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北盟會編/卷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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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十四 三朝北盟會編
卷三十五 靖康中帙十
卷三十六 

起靖康元年二月五日辛丑盡其日

徳安府進士張柄上書,乞罷蔡懋,復用李綱、种師道。

「臣謹按尚書右丞、行營使李綱忠亮剛方,有爲有守,功在社稷,澤被生靈,萬口一談,神人繫望。方金賊犯闕而奮不顧身,自請督戰,蓋陛下裴度也。臣竊見綱於瞻對之際,有能無主憂臣辱,義在必死,賊未授首,臣無還期之言,是冝陛下待以心膂之任,無或携貳,比聞出師攻賊,爲統制將校不肯入敵,馬前退衂,遂䇿廢罷,成命已行,兵民失措而忠義解體矣!臣聞兵不多不足以取勝,必勝之師,不在速戰,兵多而戰不速,則所費必廣,又況兩軍交鋒,有勝有負,此臣所以知左右之人,以綱進用之驟,畏其敢言,不能無异議,而陛下聰明之聽,不能無疑惑也。又況用之專,則權爲人所畏,信之篤,則寵爲人所忌,此有識之士爲綱寒心,顧有日矣,然比以小卻,未應遽廢,如綱一斥不復再用,臣恐將帥各懷危懼,不能自保矣!忠義解體,將帥危懼不知陛下孰與平賊也?前日與賊講和,而貪求無厭,湏索不已,遂致京城經日圍閉,今綱既斥不復戰賊,是欲講和,不知陛下能使其必去乎?臣願陛下念綱社稷之功,兵民具瞻之情,亟復其職,乞罷蔡懋,盡付兵權於种師道,無使固位貪利之黨,快其私心,天下幸甚!」

李邦彦罷宰相、觀文殿大學士、太一宫使。

《紀實》曰:李邦彦爲都人所憤怨,纔出門,爭呼毆擊,將殺之,馬逸偶脱,百姓獨得其履,因乗婦人小輿,垂黄裙轎簾,上命宻匿於啓聖院,以丐罷待命,得去,始敢出。

諫議大夫唐重劄子,攻守利害三事。

「一、金人已議和好,兵退有期,而行營司與宣撫司宻相通謀,虚張兵數,以罔朝廷,致姚平仲矯制用兵,自取敗衂,罪狀甚明,奏報具在,自有軍法,不假臣言。臣今體訪得行營司嘗宻遣人檄中山、河間等郡,令以死禦敵,宣撫司亦有文移責河北諸郡縱寇内侮之罪,令擊歸寇以圖後效,宻具蠟書,閒道馳逹,此固兵家之祕計,未知二司若果用之,臣决知敗事,如姚平仲奏報已先得挫虜人,城下之舉,百歩之内,踈繆若此,豈能馳一介之使,而寄千里之命乎?若使虜人獲之,爲隙滋甚,必謂中國陽為和議,隂行詐謀,本虧信義,愈結兵禍,雖得蘇秦、張儀為使,亦不能以口舌争矣,此甚可憂也!伏乞明降詔㫖,諭以堅守盟約,如有詐謀及輒拒命者,詔少宰張邦昌以軍法處置訖奏,庶以解虜人之疑,早令退兵,免招後患。
一、臣於初三日自登城觀,兵不成行戰,全無紀律,騎兵不肯鏖戰向前,致虜騎衝突遂,遂敗我師,又訪聞西師夜擊,止餘後軍,姚平仲遁去不知所在,今來种師道老病,難責以臨陣,在外兵馬全無統領,恐有不虞,乞日下選武官,曽厯邉任有武畧之人以充統制,令總集諸路兵馬,分屯結營,嚴明紀律,守衛京城。
一、臣訪聞賊兵張仙等,㑹集近甸,意欲乗閒刼取虜人金帛,兼四方勤王之師相繼畢集,其閒多是烏合之衆,不能無姦人,若貪利忘義,私相攘奪,有虧和好,致金人之疑,愈滋外患,乞下令告諭,以解虜疑,兼詔張邦昌等,令委曲具白大金太子,可早速退師,以堅盟約。
右。前項事冝,並急切不可少緩,伏乞睿㫁,速下三省樞宻院同共商議,早賜施行。取進止。」

