩重。百姓愁怨。不以禮信待諸侯。賞罰不當。諸侯怨叛。初。王嬖于申。生太子宜臼。後嬖褒姒。生伯服。虢石父。與褒姒譖后及太子。王廢之。而以褒姒爲后。伯服爲太子。褒姒嬌恣。王惑之。詩人知其必亡。刺之曰。燎之方揚。寧或滅之。赫赫宗周。褒姒滅之。宜臼奔申。申侯怒。與犬戎攻宗周。殺王驪山下。諸侯東迎故太子於申。歸而立之。是爲平王。而周轍遂東矣。自是以後。周室微弱。諸侯強僭。平王之詩。降爲國風。桓王之伐鄭。卒至無功。五霸之興。始於莊王。終於定王。歷七王七十五年之久。政在霸主。孔子作春秋以譏之。及威烈王封晉大夫爲諸侯。王法尤壞。七國爭雄。自相侵滅。而周之禮樂征伐。不出於天子。徒擁虛名於百辟之上。是亦無足取矣。然竊嘗論之矣。周之衰微至於如此。尙且綿曆數百載而後亡。何也。蓋文武周公。立經陳紀。創法定制。靡不備具。而仁以固結之。禮以維持之。端本洪源。自足與天無極。故晉侯之強而其請隧也。以王章不許。楚子之僭而其問鼎也。以天命未改沮之。至於帝秦之說。屈於匹夫之議。嗚呼。不有赧王柔懦衰削之甚。雖以虎狼之秦。若我何。然此已矣。孔子生於靈王之二十一年庚戌。雖不得位。乃敍書傳禮記。正樂繫易。作春秋。實紹伏羲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道統。傳之於後。縱未能東周乎一時。蓋亦有以東周乎萬世。嗚呼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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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姓劉。名邦。都長安。以火德王。在位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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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起自布衣。提三尺劍。降秦蹙項。擒魏仆趙。降燕擊齊。曾未五年。遂登帝位。何成功之速哉。帝曰。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鎭國家撫百姓。給餉饋不絶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衆。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此三者。皆人傑。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人亦以此稱之。然豈無其本而然歟。帝之寬仁愛人。意豁如也。常有大度。知人善斷。此德性之美。得於天賦者也。入關之初。與父老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餘悉除去秦法。及羽弑義帝。爲之發喪。三軍縞素。此仁義之心。見於行事者也。三代之所以得天下。亦不是過也。及天下旣定。赦季布。斬丁公。示君臣之大義。封功臣封同姓。乃曰。非有功不侯。非劉氏不王。得深長之慮矣。次律令。申軍法。定章程。制朝儀。此皆制作之要。子孫持守之具也。過魯而祠孔子。詔郡國而擧明德。減田租而十五稅一。其崇先聖禮賢士。愛元元之意何如哉。所恨者。帝天性雖明達。無學力以磨治之。以功業驕其父兄。以爵祿驕其臣子。始於僞遊而功臣不保。牽於私愛而國本幾搖。其於人道之大綱。有所未盡者矣。且其大風一歌。氣豪力雄。雖足以振國勢於四百年之久。而霸心之存。不能追跡三代之聖王。惜哉。

惠帝盈。高祖子。在位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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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田租。重吏祿。擧孝弟力田復其身。除挾書律。民年七十已上及不滿十歲者。有罪當刑。皆宥之。此皆爲政之善者也。當是時。曹參爲相。淸靜守職。帝垂拱仰成。天下晏然。衣食滋息。而內修親親。外禮宰相。優寵齊悼,趙隱。恩敬篤矣。遭母后虧損至德。過愛魯元。納甥女爲后。緣張后無後。殺宮人取其子以爲嗣。帝於人倫之大者。俱不得其正矣。

文帝恒。高帝次子。封於代。諸呂滅。迎立之。在位二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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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帝之二十三年政治之美。建國本。崇節儉。尙德化。恤刑獄。務本愛民。開言路。擧賢良。抑貢獻。崇謙遜。吏安其職。民樂其業。是以。蓄積歲增。戶口蕃息。禁網疏闊。刑罰大省。斷獄數百。幾致刑措。嗚呼仁哉。獨其寵愛鄧通而賞賜鉅萬。好黃老之言而所尙差矣。善鼂錯術數之說。拜太子家令。專尙刑名。峭直刻深。啓七國之變。俾景帝終爲刻薄任數之君。貽謀之道有歉焉爾。不惟是也。高帝以來數十年。制度所宜立。敎化所宜修。乃於賈生之請。謙讓未遑。遂使因陋就簡。敎化不行。至於富民以錦繡被墻屋。公卿大夫以下競至奢侈無度。豪俠之徒橫於閭里。君上之恩過於三代。下民之苦刻於亡秦。此不得不爲帝恨之也。

