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程遺書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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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一
二程遺書 儒家類
提要
〈臣〉等謹案二程遺書二十五卷附錄一卷宋二程子門人所記而朱子復次錄之者也程子既殁以後所傳語録有李籲吕大臨謝良佐游酢蘇昞劉絢劉安節楊廸周孚先張繹唐棣鮑若雨鄒炳暢大隠諸家頗多散亂失次且各隨學者之意其記録往往不同觀尹焞以朱光庭所鈔伊川語質諸伊川伊川有若不得某之心所記者徒彼意耳之語則程子在時所傳已頗失其真〈案此事見朱子後序中〉故朱子語録謂游録語慢上蔡語險劉質夫語簡李端伯語宏肆永嘉諸公語絮也是編成於乾道四年戊子乃因家藏舊本復以類訪求附益畧據所聞嵗月先後編次為二十五卷又以行状之属八篇為附録一卷語録載陳淳問第九卷介甫言律一條何意曰伯恭以凡事皆具惟律不説偶有此條遂漫載之又鄭可學問遺書有古言乾坤不用六子一叚如何曰此一叚却主張是自然之理又有一叚却不取又晦㢘集内有答吕伯恭書曰遺書節本已冩出愚意所删去者亦湏用草帋抄出逐條畧注删去之意方見不草草處若暗地删却乆逺却惑人云云今觀書内如劉安節所録謹禮者不透湏莊子一條語渉偏矯則註云别本所增又暢大隐所記道豈有可離而不可離一條純入於禅則註云多非先生語其去取亦深為不苟矣故文獻通考載遺書卷目與此本同而黄震日抄所載則至十七卷而止與此互異又震所載遺書卷目吕與叔東見録及附東見録均次為第二卷而此本則次附東見録為第三卷殆傳本有異同歟至附録中年譜一篇朱子自謂實録所書文集内外書所載與凡他書之可證者震則謂朱子訪其事於張繹范域孟厚尹焞而成葢朱子舉其引證之書震則舉其𠫵考之人各述一端似矛盾而非矛盾也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總綦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臣〉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目録
卷一
端伯𫝊師說〈李𩔖字端伯洛人伊川先生曰語録只有李龥得其意不拘言語無錯編者故今以為首篇〉
卷二上
元豊己未吕與叔東見二先生語〈吕大臨字與叔蓝田人學於横渠張先生之門先生卒乃入洛己未元豊二年然亦有己未後事〉
卷二下
附東見録後〈别本云亦與叔所記故附於後〉
卷三
謝顯道記憶平日語〈謝良佐字顯道上蔡人元豊中從學謝嘗言昔在二先生之門學者皆有語録惟良佐未嘗録然則此書葢追記云〉
卷四
游定夫所録〈游酢字定夫建州人元豊中從學〉
卷五
〈此四篇本無篇名不知何人所記以其不分二先生語故附於此〉
卷六
〈同上篇此與下一篇間有疑誤不可曉處今悉存之不敢删去以俟知者〉
卷七
〈同上篇〉
卷八
〈本自為一篇專説論孟似諸别録然不與諸篇相雜故附於此〉
卷九
少日所聞諸師友說〈元本在端伯傳師説之後不知何人所記以其不分二先生語故附於此〉
卷十
洛陽議論〈熙寧十年横渠先生過洛與二先生議論此最在諸録之前以雜有横渠議論故附於此〉
卷十一
師訓
卷十二
戌冬見伯淳先生洛中所聞〈元豊五年壬戌〉
卷十三
亥八月見先生於洛所聞〈元豊六年癸亥〉
卷十四
亥九月過汝所聞〈時先生監汝州酒稅〉
卷十五
入關語録〈關中學者所記按集先生元豊庚申元祐辛未皆嘗至關中但辛未年吕與叔己卒此篇尚有與叔名字疑庚申年也〉
卷十六
己巳冬所聞〈不知何人所記己巳元祐四年也本在少日所聞諸師友説後〉
卷十七
〈本無篇名不知何人所記或曰永嘉周行己恭叔或云永嘉劉安節元承或云關中學者所記皆不能明也故存其篇而闕其目按元祐三年劉質夫卒此篇有質夫名字則三年前語也〉
卷十八
劉元承手編〈劉安節字元承永嘉人所記有元祐五年遭䘮後妱聖四年遷謫前事延平陳淵㡬叟得之於元承之子有題誌在後〉
卷十九
楊遵道録〈楊廸字遵道延平人文靖公之長子也所記有元符末歸自涪陵後事〉
卷二十
周伯忱録〈周孚先字伯忱毗陵人建中靖國初從學〉
卷二十一上
師說
卷二十一下
附師說後〈胡文定公家本除複重得此數章以其辭意類師説故以附其後〉
卷二十二上
伊川雜録
卷二十二下
附雜録後〈延平陳氏本自為一篇無名氏問與雜録相出入故以附之〉
卷二十三
鮑若雨録〈永嘉人字汝霖一云商霖〉
卷二十四
鄒徳乆本〈毗陵鄒柄道鄉公之子未嘗親見先生不知其所傳授舊附東見録後〉
卷二十五
暢潛道録〈暢大隱字潛道名見東見録此篇見晁氏客語中不云何人之言亦不云何人所記獨聞見於延平羅氏别録則註云暢本然則潛道所記與胡氏本亦有之而題其上云張杲晹叔所傳識者疑其間多非先生語今考之信然故附於此〉
附録
明道先生行狀〈見伊川先生文集〉
門人朋友叙述〈劉立之 朱光庭邢恕 范祖禹〉
書行狀後〈游酢〉
哀詞〈吕大臨〉
墓表〈見伊川先生文集〉
伊川先生年譜
祭文〈張繹〉
奏狀〈胡安國〉
右程氏遺書二十五篇二先生門人記其所見聞答問之書也始諸公各自為書先生沒而其傳寖廣然散出並行無所統一傳者頗以己意私竊竄易厯時既乆殆無全篇熹家有先人舊蔵數篇皆著當時記録主名語意相承首尾通貫葢未更後人之手故其書最為精善後益以類訪求得凡二十五篇因稍以所聞歲月先後第為此書篇目皆因其舊而又别為之録如此以見分别次序之所以然者然嘗竊聞之伊川先生無恙時門人尹焞得朱光庭所抄先生語奉而質諸先生先生曰某在何必讀此書若不得某之心所記者徒彼意耳尹公自是不敢復讀夫以二先生唱明道學於孔孟既没千載不傳之後可謂盛矣而當時從逰之士葢亦莫非天下之英材其於先生之嘉言善行又皆耳聞目見而手記之宜其親切不差可以行遠而先生之戒猶且丁寧若是豈不以學者未知心傳之要而滯於言語之間或者失之毫釐則其謬將有不可勝言者乎又况後此且數十年區區掇拾於殘編墜簡之餘傳誦道說玉石不分而謂真足以盡得其精微嚴宻之㫖其亦悞矣雖然先生之學其大要則可知已讀是書者誠能主敬以立其本窮理以進其知使本立而知益明知精而本益固則日用之間且將有以得乎先生之心而於疑信之傳可坐判矣此外諸家所抄尚衆率皆割裂補綴非復本篇異時得其所自來當復出之以附今録無則亦將去其重複别為外書以待後之君子云爾
右附録一卷明道先生行狀之屬凡八篇伊川先生祭文一篇奏狀一篇皆其本文無可議者獨伊川行事本末當時無所論著熹嘗竊取實録所書文集内外書所載與凡他書之可證者次其後先以為年譜既不敢以意形容又不能保無謬誤故於每事之下各系其所從得者今亦輙取以著於篇合為一卷以附於二十五篇之後嗚呼學者察言以求其心考跡以觀其用而有以自得之則斯道之傳也其庶㡬乎乾道四年嵗在著雍困敦夏四月壬子新安朱熹謹記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一
宋 朱子 編
端伯𫝊師說
伯淳先生嘗語韓持國曰如說妄說幻為不好底性則請别尋一箇好底性來換了此不好底性著道即性也若道外尋性性外尋道便不是聖賢諭天徳葢謂自家元是天然完全自足之物若無所汚壊即當直而行之若小有汚壊即敬以治之使復如舊所以能使如舊者葢為自家本質元是完足之物若合修治而修治之是義也若不消修治而不修治亦是義也故常簡易明白而易行禪學者總是强生事至如山河大地之說是他山河大地又干你何事至如孔子道如日星之明猶患門人未能盡曉故曰予欲無言如顔子則便黙識其他未免疑問故曰小子何述又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可謂明白矣若能於此言上看得破便信是會禪也非是未尋得葢實是無去處說此理本無二故也
王彦霖問立徳進徳先後曰此有二有立而後進有進而至於立立而後進則是卓然〈一作立〉定後有所進立則是三十而立進則是吾見其進也有進而至於立則進而至於立道處也此進是可與適道者也立是可與立者也
王彦霖以為人之為善須是他自肯為時方有所得亦難强曰此言雖是人須是自為善然又不可為如此却都不管他葢有教焉修道之謂教豈可不修
王彦霖問道者一心也有曰仁者不憂有曰知者不惑有曰勇者不懼何也曰此只是名其徳爾其理一也得此道而不憂者仁者之事也因其不憂故曰此仁也知勇亦然不成却以不憂謂之知不惑謂之仁也凡名其徳千百皆然但此三者逹道之大也
蘇季明嘗以治經為𫝊道居業之實居常講習只是空言無益質之兩先生伯淳先生曰修辭立其誠不可不子細理會言能修省言辭便是要立誠若只是修飾言辭為心只是為偽也若修其言辭正為立己之誠意却是體當自家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之實事道之浩浩何處下手惟立誠才〈一作方〉有可居之處有可居之處則可以修業也終日乾乾大小大事却只是忠信所以進徳為實下手處修辭立其誠為實修業處正叔先生曰治經實學也譬諸草木區以别矣道之在經大小遠近髙下精粗森列於其中譬諸日月在上有人不見者一人指之不如衆人指之自見也如中庸一卷書自至理便推之於事如國家有九經及厯代聖人之迹莫非實學也如登九層之臺自下而上者為是人患居常講習空言無實者葢不自得也為學治經最好苟不自得則盡治五經亦是空言今有人心得識逹所得多矣有雖好讀書却患在空虚者未免此弊
天地生一世人自足了一世事但恨人不能盡用天下之才此其不能大治
天地生物各無不足之理常思天下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有多少不盡分處
先生常論克己復禮韓持國曰道上更有甚克莫錯否曰如公之言只是說道也克己復禮乃所以為道也更無别處克己復禮之為道亦何傷乎公之所謂道也如公之言即是一人自指其前一物曰此道也他本無可克者若知道與己未嘗相離則若不克己復禮何以體道道在已不是與已各為一物可跳身而入者也克己復禮非道而何至如公言克不是道亦是道也實未嘗離得故曰可離非道也理甚分明又曰道無真無假曰既無真又無假却是都無物也到底須是是者為真不是者為假便是道大小大分明
古人見道分明故曰吾斯之未能信從事於斯無是餒也立之斯立
佛學〈一作氏〉只是以生死恐動人可怪二千年來無一人覺此是被他恐動也聖賢以生死為本分事無可懼故不論死生佛之學為怕死生故只管說不休下俗之人固多懼易以利動至如禪學者雖自曰異此然要之只是此箇意見皆利心也籲曰此學不知是本來以公心求之後有此蔽或本只以利心上得之曰本是利心上得來故學者亦以利心信之莊生云不怛化者意亦如此也如楊墨之害在今世則已無之如道家之說其害終小惟佛學今則人人談之瀰漫滔天其害無涯舊嘗問學佛者傳燈録㡬人云千七百人某曰敢道此千七百人無一人達者果有一人見得聖人朝聞道夕死可矣與曾子易簀之理臨死須尋一尺布帛裹頭而死必不肯削髪胡服而終是誠無一人逹者禪者曰此迹也何不論其心曰心迹一也豈有迹非而心是者也正如兩脚方行指其心曰我本不欲行他兩脚自行豈有此理葢上下本末内外都是一理也方是道莊子曰遊方之内遊方之外者方何嘗有内外如此則是道有隔斷内面是一處外面又别是一處豈有此理學禪者曰草木鳥獸之生亦皆是幻曰子以為生息於春夏及至秋冬便却變壊便以為幻故亦以人生為幻何不付與他物生死成壊自有此理何者為幻
天地之間非獨人為至靈自家心便是草木鳥獸之心也但人受天地之中以生爾〈一本此下云人與物但氣有偏正耳獨隂不成獨陽不生得隂陽之偏者為鳥獸草本夷狄受正氣者人也〉
後漢人之名節成於風俗未必自得也然一變可以至道
先王之世以道治天下後世只是以法把持天下語仁而曰可謂仁之方也巳者何也葢若便以為仁則反使不識仁只以所言為仁也故但曰仁之方則使自得之以為仁也
忠信所以進徳終日乾乾君子當終日對越在天也葢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其用則謂之神其命於人則謂之性率性則謂之道修道則謂之教孟子去其中又發揮出浩然之氣可謂盡矣〈一作性〉故說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大小大事而只曰誠之不可揜如此夫徹上徹下不過如此形而上為道形而下為器須著如此說器亦道道亦器但得道在不繋今與後己與人
富貴驕人固不善學問驕人害亦不細
義理與客氣常相勝又看消長分數多少為君子小人之别義理所得漸多則自然知得客氣消散得漸少消盡者是大賢
興於詩立於禮自然見有著力處至成於樂自然見無所用力〈一本云興於詩便須見有著力處立於禮便須見有得力處成於樂便須見有無所用力處〉
若不能存養只是說話
韓愈亦近世豪傑之士如原道中言語雖有病然自孟子而後能將許大見識尋求者才見此人至如斷曰孟氏醇乎醇又曰荀與楊擇焉而不精語焉而不詳若不是佗見得豈千餘年後便能斷得如此分明也如楊子看老子則謂言道徳則有取至如槌提仁義絶滅禮學則無取若以老子剖斗折衡聖人不死大盗不止為救時反本之言為可取却尚可恕如老子言失道而後徳失徳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則自不識道已不成言語却言其道徳有取則葢自是楊子已不見道豈得如愈也
予天民之先覺者謂我乃天生此民中盡得民道而先覺者也既為先覺之民豈可不覺未覺者及彼之覺亦非分我之所有以予之皆彼自有此義理我但能覺之而已
聖賢千言萬語只是欲人將已放之心約之使反復入身來自能尋向上去下學而上逹也
先生嘗語王介甫曰公之談道正如説十三級墖上相輪對望而談曰相輪者如此如此極是分明如某則戅直不能如此直入墖中上尋相輪辛勤登攀邐迤而上直至十三級時雖猶未見相輪能如公之言然某却實在墖中去相輪漸近要之須可以至也至相輪中坐時依舊見公對墖談説此相輪如此如此介甫只是説道云我知有箇道如此如此只佗説道時已與道離佗不知道只説道時便不是道也有道者亦〈一作言〉自分明只作尋常本分事説了孟子言堯舜性之舜由仁義行豈不是尋常説話至於易只道箇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則和性字由字也不消道自己分明隂陽剛柔仁義只是此一箇道理
嘉禮不野合野合則秕稗也故生不野合則死不墓祭葢燕饗祭祀乃宫室中事後世習俗廢禮有踏青藉草飲食故墓亦有祭如禮望墓為壇並墓人為墓祭之尸亦有時為之非經禮也後世在上者未能制禮則隨俗未免墓祭既有墓祭則祠堂之類亦且為之可也
禮經中既不説墓祭即是無墓祭之文也
張横渠於墓祭合一分食而祭之故告墓之文有曰奔走荆棘殽亂桮盤之列之語此亦未盡也如獻尸則可合而為一鬼神如何可合而為一
墓人墓祭則為尸舊説為祭后土則為尸者非也葢古人祭社之外更無所在有祭后土之禮〈如今城隍神之類皆不當祭〉
家祭凡拜皆當以兩拜為禮今人事生以四拜為再拜之禮者葢中間有問安之事故也事死如事生誠意則當如此至如死而問安却是瀆神若祭祀有祝有告謝神等事則自當有四拜六拜之禮
古人祭祀用尸極有深意不可不深思葢人之魂氣既散孝子求神而祭無尸則不饗無主則不依故易於渙萃皆言王假有廟即渙散之時事也魂氣必求其類而依之人與人既為類骨肉又為一家之類已與尸各既已潔齊至誠相通以此求神宜其饗之後世不知此〈一本有道字〉直以尊卑之勢遂不肯行爾〈古人為尸者亦自處如何三代之末已是不得已而廢〉
宗子繼别為宗言别則非一也如别子五人五人各為大宗所謂兄弟宗之者謂别子之子繼襧者之兄弟宗其小宗子也
凡人家法須令毎有族人遠来則為一會以合族雖無事亦當毎月一為之古人有花樹韋家宗會法可取也然族人毎有吉凶嫁娶之類更須相與為禮使骨肉之意常相通骨肉日踈者只為不相見情不相接爾
世人多慎於擇壻而忽於擇婦其實壻易見婦難知所繋甚重豈可忽哉
籲問毎常遇事即能知操存之意無事時如何存養得熟曰古之人耳之於樂目之於禮左右起居盤盂几杖有銘有戒動息皆有所養今皆廢此獨有理義之養心耳但存此㴠養意乆則自熟矣敬以直内是㴠養意言不莊不敬則鄙詐之心生矣貌不莊不敬則怠慢之心生矣
漢儒如毛萇董仲舒最得聖賢之意然見道不甚分明下此即至楊雄規模窄狹道即性也言性已錯更何所得
漢䇿賢良猶是人舉之如公孫𢎞者猶強起之乃就對至如後世賢良乃自求舉耳若果有曰我心只望廷對欲直言天下事則亦可尚矣若志在富貴則得志便驕縱失志則便放曠與悲愁而已
周官醫以十全為上非為十人皆愈為上若十人不幸皆死病則奈何但知可治不可治者十人皆中即為上
有人勞正叔先生曰先生謹於禮四五十年應甚勞苦先生曰吾日履安地何勞何苦佗人日踐危地此乃勞苦也
憂子弟之輕俊者只教以經學念書不得令作文字子弟凡百玩好皆奪志至於書札於儒者事最近然一向好著亦自䘮志如王虞顔桞輩誠為好人則有之曾見有善書者知道否平生精力一用於此非惟徒廢時日於道便有妨處足知䘮志也
王弼注易元不見道但却以老莊之意解説而已吕與叔嘗言患思慮多不能驅除曰此正如破屋中禦㓂東面一人來未逐得西面又一人至矣左右前後驅逐不暇葢其四面空疎盗固易入無縁作得主定又如虚器入水水自然入若以一器實之以水置之水中水何能入來葢中有主則實實則外患不能入自然無事
孔子曰其如示諸斯乎指其掌中庸便曰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葢有人疑孔子之語中庸又直指郊禘之義以發之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中庸以曾子之言雖是如此又恐人尚疑忠恕未可便為道故曰忠恕違道不遠施諸已而不願亦勿施於人此又掠下教人
堯夫嘗言能物物則我為物之人也不能物物則我為物之物也亦不消如此人自人物自物道理甚分明
伯淳近與呉師禮談介甫之學錯處謂師禮曰為我盡達諸介甫我亦未敢自以為是如有説願徃復此天下公理無彼我果能明辨不有益於介甫則必有益於我
人以料事為明便駸駸入逆詐億不信去也
射中鵠舞中節御中度皆誠也古人教人以射御象勺所養之意如此
凡物之名字自與音義氣理相通除其他有體質可以常論而得名者之外則天之所以為天天未名時本亦無名只是蒼蒼然也何以便有此名葢出自然之理音聲發於其氣遂有此名此字如今之聽聲之精者便知人性善卜者知人姓名理由此也
籲言趙澤嘗云臨政事不合著心惟恕上合著心是否曰彼謂著心勉而行恕則可謂著心求恕則不可葢恕自有之理舉斯心加諸彼而已不待求而後得然此人之論有心為恕終必恕矣
誠者合内外之道不誠無物
持國曰凡人志能使氣者能定其志則氣為吾使志壹則動氣矣先生曰誠然矣志壹則動氣然亦不可不思氣壹則動志非獨趨蹶藥〈闕〉酒也亦是也然志動氣者多氣動志者少雖氣亦能動志然亦在持其志而已
持國曰道家有三住心心住則氣住氣住則神住此所謂存三守一伯淳先生曰此三者人終食之頃未有不離者其要只在收放心
持國常患在下者多欺伯淳先生曰欺有三有為利而欺則固可罪有畏罪而欺者在所恕事有類欺者在所察
人於外物奉身者事事要好只有自家一箇身與心却不要好苟得外面物好時却不知道自家身與心却已先不好了也
先生曰范景仁論性曰豈有生為此死又却為彼儘似見得後却云自有鬼神又却迷也
少年時見物大食物羙後不能然者物自爾也乃人與氣有盛衰爾
生之謂性性即氣氣即性生之謂也人生氣禀理有善惡然不是性中元有此兩物相對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惡〈后稷之克岐克嶷于越椒始生人知其必滅若敖氏之類〉是氣禀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葢生之謂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才説性時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説性只是説繼之者善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夫所謂繼之者善也者猶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終無所汚此何煩人力之為也有流而未遠固已漸濁有出而甚遠方有所濁有濁之多者有濁之少者清濁雖不同然不可以濁者不為水也如此則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則疾清用力緩怠則遲清及其清也則却只是元初水也亦不是將清來換却濁亦不是取出濁來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則性善之謂也故不是善與惡在性中為兩物相對各自出來此理天命也順而循之則道也循此而修之各得其分則教也自天命以至於教我無加損焉此舜有天下而不與焉者也
邢和叔言吾曹常須愛養精力精力稍不足則倦所以臨事皆勉强而無誠意接賓客語言尚可見况臨大事乎
嘗與趙汝霖論為政切忌臨事著心曰此誠是也然唯恕上合著心
拾遺
浩然之氣天地之正氣大則無所不在剛則無所屈以直道順理而養則充塞於天地之間配義與道氣皆主於義而無不在道一置私意則餒矣是集義所生事事有理而在義也非自外襲而取之也告子外之者葢不知義也〈楊遵道所録伊川語中辨此一叚非明道語〉
壹與一字同一動氣則動志一動志則動氣為養氣者而言也若成徳者志已堅定則氣不能動志
北宫黝之勇在於必為孟施舎之勇在於無懼子夏篤志力行者也曾子明理守約者也
必有事者主養氣而言故必主於敬勿正勿作為也心勿忘必有事也助長乃正也
北方之强血氣也南方之强乃理强故聖人貴之人患乎懾怯者盖氣不充不素養故也
忿怒也治怒為難治懼亦難克己可以治怒明理可以治懼
侯世與云某年十五六時明道先生與某講孟子至勿正心勿忘勿助長處云二哥以必有事焉而勿正為一句心勿忘勿助長為一句亦得因舉禪語為况云事則不無擬心則差某當時言下有省
二程遺書卷一
<子部,儒家類,二程遺書>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䢱書卷二上
宋 朱子 編
元豐己未吕與叔東見二先生語
古不必驗今之所患止患不得為不患不能為〈正〉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此是徹上徹下語聖人元無二語〈明〉
一人之心即天地之心〈心一作體〉一物之理即萬物之理一日之運即一歳之運〈正〉
志道懇切固是誠意若廹切不中理則反為不誠葢實理中自有緩急不容如是之廹觀天地之化乃可知〈正〉
聖人用意深處全在繋辭詩書乃格言〈明〉
古之學者皆有傳授如聖人作經本欲明道今人若不先明義理不可治經葢不得傳授之意云爾如繋辭本欲明易若不先求卦義則看繋辭不得
觀易須看時然後觀逐爻之才一爻之間常包涵數意聖人常取其重者為之辭亦有易中言之已多取其未嘗言者亦不必重事又有且言其時不及其爻之才皆臨時參考須先看卦乃看得繋辭
有徳者得天理而用之既有諸已所用莫非中理知巧之士雖不自得然才知稍髙亦能窺測見其一二得而用之乃自謂泄天機若平心用之亦莫不中理但不有諸已須用知巧亦有〈元本無有宇〉反失之如蘇張之類
教人之術若童牛之牿當其未能觸時已先制之善之大者其次則豶豕之牙豕之有牙既已難制以百方制之終不能使之改惟豶其勢則性自調伏雖有牙亦不能為害如有不率教之人却須置其檟楚别以道格其心則不須檟楚將自化矣
事君須體納約自牖之意人君有過以理開諭之既不肯聽雖當救止於此終不能回却須求人君開納處進説牖乃開明處如漢祖欲廢太子叔孫通言嫡庶根本彼皆知之既不肯聽矣縱使能言無以易此惟張良知四皓素為漢祖所敬招之使事太子漢祖知人心歸太子乃無廢立意及左師觸龍事亦相類
天下善惡皆天理謂之惡者非本惡但或過或不及便如此如楊墨之類〈明〉
仁義禮智信五者性也仁者全體四者四支仁體也義宜也禮别也智知也信實也
學者全體此心學雖未盡若事物之來不可不應但隨分限應之雖不中不逺矣
學者須敬守此心不可急迫當栽培深厚涵泳於其間然後可以自得但急迫求之只是私己終不足以逹道
學者全要識時若不識時不足以言學顔子陋巷自樂以有孔子在焉若孟子之時世既無人安可不以道自任
訂頑一篇意極完備乃仁之體也學者其體此意令有諸已其地位已髙到此地位自别有見處不可窮髙極遠恐於道無補也〈明〉
醫書言手足痿痺為不仁此言最善名狀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莫非己也認得為己何所不至若不有諸己自不與己相干如手足不仁氣已不貫皆不屬己故博施濟衆乃聖人之功用仁至難言故止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己欲令如是觀仁可以得仁之體〈明〉
博施濟衆云必也聖乎者非謂仁不足以及此言博施濟衆者乃功用也〈明〉
嘗喻以心知天猶居京師徃長安但知出西門便可到長安此猶是言作兩處若要誠實只在京師便是到長安更不可别求長安只心便是天盡之便知性知性便知天〈一作性便是天〉當處便認取更不可外求
窮理盡性以至於命三事一時並了元無次序不可將窮理作知之事若實窮得理即性命亦可了〈明〉
學者識得仁體實有諸己只要義理栽培如求經義皆栽培之意
世間有鬼神馮依言語者葢屢見之未可全不信此亦有理莫見乎隱莫顯乎微而已嘗以所求語劉絢其後以其思索相示但言與不是元未嘗告之近來求得稍親
昔受學於周茂叔每令尋顔子仲尼樂處所樂何事真知與常知異常見一田夫曾被虎傷有人説虎傷人衆莫不驚獨田夫色動異於衆若虎能傷人雖三尺童子莫不知之然未嘗真知真知須如田夫乃是故人知不善而猶為不善是亦未嘗真知若真知决不為矣
蒲人要盟事知者所不為况聖人乎果要之止不之衛可也盟而背之若再遇蒲人其將何辭以對
嘗言鄭戩作縣定民陳氏為里正既暮有姓陳人乞分居戩立笞之曰安有朝定里正而夕乞分居既而察之乞分居者非定里正也今夫赤子未能言其志意嗜欲人所未知其母必不能知之然不至誤認其意者何也誠心愛敬而已若使愛敬其民如其赤子何錯繆之有故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矣
欲知得與不得於心氣上驗之思慮有得中心悦豫沛然有裕者實得也思慮有得心氣勞耗者實未得也强揣度耳嘗有人言比因學道思慮心虚曰人之血氣固有虚實疾病之來聖賢所不免然未聞自古聖賢因學而致心疾者
學者須先識仁仁者渾然與物同體義禮知信皆仁也識得此理以誠敬存之而已不須防檢不須窮索若心懈則有防心苟不懈何防之有理有未得故須窮索存乆自明安待窮索此道與物無對大不足以名之天地之用皆我之用孟子言萬物皆備於我須反身而誠乃為大樂若反身未誠則猶是二物有對以已合彼終未有之〈一本下更有未有之三字〉又安得樂訂頑意思乃備言此體以此意存之更有何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未嘗致纖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若存得便合有得葢良知良能元不䘮失以昔日習心未除却須存習此心乆則可奪舊習此理至約惟患不能守既能體之而樂亦不患不能守也〈明〉
事有善有惡皆天理也天理中物須有美惡葢物之不齊物之情也但當察之不可自入於惡流於一物〈明〉
昔見上稱介甫之學對曰王安石之學不是上愕然問曰何故對曰臣不敢逺引止以近事明之臣嘗讀詩言周公之徳云公孫碩膚赤舄几几周公盛徳形容如是之盛如王安石其身猶不能自治何足以及此〈明 一本此下云又嘗稱介甫顥對曰王安石博學多聞斯有之守約則未也〉
聖人即天地也天地中何物不有天地豈嘗有心揀别善惡一切涵容覆載但處之有道爾若善者親之不善者逺之則物不與者多矣安得為天地故聖人之志止欲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
死生存亡皆知所從來胸中瑩然無疑止此理爾孔子言未知生焉知死葢略言之死之事即生是也更無别理〈明〉
言體天地之化已剰一體字只此便是天地之化不可對此箇别有天地〈明〉
胡安定在湖州置治道齋學者有欲明治道者講之於中如治兵治民水利算數之類嘗言劉彝善治水利後果為政皆興水利有功
晬面盎背皆積盛致然四體不言而喻惟有徳者能之大學乃孔氏遺書須從此學則不差〈明〉
孔子之列國答聘而已若有用我者則從之
居今之時不安今之法令非義也若論為治不為則已如復為之須於今之法度内處得其當方為合義若須更改而後為則何義之有
孟子言養心莫善於寡欲寡欲則心自誠荀子言養心莫善於誠既誠矣又何養此已不識誠又不知所以養
賢者惟知義而已命在其中中人以下乃以命處義如言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無益於得知命之不可求故自處以不求若賢者則求之以道得之以義不必言命
克己則私心去自然能復禮雖不學文而禮意已得〈明〉今之監司多不與州縣一體監司専欲伺察州縣専欲掩蔽不若推誠心與之共治有所不逮可教者教之可督者督之至於不聽擇其甚者去一二使足以警衆可也
詩書載道之文春秋聖人之用〈一夲此下云五經之有春秋揂法律之有斷例也律令惟言其法至於斷例則始見其法之用也〉詩書如藥方春秋如用藥治疾聖人之用全在此書所謂不如載之行事深切著明者也有重疊言者如征伐盟會之類葢欲成書勢須如此不可事事各求異義但一字有異或上下文異則義須别
君實修資治通鑑至唐事正叔問曰敢與太宗肅宗正簒名乎曰然又曰敢辯魏徴之罪乎曰何罪魏徴事皇太子太子死遂忘戴天之讐而反事之此王法所當誅後世特以其後來立朝風節而掩其罪有善有惡安得相掩曰管仲不死子紏之難而事桓公孔子稱其能不死曰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與徴何異曰管仲之事與徴異齊侯死公子皆出小白長而當立子紏少亦欲立管仲奉子紏奔魯小白入齊既立仲納子紏以抗小白以少犯長又所不當立義已不順既而小白殺子紏管仲以所事言之則可死以義言之則未可死故春秋書齊小白入於齊以國繋齊明當立也又書公伐齊納紏〈二傳無子字〉紏去子明不當立也至齊人取子紏殺之此復繋子者罪齊大夫既盟而殺之也與徴之事全異
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徳所以行之者一一則誠也止是誠實此三者三者之外更别無誠
孟子才髙學之無可依據學者當學顔子入聖人為近有用力處〈明〉
若季氏則吾不能以季孟之間待之季氏强臣君待之之禮極隆然非所以待孔子季孟之間則待之之禮為至矣然復曰吾老矣不能用也此孔子不繋待之輕重特以不用而去
談經論道則有之少有及治體者如有用我者正心以正身正身以正家正家以正朝廷百官至於天下此其序也其間則又繋用之淺深臨時裁酌而應之難執一意
天地之道常垂象以示人故曰貞觀日月常明而不息故曰貞明
學者不必逺求近取諸身只明人理敬而已矣便是約處易之乾卦言聖人之學坤卦言賢人之學惟言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徳不孤至於聖人亦止如是更無别途穿鑿繋累自非道理故有道有理天人一也更不分别浩然之氣乃吾氣也養而不害則塞乎天地一為私心所蔽則欿然而餒知其小也思無邪無不敬只此二句循而行之安得有差有差者皆由不敬不正也〈明〉
良知良能皆無所由乃出於天不繋於人
徳性謂天賦天資才之美者也
凡立言欲涵蓄意思不使知徳者厭無徳者惑
且省外事但明乎善惟進誠心其文章雖不中不逺矣所守不約泛濫無功〈明〉
學者須學文知道者進徳而已有徳則不習無不利未有學養子而后嫁葢先得是道矣學文之功學得一事是一事二事是二事觸類至於百千至於窮盡亦只是學不是徳有徳者不如是故此言可為知道者言不可為學者言如心得之則施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譬如學書若未得者須心手相須而學苟得矣下筆便能書不必積學
有有徳之言有造道之言有述事之言有徳者止言已分事造道之言如顔子言孔子孟子言堯舜止是造道之深所見如是
所見所期不可不遠且大然行之亦須量力有漸志大心勞力小任重恐終敗事
某接人多矣不雜者三人張子厚邵堯夫司馬君實聖不可知謂聖之至妙人所不能測
立宗非朝廷之所禁但患人自不能行之
立情虚一大為萬物之源恐未安須兼清濁虚實乃可言神道體物不遺不應有方所
教人未見意趣必不樂學欲且教之歌舞如古詩三百篇皆古人作之如關雎之類正家之始故用之鄉人用之邦國日使人聞之此等詩其言簡奥今人未易曉别欲作詩畧言教童子灑掃應對事長之節令朝夕歌之似當有助
致知在格物格至也窮理而至於物則物理盡
今之學者惟有義理以養其心若威儀辭讓以養其體文章物采以養其目聲者以養其耳舞蹈以養其血脉皆所未備
孟子之於道若溫淳淵懿未有如顔子者於聖人㡬矣後世謂之亞聖容有取焉如盍各言爾志子路顔子孔子皆一意但有小大之差皆與物共者也顔子不自私已故無伐善知同於人故無施勞若聖人則如天地如老者安之之類〈孟子疑誤〉
大學在明明徳先明此道在新民者使人用此道以自新在止於至善者見知所止
得而後動與慮而後動異得在己如自使手舉物無不從慮則未在己如手中持物以取物知其不利
聖人於文章不講而學葢講者有可否之疑須問辨而後明學者有所不知問而知之則可否自决不待講論如孔子之盛徳惟官名禮文有所未知故問於郯子老子既知則遂行而已更不須講
正叔言不當以體會為非心以體會為非心故有心小性大之説聖人之神與天〈一有地字〉為一安得有二至於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莫不在此此心即與天地無異不可小了佗不可〈一作若或〉將心滯在知識上故反以心為小〈時本注云横渠云心禦見聞不宏於性〉
鼓舞萬物不與聖人同憂此天與人異處聖人有不能為天之所為處
行禮不可全泥古須當視時之風氣自不同故所處不得不與古異如今人面貌自與古人不同若全用古物亦不相稱雖聖人作須有損益
交神明之意當在事生之後則可以盡孝愛而得其饗全用古事恐神不享
訂頑之言極純無雜秦漢以來學者所未到
君與夫人當異廟故自無配〈明〉
禘王者之大祭祫諸侯之大祭〈明〉
伯淳言學者須守下學上達之語乃學之要
㛮叔無服先王之權後聖有作雖復制服可矣
師不立服不可立也當以情之厚薄事之大小處之如顔閔於孔子雖斬衰三年可也其成已之功與君父並其次各有淺深稱其情而已下至曲藝莫不有師豈可一槩制服
子厚以禮教學者最善使學先有所據守
斟酌去取古今恐未易言須尺度權衡在胸中無疑乃可處之無差
學禮者考文必求先王之意得意乃可以㳂革
凡學之雜者終只是未有所止内不自足也譬之一物懸在空中苟無所倚著則不之東則之西故須著模佗别道理只為自家不内足也譬之家蔵良金不索外求貧者見人説金須借他底看
朋友講習更莫如相觀而善工夫多
昨日之會大率談禪使人情思不樂歸而悵恨者乆之此説天下已成風其何能救古亦有釋氏盛時尚只是崇設像教其害至小今日之風便先言性命道徳先驅了知者才愈髙明則䧟溺愈深在某則才卑徳薄無可奈何佗然據今日次第便有數孟子亦無如之何只看孟子時楊墨之害能有甚况之今日殊不足言此事葢亦繋時之汚隆清談盛而晉室衰然清談為害却只是閑言談又豈若今日之害道今雖故人有一〈初本無一字〉為此學而陷溺其中者則既不可囬今〈初本無今字〉只有望於諸君爾直須置而不論更休曰且待嘗試若嘗試則已化而自為之矣要之决無取〈初本無此上二十九字〉其術〈初本作佛學〉大槩且是絶倫類〈初本卷末注云昨日之會大率談禪章内一本云云上下皆同版本已定不可増益今附於此異時有别鋟版者則當以此為正今從之〉世上不容有此理又其言待要出世出那裏去又其迹須要出家然則家者不過君臣父子夫婦兄弟處此等事皆以為寄寓故其為忠孝仁義者皆以為不得已爾又要得脱世網至愚速者也畢竟學之者不過至似佛佛者一⿰胡爾佗本是箇自私獨善枯槁山林自適而已若只如是亦不過世上少這一箇人又却要周遍謂既得本則不患不周遍要之决無此理〈一本此下云然為其學者詰之理雖有屈時又却亂説卒不可憑考之〉今日所患者患在引取了中人以上者其力有以自立故不可囬若只中人以下自不至此亦有甚執持今彼言世網者只為些秉彝又殄滅不得故當忠孝仁義之際皆處於不得已直欲和這些秉彝都消殺得盡然後以為至道也然而畢竟消殺不得如人之有耳目口鼻既有此氣則須有此識所見者色所聞者聲所食者味人之有喜怒哀樂者亦其性之自然今强曰必盡絶為得天真是所謂䘮天真也持國之為此學者三十年矣其所得者儘説得知有這道理然至於反身而誠却竟無得處佗有一箇覺之理可以敬以直内矣然無義以方外其直内者要之其本亦不是譬之贊易前後貫穿都説得是有此道理然須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徳行〈一再有徳行字〉處是所謂自得也談禪者雖説得葢未之有得其徒亦有肯道佛卒不可以治天下國家者然又須道得本則可以周遍
有問若使天下盡為佛可乎其徒言為其道則可其迹則不可伯淳言若盡為佛則是無倫類天下却都沒人去理然自亦以天下國家為不足治要逃世網其説至於不可窮處佗又有一箇鬼神為説
立人之道曰仁與義據今日合人道廢則是今尚不廢者猶只是有那些秉彝卒殄滅不得以此思之天壤間可謂孤立其將誰告耶
今日卓然不為此學者惟范景仁與君實爾然其所執理有出於禪學之下者一日做身主不得為人驅過去裏
君實嘗患思慮紛亂有時中夜而作達旦不寐可謂良自苦人都來多少血氣若此則㡬何而不摧殘以盡也其後告人曰近得一術常以中為念則又是為中所亂中又何形如何念得佗只是於名言之中揀得一箇好字與其為中所亂却不如與一串數珠及與佗數珠佗又不受殊不知中之無益於治心不如數珠之愈也夜以安身睡則合眼不知苦苦思量箇甚只是不與心為主三更常有人喚醒也〈諸本無此八字〉
學者於釋氏之説直須如滛聲美色以逺之不爾則駸駸然入於其中矣顔淵問為邦孔子既告之以五帝三王之事而復戒以放鄭聲逺佞人曰鄭聲滛佞人殆彼佞人者是佗一邊佞耳然而於已則危只是能使人移故危也至於禹之言曰何畏乎巧言令色巧言令色直消言畏只是須著如此戒慎猶恐不免釋氏之學更不消言常戒到自家自信後便不能亂得
以書傳道與口相傳煞不相干相見而言因事發明則並意思一時傳了書雖言多其實不盡
顴秦中氣豓衰邊事所困累歳不稔昨來餽邊䘮亡今日事未可知大有可憂者以至士人相繼淪䘮為足粧關中者則遂化去吁可怪也凡言王氣者實有此理生一物須有此氣不論豓惡須有許大氣美故生是人至如闕里有許多氣豓故此道之流以至今日昔横渠説出此道理至此㡬乎衰矣只介父一箇氣豓大小大伯
伯淳嘗與子厚在興國事曾講論終日而曰不知舊日曾有甚人於此處講此事
與叔所問今日宜不在有疑今尚差池者葢為昔亦有雜學故今日疑所進有相似處則遂疑養氣為有助便休信此説葢為前日思慮紛擾今要虚静故以為有助前日思慮紛擾又非義理又非事故如是則只是狂妄人耳懲此以為病故要得虚静其極欲得如槁木死灰又却不是葢人活物也又安得為槁木死灰既活則須有動作須有思慮必欲為槁木死灰除是死也忠信所以進徳者何也閑邪則誠自存誠存斯為忠信也如何是閑邪非禮而勿視聽言動邪斯閑矣以此言之又㡬時要身如枯木心如死灰又如絶四後畢竟如何又㡬時須如枯木死灰敬以直内則須君則是君臣則是臣凡事如此大小大直截也
有言養氣可以為養心之助曰敬則只是敬敬字上更添不得譬之敬父矣又豈須得道更将敬兄助之又如今端坐附火是敬於向火矣又豈須道更將敬於水以助之猶之有人曾到東京又曾到西京又曾到長安若一處上心來則他處不容叅然則人心裏著兩件物不得
飲酒不可使醉不及亂者不獨不可亂志只血氣亦不可使亂但使浹洽而已可也
邢和叔後來亦染禪學其為人明辯有才後更曉練世事其於學亦日月至焉者也〈尹子曰明辯有才而復染禪學何所不為也〉
伯淳自謂只得佗人待做惡人敬而逺之嘗有一朝士乆不見謂伯淳曰以伯淳如此聰明因何許多時終不肯囬頭來伯淳答以葢恐囬頭後錯也
㢲之凡相見須室礙葢有先定之意和叔〈一作與叔〉據理却合滯礙而不然者只是佗至誠便相信心直篤信
理則須窮性則須盡命則不可言窮與盡只是至於命也横渠昔常譬命是源窮理與盡性如穿渠引源然則渠與源是兩物後來此議必改來
今語道則須待要寂滅湛静形便如槁木心便如死灰豈有直做牆壁木石而謂之道所貴乎智周天地萬物而不遺又㡬時要如死灰所貴乎動容周旋中禮又㡬時要如槁木論心術無如孟子也只謂必有事焉〈一本有而勿正心字〉今既如槁木死灰則却於何處有事
君實之能忠孝誠實只是天資學則元不知學堯夫之坦夷無思慮紛擾之患亦只是天資自美爾皆非學之功也
持國嘗論克己復禮以謂克却不是道伯淳言克便是克之道持國又言道則不須克伯淳言道則不消克却不是持國事在聖人則無事可克今日持國須克得已便然後復禮
㳺酢楊時是學得靈利髙才也楊時於新學極精今日一有所問能盡知其短而持之介父之學大扺支離伯淳嘗與楊時讀了數篇其後盡能推類以通之
有問詩三百非一人之作難以一法推之伯淳曰不然三百三千中所擇不特合於雅頌之音亦是擇其合於教化者取之篇中亦有次第淺深者亦有元無次序者
新政之改亦是吾黨争之有太過成就今日之事塗炭天下亦須兩分其罪可也當時天下岌岌乎殆哉介父欲去數矣其時介父直以數事上前卜去就若青苗之議不行則决其去伯淳於上前與孫萃老同得上意要了當此事大抵上意不欲抑介父要得人擔當了而介父之意尚亦無必伯淳嘗言管仲猶能言出令當如流水以順人心今參政須要做不順人心事何故介父之意只恐始為人所沮其後行不得伯淳却道但做順人心事人誰不願從也介父道此則感賢誠意却為天祺其日於中書大悖縁是介父大怒遂以死力争於上前上為之一以聼用從此黨分矣莘老受約束而不肯行遂坐貶而伯淳遂待罪既而除以京西提刑伯淳復求對遂見上上言有甚文字伯淳云今咫只天顔尚不能少囬天意文字更復何用欲去而上問者數四伯淳每以陛下不宜輕用兵為言朝廷羣臣無能任陛下事者以今日之患觀之猶是自家不善從容至如青苖且放過又且何妨伯淳當言職苦不曾使文字大綱只是於上前説了其他些小文字只是備禮而已大抵自仁祖朝優容諫臣當言職者必以詆訐而去為賢習以成風惟恐人言不稱職以去為落便宜昨來諸君葢未免此苟如是為則是為己尚有私意在却不在朝廷不干事理