太學生雷觀上書,論李邦彦、張邦昌不可用。

「二月初五日,太學生雷觀昧死百拜上書於皇帝陛下:臣生三十六年矣,自十五總角,爲學校諸生,執經之暇,喜引古以論天下事,當是時,擅權之臣,新鉗天下之口,臣父兄師友聞臣小有激昻,則必深戒力止,以謂寧結舌以保身,毋多言以取禍,臣亦自知逺方寒士,徒譊譊實無益,惟不信權臣能絶人言以蔽人主聰明也。嵗在戊戍,例貢辟雍,復移太學,首尾九載,具知一二,權臣果能以身塞言路,恣其姦惡,而臺諫官徒備貟以進身,閒或有言,非己所不利,則是必爲人之鷹犬,不然摘細故以塞責耳。嗚呼!祖宗綱紀法度,掃地殆盡,使天下之民咸不得其所,飲恨宿怒無所告訴,至使夷狄猖獗,兵連禍結,成今日之事者,皆言路不通,上下蒙蔽之塞也!言路不通,而微臣因以杜口二十年矣,頃為宰臣者,建言置局,講議天下之事,聚十數軰親附之人,觀望阿諛,所論皆毫末之細,議罷一事,奪於權倖,則朝言而暮復舊矣,何嘗有一大利害及於生民哉?善乎臣之友生髙閱之言曰:『天下之利害,當使天下之人議之。』閱因對充講議司䇿而為此言,誠至言也,何者?天下之廣,嵗月之深,事之利害,不可殫舉,茍非身受其害,豈能盡得其實?今日張官置吏,文書往來,而欲爲天下除害興利,豈不繆哉!是故古先哲王求諫納善,惟恐其不廣也,置敢諫之鼓,植告善之旌,垂殷戒之鞀,立司過之士,猶懼其未也,又設官制以言為常,由是史有書瞽爲詩工,箴諫大夫,規誨士傳,言庶人謗,尚恐其怠也,毎嵗孟春,遒人以木鐸狥於路而振警之,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其或不恭,邦有常刑,其所訪聞,不甚廣歟?夫如是,則王之身,國之政,其有不善歟?天下之利害,其有不逹歟?茲所謂使天下之人議之也,天下之人得以利害之言,盡聞於上,則當言之人,雖欲緘黙取容不可得也,官已盡其職,則執政之臣,雖欲取容爲人不可得也,言路通而輔相得人,則太平之治豈難致哉?恭惟皇帝陛下,孝友之性,恭儉之德,仁民愛物之心,本於生知,而行以至誠,格於上下乆矣,臨御之初,臣已知天下利害,從此必得聞於上,而下情無有不通者,未幾,求言之詔果下,㫖意丁寧,臣伏讀感泣者累日,且語諸友生曰:『前日之言,固以為恨。今而不言,豈不負愧!咸宜罄所聞見以報吾君也。』然詔下踰月,上封事不减千數,而未聞曉然有求言之實,臣竊疑之,豈求言之詔,徒為文具邪?抑獻言者皆猥冗不足取耶?無乃付之有司,而執事者尚狥前𡚁,沮遏而不行耶?不然,何故惟聞陛下毎勤乙夜之覧,而未聞縁某人言某事實為利,令行之,縁某人言某事實為害,令罷之?此獻言者不能無疑也。《説命》曰:『非知之難』、《傳》曰:『忠言逆於耳而利於行』,則求言者,斯受厥咎。今日求言之詔,徒為文具,或執事者沮遏不行,天下之人復鉗口結舌如前日矣,臣將見夷狄盜賊之禍,未易撲滅,天下必至於大亂矣!倘其所言皆屑屑細故,不切時務,則當再下明詔以申諭之,不可謂其言無足取而遂已也,臣恐士大夫尚以前時直言掇禍為戒,未能披赤心以仰承陛下求言之誠,此臣所以首陳之也。