景帝啓。文帝子。在位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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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位之初。除田半租。定笞律從輕之法。有足稱者。惜其以少恩而廢皇后。無罪而誅太子。輕許梁王以傳位。而俾王不得終。申屠嘉剛直可尙也。見黜而死。周亞夫定七國之功。不可忘也。以竄而死。吳王之叛。積怨於殺太子之時。而特發於削地之日耳。遽斬錯以謝。錯固不足恤。豈非傷於大體乎。恨釋之之劾奏則斥死淮南。怨鄧通之吮癰則困迫至死。其於人倫之間。刻薄任數。戕害殺戮。曾不小忍。豈慈父之所可同日語哉。又文帝寬仁大度。有高祖之風。以德化民。無事則謙抑如不能。有難則英武奮發。景帝忌刻少恩。乏人君之量。以智數繩下。平居則誅賞肆行。緩急則惴懼失措。父子之操心處事。大相反矣。史以文,景並稱。何也。蓋節儉不妄費。育民以致殷富。雖曰克遵洪業。可也。若其所謂風俗淳厚者。豈帝蒙其父文帝之深仁厚澤。醞釀滂沛之所成。而因以同稱耶。

武帝徹。景帝子。在位五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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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少年英銳之資。雄才大略。得於所稟。卽位之初。卓然罷黜百家。表章六經。疇咨海內。擧其俊茂。與之立功。又招選天下文學才智之士。待以不次之位。史稱其得人之盛。然新進用事而大臣退屈。宦官典領尙書而外庭疏遠。丞相多不擇人而被誅戮者五。曲學阿世如公孫弘,兒寬之徒。何足道哉。老儒如申公力行一語。卒使放歸。大儒如董仲舒春秋三策。僅相江都。直如汲黯多欲之對。內史河內。曾謂得人之盛歟。未幾。尙祠禱。求神仙。興土木。事巡幸。信祥瑞。加以嚴刑峻罰。窮兵黷武。至於用度不足。聚斂無所不至。民力屈財用竭。因之以凶年。寇賊並起。道路不通。帝猶不能自反。江充構亂。禍及太子。衛后不得其死焉。禍變已極。然後紓徐痛定。始大悔悟。乃罷方士棄輪臺。下哀痛之詔。力本勸農。其拔霍光,金日磾於無聞之中。以當託孤之寄。亦可謂明遠也已矣。大抵帝之所爲。皆踵秦皇之覆轍。然秦終迷復而胡亥,趙高繼之者非其人。帝悔悟切責而孝昭,霍光繼之以善。故秦漢之興亡。大異焉。嗚呼。悔之雖晚。一念之善。其效如此。王通曰。秋風其悔心之萌乎。信哉。

昭帝弗陵。武帝少子。在位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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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十四而辨上官,燕蓋之詐。信霍光之忠。承孝武奢侈師旅之餘。海內虛耗。戶口減半。霍光明時務之要。首擧賢良文學。問民所疾苦。除田租。止出馬。議罷鹽鐵榷酤。免馬口錢。減民賦錢十之一。樓蘭授首。匈奴和親。百姓充實。稍復文,景之業。其培養國脈爲如何。使天假之年。復得周,召之佐。成,康不足侔矣。

宣帝詢。武帝曾孫。霍光定策立之。在位二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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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養民間。高才好學。受詩論語孝經。知閭閻民事艱難。又苦吏急。卽位之初。首詔郡國。謹牧養民。而周德化。尙寬和。霍光薨後。勵精爲治。五日一聽政。丞相以下奉職奏事。擧賢良。罷屯田。罷池籞未幸者。勿治郡國宮館。以與貧民貸之。減鹽價。嚴繫囚。每拜刺史。輒親見。問以治民之事。有治效。輒璽書勉勵。公卿闕。以次用之。重文學。擇將相。凡謂之政事文學法理之士。咸精其能。夷狄賓服。邊境少事。史稱功光祖宗。跡比周宣。非歟。然當時法制過詳。道德不足。是以。人情姦詐益深。無功者冒其賞。有罪者逃其刑。欺蔽雜出而不可禁矣。至於用恭,顯。貴許,史。啓後日宦官外戚之禍。族楊韓而啓後日殺戮大臣之端。產三釁。卒以亡漢。由是觀之。綜核勵精之治。雖足使一時吏稱其職。民安其業。而高文忠厚寬仁之脈。斲喪無餘矣。故曰。詩書法律。周召刑餘。爲漢室基禍之主。誠哉。是言也。

元帝奭。宣帝子。在位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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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位以來。以公田賑業貧民。貸種食。減樂府員。省苑馬。以賑困乏。罷宮館。減馬獸肉食。貸貧民。賜孤寡高年帛。遣使存問耆老孤寡失職之人。幾無虛歲。可謂慈仁愛民之主矣。至於尙節儉好儒術。皆爲君之美節。獨惜其剛斷不足。柔懦太過。許,史與政。恭,顯專權。望之,周堪,京房,張猛,蘇建。皆以忠見死。公卿以下畏顯。側足而立。事無巨細。悉關宦寺。西漢之衰。決於此矣。

