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類苑/卷52
陳文惠
[编辑]陳文惠公善八分書,變古之法,自成一家,雖點畫肥重,而筆力勁健,能為方丈,謂之堆墨八分。凡天下名山勝處,碑刻題牓,多公親迹,世或效之,而莫能及也。
預浩
[编辑]開寶寺塔,在京師諸塔中最高,而制度甚精,都料匠預浩所造也。塔初成,望之不正,而勢傾西北,人怪而問之。浩曰:“京師地平無山,而多西北風,吹之不百年,當正也。”其用心之精蓋如此。國朝以來,木工一人而已。至今木工皆以預都料為法,有木經三卷行於世。世傳浩惟一女,年十歲,每臥則交手於胸,為結締狀,如此踰年,撰成木經三卷,今行於世者是也。
吴正肅
[编辑]藏書畫者,多取空名,偶傳為鍾王顧陸之筆,見者爭售,此所謂耳鑒。又有觀畫而以手摸之,相傳以謂色不隱指者為佳畫,此又在耳鑒之下,謂之揣骨聽聲。歐陽公嘗得一古畫牡丹叢,其下有一猫,未知其精粗,丞相正肅吳公與歐公姻家,一見曰:“此正午牡丹也。何以明之?其花披哆而色燥,此日中時花也。猫眼黑睛如線,此正午猫眼也。有帶露花,則房斂而色澤。猫眼早暮則睛圓,日高漸狹長,正午則如一線耳。”此亦善求古人之意也。
高益之
[编辑]相國寺舊畫壁,乃高益之筆,有畫眾工奏樂一堵,最有意。人多病擁琵琶者誤撥下絃,眾管皆發四字,琵琶四字在上絃,此撥乃掩下絃,誤也。予以謂非誤也,蓋管以發指為聲,琵琶以撥過為聲,此撥掩下絃,則聲在上絃也。益之布置尚能如此,其心匠可知也。
宋迪
[编辑]度支員外郎宋迪工畫,尤善為平遠山水,其得意者有平沙雁落、遠浦帆歸、山市晴嵐、江天暮雪、洞庭秋月、瀟湘夜雨、煙寺晚鐘、漁村落照,謂之八景,好事者多傳之。往歲小窑村陳用之善畫,迪見其畫山水,謂用之曰:“汝畫信工,但小失趣。”用之深伏其言,曰:“常患其不及古人者,正在於此。”迪曰:“此不難耳,汝先當求一敗牆,張絹素訖,倚之敗墻之上,朝夕觀之,觀之既久,隔素見敗墻之土,高平曲折,皆成山水之像。心存目想,高者為山,下者為水,坎者為谷,缺者為澗,顯者為近,晦者為遠,神領意造,怳然見其有人禽草木飛動往來之像,了然在目,則隨意命筆,默以神會,自然境皆天就,不類人為,是謂活筆。”用之自此畫格日進。
徐鉉
[编辑]江南徐鉉,善小篆,映日視之,畫之中心有一縷濃墨,正當其中。至於屈折處,亦當中,無有偏側處,乃筆鋒直下不倒側,故鋒常在畫中,此用筆之法也。鉉嘗自謂,吾晚年始得竵古火切匾之法,凡小篆喜瘦而長,竵匾之法,非老筆不能也。
徐熙 黃筌
[编辑]國初,江南布衣徐熙、偽蜀翰林待詔黃筌,皆以善畫著名,尤長於畫花竹。蜀黃筌并二子居寶、居寀,弟惟亮,皆隸翰林圖畫院,擅名一時。其後江南平,徐熙至京師,送圖畫院,品其畫格,諸黃畫花,妙在賦色,用筆極新細,殆不見墨迹,但以輕色染成,謂之寫生。徐熙以墨筆畫之,殊草草,略施丹粉而已,神氣逈出,別有生動之意。筌惡其勝己,言其畫粗惡,不入格,罷之。熙之子乃效諸黃之格,更不用墨筆,直以彩色圖之,謂之沒骨圖,工與諸黃不相下,筌等不能復瑕疵,遂得齒院品。然其氣韻,皆不及熙遠甚。
鄭工部
[编辑]鄭工部文寶在江南,師徐騎省鉉小篆,嘗篆千字文以示鉉,其字字不出一中指之甲。騎省嘗曰:“篆難於小,而易於大。鄭子小篆,李陽冰不及,若大篆,可兼爾。”見湘山野錄。
陳康肅
[编辑]陳康肅公堯咨善射,當世無雙,公亦以此自矜。嘗射於家圃,有賣油翁釋擔而睨之,久而不去,見其發矢,十中八九,但微頷之。康肅公問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翁曰:“無他,但手熟爾。”康肅忿然曰:“爾安敢輕吾射?”翁曰:“以我酌油知之。”乃取一葫蘆置於地,以錢覆其口,徐以杓酌之瀝之,自錢孔而入,錢不濕。因曰:“我亦無他,惟手熟爾。”康肅笑而遣之。此與莊生所謂解牛斵輪者何異?