今日朝廷所以特惡忌伯淳者以其可理會事只是理會學這裹動則於佗輩有所不便也故特惡之深
以吾自處猶是自家當初學未至意未誠其徳尚薄無以感動佗天意此自思則如此然據今日許大氣豓當時欲一二人動之誠如河濵之人捧土以塞孟津誠可笑也據當時事勢又至於今日豈不是命
只著一箇私意便是餒便是缺了佗浩然之氣處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這裏缺了佗則便這裏没這物浩然之氣又不待外至是集義所生者這一箇道理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只是人不到佗這裏知此便是明善
生生之謂易是天之所以為道也天只是以生為道繼此生理者即是善也善便有一箇元底意思元者善之長萬物皆有春意便是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成却待佗萬物自成其〈一作甚〉性須得
告子云生之謂性則可凡天地所生之物須是謂之性皆謂之性則可於中却須分别牛之性馬之性是他便只道一般如釋氏説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如此則不可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者天䧏是於下萬物流行各正性命者是所謂性也循其性〈一作各正性命〉而不失是所謂道也此亦通人物而言循性者馬則為馬之性又不做牛底性牛則為牛之性又不為馬底性此所謂率性也人在天地之間與萬物同流天㡬時分别出是人是物修道之謂教此則専在人事以失其本性故修而求復之則入於學若元不失則何修之有是由仁義行也則是性已失故修之成性存存道義之門亦是萬物各有成性存存亦是生生不已之意天只是以生為道
萬物皆只是一箇天理已何與焉至如言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此都只是天理自然當如此人㡬時與與則便是私意有善有惡善則理當喜如五服自有一箇次第以章顯之惡則理當惡〈一作怒〉彼自絶於理故五刑五用曷嘗容心喜怒於其間哉舜舉十六相堯豈不知只以佗善未著故不自舉舜誅四凶堯豈不察只為佗惡未著那誅得佗舉與誅曷嘗有毫髪厠於其間哉只有一箇義理義之與比
人能放這一箇身公共放在天地萬物中一般看則有甚妨礙雖萬身曾何傷乃知釋氏苦根塵者皆是自私者也
要修持佗這天理則在徳須有不言而信者言難為形狀養之則須直不愧屋漏與慎獨這是箇持養底氣象也
知止則自定萬物撓不動非是别將箇定來助知止也詩書中凡有箇主宰底意思者皆言帝有一箇包涵徧覆底意思則言天有一箇公共無私底意思則言王上下千百歲中若合符契
如天理底意思誠只是誠此者也敬只是敬此者也非是别有一箇誠更有一箇敬也
天理云者這一箇道理更有甚窮已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人得之者故大行不加窮居不損這上頭來更怎生説得存亡加減是佗元無少欠百理具備〈胡本此下云得這箇天理是謂大人以其道變通無窮故謂之聖不疾而速不行而至須黙而識之處故謂之神〉
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乾坤毁則無以見易易不可見則乾坤或㡬乎息矣易是箇甚易又不只是這一部書是易之道也不要將易又是一箇事即事〈一作只是〉盡天理便是易也
天地之化既是二物必動已不齊譬之兩扇磨行便其齒齊不得齒齊既動則物之出者何可得齊轉則齒更不復得齊從此參差萬變巧厯不能窮也
天地之間有者只是有譬之人之知識聞見經厯數十年一日念之了然胸中這一箇道理在那裏放著來
養心者且須是教他寡欲又差有功
中心斯須不和不樂則鄙詐之心入之矣此與敬以直内同理謂敬為和樂則不可然敬須和樂只是中心沒事也
大凡利害禍福亦須致命須得致之為言直如人以力自致之謂也得之不得命固已定君子須知佗命方得不知命無以為君子葢命苟不知無所不至故君子於困窮之時須致命便遂得志其得禍得福皆已自致只要申其志而已
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無益於得言求得不濟事〈元本無不字〉此言猶只為中人言之若為中人以上而言却只道求之有道非道則不求更不消言命也
堯夫豪傑之士根本不帖帖地伯淳嘗戲以亂世之姦雄中道學之有所得者然無禮不恭極甚又嘗戒以不仁已猶不認以為人不曾來學伯淳言堯夫自是悠悠〈自言須如我與李之才方得道〉
天民之先覺譬之皆睡佗人未覺來以我先覺故揺擺其未覺者亦使之覺及其覺也元無少欠葢亦未嘗有所増加也適一般爾天民云者葢是全盡得天生斯民底事業天之生斯民也將以道覺斯民葢言天生此民將以此道覺此民則元無少欠亦無増加未嘗不足達可行於天下者謂其全盡天之生民之理其術亦足以治天下國家故也
可欲之謂善便與元者善之長同理
禮樂不可斯須去身
不能反躬天理滅矣天理云者百理具備元無少欠故反身而誠只是言得已上更不可道甚道〈元本道字屬下文〉
命之曰易便有理〈一本無此七字但云道理皆自然〉若安排定則更有甚理天地隂陽之變便如二扇磨升䧏盈虚剛柔初未嘗停息陽常盈隂常虧故便不齊譬如磨既行齒都不齊既不齊便生出萬變故物之不齊物之情也而莊周强要齊物然而物終不齊也堯夫有言泥空終是著齊物到頭争此其肅如秋其和如春如秋便是義以方外也如春觀萬物皆有春意堯夫有詩云拍拍滿懐都是春又曰芙蓉月向懐中照楊栁風來面上吹〈不止風月言皆有理〉又曰卷舒萬古興亡手出入㡬重雲水身若莊周大抵寓言要入佗放蕩之場堯夫却皆有理萬事皆出於理自以為皆有理故要得縱心妄行總不妨〈一本此下云堯夫詩云聖人喫𦂳些兒事其言太急廹此道理平鋪地放著裏何必如此〉
觀天理亦須放開意思開濶得心胸便可見打揲了習心兩漏三漏子今如此混然説做一體猶二本那堪更二本三本今雖知可欲之為善亦須實有諸己便可言誠誠便合内外之道今看得不一只是心生除了身只是理便説合天人合天人已是為不知者引而致之天人無間夫不充塞則不能化育言贊化育已是離人而言之
須是大其心使開濶譬如為九層之臺須大做脚須得元亨者只是始而亨者也此通人物而言〈通元本作詠字〉謂始初發生大㮣一例亨通也及到利貞便是各正性命後屬人而言也利貞者分在性與情只性為本情是性之動處情又㡬時惡故者以利為本只是順利處為性若情則須是正也
醫家以不認痛癢謂之不仁人以不知覺不認義理為不仁譬最近
所以謂萬物一體者皆有此理只為從那裏來生生之謂易生則一時生皆完此理人則能推物則氣昏推不得不可道他物不與有也人只為自私將自家軀殻上頭起意故看得道理小了佗底放這身來都在萬物中一例看大小大快活釋氏以不知此去佗身上起意思奈何那身不得故却厭惡要得去盡根塵為心源不定故要得如枯木死灰然沒此理要有此理除是死也釋氏其實是愛身放不得故説許多譬如負販之蟲已載不起猶自更取物在身又如抱石沉河以其重愈沉終不道放下石頭惟嫌重也
孟子論四端處則欲擴而充之説約處則博學詳説而反説約此内外交相養之道也
萬物皆備於我不獨人爾物皆然都自這裏出去只是物不能推人則能推之雖能推之㡬時添得一分不能推之㡬時減得一分百理具在平鋪放著㡬時道堯盡君道添得些君道多舜盡子道添得些孝道多元來依舊
横渠教人本只是謂世學膠固故説一箇清虚一大只圖得人稍損得沒去就道理來然而人又更别處走今日且只道敬
聖人之徳行固不可得而名狀若顔子底一箇氣象吾曹亦心知之欲學聖人且須學顔子〈後來曾子子夏煞學得到上面也〉
今學者敬而不見得〈元本有未字〉又不安者只是心生亦是太以敬來做事得重此恭而無禮則勞也恭者私為恭之恭也禮者非體之禮是自然底道理也只恭而不為自然底道理故不自在也須是恭而安今容貌必端言語必正者非是道獨善其身要人道如何只是天理合如此本無私意只是箇循理而已
堯夫解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玉者温潤之物若將兩塊玉來相磨必磨不成須是得佗箇麤礪底物方磨得出譬如君子與小人處為小人侵陵則修省畏避動心忍性增益預防如此便道理出來
公掞昨在洛有書室兩旁各一牖牖各三十六隔一書天道之要一書仁義之道中以一牓書毋不敬思無邪中處之此意亦好
古人雖胎教與保傅之教猶勝今日庠序鄉黨之教古人自幼學耳目㳺處所見皆善至長而不見異物故易以成就今人自少所見皆不善才能言便習穢惡日日消鑠更有甚天理須人理皆盡然尚以些秉彝消鑠盡不得故且恁過一日之中起多少巧偽萌多少機穽據此箇薰蒸以氣動氣宜乎聖賢之不生和氣之不兆也尋常問或有些時和歲豐亦出於幸也不然何以古者或同時或同家並生聖人及至後世乃數千歳寂寥
人多言天地外不知天地如何説内外外面畢竟是箇甚若言著外則須似有箇規模
凡言充塞云者却似箇有規模底體面將這氣充實之然此只是指而示之近耳氣則只是氣更説甚充塞如化育則只是化育更説甚贊贊與充塞又早却是别一件事也
理之盛衰之説與釋氏初刼之言如何到佗説便亂道又去窺測得些彼其言成住壊空曰成壊則可住與空則非也如小兒既生亦日日長行元不曾住是佗本理只是一箇消長盈虧耳更沒别事
極為天地中是也然論地中儘有説據測景以三萬里為中若有窮然有至一邊已及一萬五千里而天地之運葢如初也然則中者亦時中耳地形有髙下無適而不為中故其中不可定下譬如楊氏為我墨氏兼愛子莫於此二者以執其中則中者適未足為中也故曰執中無權猶執一也若是因地形髙下無適而不為中則天地之化不可窮也若定下不易之中則須有左有右有前有後四隅既定則各有逺近之限便至百千萬億亦猶是有數葢有數則終有盡處不知如何為盡也
日之形人莫不見似輪似餅其形若有限則其灮亦須有限若只在三萬里中升降出沒則須有灮所不到處又安有此理今天之蒼蒼豈是天之形視下也亦須如是日固陽精也然不如舊説周囘而行中心是須彌山日無適而不為精也地既無適而不為中則日無適而不為精也氣行滿天地之中然氣須有精處故其見如輪如餅譬之鋪一溜柴薪從頭爇著火到處其光皆一般非是有一塊物推著行將去氣行到寅則寅上有光行到卯則卯上有光氣充塞無所不到若這上頭得箇意思便知得生物之理
觀書者亦須要知得隨文害義如書曰湯既勝夏欲遷其社不可既處湯為聖人聖人不容有妄舉若湯始欲遷社衆議以為不可而不遷則是湯先有妄舉也不可者湯不可之也湯以為國既亡則社自當遷以為遷之不若不遷之愈故但屋之屋之則與遷之無以異既為亡國之社則自王城至國都皆有之使為戒也故春秋書亳社災然則魯有亳社屋之故有火災此制計之必始於湯也
長安西風而雨終未曉此理須是自東自北而風則雨自南自西則不雨何者自東自北皆屬陽〈坎卦本陽〉陽唱而隂和故雨自西自南隂也隂唱而陽不和蝃蝀之詩曰朝隮于西崇朝其雨是陽來唱也故雨蝃蝀在東則是隂先唱也莫之敢指者非謂手指莫敢指陳也猶言不可道也易言宻雲不雨自我西郊言自西則是隂先唱也故雲雖宻而不雨今西風而雨恐是山勢使然
學者用了許多工夫下頭須落道了是入異教只為自家這下元未曾得箇安泊處那下説得成熟世人所惑者鬼神轉化佗總有説又費力説道理又打入箇無底之壑故一生出不得今日須是自家這下照得理分明則不走作形而下形而上者亦須更分明須得雖則心有〈一作存〉黙識有難名狀處然須説盡心知性知天亦須於此留意〈此章一無落道了是四字〉
學則與佗窮理盡性以至於命則不失異教之書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然其流必乖故不可以一事遂都取之若楊墨亦同是堯舜同非桀紂是非則可也其就上所説則是成就他説也非桀是堯是吾依本分事就上過説則是佗私意説箇要之只有箇理
講學本不消得理㑹然毎與剔撥出只是如今雜亂膠固須著説破
孟子論王道便實徒善不足為政徒法不能自行便先從養生〈一作道〉上説將去既庶既富然後以飽食煖衣而無教為不可故教之也孟子而後却只有原道一篇其間語固多病然要之大意儘近理若西銘則是原道之宗祖也原道却只説到道元未到得西銘意思據子厚之文醇然無出此文也自孟子後葢未見此書
聖人之教以所貴率人釋氏以所賤率人〈初本無此十六字卷末注云又學佛者難吾言章一本章首有云云下同餘見昨日之㑹章〉學佛者難〈聲去〉吾言謂人皆可以為堯舜則無僕隸正叔言人皆可以為堯舜聖人所願也其不為堯舜是所可賤也故以為僕隸
㳺酢楊時先知學禪已知向裏沒安泊處故來此却恐不變也暢大隱許多時學乃方學禪是於此葢未有所得也吕進伯可愛老而好學理㑹直是到底天祺自然有徳氣似箇貴人氣象只是却有氣短處規規太以事為重傷於周至却是氣局小景庸則只是才敏須是天祺與景庸相濟乃為得中也
子厚則髙才其學更先從雜博中過來
理則天下只是一箇理故推至四海而凖須是質諸天地考諸三王不易之理故敬則只是敬此者也仁是仁此者也信是信此者也又曰顛沛造次必於是又言吾斯之未能信只是道得如此更難為名狀
今異教之害道家之説則更沒可闢唯釋氏之説衍蔓迷溺至深今日〈今日一作自〉是釋氏盛而道家蕭索方其盛時天下之士徃徃〈一作又〉自從其學自難與之力争惟當自明吾理吾理自立則彼不必與争然在今日釋氏却未消理㑹大患者却是介甫之學譬之盧從史在潞州知朝廷將討之當時便使一處逐其節度使朝廷之議要討逐節度者而李文饒之意要先討潞州則不必治彼而自敗矣如今日却要先整頓介甫之學壊了後生學者
異教之説其盛如此其乆又如是亦須是有命然吾輩不謂之命也
人之於患難只有一箇處置盡人謀之後却須泰然處之有人遇一事則心心念念不肯捨畢竟何益若不㑹處置了放下便是無義無命也
道之不明也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賢者則只過當不肖又却都休
冬至一陽生却須斗寒正如欲曉而反暗也隂陽之際亦不可截然不相接厮侵過便是道理天地之間如是者極多艮之為義終萬物始萬物此理最妙須玩索這箇理
古言乾坤退處不用之地而用六子若人則便分君道無為臣道有為若天則誰與佗安排佗如是須有道理故如八卦之義須要玩索
早梅冬至已前發方一陽未生然則發生者何也其榮其枯此萬物一箇隂陽升䧏大節也然逐枝自有一箇榮枯分限不齊此各有一乾坤也各自有箇消長只是箇消息惟其消息此所以不窮至如松栢亦不是不彫只是後彫彫得不覺怎少得消息方夏生長時却有夏枯者則冬寒之際有發生之物何足怪也
物理最好玩
隂陽於天地間雖無截然為隂為陽之理須去參差然一箇升䧏生殺之分不可無也
動植之分有得天氣多者有得地氣多者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然要之雖木植亦兼有五行之性在其中只是偏得土之氣故重濁也
伯淳言西銘某得此意只是須得佗子厚有如此筆力佗人無縁做得孟子以後未有人及此得此文字省多少言語且教佗人讀書要之仁孝之理備於此須臾而不於此則便不仁不孝也
詩前序必是當時人所傳國史明乎得失之迹者是也不得此則何縁知得此篇是甚意思大序則是仲尼所作其餘則未必然要之皆得大意只是後之觀詩者亦添入
詩有六體須篇篇求之或有兼備者或有偏得一二者今之解詩者風則分付與國風矣雅則分付與大小雅矣頌即分付與頌矣詩中且沒却這三般體如何看得詩風之為言便有風動之意興便有一興喻之意比則直比之而已蛾眉瓠犀是也賦則賦陳其事如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是也雅則正言其事頌則稱美之言也如于嗟乎騶虞之類是也
關雎之詩如言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滛其色非后妃之事明知此意是作詩者之意也如此類推之
詩言后妃夫人者非必謂文王之妻也特陳后妃夫人之事如斯而已然其後亦有當時詩附入之者汝墳是也且二南之詩必是周公所作佗人恐不及此以其為教於衽席之上閨門之内上下貴賤之所同也故用之鄉人邦國而謂之國風也化天下只是一箇風至如鹿鳴之詩數篇如燕羣臣遣戍役勞還率之類皆是為國之常政其詩亦恐是周公所作如後人之為樂章是也
論語中言唐棣之華者因權而言逸詩也孔子刪詩豈只取合於雅頌之音而已亦是謂合此義理也如皇矣蒸民文王大明之類其義理非人人學至於此安能及此作詩者又非一人上下數千年若合符節只為合這一箇理若不合義理孔子必不取也
夫子言興於詩觀其言是興起人善意汪洋浩大皆是此意如言秉心塞淵騋牝三千須是塞淵然後騋牝三千〈塞淵有義理〉又如駉之詩坰牧是賤事其中却言思無邪詩三百一言以蔽之者在此一句坰牧而必要思無邪者葢為非此則不能坰牧又如考槃之詩解者謂賢人永誓不復告君不復見君又自誓不詐而實如此也據此安得有賢者氣象孟子之於齊是甚君臣然其去未嘗不遲遲顧戀今此君才不用便躁忿如此是不可磯也乃知此詩解者之誤此詩是賢者退而窮處心不忘君怨慕之深者也君臣猶父子安得不怨故直至於寤寐弗忘永陳其不得見君與告君又陳其此誠之不詐也〈此章注塞淵有義理一作塞淵於義理〉
堯與舜更無優劣及至湯武便别孟子言性之反之自古無人如此説只孟子分别出來便知得堯舜是生而知之湯武是學而能之文王之徳則似堯舜禹之徳則似湯武要之皆是聖人
詩云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儀刑文王萬邦作孚上天又無聲臭之可聞只看文王便萬邦取信也又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葢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文王之徳之純葢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然則文王之徳直是似天吴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㳺衍只為常是這箇道理此箇〈一作理〉亦須待佗心熟便自然别
樂則生生則烏可已也須是熟方能如此苟為不熟不如稊稗
是集義所生非義襲而取之也須集義這上頭莫非義也
仁義禮智根於心其生色言四者本於心而生色也睟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孟子非自及此焉能道得到此
今志於義理而心不安樂者何也此則正是剰一箇助之長雖則心操之則存捨之則亡然而持之大甚便是必有事焉而正之也亦須且恁去如此者只是徳孤徳不孤必有鄰到徳盛後自無窒礙左右逢其原也
中庸言禮儀三百威儀三千方是説優優大哉又却非如異教之説須得如枯木死灰以為得也
得此義理在此甚事不盡更有甚事出得視世之功名事業真譬如閑視世之仁義者真煦煦孑孑如匹夫匹婦之為諒也自是天來大事處以此理又曾何足論若知得這箇義理便有進處若不知得則何縁仰髙鑽堅在前在後也竭吾才則又見其卓爾
徳者得也須是實到這裏須得
言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却是著人上説
邵堯夫於物理上儘説得亦大段漏洩佗天機
人於天理昏者是只為嗜欲亂著佗莊子言其嗜欲深者其天機淺此言却最是
這箇義理仁者又看做仁了也知者又看做知了也百姓又日用而不知此所以君子之道鮮矣此箇亦不少亦不剰只是人看他不見
今天下之士人在朝者又不能言退者遂忘之又不肯言此非朝廷吉祥雖未見從又不曾有大横見加便豈可自絶也君臣父子也父子之義不可絶豈有身為侍從尚食其禄視其危亡曾不論列君臣之義固如此乎
寂然不動感而遂通者天理具備元無欠少不為堯存不為桀亡父子君臣常理不易何曾動來因不動故言寂然雖不動感便通感非自外也
若不一本則安得先天而天不違後天而奉天時所務於窮理者非道須盡窮了天下萬物之理又不道是窮得一理便到只是要積累多後自然見去
天地安有内外言天地之外便是不識天地也人之在天地如魚在水不知有水直待出水方知動不得
禮一失則為夷狄再失則為禽獸聖人初恐人入於禽獸也故於春秋之法極謹嚴〈元本無故字〉中國而用夷狄禮則便夷狄之韓愈言春秋謹嚴深得其㫖韓愈道佗不知又不得其言曰易竒而法詩正而葩春秋謹嚴左氏浮誇其名理皆善
當春秋戰國之際天下小國介於大國奔命不暇然足以自維持數百年此勢却似稻塍各有界分約束後世遂有土崩之勢道壊便一時壊〈元本無此一壊字〉陳渉一叛天下遂不支梧今日堂堂天下只西方一敗朝廷遂震何也葢天下之勢正如稻塍各有限隔則卒不能壊今天下却似一箇萬頃陂要起卒起不得及一起則汹湧遂奈何不得以祖宗徳澤仁厚涵養百餘年間一時柔了人心雖有豪傑無箇端倪起得便只要安静不宜使揺動雖夷狄亦散兵却鬬恃〈一本無恃字〉此中國之福也〈一本此字下有非字〉
賈誼有五餌之説當時笑其迂踈今日朝廷正使著故得許多時寧息
天地動静之理天圓則須轉地方則須安静南北之位豈可不定下所以定南北者在坎離也坎離又不是人安排得來莫非自然也
論語為書傳道立言深得聖人之學者矣如鄉黨形容聖人不知者豈能及是〈正〉
不愧屋漏便是箇持養氣象
孔孟之分只是要别箇聖人賢人如孟子若為孔子事業則儘做得只是難似聖人譬如剪綵以為花花則無不似處只是無他造化功綏斯來動斯和此是不可及處
只是這箇理以上却難言也如言吾斯之未能信皆是古人此理已明故也
敬而無失便是喜怒哀樂未發之謂中也敬不可謂之中但敬而無失即所以中也
微仲之學雜其愷悌嚴重寛大處多惟心艱於取人自以才髙故爾語近學則不過入於禪談不常議論則以苟為有詰難亦不克易其言不必信心自以才髙也
和叔常言及相見則不復有疑既相别則不能無疑然亦未知果能終不疑不知佗既已不疑而終復有疑何故伯淳言何不問他疑甚不如劇論
和叔任道擔當其風力甚勁然深潛縝宻有所不逮於與叔蔡州謝良佐雖時學中因議州舉學試得失便不復計較建州㳺酢非昔日之㳺酢也固是穎然資質温厚南劒州楊時雖不逮酢然煞穎悟林大節雖差魯然所問便能躬行劉質夫乆於其事自小來便在此李端伯相聚雖不乆未見佗操履然才識穎悟自是不能已也
介父當初只是要行已志恐天下有異同故只去上心上把得定佗人不能揺以是拒絶言路進用柔佞之人使之奉行新法今則是佗已去不知今日却留下害事
昨春邊事權罷是皆李舜舉之力也今不幸適喪此人亦深足怜也此等事皆是重不幸
李憲本意佗只是要固蘭㑹恐覆其功必不肯主這下事〈元豐四年取興靈事〉
新進㳺楊輩數人入太學不惟議論須異且動作亦必有異故為學中以異類待之又皆學春秋愈駭俗矣
堯夫之學先從理上推意言象數言天下之理須出於四者推到理處曰〈處曰添二字〉我得此大者則萬事由我無有不定然未必有術要之亦難以治天下國家其為人則直是無禮不恭惟是侮玩雖天理〈一作地〉亦為之侮玩如無名公傳言問諸天地天地不對弄丸餘暇時徃時來之類
堯夫詩雪月風花未品題佗便把這些事便與堯舜三代一般此等語自孟子後無人曾敢如此言來直是無端又如言文字呈上堯夫皆不恭之甚須信畫前元有易自從刪後更無詩這箇意思古元未有人道來
行已須行誠盡處正叔謂意則善矣然言誠盡則誠之為道非能盡也堯夫戲謂且就平側
司馬子微嘗作坐忘論是所謂坐馳也〈㣲一作綦〉
伯淳昔在長安倉中閑坐後見長廊柱以意數之已尚不疑再數之不合不免令人一一聲言而數之乃與初數者無差則知越著心把捉越不定
吕與叔以氣不足而養之此猶只是自養求無疾如道家修養亦何傷若須要存想飛昇此則不可
徐禧奴才也善兵者有二萬人未必死彼雖十萬人亦未必能勝二萬人古者以少擊衆而取勝者多葢兵多亦不足恃昔者袁紹以十萬阻官渡而曹操只以萬卒取之王莽百萬之衆而光武昆陽之衆有八千仍有在城中者然則只是數千人取之符堅下淮百萬而謝元才二萬人一麾而亂以此觀之兵衆則易老適足以資敵人一敗不支則自相蹂踐至如聞風聲鶴唳皆以為晉軍之至則是自相殘也譬之一人軀幹極大一人輕㨗兩人相當則擁腫者遲鈍為輕㨗者出入左右之則必困矣自古師旅勝敗不能無之然今日邊事至號踈曠前古未之聞也其源在不任將帥將帥不慎任人閫外之事將軍處之一一中覆皆受廟算上下相狥安得不如此〈元豐五年永樂城事〉
楊定鬼神之説只是道人心有感通如有人平生不識一字一日病作却念得一部杜甫詩却有此理天地間事只是一箇有一箇無既有即有無即無如杜甫詩者是世界上實有杜甫詩故人之心病及至精一有箇道理自相感通以至人心在此託夢在彼亦有是理只是心之感通也死者託夢亦容有此理有人過江其妻墮水意其為必死矣故過金山寺為作佛事方追薦次忽其婢子通傳墮水之妻意度在某處作甚事是誠死也及三二日有漁人撐舟以其妻還之乃未嘗死也葢旋於急流中救活之然則其婢子之通傳是何也亦是心相感通既説有感通更説甚生死古今之别
天祺自然有徳氣望之有貴人之象只是氣局小太規規於事為重也昔在司竹常愛用一卒長及將代自見其人盗筍皮遂治之無少貸罪已正待之復如初略不介意人觀其徳量如此
正叔謂子厚越獄以謂卿監已上不追攝之者以其貴朝廷有㫖追攝可也又請枷項非也不已太辱矣貴貴以其近於君子厚謂若終不伏則將奈何正叔謂寧使公事勘不成則休朝廷大義不可虧也子厚以為然
俗人酷畏神乆亦不復敬畏
冬至一陽生而毎遇至後則倍寒何也隂陽消長之際無截然斷絶之理故相攙掩過如天將曉復至隂黑亦是理也大抵終始萬物莫盛乎艮此儘神妙須儘研窮此理
今尺長於古尺欲尺度權衡之正須起於律律取黄鍾黄鍾之聲亦不難定世自有知音者將上下聲考之須〈一作既〉得其正便將黍以實其管看管實㡬粒然後推而定法可也古法律管當實千二百粒黍今羊頭山黍不相應則將數等驗之看如何大小者方應其數然後為正昔胡先生定樂取羊頭山黍用三等篩子篩之取中等者用之此特未為定也此尺是器上所定更有因人而制如言深衣之袂一尺二寸若古人身材只用一尺二寸豈可運肘即知因人身而定
既是為人後者便須將所後者呼之以為父以為母不如是則不正也却當甚為人後後之立疑義者只見禮不杖期内有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便道須是稱親禮文葢言出為人後則本父母反呼之以為叔為伯也故須著道為其父母以别之非謂却將本父母亦稱父母也
哲廟取孟后詔云孟元孫女后孟在女也而以孟元孫女詔者伊川云自古天子不娶小國葢孟元將校曾隨文潞公貝州獲功官至團練使而在是時止是小使臣耳〈此一段非元豐時事疑後人記〉
二程遺書卷二上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二下
宋 朱子 編
附東見録後
今許大西事無一人敢議者自古舉事不能無可否是非亦須有議論如符堅夀春之役其朝廷宗室固多有言者以至宫女有張夫人者猶上書諫西晉平呉當取也主之者惟張華一人而已然當時雖羊叔子建議而朝廷亦不能無言又如唐師取蔡州此則在中國容其數十年恣睢然當時以為不宜取者固無義理然亦是有議論今則廟堂之上無一人言者㡬何不一言而喪邦也〈元豐四年用种諤沈括之謀伐西夏〉
今日西師正惟事本不正更説甚去就君子於任事之際須成敗之由〈一作責〉在己則自當生死以之今致其身使禍福死生利害由人處之是不可也如昨軍興事務繁夥是亦學也但恐只了佗紛紛底則又何益如從軍者之行必竟是為利禄為功名由今之舉便使得人一城一國又是甚功名君子恥之今日從宦苟有軍事不能免此是復蹈前事也然則既如此曷為而不已也
胎息之説謂之愈疾則可謂之道則與聖人之學不干事聖人未嘗説著若言神住則氣住則是浮屠入定之法雖謂養氣猶是第二節事亦須以心為主其心欲慈惠安〈一作虚〉静故於道為有助亦不然孟子説浩然之氣又不如此今若言存心養氣只是専為此氣又所為者小捨大務小捨本趨末又濟甚事今言有助於道者只為奈何心不下故要得寂湛而已又不似釋氏攝心之術論學若如是則大段雜也亦不須得道只閉目静坐為可以養心坐如尸立如齊只是要養其志豈只待為養這些氣來又不如是也
浮屠之術最善化誘故人多向之然其術所以化衆人也故人亦有向有不向者如介甫之學佗便只是去人主心術處加功故今日靡然而同無有異者所謂一正君而國定也此學極有害以介甫才辨遽施之學者誰能出其右始則且以利而從其説乆而遂安其學今天下之新法害事處但只消一日除了便沒事其學化革了人心為害最甚其如之何故天下只是一箇風風如是則靡然無不向也
今日西事要已亦有甚難前事亦何足恥只朝廷推一寛大天地之量許之自新莫須相從然此恐未易朝廷之意今日不得已須著如此但夏人更重有所要以堅吾約則邊患未已也〈一本通下章為一段〉
范希文前日西舉以虚聲而走敵人今日又不知誰能為希文者
關中學者以今日觀之師死而遂倍之却未見其人只是更不復講
餽運之術雖自古亦無不煩民不動揺而足者然於古則有兵車其中載糗糧百人破二十五人然古者行兵在中國又不遠敵若是深入遠處則决無省力且如秦運海隅之粟以饋邊率三十鍾而致一石是二百倍以來今日師行一兵行一夫饋只可供七日其餘日必俱乏食也且計之須三夫而助一兵仍須十五日便囘一日不囘則一日乏食以此校之無善術故兵也者古人必不得已而後用者知此耳
目畏尖物此事不得放過便與克下室中率置尖物須以理勝佗尖必不刺人也何畏之有
横渠墓祭為一位恐難推同几之義〈同几唯設一位祭之謂夫婦同牢而祭也〉吕氏定一歲疏數之節有所不及恐未合人情〈一本作吕氏成時失之疏〉雨露既濡霜露既䧏皆有所感若四時之祭有所未及則不得契感之意〈一本作疏則不契感之情〉今祭祀其敬齊禮文之類尚皆可緩且是要大者先正始得今程氏之家祭只是男女異位及大有害義者稍變得一二佗所未遑也吾曹所急正在此凡祭祀須是及祖知母而不知父狗彘是也知父而不知祖飛鳥是也人須去上面立一等求所以自異始得
自古治亂相承亦常事君子多而小人少則治小人多而君子少則亂然在古亦須朝廷之中君子小人雜進不似今日剪截得直是齊整不惟不得進用更直憔悴善類略去近道則須憔悴舊日交逰只改節者便於世事差遂此道理不知為甚正叔近病人有言之曰在佗人則有追駁斥放正叔無此等事故只有病耳
介甫今日亦不必誅殺人人靡然自從葢只消除盡在朝異己者在古雖大惡在上一面誅殺亦斷不得人議論今便都無異者
卜筮之能應祭祀之能享亦只是一箇理蓍龜雖無情然所以為卦而卦有吉凶莫非有此理以其有是理也故以是問〈一作心向〉焉其應也如響若以私心及錯卦象而問之便不應葢沒此理今日之理與前日已定之理只是一箇理故應也至如祭祀之享亦同鬼神之理在彼我以此理向之故享也不容有二三只是一理也如處藥治病亦只是一箇理此藥治箇如何氣有此病服之即應若理不契則藥不應
古之言鬼神不過著於祭祀亦只是言如聞歎息之聲亦不曾道聞如何言語亦不曾道見如何形狀如漢武帝之見李夫人只為道士先説與在甚處使端目其地故想出也然武帝作詩亦曰是耶非耶嘗問好談鬼神者皆所未曾聞見皆是見説燭理不明便傳以為信也假使實所聞見亦未足信或是心病或是目病如孔子言人之所信者目目亦有不足信者耶此言極善
今日雜信鬼怪異説者只是不先燭理若於事上一一理㑹則有甚盡期須只於學上理㑹
師巫在此䧏言在彼只是抛得逺决無此理又言留下藥尤知其不然生氣盡則死死則謂之鬼可也但不知世俗所謂鬼神何也聰明如邵堯夫猶不免致疑在此嘗言有人家若虚空中聞人馬之聲某謂既是人馬須有鞍韉之類皆全這箇是何處得來堯夫言天地之間亦有一般不有不無底物某謂如此説則須有不有不無底人馬凡百皆爾深不然也
風肅然起於人心恐怖要之風是天地間氣非土偶人所能為也漢時神君今日二郎廟皆有之
人心作主不定正如一箇翻車流轉動揺無須臾停所感萬端又如懸鏡空中無物不入其中有甚定形不學則却都不察及有所學便覺察得是為害著一箇意思則與人成就得箇甚好見識〈一作無意於學則皆不之察暨用心自觀即覺其為害存此紛雜竟與人成何見識〉心若不做一箇主怎生奈何張天祺昔常言自約數年自上著牀便不得思量事不思量事後須强把佗這心來制縳亦須寄寓在一箇形象皆非自然君實自謂吾得術矣只管念箇中字此則又為中繋縳且中字亦何形象若愚夫不思慮冥然無知此又過與不及之分也有人胸中常若有兩人焉欲為善如有惡以為之間欲為不善又若有羞惡之心者本無二人此正交戰之驗也持其志便氣不能亂此大可驗要之聖賢必不害心疾其佗疾却未可知佗蔵府只為元不曾養養之却在修養家〈一作持其志使氣不能亂此大可驗要之聖賢必不病心疾佗蔵府有患則不嘗専志於養焉〉
仁祖時北使進言髙麗自來臣屬北朝近來職貢全缺殊失臣禮今欲加兵又聞臣屬南朝今來報知仁祖不答及將去也召而前語之曰適議髙麗事朕思之只是王子罪不干百姓事今既加兵王子未必能誅得且是屠戮百姓北使遂屈無答不覺汗流浹背俯伏於地歸而寢兵佗都不言彼兵事勢只看這一箇天地之量亦至誠有以格佗也
人心縁境出入無時人亦不覺
人夢不惟聞見思想亦有五藏所感者
天下之或寒或燠只緣佗地形髙下如屋隂則寒屋陽則燠不可言於此所寒於此所熱且以尺五之表定日中一萬五千里就外觀未必然
人有夀考者其氣血脈息自深便有一般深根固蔕底道理〈一作氣象〉人脈起於陽明周旋而下至於兩氣口自然匀長故於此視脈又一道自頭而下至足大衝亦如氣口此等事最切於身然而人安然恬於不知至如人為人問你身上有㡬條骨頭血脈如何行動腹中有多少藏府皆冥然莫曉今人於家裏有多少家活屋舎被人問著已不能知却知為不智於此不知曾不介意只道是皮包裹不到少欠大小大不察近取諸身一身之上百理具備甚物是沒底背在上故為陽胸在下故為隂至如男女之生已有此象天有五行人有五藏心火也著些天地間風氣乘之便須發燥肝木也著些天地間風氣乘之便須發怒推之五藏皆然孟子將四端便為四體仁便是一箇木氣象惻隱之心便是一箇生物春底氣象羞惡之心便是一箇秋底氣象只有一箇去就斷割底氣象便是義也推之四端皆然此箇事又著箇甚安排得也此箇道理雖牛馬血氣之類亦然都恁備具只是流形不同各隨形氣後便昏了佗氣如其子愛其母母愛其子亦有木底氣象又豈無羞惡之心如避害就利别所愛惡一一理完更如獮猴尤似人故於獸中最為智巧童昏之人見解不及者多矣然而唯人氣最清可以輔相裁成天地設位聖人成能直行乎天地之中所以為三才天地本一物地亦天也只是人為天地心是心之動則分了天為上地為下兼三才而兩之故六也
天地之氣遠近異像則知愈逺則愈異至如人形有異曾何足論如史册有鬼國狗國百種怪異固亦有之要之這箇理則一般其必〈一作有〉異者譬如海中之蟲魚鳥獸不啻百千萬億卒無有同於陸上之物雖極其異要之只是水族而已
天地之中理必相直則四邊當有空闕處空闕處如何地之下豈無天今所謂地者特於〈一作為〉天中一物爾如雲氣之聚以其乆而不散也故為對凡地動者只是氣動凡所指地者〈一作損缺處〉只是土土亦一物爾不可言地更須要知坤元承天是地之道也
古者百畝今四十一畝餘若以土地計之所收似不足以供九人之食曰百畝九人固不足通天下計之則亦可家有九人只十六已别受田其餘皆老少也故可供有不足者又有補助之政又有鄉黨賙捄之義故亦可足
後世雖有作者虞帝不可及也猶之田也其初開荒蒔種甚盛以次遂漸薄虞帝當其盛時故也其間有如夏衰殷衰周衰有盛則有衰又是其間之盛衰推之後世皆若是也如一樹方其榮時亦有發生亦有彫謝桑榆既衰矣亦有發生亦有彫謝又如一歲之中四時之氣已有盛衰一時之中又有盛衰推之至如一辰須有辰初辰正辰末之差也今言天下之盛衰又且只據書傳所有聞見所及天地之廣其氣不齊又安可計譬之一國有㡬家一家有㡬人人之盛衰休戚未有齊者姓之所以蕃庻者由受姓之祖其流之盛也
内則謂請靧請浴之類雖古人謹禮恐不如是之煩古人乗車車中不内顧不親指不遠視行則鳴環佩在車則聞和鸞式則視馬尾自然有箇君子大人氣象自五胡亂華以來惟知鞍馬為便利雖萬乘之尊猶執鞭上馬執鞭非貴人事
使人謂之啞御史猶可且只是格君心
正叔嘗為葬説有五事相地須使異日决不為路不置城郭不為溝渠不為貴人所奪不致耕犂所及此大要也其穴之次設如尊穴南向北首陪葬者前為兩列亦須北首各於其穴安夫婦之位坐於堂上則男東而女西卧於室中則男外而女内也推此為法觀之葬須為坎室為安若直下便以土實之則許大一塊虚土壓底四向流水必趨土虚處大不便也且棺椁雖堅恐不能勝許多土頭有失比化者無使土親膚之義
心所感通者只是理也知天下事有即有無即無無古今前後至如夢寐皆無形只是有此理若言渉於形聲之類則是氣也物生則氣聚死則散而歸盡有聲則須是口既觸則須是身其質既壊又安得有此乃知無此理便不可信
草木土在下因升䧏而食土氣動物却土在中脾在内也非土則無由生
禮言惟天地之祭為越紼而行事此事難行既言越紼則是猶在殯宫於時無由致得齋又安能脱喪服衣祭服此皆難行縱天地之祀為不可廢只消使冡宰攝爾昔者英宗初即位有人以此問先生答曰古人居喪百事皆〈此有闕字〉如常特於祭祀廢之則不若無廢為愈也子厚正之曰父在為母喪則不敢見其父不敢以非禮見也今天子為父之䘮以此見上帝是以非禮見上帝也故不如無祭
萬物皆備於我此通人物而言禽獸與人絶相似只是不能推然禽獸之性却自然不待學不待教如營巢養子之類是也人雖是靈却椓喪處極多只有一件嬰兒飲乳是自然非學也其佗皆誘之也欲得人家嬰兒善且自小不要引佗留佗真性待他自然亦須完得些本性須别也
勿謂小兒無記性所厯事皆能不忘故善養子者當其嬰孩鞠之使得所養全其和氣乃至長而性美教之示以好惡有常至如養犬者不欲其升堂則時其升堂而朴之若既朴其升堂又復食之於堂則使孰從雖日撻而求其不升不可得也養異類且爾况人乎故養正者聖人也
極須為天下之中天地之中理必相直今人所定天體只是且以眼定視所極處不見遂以為盡然向曾有於海上見南極下有大星十則今所見天體葢未定雖似不可窮然以土圭之法驗之日月升䧏不過三萬里中故以尺五之表測之毎一寸當一千里然而中國只到鄯善莎車已是一萬五千里若就彼觀日尚只是三萬里中也天下之或寒或暖只縁地形髙下如屋隂則寒屋陽則燠不可言於此所寒矣屋之西北又益寒伯淳在澤州嘗三次食韭黄始食懐州韭次食澤州又次食并州則知數百里間氣𠉀争三月矣若都以此差之則須争半嵗如是則有在此冬至在彼夏至者雖然又沒此事只是一般為冬為夏而已
貴姓子弟於飲食玩好之物之類直是一生將身伏事不懈如管城之陳醋瓶洛中之史畫匣是也更有甚事伯淳與君實嘗問觀史畫猶能題品奈煩伯淳問君實能如此與佗畫否君實曰自家一箇身猶不能事持得更有甚工夫到此
電者隂陽相軋雷者隂陽相擊也軋者如石相磨而火光出者電便有雷擊者是〈一作甚〉也或傳京師少聞雷恐是地有髙下也
神農作本草古傳一日食藥七十死非也若小毒亦不當嘗若大毒一嘗而死矣安得生其所以得知者自然視色嗅味知得是甚氣作此藥便可攻此病須是學至此則知自至此
或以謂原壤之為人敢慢聖人及母死而歌疑是莊周非也只是一箇鄉里麤鄙人不識義理觀夫子責之辭可以見其為人也〈一本此下云若是莊周夫子亦不敢叩之責之適足以啓其不遜爾彼亦必須有答〉
古人適異方死不必歸葬故里如季子是也其言骨肉歸於土若夫魄氣則無不之也然觀季子所處要之非知禮者也
古人之法必犯大惡則焚其屍今風俗之弊遂以為禮雖孝子慈孫亦不以為異更是公方明立條貫元不為禁如言軍人出戍許令燒焚將骨殖歸又言郊壇須三里外方得燒人則是别有焚屍之法此事只是習慣便不以為事今有狂夫醉人妄以其先人棺櫬一彈則便以為深讐巨怨及親拽其親而納之火中則略不以為怪可不哀哉
英宗欲改葬西陵當是時潞公對以禍福遂止其語雖若詭對要之却濟事
父子異宫者為命士以上愈貴則愈嚴故父子異宫猶今有逐位非如異居也
二程遺書卷二下
<子部,儒家類,二程遺書>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三
宋 朱子 編
謝顯道記憶平日語
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言其上下察也此一段子思喫𦂳為人處與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活潑潑地㑹得時活潑潑地不㑹得時只是弄精神
切脈最可體仁〈鄭轂云當見顯道先生問此語云是某與明道切脈時坐間有此語〉觀雞雛〈此可觀仁〉
漢成帝夢上帝敗我濯龍淵打不過
問鬼神有無曰待説與賢道沒時古人却因甚如此道待説與賢道有時又却恐賢問某尋
射法具而不滿者無志者也
尸居却龍見淵黙却雷聲
須是合内外之道一天人齊上下下學而上達極髙明而道中庸
既得後便須放開不然却只是守
詩可以興某自再見茂叔後吟風弄月以歸有吾與㸃也之意
古人互相㸃檢如今之學射者亦然
鐵劒利而娼優拙〈此重則彼輕〉
自舜發於𤱶畝之中至孫叔敖舉於海若要熟也須從這裏過
萃渙皆享於帝立廟因其精神之聚而形於此為其渙散故立此以收之
隘與不恭君子不由非是瑕疵夷惠之語其弊至此趙普除節度使權便是烏重𦙍之䇿以兵付逐州刺史以記誦博識為玩物䘮志〈時以經語録作一䇿 鄭轂云嘗見顯道先生云某從洛中學時録古人善行别作一冊洛中見之云是玩物䘮志葢言心中不宜容𢇁髮事〉
張子厚邵堯夫善自開大者也
彈琴心不在便不成聲所以謂琴者禁也禁人之邪心舞蹈本要長袖欲以舒其性情某嘗觀舞正樂其袖徃必反有盈而反之意今之舞者反收拾袖子結在一處
周茂叔窗前草不除去問之云與自家意思一般〈子厚觀驢鳴亦謂如此〉
張子厚聞生皇子喜甚見餓莩者食便不美
某冩字時甚敬非是要字好只此是學
一日㳺許之西湖在石壇上坐少頃脚踏處便濕舉起云便是天地升䧏道理
一日見火邉燒湯瓶指之曰此便是隂陽消長之義鳶飛戾天向上更有天在魚躍于淵向下更有地在〈此兩句去作人材上説更好 鄭轂云嘗問此二句顯道先生云非是極其上下而言葢真箇見得如此此正是子思喫𦂳道與人處若從此解悟便可入堯舜氣象〉
因論口將言而囁嚅若合開口時要他頭也須開口〈如荆軻於樊於期〉須是聽其言也厲
舜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也
與善人處壊了人須是與不善人處方成就得人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善下一有柔字〉
又言不哭底孩兒誰抱不得
須是就事上學蠱振民育徳然有所知後方能如此何必讀書然後為學
士不可以不𢎞毅任重而道遠重擔子須是硬脊梁漢方擔得
詩書只説帝與天
有人疑伊尹出處合於孔子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不得為聖之時何也曰終是任底意思在
一行豈所以名聖人至於聖則自不可見何嘗道聖人孝聖人亷
太山為髙矣然太山頂上已不屬太山雖堯舜之事亦只是如太虚中一浮雲過目
執事須是敬又不可矜持太過
孟子知言正如人在堂上方能辨堂下人曲直若自下去堂下則却辨不得
勿忘勿助長之間正當處也