臣素愚直,敢以切至之言,上干冕旒,觀陛下果能行與否焉?詔㫖之所詢——朝廷之闕失、政令之僻違、保邦御俗之方、安邉禦戎之䇿,之數言者,固皆國家之所急也,而當今之務,有急於此者,止一言而已陛下知之乎?已知,則當不待微臣之言,若猶未也,臣謹為陛下言之。所謂一言,何也?論相是也,蓋人主無他職事,惟在乎論一相,得人則百官皆賢,百官稱職,則庶事咸理,否則亂矣!商之衰,中國失道,四夷交侵,髙宗卒能伐夷狄、治中國,成湯孫之緒,致中國之基者,其本在於得傅説,以王命居冡宰之任,總百官之職,進言乎王,陳爲治之本,亦曰惟治亂在庶官而已,何則?庶官得人則治,庶官失人則亂,天下之治亂,係乎庶官之得失,庶官之得失,係乎一相之賢否。任宰相者,天子之職,進退百官者,一相之事。髙宗以命説爲急,傅説以庶官爲急,此商之所以中興也。國家崇寧以來,畢張治具,欲餙太平而天下靡靡,日入於衰亂者,皆由相非其人也,相非其人,庶官以類而進,私昵者官之,惡徳者爵之,賢能之士乃斥逐不用,惟用姦黨,其治亂不待今日而後見,識者已分於崇寧之初矣,雖欲正刑明辟,嚴悞國之誅,固自無及,言之復為何益乎?然不極其爲亂之階,則莫知其撥亂之道,臣為陛下畧摭前朝宰相姦術之大者言之。假『紹聖』二字以行己之詐,假『國是』二字以售己之奸,假『享上』二字以充己之私,進直言者,槩以狂妄斥之,立正論者,槩以邪説禁之,善阿諛者,乃以純正用之,姦術既行,無所忌憚,故敗壞法度,紊亂綱紀,無所不爲,莫可勝舉,致使黠虜幾危社稷,而陛下受莫大之屈辱者,皆相臣非其人之故也。陛下即位已來,見於施爲者,慨然有求治之心,而論相之職亦未爲稱,此臣所以爲當今之急務也!白時中老繆無用,罷相之日,公議稱快,咸謂陛下必能擇賢而相之,中興之治可立待也!翌日宣麻,但遞遷李邦彦、張邦昌爾,士民大失望,皆言:『邦彦、邦昌亦前朝輔相之無狀者,未能罷黜,猶之可也,其可遂相乎?』以臣觀之,邦彦、邦昌雖未若前者數軰為大姦惡,察其操術,亦不過持兩可以固位養恩而已。前日輔相之無狀,姑置勿論,第自陛下即位以來一二大事,邦彦、邦昌曽有慷慨一言乎?肯以身狥國,自當一面乎?邦昌奉康王入虜營爲質,不得已也,至無恥也,賢者必不肯當宰相之任而甘心爲此行也,邦彦、邦昌於無事之時,妄有除授,召收親黨以爲强助,及多事之際,假使命,散遣親黨以送妻孥,其何以率百官,爲國藩捍乎?聞播遷之説則樂從,畫效死之計則退縮,其何以安百姓,爲國柱石乎?虜所欲者與之,不聞有忠義一言,奮然以折敵人之心,其何以威撫四夷,使之畏服乎?蠧國害民,啟戎招盗,實爲巨姦,天下之人思食其肉不饜,而邦彦、邦昌初不敢誰何,致因人言,稍稍罷黜,詎能不畏强禦而退不肖乎?當此紛擾,其所進用,尚皆親黨,掄選論百官或不當職,能以公滅私進賢者乎?總統百官、安堵百姓、威撫四夷、進賢退不肖,皆相事也,邦彦、邦昌踈謬如此,决不可當今日之危急也!陛下知求言從諫而未知論相,何先後緩急之失序也!使中外臣寮士庶,誠如詔㫖,盡言所詢利害,上聞之日,陛下獨能行之,抑湏付之輔相能行之耶?獨能行之,非人主無爲之道,付之輔臣,如邦彦、邦昌,必無能爲也!