二
[编辑]陳堯咨善射,百發百中,世以為神,常自號小由基。及守荊南回,其母馮氏夫人問:“汝典郡,有何異政?”堯咨云:“荊南當要衝,日有宴集,堯咨每以弓矢為樂,坐客罔不嘆伏。”母曰:“汝父教汝以忠孝輔國家,今汝不務行仁化,而專一夫之伎,豈汝先人之志耶。”杖之,碎其金魚。見澠水燕談。
覆射
[编辑]丁文杲司天監丞,無他學,惟善覆射。太宗時以為娛。一日置一物器中,令射之,杲乃課其經曰:“蘤蘤華華,山中採花。雖無官職,一日兩衙。”啟之,乃數蜂也。又令壽王邸取一物,令射之,杲曰:“有頭有足,不石不玉。欲要縮頭,不能入腹。”啟之,乃壓書石龜也。即日賜緋,并錢五萬。見玉壺清話。
蹙融
[编辑]蹙融或謂之蹙戎,漢書謂之格五,雖止用數棊,共行一道,亦有能否。徐德占善移,遂至無敵。其法以己常欲有餘裕,而致敵人於險。雖知其術止如是,然卒莫能勝之。
造弓
[编辑]予伯兄善射,自能為弓。其弓有六善:一者性體少而勁,二者和而有力,三者久射力不屈,四者寒暑力一,五者絃聲清實,六者一張便正。凡弓性體少則易張而壽,但患其不勁,欲其勁者,妙在治筋。凡筋生長一尺,乾則減半,以膠湯濡而梳之,復長一尺,然後用,則筋力已盡,無復伸弛。又揉其材令仰,然後傅角與筋,此兩法所以為筋也。凡弓節短則和而虛,虛謂挽過吻則無力。節長則健而柱,柱謂挽過吻,則木強而不來。節謂把梢,裨木長則柱,短則虛。節若得中,則和而有力,仍絃聲清實。凡弓初射,當天寒,則勁強而難挽。射久,天暑,則弱而不勝矢,此膠之為病也。凡膠欲薄而筋力盡,強弱任筋而不任膠,此所以射久乃不屈,寒暑力一也。弓所以為正者,材也。相材之法,視其理,其理不因矯揉而直中繩,則張而不跛,此弓人之所當知也。
板印書籍
[编辑]板印書籍,唐人尚未盛為之,自馮瀛王始印五經。已後典籍,皆為板本。慶曆中,有布衣畢昇,又為活板,其法用膠泥刻字,薄如錢唇,每字為一印,火燒令堅。先設一鐵板,其上以松柏臘和紙灰之類冒之。欲印則以一鐵範置鐵板上,乃密布字印,滿鐵範,為一板,持就火煬之。藥稍鎔,則以一平板按其面,則字平如砥,若止印三二本,未為簡易,若印數十百千本,則極為神速。常作二鐵板,一板印刷,一板已自布字,此印者纔畢,則第二板已具,更互用之,瞬息可就。每一字皆有數印,如之也等字,每字有二十餘印,以備一板內有重復者。不用,則以紙貼之,每韻為一貼,木格貯之,有奇字素無備者,旋刻之,以草火燒,瞬息可成。不以木為之者,木理有疎密,沾水則高下不平,兼與藥相粘不可取。不若燔土,用訖再火,令藥鎔,以手拂之,其印自落,殊不沾汚。昇死,其印為予羣從所得,至今保藏。
造舍之法
[编辑]造舍之法,謂之木經,或云喻皓所撰。凡屋有三分:去聲。自梁以上為上分,地以上為中分,階為下分。凡梁長幾何,則配極幾何,以為榱等,如梁長八尺,配極三尺五寸,則廳法堂也,此謂之上分。楹若干尺,則配堂基若干尺,以為榱等。若楹一丈一尺,則階基四尺五寸之類。以至承拱榱桷,皆有定法,謂之中分。階級有峻平慢三等,宮中則以御輦為法,凡自下而登,前竿垂盡臂、後竿展盡臂,為峻道。荷輦十二人,前二人曰前竿,次二人曰前絛,又次曰前脅,後一人曰後脅,又後曰後絛,末後曰後竿。輦併隊長一人,曰傳唱。後一人曰報賽。前竿平肘,後竿平肩,為慢道。前竿垂手,後竿平肩,為平道。此之謂下分。其書三卷。近歲土木之工,益為嚴善,舊木經多不用,未有人重為之,亦良工之一業也。