顔子合下完具只是小要漸漸恢廓孟子合下大只是未粹索學以充之
學者要學得不錯須是學顔子〈有凖的〉
參也竟以魯得之
黙而識之不言而信存乎徳行
毛猶有倫入毫釐絲忽終不盡
滿腔子是惻隱之心
衆人安則不恭恭則不安
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常
邢恕日三檢謂亦可哀也何時不檢
學射者互相㸃檢病痛朋友攸攝攝以威儀
有甚你管得我有甚我管得你教人致却太平後某願為太平之民
右明道先生語
三王不足四無四三王之理如忠質文之所尚子丑寅之所建歲三月為一時之理秦强以亥為正畢竟不能行孔子知是理故其志不欲為一王之法欲為百王之通法如語顔淵為邦是也其法度又一寓之春秋〈已後别有説〉
西北東南人材不同
以律管定尺乃是以天地之氣為凖非秬黍之比也秬黍積數在先王時維此為適與度量合故可用今時則不同
物之可卜者惟龜與羊髀骨可用葢其坼可驗吉凶李覯謂若教管仲身長在宫内何妨更六人此語不然管仲時桓公之心特未蠧也若已蠧雖管仲可奈何未有心蠧尚能用管仲之理
孟子言性當隨文看不以告子生之謂性為不然者此亦性也彼命受生之後謂之性爾故不同繼之以犬之性猶牛之性牛之性猶人之性歟然不害為一若乃孟子之言善者乃極本窮源之性
日月之形如人有身須有目目必面前故太陽無北觀者
仁則一不仁則一
仁道難名惟公近之非以公便為仁
禪家之言性猶太陽之下置器其間方圓小大不同特欲傾此於彼爾然在太陽㡬時動又其學善遁若人語以此理必曰我無修無證
先生少時多與禪客語欲觀其所學淺深後來更不問葢察言不如觀貌言猶可以所聞強勉至於貌則不可強
氣形而下者
語學者以所見未到之理不惟所聞不深徹乆將理低看了
性不可以内外言
神是極妙之語
神〈一本無〉與性元不相離則其死也何合之有如禪家謂别有一物常在偷胎奪䕃之説則無是理
魂謂精魂其死也魂氣歸於天消散之意
某欲以金作器比性成形先生謂金可以比氣不可以比性
唐人伎藝亦有精絶過今人處
日月謂一日一箇亦得謂通古今只一箇亦得
易言天亦不同如天道虧盈而益謙此通上下理亦如此天道之運亦如此如言天且弗違况於人乎况於鬼神乎此直謂形而上者言以鬼神為天地矣
莊生形容道體之語儘有好處老氏谷神不死一章最隹
禪家出世之説如閉目不見鼻然鼻自在
聖人不記事所以常記得今人忘事以其記事不能記事處事不精皆出於養之不完固
陳恒弑其君夫子請討當時夫子已去位矣〈曾為大夫〉人固可以前知然其理須是用則知不用則不知知不如不知之愈葢用便近二所以釋子謂又不是野狐精也
二三立則一之名亡矣
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以其寂然不動小則事物之至大則無時而不感
人之禀賦有無可奈何者聖人所以戒忿疾於頑釋氏處死生之際不動者有二有英明不以為事者亦有昏愚為人所誤以前路自有去處者
心〈一作必〉欲窮四方上下所至且以無窮置却則得若要真得〈一作識〉須是體合
有剪桐之戲則隨事箴規違養生之戒則即時諫止未有不能體道而能無思者故坐忘即是坐馳有忘之心乃思也
許渤與其子隔一窗而寝乃不聞其子讀書與不讀書先生謂此人持敬如此〈曷嘗有如此聖人〉
伯淳在澶州日修橋少一長梁曾博求之民間後因出入見林木之佳者必起計度之心因語以戒學者心不可有一事
閲機事之乆機心必生葢方其閲時心必喜既喜則如種下種子
見一學者忙廹先生問其故曰欲了㡬處人事曰某非不欲周旋人事者曷嘗似賢急廹
忘物與累物之弊等
疑病者未有事至時先有疑端在心周羅事者先有周事之端在心皆病也
較事大小其弊為枉尺直尋之病〈一作論〉
忘敬而後無不敬
聖人之心未嘗有在亦無不在葢其道合内外體萬物事神易為尸難苟孝子有思親之心以至誠持之皆可以盡其道惟尸象神其所以祖考來格者以此後世巫覡立尸之遺意但其流入於妄偽豈有通幽明之理
死者不可謂有知不可謂無知
嘗問先生其有知之原當俱禀得先生謂不曾禀得何處交割得來又語及太虚曰亦無太虚遂指虚曰皆是理安得謂之虚天下無實於理者
罪已責躬不可無然亦不當長留在心胸為悔
有恐懼心亦是燭理不明亦是氣不足須知義理之悦我心猶芻豢之悦我口玩理以養心如此葢人有小稱意事猶喜悦有淪肌浹骨如春和意思何况義〈一作見〉理然窮理亦當知用心緩急但苦勞而不知悦處豈能養心
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今人主心不定視心如冦賊而不可制不是事累心乃是心累事當知天下無一物是合少得者不可惡也
或謂許大太虚先生謂此語便不是這裏論甚大與小大抵人有身便有自私之理宜其與道難一
人之於儀形有是持養者有是修飾者
人之於性猶器之受光於日日本不動之物
須是識在所行之先譬如行路須得光照
伯有為厲之事别是一理
一隂一陽之謂道道非隂陽也所以一隂一陽道也如一闔一闢謂之變
右伊川先生語
拾遺
許渤初起問人天氣寒溫加減衣服一加減定即終日不換
許渤在潤州與范文正胡宿周茂叔㳺
古人立尸之意甚髙
萬取千焉千取百焉〈齊語謂某處取某處遠近〉
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舎我其誰此是有所受命之語若孔子謂天之將䘮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䘮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䘮乃我䘮未䘮乃我未䘮我自做著天裏聖人之言氣象自别
張横渠謂范文正才氣老成〈笑指揮趙俞〉
古人求法器
禮樂只在進反之間便得性情之正
孟子答公孫丑問何謂浩然之氣曰難言也只這裏便見得是孟子實有浩然之氣若他人便亂説道是如何是如何
子路亦百世之師〈人告之以有過則喜〉
右明道先生語
先生在經筵日有二同列論武侯事業謂戰伐所䘮亦多非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之事先生謂二公語過矣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謂殺不辜以私己武侯以天子之命討天下之賊何害
漢儒近似者三人董仲舒大毛公揚雄
右伊川先生語
二程遺書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四
宋 朱子 編
㳺定夫所録
善言治天下者不患法度之不立而患人材之不成善修身〈一作善言人材〉者不患器質之不美而患師學之不明人材不成雖有良法美意孰與行之師學不明雖有受道之質孰與成之
行之失莫甚於惡則亦改之而已矣事之失莫甚於亂則亦治之而已矣苟非自暴自棄者孰不可與為君子
人有習他經既而舎之習戴記問其故曰决科之利也先生曰汝之是心已不可入於堯舜之道矣夫子貢之髙識曷嘗規規於貨利哉特於豐約之間不能無留情耳且貧富有命彼乃留情於其間多見其不信道也故聖人謂之不受命有志於道者要當去此心而後可語也〈一本云明道知扶溝縣事伊川侍行謝顯道將歸應舉伊川曰何不止試於太學顯道對曰蔡人鮮習禮記决科之利也先生云云顯道乃止是歳登第注云尹子言其詳如此〉
先生不好佛語或曰佛之道是也其迹非也曰所謂迹者果不出於道乎然吾所攻其迹耳其道則吾不知也使其道不合於先王固不願學也如其合於先王則求之六經足矣奚必佛
漢儒之中吾必以揚子為賢然於出處之際不能無過也其言曰明哲煌煌旁燭無疆孫于不虞以保天命孫于不虞則有之旁燭無疆則未也光武之興使雄不死能免誅乎觀於朱泚之事可見矣古之所謂言遜者廹不得已如劇秦美新之類非得已者乎
天下之習皆縁世變秦以棄儒術而亡不旋踵故漢興頗知尊顯經術而天下厭之故有東晉之放曠
人有語導氣者問先生曰君亦有術乎曰吾嘗夏葛而冬裘饑食而渴飲節嗜欲定心氣如斯而已矣
世有以讀書為文為藝者曰為文謂之藝猶之可也讀書謂之藝則求諸書者淺矣
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冬至祭天而祖配之以冬至者氣至之始故也萬物成形於地而人成形於父故以季秋享帝而父配之以季秋者物成之時故也
世之信道篤而不惑異端者洛之堯夫秦之子厚而已孟子之時去先王為未遠其學比後世為尤詳又載籍未經秦火然而班爵禄之制已不聞其詳今之禮書皆掇拾於煨燼之餘而多出於漢儒一時之傳會奈何欲盡信而句為之解乎然則其事固不可一二追復矣〈明道〉
人必有仁義之心然後仁與義之氣睟然達於外故不得於心勿求於氣可也〈明道〉
君子之教人或引之或拒之各因其所虧者成之而已孟子之不受曹交以交未嘗知道固在我而不在人也故使歸而求之
孟子論三代之學其名與王制所記不同恐漢儒所記未必是也
象憂亦憂象喜亦喜葢天理人情於是為至舜之於象周公之於管叔其用心一也夫管叔未嘗有惡也使周公逆知其將畔果何心哉惟其管叔之畔非周公所能知也則其過有所不免矣故孟子曰周公之過不亦宜乎
孟子言舜完廩浚井之説恐未必有此事論其理而已堯在上而使百官事舜於𤱶畝之中豈容象得以殺兄而使二嫂治其棲乎學孟子者以意逆志可也
或謂佛之理比孔子為徑曰天下果有徑理則仲尼豈欲使學者迂遠而難至乎故外仲尼之道而由徑則是冐險阻犯荆棘而已〈侍講〉
窮經將以致用也如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専對雖多亦奚以為今世之號為窮經者果能達於政事専對之間乎則其所謂窮經者章句之末耳此學者之大患也
問我於辭命則不能恐非孟子語葢自謂不能辭命則以善言徳行自居矣恐君子或不然曰然孔子兼之而自謂不能者使學者務本而已〈明道〉
孟子曰事親若曾子可也吾以謂事君若周公可也葢子之事父臣之事君聞有自知其不足者矣未聞其為有餘也周公之功固大矣然臣子之分所當為也安得獨用天子之禮乎其因襲之弊遂使季氏僭八佾三家僭雍徹故仲尼論而非之以謂周公其衰矣〈侍講〉
師保之任古人難之故召公不説者不敢安於保也周公作書以勉之以為在昔人君所以致治者皆頼其臣而使召公謀所以裕已也
復子明辟如稱告嗣天子王矣
工尹商陽自謂朝不坐宴不與殺三人足以反命慢君莫甚焉安在為有禮夫君子立乎人之本朝則當引其君於道志於仁而後已彼商陽者士卒耳惟當致力於君命而乃行私情於其間孔子葢不與也所謂殺人之中又有禮焉者疑記者謬
盟可用也要之則不可故孔子與蒲人盟而適衛者特行其本情耳葢與之盟與未嘗盟同故孔子適衛無疑使要盟而可用與賣國背君亦可要矣
不知天則於人之愚智賢否有所不能知雖知之有所不盡故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不知人則所親者或非其人所由者或非其道而辱身危親者有之故思事親不可不知人故堯之親九族亦明俊徳之人為先葢有天下者以知人為難以親賢為急
二南之詩葢聖人取之以為天下國家之法使邦家鄉人皆得歌咏之也有天下國家者未有不自齊家始先言后妃次言夫人又次言大夫妻而古之人有能修之身以化在位者文王是也故繼之以文王之詩關雎詩所謂窈窕淑女即后妃也故序以為配君子所謂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葢關雎之義如此非謂后妃之心為然也
安定之門人徃徃知稽古愛民矣則於為政也何有古者鄉田同井而民之出入相友故無争鬬之獄今之郡邑之訟徃徃出於愚民以戾氣相搆善為政者勿聽焉可也又時取強暴而好譏侮者痛懲之則柔良者安鬬訟可息矣〈昭遠本連上二段〉
君子之遇事無巨細一於敬而已簡細故以自崇非敬也飾私智以為竒非敬也要之無敢慢而已語曰居處恭執事敬雖之夷狄不可棄也然則執事敬者固為仁之端也推是心而成之則篤恭而天下平矣
士之所難者在有諸己而已能有諸己則居之安資之深而美且大可以馴致矣徒知可欲之善而若存若亡而已則能不受變於俗者鮮矣
馮道更相數主皆其讐也安定以為當五代之季生民不至於肝腦塗地者道有力焉雖事讐無傷也荀彧佐曹操誅伐而卒死於操君實以為東漢之衰彧與攸視天下無足與安劉氏者惟操為可依故俯首從之方是時未知操有他志也君子曰在道為不忠在彧為不智如以為事固有輕重之權吾方以天下為心未暇恤人議已也則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世之議子雲者多疑其投閣之事以法言觀之葢未必有又天禄閣世傳以為髙百尺宜不可投然子雲之罪特不在此黽勉於莽賢之間畏死而不敢去是安得為大丈夫哉
公山弗擾以費叛不以召畔人逆黨而召孔子則其志欲遷善悔過而未知其術耳使孔子而不欲徃是沮人為善也何足以為孔子
道之外無物物之外無道是天地之間無適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親即君臣而君臣在所嚴〈一作敬〉以至為夫婦為長幼為朋友無所為而非道此道所以不可須臾離也然則毁人倫去四大者其分於道也逺矣故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若有適有莫則於道為有間非天地之全也彼釋氏之學於敬以直内則有之矣義以方外則未之有也故滯固者入於枯槁疏通者歸於肆恣〈一作放肆〉此佛之教所以為隘也吾道則不然率性而已斯理也聖人於易備言之
乾聖人之分也可欲之善屬焉坤學者之分也有諸己之信屬焉
仲尼言仁未嘗兼義獨於易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而孟子言仁必以義配葢仁者體也義者用也知義之為用而不外焉可與語道矣世之所論於義者多外之不然則混而無别非知仁義之説者也
門人有曰吾與人居視其有過而不告則於心有所不安告之而不受則奈何曰與之處而不告其過非忠也要使誠意之交通在於未言之前則言出而人信矣
剛毅木訥質之近乎仁也力行學之近乎仁也若夫至仁則天地為一身而天地之間品物萬形為四肢百體夫人豈有視四肢百體而不愛者哉聖人仁之至也獨能體是心而已曷嘗支離多端而求之自外乎故能近取譬者仲尼所以示子貢以為仁之方也醫書有以手足風頑謂之四體不仁為其疾痛不以累其心故也夫手足在我而疾痛不與知焉非不仁而何世之忍心無恩者其自棄亦若是而已
一物不該非中也一事不為非中也一息不存非中也何哉為其偏而已矣故曰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修此道者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而已由是而不息焉則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可以馴致也
君子之於中庸也無適而不中則其心與中庸無異體矣小人之於中庸無所忌憚則與戒慎恐懼者異矣是其所以反中庸也
責善之道要使誠有餘而言不足則於人有益而在我者無辱矣
二程遺書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五
宋 朱子 編
理與心一而人不能會之為一
仲尼元氣也顔子春生也孟子並秋殺盡見仲尼無所不包顔子示不違如愚之學於後世有自然之和氣不言而化者也孟子則露其才葢亦時然〈一作焉〉而已仲尼天地也顔子和風慶雲也孟子泰山巖巖之氣象也觀其言皆可以見之矣仲尼無迹顔子㣲有迹孟子其迹著
人心常要活則周流無窮而不滯於一隅
老子曰無為又曰無為而無不為當有為而以無為為之是乃有為為也聖人作易未嘗言無為惟曰無思也無為也此戒夫作為也然下即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動静之理未嘗為一偏之説矣
語聖則不異事功則有異夫子賢於堯舜語事功也孔子言語句句是自然孟子言語句句是實事
論學便要明理論治便須〈一作要〉識體
蹇便是處蹇之道困便是處困之道道無時不可行孟子有功於道為萬世之師其才雄只見雄才便是不及孔子處人須當學顔子便入聖人氣象
父子君臣天下之定理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安得天分不有私心則〈一本無天分不則字〉行一不義殺一不辜有所不為有分毫私便不是王者事
訂頑立心便達得天徳
孔子儘是明快人顔子儘豈弟孟子儘雄辨
孔子為中都宰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不仁不知而為之不知豈有聖人不盡仁知
責上責下而中自恕已豈可任職分〈一本無任字職分兩字側注〉萬物無一物失所便是天理時中〈一本無時中字〉
公孫碩膚赤舄几几
為君盡君道為臣盡臣道過此則無理
坤作成物是積學處乾知大始是成徳處
孔子請討田恒當時得行便有舉義為周之意
九二利見大人九五利見大人聖人固有在上者在下者
雖公天下事若用私意為之便是私
唯上智與下愚不移移則不可知上之為聖下之為狂在人一身念不念為進退耳
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充此便睟面盎背有諸中必形諸外觀其氣象便見得
天命不已文王純於天道亦不已純則無二無雜不已則無間斷先後
不能動人只是誠不至於事厭倦皆是無誠處
氣直養而無害便塞乎天地之間有少私意即是氣虧無不義便是集義有私意便是餒
心具天徳心有不盡處便是天徳處未能盡何縁知性知天盡己心則能盡人盡物與天地參贊化育贊〈一本無贊字〉則直養之而已
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天理鼓動萬物如此聖人循天理而欲萬物同之所以有憂患
章外見之物含章可貞來章有慶須要反巳
敬義夾持直上達天徳自此
舞射便見人誠古之教人莫非使之成已自灑埽應對便上可到聖人事
樂莫大焉樂亦在其中不改其樂須知所樂者何事乾坤古無此二字作易者特立此二字以明難明之道〈乾坤毁則無以見易須以意明之〉以此形容天地間事
易聖人所以立道窮神則無易矣
孔子為宰則為宰為陪臣則為陪臣皆能發明大道孟子必得賔師之位然後能明其道猶之有許大形象然後為太山許多水然後為海〈以此未及孔子〉
夷惠有異於聖人大成處然行一不義雖得天下不為與孔子同者以其誠一也
顔子作得禹稷湯武事功若徳則别論
詩言天命書言天〈存心則上帝臨汝〉
文章成功有形象可見只是極致事業然所以成此事功者即是聖也
萬物之始皆氣化既形然後以形相禪有形化形化長則氣化漸消
中庸言無聲無臭勝如釋氏言非黄非白〈一本作黄白大小〉心有所存眸子先發見
張兄言氣自是張兄作用立標以明道〈張兄一作横渠後同〉乾是聖人道理坤是賢人道理
易之有象猶人之守禮法
待物生以時雨潤之使之自化
恭而安〈張兄十五年學〉
二程遺書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六
宋 朱子 編
〈此卷間有不可曉處今悉存之不刪去〉
質夫沛然 擇之茫然未知所得 季明安
兄厚臨終過西郊却相疑平生不相疑〈郊一作洛兄指明道〉叔不排釋老〈叔指伊川〉
惟善變通便是聖人
聖人於天下事自不合與只順得天理茂對時育萬物堯舜共鯀臯陶時與孔子異〈陶一作䕫〉
正名〈養老〉 荀文若〈利〉 魏鄭公〈正當辨〉
學原於思
仁人此義宜此事親仁之實從兄義之實須去一道中别出
孔子言仁只説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看其氣象便須心廣體胖動容周旋中禮自然惟慎獨便是守之之法聖人脩已以敬以安百姓篤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於恭敬則天地自位萬物自育氣無不和四靈何有不至此體信逹順之道聰明睿智皆由是出以此事天饗帝故中庸言鬼神之徳盛而終之以㣲之顯誠之不可掩如此〈一本聖人脩已以下别為一章〉
博施濟衆非聖不能何曽干仁事故特曰夫仁者逹人立人取譬可謂仁之方而已使人求之自反便見得也雖然聖人未有不盡仁然教人不得如此指殺〈一本此下云繞墖説相輪不如便入墖登之始登時雖不見及上到頂則相輪為我有〉
四體不仁
鬼是往而不反之義
天人本無二不必言合
儼然即之温言厲佗人温則不厲儼然則不温惟孔子全之
大圭黄鍾全冲和氣
李宏中力田養親
節嗜慾定心氣〈即是天氣下降地氣上騰便和無疾〉
看一部華嚴經不如看一艮卦〈經只言一止觀〉
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一本此下云二之則不是〉人自孩提聖人之質已完只先於偏勝處發〈或仁或義或孝或弟〉覺悟便是信
自幼子常視無誑以上便是教以聖人事
人之知思因神以發
成已須是仁推成已之道成物便是智
怒驚皆是主心不定〈不遷怒〉
非禮不視聴言動積習儘有功禮在何處
去氣偏處發便是致曲去性上脩便是直養然同歸於誠〈一此章連人自孩提章下為一章〉
不有躬無攸利不立已後雖向好事猶為化物不得以天下萬物撓己巳立後自能了當得天下萬物
地不改闢民不改聚只脩治便了
飢食渇飲冬裘夏葛若致些私吝心在便是廢天職忠信進徳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脩立在人
日月隂陽發見盛處
月受日光〈父子〉龍敏〈撾鼓〉
鼓動萬物聖人之神知則不可名
凡物參和交感則生不和分散則死
凡有氣莫非天凡有形莫非地
氣有偏勝處〈勝一作盛〉
二氣五行剛柔萬殊聖人所由惟一理人須要復其初元氣㑹則生聖賢理自生
天只主施成之者地也
須要有所止〈止於仁止於孝止於大分〉
有形總是氣無形只是道
咸六四言貞吉悔亡言感之不可以心也〈不得只恁地看過更留心〉存養熟後泰然行將去便有進
艮卦只明使萬物各有止止分便定〈艮其背不獲其身不見其人〉曽子疾病只要以正不慮死與武王殺一不辜行一不義得天下不為同心
百官萬務金革百萬之衆飲水曲肱樂在其中萬變皆在人其實無一事
蜀山人不起念十年便能前知
只是一個誠〈天地萬物鬼神本無二〉
清明在躬志氣如神〈貴熟 一作乆且熟〉
觀天地生物氣象〈周茂叔看〉
在帝左右帝指何帝
卜筮在精誠疑則不應〈一本注云疑心㣲生便是不應楊子江依憑事是此理〉懈意一生便是自棄自暴
勿忘勿助長必有事焉只中道上行
忠信而入忠信而出〈油火上竿禁蜈蚣〉
涵養著落處養心便到清明高逺〈處一作意〉
天下之悦不可極惟朋友講習雖過悦無害兑澤有相滋益處〈一本注云兑澤有自相滋益之意〉
凝然不動便是聖人
多驚多怒多憂只去一事所偏處自克克得一件其餘自正〈一作止〉
人少長須激昻自進中年已後自至成徳者事方可自安
致知在格物物來則知起物各付物不役其知則意誠不動意誠自定則心正始學之事也
齋戒以神明其徳
明徳新民豈分人我是成徳者事
天無形地有形〈一作體〉
虚心實腹
静後見萬物自然皆有春意
天之生物無窮物之所成却有别
致曲不要説來大
和平依磬聲玉磬聲之最和平者養心
羊頭山老子説一稃二米秬黍直是天地和氣十分豊熟山上便有山下亦或有之
八十四聲清者極吹盡清濁者盡吹極濁就其中以中聲上生下生〈以一作考〉
霜露星之氣異乎雨雪
密雲不雨尚往則氣散〈先隂變風氣隨風散〉
苔木氣為水土始發〈始一作所〉
草類竹節可見 黄鍾牛鳴
意言象數〈邵堯夫〉胎怠氣〈此三字一本在牛鳴下〉
周茂叔窮禪客
明善在明守善在誠
復卦非天地之心復則見天地之心聖人無復故未嘗見其心〈無一作未嘗〉
管攝天下人心收宗族厚風俗使人不忘本須是明譜系世族與立宗子法〈一年有一年功夫〉
忿欲忍與不忍便見有徳無徳
周南召南如乾坤
今之祭祀無樂今之樂又不可用然又却不見得緩急之節
叔一生不曽看莊列非禮勿動勿視出於天與從幼小有如是才識
夷惠其道隘與不恭乃心無罪〈無一作何〉
孔子所遇而安無所擇自子路觀孔子孔子為不恭自孔子觀吾輩便隘惟其與萬物同流便能與夭地同流
去健羡毋意義之與比〈親於其身為不善直是不入〉
山林之士只是意欲不出
重主道也士大夫得有〈一作設〉重應當有主既埋重不可一日無主故設苴及其巳作主即不用苴
有廟即當有主
技擊不足以當節制節制不足以當仁義使人人有子弟衛父兄之心則制梃以撻秦楚之兵矣
不應為總是罪過
詩興起人志意
小人小丈夫不合小了他本不是惡
語黙猶晝夜晝夜猶生死生死猶古今〈消息〉
慎終追逺〈不止為䘮祭〉
鉛鐵性殊㸃化為金則不辨鉛鐵之性
民須仁之物則愛之
聖人縁人情以制禮事則以義制之
息止也生也止則便生不止則不生〈艮始終萬物〉
不常其徳則所勝來復正常其理則所勝同化〈素問〉曽㸃漆雕已見大意故聖人與之
顔子所言不及孔子無伐善勿施勞是他顔子性分上事孔子言安之信之懷之是天理上事
大抵有題目事易合
心風人力倍平常將死者識能預知只是他不著别事雜亂兼無昏氣〈人須致一如此〉
孔子之時事雖有不可為孔子任道豈有不可為魯君齊君孔孟豈不知其不足與有為
人雖睡著其識知自完只是人與喚覺便是他自然理會得
誠則自然無累不誠便有累
貧子寳珠
君實篤厚晦叔謹嚴堯夫放曠
根本須是先培壅然後可立趨向也趨向既正〈一作立〉所造有淺深則由勉與不勉也〈正〉
人多昏其心聖賢則去其昏
以冨貴為賢者不欲却反人情
聞見如登九層之臺
中説有後人綴緝之
觀兩漢已前文章凡為文者皆似
楊子之學實韓子之學華華則涉道淺
祭而立尸只是古人質
顔子簞瓢非樂也忘也
孟子知言則便是知道
夷惠聖人傳者之誤不念舊惡此清者之量
思與鄉人處此孟子拔本塞源
庾公之斯取其不背學而已
楊墨皆學仁義而流者也墨子似子張楊子似子夏伊尹不可〈一本無此字〉言蔽亦是聖之時伯夷不蔽於為己只是隘
孔子免匡人之圍亦苟脱也
四端不言信信本無在在易則是至理在孟子則是氣子産語子太叔因其才而教之
序卦非易之藴此不合道〈韓康伯注〉
仰之彌高見其高而未能至也鑽之彌堅測其堅而未能達也此顔子知聖人之學而善形容者也
義之精者須是自求得之如此則善求義也
讀論語孟子而不知道所謂雖多亦奚以為
湯既勝夏欲遷其社不可聖人所欲不踰矩既欲遷社而又以為不可欲遷是則不可為非矣不可是則欲遷為非矣然則聖人亦有過乎曰非也聖人無過夫亡國之社遷之禮也湯存之以為後世戒故曰欲遷則不可也記曰䘮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也又曰亳社北牖使陰明也春秋書亳社災然則皆自湯之不遷始也
五畝之宅〈田二畝半郭二畝半耕則居田休則居郭〉三易再易不易〈三易三百畝三嵗一耕再易二百畝二嵗一耕不易嵗嵗耕之此地之肥瘠不同也〉
古者百步為畝百畝當今之四十一畝也古以今之四十一畝之田八口之家可以無飢今以古之二百五十畝猶不足農之勤惰相懸乃如此
古之時民居少人各就高而居中國雖有水亦未為害也及堯之時人漸多漸就平廣而居水泛濫乃始為害當是時龍門未闢伊闕未拆砥柱未鑿堯乃因水之流濫而治之以為天下後世無窮之利非堯時水特為害也蓋已乆矣上世人少就高而居則不為害後世人多就下而處則為害也
四凶之才皆可用堯之時聖人在上皆以其才任大位而不敢露其不善之心堯非不知其不善也伏則聖人亦不得而誅之及堯舉舜於匹夫之中而禪之位則是四人者始懷憤怨不平之心而顯其惡故舜得以因其迹而誅竄之也
人無父母生日當倍悲痛更安忍置酒張樂以為樂若具慶者可矣
今人以影祭或畫工所傳一髭髮不當則所祭已是别人大不便
今之稅實輕於什一但斂之無法與不均耳
有一物而相離者如形無影不害其成形水無波不害其為水有兩物而必相須者如心無目則不能視目無心則不能見
古者八十絲為一升斬衰三年則是二百四十絲於今之布為已細絲麻十五升則是千有二百絲今蓋無有矣
古之學者為已今之學者為人古之仕者為人今之仕者為已古之强有力者將以行禮今之强有力者將以為亂
方今有古之所無者二兵與釋老也
言而不行是欺也君子欺乎哉不欺也
汎乎其思不若約之可守也思則來捨則去思之不熟也
二經簡編 後分者不是
詩大率後人追作馬遷非
聖人於憂勞中其心則安静安静中却有至憂
聖人之言逺如天賢者小如地
天之付與之謂命禀之在我之謂性見於事業〈一作物也〉之謂理
事君有犯無隱事親有隱無犯有時而可分
治必有為治之因亂必有為亂之因
受命之符不足怪
射則觀其至誠而已
學行之上也名譽以崇之皆楊子之失
由之瑟奚為於丘之門言其聲之不和與已不同視其所以觀人之大槩察其所安心之所安也
子絶四毋自任私意毋必為毋固執毋有已
居是邦也不非其大夫此理最好
出入可也出須是同歸
博施濟衆仁者無窮意
知和而和執辭時不完
無欲速心速七年理速
養親之心則無極外事極時須為之極莫若極貴貴之義莫若極尊賢之冝
發於外者謂之恭有諸中者謂之敬
誠然後能敬未及誠時却須敬而後能誠
無妄之謂誠不欺其次矣〈一本云李邦直云不欺之謂誠便以不欺為誠徐仲車云不息之謂誠中庸言至誠無息非以無息能誠也或以問先生先生曰云云〉
贊馬遷巷伯之倫此班固㣲詞
石奢不當死然縱法當固辭乞罪不罪他時可以堅情出踐更錢此最義〈一作最沒義〉
易爻應則有時而應又逺近相感而悔吝生
王通家人卦是〈易傳言明内齊外非取象意疑此是字上脫一不字也〉
詩序必是同時〈一作國史〉所作然亦有後人添者如白華只是刺幽王其下更解不行緜蠻序不肯飲食教載之只見詩中云飲之食之教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便云教載絶不成言語也又如高子曰靈星之尸也分明是高子言更何疑
文王望至治之道而未之見若曰民雖使至治止由之而已安知聖人二南以天子在上諸侯善化及民安得謂之至其有不合周公之心固無此設若有不合者周公之心必如是勤勞
五世依約君子小人在上為政其流澤三四世不已五世而後斬當時門人只知闢楊墨為孟子之功故孟子發此一説以推尊孔子之道言予未得為孔子徒也孔子流澤至此未五世其澤尚在於人予則私善於人而已
邪説則終不能勝正道人有秉彞然亦惡亂人之心無恥之恥〈注是〉
行之不著如此人多若至論雖孔門中亦有由而不知者又更有不知則不能由
送死天下之至重人心苟能竭力盡此一事則可以當天下之大事養生人之常此相對而言若舜曽子養生其心如此又安得不能當大事〈人未有自致必也親䘮乎〉
王者之詩亡雅亡政教號令不及於天下
仁言為政者道其所為仁聲民所稱道
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可養氣以心為主若言失中心不動亦不妨
一言而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言由之見信如此刑法國人尚可信其他可知
若臧武仲之知又公綽之不欲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藝合此四人之偏文之以禮樂方成聖人則盡之矣
先進於禮樂質也後進於禮樂文也文質彬彬然後君子其下則史孔子從之矯枉欲救文之弊然而吾從周此止文一事又有不從處乗商之輅
中庸首先言本人之情性次言學次便言三王酌損成王道餘外更無意三王下到今更無聖人若有時須當作四王王者制作時用先代之宜世者今也法當用周禮自漢以來用
有愛人之心然而使民亦有不時處此則至淺言當時治千乗之國若如此時亦可以治矣聖人之言雖至近上下皆通此三句若推其極堯舜之治亦不過此若常人之言近時便即是淺近去
齊經管仲覇政之後風俗尚權詐急衣食魯之風俗不如此又仲尼居之當時風俗亦甚美到漢尚言齊魯之學天性只説風俗若謂聖賢則周公自不之魯太公亦未可知又謂齊經田常弑君無君臣上下之分也不然
色難形下面有事服勞而言服勞更淺若謂諭父母於道能養志使父母説却與此辭不相合然推其極時養志如曽子大舜可也曽元是曽子之子尚不能
在邦而已心無怨孔子發明仲弓使知仁字然舜在家亦怨周公狼跋亦怨〈又引文中子〉
不有祝鮀之佞與宋朝之美〈才辨〉難免世之害矣
當孔子時傳易者支離故言五十以學易言學者謙辭學易可以無大過差易之道惟孔子無大過
詩書統言執禮人所執守
賢者能逺照故能避一世事其次避地不居亂邦不愧屋漏則心安而體舒
子曰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此非自得也勉而能守也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知之次也以勉中人之學也
經所以載道也器所以適用也學經而不知道治器而不適用奚益哉〈一本云經者載道之器須明其用如誦詩須逹於從政能専對也〉
今之學者岐而為三能文者謂之文士談經者泥為講師惟知道者乃儒學也
夫内之得有淺深外之來有輕重内重則可以勝外之輕得深則可以見誘之小
二程遺書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七
宋 朱子 編
〈此卷間有不可曉處今悉存之不敢刪去〉
與人為善
始初便去性分上立〈晦叔〉
獵自謂今無此好周茂叔曰何言之易也但此心潛隱未發一日萌動復如前矣後十二年因見果知未〈一本注云明道年十六七時好田獵十二年暮歸在田野間見田獵者不覺有喜心〉
周公不作膳夫庖人匠人事只會兼衆有司之所能有田即有民有民即有兵鄉遂皆起兵
禪學只到止處無用處無禮義
槀鞂大羮鸞刀須用誠相副
介甫致一
堯舜知他幾千年其心至今在
心要在腔子裏
體道少能體即賢盡能體即聖
孔子門人善形容聖人
堯夫道雖偏駁然卷舒作用極熟又〈一作可〉能謹細行虚而不屈動而愈出
只外面有些隙罅便走了
只學顔子不貳過
忠恕違道不逺可謂仁之方力行近乎仁求仁莫近焉仁道難言故止曰近不逺而已苟以力行便為仁則失之矣施諸已而不願亦勿施於人夫子之道忠恕非曽子不能知道之要捨此則不可言
聖人之明猶日月不可過也過則不明
愚者指東為東指西為西隨衆所見而已知者知東不必為東西不必為西唯聖人明於定分須以東為東以西為西
邵堯夫猶空中樓閣
兵法逺交近攻須是審行此道〈知崇禮卑之意〉
只是論得規矩準繩巧則在人
莊子有大底意思無禮無本
體須要大
外面事不患不知只患不見自己
雍也仁而不佞〈晦叔〉
人當審已如何不必恤浮議志在浮議則心不在内不可私〈一本無私字别有應卒處事四字〉
三命是律星辰是厯
静坐獨處不難居廣居應天下為難
保民而王〈今之城郭不為保民〉
行兵須不失家計〈游兵夾持夾一作挾〉 事往往急便壞
與奪翕張固有此理老子説著便不是
誠神不可語
見之非易見不可及
孔子弟子少有㑹問者只顔子能問又却終日如愚只理會生是如何
静中便有動動中自有静
灑掃應對與佛家黙然處合
䘮事人所不勉處酒人所困處孔子於中間處之得宜翫心神明上下同流
敬下驢不起〈世人所謂髙者却是小 陳先生大分守不足 足一作定〉
堯舜極聖生朱均瞽鯀極愚生舜禹〈無所不用其極〉
開物成務有濟時之才
禹不矜不伐至柔也然乃見剛
以誠意幾楪子何不可若有為果子係在他上便不是信得及便是也
九徳最好
不學便老而衰
應卒處事
不見其大便大
職事不可以巧免
雍置師内郡養耕外郡禦守
兵能聚散為上
把得地〈一作性〉分定做事直是不得放過
韓信多多益辦只是分數明
㣲仲焚禁山契書
義勇也是拘束太急便性軼輕劣大几長育人材且須緩緩
兵陣須先立定家計然後以遊騎旋旋量力分外而與敵人合此便是合内外之道若遊騎太逺則却歸不得至如聴金鼓聲亦不忘却自家如何如苻堅養民一敗便不可支持無本故也
坐井觀天非天小只被自家入井中被井筒拘束了然井何罪亦何可廢但出井中便見天大已見天如此大不為井所拘却入井中也不害
致知但知止於至善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之類不須外面只務觀物理汎然正如遊騎無所歸也
即目所學便持吾斯之未能信道著信便是止也晉書謂吾家書籍當盡與之豈止與之當再拜而獻之病昏不為他物所奪只有正氣然猶有力知識逺過於人况吾合天地之道安有不可
須是無終食之間違仁即道日益明矣〈陳本有此兩叚〉
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二程遺書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八
宋 朱子 編
傳不習乎不習而傳與人
學則不固連上説
有馬者借人乗之吾力猶能補史之闕文當史之職而能闕疑以待後人是猶有馬者借人乗之也
能言不怍者難
君子義以為質四句只是一事以義為本
可使之往不可䧟以罔
君子矜而不争矜尚之矜
南宫适以禹稷比孔子故夫子不答也
果哉末之難矣果敢之果不知更有難事他所未曉輕議聖人孔子擊磬何嘗無心荷蕢於此知之
辟世辟言辟色非有優劣只説大小次第
靈公問陳孔子遂行言語不相投
不占而已有吉㐫便占無常之人更不待占
三代直道而行毁譽公
踐迹如言循途守轍善人雖不循守舊迹亦不能入聖人之室
論篤是與言篤實時與君子與色莊
魯衛之政兄弟也言相近也
知及仁守莊涖動禮為政始末
民之於仁甚於水火不肯為仁如蹈水火
致逺恐泥不可逺行
先傳後倦君子教人有序先傳以小者近者而後教以大者逺者非是先傳以近小而後不教以逺大也
吾其為東周乎東遷以後諸侯大夫强僭聖人豈為是乎匏瓜繫而不食匏瓜無所為之物繫而不動
子樂弟子各盡其誠實不少加飾故孔子知由之不得其死
性相近也生質之性
小知大受不可以小知君子而可以當大事
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其誰以易之誰肯以夫子之道易已所為
佛肸召欲往而不往者何也聖人示之以迹子路不諭九夷浮海之類〈示之一作示人〉
堯曰予小子履〈少湯字〉
周公謂魯公三句反覆説不獨不弛其親又當使大臣不怨至公不可忘私又當全故舊
大德小德如大節小節
雖有周親不如仁人至親不如仁賢
因不失其親信本不及義恭本不及禮然信近於義者以言可復也恭近於禮者以逺恥辱也因恭信不失其所親近於禮義故亦可宗也如言禮義不可得見得見恭信者斯可矣
子張子夏論交子夏子張告人各有所以初學與成德者事不同
貧與賤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不以其道得去貧賤如患得之
卿以下必有圭田祭祀之田也禄外之田也
餘夫二十五畝一夫上父母下妻子以五口至八口為率受田百畝如有弟是餘夫也俟其成家别受田也
㕓而不征市宅之地已有㕓稅更不征其物
法而不㕓稅有常法不以㕓故而厚其稅
㕓無夫里之布㕓自有稅無此二布
國有道不變塞所守不變所行不塞
廣居正位大道所居者廣所位者正所行者大天下至中至大之所
配義與道浩氣已成合道與義道本也義用也
集義所生者集衆義而生浩然之氣非義外襲我而取之也
二程遺書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九
宋 朱子 編
少日所聞諸師友説
仁者公也人此者也義者宜也權量輕重之極禮者别也〈定分〉知者知也信者有此者也萬物皆有信此五常性也若夫惻隱之類皆情也凡動者謂之情〈性者自然完具信只是有此因不信然後見故四端不言性〉
先生曰孔子曰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嘗謂孔子之語仁以教人者唯此為盡要之不出於公也
孟子曰天民者達可行於天下而後行之者也大人者正已而物正者也曰天民者能盡天民之道者也踐形者是也如伊尹可當之矣民之名則是不得位者必達可行於天下而後行之者也大人者則如乾之九二利見大人天下文明者也天民大人亦繫乎時與不時爾
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言君子不重則不威嚴而學則亦不能堅固也
信非義也以其言可復故曰近義恭非禮也以其逺恥辱故曰近禮因其事而不失其所親亦可宗也况於盡禮義者乎
思無邪誠也
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明善之徹矣聖人不言誠之一節者言不惑則自誠矣五十而知天命思而知之也六十而耳順者在人之最末者也至耳而順則是不思而得也然猶滯於迹焉至於七十從心所欲不踰矩則聖人之道終矣此教之序也
對孟懿子問孝告衆人者也對孟武伯者以武伯多可憂之事也子游能養而或失於敬子夏能直義而或少温潤之色各因其人材高下與其所失而教之也
黙而識之乃所謂學也惟顔子能之故孔子曰吾與囘言終日不違如愚退而省其私者言顔子退而省其在己者亦足以發此固仲尼知其不愚可謂善學者也
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此孔子言天下當世大亂無君之甚若曰夷狄猶有君不若諸夏之亡君也
君子無所争必也射乎故曰揖讓而升下而飲其争也君子言不争也若曰其争也是君子乎
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禘者魯僭天子之大祭也灌者祭之始也以其僭上之祭故聖人自灌以往不欲觀之矣或問禘之説子曰不知也者不欲斥言也知其説者之於天下也其如視諸斯乎指其掌此聖人言知此理者其於治天下如指其掌甚易明也蓋名分正則天下定矣
子貢之器如宗廟之中可觀之貴器故曰瑚璉也或問辯曰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禦人以口給屢憎於人不知其仁焉用佞苟仁矣則口無擇言言滿天下無口過佞何害哉若不知其仁則佞焉用也
子曰由也好勇過我無所取材材與裁同言由但好勇過孔子而不能裁度適於義也
子路曰願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此勇於義者觀其志豈可以勢利拘之哉蓋亞於浴沂者也顔淵願無伐善無施勞此仁矣然未免於有為蓋滯迹於此不得不爾也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此聖人之事也顔子大賢之事也子路有志者之事也