成帝驁。元帝子。在位二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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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修容儀。臨朝淵默。尊嚴若神。可謂有穆穆天子之容矣。求遺書於天下。詔劉向校書。可謂知崇文學者。然卽位初年。首用元舅王鳳爲大司馬領尙書事。一日之內。封侯者五人。免斥石顯。奄宦之害雖除。委政王氏。外戚之禍愈熾。帝方耽于酒色。飛燕蠱惑。赤鳳內亂。許后廢死。劉向,王章,朱雲,梅福誠忠懇切。如水沃石。披心讜論。動遭按劍。獨杜欽,谷永,張禹,孔光之徒諂諛權臣。乃保寵固祿。跡帝昏懦柔惡如此。漢祚之移。不在其身幸矣。

哀帝欣。元帝庶孫。在位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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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在東宮。見委政外家。王氏僭盛。首行罷免。政由己出。未爲失也。然丁傅,董賢相繼寵用。誅殺大臣。帝何不思之甚。王氏可去。丁傅獨可用乎。帝又聽董宏之說。寧負先帝之恩。欲尊私親之號。一差意向。遂拂群心。斗筲之莽。知公論在是也。故劾董宏。甘心屢黜。以文其姦。公卿大夫聞而直之。訟莽冤者百數。而莽得志矣。自是浮譽日隆。遂執魁柄。革漢爲新。梯禍自此。亦由帝行乖禮義。自失人心。倒持太阿。授之莽哉。

光武秀。高帝九世孫。都洛陽。在位三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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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才明勇略。誠非人敵。且開心見誠。無所隱伏。延攬英雄。務說民心。恢廓大度。同符高祖。二十八將。咸奮智勇。以成佐命之功。芟夷群雄。討除僭叛。十餘年間。海內蕩平。樹高祖之業。救萬民之命。赫然中興。且其老吏垂涕於漢官之儀。吏民喜悅於持節之行。人與之也。以至氷合滹沱。得免王郞之購。天與之也。自今觀之。召名儒定舊制。徵循吏用寬仁。側席幽人。以倡名節。保全功臣。共享富貴。見稼穡之艱難則除苛政而還輕法。念戶口之耗少則幷郡縣而去宂員。屯田儲糧。復三十稅一之制。久厭兵革則不言軍旅攻戰之事。西域遣子入侍。匈奴遣使稱臣。皆辭之而不許。加以身衣大練。色無重彩。不聽淫靡之聲。絶去玩好之物。宮房無私愛。左右無偏恩。損上林池籞之官。罷騁望弋獵之事。勤約之風行于上下。是以。三十年間。四夷賓服。百姓富庶。政敎淸明。禾黍豐稔。祥瑞屢應。此固無以議爲也。獨惟殺韓歆,歐陽歙非其罪。河南尹張汲與郡守十餘皆獄死。至於廢郭后移太子。貶馬援斥桓譚。用讖言而行封禪。信赤伏而除王梁。以不義而侯子密。深爲仁明之累耳。若夫憤前代強臣竊命。以吏事責三公。不任大政。事權盡歸臺閣而廟堂輕。其弊至於末世。雖忠臣義士相繼在位。慷慨激發。而於漢室之危亡。竟莫之救。亦帝矯枉太過之失也。

明帝莊。光武第四子。在位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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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資聰察。自少能通春秋。知吏牘書說。其明智已足以切事情。及卽位。加意禮文之事。尤垂情古典。游意經藝。臨雍拜老。正坐講道。諸儒執經問難。觀聽者以萬計。自皇太子以下諸王外戚子弟。以至期門羽林之士。莫不受學。匈奴亦遣子入學。幸魯祠孔子及弟子。親御講堂。命皇太子諸王說經。尤善刑理。法令分明。日晏坐朝。幽枉必達。內外無倖曲之私。在上無矜大之色。斷獄得情。刑政簡易。至於遵奉建武法制。無敢或違。后妃之家。不得封侯與政。館陶公主爲子求郞不許。蠲公車之制。支日受章奏。可謂得爲政之體者也。自是威振四夷。莫不遣子入侍。稱臣入貢。而寶鼎麒麟白雉醴泉甘露芝草之祥畢至。亦云盛矣。嗟夫。殺朱浮。殺虞延。杖藥崧。提曳近臣。斥辱公卿。而君臣之禮闕。廣陵王楚王相繼殛死而兄弟之恩乖。楚獄連逮。死徙千數而刑獄濫傷於褊察。以耳目隱發爲明而弘人之度未優。遣使天竺。求浮屠書而開億萬世釋氏之禍。深可惜耳。

