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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峯先生文集/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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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峯先生文集
卷一
作者:金守訒
1866年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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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歸路中有感[编辑]

幾年違子職。七日阻君門。忠孝兩難效。凄然傷我魂。

書示同門諸益[编辑]

有求終利念。因靜得天眞。誠敬工夫處。須看日日新。

病卧泮中[编辑]

病卧賢館側。窮冬白雪飛。懷親千里隔。戀闕一身微。鴈逐孤魂去。雲從遠眼歸。經年嗟係累。何日舞萊衣。

春日龜齡席上。與諸賢共賦。[编辑]

陽和春日㧂寅賓。高會諸贒摠席珍。此行須非要采艾。聊看時物闖生仁。

疏不見省。遂南歸作二絶。[编辑]

明倫堂上未明倫。不若歸家老此身。一片丹衷無地訴。出門只有淚沾巾。

經國嘉謨是五倫。恐藏斯怒愧仁人。如令棣萼嚴霜打。其奈萱闈血淚晨。

示同門諸益[编辑]

試看塵寰役役忙。萬蹊千逕摠羊腸。箇中細討安身處。只有吾門主一方。

讀書二首[编辑]

霏微曉雨濕芸床。簾外寒梅暗送香。讀罷看山聊自樂。古人心事一般長。

病卧江湖獨晤言。美人迢遞隔雲端。如今謝却人間事。留與功名寄少年。

爲學[编辑]

爲學須要學聖人。工夫只在檢心身。看他物欲都消處。萬斛靈源自有眞。

偶成[编辑]

年華冉冉此中忙。頹卧窮廬晩慮長。白髮有緣催鬢綠。丹衷無路徹穹蒼。時從活水看流息。暫把農書卜雨暘。違誨由來生鄙吝。一心留在泗濱堂。

蓮花[编辑]

十里荷花一色裁。晴湖鏡面凈無埃。紅房浥露新如拭。翠盖牽風掃復開。淸艶獨爲君子愛。遠香如怕俗人來。菱歌唱罷遅回棹。隔水迢迢望美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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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恩疏附識[编辑]

已上缺大君卽先王晩年之愛子也。生甫三歲。先王見棄。其所恃而生者。惟殿下而已矣。今乃爲造訒偉卿輩所陷。以八歲之兒。指爲逆謀之主。此亡國此下缺

府君投疏而南。時論以爲鳳鳴朝陽。不肖時甚幼騃。不省疏之措何辭矣。其後家運孔否。府君奄棄不肖。諸兄皆相繼而亡。己巳四月。大家書室失火。不肖慮先人手澤俱焚。蒼黃救之。已無及矣。灰燼之中所存者。只詩文雜錄若干。而亦皆斷爛不全。疏本則在東壁藏中。尤被虐炎。缺處甚多。不成句語。嗚乎。府君平生大節。在此一疏。而使完本未傳於世。則不肖之罪也。尙忍言尙忍言。今若以已缺而更不加愼。則後日子孫之憾。亦如我矣。謹書以藏之。不肖孤之欽謹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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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寒岡先生[编辑]

病伏窮谷。恨未陪杖屨於海上風烟。而時月之間。不覺鄙吝之萌于心。伏未審比來。道體調養若何。而溫泉之浴。亦必有效。伏慕且慮無任鄙忱。守訒服藥已久。打疊未易。漸懶佔𠌫奈何。疑禮數條。別紙敢問。而講會不遠。伊時拜候伏計。

積月違侍。仰慕方深。伏拜下書。謹審老炎。沐浴調體益膺康福。欣賀之至。豈勝容喩。卽因諸友。聞廵相辨誣之啓。營吏之擧行甚顚錯。付送他封云。伏歎無已。守訒特蒙眷念。僅保形殼。此外無說仰道。今夏旱災。挽近罕比。所種者過時無望。國計民憂。將何所底止耶。伏聞還次之期。在仲秋之念。是計耳。伏祝道體快臻平復。

答鄭愚伏經世[编辑]

旅榻一宵奉話。實非偶然。而不能穩唔之悵。來示果然。今又承惠書。感荷沒量。伏惟長路驅馳之餘。體中無撼頓之節。慰浣區區。守訒承誨歸來。稍覺心孔之漸開。而其后多日。亦不無鄙吝之萌于中。更安得一奉。以續未盡之懷也。餘冀行李珍重。