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此謂才也然則中人以下者終於此而已乎曰亦有可進之道也
子曰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言魯國雖衰而君臣父子之大倫猶在愈於齊國故可一變而至於道
子曰志於道凡物皆有理精㣲要妙無窮當志之耳德者得也在已者可以據依於仁者凡所行必依著於仁兼内外而言之也
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曰聖人不凝滯於物安有聞韶雖美直至三月不知肉味者乎三月字誤當作音字此聖人聞韶音之美當食不知肉味乃歎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門人因以記之
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雅雅素之雅禮當時所執行而非書也詩書執禮皆孔子素所常言也
人有斗筲之量者有鍾鼎之量者有江河之量者有天地之量者斗筲之量者固不足算若鍾鼎江河者亦已大矣然滿則溢也唯天地之量無得而損益苟非聖人孰能當之
子曰吾未見剛者或曰申棖子曰棖也慾焉得剛凡人有慾則無剛至大至剛之氣在養之可以至焉
孟子曰我知言孟子不欲自言我知道耳
孟子常自尊其道而人不尊孔子益自卑而人益尊之聖賢固有間矣
董仲舒謂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孫思邈曰膽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圓而行欲方可以法矣今人皆反之者也〈如臨㴱淵如履薄氷謂小心也糾糾武夫公侯干城謂大膽也不為利囘不為義疚行之方也見幾而作不俟終日知之圓也此言極有理〉
舍己從人最為難事己者我之所有雖痛舍之猶懼守己者固而從人者輕也
參也魯然顔子沒後終得聖人之道者曽子也觀其啟手足之時之言可見矣所傳者子思孟子皆其學也
毋意者不妄意也毋我者循理不守己也
子曰先進於禮樂野人也言其質勝文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言其文質彬彬也如用之則吾從先進言若用振時救文之弊則吾從先進小過之義也麻冕禮也今也純儉吾從衆奢則不遜儉則固與其不遜也寧固此之謂也不必惑從周之説
子曰賜不受命而貨殖焉命謂爵命也言不受爵命而貨殖者以見其私於利之㴱而足以明顔子屢空之賢也
子曰論篤是與君子者乎色莊者乎不可以言取人今以論篤而與之是謂君子者乎徒能色莊者乎
仲弓之仁安已而敬人故曰雍也可使南面對樊遲之問亦是仁之目也然樊遲失於麤俗聖人勉使為仁曰雖之夷狄不可棄也司馬牛多言而躁故但告以其言也訒
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為仁矣若無克伐怨欲固為仁已唯顔子而上乃能之如有而不行焉則亦可以為難而未足以為仁也孔子蓋欲憲疑而再問之而憲未之能問也
管仲之仁仁之功也
二程遺書卷九
<子部,儒家類,二程遺書>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十
宋 朱子 編
洛陽議論
子厚謂程卿夙興幹事良由人氣清則勤閑不得正叔謂不可若此則是専為氣所使子厚謂此則自然也伯淳言雖自然且欲凡事皆不恤以恬養則好子厚謂此則在學者也
伯淳謂天下之士亦有其志在朝廷而才不足才可以為而誠不足今日正須才與至誠合一方有濟子厚謂才與誠須二物只是一物伯淳言才而不誠猶不是也若非至誠雖有忠義功業亦出於事為浮氣幾何時而不盡也〈一本無只是一物四字〉
伯淳道君實之語自謂如人參甘草病未甚時可用也病甚則非所能及觀其自處必是有救之之術
正叔謂某接人治經論道者亦甚多肯言及治體者誠未有如子厚
二程謂地形不必謂寛平可以畫方只可用算法折計地畝授民子厚未必先正經界經界不正則法終不定地有坳垤處不𬋩只觀四標竿中間地雖不平饒與民無害就一夫之間所争亦不多又側峻處田亦不甚美又經界必須正南北假使地形有寛狹尖斜經界則不避山河之曲其田則就得井處為井不能就成處或五七或三四或一夫其實田數則在又或就不成一夫處亦可計百畝之數而授之無不可行者如此則經界隨山隨河皆不害於畫之也苟如此畫定雖便使暴君汙吏亦數百年壞不得經界之壞亦非專在秦時其來亦逺漸有壞矣正叔云至如魯二吾猶不足如何得至十一也子厚言百畝而徹言徹取之徹則無義是透徹之徹透徹而耕則功力均且相驅率無一家得惰者及已收穫則計畝數裒分之以裒分之數取十一之數亦可或謂井議不可輕示人恐致笑及有議論子厚謂有笑有議論則方有益也若有人聞其説取之以為己功先生云如有能者則願受一㕓而為氓亦幸也伯淳言井田今取民田使貧富均則願者衆不願者寡正叔言亦未可言民情怨怒止論可不可爾須使上下都無此怨怒方可行正叔言議法既大備却在所以行之之道子厚言豈敢某止欲成書庶有取之者正叔言不行於當時行於後世一也子厚曰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須是行之之道又雖有仁心仁聞而政不行者不由先王之道也須是法先王正叔言孟子於此善為言只極目力焉能盡方圓平直須是要規矩
二程問官户占田過制者如何如文曽有田極多只消與五十里采地儘多又問其他如何今之公卿非如古之公卿舊有田多者與之采地多槩與之則無以别有田者無田者
正叔説堯夫對上之詞言陛下冨國强兵後待做甚以為非是此言安足諭人主如周禮豈不是冨國之術存焉子厚言堯夫抑上冨强之説正猶為漢武帝言神仙之學長年不足惜言豈可入聖賢之曉人不如此之拙如梁惠王問何以利國則説利不可言之理極言之以至不奪不饜
正叔言人志於王道是天下之公議反以為私説何也子厚言只為心不大心大則做得大正叔言只是做一喜好之事為之不知只是合做
伯淳言邵堯夫病革且言試與觀化一遭子厚言觀化他人便觀得自家又如何觀得化嘗觀堯夫詩意纔做得識道理却無儒術未見所得
正叔言蜥蝪含氷隨雨震起子厚言未必然雹儘有大者豈盡蜥蝪所致也今以蜥蝪求雨枉求他他又何道致雨正叔言伯淳守官南方長吏使往茅山請龍辭之謂祈請鬼神當使信嚮者則有應今先懷不信便非義理既到茅山嵒勅使人於水中捕得二龍持之歸並無他異復為小人玩之致死此為魚蝦之類但形狀差異如龍之狀爾此蟲廣南亦有之其形狀同只齧人有害不如茅山不害人也
正叔言永叔詩笑殺潁隂常處士十年騎馬聴朝雞夙興趨朝非可笑之事不必如此説又言常秩晩為利昏元來便有在此鄉黨莫之尊也
正叔言今責罪官吏殊無養士君子㢘恥之道必斷言徒流杖數贖之以銅便非養士君子之意如古人責其罪皆不深指斥其惡如責不廉則曰俎豆不脩
有人言今日士大夫未見賢者正叔言不可謂士大夫有不賢者便為朝廷之官人不用賢也
彭汝礪懇辭臺職正叔言報上之效已了邪上冐天下議論顯㧞致此曽此為報上之意已足
正叔言禮院者天下之事無不闗此但得其人則事儘可以考古立法苟非其人只是從俗而已
正叔言昏禮結髮無義欲去乆矣不能言結髮為夫婦者只是指其少小也如言結髪事君李廣言結髮事匈奴只言初上頭也豈謂合髻子子厚云絶非禮義便當去之古人凡禮講修已定家家行之皆得如此今無定制每家各定此所謂家殊俗也至如朝廷之禮皆不中節
正叔論安南事當初邊上不便令逐近㸃集應急救援其時雖將帥革兵冐渉炎瘴朝廷以赤子為憂亦有所不恤也其時不救應放令縱恣戰殺至數萬今既後時又不𠉀至秋涼迄冬一直趨冦亦可以前食嶺北食積於嶺南般運今乃正於七月過嶺以瘴死者百數分及過境又粮不繼深至賊巢以栰渡五百人過江且砍且焚破其竹寨幾重不能得復棹其空栰續以救兵反為賊兵會合禽殺吾衆無救或死或逃遂不成功所争者二十五里耳欲再往又無舟可渡無粮以戍此謬算未之有也猶得賊辭差順遂得有詞且承當了若使其言猶未順如何處之運粮者死八萬戰兵瘴死十一萬餘得二萬八千人生還尚多病者又先為賊戮數萬都不下三十萬口其昏謬無謀如此甚也
有人言郭璞以鳩鬬占吉凶子厚言此為他誠實信之所以就而占得吉凶正叔言但有意向此便可以兆也非鳩可以占吉凶耳
正叔言郭逵新貴時衆論喧然未知其人如何後聞人言欲買韓王宅更不問可知也如韓王者當代功臣一宅已致而欲有之大煞不識好惡子厚言昔年有人欲為范希文買緑野堂希文不肯識道理自不然在唐如晉公者是可尊也一旦取其物而有之如何得安在他人猶可如王維莊之類獨有晉公則不可寧使耕壞及他有力者致之已則不可取
正叔言管轄人亦須有法徒嚴不濟事今帥千人能使千人依時及節得飯喫亦能有幾人嘗謂軍中夜驚亞夫堅卧不起善矣然猶夜驚何也亦是未盡善
正叔謂今唱名何不使伊儒冠徐步進見何用二人把見趨走不得使殿上大臣有愧色子厚言只先出榜使之見其先後何用旋開卷呼名
正叔言某見居位者百事不理㑹只恁箇大肚皮於子厚却願奈煩處之
子厚言關中學者用禮漸成俗正叔言自是闗中人剛勁敢為子後言亦是自家規矩大寛
正叔言某家治䘮不用浮屠在洛亦有一二人家化之自不用釋氏道場之用螺鈸蓋胡人之樂也今用之死者之側是以其樂臨死者也天竺之人重僧見僧必飯之因使作樂於前今乃以為之於死者之前至如慶禱亦雜用之是甚義理如此事被他欺謾千百年無一人理㑹者
正叔謂何以謂之君子何以謂之小人君子則所見者大小人則所見者小且近君子之志所慮者豈止其一身直慮及天下千萬世小人之慮一朝之忿曽不遑恤其身
伯淳謂才與誠一物則周天下之治子厚因謂此何事於仁必也聖乎
吕進伯老而好學理㑹直是到底正叔謂老喜學者尤可愛人少壯則自當勉至於老矣志力須倦又慮學之不能及又年數之不多不曰朝聞道夕死可矣乎學不多年數之不足不猶愈於終不聞乎
子厚言十詩之作止是欲驗天心於語黙間耳正叔謂若有他言語又烏得已也子厚言十篇次叙固自有先後
正叔言成周恐只是統名雒邑是都也成周猶今言西京也雒邑猶今言河南府孔安國以成周為下邑非也豈有以師保治於下邑白馬寺之所恐是遷頑民之處洛州有言中州南州之名恐是作邑分為九州後始言成周恐是舊城壞而復城之或是其始為邑不為城牆故後始城
二程解窮理盡性以至於命只窮理便是至於命子厚謂亦是失於大快此義儘有次序須是窮理便能盡得已之性則推類又盡人之性既盡得人之性須是并萬物之性一齊盡得如此然後至於天道也其間煞有事豈有當下理㑹了學者須是窮理為先如此則方有學今言知命與至於命儘有近逺豈可以知便謂之至也
正叔謂洛俗恐難化於秦人子厚謂秦俗之化亦先自和叔有力焉亦是士人敦厚東方亦恐難肯向風
正叔辨周都言榖洛鬬毁王宫今榖洛相合處在七里店南既言毁王宫則周室亦恐不逺於今之宫闕也
子厚謂昔嘗謂伯淳優於正叔今見之果然其救世之志甚誠切亦於今日天下之事儘記得熟
子厚言今日之往來俱無益不如閒居與學者講論資養後生却成得事正叔言何必然義當來則來當往則往爾
二程言人不易知子厚言人誠知之為艱然至於伎術能否人情善惡便可知惟以秦武陽殺人於市見秦始皇懼此則不可知
二程遺書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十一
宋 朱子 編
師訓
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君德也君德即天德也思無邪
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德不孤〈德不孤與物同故不孤也〉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聖人以此齋戒以神明其德夫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脩道之謂教
孟子曰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乎天地之間其為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
天位乎上地位乎下人位乎中無人則無以見天地書曰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易曰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乾坤毁則無以見易易不可見則乾坤或幾乎息矣
道一本也或謂以心包誠不若以誠包心以至誠參天地不若以至誠體萬物是二本也知不二本便是篤恭而天下平之道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若如或者以清虚一大為天道則〈一作此〉乃以器言而非道也
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者模範出一天地爾非在外也如此曲成萬物豈有遺哉
天地設位而易行其中何不言人行其中蓋人亦物也若言神行乎其中則人只於鬼神上求矣若言理言誠亦可也而特言易者欲使人黙識而自得之也
繫辭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又曰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又曰一隂一陽之謂道隂陽亦形而下者也而曰道者惟此語截得上下最分明元來只此是道要在人黙而識之也
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兼三才〈一之也〉而兩之不兩則無用
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只是敬也敬則無間斷體物而不可遺者誠敬而已矣不誠則無物也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純亦不已純則無間斷
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君道也君道即天道也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此仲弓之問仁而仲尼所以告之者以仲弓為可以事斯語也雍也可使南面有君之徳也毋不敬可以對越上帝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合内外之道也〈釋氏内外之道不備者也〉克勤小物最難
自下而達上者惟造次必於是顚沛必於是
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聖人人也故不能無憂天則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者也
咸恒體用也體用無先後
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乆
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
顔子黙識曽子篤信得聖人之道者二人也〈曽子曰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
天地之正氣恭作肅肅便雍也
理則極髙明行之只是中庸也
中庸言誠便是神
天人無間斷
耳目能視聴而不能逺者氣有限耳心則無逺近也學在誠知誠養
學要信與熟
正已而物正大人之事學須如此
敬勝百邪
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
欲當大任須是篤實
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非在外也失之毫釐繆以千里深可戒慎
平康正直
已欲立而立人已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者可謂仁之方也已博施而能濟衆固仁者而仁不足以盡之故曰必也聖乎
孟子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中庸所謂率性之謂道是也仁者人此者也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仁也若以敬直内則便不直矣行仁義豈有直乎必有事焉而勿正則直也夫能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則與物同矣故曰敬義立而徳不孤是以仁者無對放之東海而準放之西海而準放之南海而準放之北海而準醫家言四體不仁最能體仁之名也〈一本醫字下别為一章〉
天地之大德曰生天地絪緼萬物化醇生之謂性〈告子此言是而謂犬之性猶牛之性牛之性猶犬之性則非也〉萬物之生意最可觀此元者善之長也斯所謂仁也人與天地一物也而人特自小之何耶
人賢不肖國家治亂不可以言命
至誠可以贊化育者可以囘造化
惟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神無速亦無至須如此言者不如是不足以形容故也
天地萬物之理無獨必有對皆自然而然非有安排也每中夜以思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老子之言竊弄闔闢者也
冬寒夏暑隂陽也所以運動變化者神也神無方故易無體若如或者别立一天謂人不可以包天則有方矣是二本也
窮神知化化之妙者神也
窮理盡性以至於命一物也
天地只是設位易行乎其中者神也
氣外無神神外無氣或者謂清者神則濁者非神乎大抵學不言而自得者乃自得也有安排布置者皆非自得也
言有無則多有字言無無則多無字有無與動静同如冬至之前天地閉可謂静矣而日月星辰亦自運行而不息謂之無動可乎但人不識有無動静爾
正名〈聲氣名理形名理〉名實相須一事苟則其餘皆苟矣忠信者以人言之要之則實理也
天下雷行物與旡妄天下雷行付與旡妄天性豈有妄耶聖人以茂對時育萬物各使得其性也無妄則一毫不可加安可往也往則妄矣無妄震下乾上動以天安有妄乎動以人則有妄矣
犯而不校校則私非樂天者也〈犯有當報者則是循理而已〉
意者任意必者必行固者固執我者私已
綏之斯來動之斯和聖人之神化上下與天地同流者也
禮云後世雖有作者虞帝弗可及已如鳯凰來儀百獸率舞之事三代以降無此也
泰誓武成稱一月者商正已絶周正未建故只言一月中之理至矣獨隂不生獨陽不生偏則為禽獸為夷狄中則為人中則不偏常則不易惟中不足以盡之故中庸
隂陽盈縮不齊不能無差故厯家有歲差法
日月薄蝕而旋復者不能奪其常也
古今異宜不惟人有所不便至於風氣亦自别也〈日月星辰皆氣也亦自别〉
時者聖人所不能違然人之智愚世之治亂聖人必示可易之道豈徒為教哉蓋亦有其理故也
學要在自得古人教人唯指其非故曰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言三隅舉其近若夫告諸往而知來者則其知己逺矣〈佛氏言印證者豈自得也其自得者雖甚人言亦不動待人之言為是何自得之有〉
行夏之時乗殷之輅服周之冕與從周之文不悖從先進則為時之弊言之彼各有當也
臧武仲之知公綽之不欲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藝備此數者而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又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見利思義見危授命乆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為成人矣者只是言忠信也忠信者實也禮樂者文也語成人之名自非聖人誰能當之孟子曰唯聖人然後可以踐形如此方足以稱成人之名
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彞好是懿德故有物必有則民之秉彞也故好是懿德萬物皆有理順之則易逆之則難各循其理何勞於己力哉
人心莫不有知惟蔽於人欲則忘天德〈一作理〉也
皆實理也人知而信者為難孔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死生亦大矣非誠知道則豈以夕死為可乎
萬物莫不有對一隂一陽一善一惡陽長則隂消善増則惡减斯理也推之其逺乎人只要知此耳
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此孔子所言告子張者也若顔閔則無此問孔子告之亦不如此或疑如此亦有不得禄者孔子蓋曰耕也餒在其中矣唯理可為者為之而已矣
孔子聞衛亂曰柴也其來乎由也其死矣二者蓋皆適於義孔悝受命立輙若納蒯聵則失職與輙拒父則不義如輙避位則拒蒯聵可也如輙拒父則奉身而退可也故子路欲勸孔悝無與於此忠於所事也而孔悝既被脅矣此子路不得不死耳然燔臺之事則過於勇暴也公子郢志可嘉然當立而不立以致衛亂亦聖人所當罪也而春秋不書事可疑耳
事君數斯辱矣朋友數斯疏矣數者煩數也
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違道不逺是也〉忠恕一以貫之忠者天理恕者人道忠者無妄恕者可以行乎忠也忠者體恕者用大本達道也此與違道不逺異者動以天爾
必有事焉而勿正〈事者事事之事〉心勿忘勿助長養氣之道當如此
志動氣者十九氣動志者十一
祖考來格者惟至誠為有感必通
動容周旋中禮者盛德之至君子行法以俟命朝聞道夕死之意也
大凡出義則入利出利則入義天下之事惟義利而已湯武反之身之者學而復者也
視其所以〈以用也所為也〉觀其所由〈由所從之道也〉察其所安〈志意所安也所存也〉
北宫黝要之以必為孟施舍推之以不懼〈北宫黝或未能無懼〉故黝不如施舍之守約也子夏信道曽子明理故二子各有所似
公孫丑謂夫子加齊之卿相得行道焉如此則能無畏懼而動心乎故孟子曰否我四十不動心
人心不得有所繫
剛者强而不屈毅者有所發木者質樸訥者遲鈍禮者理也文也理者實也本也文者華也末也理是一物文是一物文過則奢實過則儉奢自文所生儉自實所出故林放問禮之本子曰禮與其奢也寧儉言儉近本也〈此與形影類矣推此理則甚有事也〉
以物待物不以己待物則無我也聖人制行不以己言則是矣而理似未盡於此言夫天之生物也有長有短有大有小君子得其大矣〈一作者〉安可使小者亦大乎天理如此豈可逆哉以天下之大萬物之多用一心而處之必得其要斯可矣然則古人處事豈不優乎
志可克氣氣勝〈一有志字〉則憒亂矣今之人以恐懼而勝氣者多矣而以義理勝氣者鮮矣
樂天知命通上下之言也聖人樂天則不須言知命知命者知有命而信之者爾不知命無以為君子是矣命者所以輔義一循於義則何庸斷之以命哉若夫聖人之知天命則異於此
仁者不憂樂天者也
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言為仁之本非仁之本也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德之序也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學之序也知以知之仁以守之勇以行之
言天之自然者謂之天道言天之付與萬物者謂之天命
德性者言性之可貴與言性善其實一也性之德者言性之所有如卦之德乃卦之韞也
肫肫其仁盡言厚也
自明而誠雖多由致曲然亦有自大體中便誠者雖亦是自明而誠謂之致曲則不可
體羣臣者體察也心誠求之則無不察矣忠厚之至也故曰忠信重禄所以勸士言盡其忠信而厚其禄食此所以勸士也
敬鬼神而逺之所以不黷也知之事也先難後獲先事後得之義也仁之事也若智者利仁乃先得後事之義也
人心惟危人欲也道心惟㣲天理也惟精惟一所以至之允執厥中所以行之〈用也〉
仁者其言也訒難其出也
治道在於立志責任求賢
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學之要也
操約者敬而已矣
顔子不動聲氣孟子則動聲氣矣
旡妄震下乾上聖人之動以天賢人之動以人若顔子之有不善豈如衆人哉惟只在於此間爾蓋猶有己焉至於無我則聖人也顔子切於聖人未達一息爾不遷怒不貳過無伐善無施勞三月不違仁者此意也
子曰語之而不惰者其囘也與顔子之不惰者敬也誠者天之道敬者人事之本〈敬者用也〉敬則誠
敬以直内則義以方外義以為質則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孫順也不止於言
聖人言忠信者多矣人道只在忠信不誠則無物且出入無時莫知其鄉者人心也若無忠信豈復有物乎
和順於道德而理於義者體用也
學者須識聖賢之體聖人化工也賢人巧也
有有德之言有造道之言孟子言己志者有德之言也言聖人之事造道之言也
學至於樂則成矣篤信好學未如自得之為樂〈造道者也〉好之者如游佗人園圃樂之者則己物爾然人只能信道亦是人之難能也
三代之治順理者也兩漢以下皆把持天下者也服牛乗馬皆因其性而為之胡不乗牛而服馬乎理之所不可
祭者所以盡誠或者以禮為一事人器與鬼器等則非所以盡誠而失其本矣
禮者因人情者也人情之所宜則義也三年之服禮之至義之盡也
致知養氣
克己最難中庸曰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禄可辭也白刄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生生之謂易生生之用則神也
子貢之知亞於顔子知至而未至之也
先甲三日以窮其所以然而處其事後甲三日以究其將然而為之防甲者事之始也庚者有所革也自甲乙至於戊巳春夏生物之氣已備庚者秋冬成物之氣也故有所革〈别一般氣〉
隨之上六才與位皆隂柔隨之極也故曰拘繫之乃從維之〈又從而維之〉王用亨于岐山唯太王之事民心固結而不可解者也其佗皆不可如是之固也
學之興起莫先於詩詩有美刺歌誦之以知善惡治亂廢興禮者所以立也不學禮無以立樂者所以成德樂則生矣生則惡可己也惡可已則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若夫樂則安安則乆乆則天天則神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至於如此則又非手舞足蹈之事也
緑衣衛莊姜傷已無德以致之行有不得者反求諸己而已矣故曰緑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無訧兮綌兮絺兮凄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絲之緑由女之染治以成言有所自也綌絺所以來風也
螽斯惟言不妬忌若芣苢則更和平婦人樂有子謂妾御皆無所恐懼而樂有子矣
居仁由義守禮寡欲
君子上達小人下達下學而上達意在言表也
有實則有名名實一物也若夫好名者則狥名為虚矣如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謂無善可稱耳非狥名也
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不誠則逆於物而不順也
乾陽〈一有物字〉也不動則不剛其静也專〈專一〉其動也直〈直遂〉不專一則不能直遂坤隂〈一有物字〉也不静則不柔〈不柔一作歸〉其静也翕〈翕聚〉其動也闢〈發散〉不翕聚則不能發散
致知在格物格至也或以格為止物是二本矣
人須知自慊之道
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貞者性情也性情猶言資質體段亭毒化育皆利也不有其功常乆而不已者貞也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己者貞也
天地日月一般月受日光而日不為之虧然月之光乃日之光也地氣不上騰則天氣不下降天氣降而至於地地中生物者皆天氣也惟無成而代有終者地之道也
識變知化為難古今風氣不同故器用亦異宜是以聖人通其變使民不倦各隨其時而已矣後世雖有作者虞帝為不可及己蓋當是時風氣未開而虞帝之德又如此故後世莫可及也若三代之治後世决可復不以三代為治者終苟道也
動乎血氣者其怒必遷若鑑之照物妍媸在彼隨物以應之怒不在此何遷之有
聖人之言冲〈一作中〉和之氣也貫徹上下
人須學顔子有顔子之德則孟子之事功自有〈一作立〉孟子者禹稷之事功也
中庸之言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
孔子謂顔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君子所性雖大行不加焉雖窮居不損焉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者也用之則行舍之則藏皆不累於己爾
囘也非助我者也於吾言無所不悦與聖人同爾人須知自慊之道自慊者無不足也若有所不足則張子厚所謂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者也
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不識不知順帝之則〈不作聰明順天理也〉狼跋其胡載㚄其尾公孫碩膚赤舄几几取狼為興者狼前後停興周公之德終始一也稱公孫云者言其積德之厚赤舄几几盛德之容也
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有節故有餘止乎禮義者節也
月不受日光故食不受日光者月正相當隂盛亢陽也鼓者所以助陽然則日月之眚皆可鼓也〈月不下日與日正相對故食〉
季冬行春令命之曰逆者子尅母也
太𤣥中首中陽氣潛萌於黄宫信無不在乎中養首一藏心於淵美厥靈根測曰藏心於淵神不外也楊子雲之學蓋嘗至此地位也
顔子短命之類以一人言之謂不幸可也以大目觀之天地之間無損益無進退譬如一家之事有子五人焉三人富貴而二人貧賤以二人言之則不足以父母一家言之則有餘矣若孔子之至德又處盛位則是化工之全爾以孔顔言之於一人有所不足以堯舜禹湯文武周公羣聖人言之則天地之間亦富有餘〈一作亦云富有〉也〈惠廸吉從逆凶常行之理也〉
視聴思慮動作皆天也人但於其中要識得眞與妄爾東周之亂無君臣上下故孔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言不為東周也
素履者雅素之履也初九剛陽素履已定但行其志爾故曰獨行願也
視履考祥居履之終反觀吉凶之祥周至則善吉也故曰其旋元吉
比之無首凶比之始不善則凶
豶豕之牙吉不去其牙而豶其勢則自善矣治民者不止其争而教之讓之類是也
介于石理素定也理素定故見幾而作何俟終日哉豫者備豫也逸豫也事豫故逸樂其義一也
謙者治盈之道故曰裒多益寡稱物平施
凡為人言者理勝則事明氣勝則招怫
感慨殺身者易從容就義者為難
成性存存道義之門道無體義有方也
中者天下之大本天地之間亭亭當當直上直下之正理出則不是唯敬而無失最盡
孟子謂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正是著意忘則無物
天者理也神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帝者以主宰事而名
易要玩索齋戒以神明其德夫
學只要鞭辟〈一作約〉近裏著己而已故切問而近思則仁在其中矣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篤敬雖州里行乎哉立則見其參於前在與則見其倚於衡夫然後行只此是學質美者明得盡查渣便渾化却與天地同體其次惟莊敬持養及其至則一也
人最可畏者是便做要在燭理〈一本以下云子路有聞未之能行惟恐有聞〉宰予晝寢以其質惡因是而言
顔子屢空空中〈一作心〉受道子貢不受天命而貨殖億則屢中役〈一作億〉聰明億度而知此子貢始時事至於言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聞乃後來事其言如此則必不至於不受命而貨殖也
天生德於予及文王既沒文不在兹乎此聖人極斷制以理
文不在兹言文未嘗忘唱道在孔子聖人以為己任詩書執禮皆雅言雅素所言也至於性與天道則子貢亦不可得而聞蓋要在黙而識之也
君子坦蕩蕩心廣體胖
盡己之謂忠以實之謂信發已自盡為忠循物無違謂信表裏之義也
理義體用也〈理義之説我心〉
居之以正行之以和
艮其止止其所也各止其所父子止於恩君臣止於義之謂艮其背止於所不見也
至誠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贊者參贊之義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之謂也非謂贊助只有一箇誠何助之有
知至則便意誠若有知而不誠者皆知未至爾知至而至之者知至而往至之乃吉之先見故曰可與幾也知終而終之則可與存義也〈知至至之主知知終終之主終〉
忠信所以進德脩辭立其誠所以居業者乾道也敬以直内義以方外者坤道也
脩辭立其誠文質之義
天下皆憂吾獨得不憂天下皆疑吾獨得不疑與樂天知命吾何憂窮理盡性吾何疑皆心也自分心迹以下一段皆非
息訓為生者蓋息則生矣一事息則一事生中無間斷碩果不食則便為復也寒往則暑來暑往則寒來寒暑相推而歲成焉
日新之謂盛德生生之謂易隂陽不測之謂神要思而得之
為政須要有綱紀文章先有司鄉官讀法平價謹權量皆不可闕也人各親其親然後能不獨親其親仲弓曰焉知賢才而舉之子曰舉爾所知爾所不知人其舍諸便見仲弓與聖人用心之大小推此義則一心可以䘮邦一心可以興邦只在公私之間爾
子夏問政子曰無欲速無見小利子夏之病常在近小子張問政子曰居之無倦行之以忠子張常過高而未仁故以切己之事答之
其為氣也配義與道道有冲漠之氣象
聖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密聖人以此齋戒以神明其德夫
二程遺書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十二
宋 朱子 編
戊冬見伯淳先生洛中所聞
純亦不已天德也造次必於是顚沛必於是三月不違仁之氣象也又其次則日月至焉者矣
一隂一陽之謂道自然之道也繼之者善也出道則有用元者善之長也成之者却只是性各正性命者也故曰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鮮矣如此則亦無始亦無終亦無因甚有亦無因甚無亦無有處有亦無無處無
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天命之謂性也人之生也直意亦如此〈若以生為生養之生却是修道之謂教也至下文始自云不能者敗以取禍則乃是教也〉
且喚做中若以四方之中為中則四邊無中乎若以中外之中為中則外面無中乎如生生之謂易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豈可只以今之易書為易乎中者且謂之中不可捉一箇中來為中
顔子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囘也不改其樂簞瓢陋巷非可樂葢自有其樂耳其字當玩味自有深意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明此理也在止於至善反己守約是也
楊子出處使人難説孟子必不肯為楊子事
孔子與㸃葢與聖人之志同便是堯舜氣象也誠異三子者之撰特行有不揜焉者眞所謂狂矣子路等所見者小子路只為不達為國以禮道理所以為夫子笑若知為國以禮之道便却是這氣象也
人之學當以大人為標垜然上面更有化爾人當學顔子之學〈一作事〉
窮理盡性矣曰以至於命則全無著力處如成於樂樂則生矣之意同
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子貢葢於是始有所得而歎之以子貢之才從夫子如此之乆方歎不可得而聞亦可謂之鈍矣觀其孔子沒築室於場六年然後歸則子貢之志亦可見矣他人如子貢之才六年中待作多少事豈肯如此
生生之謂易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乾坤毁則無以見易易不可見乾坤或幾乎息矣易畢竟是甚又指而言曰聖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密聖人示人之意至此深且明矣終無人理㑹易也此也宻也是甚物人能至此㴱思當自得之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致與位字非聖人不能言子思葢特傳之耳
顔子曰仰之彌高鑽之彌堅則是㴱知道之無窮也瞻之在前忽焉在後他人見孔子甚逺顔子瞻之只在前後但只未在中間爾若孔子乃在其中焉此未逹一間也
成性存存便是道義之門
凡人才學便須知著力處既學便須知得力處
二程遺書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十三
宋 朱子 編
亥八月見先生於洛所聞
公族有罪磬于甸人如其倫之䘮無服明無罪者有服也
楊墨之害甚於申韓佛老〈一無老字〉之害甚於楊墨楊氏為我疑於仁墨氏兼愛疑於義申韓則淺陋易見故孟子則闢楊墨為其惑世之甚也佛老〈一作氏字〉其言近理又非楊墨之比此所以害尤甚楊墨之害亦經孟子闢之所以廓如也
禮云惟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似亦大早雖不以卑廢尊若既𦵏而行之宜亦可也葢未𦵏時哀戚方甚人有所不能祭爾
艮其止止其所也八元有善而舉之四凶有罪而誅之各止其所也釋氏只曰止安知止乎〈吳本罪作惡誅作去〉
釋氏無實
釋氏説道譬之以管窺天只務直上去惟見一偏不見四旁故皆不能處事聖人之道則如在平野之中四方莫不見也
釋氏本怖死生為利豈是公道唯務上達而無下學然則其上達處豈有是也元不相連屬但有間斷非道也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彼所謂識心見性是也若存心養性一段事則無矣彼固曰出家獨善便於道體自不足〈一作己非矣〉或曰釋氏地獄之類皆是為下根之人設此怖令為善先生曰至誠貫天地人尚有不化豈有立偽教而人可化乎
曽子易簣之意心是理理是心聲為律身為度也灑掃應對便是形而上者理無大小故也故君子只在慎獨
知之明信之篤行之果知仁勇也若孔子所謂成人亦不出此三者臧武仲知也孟公綽仁也卞莊子勇也
二程遺書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十四
宋 朱子 編
亥九月過汝所聞
絢問先生相别求所以教曰人之相愛者相告戒必曰凡事當善處然只在仗忠信只不忠信便是不善處也
有人治園圃役知力甚勞先生曰蠱之象君子以振民育德君子之事惟有此二者餘無他為二者為己為人之道也〈為己為人呉本作治己治人〉
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何以言仁在其中矣學者要思得之了此便是徹上徹下之道
曽子曰士不可以不𢎞毅任重而道逺先生曰𢎞而不毅則難立毅而不𢎞則無以居之〈西銘言𢎞之道〉
讀書要玩味
中庸始言一理中散為萬事末復合為一理
中庸曰大哉聖人之道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于天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皆是一貫
持國曰若有人便明得了者伯淳信乎曰若有人則豈不信葢必有生知者然未見之也凡云為學者皆為此以下論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便是至言
佛氏不識隂陽晝夜死生古今安得謂形而上者與聖人同乎
佛言前後際斷純亦不已是也彼安知此哉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自漢以來儒者皆不識此義此見聖人之心純亦不已也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葢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葢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此乃天德也有天德便可語王道其要只在慎獨
學要在敬也誠也中間便〈一作更〉有箇仁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之意〈敬主事〉
人之學不進只是不勇
或問繫辭自天道言中庸自人事言似不同曰同繫辭雖始從天理隂陽鬼神言之然卒曰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中庸亦曰鬼神之為德莫盛矣乎視之而不見聽之而不聞體物而不可遺使天下之人齋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㣲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是豈不同