陛下知以是為急乎?亦未嘗以此訪之羣臣乎?竊慮有為陛下言者,必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將。今日金人逼城,宜以命將遣師為急,餘事姑緩可也。』此殆悞國之尤者,臣以爲不然,天下安危,皆在注意於相,相得其人,則將必成功,相非其人,則將必敗事,蓋將之出入謀畫,必湏以相為腹心,將雖良而相不賢,則失謀畫有畵餅之饑,臨敵有掣肘之禍,幾何不悞其事哉!裴度為相,李愬成淮西之功,楊國忠為相,哥舒翰有潼闗之失,此事之灼然者,其監不逺也,前朝自蔡京爲相,遂以童貫爲將,興西北邉事二十餘年,西北之良將勁兵所喪失者,莫知其幾矣,竭天下之力,給二邉之費者,莫計其數矣,今日之事,爲利耶?爲害耶?此目前之監也。陛下以邦昌身在虜營,未可遽罷,則邦彦何為乆留也?陛下若不急罷邦彦,則雖有賢將,必不成功,祗益取辱爾!臣聞道路之言,謂邦彦與二三黨類,堅主割地之説,閫外之事,未能一切付之將帥,割地一事,係國家之利害,臣知建言者已熟計備陳矣,臣不復縷陳,惟知邦彦罷,則廟謀必振,將權必專,割地之説必不行,醜虜之勢必滅亡矣!臣又慮有為陛下言者,必曰:『邦彦、邦昌曩在政府,亦嘗以燕雲之事不可圖,童貫不可再遣,今果如其説,正當相之。』臣以爲不然,邦彦、邦昌在政府日,果知如此,則當力陳其未可狀,至不見聴,則以死繼之,縱未能以死諍,則宜求去職位,亦可其言,邦彦、邦昌卒持禄不諍,致此危急,其心不過畏童貫之禍也,豈有持禄畏禍之人而能爲相乎?臣又慮有為陛下言者,必曰:『用則為虎,不用則為鼠。人才,顧用之何如耳?邦彦、邦昌在前朝未能信用,姑試之可也。』臣以謂不然,人臣起自布衣,致身政府,其𠖥祿亦可謂盛矣,其職位亦可以有爲矣,邦彦、邦昌立朝以來,曽建一言,行一事有當於人心者,今相之可也,而二人所爲,不過憑附權勢,交結宦官,希㫖道諛以速顯仕而已,豈復有它學術乎?今天下之勢甚於倒懸,縱之惟患其不疾,又豈可以相事而復試無能之人也?臣又慮有為陛下言者,必曰:『邦彦、邦昌不矜智能,以任羣材,乃得為相之道。』臣以謂不然,甄天下之才而用之,使之各當其位,各盡其職,以治庶務,爲之相者坐享其成功,如柳宗元梓人之説,此非眞有相才者不能如此,邦彦、邦昌以私害公,所引用者多非其人,或因他薦得一賢士,則又處之非其宜,用之不盡其才,賢者多自引退,若久在相位,必不能爲陛下進天下賢者,成真相之業也。臣又慮有為陛下言者,必曰:『宰相之任不可輕付,湏於貴臣中進擢,難以驟用。』臣以謂不然,今日之禍,皆肉食者之過,正當擇人而用之,或有功於社稷者,或士民所望者,雖小官可陞任,雖謫籍皆可起而用,不必拘於資格,傅説版築之賤,髙宗立之爲相不疑,而中興之業仰成於説,此豈素貴乎?東漢陳龜曰:『三辰不軌,㧞士為相,四方不靖,㧞卒為將。』今何等時,逓遷貴臣耶?臣又慮有爲陛下言者,必曰:『今日金賊直犯京邑,亦天數也,非人力所能止也,不獨輔臣之罪也。』