章帝烜。明帝第五子。在位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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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知人厭明帝苛切。以長者之資。行愷悌之政。除禁錮。務寬厚。戒嚴酷糾擅殺之罪。除慘刻之科。定報囚之期。罷均輸之法。著胎養令。賜行義穀。選擧惟進柔良。用吏惟取安靜。加以輕徭薄賦。民賴其慶。至於奉承太后。盡心孝道。友愛諸弟。不遣就國。備弟子儀以尊師。立四科以取士。命諸儒講論同異而稱制臨決。選高才受春秋詩書。以扶學廣義。公卿大夫至郡縣吏。咸選經明行修之人。虎賁衛士。皆習孝經。匈奴子弟亦遣入學。三代以還。風俗之盛。未有若此者。盛哉。獨惜其信竇后之譖而易太子。以飛書之謗而殺貴人。縱竇憲之橫。至奪公主田園而不正其罪。異日女主臨朝。外戚用事。皆此焉基。可謂三歎矣。

和帝肇。章帝第四子。在位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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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幼沖卽位。母后臨朝。竇憲專政。威權日盛。潛圖僭逆。朝臣震懾。望風承旨。帝年十四。赫然發憤。欲謀誅之。與丁鴻,鄭衆決議。卒鋤元惡。躬親萬幾。自是十七年間。擧苑囿以假貧民。弛陂池令民采取。勸民畜蔬。以助五穀。至於遣使發廩。救水旱蝗蟲之災。減民田租。幾無虛歲。廷尉陳寵。務從寬恕而活濟甚衆。司空張奮。口陳時政。卽雪冤獄而甘雨隨沛。袁安,丁鴻,魯恭,韓稜諸賢。相繼進用。宏益居多。遠方陳羞則勑太官勿復受獻。前後符瑞。自稱德薄。抑而不宣。齊民歲增。闢土日廣。北空朔庭。西通重譯。方之章帝。實乃過之。若帝者。使天假之年。孝文不足多遜也。

殤帝隆。和帝少子。在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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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后臨朝。張禹,鄧騭,騭弟悝弘等輔政。騭雖謙遜。然外戚擅權。又起於此。和殤以後。宮闈定策。利在幼昏。外立者四君。臨朝者六后。蓋嗣主幼沖。女后專政。則外戚必用事。宦寺得與政。其勢然矣。

安帝祜。章帝孫。在位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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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年已十三矣。太后猶臨朝。十五年間。外戚用事。中官與政。天災地變。無歲無之。太后崩。帝甫親政。五年之間。惟乳母言是聽。惟宦官譖是從。鄧后旣夷太子。亦廢外戚典兵宦官封拜寵任無比忠言諫諍並皆不入太尉楊震屢疏愈切亦以譖死昏亂可知。

順帝保。安帝子。在位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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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初卽位。以定策功封中黃門孫程等十九人爲列侯。浸以干政。權勢日盛。賴司隷虞詡劾奏。以作敢言之氣。自是左雄,李固,周擧,黃瓊,張衡,王龔,皇甫規之徒。皆果於指陳。請加放斥。而宦官根據聯絡。非惟言不聽諫不行。反遭譖逐者有矣。后父梁商秉政。雖謙虛進賢。而怯弱無斷。至遣其子納交內豎。商卒。冀嗣大將軍。不疑尹河南。窮饕極惡。爲日不足。八使之遣。巡行風俗。張綱至爲之埋輪都亭。且曰。豺狼當道。安問狐貍。徑劾奏冀,不疑罪。帝雖知其忠言。莫能用也。餘使所劾。皆冀與奄官親屬。事竟不行。忠言屈抑。其能救亂乎。

冲帝炳。順帝子。在位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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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后臨朝。委政宰輔。李固之言。多見採擢。宦官爲惡者一皆斥遣。天下方翹首太平。而梁冀專柄。輒相忌嫉。固幾不免。嗚呼危哉。

質帝纘。章帝玄孫。在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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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臨朝。帝性聰慧。舊本作惠知冀驕橫。常朝群臣曰。此跋扈將軍也。言未脫口。而餠中之毒已進矣。

桓帝志。章帝曾孫。在位二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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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猶臨朝。梁冀專政。肆作威福。殺李固,杜喬。以重其威。繼殺袁著。以杜天下議己。至殺陳授,邴尊。帝始震怒。與宦者單超等五人。定議誅冀。元惡雖除。五侯嗣虐。流毒四海。而成瑨,劉瓆,翟超,黃浮,李膺等諸賢。皆犯宦官之怒。誣告膺等誹訕朝政。疑亂風俗。帝震怒。下膺等獄。辭連及杜密,陳詡,陳寔,范滂之徒。而錮黨之禍作矣。

靈帝宏。章帝元孫。在位二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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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初卽位。太后臨朝。陳蕃,竇武同心輔政。徵用名士李膺,杜密等。天下想望太平。惜其謀誅宦官。機事不密。反爲曹節,王甫等矯詔所殺。於是群凶得志。侯覽諷朱並告張儉黨人。曹節諷有司復擧膺等黨錮。名節誅戮。濫及無辜。生民之類幾息矣。帝又西園賣官。後宮列肆。弄狗駕驢。甘爲下流之態。一意聚斂。惟奄寺之言是聽。未幾帝崩。