與李石潭潤雨[编辑]

伏惟潦暑。旅中體度珍重。先生沐浴之餘。果得神效耶。並爲之馳溯區區。守訒爲私故所掣。不得趨侍於沐浴之日。愧悚之極。實難自文。惟冀雅履鄭重。

講席相分之後。懷仰益篤于前。不識尊兄一味冲養。長得幾格否。先生以某日更欲校書。伊時想必來參矣。奉拜可期。

與金梧谷奉祖[编辑]

逖矣相阻。已至十載。而兩地信息。茫然若絶域。弟兄同好之誼。曾不暫捨。而今何若是濶面也。殊用仰欝。伏惟侍奉萬重。學履珍相。仰溯區區。心經疑義。頃對時已爛熟商確。而猶有未盡處。故玆又別告。更須磨勵如何。

與或人[编辑]

湖海情朋。相遇於十年之後。而家有痘忌。未行雞黍之禮。且令冒雨返旆。永言歎悼。若墜深谷。卽欲赴走。兼慰衝泥之苦。而身染治疥之藥。不可廁近於尊邊。玆借紙面替候。

泮中一別。今幾日月。德宇風度。長入夢想。第雲泥懸殊。尙何曾暇念孱伏也。生自聞尊兄爲此道亞使之後。庶幾遇之。而向見府吏之通。則自淸道當到此邑。星言夙駕。苦待終日。探候者夜半來報。華旆已出玄風。這間懷抱。如何如何。

雜著[编辑]

讀書謾錄[编辑]

學以自得爲本。

堅固刻厲四字最好。

爲學之序。必先大學而次論孟者。不但其言近而旨簡。令人易曉。盖道之浩浩。學者誠何處下手。當以孝悌忠信。節用愛人。克己復禮等許多事。爲下手處。則自然有所據守矣。

忠信二字。爲論語一部第一義。

作文專務詞華。孶孶用工。徒爲心害而已。何益於學哉。讀書以窮理爲本。作文以明理爲主。

端坐斂形。虗心靜慮。勿爲橫念所攙。勿爲雜說所搖。儼若臨古人於方冊。闇然燖新意於舊學。毋以字𥳑而忽之。毋以辭煩而厭之。

玩而味之。義久自見。

前人得失。不可輕加譏議。吾未及其地位。且未詳悉其時事實。何可妄議其長短得失耶。

臨事而太顧人情。必不得其正者。此言極是。

毁謗之來。在我不能簡默。有以致之。人言雖或誣罔。吾之所以內省自修者。當益致其功。

所貴乎讀書者。爲其體之於身。苟爲不然則與不讀書何異。

今之學者。固不免科目之撓。然若有志爲學。眞實做去。則科目之撓。不能爲吾之累也。

爲學不主於謹獨則皆僞也。中庸成德之事。故只言愼獨。大學學者之事。故特加必字。古人爲學之初。必自謹獨上做工夫。

論語箚錄[编辑]

夫學。專言之則兼知行。學與習對說則學屬知習屬行。學是知行之知。習是知行之行。首章學字。是開卷第一義。故訓釋特詳。

學之不已。與本文學字少異。

謝氏坐如尸立如齊小註。陳氏謂時字。與時時之意有異。朱子采之以備一說。盖謝氏特借坐立。以明時時之意。非止指行處。如云俯而讀。是讀時習。仰而思。是思時習。觸類旁通則餘可例矣。朱子采之。以示學者下工之地。不見有備一說之意。

喜怒樂三者皆情也。情約而中節則性得矣。所謂復其初也。

成德之士。理明於內而無一毫人欲之私。故不見知而不慍。

其爲人也孝悌。鮮好犯上。不好作亂。已有本立道生底意。

本猶根也。釋之以應生字。

巧言令色。非必索性小人。一有飾外徇人之心。則已害本心之德。

巧言令色。與剛毅木訥相反。

專言鮮則絶無可知。上章先言鮮。繼言未之有也。則鮮字只爲少義。此則只言一鮮字。可知其絶無之義。

三省工夫。皆從接人處用功。而其道則乃是忠信傳習。爲己切要之事。可見道無內外精粗。

曾子日用工夫。不止此三者。而獨以此三者爲省察之要者。省者己自省察之謂。夫爲人謀而心有一分之未盡則非所謂忠也。與朋友交而理有一毫之不實則非所謂信也。傳而習之。不能如顔子之燕居獨處而發明夫子之道則非所以爲傳習之工矣。凡此皆己所獨知。而人不能與者。故尤以此爲省察之要。