人多言廣心浩大然未見其人也
樂則行之憂則違之樂與憂皆道也非己之私也聖人致公心盡天地萬物之理各當其分佛氏總為一己之私安得同乎聖人循理故平直而易行異端造作大小大費力非自然也故失之逺
易中只是言反覆往來上下
伊尹曰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予天民之先覺者也予將以斯道覺斯民也釋氏之云覺甚底是覺斯道甚底是覺斯民
二程遺書卷十四
<子部,儒家類,二程遺書>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十五
宋 朱子 編
入關語録〈或云明道先生語〉
志氣之帥不可小觀
知知仁守勇决
涵養吾一
主一無適敬以直内便有浩然之氣浩然須要實識得他剛大直不習無不利
敬即便是禮無己可克
大而化則已與理一一則無已
致知則有知有知則能擇
安有識得易後不知退藏於宻〈宻是甚〉
六經之言在涵畜中黙識心通〈精義為本〉
道無精粗言無高下
物則〈一作即〉事也凡事上窮極其理則無不通
有主則虛無主則實必有所事
知不專為藏往易言知來藏往主蓍卦而言
物形便有大小精粗神則無精粗神則是神不必言作用三十輻共一轂則為車若無轂輻何以見車之用
人患事繫累思慮蔽固只是不得其要要在明善明善在乎格物窮理窮至於物理則漸乆後天下之物皆能窮只是一理
人多思慮不能自寧只是做他心主不定要作得心主定惟是止於事為人君止於仁之類如舜之誅四凶四凶己〈一作他〉作惡舜從而誅之舜何與焉人不止於事只是攬他事不能使物各付物物各付物則是役物為物所役則是役於物有物必有則須是止於事
視聽言動非理不為即是禮禮即是理也不是天理便是私欲人雖有意於為善亦是非禮無人欲即皆天理
公則一私則萬殊至當歸一精義無二人心不同如面只是私心
人不能袪思慮只是吝吝故無浩然之氣
所過者化身之所經歴處所存者神存主處便是神如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綏之斯來動之斯和固非小補伯者是小補而已
孔子教人常俯就不俯就則門人不親孟子教人常高致不高致則門人〈一作道〉不尊
古之學者優柔厭飫有先後次序今之學者却只做一場話説務高而已常愛杜元凱語若江海之浸膏澤之潤渙然氷釋怡然理順然後為得也今之學者往往以游夏為小不足學然游夏一言一事却總是實如子路公西赤言志如此聖人許之亦以此自是實事後之學者好高如人游心於千里之外然自身却只在此
人皆稱栁下惠為聖人只是因循前人之語非自見假如人言孔子為聖人也須直待己實見聖處方可信
合而聽之則聖公則自同若有私心便不同同即是天心
曽子傳聖人學其德後來不可測安知其不至聖人如言吾得正而斃且休理㑹文字只看他氣象極好被它所見處大後人雖有好言語被氣象卑終不類道
聞之知之得之有之〈耳剽臆度〉
養心莫善於寡欲不欲則不惑所欲不必沈溺只有所向便是欲
人惡多事或人憫〈一作欲簡〉之世事雖多盡是人事人事不教人做更責誰何
要息思慮便是不息思慮
聖人盡道以其身所存率天下是欲天下皆至於聖人佛以其所賤者教天下是誤天下也人才愈明往往所陷溺愈㴱
小德川流大德敦化只是言孔子川流是日用處大德是存主處敦如俗言敦禮義敦本之意
或曰正叔所定婚儀復有壻往謝之禮何謂也曰如此乃是與時稱今將一古鼎古敦〈音隊〉用之自是人情不稱兼亦與天地風氣不宜禮時為大須當損益夏商周所因損益可知則能繼周者亦必有所損益如云行夏之時乗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是夏時之類可從則從之葢古人今人自是年之壽夭形之大小不同古之被衣冠者魁偉質厚氣象自别若使今人衣古冠冕情性自不相稱葢自是氣有淳漓正如春氣盛時生得物如何春氣衰時生得物如何必然别今之始開荒田初歲種之可得數倍及其乆則一歲薄於一歲此乃常理觀三代之時生多少聖人後世至今何故寂寥未聞蓋氣自是有盛則必有衰衰則終必復盛若冬不春夜不晝則氣化息矣聖人主化如禹之治水順則當順之治則須治之古之伏羲豈不能垂衣裳必待堯舜然後垂衣裳據如此事只是一箇聖人都做得了然必須數世然後成亦因時而已所謂溥博淵泉而時出之也須是先有溥博淵泉也方始能時出自無溥博淵泉豈能時出之大抵氣化在天在人一般聖人其中只有功用放勲曰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正須如此狥流俗非隨時知事正可嚴毅獨立乃是隨時也 舉禮文却只是一時事要所補大可以風後世却只是明道 孟子言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大數則是然不消催促他
冠禮廢則天下無成人或人欲如魯公十二而冠此不可冠所以責成人十二年非可責之時既冠矣且不責以成人事則終其身不以成人望他也徒行此節文何益雖天子諸侯亦必二十而冠
信而後諌唯能信便發得人志
龍女衣冠不可定龍獸也衣冠人所被豈有禽獸可以被人衣冠若以為一龍不當立數十廟若以為數十龍不當同為善濟夫人也大抵决塞莫非天地之祐社稷之福謀臣之功兵卒之力不知在此彼龍何能為
人苟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之志則不可一日安於所不安也何止一日須臾不能如曽子易簀須要如此乃安人不能若此者只為不見實理實理者實見得是實見得非凡實理得之於心自别若耳聞口道者心實不見若見得必不肯安於所不安人之一身儘有所不肯為及至他事又不然若士者雖殺〈一作敎〉之使為穿窬必不為其他事未必然至如執卷者莫不知説禮義又如王公大人皆能言軒冕外物及其臨利害則不知就義理却就富貴如此者只是説得不實見及其蹈水火則人皆避之是實見得須是有見不善如探湯之心則自然别昔若經傷於虎者他人語虎則雖三尺童子皆知虎之可畏終不似曽經傷者神色懾懼至誠畏之是實見得也得之於心是謂有德不待勉强然學者則須勉强古人有損軀隕命者若不實見得則烏能如此須是實見得生不重於義〈一作義重於生〉生不安於死也故有殺成仁者只是成就一箇是而已
學者患心慮紛亂不能寧静此則天下公病學者只要立箇心此上頭儘有商量
得之於心謂之有德自然睟然見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豈待勉强也
葬埋所慮者水與蟲耳晉郭文舉為王導所致及其病乞還山欲枕石而死貴人留之曰㴱山為虎狼食不其酷哉曰㴱山為虎狼食貴人為螻蟻食一也故𦵏者鮮不被蟲者雖極㴱亦有土蟲故思木之不壞者得栢心為乆後又見松脂錮之又益乆故用松脂𡍼棺
語高則㫖逺言約則義㣲大率六經之言涵滀無有精粗欲言精㣲言多則愈粗
凡物有本末不可分本末為兩段事灑埽慮對是其然必有所以然
浩然之氣既言氣則己是大段有形體之物如言志有甚迹然亦儘有形象浩然之氣是集義所生者既生得此氣語其體則與道合語其用則莫不是義譬之以金為器及其器成方命得此是金器
若謂既返之氣復將為方伸之氣必資於此則殊與天地之化不相似天地之化自然生生不窮更何復資於既斃之形既返之氣以為造化近取諸身其開闔往來見之鼻息然不必須〈一本無此四字有豈字〉假吸復入以為呼氣則自然生人氣之生生〈一作人之氣生〉於真元天之氣亦自然生生不窮至如海水因陽盛而涸及隂盛而生亦不是將〈一作必是〉已涸之氣却生水自然能生往來屈伸只是理也盛則便有衰晝則便有夜往則便有來天地中如洪鑪何物不銷鑠了
範圍天地之化天本廓然無窮但人以目力所及見其寒暑之序日月之行立此規模以窺測他天地之化不是天地之化其體有如城廓之類都盛其氣假使言日升降於三萬里不可道三萬里外更無物又如言天地升降於八萬里中不可道八萬里外天地盡學者要黙體天地之化如此言之甚與天地不相似其卒必有窒礙有人言無西海便使無西海亦須是有山〈無隂陽處便無日月〉
閑邪則誠自存不是外面捉一箇誠將來存著今人外面役役於不善於不善中尋箇善來存著如此則豈有入善之理只是閑邪則誠自存故孟子言性善皆由内出只為誠便存閑邪更著甚工夫但惟是動容貌整思〈一作心〉慮則自然生敬敬只是主一也主一則既不之東又不之西如是則只是中既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是則只是内存此則自然天理明學者須是將〈一本無此字〉敬以直内涵養此意直内是本
天地之化雖廓然無窮然而隂陽之度日月寒暑晝夜之變莫不有常此道之所以為中庸
道則自然生萬物今夫春生夏長了一番皆是道之生後來生長不可道却將既生之氣後來却要生長道則自然生生不息
釋氏之學更不消對聖人之學比較要之必不同便可置之今窮其説未必能窮得他比至窮得自家已化而為釋氏矣今且以迹上觀之佛逃父出家便絶人倫只為自家獨處於山林人鄉裏豈容有此物大率以所賤所輕施於人此不惟非聖人之心亦不可為君子之心釋氏自己不為君臣父子夫婦之道而謂他人不能如是容人為之而已不為别做一等人若以此率人是絶類也至如言理性亦只是為死生其情本怖死愛生是利也
敬以直内有主於内則虛自然無非僻之心如是則安得不虛必有事焉須把敬來做件事著此道最是簡最是易又省工夫為此語雖近似常人所論然持之〈一本有乆字〉必别
天子七廟亦恐只是一日行禮考之古則戊辰同祀文武考之今則宗廟之祀亦是一日
祭無大小其所以交於神明接鬼神之義一也必齋不齋則何以交神明
厯象之法大抵主於日日一事正則其他皆可推洛下閎作厯言數百年後當差一日其差理必然何承天以其差遂立歲差法其法以所差分數攤在所厯之年看一歲差著幾分其差後亦不定獨邵堯夫立差法冠絶古今却於日月交感之際以隂陽虧盈求之遂不差大抵隂常虧陽常盈故只於這〈一作漲〉裏差了厯上若是通理所通為多堯夫之學大抵似揚雄然亦不盡如之常窮味有二萬八千六百此非人所合和是自然也色有二萬八千六百又非人所染畫得亦是自然也獨聲之數只得一半數不行葢聲陽也只是於日出地上數得到日入地下遂數不行此皆有理譬之有形斯有影不可謂今日之影却收以為來日之影〈據皇極經世色味皆一萬七千二十四疑此記者之誤〉
君子宜獲祐然而有貧悴短夭以至無繼者天意何如氣鍾於賢者固有所不周也
閑邪則固〈一有主字〉一矣然〈一作能〉主一則不消言閑邪有以一為難見不可下工夫如何〈一作行〉一者無他只是整齊〈一作莊整〉嚴肅則心便一 一則自是無非僻之奸此意但涵養乆則天理自然明
必有事焉有事於此〈一作敬〉也勿正者若思此而曰善然後為之是正也勿忘則是必有事也勿助長則是勿正也後言之漸重須黙識取主一之意
修養之所以引年國祚之所以祈天永命常人之至於聖賢皆工夫到這裏則有此應
宗子法壞則人不自知來處以至流轉四方往往親未絶不相識今且試以一二巨公之家行之其術要得拘守得須是且如唐時立廟院仍不得分割了祖業使一人主之
釋氏尊宿者自言覺悟是既已達道又却須要印證則是未知也得他人道是然後無疑則是信人言語不可言自信若果自信則雖甚人言語亦不聴
學者之流必談禪者只是為無處撈摸故須入此大德敦化於化育處敦本也小德川流日用處也此言仲尼與天地同德
有言未感時知如何所寓曰操則存舍則亡出入無時莫知其鄉更怎生尋所寓只是有操而已操之之道敬以直内也
剛毅木訥何求而曰〈一作以〉近仁只為輕浮巧利於仁甚逺故以此為近仁此正與巧言令色相反
有土地要之耕而種粟以養人乃宜今以種果實只做果子喫了種糯使之化為水飲之皆不濟事不穩當
顔孟之於聖人其知之㴱淺同只是顔子尤温淳淵懿於道得之更淵〈一作㴱〉粹近聖人氣象
率氣者在志養志者在直内
率性之謂道率循也若言道不消先立下名義則茫茫地何處下手何處著心
文字上〈一有雖字〉無閒暇終是〈一無二字〉少工夫然思慮則儘不廢於外事雖奔廹然思慮儘悠悠
釋氏之學又不可道他不知亦儘極〈一作及〉乎高㴱然要之卒歸乎自私自利之規模何以言之天地之間有生便有死有樂便有哀釋氏所在便須覓一箇纎姦打訛處言免死生齊煩惱卒歸乎自私老氏之學更挾些權詐若言與之乃意在取之張之乃意在翕之又大意在愚其民而自智然則秦之愚黔首其術葢亦出於此
天地之間只有一箇感與應而已更有甚事
老子言甚雜如隂符經却不雜然皆窺測天道之未盡者也
人於天地間並無窒礙處大小大快活
生知者只是他自生知義理不待學而知縱使孔子是生知亦何害於學如問禮於老聃訪官名於郯子何害於孔子禮文官名既欲知舊物又不可鑿空撰得出須是問他先知者始得
蕭何大營宫室其心便不好只是要得斂怨自安謝安之營宫室却是隨時之宜以東晉之㣲寓於江表其氣奄奄欲盡且以慰安人心
高祖其勢可以守關不放入項王然而須放他入來者有三事一是有未坑二十萬秦子弟在外恐内有父兄為變二是漢王父母妻子在楚三是有懷王
聖人之道更無精粗從灑埽慮對至精義入神通貫只一理雖灑埽應對只看所以然者如何
切要之道無如敬以直内
立人達人為仁之方强恕求仁莫近言得不濟事亦須實見得近處其理固不出乎公平公平固在用意更有淺㴱只要自家各自體認得
冲漠無朕萬象森然已具未應不是先已應不是後如百尺之木自根本至枝葉皆是一貫不可道上面一段事無形無兆却待人旋安排引入來教入塗轍既是塗轍却只是一箇塗轍
安安下字為義安其所安也安安是義也
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説但窮得則自知死生之説不須將死生便做一箇道理求
道二仁與不仁而已自然理如此道無無對有隂則有陽有善則有惡有是則有非無一亦無三故易曰三人行則損一人一人行則得其友只是二也
曽子言夫子之道忠恕果可以一貫若使他人言之便未足信或未盡忠恕之道曽子言之必是盡仍是〈一作得也〉又於中庸特舉此二義言忠恕違道不逺恐人不喻故指而示之近欲以喻人又如禘嘗之義如視諸掌中庸亦指而示之近皆是恐人不喻故特語之詳然則中庸之書决是傳聖人之學不雜子思恐傳授漸失故著此一卷書
忠恕所以公平造德則自忠恕其致則公平
仁之道要之只消道一公字公只是仁之理不可將公便唤做仁〈一本有將字〉公而以人體之故為仁只為公則物我兼照故仁所以能恕所以能愛恕則仁之施愛則仁之用也
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只是敬也敬則是不私之説也才不敬便私欲萬端害於仁
聖人之言依本分至大至妙事語之若尋常此所以味長釋氏之説纔見些便驚天動地言語走作却是味短只為乍見不似聖人見慣如中庸言道只消道無聲無臭四字總括了多少釋氏言非黄非白非鹹非苦費多少言語
寂然不動萬物森然已具在感而遂通感則只是自内感不是外面將一件物來感於此也
有人旁邊作事已不見面只聞人説善言者為敬其心也故視而不見聴而不聞主於一也主於内則外不入敬便心虚故也必有事焉不忘不要施之重便不好敬其心乃至不接視聴此學者之事也始學豈可不自此去至聖人則自是從心所欲不踰矩
孔子自十五至七十進德直有許多節次聖人未必然然亦是〈一作且〉為學者立下一法盈科而後進須是成章乃達
自古元不曽有人解仁字之義須於道中與他分别出五常若只是兼體却只有四也且譬一身仁頭也其他四端手足也至如易雖言元者善之長然亦須通四德以言之至如八卦易之大義在乎此亦無人曽解來〈乾健坤順之類亦不曽果然體認得〉
登山難為言以言聖人之道大觀瀾必照因又言其道之無窮瀾水之動處苟非源之無窮則無以為瀾非日月之明無窮則無以容光必照其下又言其篤實而有光輝也〈一作篤實而不窮〉成章者篤實而有光輝也今以瓦礫積之雖如山嶽亦無由有光輝若使積珠玉小積則有小光輝大積則有大光輝
天下之言性則故而已矣則語助也故者本如是者也今言天下萬物之性必求其故者只是欲順而不害之也故曰以利為本本欲利之也此章皆為知而發行其所無事是不鑿也日至可坐而致亦只是不鑿也
不席地而倚卓不手飯而匕筯此聖人必隨時若未有當且作之矣
昔謂異教中疑有達者或是無歸且安於此再嘗考之卒不達若達則於其前日所處不能一朝居也觀曽子臨死易簣之意便知其不達朝聞道夕死可矣豈能安其未所安如毁其人形絶其倫類無君臣父子之道若達則不安也只夷言左衽尚可言隨其國俗至若人道豈容有異
受祥内彈琴恐不是聖人舉動使其哀未忘則子於是日哭則不歌不飲酒食肉以全哀况彈琴可乎使其哀己忘則何必彈琴
學者為氣所勝習所奪只可責志
釋氏之説若欲窮其説而去取之則其説未能窮固已化而為佛矣只且於迹上考之其設教如是則其心果如何固難為取其心不取其迹有是心則有是迹王通言心迹之判便是亂説不若且如迹上斷定不與聖人合其言有合處則吾道固己有有不合者固所不取如是立定却省易〈一作力〉
儒者其卒必〈一作多〉入異教其志非願也其勢自然如此葢智窮力屈欲休來又知得未安穩休不得故見人有一道理其勢須從之譬之行一大道坦然無阻則更不由徑只為前面逢著山逢著水行不得有窒礙則見一邪徑欣然從之儒者之所以必有窒礙者何也只為不致知知至至之則自無事可奪今夫有人處於異鄉元無安處則言某處安某處不安須就安處若已有家人言他人家為安己必不肯就彼故儒者而卒歸異教者只為於己道實無所得雖曰聞道終不曽實有之
佛莊之説大抵畧見道體乍見不似聖人慣見故其説走作
時所以有古今風氣人物之異者何也氣有淳漓自然之理有盛則必有衰有終則必有始有晝則必有夜譬之一片地始開荒田則其牧榖倍及其乆也一歲薄於一歲氣亦盛衰故也至於東西漢人才文章已來皆别所尚異也尚所以異亦由心所為心所以然者只為生得來如此至如春夏秋冬所生之物各異其栽培澆灌之宜亦須各以其時不可一也須隨時只如均是春生之物春初生得又别春中又别春盡時所生又别禮之隨時處宜只是正得當時事所謂時者必明道以貽後人
有謂因苦學而至失心者學本是治心豈有反為心害某氣本不盛然而能不病無倦怠者只是一箇慎生不恣意其於外事思慮儘悠悠
合而言之道也仁固是道道却是總名
大而化之只是謂理與己一其未化者如人操尺度量物用之尚不免有差若至於化者則已便是尺度尺度便是己顔子正在此若化則便是仲尼也在前是不及在後是過之此過不及甚㣲惟顔子自知他人不與卓爾是聖人立處顔子見之但未至爾
格物窮理非是要盡窮天下之物但於一事上窮盡其他可以類推至如言孝其所以為孝者如何窮理〈一無此二字〉如一事上窮不得且别窮一事或先其易者或先其難者各隨人㴱淺如千蹊萬徑皆可適國但得一道入得便可所以能窮者只為萬物皆是一理至如一物一事雖小皆有是理
敬則自虚静不可把虚静喚做敬居敬則自然行簡若居簡而行簡却是不簡只是所居者已剰一簡字
退藏於宻宻是用之源聖人之妙處
聖人之道如河圖洛書其始止於畫上便出義後之人既重卦又繫辭求之未必得其理至如春秋是其所是非其所非不過只是當年數人而已學者不觀他書只觀春秋亦可盡道
物理須是要窮若言天地之所以高㴱鬼神之所以幽顯若只言天只是高地只是㴱只是已辭更有甚
敬則無已可克〈一有學者之事〉始則須絶四〈一有去字〉
人之身有形體未必能為主若有人為繫虜將去隨其所處已有不得與也唯心則三軍之衆不可奪也若并心做主不得則更有甚
夷惠之行未必如此且如孔子言不念舊惡怨是用希則伯夷之度量可知若使伯夷之清既如此又使念舊惡則除是抱石沈河孟子所言只是推而言之未必至如此然聖人於道防其始不得不如是之嚴如此而防猶有流者夷惠之行不已其流必至於孟子所論夷是聖人極清處惠是聖人極和處聖人則兼之而時出之清和何止於偏其流則必有害墨子之道雖有尚同兼愛之説然觀其書亦不至於視鄰之子猶兄之子葢其流必至於此至如言伊尹始在𤱶畝五就湯五就桀三聘翻然而從豈不是時然後來見其以天下自任故以為聖人之任
聲數
由經窮理
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與勉而中思而得何止有差等直是相去懸絶不勉而中即常中不思而得即常得所謂從容中道者指他人所見而言之若不勉不思者自在道上行又何必言中不中不勉不思亦有大小㴱淺至於曲藝亦有不勉不思者所謂日月至焉與乆而不息者所見規模雖畧相似其意味氣象逈别須潛心黙識玩索乆之庶幾自得學者不學聖人則已欲學之須熟玩味〈一無味字〉聖人之〈一無之字〉氣象不可只於名上理會如此只是講論文字
贊天地之化育自人而言之從盡其性至盡物之性然後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與天地參矣言人盡性所造如此若只是至誠更不須論所謂人者天地之心及天聰明自我民聰明止謂只是一理而天人所為各自有分
浩然之氣所養各有漸所以至於充塞天地必積而後至行不慊於心止是防患之術須是集義乃能生
不可一朝居者孟子之時大倫亂若君聴於臣父聴於子動則弑君弑父須著變是不可一朝居也然魯有三桓無以異齊何以魯一變至於道魯只是不修周公之法齊既壞太公之法後來立法已是苟且及其末世并其法又壞亂甚於魯故其弑亦先於魯孔子之仕於魯所〈一作欲〉以為之兆得可為處便為如陳恒弑其君孔子請討一事正則百事自己不得傳言以魯之衆加齊之半此非孔子請討之計〈一作意〉如此則孔子只待去角力借使言行亦上有天子下有方伯須謀而後行
禮我戰則克祭則受福葢得其道此語至常淺孔子固能如此但觀其氣象不似聖人之言
嘗觀自三代而後本朝有超越古今者五事如百年無内亂四聖百年受命之日市不易肆百年未嘗誅殺大臣至誠以待夷狄此皆大抵以忠厚㢘恥為之綱紀故能如此葢睿主開基規模自别
大綱不正萬目即紊唐之治道付之尚書省近似六官但法不具也後世無如宇文周其官名法度小有可觀隋文之法雖小有善處然皆出於臆斷惟能如是故維持得數十年
隕石於宋自空凝結而隕六鷁退飛倒逆飛也倒逆飛必有氣軀之也如此等皆是異事也故書之大抵春秋所書災異皆天人響應有致之之道如石隕於宋而言隕石夷伯之廟震而言震夷伯之廟此天應之也但人以淺狹之見以為無應其實皆應之然漢儒言災易皆牽合不足信儒者見此因盡廢之
麟乃和氣所致然春秋之時有者何以為應天之氣豈可如此間别聖人之生亦天地交感五行之秀乃生聖人當戰國之際生孔子何足怪况生麟聖人為其出非其時故有感如聖人生不得時
孔子感麟而作春秋或謂不然如何曰春秋不害感麟而作然麟不出春秋豈不作孔子之意葢亦有素因此一事乃作故其書之成復以此終大抵須有發端處如畫八卦因見河圖洛書果無河圖洛書八卦亦須作
一隂一陽之謂道此理固㴱説則無可説所以隂陽者道既曰氣則便是〈一作有〉二言開闔已〈一作便〉是感既二則便有感所以開闔者道開闔便是隂陽老氏言虚而生氣非也隂陽開闔本無先後不可道今日有隂明日有陽如人有形影盖形影一時不可言今日有形明日有影有便齊有
寂然不動感而遂通此已言人分上事若論道則萬理皆具更不説感與未感
中和若只於人分上言之則喜怒哀樂未發既發之謂也若致中和則是達天理便見得天尊地卑萬物化育之道只是致知也
素隱行怪是過者也半塗而廢是不及也不見知不悔是中者也
中者只是不偏偏則不是中庸中只是常猶言中者是大中也庸者是定理也定理者天下不易之理也是經也孟子只言反經中在其間
中庸之書是孔門傳授成於子思孟子其書雖是雜記更不分精粗一衮説了今之語道多説高便遺却卑説本便遺却末
小人之中庸小人而無忌憚也小人更有甚中庸脱一反字小人不主於義理則無忌憚無忌憚所以反中庸也亦有其心畏謹而不中亦是反中庸語惡有淺㴱則可謂之中庸則不可
知天命是達天理也必受命是得其應也命者是天之所賦與如命令之命天之報應皆如影響得其報者是常理也不得其報者非常理也然而細推之則須有報應但人以挾淺之見求之便謂差且天命不可易也然有可易者惟有德者能之如修養之永年世祚之祈天永命常人之至於聖賢皆此道也
夢説之事是傅説之感高宗高宗感傅説高宗只思得聖賢之人須是聖賢之人方始應其感若傅説非聖賢自不相感如今人卜筮蓍在手事在未來吉凶在書䇿其卒三者必合矣使書䇿之言不合於理則自不驗
隕石無種種於氣麟亦無種亦氣化厥初生民亦如是至如海濱露出沙灘便有百蟲禽獸草木無種而生此猶是人所見若海中島嶼稍大人不及者安知其無種之人不生於其間若已有人類則必無氣化之人
匹夫至誠感天地固有此理如鄒衍之説太甚只是盛夏感而寒慄則有之理外之事則無如變夏為冬降霜雪則無此理
配義與道即是體用道是體義是用配者合也氣儘是有形體故言合氣者是積義所生者却言配義如以金為器既成則目為金器可也
天地之間皆有對有隂則有陽有善則有惡君子小人之氣常停不可都生君子但六分君子則治六分小人則亂七分君子則大治七分小人則大亂如是〈一無此二字作雖字〉堯舜之世不能無小人葢堯舜之世只是以禮樂法度驅而之善盡其道而已然言比屋可封者以其有教雖欲為惡不能成其惡雖堯舜之世然於其家乖戾之氣亦生朱均在朝則有四凶乆而不去
離了隂陽更無道所以隂陽者是道也隂陽氣也氣是形而下者道是形而上者形而上者則是宻也
絪緼隂陽之感
志氣之帥若論浩然之氣則何者為志志為之主乃能生浩然之氣志至焉氣次焉自有先後
醫者不詣理則處方論藥不盡其性只知逐物所治不知和合之後其性又如何假如訶子黄白礬白合之而成黑黑見則黄白皆亡又如一二合而為三三見則一二亡離而為一二則三亡既成三又求一與二既成黒又求黄與白則是不知物性〈一作理〉古之人窮盡物理則食其味嗅其臭辨其色知其某物合某則成何性天有五氣故凡生物莫不具有五性居其一而有其四至如草木也其黄者得土之性多其白者得金之性多
宗子法廢後世譜牒尚有遺風譜牒又廢人家不知來處無百年之家骨肉無統雖至親恩亦薄
古人為學易自八歲入小學十五入大學舞勺舞象有絃歌以養其耳舞干羽以養其氣血有禮義以養其心又且急則佩韋緩則佩絃出入閭巷耳目視聴及政事之施如是則非僻之心無自而入今之學者只有義理以養其心
河北只見鯀隄無禹隄鯀堙洪水故無功禹則導之而已
五祀恐非先王之典皆後世巫祝之〈一作誣祀無之字誣又作滛〉言報則遺其重者井人所重行宁廊也其功幾何
雖庶人必祭及高祖比至天子諸侯止有疏數耳凡物之散其氣遂盡無復歸本原之理天地間如洪鑪雖生物銷鑠亦盡况既散之氣豈有復在天地造化又焉用此既散之氣其造化者自是生氣至如海水潮日出則水涸是潮退也其涸者已無也月出則潮水生也非却是將已涸之水為潮此是氣之終始開闔便是易一闔一闢謂之變
傳錄言語得其言未得其心必有害雖孔門亦有是患如言昭公之禮巫馬期告時孔子正可〈一作合〉不答其問必更有語言具巫馬期欲反命之意孔子方言苟有過人必知之葢孔子答巫馬期亦知之陳司敗亦知之矣又如言伯夷栁下惠皆古聖人也若不言清和便以夷惠為聖人豈不有害又如孟子言放勲曰只當言堯曰傳者乗放勲為堯號乃稱放勲曰又如言聞斯行之若不因公西赤有問及仲由為比便信此一句豈不有害又如孟子齊王欲養弟子以萬鍾此事欲國人矜式孟子何不可處但時子以利誘孟子孟子故曰如使予欲富辭十萬而受萬是為欲富乎若觀其文只是孟子不肯為國人矜式須知不可以利誘之意舜不告而娶須識得舜意若使舜便不告而娶固不可以其父頑過時不為娶堯去治之堯命瞽使舜娶舜雖不告堯固告之矣堯之告之也以君治之而已今之官府治人之私亦多然而象欲以殺舜為事堯奚為不治葢象之殺舜無可見之迹發人隱慝而治之非堯也
學春秋亦善一句是一事是非便見於此此亦窮理之要然他經豈不可以窮但他經論其義春秋因其行事是非較著故窮理為要嘗語學者且先讀論語孟子更讀一經然後看春秋先識得箇義理方可看春秋以何為準無如中庸欲知中庸無如權須是時而為中若以手足胼胝閉戸不出二者之間取中便不是中若當手足胼胝則於此為中當閉戸不出則於此為中權之為言秤錘之義也何物為權義也然也只是説得到義義以上更難説在人自看如何
格物亦須積累涵養如始學詩者其始未必善到悠乆須差精人則只是舊人其見則别
知至則當至之知終則當遂〈一無遂字〉終之須以知為本知之㴱則行之必至無有知之而不能行者知而不能行只是知得淺飢而不食烏喙人不蹈水火只是知人為不善只為不知知至而至之知幾之事故可與幾知終而終之故可與存義知至是致知博學明辨審問慎思皆致知知至之事篤行便是終之如始條理終條理因其始條理故能終條理猶知至即能終之
春秋傳為案經為斷
古之學者先由經以識義理葢始學時盡是傳授後之學者却先須識義理方始看得經如易繫辭所以解易今人須看了易方始看得繫辭〈一本云古之人得其師傳故因經以明道後世失其師傳故非明道不能以知經〉
至大至剛以直不言至直此是文勢如治世之音安以樂怨以怒粗以厲噍以殺皆此類
解義理若一向靠書冊何由得居之安資之㴱不惟自失兼亦誤人
治道亦有從本而言亦有從事而言從本而言惟從格君心之非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若從事而言不救則已若須救之必須變大變則大益小變則小益
學者好語高正如貧人説金説黄色説堅軟道他不是又不可只是好笑不曽見富人説如此
仲尼於論語中未嘗説神字只於易中不得已言數處而已
有主則虚無主則實必有所事
以物待物不可以已待物
古所謂支子不祭者惟使宗子立廟主之而已支子雖不得祭至於齊戒致其誠意則與主祭者不異可與則以身執事不可與則以物助但不别立廟為位行事而已後世如欲立宗子當從此義雖不祭情亦可安若不立宗子徒欲廢祭適是長惰慢之志不若使之祭猶愈於已也
真元之氣氣之所由生不與外氣相雜但以外氣涵養而已若魚在水魚之性命非是水為之但必以水涵養魚乃得生爾人居天地氣中與魚在水無異至於飲食之養皆是外氣涵養之道出入之息者闔闢之機而已所出之息非所入之氣但真元自能生氣所入之氣止當闔時隨之而入非假此氣以助真元也
古者八歲入小學十五入大學擇其才可教者聚之不肖者復之田畝葢士農不易業既入學則不治農然後士農判在學之養若士大夫之子則不慮無養雖庶人之子既入學則亦必有養古之士者自十五入學至四十方仕中間自有二十五年學又無利可趨則所至可知須去趨善便自此成徳後之人自童稚間已有汲汲趨利之意何由得向善故古人必使四十而仕然後志定只營衣食却無害惟利禄之誘最害人〈人有養便方定志於學〉
做官奪人志
星辰若以日月之次為辰則辰上恐不容二十八舍若謂五星則不可稱辰或恐只是言北辰皆星也何貴乎北辰北辰自是不動只不動便是為氣之主故為星之最尊者〈尊一作宗〉
先主之樂必須律以考其聲今律既不可求人耳又不可全信正惟此為難求中聲須得律律不得則中聲無由見律者自然之數至如今度量權衡亦非正也今之法且以為準則可非如古法也此等物雖出於自然〈一有之數字〉亦須人為之但古人為之得其自然至於〈一作如〉規矩則極盡天下之方圓
律厯之法今亦麤存但人用之小耳律之遺則如三命是也其法只用五行支幹納音之類厯之遺則是星算人生數〈一作處〉然皆有此理苟無此理却推不行
素問之書必出於戰國之末觀其氣象知之天之氣運只如此但繫看者如何設如定四方分五行各配與一方是一般絡角而看之又一般分而為二十四又一般規模大則大規模小則小然善言亦多如言善言天者必有驗於人善言古者必有驗於今善觀人者必有見於已
近取諸身百理皆具屈伸往來之義只於鼻息之間見之屈伸往來只是理不必將既屈之氣復為方伸之氣生生之理自然不息如復言七日來復其間元不斷續陽已復生物極必反其理須如此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終
守身為大其事固有大者正惟養疾亦是守身之一齊戰疾聖人之所愼
自天子至於庶人五服未嘗有異皆至高祖服既如是祭祀亦須如是其疏數之節未有可考但其理必如此七廟五廟亦只是祭及高祖大夫士雖或三廟二廟一廟或祭寢廟則雖異亦不害祭及高祖若止祭禰只為知母而不知父禽獸道也祭禰而不及〈一有高字〉祖非人道也
天子曰禘諸侯曰祫其理皆是合祭之義禘從帝禘其祖之所自出之帝以所出之帝為東向之尊其餘合食於其前是為禘也諸侯無所出之帝只是於太祖廟〈一有以字〉羣廟之主合食是為祫魯所以有禘者只為得用天子禮樂故於春秋之中不見言祫只言禘言大事者即是祫言大事於太廟躋僖公即是合食閔僖二公之義若時祭〈一有即字〉當言有事吉禘於莊公只是禘祭言吉者以其行之太早也四時之祭有禘之名只是禮文交錯
郊祀配天宗廟配上帝天與上帝一也在郊言天以其冬至生物之始故祭於圜丘而配以祖陶匏稿鞂埽地而祭宗祀言上帝以季秋成物之時故祭於明堂而配以父其禮必以宗廟之禮享之此義甚彰灼但孝經之文有可疑處周公祭祀當推成王為主人則當推武王以配上帝不當言文王配若文王配則周公自當祭祀矣周公必不如此
仁義禮智信於性上要言此五事須要分别出若仁則固一一所以為仁惻隱則屬愛乃情也非性也恕者入仁之門而恕非仁也因其惻隱之心知其有仁惟四者有端而信無端只有不信更無〈一作更有〉信如東西南北已有定體更不可言信若以東為西以南為北則是有不信如東即東西即西則無〈一有不字〉信
説書必非古意轉使人薄學者須是潛心積慮優游涵養使之自得今一日説盡只是教得薄至如漢時説下帷講誦猶未必説書
聖狂聖不必是睿聖狂不必是狂狷只是智通者便言聖如聖義忠和豈必是聖人
尸如配位時男男尸女女尸祭事主嚴雖同時共室亦無嫌與䘮祭執事不嫌同義執事且爾况今日事之便如國之先君與夫人如合祭之時考妣當各異位葢人情亦無舅婦同坐之禮如特祭其廟之時則不害夫婦並祭
學者先務固在心志有謂欲屏去聞見知思則是絶聖棄智有欲屏去思慮患其紛亂則是須坐禪入定如明鑑在此萬物畢照是鑑之常難為使之不照人心不能不交感萬物亦難為使之不思慮若欲免此〈一本無此四字〉唯是心〈一作在人〉有主如何為主敬而已矣有主則虚虚謂邪不能入無主則實實謂物來奪之今夫瓶甖有水實内則雖海江之浸無所能入安得不虚無水於内則停注之水不可勝注安得不實大凢人心不可二用用於一事則他事更不能入者事為之主也事為之主尚無思慮紛擾之患若主於敬所謂一者無適之謂一且欲涵泳主一之義一則無二三矣〈一作不一則二三矣〉言敬無如聖人之言〈一無聖人之言四字〉易所謂敬以直内義以方外須是直内乃是主一之義至於不敢欺不敢慢尚不愧於屋漏皆是敬之事也但存此涵養乆之自然天理明
閑邪存誠閑邪則誠自存如人有室垣墻不修不能防冦冦從東來逐之則復有自西入逐得一人一人復至不如修其垣牆則冦自不至故欲閑邪也
學禪者常謂天下之忙者無如市井之人答以市井之人雖日營利然猶有休息之時至忙者無如禪客何以言之禪者之行住坐卧無不在道存無不在道之心此便是常忙
論語有二處堯舜其猶病諸博施濟衆豈非聖人之所欲然五十乃衣帛七十乃食肉聖人之心非不欲少者亦衣帛食肉然所養有所不贍此病其施之不博也聖人所治不過九州四海然九州四海之外聖人亦非不欲兼濟然所治有所不及此病不能濟衆也推此以求脩己以安百姓則為病可知苟以為吾治已足則便不是聖人〈脩已以安百姓須有所施為乃能安人此則自我所生學至堯舜則自有堯舜之事言孝者必言曽子不可謂曽子之孝己甚〉集義所生非義襲而取之也集義是積義所生如集大成若累土為山須是積土乃成山非是山已成形乃名為義〈一作山一作土〉浩然之氣難識須要認得當行不慊於心之時自然有此氣象然亦未盡須是見至大至剛以直之三德方始見浩然之氣若要見時且看取地道坤六二直方大不習無不利方便是剛大便是大直便是直於坤不言剛而言方者言剛則害於地道故下〈一作不〉復云至柔而動也剛以其先言柔而後云剛無害大只是對小而言是大也剛只是對柔而言是剛也直只是對曲而言是直也如此自然不習無不利坤之六二只為已是地道又是二又是六地道之精純者至如六五便不同欲得學且只看取地道坤雖是學者之事然亦有聖人之道〈乾九二是聖人之事坤六二是學者之事〉聖賢之道其發無二但至〈一作只〉有㴱淺大小
嚴威儼恪非敬之道但致敬須自此入
止於至善不明乎善此言善者義理之精㣲無可得名且以至善目之繼之者善此言善却言得輕但謂繼斯道者莫非善也不可謂惡
舜孳孳為善若未接物如何為善只是主於敬便是為善也以此觀之聖人之道不是但嘿然無言〈一作為〉
顔子擇中庸得善拳拳中庸如何擇如博學之又審問之又明辨之所以能擇中庸也雖然學問而辨亦何所據乃識中庸此則成乎致知致知者此則在學者自加功也大凡於道擇之則在乎智守之則在乎仁斷之則在乎勇人之於道只是患在不能守不能斷
必有事焉謂必有所事是敬也勿正正之為言輕勿忘是敬也正之之甚遂至於助長
編闢整續終自正和叔未知終自得否
墨子之書未至大有兼愛之意及孟子之時其流浸逺乃至若是之差楊子為我亦是義墨子兼愛則是仁惟差之毫釐繆以千里直至無父無君如此之甚
世人之學博聞强識者豈少其終無有不入禪學者就其間特立不惑無如子厚堯夫然其説之流恐未免此敝
楊子似出於子張墨子似出於子夏其中更有過不及豈是師商不學於聖人之門〈一本張作夏夏作張〉
約〈敬是〉
與叔季明以知思聞見為患某甚喜此論邂逅却正語及至要處世之學者大敝正在此若得他折難堅叩能終其説直須要明辨
康仲〈一作拯〉問人之學非願有差只為不知之故遂流於不同不知如何持守先生言且未説到持守持守甚事須先在致知致知盡知也窮理格物便是致知
禮孰為大時為大亦須隨時當隨則隨當治則治當其時作其事便是能隨時隨時之義大矣哉㝷常人言隨時為且和同只是流狥耳不可謂和和則已是和於義故學者患在不能識時時出之亦須有博淵泉方能出之 今之人自是與古之人别其風氣使之至如壽考形貌皆異古人皆不減百餘歲今豈有此人觀古人形象被冠冕之類今人豈有此等人故籩豆簠簋自是不可施於今人自時不相稱時不同也時上盡窮得理孟子言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以其時考之則可矣他嘿識得此體用大約是如此豈可催促得他 堯之於民匡直輔翼聖賢於此間見些功用舉此數端可以常乆者示人殷因於夏周因於殷損益可知嘿觀得者須知三王之禮與物不必同自畫卦垂衣裳至周文方備只為時也若不是隨時則一聖人出百事皆做了後來者沒事又非聖人智慮所不及只是時不可也
只歸之自然則無可觀更無可玩賾〈之一作箇〉
雲從龍風從虎龍隂物也出來有濕氣烝然自出如濕物在日中氣亦自出雖木石之㣲感隂氣尚亦有氣則龍之興雲不足怪虎行處則風自生龍只是獸茅山華陽洞曽跳出其狀殊可愛亦有時乾處能行其行步如虎茅山者則不嚙人北五臺者則傷人又有曽於鐵狗廟下穿得一龍卵後寄於金山寺龍能壅水上寺門取卵不得龍所以知者許大物亦自靈也龍以卵生者亦非神更一等龍必須胎生
極無適而不為中
二程遺書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十六
宋 朱子 編
己巳冬所聞
問孔子稱伯夷叔齊曰不念舊惡怨是用希何也曰以夷齊之隘若念舊惡將不能處世矣
問子貢曰博施於民而能濟衆可謂仁乎子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仁聖何以相别曰此子貢未識仁故測度而設問也惟聖人為能盡仁然仁在事不可以為聖又問堯舜其猶病諸果乎曰誠然也聖人惟恐所及不逺不廣四海之治也孰若兼四海之外亦治乎身嘗以為病也博施濟衆事大故仁不足以名之
趙景平問子罕言利與命與仁所謂利者何利曰不獨財利之利凡有利心便不可如作一事須㝷自家穩便處皆利心也聖人以義為利義安處便為利如釋氏之學皆本於利故便不是
趙景平問未見蹈仁而死者何謂蹈仁而死曰赴水火而死者有矣殺身成仁者未之有也
二程遺書卷十六
<子部,儒家類,二程遺書>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十七
宋 朱子 編
三王之法各是一王之法故三代損益文質隨時之宜若孔子所立之法乃通萬世不易之法孔子於他處亦不見説獨答顔囘云行夏之時乗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此是於四代中舉這一箇法式其詳細雖不可見而孔子但示其大法使後人就上修之二千年來亦無一人識者
義之精者須是自求得之如此則善求義也
善讀中庸者只得此一卷書終身用不盡也
暌之上九離也離之為德在諸卦莫不以為明獨於暌便變為惡以陽在上則為亢以剛在上則為狠以明在上變而為察以狠以察所以為暌之極也
故曰見豕負塗載一車皆自任已察之所致然往而遇雨則吉遇雨者暌解也暌解有二義一是物極則必反故暌極則必通若暌極不通却終於暌而已二是所以能解暌者却是用明之功也
大抵卦爻始立義既具即聖人别起義以錯綜之如春秋已前既以立例到近後來書得全别一般事便書得别有意思若依前例觀之殊失之也
先生嘗說某於易傳今却已自成書但逐旋修改期以七十其書可出韓退之稱聴明不及於前時道德日負於初心然某於易傳後來所改者無幾不知如何故且更期之以十年之功看如何春秋之書待劉絢文字到却用功亦不多也今人解詩全無意思此却待出些文字中庸書却已成今農夫祁寒暑雨深耕易耨播種五穀吾得而食之今百工技藝作為器用吾得而用之甲胄之士披堅執鋭以守土宇吾得而安之却如此閑過了日月即是天地間一蠧也功澤又不及民别事又做不得惟有補緝聖人遺書庶幾有補爾〈陳氏方見尹子於姑蘇問中庸解尹子云先生自以為不滿意焚之矣〉
致知在格物格物之理不若察之於身其得尤切酒者古人養老祭祀之所用今官有𣙜酤民有買撲無故輒令人聚飲亦大為民食之蠧也損民食惰民業招刑聚冦皆出於此如損節得酒課民食亦為小充分明民食却醸為水後令人飲之又不當飢飽若未能絶得買撲若且只諸縣都鄙為之亦利不細
人要明理若止一物上明之亦未濟事須是集衆理然後脫然自有悟處然於物上理會也得不理㑹也得〈且須於學上格物不可不詣理也〉
常見伯淳所在臨政便上下響應到了人衆後便成風成風則有所鼓動天地間只是一箇風以動之也
大凢儒者未敢望深造於道且只得所存正分别善惡識廉恥如此等人多亦須漸好
或問古之道如是之明後世之道如是不明其故何也曰此無他知道者多即道明知者少即道不明也知者多少亦由乎教也以魯國言之止及今之一大州然一時間所出大賢十餘人豈不是有教以致然也蓋是聖人既出故有許多賢者以後世天下之大經二千年間求如一顔閔者不可得也
大抵儒者潛心正道不容有差其始甚微其終則不可救如師也過商也不及於聖人中道師只是過於厚些商只是不及些然而厚則漸至於兼愛不及則便至於爲我其過不及同出於儒者其末遂至楊墨至如楊墨亦未至於無父無君孟子推之便至於此蓋其差必至於是也
孟子辨舜跖之分只在義利之間言間者謂相去不甚逺所爭毫末爾義與利只是箇公與私也纔出義便以利言也只那計較便是為有利害若無利害何用計較利害者天下之常情也人皆知趨利而避害聖人則更不論利害惟看義當為與不當為便是命在其中也
傳經為難如聖人之後纔百年傳之已差聖人之學若非子思孟子則幾乎息矣道何嘗息只是人不由之道非亡也幽厲不由也
人或勸先生以力禮近貴先生曰何不見責以盡禮而責之以加禮禮盡則已豈有加也