獻帝協。靈帝次子。在位三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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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董卓作亂。李傕構禍之後。群凶得志。竊弄威權者四年。傕與郭汜治兵相攻。脅帝幸營。燒焚宮室。乘輿播遷。甫還洛陽。老瞞詣闕。遷都于許。百官總己。大權遂挈而之操。挾天子令諸侯。以遂其私。二十五年間。殺生除拜。不出於天子之手。特寄空名於臣民之上耳。操死。子丕簒漢。

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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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先主。以神明之胄。得孔明王佐之才。出師討賊。得三代行師之道。幾復漢室。雖上天不祚。先主崩而武侯薨。功業未卒。然其所成就。固已大矣。若魏曹丕之竊據北方。吳孫權之偏霸東吳。其間豈無一二得失之可言哉。然海宇分裂。年代又促。政事施爲。無足法者矣。姑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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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卽位之初。矯漢魏刻薄奢侈之失。一從儉約。務去邪俗。居喪之制。壞已久矣。獨以天性矯而行之。亦可謂賢君矣。奈何平吳之後。驕心遽生。尙聲色事遊田。心術蠱惑。政事壞敗。而嗣子昏愚。賈后賊虐。加以浮虛相尙。廢棄禮義。骨肉相殘。無復人理。五胡乘之。懷,愍二帝俱爲所虜。萬姓崩潰。自古禍亂之極。未有甚於此者也。元帝雖國於建康。號稱中興。然忘國大讎。無恢復之志。而明帝才力最優。降年又復不永。餘皆不足算矣。

南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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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起自西晉之亂。東晉元帝國於江左。接其統者。劉裕稱宋。蕭道成稱齊。蕭衍稱梁。陳霸先稱陳而謂之南朝。其據中原僭竊尊號者。拓拔珪稱魏武帝。入長安稱西魏。善見稱東魏。高洋稱北齊。宇文覺稱後周。南北割據。自相雄長。干戈相尋。民無寧日。而其一時君臣行事施爲。皆無足取捨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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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楊堅。弘農華陰人。立二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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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周外戚秉政。遂簒其位。然減賦役。罷酒坊。省刑法。置義倉。念民食以減膳。杜貢獻以焚文布。此爲政之善者也。獨惜夫帝素不學。不悅詩書。又濟之以刻薄猜疑。專任小數。以察爲明。任情殺戮。信譖而廢太子。無罪而戮衆子。元勳宿將。誅退略盡。此失之大者。而帝之身亦未免子禍。嗚呼悲哉。

煬帝廣。文帝第二子。立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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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以藩王。矯情飾詐。以釣虛譽。內諂太后。外結黨與。卒以奪嫡。及嗣位。恃其富強之資。思逞無厭之欲。營宮苑。開河渠。造龍舟。築長城。括樂工。造輿服儀衛。恣巡幸。通西域。伐高麗。徵稅百端。中國疲憊。而民不堪命。卒至群盜遍天下。身死於宇文化及之手宜也。非不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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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姓李。名淵。以土德王。都長安。在位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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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其子世民之謀。起兵晉陽。伐西河。斬高德儒。責以欺君之罪。餘秋毫無犯。繼收霍邑。乘勝遂克長安。立代王爲帝。相之而自立爲唐王。約法十二條。悉除苛法。及煬帝凶聞至。受恭帝禪。卽帝位。自後降李密。殄仁杲。翦黑闥。夷蕭銑。破金剛。走武周。擒建德。降世充。六年之間。海內咸服。何成功之速哉。蓋以太宗爲之子也。至於定律令。擧明經。立官制。定均田。租庸調法。與夫定雅樂。汰僧尼。皆爲政之要。而首詔隋氏子孫並付所司。量才敍用。由漢以來。最爲忠厚。其享國長世。不亦宜哉。獨惜其昵裴寂之邪而受宮女。聽文靜之說而臣突厥。是以。唐世人主。無正家之法。夷狄多猾夏之亂。亦高祖有以啓之也。

太宗世民。在位二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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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次子。生四歲。書生見之曰。年幾弱冠。必能濟世安民。高祖起兵。削平僭亂。神謀武略。皆出於帝。其莅政設施。首用讎臣。放出宮女。禁奢侈。置弘文館。與學士講論前事往行。興學校以崇經術。建府兵以修武備。自是以後。勵精爲治。勤聽納。恤刑獄。禁淫巧。惡言利。厲風俗。勸忠孝。卽位之後。纔及四年。米斗三錢。外戶不閉。號稱太平。自古中國之盛。未之有也。帝曰。此皆魏徵勸行仁義之力。可謂知所本矣。惜其復浮屠而政敎乖。伐高麗而武事黷。殺無罪而刑獄濫。惑寵子而儲位未定。社稷之本幾動。又其大者。初焉劫父臣虜。殺兄及弟。他日亂弟之婦。與之生子。人倫之間。慙德多矣。