綴術
[编辑]審方面勢,覆量高深遠近,算家謂之■術,■術文象形,如繩木所用墨■〈豆斗〉也。求星辰之行,步氣朔消長,謂之綴術,謂不可以形察,但以算數綴之而已。北齊祖亘有綴術二卷。
算術
[编辑]算術求積尺之法,如芻萌、芻童、方池、冥谷、塹堵、鱉臑、圓錐、陽馬之類,物形備矣,獨未有隙積一術。古法,凡算方積之物,有立方,謂六冪皆方者,其法再自乘則得之。有塹堵,謂如土牆者,兩邊殺,兩頭齊,其法併上下廣折半以為之廣,以直高乘之,又以直高為句,以上廣減下廣,餘者為股,句股乘弦,以為斜高。有芻童,謂如覆■〈豆斗〉者,四面皆殺,其法倍上長,加入下長,以上廣乘之,倍下長,加入上長,以下廣乘之;併二位法以高乘之,六而二。隙積者,謂積之有隙者,如累棊層壇及酒家積罌之類。雖似覆■〈豆斗〉,四面皆殺,緣有刻缺,及虛隙之處,用芻童法求之,常失於數少。予思而得之,用芻童法為上行、下行,別列下廣,以上廣減之,餘者以高乘之,六而一,併入上行。假令積罌,最上行縱廣各二罌,最下行各十二罌,行行相次,先以上二行相次,率至十二,當十一行也,以芻童法求之。倍上行長,得四,併入下長,得十六,以上廣乘之,得之二十二,又倍下長得十六,併入上長,得四十六,以下廣乘之,得三百一十二,併二倍,得三百四十四,以高乘之,得二千七百八十四,重列下廣十二,已上廣減之,餘十,以高乘之,得一百一十,併入上行,得三千八百九十四,六而一得六百四十九,此為罌數也。芻童求見實方之積,隙積求見合角不盡,益出羨積也。履畝之法,方員曲直盡矣。末有會圓之術,凡圓田既能析之,須使會之復圓,古法惟以中破圓法折之,其失有及三倍者。予別為析會之術,置圓田,徑半之以為弦,又以半徑減去所割數,餘者為股,各自乘。以股除弦,餘者開方,除為勾,倍之為割田之直徑,以所割之數自乘,退一位倍之,又以圓徑除所得,加入直徑,為割田之弧,再割亦如之,減去已割之數,則再割之數也。假令有圓田,徑十步,欲割二步,以半徑為弦,五步自乘得二十五,又以半徑減去所割二步,餘三步為股,自乘得九,用減弦外,有十六,開平方除得四步,為勾倍之,為所割直徑。以所割之數二步,自乘為四,倍之得為八,退上一倍為四尺。以員徑除,今員徑十,已是盈數,無可除,只用四尺,加入直徑為所割之弧,凡得直徑八步四尺也。再割亦依此法,如員徑二十步,求弧數則當折半,乃所謂以員徑除之也。此二類皆造微之術,古書所不到者,漫志于此。
二
[编辑]算術多門,如求一、上驅、搭因、重因之類,皆不離乘除,惟增減一法稍異其術。都不用乘除,但補虧就盈而已。假如欲九除者,增一便是,八除者增二便是,但一位一因之,若位數少則頗簡捷,位數多則愈繁,不若乘除之有常。然算術不患多學,見簡即用,見繁即變,不膠一法,乃為通術也。
曆術