聖人之語因人而變化語雖有淺近處即却無包含不盡處如樊遲於聖門最是學之淺者及其問仁曰愛人問知曰知人且看此語有甚包含不盡處他人之語語近則遺逺語逺則不知近惟聖人之言則逺近皆盡
今之為學者如登山麓方其迤邐莫不濶歩及到峻處便逡巡〈一本無便止二字云或以峻而遂止或以難而稍緩苟能遇難而益堅聞過則改何逺弗至也〉
先代帝王陵寢下多有閒田推其後毎處只消與田十頃與一閒官世守之至如唐狄仁傑顔杲卿之後朝廷與官一人死則却絶不若亦如此處之亦與田五七頃後世骨肉之間多至仇怨忿爭其實為爭財使之均布立之宗法官為法則無所爭
後世人理全廢小失則入於夷狄大失則入於禽獸〈人理一作禮〉
大几禮必須有意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
益長裕而不設謂固有此理而就上充長之設是撰造也撰造則為偽也
人或以禮官為閒官某謂禮官之責最大朝廷一有違禮皆禮官任其責豈得為閒官
陳平雖不知道亦知學如對文帝以宰相之職非知學安能如此
曹參去齊以獄市為託後之為政者留意於獄者則有之矣未聞有治市者
學莫大於致知養心莫大於禮義古人所養處多若聲音以養其耳舞蹈以養其血脈今人都無只是箇義理之養人又不知求
或謂人莫不知和柔寛緩然臨事則反至於暴厲曰只是志不勝氣氣反動其心也
學者所貴聞道執經而問但廣聞見而已然求學者不必在同人中非同人又却無學者
孟子言聖而不可知之謂神非是聖上别有一等神人神即聖而不可知〈又曰謂聖之至妙人所未能測〉
儒行之篇此書全無義理如後世遊説之士所為誇大之說觀孔子平日語言有如是者否
陳司敗問昭公知禮乎孔子對曰知禮彼國人來問君知禮否不成説不知禮也如陳司敗數昭公失禮之事而問之則有所不答顧左右而言他及巫馬期來告正合不答然孔子答之者以陳司敗必俟其反命故須至答也
或問如何學可謂之有得曰大几學問聞之知之皆不為得得者須默識心通學者欲有所得須是篤誠意燭理上知則穎悟自别其次須以義理涵養而得之
古有教今無教以其無教直壊得人質如此不美今人比之古人如將一至惡物比一至美物
造道深後雖聞常人語言淺近事莫非義理
古者家有塾黨有庠故人未有不入學者三老坐於里門出入察其長幼揖讓之序如今所傳之詩人人諷誦莫非止於禮義之言今人雖白首未嘗知有詩至於里俗之言盡不可聞皆繫其習也以古所習安得不善以今所習安得不惡
唐太宗後人只知是英主元不曽有人識其惡至如殺兄取位若以功業言不過只做得箇功臣豈可奪元良之位至如肅宗即位靈武分明是篡也
革言木火相息息止息也既有止息之理亦有生息之理暌卦不見四徳蓋不容著四徳繇言小事吉者止是方暌之時猶足以致小事之吉不成終暌而已須有濟暌之道〈一本暌卦以下别為一章〉
文中子言古之學者聚道不知道如何聚得
凡為政須立善法後人有所變易則無可奈何雖周公亦知立法而已後人變之則無可奈何也
臨言八月有凶謂至八月是遯也當其剛浸長之時便戒以陰長之意
紀侯大去其國大名責在紀也非齊之罪也齊侯陳侯鄭伯遇於垂方謀伐之紀侯遂去其國齊師未加而已去故非齊之罪也
春秋之文莫不一一意在示人如土功之事無小大莫不書之其意止欲人君重民之力也
書大雩雩及上帝以見魯不當為與書郊者同義書公伐齊納糾糾不當立故不言子糾若書子糾則正了他當得立也
凡易卦有就卦才而得其義者亦有舉兩體便得其義者隨剛來而下柔動而説隨此是就卦才而得隨之義澤中有雷隨此是就象上得隨之義也
宗子之法不立則朝廷無世臣宗法須是一二巨公之家立法宗法立則人人各知來處
宗子者謂宗主祭祀也
禮長子不得為人後若無兄弟又繼祖之宗絶亦當繼祖禮雖不言可以義起
凡大宗與小宗皆不在廟數
收族之義止為相與為服祭祀相及
所謂宗者以已之旁親兄弟來宗於已所以得宗之名非已宗於人也
凡小宗以五世為法親盡則族散若髙祖之子尚存欲祭其父則見為宗子者雖是六世七世亦須計㑹今日之宗子然後祭其父宗子有君道
祭祀須别男女之分生既不可雜坐祭豈可雜坐祭非主則無依非尸則無享
今行冠禮若制古服而冠冠了又不常著却是偽也必須用時之服
䘮須三年而祔若卒哭而祔則三年却都無事禮卒哭猶存朝夕哭若無主在寢〈一作祭於殯〉哭於何處
物有自得天理者如蜂蟻知衞其君豺獺知祭禮亦出於人情而已
祭先之禮不可得而推者無可奈何其可知者無逺近多少猶當盡祭之祖又豈可不報又豈可厭多蓋根本在彼雖逺豈得無報
宗子雖七十無無主婦此謂承祭祀也然亦不當道七十只道雖老無無主婦便得
禮云宗子如〈一作不〉爲殤宗子有君子道豈有殤之理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只是言一箇中〈一作本〉體既是喜怒哀樂未發那裏有箇甚麽只可謂之中如乾體便是健及分在諸處不可皆名健然在其中矣天下事事物物皆有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非是謂之和便不中也言和則中在其中矣中便是含喜怒哀樂在其中矣
如眼前諸人要特立獨行煞不難得只是要一箇知見難人只被這箇知見不通透人謂要力行亦只是淺近語人旣能〈一作有〉知見豈有不能行一切事皆所當為不必待著意做纔著意做便是有箇私心這一㸃意氣能得幾時了
今人欲致知須要格物物不必謂事物然後謂之物也自一身之中至萬物之理但理㑹得多幾次自然豁然有覺處
楊子拔一毛不為墨子又摩頂放踵為之此皆是不得中至如子莫執中欲執此二者之中不知怎麽執得識得則事事物物上皆天然有箇中在那上不待人安排也安排著則不中矣
知之必好之好之必求之求之必得之古人此箇學是終身事果能顚沛造次必於是豈有不得道理
立則見其參於前所見者何事
顔淵問仁而孔子告之以禮仁與禮果異乎
説先於樂者樂由説而後得然非樂則亦未足以語君子
二程遺書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十八
宋 朱子 編
劉元承手編
問仁曰此在諸公自思之將聖賢所言仁處類聚觀之體認出來孟子曰惻隱之心仁也後人遂以愛為仁惻隱固是愛也愛自是情仁自是性豈可專以愛為仁孟子言惻隱為仁蓋為前已言惻隱之心仁之端仁既曰仁之端則不可便謂之仁退之言博愛之謂仁非也仁者固博愛然便以博愛為仁則不可
又問仁與聖何以異曰人只見孔子言何事於仁必也聖乎便謂仁小而聖大殊不知此言是孔子見子貢問博施濟衆問得來事大故曰何止於仁必也聖乎蓋仁可以通上下言之聖則其極也聖人人倫之至倫理也既通人理之極更不可以有加若今人或一事是仁亦可謂之仁至於盡仁道亦謂之仁此通上下言之也如曰若聖與仁則吾豈敢此又却仁與聖俱大也大抵盡仁道者即是聖人非聖人則不能盡得仁道問曰人有言盡人道謂之仁道天道謂之聖此語何如曰此語固無病然措意未是安有知人道而不知天道者乎道一也豈人道自是人道天道自是天道中庸言盡已之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此言可見矣揚子曰通天地人曰儒通天地而不通人曰伎此亦不知道之言豈有通天地而不通人者哉如止云通天之文與地之理雖不能此何害於儒天地人只一道也纔通其一則餘皆通如後人解易言乾天道坤地道也便是亂論論其體則天尊地卑如論其道豈有異哉
問孝弟為仁之本此是由孝弟可以至仁否曰非也謂行仁自孝弟始蓋孝弟是仁之一事謂之行仁之本則可謂之是仁之本則不可蓋仁是性〈一作木〉也孝弟是用也性中只有仁義禮智四者幾曽有孝弟來〈趙本作幾曽有許多般數來〉仁主於愛愛孰大於愛親故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歟
孔子未嘗許人以仁或曰稱管仲如其仁何也曰聖人闡幽明微之道只為子路以子糾之死管仲不死為未仁此甚小却管仲故孔子言其有仁之功此聖人言語抑揚處當自理㑹得
問克伐怨欲不行可以為仁曰人無克伐怨欲四者便是仁也只為原憲著一箇不行不免有此心但不行也故孔子謂可以為難此孔子著意告原憲處欲他有所啓發他承當不得不能再發問也孔門如子貢者便能曉得聖人意且如曰女以予為多學而識之歟對曰然便復問曰非歟孔子告之曰非也予一以貫之原憲則不能也
問仁與心何異曰心是所主處仁是就事言曰若是則仁是心之用否曰固是若説仁者心之用則不可心譬如身四端如四支四支固是身所用只可謂身之四支四端固具於心然亦未可便謂之心之用或曰譬如五穀之種必待陽氣而生曰非是陽氣發處却是情也心譬如穀種生之性便是仁也
問四端不及信何也曰性中只有四端却無信為有不信故有信字且如今東者自東西者自西何用信字只為有不信故有信字又問莫在四端之間曰不如此説若如此説時只説一箇義字亦得
問忠恕可貫道否曰忠恕固可以貫道但子思恐人難曉故復於中庸降一等言之曰忠恕違道不逺忠恕只是體用須要理㑹得又問恕字學者可用功否曰恕字甚大然恕不可獨用須得忠以為體不忠何以能恕看忠恕兩字自見相為用處孔子曰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恕字甚難孔子曰有一言可以終身行之者其恕乎
問人有以君子敬而無失與人為一句是否曰不可敬是持已恭是接人與人恭而有禮言接人當如此也近世淺薄以相懽狎爲相與以無圭角為相懽愛如此者安能久若要久須是恭敬君臣朋友皆當以敬爲主也比之上六曰比之旡首凶象曰比之无首旡所終也比之有首尚懼无終既旡首安得有終故曰旡所終也比之道須當有首或曰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壊曰是也豈有甘而不壞者
問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方其未出門未使民時如何曰此儼若思之時也當出門時其敬如此未出門時可知也且見乎外者出乎中者也使民出門者事也非因是事上方有此敬蓋素敬也如人接物以誠人皆曰誠人蓋是素來誠非因接物而始有此誠也儼然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其中自有箇敬處雖曰無狀敬自可見
問人有専務敬以直内不務方外何如曰有諸中者必形諸外惟恐不直内内直則外必方
敬是閑邪之道閑邪存其誠雖是兩事然亦只是一事閑邪則誠自存矣天下有一箇善一箇惡去善即是惡去惡即是善譬如門不出便入豈出入外更别有一事也
義還因事而見否曰非也性中自有或曰無狀可見曰説有便是見但人自不見昭昭然在天地之中也且如性何須待有物方指為性性自在也賢所言見者事某所言見者理〈如曰不見而章是也〉
人多説某不教人習舉業某何嘗不教人習舉業也人若不習舉業而望及第却是責天理而不修人事但舉業既可以及第即已若更去上面盡力求必得之道是惑也
人注擬差遣欲就主簿者間其故則曰責輕於尉某曰却是尉責輕尉只是補盜不能使民不為盜簿佐令以治一邑使民不為盜簿之責也豈得為輕或問簿佐令者也簿所欲為令或不從奈何曰當以誠意動之今令與簿不和只是爭私意令是邑之長若能以事父兄之道事之過則歸已善則惟恐不歸於令積此誠意豈有不動得人問授司理如何曰甚善若能充其職可使一郡無寃民也幙官言事不合如之何曰必不得已有去而已須權量事之大小事大於去則當去事小於去亦不須去也事大於爭則當爭事小於爭則不須爭也今人只被以官為業如何去得
人有實無學而氣蓋人者其氣〈一作稟〉有剛柔也故强猛者當仰之畏縮者當充養之古人佩韋之戒正為此耳然剛者易仰如子路初雖聖人亦被他陵後來既知學便却移其剛來克己甚易畏縮者氣本柔須索勉强也
藻鑑人物自是人才有通悟處學不得也張子厚善鑑裁其弟天祺學之便錯
問學何以有至覺悟處曰莫先致知能致知則思一日愈明一日久而後有覺也學而無覺則何益矣又奚學為思曰睿睿作聖纔思便睿以至作聖亦是一箇思故曰勉强學問則聞見博而智益明又問莫致知與力行兼否曰為常人言纔知得非禮不可為須用勉强至於知穿窬不可為則不待勉强是知亦有㴱淺也古人言樂循理之謂君子若勉强只是知循理非是樂也纔到樂時便是循理為樂不循理為不樂何苦而不循理自不須勉强也若夫聖人不勉而中不思而得此又上一等事
張張旭學草書見擔夫與公主爭道又公孫大娘舞劔而後悟筆法莫是心常思念至此而感發否曰然須是思方有感悟處若不思怎生得如此然可惜張旭留心於書若移此心於道何所不至
思曰睿思慮久後睿自然生若於一事上思未得且别換一事思之不可專守著這一事蓋人之知識於這裏蔽著雖强思亦不通也〈一本此下云或問思一事或汎及佗事莫是心不專否曰心若專怎生解及别事〉
與學者語正如扶醉人東邊扶起却倒向西邊西邊扶起却倒向東邊終邊能得佗卓立中途
古之學者一今之學者三異端不與焉一曰文章之學二曰訓詁之學三曰儒者之學欲趨道舎儒者之學不可
今之學者有三弊一溺於文章二牽於訓詀三惑於異端苟無此三者則將何歸必趨於道矣
或曰人問某以學者當先識道之大本道之大本如何求某告之君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於此五者上行樂處便是曰此固是然怎生地樂勉强樂不得須是知得了方能樂得故人力行先須要知非特行難知亦難也書曰知之非艱行之惟艱此固是也然知之亦自艱譬如人欲往京師必知是出那門行那路然後可往如不知雖有欲往之心其將何之自古非無美材能力行者然鮮能明道以此見知之亦難矣
問忠信進德之事固可勉强然致知甚難曰子以誠敬為可勉强且恁他説到底須是知了方行得若不知只是覷却堯學他行事無堯許多聰明睿知怎生得如他動容周旋中禮有諸心必形諸外徳容安可妄學如子所言是篤信而固守之非固有之也且如中庸九經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堯典克明峻德以親九族親親本合在尊賢上何故却在下須是知所以親親之道方得未致知便欲誠意是躐等也學者固當勉强然不致知怎生行得勉强行者安能持久除非燭理明自然樂循理性本善循理而行是順理事本亦不難但為人不知旋安排著便道難也知有多少般數然有深淺向親見一人曽為虎所傷因言及虎神色便變傍有數人見佗説虎非不知虎之猛可畏然不如佗説了有畏懼之色蓋眞知虎者也學者深知亦如此且如膾炙貴公子與野人莫不皆知其美然貴人聞著便有欲嗜膾炙之色野人則不然學者須是眞知纔知得是便泰然行將去也某年二十時解釋經義與今無異然思今日覺得意味與少時自别
信有二般有信人者有自信者如七十子於仲尼得佗言説便終身守之然未必知道這箇怎生是怎生非也此信於人者也學者須要自信既自信怎生奪亦不得
或問進修之術何先曰莫先於正心誠意誠意在致知致知在格物格至也如祖考來格之格凡一物上有一理須是窮致其理窮理亦多端或讀書講明義理或論古今人物别其是非或應事接物而處其當皆窮理也或問格物須物物格之還只格一物而萬理皆知曰怎生便㑹該通若只格一物便通衆理雖顔子亦不敢如此道須是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積習既多然後脫然自有貫通處
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
問人有志於學然智識蔽痼力量不至則如之何曰只是致知若致知則智識當自漸明不曽見人有一件事終思不到也智識明則力量自進問曰何以致知曰在明理或多識前言往行識之多則理明然人全在勉强也
士之於學也猶農夫之耕農夫不耕則無所食無所食則不得生士之於學也其可一日舍哉
學者言入乎耳必須著乎心見乎行事如只聽佗人言却似説他人事已無所與也
問學者須志於大如何曰志無大小且莫説道將第一等讓與别人且做第二等才如此説便是自棄雖與不能居仁由義者差等不同其自小一也言學便以道為志言人便以聖為志自謂不能者自賊者也謂其君不能者賊其君者也
或問人有恥不能之心如何曰人恥其不能而為之可也恥其不能而揜藏之不可也問技藝之事恥已之不能如何曰技藝不能安足恥為士者當知道已不知道可恥也為士者當博學已不博學〈一本無知道已下至此十九字但云博學守約已不能之則〉可恥也恥之如何亦曰勉之而已又安可嫉人之能而諱已之不能也
學欲速不得然亦不可怠纔有欲速之心便不是學學是至廣大的事豈可以迫切之心為之
問敬還用意否曰其始安得不用意若能不用意却是都無事了又問敬莫是靜否曰纔説靜便入於釋氏之説也不用靜字只用敬字纔説著靜字便是忘也孟子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必有事焉便是心勿忘勿正便是勿助長
問至誠可以蹈水火有此理否曰有之曰列子言商丘開之事有乎曰此是聖人之道不明後莊列之徒各以私智探測至理而言也曰巫師亦能如此誠邪欺邪曰此輩往往有術常懐一箇欺人之心更那裏得誠來
或問獨處一室或行闇中多有驚懼何也曰只是燭理不明若能燭理則知所懼者妄又何懼焉有人雖如此然不免懼心者只是氣不充須是涵養久則氣充自然物動不得然有懼心亦是敬不足
問世言神之事雖知其無然不能無疑懼何也曰此只是自疑爾曰如何可以曉悟其理曰理㑹得精氣為物遊魂爲變與原始要終之説便能知也須是於原字上用工夫或曰遊魂為變是變化之變否曰既是變則存者亡堅者腐更無物也神之道只恁説與賢雖㑹得亦信不過須是自得也或曰何以得無恐懼曰須是氣定自然不惑氣未充要强不得〈因説與長老游山事〉
人語言𦂳急莫是氣不定否曰此亦當習習到言語自然緩時便是氣質變也學至氣質變方是有功人只是一箇習今觀儒臣自有一般氣象武臣自有一般氣象貴戚自有一般氣象不成生來便如此只是習也某舊嘗進説於主上及太母欲令上於一日之中親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宫人之時少所以涵養氣質薫陶德性
或問人或倦怠豈志不立乎曰若是氣體勞後須倦若是志怎生倦得人只為氣勝志故多為氣所使如人少而勇老而怯少而廉老而貪此為氣所使者也若是志勝氣時志既一定更不可易如曾子易簀之際其氣之微可知只為他志已定故雖死生許大事亦動他不得蓋有一絲髪氣在則志猶在也
問人之燕居形體怠惰心不慢可否曰安有箕踞而心不慢者昔吕與叔六月中來緱氏閒居中某嘗窺之必見其儼然危坐可謂敦篤矣學者須恭敬但不可令拘迫拘迫則難久矣〈尹子曰嘗親聞此乃謂劉質夫也〉
昔吕與叔嘗問為思慮紛擾某答以但為心無主若主於敬則自然不紛擾譬如以一壺水投於水中壺中既實雖江湖之水不能入矣曰若思慮果出於正亦無害否曰且如在宗廟則主敬朝廷主莊軍旅主嚴此是也如發不以時紛然無度雖正亦邪
問游宣徳云人能戒愼恐懼於不覩不聞之時則無聲無臭之道可以馴致此説如何曰馴致漸進也然此亦大綱説固是自小以致大自修身可以至於盡性至命然其間有多少般數其所以至之之道當如何苟子曰始乎為士終乎為聖人今人學者須讀書纔讀書便望為聖賢然中間至之之方更有多少荀子雖能如此説却以禮義為偽性為不善佗自情性尚理㑹不得怎生到得聖人大抵以堯所行者欲力行之以多聞多見取之其所學者皆外也
問人有日誦萬言或妙絶技藝此可學否曰不可大凢所受之才難加勉强止可少進而鈍者不可使利也惟理可進除是積久既久能變得氣質則愚必明柔必强蓋大賢以下即論才大賢以上更不論才聖人與天地合徳日月合明六尺之軀能有多少技藝人有身須用才聖人忘已更不論才也
問人於議論多欲已直無含容之氣是氣不平否曰固是氣不平亦是量狹人量隨識長亦有人識高而量不長者是識實未至也大凡别事人都强得惟識量不可强今人有斗筲之量有釜斛之量有鍾鼎之量有江河之量江河之量亦大矣然有涯有涯亦有時而滿惟天地之量則無滿故聖人者天地之量也聖人之量道也常人之有量者天資也天資有量者須有限大抵六尺之軀力量只如此雖欲不滿不可得且如人有得一薦而滿者有得一官而滿者有改京官而滿者有入兩府而滿者滿雖有先後然卒不免譬如器盛物初滿時尚可以蔽䕶更滿則必出此天資之量非知道者也昔王隨甚有器量仁廟賜飛白書曰王隨徳行李淑文章當時以徳行稱名望甚重及為相有一人求作三路轉運使王薄之出鄙言當時人皆驚怪到這裏位高後便動了人之量只如此古人亦有如此者多如鄧艾位三公年七十處得甚好及因下蜀有功便動了言姜維云云謝安聞謝𤣥破符堅對客圍棋報至不喜及歸折屐齒强終不得也更如人大醉後益恭謹者只益恭便是動了雖與放肆者不同其為酒所動一也又如貴公子位益髙益卑謙只卑謙便是動了雖與驕傲者不同其為位所動一也然惟知道者量自然宏大不勉强而成今人有所見卑下者無佗亦是識量不足也
人纔有意於為公便是私心昔有人典選其子弟係磨勘皆不為理此乃是私心人多言古時用直不避嫌得後世用此不得自是無人豈是無時〈因言少師典舉明道薦才事〉
聖人作事甚宏裕今人不知義理者更不須説纔知義理便迫窄若聖人則綽綽有餘裕
問觀物察已還因見物反求諸身否曰不必如此説物我一理纔明彼即曉此合内外之道也語其大至天地之髙厚語其小至一物之所以然學者皆當理會又問致知先求之四端如何曰求之性情固是切於身然一草一木皆有理須察
觀物理以察已既能燭理則無往而不識
天下物皆可以理照有物必有則一物須有一理窮理盡性至命只是一事纔窮理便盡性纔盡性便至命
聲色臭味四字虛實一般凡物有形必有此四者意言象數亦然
為人處世間得見事無可疑處多少快活
問學者不必同如仁義忠信之類只於一字上求之可否曰且如六經則各有有箇蹊轍及其造道一也仁義忠信只是一體事若於一事上得之其佗皆通也然仁是本
問人之學有覺其難而有退志則何之何曰有兩般有思慮苦而志氣倦怠者有憚其難而止者向嘗為之説今人之學如登山麓方其易處莫不濶步及到難處便止人情是如此山髙難登是有定形實難登也聖人之道不可形象非實難然也人弗為耳顔子言仰之彌髙鑽之彌堅此非是言聖人髙逺實不可及堅固實不可入也此只是譬喻却無事大意却是在瞻之在前忽焉在後上又問人少有得而遂安者如何曰此實無所得也譬如以管窺天乍見星斗燦爛便謂有所見喜不自勝此終無所得若有大志者不以管見為得也
問家貧親老應舉求仕不免有得失之累何修可以免此曰此只是志不勝氣若志勝自無此累家貧親老須用禄仕然得之不得為有命曰在已固可為親奈何曰為已為親也只是一事若不得其如命何孔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人苟不知命見患難必避遇得䘮必動見利必趨其何以為君子然聖人言命蓋為中人以上者設非為上知者言也中人以上於得䘮之祭不能不惑故有命之説然後能安若上智之人更不言命惟安於義借使求則得之然非義則不求此樂天者之事也上智之人安於義中人以上安於命乃若聞命而不能安之者又其毎下者也〈孟子曰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求之須有道奈何得之須有命〉
問前世所謂隱者或守一節或敦一行然不知有知道否曰若知道則不肯守一節一行也如此等人鮮明理多取古人一節事專行之孟子曰服堯之服行堯之行古人而殺一不義雖得天下不為則我亦殺一不義雖得天下不為古人有高尚隱逸不肯就仕則我亦髙尚隱逸不仕如此等則放效前人所為耳於道鮮自得也是以東漢尚名節有雖殺身不悔者只為不知道也
問方外之士有人來看他能先知者有諸〈因問王子真事陳本注云伊川一日入嵩山王佺己候於松下問何以知之曰去年已有消息來矣蓋先生前一年嘗欲往以事而止〉曰有之向見嵩山董五經能如此問何以能爾曰只是心靜靜而後能照又問聖人肯為否曰何必聖賢使釋氏稍近道理者便不肯為〈釋氏嘗言菴中坐却見菴外事莫是野狐精〉釋子猶不肯為况聖人乎
問神仙之説有諸曰不知如何若説白日飛昇之類則無若言居山林間保形鍊氣以延年益壽則有之譬如一爐火置之風中則易過置之密室則難過有此理也又問揚子言聖人不師仙厥術義也聖人能為此等事否曰此是天地間一賊若非竊造化之機安能延年使聖人肯為周孔為之久矣
問惡外物如何曰是不知道者也物安可惡釋氏之學便如此釋氏要屏事不問這事是合有邪合無邪若是合有又安可屏若是合無自然無了更屏什麽彼方外者苟且務靜乃逺迹山林之間蓋非理明者也世方以為高惑矣
釋氏有出家出世之説家本不可出却為他不父其父不母其母自逃去固可也至於世則怎生出得既道出世除是不戴皇天不履后土始得然又却渴飲而飢食戴天而履地
問某嘗讀華嚴經第一真空絶相觀第二事理無礙觀第三事事無礙觀譬如鏡燈之類包含萬象無有窮盡此理如何曰只為釋氏要周遮一言以蔽之不過曰萬理歸於一理也又問未知所以破佗處曰亦未得道他不是百家諸子箇箇談仁談義只為他歸宿處不是只是箇自私為輪囘生死却為釋氏之辭善遁纔窮著他便道我不為這箇到了寫在策子上怎生遁且指他淺近處只燒一文香便道我有無窮福利懷却這箇心怎生事神明
釋氏言成住壊空便是不知道只有成壞無住空且如草木初生既成生盡便枯壊也他以謂如木之生生長既足却自住然後却漸漸毁壊天下之物無有住者嬰兒一生長一日便是減一日何甞得住然氣體日漸長大長的自長減的自減自不相干也
問釋氏理障之説曰釋氏有此説謂既明此理而又執持是理故為障此錯看了理字也天下只有一箇理既明此理夫復何障若以理為障則是己與理為二
今之學禪者平居髙談性命之際至於世事往往直有都不曉者此只是實無所得也
問釋氏有一宿覺言下覺之説如何曰何必浮圖孟子嘗言覺字矣曰以先知覺後知以先覺覺後覺知是知此事覺是覺於理古人云共君一夜話勝讀十年書若於言下即悟何啻讀十年書
問明道先生云昔之惑人也乗其迷暗今之入人也因其高明既曰髙明又何惑乎曰今之學釋氏者往往皆髙明之人所謂知者過之也然所謂髙明非中庸所謂極高明如知者過之若是聖人之知豈更有過
問世之學者多入於禪何也曰今人不學則己如學焉未有不歸於禪也却為佗求道未有所得思索既窮乍見寛廣處其心便安於此曰是可反否曰深固者難反
問西銘何如曰此横渠文之粹者也曰充得盡時如何曰聖人也横渠能充盡否曰言有多端有有徳之言有造道之言有徳之言説自已事如聖人言聖人事也造道之言則知足以知此如賢人説聖人事也横渠道儘髙言儘醇自孟子後儒者都無佗見識
問横渠之書有迫切處否曰子厚謹嚴纔謹嚴便有迫切氣象無寛舒之氣孟子却寛舒只是中間有些英氣纔有英氣便有圭角英氣甚害事如顔子便渾厚不同顔子去聖人只毫髪之間孟子大賢亞聖之次也或問氣象於甚處見曰但以孔子之言比之便見如水與水精非不光比之玉自是有温潤含蓄氣象無許多光耀也
問邵堯夫能推數見物壽長短始終有此理否曰固有之人問或言人但壽得一百二十數是否曰固是此亦是大綱數不必如此馬牛得六十〈按皇極經世當作三十〉猫犬得十二燕雀得六年之類蓋亦有過不及又問還察形色還以生下日數推考曰形色亦可察須精方驗
邵堯夫數法出於李挺之至堯夫推數方及理
邵堯夫臨終時只是諧謔須㬰而去以聖人觀之此亦未是蓋猶有意也比之常人甚懸絶矣他疾甚革某往視之因譬之曰堯夫平日所學今日無事否他氣微不能答次日見之却有聲如絲髪來大答云你道生姜樹上生我亦只得依你説是時諸公都在㕔上議後事各欲遷葬城中〈堯夫己自為塋〉佗在房間便聞得令人喚大郎來云不得遷𦵏衆議始定又諸公恐喧他盡出外説話佗皆聞得〈一人云有新報云云堯夫問有甚事曰有某事堯夫曰我將為收却幽州也〉以他人觀之便以為怪此只是心虛而明故聽得問曰堯夫未病時不如此何也曰此只是病後氣將絶心無念慮不昏便如此又問釋氏臨終亦先知死何也曰只是一箇不動心釋氏平生只學這箇事將這箇做一件大事學者不必學他但燭理明自能之只如邵堯夫事佗自如此亦豈嘗學也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人多言孔子不告子路此乃深告之也又曰原始要終故知死生之説人能原始知得生理〈一作所以生〉更能要終知得死理〈一作所以死〉若不明得便雖萬般安排著亦不濟事
張子厚罷禮官歸過洛陽相見某問云在禮院有甚職事曰多爲禮房檢正所奪只定得數箇諡并龍女衣冠問如何定龍女衣冠曰請依品秩曰若依某當是事必不如此處置曰如之何曰某當辨云大河之塞天地之靈宗廟之祐社稷之福與吏士之功不當歸功水獸龍獸也不可衣人衣冠子厚以為然
問荆公可謂得君乎曰後世謂之得君可也然荆公之智識亦自能知得如表云忠不足以信上故事必待於自明智不足以破姦故人與之為敵智不破姦此則未然若君臣深相知何待事事使之辨明也舉此一事便可見曰荆公勿使上知之語信乎曰須看他當時因甚事説此話且如作此事當如何更須詳審未要令上知之又如説一事未甚切當更須如何商量體察今且勿令上知若此類不成是欺君也凡事未見始末更切子細反復推究方可
人之有寤寐猶天之有晝夜陰陽動靜闔闢之理也如寤寐須順陰陽始得問人之寐何也曰人寐時血氣皆聚於内如血歸肝之類〈今人不睡者多損肝〉
問魂魄何也曰魂只是陽魄只是陰魂氣歸於天體魄歸於地是也如道家三魂七魄之説妄爾
或曰傳記有言太古之時人有牛首蛇身者莫無此理否曰固是既謂之人安有此等事但有人形似鳥喙或牛首者耳荀子中自説問太古之時人還與物同生否曰同莫是絶氣為人繁氣為蟲否曰然人乃五行之秀氣此是天地清明純粹氣所生也或曰人初生時還以氣化否曰此必燭理當徐論之且如海上忽露出一沙島便有草木生有土而生草木不足怪既有草木自然禽獸生焉或曰先生語録中云焉知海島上無氣化之人如何曰是近人處固無須是極逺處有亦不可知曰今天下未有無父母之人古有氣化今無氣化何也曰有兩般有全是氣化而生者若腐草化螢是也既是氣化到合化時自化有氣化生之後而種生者且如人身上著新衣服過幾日便有蟣蝨生其間此氣化也氣既化後更不化便以種生去此理甚明或問宋齊丘化書云有無情而化為有情者有有情而化為無情者無情而化為有情者若楓樹化為老人是也有情而化為無情者如望夫化為石是也此語如何曰莫無此理楓木為老人形如老人也豈便變為老人川中有蟬化為花蚯蚓化為百合〈如石蟹石燕石人之類有之〉固有此理某在南中時聞有採石人因採石石䧟遂在石中幸不死飢甚只取石膏食之不如幾年後因别人復來採石見此人在石中引之出漸覺身硬纔出風便化為石此無可怪蓋有此理也若望夫石只是臨江山有石如人形者今天下凡江邊有石立者皆呼為望夫石〈如呼馬鞍牛頭之類同天下同之〉
問上古人多壽後世不及古何也莫是氣否曰氣便是命也曰今人不若古人壽是盛衰之理歟曰盛衰之運卒難理㑹且以歴代言之二帝三王為盛後世為衰一代言之文武成康為盛幽厲平桓為衰以一君言之開元為盛天寳為衰以一歲則春夏為盛秋冬為衰以一月則上旬為盛下旬為衰以一日則寅卯為盛戌亥為衰一時亦然如人生百年五十以前為盛五十以後為衰然有衰而復盛者有衰而不復反者若舉大運而言則三王不如五帝之盛兩漢不如三王之盛又其下不如漢之盛至其中間又有多少盛衰如三代衰而漢盛漢衰而魏盛此是衰而復盛之理譬如月既晦則再生四時往復來也若論天地之大運舉其大體而言則有日衰削之理如人生百年雖赤子才生一日便是減一日也形體日自長而數日自減不相害也
天下有多少才只為道不明於天下故不得有所成就且古者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如今人怎生㑹得古人於詩如今人歌曲一般雖閭巷童稚皆習聞其説而曉其義故能興起於詩後世老師宿儒尚不能曉其義怎生責得學者是不得興於詩也古禮既廢人倫不明以至治家皆無法度是不得立於禮也古人有歌咏以養其性情聲音以養其耳舞蹈以養其血脈今皆無之是不得成於樂也古之成材也易今之成材也難
今習俗如此不美然人却不至大故薄惡者只是為善在人心者不可忘也魏鄭公言使民澆漓不復返朴今當為為魅此言甚是只為秉彝在人雖俗甚惡亦滅不得
蘇季明問中之道與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同否曰非也喜怒哀樂未發是言在中之義只一箇中字但用不同或曰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求中可否曰不可既思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求之又却是思也既思即是已發〈思與喜怒哀樂一般〉纔發便謂之和不可謂之中也又問吕學士言當求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信斯言也恐無著模如之何而可曰看此語如何地下若言存養於喜怒哀樂未發之時則可若言求中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則不可又問學者於喜怒哀樂發時固當勉强裁抑於未發之前當如何用功曰於喜怒哀樂未發之時更怎生求只平日涵養便是涵養久則喜怒哀樂發自中節或曰有未發之中有既發之中曰非也既發時便是和矣發而中節固是得中〈時中之類〉只為將中和來分説便是和也
季明問先生説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是在中之義不識何意曰只喜怒哀樂不發便是中也曰中莫無形體只是箇言道之題目否曰非也中有甚形體然既謂之中也須有箇形象曰當中之時耳無聞目無見否曰雖耳無聞目無見然見聞之理在始得曰中是有時而中否曰何時而不中以事言之則有時而中以道言之何時而不中曰固是所為皆中然而觀於四者未發之時靜時自有一般氣象及至接事時又自别何也曰善觀者不如此却於喜怒哀樂已發之際觀之賢且説靜時如何曰謂之無物則不可然自有知覺處曰既有知覺却是動也怎生言静人説復其見天地之心皆以謂至靜能見天地之心非也復之卦下面一畫便是動也安得謂之靜自古儒者皆言靜見天地之心唯某言動而見天地之心或曰莫是於動上求靜否曰固是然最難釋氏多言定聖人便言止且如物之好須道是好物之惡須道是惡物自好惡關我這裏甚事若説道我只是定更無所為然物之好惡亦自在裏故聖人只言止所謂止如人君止於仁人臣止於敬之類是也易之艮言止之義曰艮其止止其所也言隨其所止而止之人多不能止蓋人萬物皆備遇事時各因其心之所重者更互而出纔見得這事重便有這事出若能物各付物便自不出來也或曰先生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下動字下靜字曰謂之靜則可然靜中須有物始得這裏便〈一作最〉是難處學者莫若且先理㑹得敬能敬則自知此矣或曰敬何以用功曰莫若主一季明曰昞常患思慮不定或思一事未了佗事如麻又生如何曰不可此不誠之本也須是習習能専一時便好不拘思慮與應事皆要求一或曰當靜坐時物之過乎前者還見不見曰看事如何若是大事如祭祀前旒蔽明黈纊充耳凡物之過者不見不聞也若無事時目須見耳須聞或曰當敬時雖見聞莫過焉而不留否曰不説道非禮勿視勿聽勿者禁止之辭纔説弗字便不得也問雜説中以赤子之心為己發是否曰已發而去道未逺也曰大人不失赤子之心若何曰取其純一近道也曰赤子之心與聖人之心若何曰聖人之心如鏡如止水
問日中所不欲為之事夜多見於夢此何故也曰只是心不定今人所夢見事豈特一日之間所有之事亦有數十年前之事夢見之者只為心中舊有此事平日忽有事與此事相感或氣相感然後發出來故雖白日所憎惡者亦有時見於夢也譬如水為風激而成浪風既息浪猶洶湧未己也若存養久底人自不如此聖賢則無這箇夢只有朕兆便形於夢也人有氣清無夢者亦有氣昏無夢者聖人無夢氣清也若人困甚時更無夢只是昏氣蔽隔夢不得也若孔子夢周公之事與常人夢别人於夢寐間亦可以卜自家所學之淺深如夢寐顚倒即是心志不定操存不固〈如楊子江宿浪〉
問人心所繫著之事則夜見於夢所著事善夜夢見之者莫不害否曰雖是善事心亦是動凡事有朕兆入夢者却無害捨此皆是妄動或曰孔子嘗夢見周公當如何曰此聖人存誠處也聖人欲行周公之道故雖一夢寐不忘周公及既衰知道之不可行故不復夢也然所謂夢見周公豈是夜夜與周公語也人心雖要定使佗思時方思乃是今人都由心曰心誰使之曰以心使心則可人心自由便放去也
政也者蒲蘆也言化之易也螟與與果蠃自是二物但氣類相似然祝之久便能肖政之祝人宜甚於蒲蘆矣然蒲蘆二物形質不同尚祝之可化人與聖人形質無異豈學之不可至耶
誠者自成如至誠事親則成人子至誠事君則成人臣不誠無物誠者物之終始猶俗説徹頭徹尾不誠更有甚物也其次致曲曲偏曲之謂非大道也曲能有誠就一事中用志不分亦能有誠且如技藝上可見養由基射之類是也誠則形誠後便有物如立則見其參於前在輿則見其倚於衡如有所立卓爾皆若有物方見如無形是見何也也形則著又著見也著則明是有光輝之時也明則動誠能動人也君子所過者化豈非動乎或曰變與化何别曰變如物方變而未化化則更無舊迹自然之謂也莊子言變大於化非也
問命與遇何異〈張横渠云行同報異猶難語命語遇可也〉先生曰人遇不遇即是命也曰長平之戰四十萬人死豈命一乎曰是亦命也只遇著白起便是命當如此又况趙卒皆一國之人使是五湖四海之人同時而死亦是常事又問或當形而王或為相而餓死或先貴後賤或先賤後貴此之類皆命乎曰莫非命也既曰命便有此不同不足怪也
問人之形體有限量心有限量否曰論心之形則安得無限量又問心之妙用有限量否曰自是人有限量以有限之形有限之氣苟不通〈一作用〉之以道安得無限量孟子曰盡其心知其性心即性也在天為命在人為性論其所主為心其實只是一箇道苟能通之以道又豈有限量天下更無性外之物若云有限量除是性外有物始得
問心有善惡否曰在天為命在義為理在人為性主於身為心其實一也心本善發於思慮則有善有不善若既發則可謂之情不可謂之心譬如水只謂之水至於流而為派或行於東或行於西却謂之流也
問喜怒出於性否曰固是纔有生識便有性有性便有情無性安得情又問喜怒出於外如何曰非出於外感於外而發於中也問性之有喜怒猶水之有波否曰然湛然平靜如鏡者水之性也及遇沙石或地勢不平便有湍激或風行其上便為波濤洶湧此豈水之性也哉人性中只有四端又豈有許多不善底事然無水安得波浪無性安得情也
問人性本明因何有蔽曰此須索理㑹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雖荀楊亦不知性孟子所以獨出諸儒者以能明性也性無不善而有不善者才也性即是理理則自堯舜至於途人一也才稟於氣氣有清濁稟其清者為賢稟其濁者為愚又問愚可變否曰可孔子謂上智與下愚不移然亦有可移之理惟自暴自棄者則不移也曰下愚所以自暴棄者才乎曰固是也然却道佗不可移不得性只一般豈不可移却被他自暴自棄不肯去學故移不得使肯學時亦有可移之理
凡解文字但易其心自見理理只是人理甚分明如一條平坦底道路詩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此之謂也且如隨卦言君子向晦入宴息解者多作遵養時晦之晦或問作甚晦字曰此只是隨時之大者向晦則宴息也更别有甚義或曰聖人之言恐不可以淺近看佗曰聖人之言自有近處自有深逺處如近處怎生强要鑿教深逺得楊子曰聖人之言逺如天賢人之言近如地某與改之曰聖人之言其逺如天其近如地
學者不泥文義者又全背却逺去理㑹文義者又滯泥不通如子濯孺子為將之事孟子只取其不背師之意人須就上面理㑹事君之道如何也又如萬章問舜完廩浚井事孟子只答佗大意人須要理㑹浚井如何出得來完廩又怎生下得來若此之學徒費心力
問聖人之經㫖如何能窮得曰以理義去推索可也學者先須讀論孟窮得論孟自有箇要約處以此觀他經甚省力論孟如丈尺權衡相似以此去量度事物自然見得長短輕重某嘗語學者必先看論語孟子今人雖善問未必如當時人借使問如當時人聖人所答不過如此今人看論孟之書亦如見孔孟何異
孟子養氣一篇諸君宜潛心玩索須是實識得方可勿忘勿助長只是養氣之法如不識怎生養有物始言養無物又養箇甚麽浩然之氣須見是一箇物如顔子言如有所立卓爾孟子言躍如也卓爾躍如分明見得方可
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可此觀人之法心之精微言有不得者不可便謂不知此告子淺近處
持其志無暴其氣内外交相養也
配義與道謂以義理養成此氣合義與道方其未養則氣自是氣義自是義及其義成浩然之氣則氣與義合矣本不可言合為未養時言也如言道則是一箇道都了若以人而言則人自是人道自是道須是以人行道始得〈言義又言道道體也義用也就事上便言義〉
北宫黝之勇必行孟施舍無懼子夏之勇本不可知却因北宫黝而可見子夏是篤信聖人而力行曽子是明理
問必有事焉當用敬否曰敬只是涵養一事必有事焉須當集義只知用敬不知集義却是都無事也又問義莫是中理否曰中理在事義在心内苟不主義浩然之氣從何而生理只是發而見於外者且如恭敬幣之未將也恭敬雖因幣帛威儀而後發見於外然須心有此恭敬然後著見若心無恭敬何以能爾所謂徳者得也須是得於己然後謂之德也〈幣之未將之時已有恭敬非因幣帛而後有恭敬也〉問敬義何别曰敬只是持己之道義便知有是有非順理而行是無義也若只守一箇敬不知集義却是都無事也且如欲為孝不成只守著一箇孝字須是知所以為孝之道所以侍奉當如何温凊當如何然後能盡孝道也又問義只在事上如何曰内外一理豈特事上求合義也
問人敬以直内氣便能充塞天地否曰氣須是養集義所生積集既久方能生浩然氣象人但看所養如何養得一分便有一分養得二分便有二分只將敬安能便到充塞天地處且氣自是氣體所充自是一件事敬自是敬怎生便合得如曰其為氣配義與道若説氣與義時自别怎生便能使氣與義合
性相近也習相逺也性一也何以言相近曰此只是言氣質之性如俗言性急性緩之類性安有緩急此言性者生之謂性也又問上智下愚不移是性否曰此是才須理㑹得性與才所以分處又問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是否否曰固是然此只是大綱説言中人以上可以與之説近上話中人以下不可以與説近上話也生之謂性凡言性處須看他立意如何且如言人性善性之本也生之謂性論其所稟也孔子言性相近若論其本豈可言相近只論其所稟也告子所云固是為孟子問佗他説便不是也
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若夫為不善非才之罪此言人䧟溺其心者非關才事才猶言材料曲可以為輪直可以為梁棟若是毁鑿壊了豈關才事下面不是説人皆有四者之心或曰人材有美惡豈可言非才之罪曰才有美惡者是舉天下之言也若説一人之才如因富歲而賴因凶歲而暴豈才質之本然邪
問捨則亡心有亡何也曰否此只是説心無形體纔主著事時〈先生以目視地〉便在這裏纔過了便不見如出入無時莫知其鄉此句亦須要人理㑹心豈有出入亦以操捨而言也放心謂心本善而流於不善是放也
問盡己之謂忠莫是盡誠否既盡己安有不誠盡己則無所不盡如孟子所謂盡心曰盡心莫是我有惻隱羞惡如此之心能盡得便能知性否曰何必如此數只是盡心便了纔數著便不盡〈如數一百少却一便為不盡也〉大抵稟於天曰性而所主在心纔盡心即是知性知性即是知天矣〈羅本以為吕與叔問〉