高宗治。太宗第九子。在位三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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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統之初。日引刺史。問民疾苦及其政治。尊禮大臣。恭己以聽。故永徽之政。百姓阜安。有貞觀之風。豈非賢君也哉。奈何蒸父妾爲妻。莫念聚麀之恥。縱女后預政。卒招晨牝之凶。養成武氏之簒。及武氏立。忠臣屛黜。姦邪用事。卒致覆宗之禍。幾不可救。是誰之過歟。

中宗顯。高宗第七子。武氏所生。在位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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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以太子卽位。旋罹幽廢。歷十五年。召還復爲太子。又七年。姦臣伏誅。卽位。是則高祖太宗之德。有以結於民心。不忍忘也。然興復之功。皆出於忠臣義士之力。奈何復辟之初。追韋后天日之盟。忘前代牝晨之戒。每臨朝聽政。皇后與聞。事權盡歸中宮。五王被誣而戮死。三思復起而盜權。未幾帝亦死餠餤之毒。四子前後皆不得其死。嗣亦不傳。嗚呼。禍亦慘矣。

睿宗朝。高宗第八子。武后所生。在位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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莅政之初。姚崇宋璟協心輔政。典選文武。不畏彊禦。而選法俱治。當時翕然。以爲有貞觀之風。立嗣以功。彗星告變。傳德避災。足爲賢耳。然卽位未幾。太平用事。姚崇貶黜。終惑女弟。明斷不足。雖曰傳位。不授以政。自稱太上皇。總大事。釀成太平之惡。姦人黨附。幾至叛逆。遂使玄宗負殺姑之名於天下。惜哉。

玄宗隆基。睿宗第三子。在位四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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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之初。始親政事。勵精爲治。講武事。汰僧尼。禁女樂。出宮人。毀服玩。焚錦繡。廢織坊。天性友愛。敦睦兄弟。均內外出入之式。罷員外檢校宂員。選儒學之士。置侍讀。擇學術之儒。校群書。復史官。對仗奏事。試縣令。選刺史。錮酷吏。抑樂工。載在史冊。善政屢書。良由卽位以來賢相繼用。姚崇尙道。舊本作通宋璟尙法。張嘉貞尙吏。張說尙文。李元紘,杜暹尙儉。韓休,張九齡尙直。各隨其長。相與輔贊。是以二十年間。四夷賓服。衣食富足。西京東都。米斛直錢不滿二百。絹疋如之。海內富安。行者萬里。不持尺兵。刑部所斷天下死罪二十四人。幾致刑措。號稱太平。可謂盛也矣。自是以降。志欲旣滿。侈心乃生。忠直浸疏。讒諛並進。罷九齡而相林甫。殺子諒而寵仙客。貴高力士以基宦官之禍。置十節度。釀成藩鎭之禍。因召募而兵日益壞。以聚斂而財日益煩。武備浸輕。民力已竭。國不可以爲國矣。甚則廢皇后而殺三子。納壽王妃玉環惑之。至洗祿兒醜聲傳播。亦不恤焉。聲色迷亂。政事廢弛。楊國忠因玉環入相。妬賢嫉能。貪權固寵。又與祿山有隙。激以速反。驗其所言。未幾。祿山叛漁陽陷兩京。而國忠誅玉環死。帝亦走蜀。海內崩裂。萬姓塗炭。嗚呼。一念之失而其禍至於知此。可不戒哉。

肅宗亨。玄宗第三子。在位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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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祿山之亂。以太子從君父入蜀。至馬嵬。玄宗因父老之請。分軍從帝。又宣旨傳位不受。旣留。杜鴻漸,裴冕等皆以朔方爲勸。至靈武。請遵馬嵬之命卽位。首任裴,杜,郭子儀,李光弼。召山人李泌。侍謀軍國。以廣平王爲元帥。進彭原。明年。移軍鳳翔。其年復兩京。上皇還京師。父子重歡。宗社再安。何其中興之速哉。良由委任郭李。廣平以長子當帥師之任。杲卿,眞卿倡忠義於河北。張巡,許遠遏賊勢於睢陽。所以卒能成克復之功也。然當是時。賊勢雖敗。餘孼猶存。正宜振權綱修典憲。以大中興之功也。奈何不爲經遠之謀。專務姑息之計。名器濫假於下。廢置不出於上。至此綱紀大壞。不可收拾。況以朝恩爲觀軍容使。李,郭名將爲所節制。輔國專掌禁兵。雖制勑必經署而後行。於斯二者。尤爲紊亂。猶未也。外則畏輔國之握兵。內則畏張后之悍戾。孝衰於上皇。竟以憂崩。帝亦徒以哀慕而沒。張后母子。亦爲輔國所戮。嗚呼。以天子之尊。上不能保其父。中不能保其身。下不能保其妻子。近小人之禍其烈如此。可不戒哉。

