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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北盟會編/卷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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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百一 三朝北盟會編
卷一百二 炎興下帙二
卷一百三 

起建炎元年五月一日庚寅盡五日甲午

《中興記》曰:初命滕康草赦文,或詆斥圍城,士大夫有憤怒意,上命耿延禧改定以進,且云「圍城士大夫一切不問」,眾服上有大度,眞寛仁聖主矣。
朱勝非《南都翊戴記》曰:上幸南京登極,勝非建言受命中興,宜築壇行禮,北望二聖,寅受寳册,乃即帝位,因治壇於府東偏。五月朔,上登壇受寳,改元建炎,請以「中興受命」名壇,載於登極典詔,可之。
《遺史》曰:初上在相州也,閏月十四日,夜夢淵聖,令盡解所服袍帶,而以自所服者賜之。望日,上語延禧、世則,羣臣不敢對。先是,太上皇帝將禪位,解所服排方玉帶賜淵聖,既上出使河北,淵聖又解以贐行。上在河北懐、衛諸州,申狀皆為靖王,或為康王,或以紀年之號兩當之,至是始悟,「靖」之為文,立十二月也,蓋淵聖立十二月,而上建大元帥府,遂即帝位也。

黃潜善中書侍郎,汪伯彦同知樞院事,即日押付都堂治事。

黃潜善制曰:「中書政事之本,一新萬化之原;賢者邦家之基,茂建百王之典。朕紹膺鴻緒,綏御庶邦,炎正中㣲,國步孔棘,興衰撥亂,坐收三傑之功,舎爵䇿勲,進陟五臣之位。具官某,器識沉毅,而足以任天下之重,學問淵博,而足以識古今之全,蚤服采於禁塗,寖宣勞於外屏,胡塵侵犯,都邑震驚,纒氛祲於九重,接腥膻於萬里,立轅門而左𥘵,倡義旅以南征,間關百難,獨見松栢後凋之操,險夷一致,遂成桑榆不負之勲。是用蔽於僉言,擢升右省,式慰沃心之望,益惇大政之元,爾惟丕命其承,廸以先王之典,予其克邁乃訓,永奠烝民之生,益𢡟逺猷,以對休命。」
汪伯彦制曰:「朕惟列聖儲休,千齡累洽,軍政隳壞,將帥惰驕,胡寇長驅,京邑震擾,博延羣臣之議,人莫與能,檄召天下之兵,士無鬪志,卒罹變故,幾至阽危。肆疇佐命之功,共濟經邦之業,具官某,學貫千載,知出萬夫,沈謀有先物之㡬,居簡得鎭時之望,參華延閣,出總藩符,屬時訪落之謀,實預扶衰之義,肇開幕府,爰整師干,豐邑故人,莫重蕭曹之冠,雲䑓諸將,獨髙冦鄧之勲。是用順考僉言,蔽自朕志,擢司兵柄,進貳機庭,幹兹心膂之憂,實頼股肱之舊,勝殘去殺,期臻奠枕之安,保大定功,共享銷兵之福,往承茂渥,永底丕平。」
《遺史》曰:中興之初,黃潜善、汪伯彦首爲執政,智者必知二人無進攻之志矣。

二日辛卯,上乾龍皇帝爲孝慈淵聖皇帝。

御劄:「勅:内外文武臣僚等:朕比以乘輿播越,宗廟阽危,廹於師言,勉紹大業,居軫晨昬之戀,載深手足之懷。恭惟乾龍皇帝聰明憲天,節儉由性,子育加於庶彚,色飬逮於兩宮。金人内侵,四郊多壘,乃遣單車之使,欲邀龍徳之臨,代親而行,即日命駕,繼以編戸困於金繒,復再屈於虜營,欲爲民而請命,沉㡬淵識,外晦内明,時方艱虞,聖以遵飬,溥率萬邦之望,徯瞻八駿之歸,雖道妙無名,豈形容之可及?惟徳施罔極,顧遵奉之敢忘?爰舉徽稱,用昭盛烈。乾龍皇帝宜上尊號曰孝慈淵聖皇帝,乃令所司,擇日奉上册寳,應合行典禮,禮官即速討論以聞。」
《遺史》曰:初,淵聖即位,以四月十三日誕辰爲乾龍節,蓋乾坤之乾也。詔到四方州郡,有讀爲乾溼之乾者,雖一字有兩音,然乾溼之乾,貼龍字,非美意,識者以爲不祥。

元祐皇后爲元祐太后。

御劄:「勅:内外文武臣寮等:朕惟徳盛者報必隆,屬尊者禮宜備,古之彛訓,國有故常。元祐皇后,制行徽柔,宅心虚静,蚤儷極於永泰,久慕道於瑶華,庚辰並后之文,已嘗誕告,丙午復號之㫖,未及布宣。比者戎騎内侵,都城失守,方二聖之遷播,屬百辟之抗言,還御宫闈,暫臨庶務,洞達機事之變,深惟宗社之安,踵遣使軺,敦諭至意,建此纉圖之日,亟頒國政之書,功加於時,舉協於義。是用參稽衆志,奉上尊稱,冀茂對於休辰,以永綏於夀祉。元祐皇后,册爲元祐太后,仍令所司,擇日奉上册寳,一應合典禮,禮官疾速討論以聞。」