問出辭氣莫是於言語上用工夫否曰須是養乎中自然言語順理今人熟底事説得便分明若是生事便説得蹇澁須是涵養久便得自然若是慎言語不妄發此却可著力
孔子教人不憤不啓不悱不發蓋不待憤悱而發則自知之不固待憤悱而後發則沛然矣學者須是深思之思而不得然後為佗説便好初學者須是且為佗説不然非獨佗不曉亦止人好問之心也
孔子既知宋桓魋不能害己又却微服過宋舜既見象之將殺已而又象憂亦憂象喜亦喜國祚長短自有命數人君何用汲汲求治禹稷救飢溺者過門不入非不知飢溺而死者自有命又却救之如此其急數者之事何故如此須思量到道並行而不相悖處可也〈今且説聖人非不知命然於人事不得不盡此説未是〉
問聖人與天道何異曰無異聖人可殺否曰聖人智足以周身安可殺也只如今有智慮人己害他不得况於聖人曰昔瞽瞍使舜完廩浚井舜知其欲殺已而逃之乎曰本無此事此是萬章所傳聞孟子更不能理㑹這下事只且説舜心也如下文言琴朕干戈朕二嫂使治朕棲堯為天子安有是事
問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不知聖人何以因學易後始能無過曰先儒謂孔子學易後可以無過此大段失却文意聖人何嘗有過如待學易後無大過却是未學易前嘗有大過也此聖人如未嘗學易何以知其可以無過蓋孔子時學易者支離易道不明仲尼既修佗經惟易未嘗發明故謂弟子曰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期之五十然後贊易則學易者可以無大過差若所謂贊易道而黜八索是也〈前此學易者甚衆其説多過聖人使弟子俟其贊而後學之其過鮮也〉
問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曰此是顔子稱聖人最切當處聖人教人只是如此既博之以文而後約之以禮所謂博學而詳説之將以反説約也博與約相對聖人教人只此兩字博是博學多識多聞多見之謂約只是使之知要也又問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與此同乎曰這箇只是淺近説言多聞見而約束以禮雖未能知道庶幾可以弗畔於道此言善人君子多識前言往行而能不犯非禮者爾非顔子所以學於孔子之謂也又問此莫是小成否曰亦未是小成去知道甚逺如曰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知之次也聞見與知之甚異此只是聞之者也又曰聖人之道知之莫甚難曰聖人之道安可以難易言聖人未嘗言易以驕人之志亦未嘗言難以阻人之進仲尼但曰未之思也夫何逺之有此言極有涵畜意思孟子言夫道若大路然豈難知哉只下這一箇豈字便露筋骨聖人之言不如此如下面説人病不求耳子歸而求之有餘師這數句却説得好孔孟言有異處亦須自識得
或問子畏於匡顔淵後子曰吾以女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然設使孔子遇難顔淵有可死之理否曰無可死之理除非是鬭死然鬭死非顔子之事若云遇害又不當言敢不敢也又問使孔子遇害顔子死之否乎曰豈特顔子之於孔子也若二人同行遇難固可相死也又問親在則如之何曰且譬如二人捕虎一人力盡一人須當同去用力如執干戈衛社稷到急處便遁逃去之言我有親是大不義也當此時豈問有親無親但當預先謂吾有親不可行則止豈到臨時却自規避也且如常人為不可獨行也須結伴而出至如親在為親圖養須出去亦須結伴同去便有患難相死之道昔有二人同在嵩山同出就店飲酒一人大醉卧在地上夜深歸不得一人又無力扶持尋常曠野中有虎豹盜賊此人遂只在傍直守到曉不成不顧了自歸也此義理所當然者也禮言親在不許友以死者此言亦在人用得蓋有親在可許友以死者有親不在不可許友以死者可許友以死如二人同行之類是也不可許友以死如戰國游俠為親不在乃為人復讐甚非理也
問不遷怒不貳過何也語録有怒甲不遷乙之説是否曰是曰若此則甚易何待顔氏而後能曰只被説得粗了諸君便道易此莫是最難須是理㑹得因何不遷怒如舜之誅四凶怒在四凶舜何與焉蓋因是人有可怒之事而怒之聖人之心本無怒也譬如明鏡好物來時便見是好惡物來時便見是惡鏡何嘗有好惡也世之人固有怒於室而色於市且如怒一人對那人説話能無怒色否有能怒一人而不怒别人者能忍得如此已是煞知義理若聖人因物而未嘗有怒此莫是甚難君子役物小人役於物今人見有可喜可怒之事自家著一分陪奉他此亦勞矣聖人心如止水
問顔子勇乎曰孰勇於顔子觀其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孰勇於顔子如有若無實若虚犯而不校之類抑可謂大勇者矣
曾子傳聖人道〈一作學〉只是一箇誠篤語曰參也魯如聖人之門子游子夏之言語子貢子張之才辨聰明者甚多卒傳聖人之道者乃質魯之人人只要一箇誠實聖人説忠信處甚多曽子孔子在時甚少後來所學不可測且易簀之事非大賢以上作不得曾子之後有子思便可見
曾子執親之䘮水漿不入口者七日不合禮何也曰曾子者過於厚者也聖人大中之道賢者必俯而就不肖者必跂而及若曾子之過過於厚者也若衆人必當就禮法自大賢以上則看佗如何不可以禮法拘也且守社稷者國君之職也太王則委而去之守宗廟者天子之職也堯舜則以天下與人如三聖賢則無害佗人便不可然聖人所以教人之道大抵使之循禮法而已
金聲而玉振之此孟子為學者言終始之義也樂之作始以金奏而以玉聲終之詩曰依我磬聲是也始於致知智之事也行所知而至其極聖之事也易曰知至至之知終終之是也
惟聖人然後踐形言聖人盡得人道也人得天地之正氣而生與萬物不同既為人須盡得人理衆人有之而不知賢人踐之而未盡能踐形者唯聖人也
佚道使民謂本欲佚之也故雖勞而不怨生道殺民謂本欲生之也且如救水火是求所以生之也或有焚溺而死者却雖死不怨
仁言謂以仁厚之言加於民仁聲如仁聞謂風聲足以感動人也此尤見仁徳之昭著也
問行之而不著習矣而不察曰此言大道如此而人由之不知也行之而不著謂人行之而不明曉也習矣而不察謂人習之而不省察也曰先生有言雖孔門弟子亦有此病何也曰在衆人習而不察者只是饑食渴飲之類由之而不自知也如孔門弟子却是聞聖人之化入於善而不自知也衆者言衆多也
問可以取可以無取天下有兩可之事乎曰有之如朋友之饋是可取也然己自可足是不可取也纔取之便傷廉矣曰取傷廉固不可然與傷惠何害曰是有害於惠也可以與然却可以不與若與之時財或不瞻却於合當與者無可與之且博施濟衆固聖人所欲然却五十者方衣帛七十者方食肉如使四十者衣帛五十者食肉豈不更好然力不可以給合當衣帛食肉者便不足也此所以傷惠
問人有不為然後可以有為曰此只是有所擇之人能擇其可為不可為也纔有所不為便可以有為若無所不為豈能有為邪
問非禮之禮非義之義何謂也曰恭本為禮過恭是非禮之禮也以物與人為義過與是非義之義也曰此事何止大人不為曰過恭過與是細人之事猶言婦人之仁也只為佗小了大人豈肯如此
問天民天吏大人何以别曰順天行道者天民也順天為政者天吏也大人者又在二者之上孟子曰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聖人豈不為天民天吏如文王伊尹是也大而化之之謂聖聖而不可知之之謂神非是聖人上别有一等神人但聖人有不可知處便是神也化與變化之化同若到聖人更無差等也或曰堯舜禹湯文武如何曰孔子嘗論堯舜矣如曰惟天爲大惟堯則之如此等事甚大惟堯舜可稱也若湯武雖是事不同不知是聖人不是聖人或曰可以湯武之心求之否曰觀其心如行一不義殺一不辜雖得天下不為此等事大賢以上人方〈一作言〉爲得若非聖人亦是亞聖一等人也若文王則分明是大聖人也禹又分明如湯武觀舜稱其不矜不伐與孔子言無間然之事又却别有一箇氣象大抵生而知之與學而知之及其成功一也
舜季明問舜執其兩端注以為過不及之兩端是乎曰是曰既過不及又何執乎曰執猶今之所謂執持使不得行也舜執持過不及使民不得行而用其中使民行之也又問此執與湯執中何如曰執是一箇執舜執兩端是執持而不用湯執中而不失將以用之也若子莫執中却是子莫見楊墨過不及遂於過不及二者之間執之却不知有當摩頂放踵利天下時有當拔一毛利天下不為時執中而不通變與執一無異
季明問君子時中莫是隨時否曰是也中字最難識須是黙識心通且試言一㕔則中央為中一家則㕔中非中而堂為中言一國則堂非中而國之中為中推此類可見矣且如初寒時則薄裘為中如在盛寒而用初寒之裘則非中也更如三過其門不入在禹稷之世為中若居陋巷則不中矣居陋巷在顔子之時為中若三過其門不入則非中也或曰男女不授受之類皆然曰是也男女不授受中也在䘮祭則不如此矣
問堯舜湯武事迹雖不同其心德有間否曰無間曰孟子言堯舜性之湯武身之湯武豈不性之邪曰堯舜生知湯武學而知之及其成功一也身之言履之也反之言歸於正也
或問夫子賢於堯舜信諸曰堯舜豈可賢也但問人推尊夫子之道以謂仲尼垂法萬世故云爾然三子之論聖人皆非善稱聖人者如顔子便不如此道但言仲之彌髙鑽之彌堅而已後來如曾子善形容聖人氣象曰子温而厲威而不猛恭而安又郷黨一篇形容得聖人動容注措甚好使學者宛如見聖人
觀水有術必觀其瀾瀾湍急處於此便見源之無窮今人以波對瀾非也下文日月有明容光必照以言其容光無不照故知日月之明無窮也
問孟子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且人與禽獸甚懸絶矣孟子言此言莫是只在去之存之上有不同處曰固是人只有箇天理却不能存得更做甚人也泰山孫明復有詩云人亦天地一物爾飢食渴飲無休時若非道義充其腹何異鳥獸安鬚眉上面説人與萬物皆生於天地意思下面二句如此或曰退之雜説有云人有貌如牛首蛇形鳥喙而心不同焉可謂之非人乎即有顔如渥丹者其貌則人其心則禽獸又惡可謂之人乎此意如何曰某不盡記其文然人只要存一箇天理
問守身如何曰守身守之本既不能守身更説甚道義曰人説命者多不守身何也曰便是不知命孟子曰知命者不立巖墻之下或曰不説命者又不敢有為曰非特不敢為又有多少畏恐然二者皆不知命也
莫之為而為莫之致而致便是天理司馬遷以私意妄窺天道而論伯夷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若伯夷者可謂善人非邪天道之大安可以一人之故妄意窺測如曰顔何為而殀跖何為而壽皆指一人計較天理非知天也
問桎梏而死者非正命也然亦是命否曰聖人只教人順受其正不説命或曰桎梏死者非命乎曰孟子自説了莫非命也然聖人不説是命
故者以利為本故是本如此也纔不利便害性利只是順天下只是一箇利孟子言周易所言一般只為後人趨著利便有弊故孟子拔本塞源不肯言利其不信孟子者却道不合非利李覯是也其信者又直道不得近利人無利只是生不得安得無利且譬如椅子人坐此便安是利也如求安不已又要褥子以求温暖無所不為然後奪之於君奪之於父此其趨利之弊也利只是一箇利只為人用得别
博弈小數不專心致志猶不可得况學道而悠悠安可得也仲尼言吾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又問朝聞道夕死可矣不知聖人有甚事來迫切了底死地如此文意不難㑹須是求其所以如此何故始得聖人固是生知猶如此説所以教人也學如不及猶恐失之纔説姑待來日便不可也
子之燕居申申夭夭如何曰申申是和樂中有中正氣象夭夭是舒泰氣象此皆弟子善形容聖人處也為申申字説不盡故更著夭夭字今人不怠惰放肆必太嚴厲嚴厲時則著此四字不得放肆時亦著此四字不得除非是聖人便自有中和之氣
問務民之義敬神而逺之何以為知曰只此兩句説知亦盡且人多敬神者只是惑逺者又不能敬能敬能逺可謂知矣又問莫是知神之道然後能敬能逺否曰亦未説到如此深逺處且大綱説當敬不惑也問今人奉佛莫是惑否曰是也敬佛者不惑不敬者只是孟浪不信又問佛當敬否曰佛亦是胡人之賢智者安可慢也至如隂陽卜筮擇日之事今人信者必惑不信者亦是孟浪不信如出行忌太白之類太白在西不可西行有人在東方居不成都不得西行又却初行日忌次日便不忌次日不成不衝太白也如使太白為一人為之則神亦勞矣〈如行遇風雨之類則凡在行者皆遇之也〉大抵人多記其偶中耳
問伯夷不念舊惡何也曰此清者之量伯夷之清若推其所為須不容於世必負石赴河乃已然却為他不念舊惡氣象甚宏裕此聖人深知伯夷處問伯夷叩馬諫武王義不食周粟有諸曰叩馬則不可知非武王誠有之也只此便是佗隘處君尊臣卑天下之常理也伯夷知守常理而不知聖人之變故隘不食周粟只是不食其禄非餓而不食也至如史記所載諫詞皆非也武王伐商即位已十一〈一作二〉年矣安得父死不葬之語
問伐國不問仁人如何曰不知怎生地伐國如武王伐紂都是仁人如柳下惠之時則不可當時諸侯以土地之故糜爛其民皆不義之伐宜仁人不忍言也
問宋襄公不鼓不成列如何曰此愚也既與他戰又却不鼓不成列必待成列圖箇甚
問羊祜陸抗之事如何曰如送絹償禾之事甚好至抗飲祜藥則不可羊祜雖不是酖人底人然兩軍相向其所餉藥自不當飲
問用兵掩其不備出其不意之意使王者之師當如此否曰固是用兵須要勝不成要敗既要勝須識所以勝之之道但湯武之兵自不煩如此罔有敵于我師自可見然湯亦嘗升自陑陑亦間道且如兩軍相向必擇地可攻處攻之右實則攻左左實則攻右不成道我不用計也且如漢楚既約分鴻溝乃復還襲之此則不可如韓信囊沙壅水之類何害他師衆非我敵决水使他一半不得渡自合如此有甚不得處又問問諜之事如何曰這箇不可也
問冉子為子華請粟而與之少原思為之宰則與之多其意如何曰原思為宰宰必受禄禄自有常數故不得而辭子華使於齊師使弟子不當有所請冉子請之自不是故聖人與之少佗理㑹不得又請益再與之亦少聖人寛容不欲直拒他冉子終不喻也
問子使漆雕開仕對曰吾斯之未能信漆雕開未可仕孔子使之仕何也曰據佗説這一句言語自是仕有餘兼孔子道可以仕必是實也如由也志欲為千乗之國孔子止曰可使治其賦求也欲為小邦孔子止曰可使為之宰之類由求之徒豈止如此聖人如此言便是優為之也
問丘也幸苟有過人必知之注言諱君之惡是否曰是何以歸過於己曰非是歸過於己此事却是陳司敗欲使巫馬期以娶同姓之事去問是知禮不知禮却須要囘報言語也聖人只有一箇不言而已若説道我為諱君之惡不可也又不成却以娶同姓為禮亦不可也只可道丘也幸苟有過人必知之
問行不由徑徑是小路否曰只是不正當處如履田疇之類不必不由小路昔有一人因送葬回不覺被僕者引自他道歸行數里方覺不是却須要回就大路上若此非中理若使小路便於往來由之何害
問古者何以不修墓曰所以不修墓者欲初為墓時必使至堅固故須必誠必敬若不誠敬安能至久曰孔子為墓何以速崩如此邪曰非孔子也孔子先反修虞事使弟子治之弟子誠敬不至纔雨而墓崩其為之不堅固可知然修之亦何害聖人言不修者所以深責弟子也
問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孔子何以不從君子而從野人曰請諸君細思之曰先儒有變文從質之説是否曰固是然君子野人者據當時謂之君子野人也當時謂之野人是言文質相稱者也當時謂之君子則過乎文者也是以不從後進而從先進也蓋當時文弊已甚故仲尼欲救之云爾
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我亦欲無加諸人中庸曰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正解此兩句然此兩句甚難行故孔子曰賜也非爾所及也
問質直而好義察言而觀色慮以下人何以為達曰此正是達也只好義與下人已是達了人所以不下人者只為不達達則只是明達察言而觀色非明達而何又問子張之問達如何曰子張之意以人知為達纔達則人自知矣此更不須理㑹子張之意専在人知故孔子痛抑之又曰夫聞也者色取仁而行違居之不疑也學者須是務是不要近名方是有意近名則大本已失更學何事為名而學則是偽也今之學者大抵爲名為名與為利清濁雖不同然其利心則一也今市井閭巷之人却不為名為名而學者志於名而足矣然其心猶恐人之不知韓退之直是㑹道言語曰内不足者急於人知沛然有餘厥聞四馳大抵為名者只是内不足内足者自是無意於名如孔子言疾没世而名不稱此一句人多錯理㑹此只是言君子惟患無善之可稱當汲汲為善非是使人求名也
問在邦無怨在家無怨不知怨在己在人曰在己曰既在己舜何以有怨曰怨只是一箇怨但其用處不同舜自是怨如舜不怨却不是也學須是通不得如此執泥如言仁者不憂又却言作易者其有憂患須要知用處各别也天下只有一箇憂字一箇怨字既有此二字聖人安得無之如王通之言甚好但為後人附㑹亂却如魏徴問聖人有憂乎曰天下皆憂吾獨得無憂問疑曰天下皆疑吾獨得無疑謂董常曰樂天知命吾何憂窮理盡性吾何疑如此自不相害説得極好至下面數句言心迹之判便不是此皆人人附㑹適所以為贅也
問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是聖人不使知之邪是民自不可知也曰聖人非不欲民知之也蓋聖人設教非不欲家喻戶曉比屋皆可封也蓋聖人但能使天下由之耳安能使人人盡知之此是聖人不能故曰不可使知之若曰聖人不使民知豈聖人之心是後世朝三暮四之術也某嘗與謝景温説此一句他爭道朝三暮四之術亦不可無聖人亦時有之此大故無義理説聖人順人情處亦有之豈有為朝三暮四之術哉〈謝景温一作趙景平〉
問為政遲速曰仲尼嘗言之矣苟有用我者朞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仲尼言有成者蓋欲立致治之功業如堯舜之時夫是之謂有成此聖人之事佗人不可及某嘗言後世之論治者皆不中理漢公孫丞相言三年而化臣𢎞尚切遲之唐李石謂十年責治太迫此二者皆率爾而言聖人之言自有次序所謂朞月而已可也者謂紀綱布也三年有成治功成也聖人之事後世雖不敢望如此然二帝之治惟聖人能之三王以下事業大賢可為也又問孔子言用我者三年有成言王者則曰必世而後仁何也曰所謂仁者風移俗易民歸於仁天下變化之時此非積久何以能致其曰必世理之然也有成者謂法度紀綱有成而化行也如欲民仁非必世安可
問大則不驕化則不吝此語何如曰若以大而化之解此則未是然大則不驕此句却有意思只為小便驕也化則不吝化煞高不吝未足以言之驕與吝兩字正相對驕是氣盈吝是氣歉曰吝何如則是曰吝是吝嗇也且於嗇上看便見得吝嗇止是一事且人若吝時於財上亦不足於事上亦不足凡百事皆不足必有歉歉之色也曰有周公之才之義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也已此莫是甚言驕吝之不可否曰是也若言周公之徳則不可下吝驕字此言雖才如周公驕吝亦不可也
仲尼當周衰㣲轍環天下顔子何以不仕曰此仲尼之任也使孔子得行其道顔子不仕可矣然孔子既當此任則顔子足可閉戶為學也
孟子有功於聖人不可言如仲尼只説一箇仁字〈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孟子開口便説仁義仲尼只説一箇志孟子便説許多養氣出來只此二字其功甚多
未知道者如醉人方其醉時無所不至及至醒也莫不愧恥人之未知學者自視以為無缺及既知學反思前日所為則駭且懼矣
聖人六經皆不得已而作如耒耜陶冶一不制則生人之用熄後世之言無之不為缺有之徒為贅雖多何益也聖人言雖約無有包含不盡處
言貴簡言愈多於道未必明杜元凱却有此語云言高則㫖逺辭約則義微大率言語須是含蓄而有餘意所謂書不盡言言不盡意也
中庸之書其味無窮極索玩味
問坎之六四樽酒簋貳用缶納約自牖何義也曰坎險之時也此時聖人論大臣處險難之法樽酒簋貳用缶謂當險難之時更用甚得無非是用至誠也納約自牖言欲納約於君當自明處牖者開明之處也欲開悟於君若於君所蔽處何由入得如漢高帝欲易太子他人皆爭以嫡庶之分夫嫡庶之分髙祖豈不知得分明直知不是了犯之此正是髙祖所蔽處更豈能曉之獨留侯招致四皓此正髙祖所明處蓋髙祖自匹夫有天下皆豪傑之力故憚之留侯以四皓輔太子髙祖知天下豪傑歸心於惠帝故更不易也昔秦伐魏欲以長安君為質太后不可左師觸龍請見云云遂以長安君為質焉夫太后只知愛子更不察利害故左師以愛子之利害開悟之也
易八卦之位元不曽有人説先儒以謂乾位西北坤位西南然乾坤任六子而自處於無為之地此大故無義理風雷山澤之類便是天地之用豈天地外别有六子如人生六子則有各任以事而父母自閒風雷之類於天地間如人生之有耳目手足便是人之用也豈可謂手足耳目皆用而身無為乎因見賣兔者曰聖人見河圖洛書而畫八卦然何必圖書只看此兔亦可作八卦數便此中可起古聖人只取神物之至著者耳只如樹木亦可見數兔何以無尾有血無脂只是為陰物大抵陽物尾長陽盛者尾愈長如雉是盛陽之物故尾極長又其身文明今之行車者多植尾於車上以𠉀雨晴如天將雨則尾先垂向下纔晴便直立
或問劉牧言上經言形器以上事下經言形器以下事曰非也上經言雲雷屯雲雷豈無形也曰牧又謂上經是天地生萬物下經是男女生萬物曰天地中只是一箇生人之生於男女即是天地之生安得為異曰牧又謂乾坤與坎離男女同生曰非也譬如父母生男女豈男女與父母同生既有乾坤方三索而得六子若曰乾坤生時六子生理同有則有此理謂乾坤坎離同生豈有此事既是同生則何言六子耶
或曰凡物之生各隨氣勝處化曰何以見曰如木之生根既長大却無處去曰克也曰既尅則是土化為木矣曰不是化只是克五行只古人説迭王字説盡了只是箇盛衰自然之理也人多言五行無土不得木得土方能生火火得土方能生金故土寄王於四時某以為不然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只是迭盛也
問劉牧以坎離得正性艮㢲得偏性如何曰非也佗據方位如此説如居中位便言得中氣其餘豈不得中氣也或曰五行是一氣曰人以為一物某道是五物既謂之五行豈不是五物也五物備然後能生且如五常誰不知是一箇道既謂之五常安得混而為一也
問劉牧以下經四卦相交如何曰怎生地交若論相交豈特四卦如屯䝉師比皆是相交〈一顚一劄〉卦之序皆有義理有相反者有相生者爻變則義變也〈下來却似義起然亦是以爻也爻變則義變〉劉牧言兩卦相比上經二陰二陽相交下經四陽四陰相交是否曰八卦已相交了及重卦只取二象相交為義豈又於卦畫相交也易須是黙識心通只如此窮文義徒費力
問莫見乎隱莫顯乎微何也曰人只以耳目所見聞者為顯見所不見聞者為隱微然不知理却甚顯也且如昔人彈琴見螳蜋捕蟬而聞者以為有殺聲殺在心而人聞其琴而知之豈非顯乎人有不善自謂人不知之然天地之理甚著不可欺也曰如楊震四知然否曰亦是然而若説人與我固分得若説天地只是一箇知也且如水旱亦有所致如虐虐之政所感此人所共見者固是也然有不善之心積之多者亦足以動天地之氣如疾疫之氣亦如此不可道事至目前可見然後為見也更如堯舜之民何故仁壽桀紂之民何故鄙夭纔仁便壽纔鄙便夭壽夭乃是善惡之氣所致仁則善氣也所感者亦善善氣所生安得不壽鄙則惡氣也所感者亦惡惡氣所生安得不夭
問天地明察神明彰矣曰事天地之義事天地之誠既明察昭著則神明自彰矣問神明感格否曰感格固在其中矣孝弟之至通於神明神明孝弟不是兩般事只孝弟便是神明之理又問王祥孝感事是通明明否曰此亦是通神明一事此感格便是王祥誠中來非王祥孝於此而物來於彼也
問行狀云盡性至命必本於孝弟不識孝弟何以能盡性至命也曰後人便將性命别作一般事説了性命孝弟只是一統底事就孝弟中便可盡性至命至如洒掃應對與盡性至命亦是一統底事無有本末無有精粗却被後來人言性命者别作一般高逺説故舉孝弟是於人切近者言之然今時非無孝弟之人而不能盡性至命者由之而不知也
問窮神知化由通於禮樂何也曰此句須自家體認〈一作玩索〉人往往見禮壞樂崩便謂禮樂亡然不知禮樂未嘗亡也如國家一日存時尚有一日之禮樂蓋由有上下尊卑之别也除是禮樂亡盡然後國家始亡雖盜賊至所為不道者然亦有禮樂蓋必有總屬必相聽順乃能為盜不然則叛亂無統不能一日相聚而為盜也禮樂無處無之學者要須識得問明則有禮樂幽則有神何也曰神只是一箇造化天尊地卑乾坤定矣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是也
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鍾鼓云乎哉此固有禮樂不在玉帛鍾鼓先儒解者多引安上治下莫善於禮移風易俗莫善於樂此固是禮樂之大用也然推本而言禮只是一箇序樂只是一箇和只此兩字含畜多少義理又問禮莫是天地之序樂莫是天地之和曰固是天下無一物無禮樂且置兩隻椅子纔不正便是無序無序便乖乖便不和又問如此則禮樂却只是一事曰不然如天地陰陽其勢髙下甚相背然必相須而為用也有陰便有陽有陽便有陰有一便有二纔有一二便有一二之間便是三已往更無窮老子亦言三生萬物此是生生之謂易理自然如此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自是理自相續不已非是人為之如使可為雖使百萬般安排也須有息時只為無為故不息中庸言不見而彰不動而變無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使釋氏千章萬句説得許大無限説話亦不能逃此三句只為聖人説得要故包含無盡釋氏空周遮説爾只是許多
問及其至也聖人有所不能不知聖人亦何有不能不知也曰天下之理聖人豈有不盡者蓋於事有所不徧知不徧能也至纎悉委曲處如農圃百工之事孔子亦豈能知哉或曰至之言極也何以言事曰固是極至之至如至微至細上文言夫婦之愚可以與知愚無知者也猶且能之乃若㣲細之事豈可責聖人盡能聖人固有所不能也
君子之道費而隱費日用處
時措之宜言隨時之義若溥博淵泉而時出之
王天下有三重言三王所重之事上焉者三王以上三皇已逺之事故無證下焉者非三王之道如諸侯霸者之事故民不尊
思曰睿睿作聖致思如掘井初有渾水久後稍引動得清者出來人思慮始皆溷濁久自明快
問召公何以疑周公曰召公何嘗疑周公曰書稱召公不説何也請觀君奭一篇周公曾道召公疑他來否古今人不知書之甚書中分明説召公為保周公為師相成王為左右召分不説周公作君奭此已上是孔子説也且召公初陞為太保與周公並列其心不安故不説爾但看此一篇盡是周公留召公之意豈有召公之賢而不知周公者乎詩中言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豈特周公夫當時之人雖甚愚者亦知周公刺朝廷之不知者為成王爾成王煞是中才如天大雷霆以風而啟金縢之書成王無事而啓金縢之書作甚蓋二公道之如此欲成王悟周公爾近人亦錯看却作詩云荀子書猶非孟子召公心未説周公甚非也
又問金縢之書非周公欲以悟成王乎何既禱之後藏其文於金縢也曰近世祝文或焚或埋必是古人未有焚埋之禮欲敬其事故藏之金縢也然則周公不知命乎曰周公誠心只是欲代其兄更豈問命耶
或問人有謂周公營洛則成王既遷矣或言平王東遷非也周公雖聖其能逆知數百載下有犬戎之禍乎是説然否曰詩中自言王居鎬京將不能以自樂何更疑也周公只是為犬戎與鎬京相逼知其後必有患故營洛也
問高宗得傅説於夢文王得太公於卜古之聖賢相遇多矣何不盡形於夢卜乎曰此是得賢之一事豈必盡然蓋髙宗至誠思得賢相寤寐不忘故朕兆先見於夢如常人夢寐間事有先見者多矣亦不足怪至於卜筮亦然今有人懐誠心求卜有禱輒應此理之常然又問髙宗夢往求傅説耶傅説來入高宗夢耶曰髙宗只是思得賢人如有賢人自然應他感亦非此往亦非彼來譬如懸鏡於此有物必照非鏡往照物亦非物來入鏡也大抵人心虚明善則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有所感必有所應自然之理也又問或言髙宗於傅説文王於太公蓋已素知之矣恐羣臣未信故託夢卜以神之曰此偽也聖人豈偽乎
問舜能化瞽象使不格姦何為不能化商均曰所謂不格姦者但能使之不害己與不至大惡也若商均則不然舜以天下授人欲得如己者商均非能如已爾亦未嘗有大惡大抵五帝官天下故擇一人賢於天下者而授之三王家天下遂以與子論其至理治天下者當得天下最賢者一人加諸衆人之上則是至公之法後世既難得人而爭奪興故以與子與子雖是私亦天下之公法但守法者有私心耳
問四凶堯不誅而舜誅之何也曰四凶皆大才也在堯之時未嘗為惡堯安得而誅之及舉舜加其上然後始有不平之心而肆其惡故舜誅之耳曰堯不知四凶乎曰惟堯知之知其惡而不去何也曰在堯之時非特不為惡亦賴以為用
納於大麓麓足也百物所聚故麓有大録萬幾之意若司馬遷謂納舜于山麓豈有試人而納於山麓耶此只是歴試舜也
放勲非堯號蓋史稱堯之道也謂三皇而上以神道設教不言而化至堯方見於事功也後人以放勲為堯號故記孟子者遂以堯曰為放勲曰也若以堯號放勲則臯陶當號允迪禹曰文命下言敷於四海有甚義
問詩如何學曰只在大序中求詩之大序分明是聖人作此以教學者後人往往不知是聖人作自仲尼後〈一作漢以來〉更無人理㑹得詩如言后妃之德皆以為文王之后妃文王諸侯也豈有后妃又如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以為后妃之德如此配惟后妃可稱后妃自是配了更何别求淑女以為配淫其色乃男子事后妃怎生㑹淫其色此不難曉但將大序看數遍則可見矣或曰關雎是后妃之徳當如此否樂得淑女之類是作關雎詩人之意否曰是也大序言是以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焉是關雎之義也只著箇是以字便自有意思曰如言又當輔佐君子則可以歸安父母言能逮下之類皆為其徳當如此否曰是也問詩小序何人作曰但看大序即可見矣曰莫是國史作否曰序中分明言國史明乎得失之迹蓋國史得詩於採詩之官故知其得失之迹如非國史則何以知其所美所刺之人使當時無小序雖聖人亦辨不得曰聖人刪詩時曾刪改小序否曰有害義理處也須刪改今之詩序却煞錯亂有後人附之者曰關雎之詩是何人所作曰周公作周公作此以風教天下故曰用之郷人焉用之邦國焉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蓋自天子至於庶人正家之道當如此也二南之詩多是周公所作如小雅六月所序之詩亦是周公作後人多言二南為文王之詩蓋其中有文王事也曰非也附文王詩於中者猶言古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
問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何謂也曰大凡樂必失之淫哀必失之傷淫傷則入於邪矣若關雎則止乎禮義故如哀窈窕思賢才言哀之則思之甚切以常人言之直入於邪始得然關雎却止乎禮義故不至乎傷則其思也其亦異乎常人之思也矣
唐棣乃今郁李看此便可以見詩人興兄弟之意執柯伐柯其則不逺人猶以為逺君子之道本諸身發諸心豈逺乎哉
問周禮有復讐事何也曰此非治世事然人情有不免者如親被人殺其子見之不及告官遂逐殺之此復讐而義者可以無罪其親既被人殺不自訴官而他自謀殺之此則正其専殺之罪可也問避讐之法如何曰此因赦罪而濩免便使之避也
問周禮之書有訛缺否曰甚多周公致治之大法亦在其中須知道者觀之可决是多也又問司盟有詛萬民之不信者治世亦有此乎曰盛治之世固無此事然人情亦有此事為政者因人情而用之
問嚴父配天稱周公其人何不稱武王曰大抵周公制作皆周公為之故言禮者必歸之周公焉
趙盾弑君之事聖人不書趙穿何也曰此春秋之大也趙穿手弑其君人誰不知若盾之罪非春秋書之更無人知也仲尼曰惜哉越境乃免此語要人㑹得若出境而反又不討賊也則不免除出境遂不反乃可免也
紀侯大去其國如梁亡鄭棄其師齊師殲干遂郭亡之類郭事實不明如上四者是一類事也國君守社稷雖死守之可也齊侯衛侯方遇於垂紀侯遂去其國豈齊之罪哉故聖人不言齊滅之者罪紀侯輕去其國也〈紀侯大名也〉
問王通曰隱德君子也當時有些言語後來被人傅㑹不可謂全書若論其粹處殆非荀揚所及也若續經之類皆非其作
揚雄去就不足觀如言明哲煌煌旁燭無疆此甚悔恨不能先知遜于不虞以保天命則是只欲全身也若聖人先知必不至於此必不可奈何天命亦何足保耶問太𤣥之作如何曰此亦贅矣必欲撰𤣥不如明易邵堯夫之數似𤣥而不同數只是一般〈一作數無窮〉但看人如何用之雖作十𤣥亦可况一𤣥乎
荀卿才髙其過多揚雄才短其過少韓子稱其大醇非也若二子可謂大駁矣然韓子責人甚恕
韓退之頌伯夷甚好然只説得伯夷介處要知伯夷之心須是聖人語曰不念舊惡怨是用希此甚説得伯夷心也
問退之讀墨篇如何曰此篇意亦甚好但言不謹嚴便有不是處且孟子言墨子愛其兄之子猶鄰之子墨子書中何嘗有如此等言但孟子拔本塞源知其流必至於此大凡儒者學道差之毫釐繆以千里楊朱本是學義墨子本是學仁但所學者稍偏故其流遂至於無父無君孟子欲正其本故推至此退之樂取人善之心可謂忠恕然持教不知謹嚴故失之至若言孔子尚同兼愛與墨子同則甚不可也後之學者又不及楊墨楊墨本學仁義後人乃不學仁義但楊墨之過被孟子指出後人無人指出故不見其過也
韓退之作羑里操云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道得文王心出來此文王至徳處也
退之晚來為文所得處甚多學本是修德有德然後有言退之却倒學了因學文日求所未至遂有所得如曰軻之死不得其傳似此言語非是蹈襲前人又非鑿空撰得出必有所見若無所見不知言所傳者何事〈原性等文皆少時作〉
退之正在好名中
退之言漢儒補綴千瘡百孔漢儒所壊者不少安能補也
凡讀史不徒要記事跡須要識治亂安危興廢存亡之理且如讀髙帝一紀便須識得漢家四百年終始治亂當如何是亦學也
問漢儒至有白首不能通一經者何也曰漢之經術安用只是以章句訓詁為事且如解堯典二字至三萬餘言是不知要也東漢則又不足道也東漢士人尚名節只為不明理若使明理却皆是大賢也自漢以來惟有三人近儒者氣象大毛公董仲舒掦雄本朝經術最盛只近二三十年來議論専一使人更不致思
問陳平當王諸吕時何不極諌曰王陵爭之不從乃引去如陳平復諍未必不激吕氏之怒矣且髙祖與羣臣只是以力相勝力强者居上非至誠樂願為之臣也如王諸吕時責他死節他豈肯死
周勃入北軍問曰為劉氏左袒為吕氏右袒既知為劉氏又何必問若不知而問設或右袒當如之何已為將乃問士卒豈不謬哉當誅諸吕時非陳平為之謀亦不克成及近文帝至霸橋曰願請間此豈請間時邪至於罷相就國每河東守行縣至綘必合家人被甲執兵而見此欲何為可謂至無能之人矣
王介甫詠張良詩最好曰漢業存亡俯仰中留侯當此毎從容人言髙祖用張良非也張良用髙祖爾秦滅韓張良為韓報仇故送髙祖入關既滅秦矣故辭去及髙祖興義師誅項王則髙祖之勢可以平天下故張良助之良豈願為髙祖臣哉無其勢不及天下既平乃從赤松子遊是不願為其臣可知矣張良才識儘髙若鴻溝既分而勸漢王背約追之則無行也或問張良欲以鐵鎚擊殺秦王其計不巳疎乎曰欲報君仇之急使當時若得以鎚擊殺之亦足矣何暇自為謀耶
王通言諸葛無死禮樂其有興信乎曰諸葛近王佐才禮樂興不興則未可知問曰亮果王佐才何為僻守一蜀而不能有為於天下曰孔明固言明年欲取魏幾年定天下其不及而死則命也某嘗謂孫覺曰諸葛武侯有儒者氣象孫覺曰不然聖人行一不義殺一不辜雖得天下不為武侯區區保完一國不知殺了多少人耶某謂之曰行一不義殺一不辜以利一已則不可若以天下之力誅天下之賊殺戮雖多亦何害陳恒弑君孔子請討孔子豈保得討陳恒時不殺一人耶蓋誅天下之賊則有所不得顧爾曰三國之興孰為正曰蜀志在興復漢室則正也
漢文帝殺薄昭李徳裕以為殺之不當温公以為殺之當說皆未是據史不見他所以殺之故故須是權事勢輕重論之不知當時薄昭有罪漢使人治之因殺漢使也還是薄昭與漢使飲酒因忿怒而致殺之也漢文帝殺薄昭而太后不安奈何既殺之太后不食而死奈何若漢治其罪而殺漢使太后雖不食不可免也須權佗那箇輕那箇重然後論他殺得當與不當也論事須著用權古今多錯用權字纔説權便是變詐或權術不知權只是經所不及者權量輕重使之合義纔合義便是經也今人説權不是經便是經也權只是稱錘稱量輕重孔子曰可與立未可與權
問第五倫視其子之疾與兄子之疾不同自謂之私如何曰不特安寢與不安寢只是不起與十起便是私也父子之愛本是公才著些心做便是私也又問視已子與兄子有間否曰聖人立法曰兄弟之子猶子也是欲視之猶子也又問天性自有輕重疑若有間然曰只為今人以私心看了孔子曰父子之道天性也此只是孝上説故言父子天性若君臣兄弟賓主朋友之類亦豈不是天性只為今人小看却不推其本所由來故爾已之子與兄之子所爭幾何是同出於父者也只為兄弟異形故以兄弟為手足人多以異形故親已之子異於兄弟之子甚不是也又問孔子以公冶長不及南容故以兄之子妻南容以已之子妻公冶長何也曰此亦以已之私心看聖人也凡人避嫌者皆内不足也聖人自是至公何更避嫌凡嫁女必量其才而求配或兄之子不甚美必擇其相稱者為之配已之子美必擇其才美者為之配豈更避嫌耶若孔子事或是年不相若或時有先後皆不可知以孔子為避嫌則大不是如避嫌事雖賢者且不為况聖人乎
素問書出於戰國之末氣象可見若是三皇五帝典墳文章自别其氣運處絶淺近如將二十四氣移換名目便做千百樣亦得
陰符經非商末則周末人為之若是先王之時聖道既明人不敢為異説及周室下衰道不明於天下才智之士甚衆既不知道所趨向故各自以私智窺測天地盜竊天地之機分明是大盜故用此以簧鼓天下故云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云 云〉豈非盜天地乎
問老子書若何曰老子書其言自不相入處如氷炭其初意欲談道之極𤣥妙處後來却入做權詐者上去〈如將欲取之必固與之之類〉然老子之後有申韓看申韓與老子然甚懸絶然其原乃自老子來蘇秦張儀則更是取道逺初秦儀學於谷其術先揣摩其如何然後捭闔捭闔既動然後用鈎鉗鈎其端然後鉗制之其學既成辭谷去谷試之為張儀説所動〈如入菴中説令出之〉然其學甚不近道人不甚惑之孟子時已有置而不足論也
問世傳成王幼周公攝政荀卿亦曰履天下之籍聽天下之斷周公果踐天子之位行天子之事乎曰非也周公位冡宰百官總已以聽之而已安得踐天子之位又問君薨百官聽於冡宰者三年爾周公至於七年何也曰三年謂嗣王居憂之時也七年謂成王幼故也又問賜周公以天子之禮樂當否曰始亂周公之法度者是賜也人臣安得用天子之禮樂哉成王之賜伯禽之受皆不能無過〈一作罪〉記曰魯郊非禮也其周公之衰乎聖人嘗譏之矣説者乃云周公有人臣不能為之功業因賜以人臣所不得用之禮樂則妄也人臣豈有不能為之功業有借使功業有大於周公亦是人臣所當為爾人臣而不當為其誰為之豈不言孟子言事親若曽子可也曽子之孝亦大矣孟子纔言可也蓋曰子之事父其孝雖過於曽子畢竟是以父母之身做出來豈是分外事若曽子者僅可以免責爾臣之於君猶子之於父也臣之能立功業者以君之人民也以君之勢位也假如功業大於周公亦是以君之人民勢位做出來而謂人臣所不能為可乎使人臣恃功而懐怏怏之心者必此言矣若唐髙祖賜平陽公主葬以鼓吹則可蓋征戰之事實非婦人之所能為也故賜以婦人所不得用之禮樂若太宗却不知此太宗佐父平天下論其功不過做得一功臣豈可奪元良之位太子之與功臣自不相干唐之紀綱自太宗亂之終唐之世無三綱者自太宗始也李光弼郭子儀之徒議者謂有人臣不能為之功非也
秦以暴虐焚詩書而亡漢興鑑其弊必尚寛德崇經術之士故儒者多儒者多雖未知聖人之學然宗經師古識義理者衆故王莽之亂多守節之士世祖繼起不得不褒尚名節故東漢之士多名節知名節而不知節之以禮遂至於苦節故當時名節之士有視死如歸者苦節既極故魏晉之士變而為曠蕩尚浮虚而亡禮法禮法既亡與夷狄無異故五胡亂華夷狄之亂已甚必有英雄出而平之故隋唐混一天下隋不可謂有天下第能驅除爾唐有天下如貞觀開元間雖號治平然亦有夷狄之風三綱不正無父子君臣夫婦其原始於太宗也故其後世子弟皆不可使𤣥宗纔使肅宗便簒肅宗纔使永王璘便反君不君臣不臣故藩鎭不賓權臣跋扈陵夷有五代之亂漢之治過於唐漢大綱正唐萬目舉本朝大綱甚正然萬目亦未盡舉〈因問十世可知遂推此數端〉
洪水滔天堯時亦無許多大洪水宜更思之漢武帝問禹湯水旱厥咎何由公孫𢎞對堯遭洪水使禹治之不聞禹之有水也更不答其所由公孫𢎞大是姦人
問東海殺孝婦而旱豈國人寃之所致耶曰國人寃固是然一人之意自足以感動得天地不道道殺孝婦不能致旱也或曰殺姑而雨是衆人怨釋否曰固是衆人寃釋然孝婦寃亦釋也其人雖亡然寃之之意自在不可道殺姑不能釋寃而致雨也
問人有不善霹靂震死莫是人懐不善之心聞霹靂震懼而死否曰不然是雷震之也如使雷震之還有使之者否曰不然人之作惡有惡氣與天地之惡氣相擊搏遂以震死霹靂天地之怒氣也如人之怒固自有正然怒時必為之作惡是怒亦惡氣也怒氣與惡氣相感故爾且如今人種蕎麥自有畦隴霜降時殺麥或隔一畦麥有不殺者豈是此處無霜蓋氣就相合處去也曰雷所擊處必有火何也曰雷自有火如鑽木取火如使木中有火豈不燒了木蓋是動極則陽生自然之理不必木只如兩石相戛亦有火出惟鐵無火然戛之久必𤍠此亦是陽生也
鑽木取火人謂火生於木非也兩木相戛用力極則陽生今以石相軋便有火出非特木也蓋天地間無一物無陰陽
雨水氷上温而下冷隕霜不殺草上冷而下温
天火曰災人火曰火人火為害者亦曰災
問日月有定形還自氣散别自聚否曰此理甚難曉究其極則此二説歸於一也問月有定魄而日逺於月月受日光以人所見為有盈虧然否曰日月一也豈有日髙於月之理月若無盈虧何以成歲蓋月一分光則是魄虧一分也
霜與露不同霜金氣星月之氣露亦星月之氣看感得甚氣即為露甚氣即為霜如言露結為霜非也
雹是陰陽相搏之氣乃是沴氣聖人在上無雹雖有不為災雖不為災沴氣自在
問鳯鳥不至河不出圖不知符瑞之事果有之否曰有之國家將興必有禎祥人有喜事氣見面目聖人不貴祥瑞者蓋因災異而修徳則無損因祥瑞而自恃則有害也問五代多祥瑞何也曰亦有此理譬如盛冬時發出一朶花相似和氣致祥乖氣致異此常理也然出不以時則是異也如麟是太平和氣所生然後世有以麟駕車者却是怪也譬如水中物生於陸陸中物生於水豈非異手又問漢文多災異漢宣多祥瑞何也曰且譬如小人多行不義人却不説至君子未有一事便生議論此是一理也至白者易汙此是一理也詩中幽王大惡為小惡宣王小惡為大惡此是一理也又問日食有常數何治世少而亂世多豈人事乎曰理㑹此到極處煞燭理明也天人之際甚微宜更思索曰莫是天數人事看那邊勝否曰似之然未易言也又問魚躍于王舟火覆於王屋流為烏有之否曰魚與火則不可知若兆朕之先應亦有之
問十月何以謂之陽月曰十月謂之陽月者陽盡恐疑於無陽也故謂之陽月也然何時無陽如日有光之類蓋陰陽之氣有常存而不移者有消長而無窮者