代宗豫。肅宗長子。在位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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莅政之初。再復東京。朝義授首。大河南北。復爲唐土。其功可尙也已。獨惜夫過爲姑息之計。用賊將分帥河北。與諸藩鎭。互相表裏。各廣土地。自署官吏。名爲藩臣。實皆蠻貊異域焉。而一付姑息。不能復制。自是懷恩引寇。再犯長安。帝有陝州之幸。奉天之迫。所幸賴子儀之力。醜虜退走。王室再造。然帝仁而不武。委靡太過。剛斷不足。權歸宦官。勳臣擯廢。至有冤死者。又崇佛敎。度僧尼。造寺設齋。中外相化。廢人事而奉佛法。刑政日紊。唐室大壞。決於此矣。

德宗适。代宗長子。在位二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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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位之初。罷貢獻。罷梨園。却祥瑞。却金銀。出宮人。放鷹犬。減乘輿服御。禁奏置寺觀度僧尼。又詔財賦皆歸左藏。不數月間。善政迭出。四海之內。聞風振竦。此皆崔祐甫爲相。務崇寬大。故當時政聲藹然。以爲有貞觀之風。不幸賢相云亡。楊炎,盧杞相繼用事。炎以私意譖殺劉晏。杞以疑似離間群臣。又欲固寵。勸帝以嚴刻。中外失望。苛政日增。民不堪命。方鎭怙強。相與扇亂。卒幸奉天。以避朱泚之亂。因其窘乏。屬意聚斂。帝素性猜疑。還自奉天。疏忌將相。委任宦官。故范氏之論曰。帝粃政最多。而大弊有三。一曰姑息方鎭。二曰委政宦官。三曰聚斂貨財。唐之亡卒坐此三者矣。

順宗誦。德宗長子。在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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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不幸寢疾踐阼。姦邪肆志。近習弄權。唐室幾危。卒能委政承嗣。以安社稷。足爲賢矣。

憲宗純。順宗長子。在位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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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用忠良。斥逐群小。以朝廷威福日削。方鎭浸橫。慨然發憤。志平僭亂。制以法度。卒能命將興兵。削平醜逆。強藩畏討。質子獻地。於是天下深根固蔕之盜。皆稽顙入朝。百年之憂。一朝渙然。唐之威命。幾於復振。夫何世亂漸平。侈心遽生。土木浸興。姦邪復用。求仙藥迎佛骨。固已惑矣。李絳罷則承璀寵。皇甫鎛,令狐楚爲相則裴度,崔群皆爲所逐。蓋君子小人之不能兩立也如此。帝亦餌金丹之劑。躁怒妄殺。卒死於宦者陳弘志之手而人莫之知也。哀哉。

穆宗恒。憲宗第三子。在位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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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位之初。僅有貶皇甫鎛。杖殺柳泌二事。略快人意。然身處諒陰。柩方在殯。不能明詔公卿。推擧罪人。遽與群臣釋服。盛陳倡優。戲觀角觝。屢開大宴。浚魚藻池。幸華淸。縱獵擊鞠。恣情棄禮。遊戲無度。又宰相皆無遠略。不以武備爲意。未幾諸藩相繼而叛。雖以諸道之兵。元臣名將討之。竟無成功。由是再失河朔。元和之功。於斯而墜。帝亦以金丹之劑。不旋踵而物故矣。

敬宗湛。穆宗長子。在位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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莅政之初。雖知李紳遭謗以貶。竟不能召。雖用裴度,李絳之賢。終被沮撓。李逢吉以一小人用事。八關十六子交結附麗。妬賢嫉能。朝政竟爲之濁亂。雖韋處厚好善惡惡。多所匡救宏益。終莫能以勝其黨與之衆。帝於聽納。亦有足稱者。如從李程之諫而罷營殿。感處厚之言而賜錦綵。德裕不奉造盤條之詔。處厚不奉徵鷙綾錦之命。裴度諫洛陽之巡。皆爲之寢罷。似此非一。方之德宗拒諫。豈不優哉。失在於幼年不親師傅。以化奢侈。是以嗣位甫及易月。忘哀宴樂。昵比小人。遊戲無度。賜予無節。擊毬手博。甘爲下流之態。性復褊急。捶撻宦人。夜獵還宮。酒酣入室。滅燭之變。身死於劉克明等之手。可謂自詒伊戚者矣。

文宗昂。穆宗次子。在位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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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儉儒雅。出於天性。卽位之初。勵精求治。去奢從儉。出宮人放鷹犬。省敎坊等宂食千二百餘員。罷組綉雕鏤之物。中外相賀。以爲太平可冀。當是時。裴度,韋處厚相。使信任責成。誰曰不可。奈何雖虛懷聽納而不能堅決。議事已定。尋復中變。史稱其仁而少斷。可謂一言以蔽之者矣。已而朋黨相軋而邪正莫辨。宦官縱橫而制御無方。朋黨之隙。始於牛僧孺,李宗閔。成於楊汝士。牛,李相傾前後四十餘年。而唐之政隨以衰矣。宦官之禍始於明皇。成於肅,代。蔓延於德憲。兵柄在手。輒行弑逆。至於甘露之變。宰相見戮。朝臣盡殲。帝有受制家奴之語。泣下霑襟。曾幾何時而物故矣。悲哉。