元帥府限十日結局。

大元帥府應一行將佐、官吏、卒伍,自河北、京東扈衞有勞,較優劣等第來上,當與推賞。

詔責李邦彦等。

詔曰:「作事貴於謀始,自古不能去兵,茍乖此道,亂所由興。李邦彦等皆靖康主和議之臣,或料敵失宜,自成懦弱之勢,或過聴誤事,復忘備禦之方,用起兵端,以誤國計,孝慈淵聖皇帝勤政宵旰,庻圖治安,謀臣既未能慎初,武服固難於善後,興言及此,罰其可逃?其李邦彦、吳敏、蔡𢡟、李梲、宇文虚中、鄭望之、李鄴已下,三省别行竄責,播告中外,咸使聞知。」

詔修國政案:後所載詔文與此不合,當有脫誤

詔曰:「朕遭家不競,二聖播遷,單孑一身,義不得死,三事大夫,羣黎百姓,戴宋惟舊用,歸屬於眇躬,朕欲身先士卒,北首赴難,咸曰宗廟之重,不可一日乏祀,且將攝行國政,竢時復辟,則又曰天下之大,不可三月無君,遜避無從,百辟復至,蓋祖宗徳澤在人,固若膠漆,天其或者崇降咎災,以警惧我宋,是用思憲祖宗之舊,仰承天意,庶或悔過,以輯寧我家,賚及赤子。嗚呼!惟孝弟可以動天,惟憂勤可以成務,惟恭儉可以富民,惟兢愼可以保國,惟大公可以悅人,惟至仁可以安眾,惟求讜論、屏側言,可以達聰,惟近正人、逺寵倖,可以成徳,惟守大信可以規逺圖,惟有常徳可以立武事,不弛不擾,始終如一,夙夜愓勵,式禳不祥,庶㡬降鑒,俾復我父母兄弟宗族。朕將規復舊章,不以手筆廢朝典,不以内侍典兵權,容受直言,雖有失當,不加以罪,謹聴斷,除苛撓,抑末作,去浮靡,斥聲樂之奉,絶游獵之荒,非奉典禮,尚方無餙綉繪,非急繕治,大匠無營土木,非軍功,無異賞,非戎備,無僝工。弗利於眾,雖衣服飲食皆可廢,有益於國,雖赴湯蹈火皆可爲。斷之必行,無或有二,尚慮羣臣狃於故習,有以祥瑞奏聞,襃頌功徳,浸於道諛,諱惡隐過,務在䝉蔽,大臣蔽賢,有舉非實,䑓諫懐慝,有言非公,凡此之屬,必殺毋赦!朕臨御之始,徳意未孚於上下,用伸播告,以敷朕心,兹言不食,咸聴毋忽。」

諸路勤王之兵皆至行在。

諸路勤王兵至行在。於是,王徳初撥𨽻劉光世,爲右軍將官。

郭京走至襄陽,統制官張思政㑹兵,擒而殺之。

初,郭京至自京城奔走,沿路稱撒豆爲兵,撒草爲馬,假幻惑眾聚兵。二月,至襄陽,有三千餘,下寨於海子頭。京居於洞山寺,欲册立宗室爲帝,制置使錢蓋、西京總管王襄及統制張思政等止之,不從,會有自京城逃遁來者,具說京以妖術誤國,京城不守,思政乘間㑹諸頭項兵襲京,囚之。至是,欲以京赴行在,半途爲李孝忠所襲,思政就轎,以槍刺殺之。

三日壬辰,以張邦昌爲太傅、同安郡王,五日一赴都堂叅議事。

汪伯彦《建炎時政記》曰:是日早朝,上謂黃潜善、汪伯彦曰:「何以處邦昌?」潜善曰:「邦昌僣稱名號,罪在不貸;念其爲金人所逼脅,不得已而從權,金人既退,專遣潘謹燾奏書,繼遣謝克家歸寳璽,又迎請隆祐太后歸於宫闈,退居東府,駿奔來朝,惟陛下睿斷處分如何。」上曰:「朕嘗與邦昌同奉使軍前,小心畏愼,不幸逢此禍變,雖不能死以盡節,然遭變行權,縁此宗廟不隳,社稷不壊,一城生靈,獲全肝腦,金人纔退,齎書赴愬,歸寳來朝。朕既貸其初,欲馭以王爵,異時金人有詞,使邦昌以實,具書報之曰:『舉國之人不忘趙氏,退師不旋踵,而天下勤王之兵皆左𥘵歸宋,故邦昌恐懼,不待問罪,幸保首領,而反籍於朕』,使金人知天人之歸,出于自然,卿等以謂如何?」潜善、伯彦同對:「臣等謹奉以施行。」故有是命。