道千乘之國。爲當時諸侯不能行此而發。楊氏之言。直解經文。而程子發出當時諸侯果能此之意。故居楊氏之先。

三省章以實之謂信。謹而信。信者言之有實。盖單言信則信兼言行。信與謹對則謹屬行而信屬言。各有攸當也。

以字不必釋而以字或爲虗字。此以字用暇日學文爲有力。故特釋之。

子夏之意。以爲人能行此四者。雖未學問。其事則學也。如何必讀書然後爲學之意。故吳氏以爲有弊。

自治不勇則惡日長。勇字象男子之出頭。惡字象本心之有亞。苟不能出頭勇往。則本心之上。生千頭萬緖之心矣。

喪致其哀而又必盡其禮。祭致其敬而又必盡其誠。所以爲厚也。

夫子之盛德光輝。不止此五者。而子貢特以時君之所可見者言之。

凡言道者。皆謂事物當然之理。人之所共由者也。不釋有道。而單釋道字者。謂此有道之人。知此當然之理。則非索隱之道也。行此共由之路。則非行怪之道也。苟能就而正焉。可無差入之弊矣。

大學釋切磋琢磨。言治骨角者。旣切而復磋之。治玉石者。旣琢而復磨之。論語切琢下加一之字者。大學以切磋爲一事。磨琢爲一事。故只以兩之字貫之。論語以切琢爲一事。磋磨爲一事。故復以兩之字間之。集註不輕下一字。

德之爲言。得也。行道而有得於心也。先行道而後得於心。貼爲政以德而言。

天之樞辰。爲天之樞。德爲政之樞。辰無爲而天運。德無爲而政行。暗包此意。

得其情性之正。先言情。主思字。

示人之意。亦深切。思無邪。直論詩之大旨。故於示人下下亦字。

不惑是事上知。故著明字。知命是理上知。故著精字。知之之至。是兼事理。故又加一之字。繳上兩節。

以法度之器。釋矩字盡矣。而又言所以爲方者。欲卽用。用卽義。義所以爲方。又至於不踰矩。則一定不易。更無去處。以方字釋矩字。已包此意。

釋無違。不日不違於禮。而曰不背於理。理是禮之本體。禮是理之節文。觀以禮字。可見理之本體如此。若曰不違於禮則失之急矣。

父母愛子。可憂者甚多。疾是憂之最輕者。人子體此而能於其輕者而謹之。重於疾者。自不容不謹矣。

集註專言不敬之害。故只以一警字繳之。胡氏兼言愛踰於敬。故以警發二字繳之。

子夏問孝。夫子不曰子弟而曰弟子。不曰父兄而曰先生。盖父母與師。服勤則無異。而深愛則不同。子夏之事親。盡其服勤之職。而或少於深愛。故夫子以是警發之。程子所謂能直義者。正釋此義。

發字與不違字相對。不愚與如愚相對。

所以行其所爲與所從來。相似而實不然。所從來。就意上觀其由來。所以行。就事上觀其歸宿。

攻異端者。可謂能言距楊墨者。而曰斯害也已。蓋專往治他。則如攻木者專治其木。而是亦木工而已。攻金者專治其金。而是亦金工而已矣。攻異端者專治異端。而是亦易爲異端而已矣。其害尤甚。故集註又下一甚字。程子曰若欲竆其說而去取之。則已化爲佛矣。亦此意也。

無自欺之蔽。應不知爲不知。亦不害其爲知。應知之爲知。蓋人於所不知者。亦以爲知。則欲以欺人者。反欺其本心之明。而其晻昧不明之弊。侵占知一邊已多。則害於知亦不少矣。苟能以知爲知。以不知爲不知。則知不知之間。界限截然。知之爲知固自若。而又能知其不知。則是亦爲知矣。又必不安於不知而益求其知。則其所以爲知者。豈有窮乎。