此尤姦之甚者,臣以謂不然,自前朝失謀,與北虜結好,人皆知其必爲中國患,邦彦爲少宰踰年,邦昌在政府又乆,何不爲國家長慮,卻顧豫為之備,致令猖獗,直造於此?前日邉臣以虜必敗盟爲言,邦彦、邦昌曽莫之省,《傳》曰:『顛而不扶,危而不持,焉用彼相?』其可歸之天命耶?臣又慮有爲陛下言者,必曰:『金賊之禍,乃邦彦、邦昌軰阿諛所致,必使之任其責,不可於擾攘閒聴其求去。』此乃妾婦憤懣之説,非爲國之道也,臣以謂不然,知賢而不能用,知不肖而不能去,此最有國家者之大患,邦彦、邦昌既無智慮,謀之於其微,必無計䇿禦之於其後,逐之而專任賢者可也,世有爲人之傭工者,取其直食而敗其事,則主人必去之,豈有謀吾之國,既已悞國,復固執而責成耶?二人黨類爲之地者,臣言之極矣,不識陛下曽受此等先入之言乎?若有一端之説,嘗悞聖聴,則可以槩察其餘,而邦彦、邦昌不可相,决矣!二相如此,其餘在政府者,尤多不才,不足論也。《周官》曰:『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又曰:『官不必備,惟其人』,茍得其賢者一二在位足矣,闒茸之人,雖布滿朝廷,顧何益於事,而必優容寛假之,不畧加沙汰哉?我太宗皇帝嘗謂侍臣曰:『國家若無内患,必有外憂,若無外憂,必有内患。外憂止不過於邉事,皆可豫防,惟姦邪無狀,若為内患,深可懼也。帝王用心,常湏慎此。』嗚呼!聖訓不其切至歟?今日金賊犯順,如此可謂外憂矣,若用非其人,更爲内患,則陛下如何爲國?臣所以寒心也!願陛下稽考太宗皇帝之聖訓,而蚤加慎焉。然則,當今為相如之何而可臣?愚以謂必智慮忠純,學術正當,徳足以服人,才足以應變,通知祖宗以來典故,而於進退百官之閒,能以公滅私,不畏且怯者,然後可以鋤去姦惡,汲引賢能,革極弊之事,而布維新之政,以濟生民,以保國家,則中興之業,陛下成之易矣,金寇何足慮乎!自祖宗以來,相臣多以言官論列,直指某人可相,某人不可相,無非天下之公議,此最爲我宋之盛典,比來臺諌,一䝉時相㧞擢,則多懐私恩,無有直言者矣,此亦不可不察也。今日之相,莫若陛下誠心廣求,虛己任用,不可聽厚誣之言,謂天下無其人也,仁宗皇帝至和中,罷陳執中相,而並用文彦博、富弼,二相久有人望,正衙宣麻,朝士相賀,仁宗皇帝宻遣小黄門於百官班中探其議論,間有相賀得人之語,喜謂歐陽修曰:『自古人君用人,或以夢卜,茍不知人,當從人望,夢卜豈足憑耶?』茲事著之寳訓,傳之士大夫,至今爲甚盛之舉,不誠韙歟?陛下求賢,必能用仁宗之操柄,探縉紳之公言,從中外之人望,不待愚臣之喋喋也。臣伏目覩陛下詔書求言,便欲少竭愚衷,以伸二十年區區之志,竊臣人物至微,若論細事,則不如不言之為愈,前草大利害,書未及上,而陛下先已施行,恐成觀望,遽即寢罷,今乃輒言二相非人,深若僣越,然臣嘗謂鄭子産不毁鄉校,猶使議及執政之善否,況天子建大學以取士論政爲本,而又有求言之詔,且申誡曰:『毋曲隠以溺於導諛』,茍若畏禍而不陳其愚,臣實恥之,干冒天威,臣無任戰慄待罪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