[编辑]淮南人衞朴,精於曆術,一行之流也。春秋日蝕三十六,諸曆通驗,密者不過得二十六七,惟一行得二十七,朴乃得三十五。惟莊公十八年一蝕,今古算皆不入蝕法,疑前史誤耳。自夏仲康五年癸巳歲,至熙寧六年癸丑,凡三千二百一年,書傳所載,日食凡四百七十五。羣曆考驗,雖各有得失,而朴所得為多。朴能不用算推古今日月蝕,但口誦乘除,不差一算。凡大曆,悉是算數,令人就耳一讀,即能暗誦。傍通曆則縱橫誦之,嘗令人寫曆書,寫訖,令附耳讀之。有差一算者,讀至其處,則曰此誤某字。其精如此。大乘除皆不下,照位運籌如飛,人眼不能逐。人有故移其一算者,朴自上至下手循一遍,至移算處,則撥正而去。熙寧中,撰奉元曆,以無候簿,未能盡其術,自言得六七而已,然已密於他曆。並見沈括筆談。
蹴鞠
[编辑]蹴鞠以皮為之,中實以物,蹴蹋為戲樂也,亦謂為毬焉。今所作牛彘胞,納氣而張之,則喜跳躍,然或俚俗數少年簇圍而蹴之,終無墮地,以失蹴為恥,久不墮為樂,亦謂為築毬鞠也。蹴,陳力之事,故習蹴鞠,乃習射之道。後變鞠為木角者,見其圓轉自若,似辯其間不無法度形勢,故有著蹴鞠二十五篇書也,枚臯著賦詠焉。又霍去病穿域蹋音踏鞠,穿地作鞠室也。士之言,謂之論,今有步打、徒打,不徒則馬打,大有規制禮格,用意奇巧,取其精練者為上。今聖精敏此藝,置供御打毬供奉,亦猶唐有後園小打毬官也。然時習之,不為常好也矣。
二
[编辑]顏師古注霍去病傳去病穿域蹋鞠云:“鞠以皮為之,實以毛,蹴蹋而戲也。”顏謂鞠乃如此,至晚唐已不同矣。歸氏子弟嘲皮日休云:“八片尖斜砌作毬,火中燂了水中揉。一包閑氣如常在,惹踢招拳卒未休。”國朝士人柳三復最能之。丁晉公亦好焉,作詩敍述曰:“背裝花屈口易反膝,白打大廉斯。”又曰:“進前行兩步,蹺脚立多時。”初柳為進士,欲見晉公無由,會晉公蹴後園,柳往伺之,毬果併出,柳即挾取。左右以告,晉公亦素聞柳名,即召之。柳白襴懷所素業,首戴毬以入,見晉公再拜者三,出懷中書又再拜,每拜輙轉至背膂間,既起復在幞頭上,晉公大奇之,留為門下客。世傳毬最賤藝,天下萬事皆弟子拜師,獨毬,弟子學毬,或富貴子弟而善毬者,率多賤人,每勞賜以酒,必拜謝而去,是師拜弟子也。術不可不慎,此亦可喻大云。見劉貢父詩話。
圍碁
[编辑]圍碁,博物志曰:堯造圍碁以教子丹朱。或云:舜以子商均愚,故作圍碁以教之也。其法非智不能,能有高下,臨局下子,則見其愚智也。孟子曰:弈秋,通國之善弈者,使弈秋誨二人弈,其一人專心致志,唯弈之為聽,一人雖聽之,一心以為有鴻鵠將至,思援弓繳而射之,則弗若之矣。唯是其智弗若與?曰非也。注:弈人名秋,是謂其智不如也,曰非也,以其不致志也。揚雄方言,中關之東西異耳,弈即碁也。今碁品以國手為極。何謂國手耶?孟子云:弈秋,通國之善弈者也。此言一國之內,更無敵者也。如南朝以羊玄保為逸品,梁武帝同之,然南北國局狹,故言通國也。若孟子時,六國也,若天下一統,殊無抗敵可稱,為天下絕格也。齊高帝子曰華隨,在淮陰,破荻為片,縱橫以為棊局,指點行勢,遂至名品。東漢馬融著賦焉。今皇帝善弈,可稱絕格也,何耶?凡諸道進棊者,皆秋國格,及賜侍御也,盡校二道三道焉。御製局角圖勢數卷,班行。
二