子張之失。在於騖外徇名。故告之以反己自修之事。騖外徇名者。必有疑殆之名。故告之闕疑闕殆。乃所以捄其失也。

書所云非獨孝。而曰書云孝乎者。盖政者。只是推廣此心而已。自孝而推於友。自友而推於一家。正是爲政之事。夫子將言爲政。故先擧一孝字。

夫子之不仕。集註何以知爲定公初年事耶。盖定公以後則夫子非不欲仕。乃不得仕耳。詳味是亦爲政語意。則可見不欲仕之意。故斷以爲定公初年。攷見世家則定公初年。陽貨作亂而夫子不仕。

子張之問十世可知。正是好古務奇之病。夫子告之因往推來。乃所以救其高奇之病。集註非若讖緯術數之學。微發此義。

八佾章有春秋懲討之意。其辭嚴其義重。故特稱孔子。范氏說主容忍。謝氏說主敢忍。范氏先論樂舞。以及季氏。故范說在前。

八佾雍徹。陪臣之大變。程子以爲因襲之弊。葢魯得重祭。得用八佾雍徹於羣公之廟。三家祀桓公。又用八佾雍徹於三家之廟。僭亂之罪。固三家之所犯。而因襲之勢。亦有以使之也。夫子之罪季氏三家。執迹而誅之也。程子之責成王伯禽。原本而論之也。

游氏以爲其於禮樂何哉。熊氏以爲兼體用言。葢游氏之說。本於人心。心該體用。擧人心而禮樂之體用在其中矣。

時方逐末。而放有志於本。故大其問。盖人之棄本逐末。只緣他所見者小也。大林放之問本。而歎時之意可見矣。

小註黃氏饒氏胡氏。皆以爲本有本原之本。有本初之本。夫子不告之以禮之大本。而以禮之本始。盖放所問者然也。然而寧戚之訓。已包本原底意。聖人之言。渾然具足者如此。

不如諸夏之亡。程子以爲臣僭亂無上下之分。尹氏以爲君不能盡其道。朱子取程子之說直解經文者。以此章居雍徹泰旅之下。夫子之訓。有爲而發也。

八佾章註言僭用合兩字爲一意。應在忍字。雍徹章註言僭而用。重在用字。以應取字。旅於泰山章註言祭之僭。專主僭字。以應救字。集註下字皆有著落。

冉有從季氏從字。葢本於然則從之者歟。

先以粉地爲質而後施五采。猶人有美質然後可加文餙。下又言禮必以忠信爲質。猶繪事必以粉素爲先。先後字文質字。錯落照暎。

曰禮後乎禮字。以儀文言。集註不釋者。禮必以忠信爲質。可見此禮字以儀文而言。

夫子刪詩書贊易正禮樂。詩書易則皆傳於後。而禮樂則不傳。意者夫子述而不作。於詩書易則旣皆據古傳述。及於禮樂則葢欲損益三代之制。垂訓於百王。而但以夏殷之無徵。不欲當作者之事。終不得著之訓典。其所考正者。不過儀文之差誤。聲樂之訛舛而已。此所以重發歎於杞宋之文獻也。

或問禘之說。而夫子答以不知。又曰知其說者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諸掌乎。苟不知禘之義。則何以知知禘者之治天下之明且易也。夫子自謙而不得自掩。惜乎。或人之不能再問也。

媚親順也。親順於此。則必有違逆於彼。已包下文逆理底意。

王孫賈見孔子周流天下。意謂欲媚時君。故孔子以無所禱答之。以不可求媚之意。

文非靡然逐末之文。乃煥然具備之文。夫子從周而必稱其文之郁郁。則所取於周者文而已。

敬謹爲禮之本。則每事問。不害其爲知禮。

射有禮射武射。禮射不主皮。鄕射禮文夫子引之。而去一禮字。以古者時平。不事武射。故射皆禮射。而無禮射之名矣。周末兵爭。專尙武射。故引此以歎之。又以見禮廢之由。

以禮以忠。君臣各盡其道而已。尹氏以爲君以禮則臣必忠。又責之在上者。

思無邪。註言情性。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註言性情。盖思者情之始發。而無邪者其用也。樂也哀也。情之已成。而不淫不傷。能不失乎本然之則。則正也和也。乃性之體也。先情而後性者。緣情而識性也。先性而後情者。審性以約情也。