命黄潜善等募忠信能專對之士,奉使金國。

除作國書外,命張邦昌更作金人書,草遣使人以行。

宗澤,徽猷閣待制、知襄陽府;耿延禧、董耘、髙世則,宮觀兼侍讀;黃潜厚,戸部侍郎;梁揚祖,徽猷閣待制、淮南江浙荆湖制置發運使、兼提領措置茶鹽;楊淵、王起之、秦百祥,並除郎官;趙子崧,延康殿學士、知鎭江府。

五日甲午,耿南仲請老,除觀文殿學士、提舉杭州洞霄宮。

《遺史》曰:先是上在濟州,羣臣勸進,議已定,耿南仲奏:「臣老拙,幸得遭遇,竭盡愚直,唯靖康行遣蔡京,廷臣多翼蔽之,終雖貶岀,然蔡氏所引實繁,有徒必不利臣父子,乞賜全保。」上曰:「國家今日之事,吾最痛心,其次,門下侍郎父子耳!使天下無事,吾得居藩衍宅,事父兄,門下侍郎安享爵禄,豈不爲美?今日不得已,吾即繼大位,豈不能保全一舊師傅乎?師傅,吾師傅也,且老矣,月以數百千飬一前朝老師傅,直易耳!人言毁譽,何足信。」至是南仲告老,乃除觀文殿學士、提舉杭州洞霄宮。奉聖㫖:耿南仲爲孝慈淵聖皇帝勸講官十有五年,同朕在外,歷艱難險阻又踰半載,今以年老乞罷機政,已從所請,見今恩數人從,可特令依舊,餘人不得援例。

分劉浩、丁順、孔彦威、王善等軍。

上命劉浩、丁順、孔彦威、王善各以所部人分為三等 —— 軍人爲一等;百姓强壯,無業可歸,願充刺軍者為一等;老小怯弱,不堪出戰人爲一等。仰各具見在人數,將上二等撥入五軍收管,三等給公據,放令逐人歸業。除劉浩遥郡防禦使、大名府鈐轄;丁順遥郡防禦使、滄州鈐轄;孔彦威遥郡防禦使、東平府鈐轄。王善人數少,與轉秉義郎,差濮州雷澤縣尉。所有逐項下使臣人兵功賞,仰各具保明狀申奏等第,速與推恩。傅亮勤王人兵,依劉浩等例,分爲三等,亮除直袐閣、通判滑州。趙子崧薦對,改通判濟南府。

上韋賢妃尊號爲宣和皇后。

御劄:「敕:内外文武臣寮等:報徳莫尚乎隆名,謹化必先乎廣孝,兹古今之通誼,乃邦國之彛章。韋賢妃聰明惠和,淑柔淵懿,育於慶閥,嫓我親闈,象服是宜,淑則備於四教,彤管有煒,徽音冠於六宮,誕毓𦕈身,嗣紹大統,念慈顔之在逺,尚阻奉於晨昬,顧領典之有稽,宜亟崇於位號,是用叅稽眾志,爰舉丕稱,肆張母道之尊,歸安天下之飬,宜上尊號宣和皇后。」

立嘉國夫人邢氏爲皇后。

制曰:「乾坤定位而萬物育,日月遞照而四時行,序人倫之大端,必慶於婦順,得天下之内治,莫尚乎家齊。朕嗣守慶基,肇臨寰㝢,茂建長秋之號,爰稽前代之文,誕告外朝,式孚羣聽。嘉國夫人邢氏,洵美且異,淑慎無違,系出華宗,曾啟夙沙之慶,質全碩媛,載著俔天之歌,居自勅以箴圖,動常資於保姆,來嬪朱邸,増輝皇家,屬蘭馭之在行,顧椒𡍼之虚次,載念纘圖之始,有懷内助之賢,翟茀以朝竚,來歸於京邑,佩玉之儺將,表正於宮庭,登進名位之崇,昭示風化之首。於戲!塗山翊夏,克相神禹之功,莘國興周,久資太姒之徳,庶並受於福禄,以永格於和平,尚慎乃躬,期恊朕志。可立爲皇后。」
宣和皇后、邢皇后在圍城中,皆遭金人遣詣,隨二帝北狩,遥册立也。

詔李綱赴行在。

「勅:李綱:卿被遇兩朝,延登四輔,出專將鉞,宣威久去於周行,總治王畿,申命已頒於召節。屬朕纉承之始,遭時變故之餘,經體賛元,必頼股肱之良弼,折衝排難,兼資廊廟之訏謨。蔽自予衷,誕敷廷號,俾發揚於賢業,以寅亮於天功,式遄其歸,虚心以待,已除卿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詔書到日,卿可疾速發來赴闕。」
先是,靖康圍城中,以資政殿大學士、大中大夫、領開封府事召李綱,率湖南義兵,倍道前進,至江寧府,遇周徳作亂,使人招安撫定,以周徳赴勤王爲名,支散犒設,悉㑹羣賊於轉運司,既而次第執去斬之,周徳、聶旺皆凌遲處斬,江寧府乃定,時已聞京師失守,欲赴大元帥府,行次淮甸,聞二帝北狩,知上即位於南京,先遣人馳行在,上疏論議和之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