[编辑]小說,唐僧一行曾算碁局都數,凡若干局盡之。予嘗思之,此固易耳。但數多,非世間名數可能言之。今略舉大數,凡方二路,用四子,可變八千十一局。方三路,用九子,可變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局。方四路,用十六子,可變四千三百四萬六千七百二十一局。方五路,用二十五子,可變八千四百七十二億八千八百六十萬九千四百四十三局。古法十萬為億,十億為兆,萬兆為稊。筭家以萬萬為億,萬萬億為兆,萬萬兆為垓,今但以筭家數計之。方六路用三十六子,可變十五兆九十四萬六千三百五十二億八千二百三萬一千九百二十六局。方七路以上,數多無名可紀。盡三百六十一路,大約連書萬字五十二,即是局之大數。萬字五十二,最下萬字是萬局,第二是萬萬局,第三是萬億局,第四是一兆局,第五是萬兆局,第六是萬萬兆,謂之一垓,第七是垓局,第八是萬萬垓,第九是萬倍萬萬垓,此外無名可紀。但五十二次,萬倍乘之即是,都大數,零中數不與。其法初一路可變三局,一黑一白一空。自後不以橫直,但增一子,即三因之,凡三百六十一增。皆三因之,即是都局數。又法,先計循邊一行為法,凡十九路,得一十億六千二百二十六萬一千四百六十七局。凡加一行,即以法累乘之,乘終十九行,亦得上數。又法,以自法相乘,得一百三十五兆八百五十一萬七千一百七十四億四千八百二十八萬七千三百三十四局,此是兩行,凡三十八路,變得此數也。下位副置之,以下乘上,又以上乘下,置為上位,又副置之,以下乘上,以下乘下,加一法,亦得上數。有數法可求,惟此法最徑捷,只五次乘,便盡三百六十一路。千變萬化,不出此數,棊之局盡矣。見筆談。
彈碁
[编辑]彈碁,葛洪西京雜記云:漢成帝好為蹴鞠,羣臣以此勞體,非至尊所宜。帝曰:“朕好之,擇似此而不勞者奏之。”時劉向乃作彈碁以獻,帝甚悅,賜青羔毬紫絲屐服以朝覲焉。梁冀善彈碁也。魏文帝好擊劍彈碁,彈碁最精,以巾拂之,他無敵者,自矜奇絕。有客稱能,賜之偶局,而所戴葛巾,拂擊勢奇敏焉。藝經云:彈碁二人對局,白黑各六枚,列棊相當,更先彈也。局以石作焉。或云:“宮中粧奩戲,不知造者,故有■背局,似香奩蓋故也。用紅綠牙作碁,上下字號之,手指碁局,取勢相擊,墮多者為負。排之上狹下寬,名八勢也。”宋帝嘗謂杜道鞠彈碁為一絕,南朝盛行。太平興國中,宣問能者進局并碁子,上習未久,而極其妙焉。見贊寧要言。
二
[编辑]西京雜記云:“漢元帝好蹴踘,以蹴踘為勞,求相類而不勞者,遂為彈碁之戲。”予觀彈碁,絕不類蹴踘,頗與擊踘相近,疑是傳寫誤耳。唐薛嵩好蹴踘,劉鋼勸止之,曰:“為樂甚眾,何必乘危,邀頃刻之歡?”此亦擊踘,唐書誤述為蹴踘彈碁,今人罕為之。有譜一卷,盡唐人所為,其局方二尺,中心高如覆盂,其巔為小壺,四角微隆起。今大名開元寺佛殿上有一石局,亦唐時物。李商隱詩曰:“玉作彈棊局,中心最不平。”謂其中高也。白樂天詩曰:“彈棊局上事,最妙是長斜。”長斜謂抹角斜彈,一發過半局,今譜中具有此法。柳子厚敍棊用二十四棊者,即此戲也。漢書注云:“兩人對局,白黑子各六枚。”與子厚所記小異,如弈棊,古局用十七道,合二百八十九道,黑白碁各百五十,亦與後世法不同。見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