古者立社。各樹其土之所宜木。非取義於木。而社是土神。則以土之所宜。名其社者。非取義而何。

器小之訓。蓋爲當時不知王覇之辨者發。或人之意。亦如公孫丑推尊管晏之意。故夫子歎管仲之器小以發之。

集註釋器小而言其不能正身修德。以包下文奢僭之意。

樂其可知。當時音樂廢壞。而聖人聰明睿知。必有可按而知者。故曰其可知。

八佾。皆記禮樂之事。而封人請見。亦在此編。記者或取於見賢之禮歟。盖未見而自言不見絶於賢者。旣見而歎天下之無道。則其慕德尊聖之意。異於互鄕見師冕見之禮矣。

性者所性而有。故於天下亦曰有。反者失而復。故於天下亦曰得。

吾何以以字。當釋。而寬敬哀皆着一以字。故更不釋。

不仁者之於約與樂。不可一日處。而聖人必言其久者。不但待人之恕。要於久而後。乃見其不可之驗。故集註以濫與淫釋之。

於富貴則不處。於貧賤則不去。是遏人欲底工夫。

貪富貴厭貧賤。則失其本心。故爲自離其仁。

君子所以爲君子。以其仁也。故好仁惡不仁。皆成德之事。

自離其仁。承上章失其本心而言。成德之事。承上章君子去仁惡乎成名而言。集註之打成一片如此。

盖有之矣。我未之見也。聖人之言。無乃示人以難而長其懦乎。葢用力而力不足者。惟用力者知之。用力之深。自有欲罷不能者矣。力或不足。而非其人之罪也。聖人此言。所以開爲仁之路。激自棄之心。而又以罪不用力而以不足自畫者也。

聞非耳聞也。乃心悟而深得之謂。天下之物。有形者粗。無形者精。有形者見而知之。無形者聞而後知之。故以深知爲聞。聽箴曰性曰知。亦此義。

志高明者。不墮於卑陋。內守篤者。不沒乎外。合二說觀之。道之體段可見。

君子之於天下。以見無適不然之義。

以禮之實釋讓字。不必更釋禮字。而可知其爲禮之文。

人立爲位。所以立立字。從位字來。

眞積。荀子本語眞誠之積。集註截取二字。葢積眞爲誠。誠則一矣。曾子眞實用功。而未達其體之一。故不曰誠積。而曰眞積。

程子之言。當作四節看。第一節只言忠恕二字。學者事他。弟二節言此章之忠恕。聖人事也。第三節言天道之忠恕。第四節言聖人所以告曾子。曾子所以告門人之意。

思齊字輕。內自省字重。如易傳改過字重。遷善字輕。故集註以冀字釋思字。恐字釋省字。

三年無改。首篇主觀人而言。故兼擧觀志觀行。此篇主孝而言。故只言三年無改。胡氏以爲曾子門人所記者。亦此類。

耻躬之不逮。躬雖指行而言。然躬者乃言行之所出也。言不顧行。行不掩言。皆躬之罪也。夫人伸爲身。屈爲躬。不能屈身以從事。則徒言無實而可耻之甚矣。不言行而言躬者。示人力行之要也。

鄰猶親也。親字葢本於繫辭有親則可久。可久則贒人之德之義。

君臣上下也。煩凟則辱及之。朋友等也。煩凟則疎而已。

夫子以君子許子賤。以器許子貢。以君子不器之訓觀之。則二子之爲人可知矣。

子賤未及乎成德君子。而具君子之體者。子貢未及乎不器。而盖亦器之美者。由子賤之君子而至於成德則易。由子貢之器而至於不器則難。子賤通。子貢局。

屢憎於人。時人以佞爲賢者。蓋以利口之人。工於媚悅而人皆悅之。或人不知而以爲賢。然無實之言。久而自窮。憎惡必深。故夫子以驗於屢者曉之。非對或人言者。則利口之亂德。豈必待屢憎而後知其可惡哉。