武宗炎。穆宗第五子。在位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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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英敏特達。雄謀獨斷。自相德裕。一意委任。故能振已去之威權。克上黨取太原。禍亂略平。紀律再張。亦帝之明於知人。專任德裕。有以致之也。獨惜夫不奪宦官之權。使仇士良敎其徒固寵之術。惑於方士之談。使趙歸眞誤進金丹之劑。而帝加躁急。旬日不能言以至於崩。

宣宗忱。憲宗第十三子。在位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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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性嚴重寡言。宮中或以爲不慧。舊本作惠益自韜匿。群居遊處。未嘗發言。及爲太叔監國。憂慼滿容。接遇群僚。裁決庶務。人始見其隱德焉。旣卽位。閔旱災。理罪囚。出宮女。好儒士。法祖宗。敬宰相。睦兄弟。不私外戚。除御史。用循吏之子孫。擇邊帥以儒臣。易貪暴。重刺史之選。謂宰相曰。刺史非人則害百姓。惜官賞。惜章服。重威儀。廣聽納。惠小民。均差役。至於誅宦官而除元和之逆黨。平河西取河湟而復百餘年淪汲之疆土。史稱大中之政。迄于唐亡。人思詠之。謂之小太宗。夫豈溢美。但其所不足者。初年君臣務反會昌之政。貶德裕賢臣。復僧尼弊事。事嫡母郭太后不以禮。一夕暴崩。出先代穆敬文武四君之主無所憚。晚年牽於私愛。不定儲位。大臣言之而不聽。其昧人君之大體甚矣。躬蹈前人之覆轍。餌金丹。未幾躁渴。明年疽發於背而莫之救矣。惜哉。

懿宗漼。宣宗長子。在位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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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以中庸之資。縱驕奢之習。戒壇度僧。佞佛怠政。數幸諸寺。賜予無節。彗星告變。天戒昭昭。帝不惟冥不知悟。反宣示中外。稱以爲祥。未幾。路巖,保衡繼處相位。貶逐名德。納賄崇私。濁亂國紀。帝又耽好音樂。殿前供奉伶人常近五百。頻數遊幸。而內外諸司扈從動至十餘萬。初年浙賊大熾。南詔入寇。雖命將討除。而徐賊攻陷五州。僅以沙陀之力。乃克奏凱。帝益荒淫。不親政事。信讒言。逐忠諫。削軍賦。困民財。以崇佛事。諫者甚衆。乃曰生得見之。死亦無恨。未幾而晏駕。亦可哀也。

僖宗儇。懿宗第五子。在位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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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幼沖嗣位。政在臣下。南衙北司。互相矛盾。專事遊戲。不親政事。一委田令孜。呼爲阿父。當是時。奢侈用兵。賦斂愈急。關東旱蝗。百姓流殍。蜂起爲盜。而盜賊黃巢爲最盛。轉掠江浙。復自采石北渡。長驅中原。陷兩京。汚宮闕。殺百官。屠宗室。遽僭大號。先期令孜奉乘輿播遷。帝在流離。日夕與宦官同處。疏薄外臣。剿戮諫輔。尙賴一時忠義之臣或慷慨迎謁。或奮發戰鬪。不半載。破賊復長安。又以宦孼專制內外。李克用,王重榮等惡之。表淸君側。上遂有鳳翔,寶鷄,興元之幸。京城荐被焚掠。幾無孑遺。而襄王已姦天位。遙尊上爲太上皇。踰年還京。僅逾月而崩矣。

昭宗曄。懿宗第七子。在位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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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體貌明粹有英氣。憤朝廷日卑。慨然有恢復先烈之志。其在藩邸時。素嫉宦官。及卽位。政事多謀諸宰相。善矣。然當是時。宦官根據。藩鎭強橫。難以力制。忠邪莫辨。擧措失宜。叛者四起。二帥稱兵入京。茂貞荐犯京師。韓建以兵圍行宮。殺十一王。放散四軍。帝方是時。漂泊寄命。猶且逐諫臣以塗耳目。迨至還京。崔胤日以誅宦官位事。至有死者。宦官固已懼矣。帝又縱酒肆怒。人人自危。劉季述等陰謀廢立。幽辱帝后。胤旣召全忠爲聲援。賴孫德昭之功。幸而反正。季述等伏誅。宦官雖夷滅殆盡。而全忠之簒謀浸成。未幾胤亦不免。帝尋遇弑。

哀帝祝。昭宗第九子。在位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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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全忠所立。踰年。全忠盡殺昭宗子九王。殺裴樞等三十餘人於白馬驛。帝又見弑而唐以亡。

五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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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之朱全忠。唐之李存勖。晉之石敬瑭。漢之劉知遠。周之郭威。皆以兵力詐謀。自相傾奪。生民不死於兵刃則必死於虐政。而其子孫又不能保守。五十年間。易姓者八。生民之禍。莫此爲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