學者所以局於小成者。只是所見者小而急於自用耳。子路,子貢,冉有之屬。皆未免此。惟開不然。故聖人說之。聖人所不能知而開自知之。其志甚篤。其見甚明。

發浮海之歎。而繼之以無所取材之訓。正與在陳之時。歸而裁之之意同。聖人之憂時傷世。而終不能忘世也如此。

明於知人者。多暗於自知。故夫子以與回孰愈問子貢。子貢之對。知己知人。十分明澈。故夫子深契而重許之。

晝寢不必釋。而諸儒或有以晝寖爲釋者。故特釋之。胡氏居然而倦四字。正道着晝寢人志氣。

慾多嗜慾也。嗜字淺慾字深。嗜在外慾在內。夫偏好之謂嗜。耳目鼻口之欲。皆嗜之類也。欲制其慾。先從其嗜。好處克始則易爲力。先儒訓說。多連二字爲義。所以示人用力之要也。

有志無志。易解志剛而意柔。志公而意私。能立其志。則不爲私意所掩。而能伸於萬物之上。志學志道志仁等志字。皆是此志字。其意甚重。

只言其有聞。而不言其聞道聞善。聞而能行固可貴。而所行未必盡出於義矣。

徒知食焉不避之爲義。而不知食輒之祿爲非義。則記子路之行而但稱其有聞者。可謂善觀子路矣。

子産有君子之道。其目有四。而只是兩事。敬本乎恭。義行於惠也。

作虗器。謂藏龜而刻山畫藻。旣非敬鬼神之道。又非重卜筮之義。勞費民力而作此無益之事。故謂之虗器。張氏謂有其器無其位者。似非本意。

子文雖不得爲仁。然終是他姿質好。勝似文子。集註於子文則曰但許其忠。於文子則曰特許其淸。於子文則曰未許其仁。於文子則曰不許其仁。微有抑揚之意。

彼此交盡。子文之忠厚似仲弓。政事似三子。而作不順而施不當。則心不能無私。甚於四子。文子之怨欲不行似憲。而身不正而心不能無累。則理有所虧欠。又甚於憲。忠或近於三仁之至誠。而全體則矣。淸或近於夷齊之遜餓。而本心則亡矣。以四子及憲而觀乎二子則仁道之難可見。而焉得之訓。比不知之語爲斷矣。以二子而觀乎三仁夷齊則仁體之大可識。而未知焉得之訓。猶有稱停。而有仁得仁之訓。蓋非輕許矣。

私意起而反惑。自古有志者或不免。失身失節。反不如一節之士成就一箇好處。大抵三思爲祟。

斐然成章。夫子之取狂簡以此。欲歸而裁之者亦以此。

不念舊惡。非純於天理者不能。於此見夷齊之仁處。

微生高非直者。乃是沽直者。人來乞醢。謂其家必有。故耻其實告而被不直之名。諱無而乞隣以與之。欲遂其直而反害其直。存心一差。其害如此。

二者之可耻。有甚於穿窬。夫非有而取之曰盜。足恭者欲取人之悅我。匿怨者欲釋人之防我。用心與盜何異。然而穿窬之盜在外。二者之盜在內。故更甚於穿窬。

子路之事。地位甚高。車馬輕裘。與朋友共者。好意氣底人皆可能。弊之無憾。非克祛私吝心不能也。弊字憾字。非難解之字。而集註特釋此二字者。欲使人用意看了。

訟於外者氣勝。訟於內者理勝。易訟再言不克訟。而坎陽氣掩於理。故僅得无眚。乾剛純乎天理。故安貞而吉。

雍也章三可字。各有淺深。可使是泛言可合可也則僅可之意。到不亦可乎。乃是當其可之可。言各有攸當也。可也簡。可見聖人之善善長而所短自見。

無法度。應不煩不擾。葢無法度則民必煩擾。

然者只是然其言之義。與賜點吾與之意不同。仲弓心未喩夫子之意。而言能契夫子之旨。故以然字許之。與字深然字淺。

不遷怒。病不在怒而在遷。不貳過。失已在過而尤在貳。論心術則貳過爲重。做工夫則不遷爲先。盖七情中易暴而難制者。惟怒爲甚。故人能不遷其怒。則喜懼哀樂。易得中節而過自少矣。好學論推原人物之生而及於理氣。亦主言不遷怒故也。

子華使齊而冉子請粟。想冉子之意。以子華有老母。而夫子使之適齊。其義有未當者。故爲之請粟請益。煩凟而不已。夫子之與釜與庾。所以示不當興。則於義固無害也。故程子推原其使齊而斷之以義。

其心三月不違仁。必言心者。盖事不違仁者或有之。如管仲之仁是也。心不違仁者。惟無私欲者能之。顔子是也。

集註能造其域。陳氏以爲造仁之域。仁不可以地位言。盖謂不違仁之域也。

顔子之欲罷不能。正是幾非在我者。

季康子之問從政。葢問其才。故夫子亦告之以三子之才。論其所存則三子恐有所欠。觀於具臣之訓可知矣。

閔子之辭費宰。婉而直。眞有德者之言也。

不啻犬彘。沮溺荷篠之意。非閔子本意。故朱子以爲說得麁。

自牖執其手。集註以爲不敢當南面之禮而不入其室。蓋漢儒以有疾爲癩。則必以自牖執手。傅會於夫子愼疾之義。故朱子引此以釋之。

不以貧窶累其心而改其所樂。雖蔬食飮水。不能改其樂。便見守化之分。

冉求聞夫子不改其樂之歎。而發力不足之言。則蓋亦知顔子之樂。用力之深。旣竭其才而得之於己。則以不足自解。知而不爲。便是畫。

武城魯下邑。夫子於子游之爲宰。旣問其得人。又聞其絃誦而嘉之。子游葢不仕大夫之門而仕於魯。故夫子喜之如此。盖亦眷眷不忘世之意也。

欲上人者。是私己。無欲上人者。是克己。

祝鮀,宋朝。皆仕於衛者。此歎盖夫子在衛時發。與未見好德如好色之歎同意。

野野人。本於先進於禮樂野人之意。

人之生也直。必得是理然後有是物。罔之生也幸而免。所得之理旣盡。則是物亦盡而無有。而所以生者亦幸耳。

務民之義。民亦人也。而謂之民者。以百姓日用之常。對鬼神幽遠之理。人兼上下。民卽百姓也。

於知言務。故註言知者之事。於仁言先。故註言仁者之心。仁存乎心。知著乎事。下文達於事理安於義理。亦此意。

齊一變魯一變。夫子周流天下。天下萬國。政之美惡。俗之醇疵。無不該括。變移施措之具。森然於胷中而不得試。故發此歎。推之列國。盡如齊魯矣。

宰我疑仁者之陷害。而夫子告之以君子之不可陷罔。好仁之弊。或至於愚。而君子之成德。必曉此理。故以君子答之。仁之成德。固是君子。君子之成德。亦豈不仁。只爲宰我不能分曉。故告之以此。

子見南子則子路不悅。欲往佛肹則子路擧昔者所聞以質之。夫子於南子則稱天以矢之。於佛肹則以不磷不緇曉之。其爲惡人則一。而夫子之訓。有詳略之不同。詳味語意。天厭則是子路初見夫子時。識見未到。難曉以理。不磷不緇則子路學識已高。可以理曉。故以正道之。觀其不悅與昔者之語。可見其學識之高下。

子路勇者也。堅於約信。聞夫子之矢言。雖未遽曉其理。而必深信以求之。

集註於己欲立則曰以己及人。於近取譬則曰推其所欲。便見仁恕之分。於仁之心而曰於此觀之。於恕之事而曰於此勉焉。便是體段工夫之分。

下文集註三欲字。卽上文兩欲字。

竊比老彭。盖夫子不自聖之意。而不自知其謙則愈見其聖。

德之不修。謙己而又兼誨人。故集註以况學者結之。

身老則衰。存道以理。行道以氣。理無盛衰而氣有衰盛。故老則衰。

志道以下。皆是存心之事。而致知在其間。必知所往然後心有所之。必擇善然後可以執守。必省察然後可以不違仁。游焉適焉。皆所以涵養窮格。則雖不言知。而知在其中矣。

行道而得於心。道卽志道之道。志而後行。行而後得。次序然也。與爲政註行道。字義少異。彼以政言而此以學言也。

謝氏謂游藝。無之亦可。詳味涵泳從容忽不自知等語意。則游藝亦不可輕。

束脩與憤悱。記者以類。而意實相貫。夫不啓不悱不復則疑於無誨。而所以無誨者。欲使之能憤能悱而能反隅。則實未甞無誨也。

人能憤悱則告之。不以三隅反則不能憤悱者也。兩節雖相對。而亦當通看。

哭爲吊哭。若非吊哭則必是親戚朋友之喪。無先哭後歌之理。哭字非難解之字。而解之以此。

子路行三軍之問。不能無固必。而亦無計較前却之意。决非後世之士所及。

千乘之國。可使治其賦。而行三軍則以暴虎馮河不許。盖治賦則以子路之才言。敬事成謀則以行軍之本言。集註才字要字當細看。

富而可求。必有有爲而言。所以集註就中人以下言。有命言在天。

富下著一而字。可見富本非可求之物。

齋戰疾。不言祭而言齋者。戰與疾。非恒有之事。臨事而當致其謹。祭則必須前期致謹。方可以盡誠格神。臨祭而愼則亦無及矣。

夷齊之遜國。固遠絶於輒。子貢亦知之。而使二子少有怨悔之心。則輒之據國。猶有可諉。蓋伯夷之尊父命。固異於輒之拒父而生悔。於世適之當立則輒之於衛。獨非當立之世適乎。叔齊之重天倫。旣不肯以弟而先兄。則亦異於輒之先父而生悔。於父命之當承則輒之於衛。獨非有所承乎。冉有子貢。非不知二子遜國之高。而猶未知心術隱微處。故有疑於輒之當與也。及聞求仁得仁之訓。知二子之脫然無少怨悔。然後知輒之得罪於聖門無疑矣。

渾然天理。處之泰然。可見聖人顔子所樂之分。渾然則自然。泰然則猶有勉行底意。

性與天道。非在詩書執禮之外。故使學者默而識之。

一憤一樂。循環代至。無少間斷。純亦不已也。

集註俛字。鞠躬力行之意。

好古敏求。當與首章信而好古通看。葢不信則不好。不好則不求。亦或有信而不知好。好而不知求者。二義相因。示人之意深矣。

怪力亂神。神非怪也。而好神者易流於怪。力非亂也。而好勇者必及於亂。又皆非日用常行之事。故以一怪字冠之。四者類以從之則爲兩。總而會之則爲一。

集註彼二人是二人。三人同行。一善一惡。則善惡猶在外。故曰彼。從其善而改其惡。則善惡已在於我。故曰是。語勢有賓主之分。

是丘也。夫子之身卽道也。道雖無形。而夫子之動靜云爲。皆在於此。則此便是道。

申言有恒之義。而不說恒只說不恒。所謂只言病處以爲用工之地者。與直說恒者尤有力。

聞見固不可泥看。但事之善者。聞卽從之。不暇待乎見也。識則必須見而存之。以備參考而取舍之也。聞比見差虗。從比識爲急。

集註雖未能實知其理。如聞人之善於事親則力行去學他。事君事長。莫不皆然。如此者雖做得是。而尙未窮到理之極處。

潔修治也。人之不潔。由其心之不善。童子之進見聖人。其心已向於善。則固可謂修治其身矣。

陳司敗之問知禮。蓋亦葉公證羊之流。

上章文行忠信。文卽學文。文莫吾猶人。以文爲言辭。盖只以行對說則文爲學文。此又加一躬字。則文是言辭。第四篇曰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可見躬字對言字而說。

子貢曰夫子其聖矣。則夫子辭之。而以學不厭敎不倦自處。或人稱夫子聖且仁。則夫子亦以此辭之。而以爲字代學字。葢爲字力行之事。兼言仁故曰爲。

云爾已矣者。自謙之辭。而亦可見其純一不雜之意。

有諸。夫子問理之當否。而子路對以禱之有。無故更以禱久曉之。

智足以知聖而善言德行者。非止曾子。而十字之中。說盡聖人氣像無餘。非至精密者不能。故程子以爲曾子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