問作文害道否曰害也凡為文不専意則不工若専意則志局於此又安能與天地同其大也書云玩物䘮志為文亦玩物也吕與叔有詩云學如元凱方成癖文似相如始類俳獨立孔門無一事只輸〈一作惟傳〉顔氏得心齋此詩甚好古之學者惟務養性情其佗則不學今為文者専務章句悦人耳目既務悦人非俳優而何曰古者學為文否曰人見六經便以為聖人亦作文不知聖人亦〈一作只〉攄發胸中所藴自成文耳〈一作章〉所謂有徳者必有言也曰游夏稱文學何也曰游夏亦何嘗秉筆學為詞章也且如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此豈詞章之文也
或問詩可學否曰既學時須是用功方合詩人格既用功甚妨事古人詩云吟成五箇字用破一生心又謂可惜一生心用在五字上此言甚當先生嘗説王子眞㑹寄藥來某無以答他某素不作詩亦非是禁止不作但不欲為此閒言語且如今言能詩無如杜甫如云穿花蛺蝶深深見㸃水蜻蜓欵欵飛如此閒言語道出做甚某所以不嘗作詩今寄謝王子眞詩云至誠通化藥通神逺寄衰翁濟病身我亦有丹君信否用時還解壽斯民子眞所學只是獨善雖至誠潔行然大抵只是為長生久視之術正濟一身因有是句
問先生曽定六禮今已成未曰舊日作此已成七分後來被召入朝既在朝廷則當行之朝廷不當為私書既而遭憂又疾病數年今始無事更一二年可成也曰聞有五經解已成否曰惟易須親撰諸經則關中諸公分去以某説撰成之禮之名數陜西諸公刪定已送與吕與叔與叔今死矣不知其書安在也然所定只禮之名數若禮之文亦非親作不可也禮記之文亦刪定未了蓋其中有聖人格言亦有俗儒乖謬之説乖謬之説本不能混格言只為學者不能辨别如珠玉之在泥沙泥沙豈能混珠玉只為無人識則不知孰為泥沙孰為珠玉也聖人文章自深與學為文者不同如繫辭之文後人决學不得譬之化工生物且如生出一枝花或有剪裁為之者或有繪畫為之者看時雖似相類然終不若化工所生自有一般生意
冠婚䘮祭禮之大者今人都不以為事某舊嘗修六禮〈冠婚喪祭卿相見〉將就後被召遂罷今更一二年可成家間多戀河北舊俗未能遽更易然大率漸使知義理一二年書成可皆如法〈禮從宜使從俗有大故害義理者須當去〉每月朔必薦新〈如仲春薦含桃之類〉四時祭用仲月〈用仲月物成也古者天子諸侯於孟月者為首時也〉時祭之外更有三祭冬至祭始祖〈厥初生民之祖〉立春祭先祖季秋祭禰他則不祭冬至陽之始也立春者生物之始〈一作初〉也季秋者成物之始〈一作也〉也祭始祖無主用祝以妣配於廟中正位事之〈祭只一位者夫婦同享也〉祭先祖亦無主先祖者自始祖而下髙祖之上非一人也故設二位〈祖妣異位一云二位異所者舅婦不同享也〉常祭止於髙祖而下〈自父而推至於三而止者縁人情也〉旁觀有後者自為祭無後者祭之别位〈為叔伯父之後也如殤亦各祭〉凡配止以正妻一人如諸侯用元妃是也或奉祀之人是再娶所生者即以所生母配〈如葬亦惟元配同穴後世或再取皆同穴而葬甚瀆禮經但於左右附葬可也〉忌日必遷主出祭於正寢〈今正寢正堂也〉蓋廟中尊者所據又同室難以獨享也〈於正寢可以盡思慕之意〉家必有廟〈古者庶人祭於寢士大夫祭於廟庶人無廟可立影堂〉廟中異位〈祖居中左右以昭穆次序皆夫婦自相配為位舅婦不同坐也〉廟必有主〈既祧當埋於所葬處如奉祀人之髙祖而上既當祧也〉其大略如此且如豺獺皆知報本今士大夫家多忽此厚於奉養而薄於祖先甚不可也凡事死之理當厚於奉生者至於嘗新必薦享後方可〈薦數則瀆必因告朔而薦乃合宜〉人家能存得此等事數件雖幼者漸可使知禮義几物知母而不知父走獸是也知父而不知祖飛鳥是也惟人則能知祖若不嚴於祭祀殆與鳥獸無異矣
問祭酒用幾奠曰家中尋常用三奠祭法中却用九奠〈以禮有九獻樂有九奏也〉又問既奠之酒何以置之曰古者灌以降神故以茅縮酌謂求神於陰陽有無之間故酒必灌於地若謂奠酒則安置在此今人以澆在地上甚非也既獻則徹去可也〈傾在他器〉
或問今拜埽之禮何據曰此禮古無但縁習俗然不害義理古人直是誠質〈專一也〉葬只是藏體魄而神則必歸於廟既葬則設木主既除几筵則木主安於廟故古人惟專精祀於廟今亦用拜掃之禮但簡於四時之祭也
木主必以栗何也曰周用栗土所産之木取其堅也今用栗從周制也若四方無栗亦不必用但取其木之堅者可也
凡祭必致齊齊之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此孝子平日思親之心非齊也齊不容有思有思則非齊齊三日必見其所為齊者此非聖人之語齊者湛然純一方能與神接然能事神已是上一等人
古者男為男尸女為女尸自周以來女無可以為尸者故無女尸後世遂無尸能為尸者亦非尋常人
今無宗子法故朝廷無世臣若立宗子法則人知尊祖重本人既重本則朝廷之勢自尊古者子弟從父兄今父兄從子弟〈子弟為强〉由不知本也且如漢髙祖欲下沛時只是以帛書與沛父老其父老便能率子弟從之又如相如使蜀亦遺書責父老然後子弟皆聽其命而從之只有一節尊卑上下之分然後順從而不亂也若無法以聨屬之安可且立宗子法亦是天理譬如木必從根直上一榦〈如大宗〉亦必有旁枝又如水雖逺必有正源亦必有分派處自然之勢也然又有旁枝達而為榦者故曰古者天子建國諸侯奪宗云
凡言宗者以祭祀為主言人宗於此而祭祀也别子為祖上不敢宗諸侯故不祭下亦無人宗之此無宗亦莫之宗也别子之嫡子即繼祖為大宗此有大宗無小宗也别子之諸子祭其别子别子雖是諸然是諸子之禰繼禰者為小宗此有小宗而無大宗也有小宗而無大宗此句極難理㑹蓋本是大宗之祖别子之諸子稱之却是禰也
今人多不知兄弟之愛且如閭閻小人得一食必先以食父母夫何故以父母之口重於已之口也得一衣必先以衣父母夫何故以父母之體重於己之體也至於犬馬亦然待父母之犬馬必異乎已之犬馬也獨愛父母之子却輕於已之子甚者至若讐敵舉世皆如此惑之甚矣
伯叔父之兄弟伯是長叔是少今人乃呼伯父叔父為伯叔大無義理呼為伯父叔父者言事之之理與父同也
或曰事兄盡禮不得兄之懽心奈何曰但當起敬起孝盡至誠不求伸已可也曰接弟之道如何曰盡友愛之道而已
問妻可出乎曰妻不賢出之何害如子思亦嘗出妻今世俗乃以出妻為醜行遂不敢為古人不如此妻有不善便當出也只為今人將此作一件大事隱忍不敢發或有隱惡為其陰持之以至縱恣養成不善豈不害事人修身刑家最急纔修身便到刑家上也又問古人出妻有以對姑叱狗蔾蒸不熟者亦無甚惡而遽出之何也曰此古人忠厚之道也古之人絶交不出惡聲君子不忍以大惡出其妻而以微罪去之以此見其忠厚之至也且如叱狗於親前者亦有甚大故不是處只為他平日有故因此一事出之爾或曰彼以此細故見逐安能無辭兼他人不知是與不是則如之何曰彼必自知其罪但自己理直可矣何必更求他人知然有識者當自知之也如必待彰暴其妻之不善使他人知之是亦淺丈夫而已君子不如此大凡人説話多欲令彼曲我直若君子自有一箇含容意思或曰古語有之出妻令其可嫁絶友令其可交乃此意否曰是也
問士未仕而昏用命服禮乎曰昏姻重禮重其禮者當盛其服况古亦有是〈士乗墨車之類〉今律亦許假借曰無此服而服之恐偽曰不然今之命服乃古之下士之服古者有其徳則仕士未仕者也服之其宜也若農商則不可非其類也或曰不必用可否曰不得不可以為悦今得用而用之何害過期非也
昏禮不用樂幽陰之義此説非是昏禮豈是幽陰但古人重此大禮嚴肅其事不用樂也昏禮不賀人之序也此説却是婦質明而見舅姑成婦也三日而後宴樂禮畢也宴不以夜禮也
問臣拜君必於堂下子拜父母如之何對曰君臣以義合有貴賤故拜於堂下父子主恩有尊卑無貴賤故拜於堂上若婦與舅姑亦是義合有貴賤故拜於堂下禮也
問嫂叔古無服今有之何也曰禮記曰推而逺之也此説不是嫂與叔且逺嫌姑與嫂何嫌之有古之所以無服者只為無屬〈其夫屬於父道者妻皆母道也其夫屬乎子道者妻皆婦道也〉今上有父有母下有子有婦叔父伯父父之屬也故叔母伯母之服與叔父伯父同兄弟之子子之屬也故兄弟之子之婦服與兄弟之子同若兄弟則已之屬也難以妻道屬其妻此古者所以無服〈以義理推不行也〉今之有服亦是豈有同居之親而無服者又問既是同居之親古却無服豈有兄弟之妻死而已恝然無事乎曰古者雖無服若哀戚之心自在且如鄰里之䘮尚舂不相不巷歌匍匐救之况至親乎
服有正有義有從有報古者婦䘮舅姑以期今以三年於義亦可但名未正此亦謂之從服〈從夫也蓋與夫同奉几筵而已不可獨無服〉報服若姑之子為舅之子服是也異姓之服只推得一重若為母而推則及舅而止若為姑而推則可以及其子故舅之子無服却為既與姑之子為服姑之子須當報之也故姑之子舅之子其服同
八歲為下殤十四為中殤十九為上殤七歲以下為無服之殤無服之殤更不祭下殤之祭父母主之終父母之身中殤之祭兄弟主之終兄弟之身上殤之祭兄弟之子主之終兄弟之子之身若成人而無後者兄弟之孫主之亦終其身凡此皆以義起也
問女既嫁而為父母服三年可乎曰不可既歸夫家事佗舅姑安得伸已之私
問人子事親學毉如何曰最是大事今有璞玉於此必使玉人彫琢之蓋百工之事不可使一人兼之故使玉人彫琢之也若更有珍寶物須是自看却必不肯任其自為也今人視父母疾乃一任毉者之手豈不害事必須識毉藥之道理别病是如何藥當如何故可任毉者也或曰己未能盡毉者之術或偏見不到適足害事奈何曰且如識圖畫人未必畫得如畫工然他却識别得工拙如自己曾學令毉者説道理便自見得或已有所見亦可説與他商量〈陳本止此以下八段别本所増〉
上古之時自伏羲堯舜歴夏商以至於周或文或質因襲損益其變既極其法既詳於是孔子參酌其宜以為百王法度之中制此其所以春秋作也孫明復主以無王而作亦非是但顔淵問為邦聖人對之以行夏之時乗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則是大抵聖人以道不得用故考古驗今參取百王之中制斷之以義也
禘者魯僭天下之大祭也灌者祭之始也以其僭王之祭故自灌以往不欲觀之
凡觀書不可以相類泥其義不爾則字字相梗當觀其文勢上下之意如充實之謂美與詩之美不同
學者後來多耽莊子若謹禮者不透則是佗須看莊子為佗極有膠固纒縛則須求一放曠之説以自適譬之有人於此久困纒縛則須覓一箇出身處如東漢之末尚節行尚節行太甚須有東晉放曠其勢必然
冬至書雲亦有此理如周禮觀祲之義古太史既有此職必有此事又如太史書不知周公一一曽與不曽看過但甚害義理則必去之矣如今靈臺之書須十去八九乃可行也今厯法甚好其佗禁忌之書如葬理昏嫁之類極有害
論論問同而答異者至多或因人材性或觀人之所問意思而言及所到地位
極髙明道中庸所以為民極極之為物中而能髙者也君子不成章不達易曰美在其中暢於四肢成章之謂也
予官吉之永豊簿㳂檄至臨川劉元承之子縣丞誠問其父所録伊川先生説䝉示以元承手編伏讀歎仰因乞傳以歸建炎元年十月晦日菴山陳淵謹書
二程遺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二程遺書>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十九
宋 朱子 編
楊遵道録
問格物是外物是性分中物曰不拘凡眼前無非是物物皆有理如火之所以𤍠水之所以寒至於君臣父子間皆是理又問只窮一物見此一物還便見得諸理否曰須是徧求雖顔子赤只能聞一知十若到後來達理了雖億萬亦可通又問如荆公窮物一部字解多是推五行生成如今窮理亦只如此著工夫如何曰荆公舊年說話煞得後來却自以為不是晩年盡支離了問古之學者為己不知初設心時是要為己是要為人曰須先為己方能及人初學只是為己鄭宏中云學者先須要仁仁所以愛人正是顛倒說却
新民以明德新民
問日新有進意抑只是無弊意曰有進意學者求有益須是日新
問有所忿恐懼憂患心不得其正是要無此數者心乃正乎曰非是謂無只是不以此動〈一本作累〉其心學者未到不動處須是執持其志
師出以律否臧凶律有二義有出師不以義者有行師而無號令節制者皆失律也師出當以律不然雖臧亦凶今人用師惟務勝而已
弟子輿尸貞凶帥師以長子今以弟子衆主之亦是失律故雖貞亦凶也
豶豕之牙豕牙最能嚙害人只制其牙如何制得今人為惡却只就他惡禁之便無由禁之此見聖人機㑹處䘮羊于易羊羣行而觸物大壯衆陽並進六五以隂居位惟和易然後可以䘮羊易非難易之易乃和易樂易之易
易有百餘家難為徧觀如素未讀不曉文義且須㸔王弼胡先生荆公三家理㑹得文義且要熟讀然後却有用心處
讀易須先識卦體如乾有元亨利貞四德缺却一箇便不是乾須要認得
反復道也言終日乾乾徃來皆由於道也三位在二體之中可進而上可退而下故言反復知至至之如今學者且先知有至處便從此至之是可與幾也非知幾者安能先識至處知終終之知學之終處而終之然後可與守義王荆公云九三知九五之位可至而至之大煞害事使人臣常懐此心大亂之道亦自不識湯武知至至之只是至其道也
荆公言用九只在上九一爻非也六爻皆用九故曰見羣龍无首吉用九便是行徤處天德不可為首言乾以至剛徤又安可更為物先為物先則有祸所謂不敢為天下先乾順時而動不過處便是不為首六爻皆同問胡先生解九四作太子恐不是卦義先生云亦不妨只㸔如何用當儲貳則做儲貳使九四近君便作儲貳亦不害但不要拘一若執一事則三百八十四爻只作得三百八十四件事便休也
㸔易且要知時凡六爻人人有用聖人自有聖人用賢人自有賢人用衆人自有衆人用學者自有學者用君有君用臣有臣用無所不通因問坤卦是臣之事人君有用處否先生曰是何無用如厚德載物人君安可不用
隂為小人利為不善不可一槩論夫隂助陽以成物者君子也其害陽者小人也夫利和義者善也其害義者不善也
利貞者性情也言利貞便是乾之性情因問利與以利為本之利同否先生曰凡字只有一箇用有不同只㸔如何用凡順理無害處便是利君子未嘗不欲利然孟子言何必曰利者葢只以利為心則有害如上下交征利而國危便是有害未有仁而遺其親未有義而後其君不遺其親不後其君便是利仁義未嘗不利
謝師直為長安漕明道為鄠縣簿論易及春秋明道云運使春秋猶有所長易則全理㑹不得師直一日說與先生先生答曰據某所見二公皆深知易者師直曰何故先生曰以運使能屈節問一主簿以一主簿敢言運使不知易非深知易道者不能
雲行雨施是乾之亨處
乾六爻如欲見聖人曽履處當以舜可見在側陋便是潛陶漁時便是見升聞時便是乾乾納于大麓時便是躍
介甫以武王觀兵為九四大無義理兼觀兵之說亦自無此事如今日天命絶則今日便是獨夫豈容更留之三年今日天命未絶便是君也為人臣子豈可以兵脅其君安有此義又紂鷙狠若此太史公謂有七十萬衆未知是否然書亦自云紂之衆若林三年之中豈肯容武王如此便休得也只是太誓一篇前序云十有一年後面正經便說惟十有三年先儒誤妄遂轉為觀兵之說先王無觀兵之事不是前序一字錯却便是後面正經三字錯却
先儒以六為老隂八為少隂固不是介甫以為進君子而退小人則是聖人旋安排義理也此且定隂陽之數豈便說得義理九六只是取純隂純陽惟六為純隂只取河圖數見之過六則一陽生至八便不是純隂或以小畜為臣畜君以大畜為君畜臣先生云不必如此大畜只是所畜者大小畜只是所畜者小不必指定一件事便是君畜臣臣畜君皆是這箇道理随大小用陳瑩中答吴國華書天在山中說云便是芥子納須彌之義先生謂正南北說却須彌無體芥子無量
問瑩中嘗愛文中子或問學易子曰終日乾乾可也此語最盡文王所以聖亦只是箇不已先生曰凡說經義如只管節節推上去可知是盡夫終日乾乾未盡得易據此一句只做得九三使若謂乾乾是不巳不已又是道漸漸推去則自然是盡只是理不如此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言道之體〈一作徃〉如此這裏須是自見得張繹曰此便是無窮先生曰固是道無窮然怎生一箇無窮便了得他〈一作便道了却他〉
問括囊事還做得在位使否先生曰六四位是在上然坤之六四却是重隂故云賢人隱便做不得在位又問恐後人縁此謂有朝隱者先生曰安有此理向林希嘗有此說謂揚雄為禄隱揚雄後人只為見他著書便須要做他是怎生做得是因問如劇秦文莫不當作先生云或云非是羙之乃譏之也然王莽將來族誅之亦未足道又何足譏譏之濟得甚事或云且以免死然己自不知明哲煌煌之義何足以保身作太𤣥本要明易却尤晦如易其實無益真屋下架屋牀上疊牀他只是於易中得一數為之於歴法雖有合只是無益今更於易中推出來做一百般太𤣥亦得要尤難明亦得只是不濟事
大明終始人能大明乾之終始便知六位時成却時乘六龍以當天事
先迷後得是一句主利是一句蓋坤道惟是主利文言後得主而有常處脫却一利字
介甫解直方大云因物之性而生之直也成物之形而不可易方也人見似好只是不識理如此是物先有箇性坤因而生之是甚義理全不識也
至大至剛以直此三者不可闕一闕一便不是浩然之氣如坤所謂直方大是也但坤卦不可言剛言剛則害坤體然孔子於文言又曰坤至柔而動也剛方即剛也因問見李籲録明道語中却與先生說别解至剛處云剛則不屈則是於至剛巳帶却直意又曰以直道順理而養之則是以直字連下句在學者著工夫處說却先生曰先兄無此言便不講論到此舊嘗令學者不要如此編録纔聽得轉動便别舊曽㸔只有李籲一本無錯編者他人多只依說時不敢改動或脫忘一兩字便大别李籲却得其意不拘言語徃徃録得都是不知尚有此語只剛則不屈亦未穩當
孔子教人各因其材有以政事入者有以言語入者有以德行入者
性出於天才出於氣氣清則才清氣濁則才濁譬猶木焉曲直者性也可以為棟梁可以為榱桷者才也才則有善與不善性則無不善惟上智與下愚不移非謂不可移也而有不移之理所以不移者只有兩般為自暴自棄不肯學也使其肯學不自暴自棄安不可移哉揚雄韓愈說性正說著才也
韓退之說叔向之母聞楊食我之生知其必滅宗此無足怪其始便禀得惡氣便有滅宗之理所以聞其聲而知之也使其能學以勝其氣復其性可無此患
性相近也此言所禀之性不是言性之本孟子所言便正言性之本
問先生云性無不善才有善不善揚雄韓愈皆說著才然觀孟子意却似才亦無有不善及言所以不善處只是云舎則失之不肯言初禀時有不善之才如云非天之降才爾殊是不善不在才但以遇凶嵗䧟溺之耳又觀牛山之木人見其濯濯也以為未嘗有才焉此豈山之性是山之性未嘗無才只為斧斤牛羊害之耳又云人見其禽獸也以為未嘗有才焉是豈人之情也哉所以無才者只為旦晝之所為又梏亡之耳又云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若夫為不善非才之罪也則是以情觀之而才未嘗不善觀此數處切疑才是一箇為善之資譬如作一器械須是有器械材料方可為也如云惻隱之心仁也〈云云〉故曰求則得之舎則失之或相倍蓰而無算者不能盡其才也則四端者便是為善之才所以不善者以不能盡此四端之才也觀孟子意似言性情才三者皆無不善亦不肯於所禀處說不善今謂才有善不善何也或云善之地便是性欲為善便是情能為善便是才如何先生云上智下愚便是才以堯為君而有象以瞽叟為父而有舜亦是才然孟子只云非才之罪者蓋公都子正問性善孟子且答他正意不暇一一辨之又恐失其本意如萬章問象殺舜事夫堯巳妻之二女迭為賓主當是時已自近君豈復有完廩浚井之事象欲使二嫂治棲當是時堯在上象還自度得道殺却舜後取其二女堯便了得否必無此事然孟子未暇與辨且答這下意
生而知之學而知之亦是才問生而知之要學否先生曰生而知之固不待學然聖人必須學
先生每與司馬君實說話不曽放過如范堯夫十件事只爭得三四件便己先生曰君實只為能受盡言儘人忤逆終不怒便是好處
君實嘗問先生云欲除一人給事中誰可為者願為光說一人先生曰相公何為若此言也如當初泛論人才却可今既如此某雖有其人何可言君實曰出於公口入於光耳又何害先生終不言〈一本云先生曰某斷不說〉
先進後進如今人說前軰後軰先進於禮樂謂舊時前軰之人於禮樂在今觀之以為朴也後進於禮樂謂今晩進之人於禮樂在今觀之以為君子君子者文質彬彬之名蓋周末文盛故以前人為野而自以當時為君子不知其過於文也故孔子曰則吾從先進
孔子弟子善問直窮到底如問鄉人皆好之何如曰未可也便又問鄉人皆惡之何如又說足食足兵民信之矣便問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三者何先纔說去兵便問不得已而去於斯二者何先自非聖人不能答便云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不是孔子弟子不能如此問不是聖人不能如此答
禮記儒行經解全不是因舉呂與叔解亦云儒行誇大之語非孔子之言然亦不害義理先生曰煞害義理恰恨易便只潔淨精㣲了却詩便只温柔敦原了却皆不是也
祭法如夏后氏郊鯀一片皆未可據
問聖人有為貧而仕者否曰孔子為乘田委吏是也又問或云乘田委吏非為貧為之兆也先生曰乘田委吏却不是為兆為魯司寇便是為兆〈一本此下有十六字云有人云先生除國子監之命不受是固也〉先生因言近煞有人以此相勉某答云待饑餓不能出門户時當别相度
荀揚性已不識更說甚道
鄧文孚問孟子還可為聖人否曰未敢便道他是聖人然學已到至處又問孟子書中有不是處否曰只是門人録時錯一兩字如說大人則藐之夫君子無不敬如有心去藐他人便不是也更說夷惠處云皆古聖人須錯字若以夷惠為聖之清聖之和則可便以為聖人則不可㸔孟子意必不以夷惠為聖人如伊尹又别初在畎畝湯使人問之曰我何以湯之幣聘為哉是不肯仕也及湯盡禮然後翻然而從之亦是聖之時如五就湯五就桀自是後來事蓋已出了則當以湯之心為心所以五就桀不得不如此
荆公嘗與明道論事不合因謂明道曰公之學如上壁言難行也明道曰參政之學如捉風及後來逐不附已者獨不怨明道且曰此人雖未知道亦忠信人也張戩嘗於政事堂與介甫爭辨事因舉經語引證介甫乃曰安石却不㑹讀書賢却㑹讀書戩不能答先生因云却不向道只這箇便是不㑹讀書
佛家有印證之說極好笑豈有我曉得這箇道理後因他人道是了方是他人道不是便不是又五祖令六祖三更時來傳法如期去便傳得安有此理
謝良佐與張繹說某到山林中靜處便有喜意覺著此不是先生曰人每至神廟佛殿處便敬何也只是每常不敬見彼乃敬若還常敬則到佛殿廟宇亦只如此不知在閙處時此物安在直到静處乃覺繹言伊云只有這些子已覺先生曰這回比舊時煞長進這些子已覺固是若謂只有這些子却未敢信〈胡云本註朱子權親見謝先生云某未嘗如此說恐傳録之悮也〉
屢空兼兩意惟其能虚中所以能屢空貨殖便生計較纔計較便是不受命不受命者不能順受正命也呂與叔解作如貨殖先生云傳記中言子貢貨殖處亦多此子貢始時事
萬物皆有良能如每常禽鳥中做得窩子極有巧妙處是他良能不待學也人初生只有喫乳一事不是學其他皆是學人只為智多害之也
人心私欲也道心正心也危言不安微言精微惟其如此所以要精一惟精惟一者專要精一之也精之一之始能允執厥中中是極至處或云介甫說以一守以中行只為要事事分作兩處
詩小序便是當時國史作如當時不作雖孔子亦不能知况子夏乎如大序則非聖人不能作
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如二南之詩及大雅小雅是當時通上下皆用底詩蓋是修身治家底事
闗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淑女郎后妃也故言配荇菜以興后妃之柔順左右流之左右者随水之貎左右采之者順水而采之左右芼之者順水而芼之皆是言荇菜柔順之貎以興后妃之德琴瑟友之鍾鼓樂之言后妃之配君子和樂如此也
憂在進賢不滛其色哀窈窕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焉自是闗雎之義如此非謂后妃也此一行甚分明人自錯解却
口目耳鼻四支之欲性也然有分焉不可謂我須要得是有命也仁義禮智天道在人賦於命有厚薄是命也然有性焉可以學故君子不謂命
則以學文便是讀書人生便知有父子兄弟須是先盡得孝弟然後讀書非謂已前不可讀書
禮勝則離故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羙小大由之樂勝則流故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禮以和為貴故先王之道以此為羙而小大由之然却有所不行者以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故亦不可行也
望道而未之見言文王視民如傷以紂在上望天下有道而未之見湯執中武王不泄邇非謂武王不能執中湯却泄邇蓋各因一件事言之人謂各舉其最盛者非也聖人亦無不盛
魯得用天子禮樂使周公在必不肯受故孔子曰周公之衰乎孔子以此為周公之衰是成王之失也介甫謂周公有人臣不能為之功故得用人臣所不得用之禮非也臣子身上沒分外過當底事凡言舜言曽子為孝不可謂曽子舜過於孝也
克明峻德只是說能明峻德之人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蓋先尊賢然後能親親夫親親固所當先然不先尊賢則不能知親親之道禮記言克明峻德顧諟天之明命皆自明也者皆由於明也平章百姓百姓只是民凡言百姓處皆只是民百官族姓巳前無此說
陳平只是幸而成功當時順却諸吕亦只是畏死漢之君臣當恁時豈有樸素頭為社稷者使後來少主在事變却時他也則隨却如令周勃先入北軍陳平亦不是推功讓能底人只是占便宜令周勃先試難也其謀甚拙其後成功亦幸如人臣之義當以王陵為正
周勃當時初入北軍亦甚拙何事令左袒則甚忽然當時皆右袒後還如何當時已料得必左袒又何必更號令如未料得豈不生變只合驅之以義管它從與不從韓信初亡蕭何追之高祖如失左右手却兩日不追及蕭何反問之曰何亡也曰臣非亡乃追亡者也當時高祖豈不知此二人乃肯放與項羽兩日不追邪乃是蕭何與高帝二人商量做來欲致韓信之死爾當時史官已被高祖瞞過後人又被史官瞞
惜乎韓信與項羽諸葛亮與司馬仲達不曽合戰更得這兩箇戰得幾陣不妨有可觀
先生每讀史到一半便掩卷思量料其成敗然後却㸔有不合處又更精思其間多有幸而成不幸而敗今人只見成者便以為是敗者便以為非不知成者煞有不是敗者煞有是底
讀史須見聖賢所存治亂之機賢人君子出處進退便是格物今人只將他見成底事便做是使不知煞有誤人處
先生在講筵嘗典錢使諸公因問必是俸給大段不足後乃知到任不曽請俸諸公遂牒户部問不支俸錢户部索前任歴子先生云某起自草萊無前任歴子〈舊例初入京官時用下狀出給料錢歴其意謂朝廷起我便當廪人繼粟庖人繼肉也〉遂令户部自為出劵歴户部只欲與折支諸公又理㑹舘閣尚請見錢豈有經筵官只請折支又檢例已無崇政殿說書多時戸部遂定巳前未請者只與折支自後為始支見錢先生後自涪陵歸復官半年不曽請俸粮料院吏人忽來索請劵狀子先生云自來不㑹寫狀子受事人不去只令子弟録與受官月日
先生在經筵時與趙侍郎范純甫同在後省行見曉示至節令命婦進表賀太皇及太后太妃趙范更問備辦因問先生先生云某家無命婦二公愕然問何不叙封先生曰某當時起自草萊三辭然後受命豈有今日乃為妻求封之理〈其夫人至今無封號〉問今人陳乞恩例義當然否人皆以為本分者不〈一作不以〉為害先生曰只為而今士大夫道得箇乞字慣却動不動又是乞也因問陳乞封父祖如何先生曰此事體又别再三請益但云其說甚長待别時說
范堯夫為蜀漕成都帥死堯夫權府是時先生隨侍過成都堯夫出送先生已行二里急遣人追及之回至門頭僧寺相見堯夫因問先生在此有何所聞先生曰聞公嘗言當使三軍之士知事帥君如事父母不知有此語否堯夫愕然疑其言非是先生曰公果有此語一國之福也堯夫方喜先生却云恐公未能使人如此堯夫再三問之先生曰只如前日公權府前帥方死便使他臣子張樂大排此事當時莫可罷堯夫云便是純仁當時不就席只令通判伴坐先生曰此尤不是堯夫驚愕即應聲曰悔當初只合打散便是先生曰又更不是夫小人心中只得些物事時便喜不得便不足他既不得物事却歸去思量因甚不得此物元來是為帥君小人須是切巳乃知思量若只與他物事他自歸去豈更知有思量堯夫乃嗟歎曰今日不出安得聞此言
先生云韓持國服義最不可得一日某與持國范夷叟泛舟于頴昌西湖須臾客將去有一官員上書謁見大資某將謂有甚急切公事乃是求知己某云大資居位却不求人乃使人到來求已是甚道理夷叟云只為正叔〈一作姨夫〉太執求薦章常事也某云不然只為曽有不求者不與來求者與之遂致人如此持國便服
先生初受命便在假欲迤邐尋醫既而供職門人尹焞深難之謂供職非是先生曰新君即位首蒙大恩自二千里放回亦無道理不受某在先朝則知某者也當時執政大臣皆相知故不當如此受今則皆無相知朝廷之意只是怜其貧不使饑餓於我土地某須領他朝廷厚意與受一月料錢然官則某必做不得既已受他誥却不供職是與不受同且畧與供職數日承順他朝廷善意了然後惟吾所欲
先生因言今日供職只第一件便做他底不得吏人押申轉運司狀某不曽簽國子監自係臺省臺省係朝廷官外司有事合行申狀豈有臺省倒申外司之理只為從前人只計較利害不計較事體直得恁地須㸔聖人欲正名處見得道名不正時便至禮樂不興自然住不得夫禮樂豈玉帛之交錯鍾鼓之鏗鏘哉今日第一件便如此人不知一似好做作只這些子某便做他官不得若做他底時須一一與理㑹
謝某曽問涪州之行知其由來乃族子與故人耳〈族子謂程公孫故人謂邢恕〉先生答云族子至愚不足責故人至〈一作情〉厚不敢疑孟子既知〈一作繫之〉天安用尤臧氏因問邢七雖為惡然必不到更傾先生也先生曰然邢七亦有書到某云屢於權宰處言之不知身為言官却說此話未知傾與不傾只合救與不救便在其間又問邢七久從先生想都無知識後來極狼狽先生曰謂之全無知則不可只是義理不能勝利欲之心便至如此也
先生云某自十七八讀論語當時已曉文義讀之愈久但覺意味深長論語有讀了後全無事者有讀了後其中得一兩句喜者有讀了後知好之者有讀了後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
今人不㑹讀書如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須是未讀詩時授以政不達使四方不能專對既讀詩後便達於政能專對四方始是讀詩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墻面而立須是未讀周南召南一似面墻到讀了後便不面墻方是有驗大抵讀書只此便是法如讀論語舊時未讀是這箇人及讀了後又只是這箇人便是不曽讀也
大率上一爻皆是師保之任足以當此一爻也
若要不學佛須是見得他小便自然不學
文中子本是一隱君子世人往往得其議論附㑹成書其間極有格言荀揚道不到處又有一件事半截好半截不好如魏徴問聖人有憂乎曰天下皆憂吾獨得不憂問疑曰天下皆疑吾獨得不疑徴退謂董常曰樂天知命吾何憂窮理盡性吾何疑此言及好下半截却云徴所問者迹也吾告汝者心也心迹之判久矣便亂道文中子言封禪之費非古也其秦漢之侈心乎此言極好古者封禪非謂誇治平乃依本分祭天地後世便把來做一件矜誇底事如周頌告成功乃是陳先王功德非謂誇自己功德
文中子續經甚謬恐無此如續書始於漢自漢已來制誥又何足記續詩之備六伐如晉宋後魏北齊後周隋之詩又何足采
韓退之言孟子醇乎醇此言極好非見得孟子意亦道不到其言荀揚大醇小疵則非也荀子極偏駮只一句性惡大本已失揚子雖少過然己自不識性更說甚道韓退之言博愛之謂仁行而宜之之謂義由是而之焉之謂道足乎己無待於外之謂德此言却好只云仁與義為定名道與德為虚位便亂說只如原道一篇極好退之每有一兩處直是搏得親切直似知道然却只是博也
問文中子謂諸葛亮無死禮樂其有興乎諸葛亮可以當此否先生曰禮樂則未敢望他只說諸葛已近王佐又問如取劉璋事如何先生曰只是這一事大不是便是計較利害當時只為不得此則無以為資然豈有人特地出迎他却於坐上執之大叚害事只是箇為利君子則不然只一箇義不可便休豈可苟為又問如湯兼弱攻昧如何先生曰弱者兼之非謂并兼取他只為助他與之相兼也昧者乃攻亂者乃取亡者乃侮
張良亦是箇儒者進退間極有道理人道漢高祖能用張良却不知是張良能用高祖良計謀不妄發發必中如後來立太子事皆是能使高祖必從使之左便左使之右便右豈不是良用高祖乎良本不事高祖常言為韓王送沛公觀良心只是為天下且與成就却事後來與赤松子遊只是箇不肯事高祖如此
五德之運却有這道理凡事皆有此五般自小至大不可勝數一日言之便自有一日隂陽一時言之便自有一時隂陽一嵗言之便自有一嵗隂陽一紀言之便自有一紀隂陽氣運不息如王者一代又是一箇大隂陽也唐是土德便少河患
本朝火德多水〈一作火〉災蓋亦有此理只是須於這上有道理如闗朗卜百年事最好其間須言如此處之則吉不如此處之則凶每事如此蓋雖是天命可以人奪也如仙家養形以奪既衰之年聖人有道以延已衰之命只為有這道理
或云尋常觀人出辭氣便可知人先生曰亦安可盡昔横渠嘗以此觀人未嘗不中然某不與他如此後來其弟戩亦學他如此觀人皆不中此安可學
觀素問文字氣象只是戰國時人作謂之三墳書則非也道理却總是想當時亦須有來歴其間只是氣運使不得錯不錯未說就使其法不錯亦用不得除是堯舜時十日一風五日一雨始用得且如說潦旱今年氣運當潦然有河北潦江南旱時此且做各有方氣不同又却有一州一縣之中潦旱不同者怎生定得
學佛者多要忘是非是非安可忘得自有許多道理何事忘為夫事外無心心外無事世人只被為物所役便覺苦事多若物各付物便役物也世人只為一齊在那昏惑迷暗海中拘滯執泥坑裏便事事轉動不得沒著身處
莊子齊物夫物本齊安俟汝齊凡物如此多般若要齊時别去甚處下脚手不過得推一箇理一也物未嘗不齊只是你自家不齊不干物不齊也
先生在經筵聞禁中下後苑作坊取金水桶貳隻因見潞公問之潞公言無彥博曽入禁中見只是朱紅無金為者某遂令取文字示潞公潞公始驚怪某當時便令問欲理㑹却聞得長樂宮遂己當時恐是皇帝閣中某須理㑹
先生舊在講筵說論語南容三復白圭處内臣貼却容字因問之内臣云是上舊名先生講罷因說適來臣講書見内臣貼却容字夫人主處天下之尊居億兆之上只嫌怕人尊奉過當便生驕心皆是左右近習之人養成之也嘗觀仁宗時宫嬪謂正月為始月蒸餅為炊餅皆此類請自後只諱正名不諱嫌名及舊名纔說了次日孫莘老講論語讀子畏於匡為正先生云且著箇地名也得子畏於正是甚義理又講君祭先飯處因說古人飲食必祭食糓必思始耕者食菜必思始圃者先王無德不報如此夫爲人臣者居其位食其禄必思何所得爵禄來處乃得於君也必思所以報其君凡勤勤盡忠者為報君也如人主所以有崇高之位者蓋得之於天與天下之人共戴也必思所以報民古之人君視民如傷若保赤子皆是報民也每講一處有以開導人主之心處便說始初内臣宫嬪門皆攜筆在後抄録後來見說著佞人之類皆惡之吕微仲使人言今後且刻可傷觸人范堯夫云但不道著名字儘說不妨〈又講君祭以下甫田本添〉
或問横渠言聖人無知因問有知先生曰纔說無知便不堪是聖人當人不問時只與木石同也
先生云吕與叔守横渠學甚固每横渠無說處皆相從纔有說了便不肯回
蘇昞録横渠語云和叔言香聲横渠云香與聲猶是有形隨風徃來可以斷續猶為粗耳不如清水今以清冷水置之銀器中隔外便見水珠曽何漏隙之可通此至清之神也先生云此亦見不盡却不說此是水之清銀之清若云是水因甚置甆椀中不如此
二程遺書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二十一上
宋 朱子 編
師說
宣仁山陵程子往赴吕汲公為使時朝廷以舘職授子子固辭公謂子曰仲尼亦不如是程子對曰公何言哉某何人而敢比仲尼雖然某學仲尼者於仲尼之道固不敢異公以謂仲尼不如是何也公曰陳恒弑其君請討之魯不用則亦已矣子未及對㑹殿帥苖公至子辟之幕府見公壻王讜讜曰先生不亦甚乎欲朝廷如何處先生也子曰且如朝廷議北郊所議不合禮取笑天下後世豈不知有一程某亦嘗學禮何為而不問也讜曰北郊如何曰此朝廷事朝廷不問而子問之非可言之所也其後有問汲公所言陳恒之事是歟曰於傳仲尼是時已不為大夫公誤言也
吕汲公以百縑遺子子辭之時子族兄子公孫在旁謂子曰勿為己甚姑受之子曰公之所以遺某者以某貧也公位宰相能進天下之賢隨才而任之則天下受其賜也何獨某貧也天下賢者亦衆矣公帛固多恐公不能周也
殿帥苖公問程子曰朝廷處先生如何則可程子對曰且如山陵事苟得專處雖永安尉可也
程子曰古之學者易今之學者難古人自八嵗入小學十五入大學有文采以養其目聲音以養其耳威儀以養其四體歌舞以養其心今則俱亡矣惟義理以養其心爾可不勉哉
范公堯夫攝帥成都程子將告歸别焉公曰願少留某將别子曰既别矣何必復勞輿衞遂行公使人要於路曰願一見也既見曰先生何以教我子曰公嘗言為將帥當使士卒視己如父母然後可用然乎公曰如何子曰公言是也然公為政不若是何也公曰可得聞歟子曰舊帥新亡而公張樂大饗將校於府門是教之視帥如父母乎曰亦疑其不可故使屬官攝主之也子曰是尤不可也公與舊帥同僚也失同僚之義其過小屬官於主帥其義重曰廢饗而頒之酒食如何曰無頒也武夫視酒食為重事弗頒則必思其所以而知事帥之義乃因事而教也公曰若從先生言而不來則不聞此矣其喜聞義如此
程子在講筵執政有欲用之為諫官者子聞以書謝曰公知射乎有人執弓於此發而多中人皆以為善射矣一日使羿立於其傍道之以彀率之法不從羿且怒而去矣從之則戾其故習而失多中之功〈一作巧〉故不若處羿於無事之地則羿得盡其言而用舎羿不恤也某才非羿也然聞羿之道矣慮其害公之多中也
謝湜自蜀之京師過洛而見程子子曰爾將何之曰將試教官子弗答湜曰何如子曰吾嘗買婢欲試之其母怒而弗許曰吾女非可試者也今爾求為人師而試之必為此媪笑也湜遂不行〈一本云湜不能用又云謝湜求見者三不許因陳經正以請先生曰聞其來問易遂為說以獻貴人註云獻蔡卞如用說桎梏之類〉
謝愔見程子子留語因請曰今日將沐子曰豈無他日曰今日吉也子曰豈為士而惑此也邪曰愔固無疑矣在已庸何恤第云不利父母子曰有人呼於市者曰毁瓦畫墁則利父母也否則不利於父母子亦將毁瓦畫墁乎曰此狂人之言也何可信然則子所信者亦狂言爾
先生謂繹曰吾受氣甚薄三十而浸盛四十五十而後完今生七十二年矣校其筋骨於盛年無損也又曰人待老而求保生是猶貧而厚蓄積雖勤亦無補矣繹曰先生豈以受氣之薄而後為保生邪夫子黙然曰吾以忘生狥欲為深恥
程子與客語為政程子曰甚矣小人之無行也牛壯食其力老則屠之客曰不得不然也牛老不可用屠之猶得半牛之價復稱貸以買壯者不爾則廢耕矣且安得芻粟養無用之牛乎子曰爾之言知計利而不知義者也為政之本莫大於使民興行民俗善而衣食不足者未之有也水旱螟蟲之災皆不善之致也
邵堯夫謂程子曰子雖聰明然天下之事亦衆矣子能盡知邪子曰天下之事某所不知者固多然堯夫所謂不知者何事是時適雷起堯夫曰子知雷起處乎子曰某知之堯夫不知也堯夫愕然曰何謂也子曰既知之安用數推也以其不知故待推而後知堯夫曰子以為起於何處子曰起於起處堯夫瞿然稱善
張子厚罷太常禮院歸闗中過洛而見程子子曰比太常禮院所議可得聞乎子原曰大事皆為禮房檢正所奪所議惟小事爾子曰小事謂何子厚曰如定謚及龍女衣冠子曰龍女衣冠如何子厚曰當依夫人品秩蓋龍女本封善濟夫人子曰某則不能既曰龍則不當被人衣冠矧大河之塞本上天降祐宗廟之靈朝廷之德而吏士之勞也龍何功之有又聞龍有五十三廟皆曰三娘子一龍邪五十三龍邪一龍則不當有五十三廟五十三龍則不應盡為三娘子也子厚黙然
韓持國帥許程子往見謂公曰適市中聚浮圖何也公曰為民祈福也子曰福斯民者不在公乎
韓公持國使掾為亭成而蓮已生其前蓋掾盆植而置之公甚喜程子曰斯可惡也使之為亭而更為此以說公非端人也公曰柰何人見之則喜
韓公持國與范公彞叟程子為泛舟之遊典謁白有士人堅欲見公程子曰是必有故亟見之頃之遽還程子問客何為者曰上書子曰言何事曰求薦爾子曰如斯人者公〈缺一字〉無薦夫為國薦賢自當求人豈可使人求也公曰子不亦甚乎范公亦以子不為通子曰大底今之大臣好人求已故人求之如不好人豈欲求怒邪韓公遂以為然
韓持國罷門下侍郎出帥南陽已出國門程子往見之子時在講筵公驚曰子來見我乎子亦危矣程子曰只知履安地不知其危坐頃之公不言子曰公有不豫色何也公曰在維固無足道所慮者貽兄姊之憂耳子曰領帥南陽兄姊何所憂公悟曰正為定力不固耳謝公師直與程子論易程子未之許也公曰昔與伯淳亦謂景温於春秋則可易則未也程子曰以某觀之二公皆深於易者也公曰何謂也子曰以監司論學而主簿敢以為非為監司者不怒為主簿者敢言非深於易而何
張閎中以書問易傳不傳及曰易之義本起於數程子答曰易傳未傳自量精力未衰尚冀有少進爾然亦不必直待身後覺老耄則傳矣書雖未出學未嘗不傳也第患無受之者爾來書云易之義本起於數謂義起於數則非也有理而後有象有象而後有數易因象以知數得其義則象數在其中矣必欲窮象之隱微盡數之毫忽乃尋流逐末術家之所尚非儒者之所務也管輅郭璞之學是也又曰理無形也故因象以明理理見乎辭矣則可由辭以觀象故曰得其義則象數在其中矣子言范公堯夫之寛大也昔余過成都公時攝帥有言公於朝者朝廷遣中使降香峨眉實察之也公一日訪予欵語予問曰聞中使在此公何暇也公曰不爾則拘束已而中使果怒以鞭傷傳言者耳屬官喜謂公曰此一事足以塞其謗請聞於朝公既不折言者之為非又不奏中使之過也其有量如此
程子過成都時轉運判官韓宗道議減役至三大戸亦減一人焉子曰只聞有三大戸不聞兩也宗道曰三亦可兩亦可三之名不從天降地出也子曰乃從天降地出也古者朝有三公國有三老三人占則從二人之言三人行則必得我師焉若止二大戸則一人以為是一人以為非何從而决三則從二人之言矣雖然近年諸縣有使之分治者亦失此意也
繹曰鄒浩以極諫得罪世疑其賣直也先生曰君子之於人也當於有過中求無過不當於無過中求有過程子之𥂕厔時樞宻趙公瞻持䘮居邑中杜門謝客使侯隲語子以釋氏之學子曰禍莫大於無類釋氏使人無類可乎隲以告趙公公曰天下知道者少不知道者衆自相生養何患乎無類也若天下盡為君子則君子將誰使侯子以告程子曰豈不欲人人盡為君子哉病不能耳非利其為使也若然則人類之存不賴於聖賢而賴於下愚也趙公聞之笑曰程子未知佛道𢎞大耳程子曰釋氏之道誠𢎞大吾聞傳者以佛逃父入山終能成佛若儒者之道則當逃父時已誅之矣豈能俟其成佛也
韓公持國與程子語歎曰今日又暮矣程子對曰此常理從來如是何歎為公曰老者行去矣曰公勿去可也公曰如何能勿去子曰不能則去可也
二程遺書卷二十一上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二十一下
宋 朱子 編
附師說後
幽王失道始則萬物不得其性而後恩衰於諸侯以及其九族其甚也至於視民如禽獸〈魚藻之什其序如此〉
孔子之時諸侯甚强大然皆周所封建也周之典禮雖甚廢壊然未泯絶也故齊晉之霸非挾尊王之義則不能自立至孟子時則異矣天下之大國七非周所命者四先王之政絶而澤竭矣夫王者天下之義主也民以為王則謂之天王天子民不以為王則獨夫而已矣二周之君雖無大惡見絶於天下然獨夫也故孟子勉齊梁以王者與孔子之所以告諸侯不同君子之救世時行而已矣
不動心有二有造道而不動者有以義制心而不動者此義也此不義也義吾所當取不義吾所當捨此以義制心者也義在我由而行之從容自中非有所制也此不動之異
凡有血氣之類皆具五常但不知充而已矣
勇者所以敵彼者也苟為造道而心不動焉則所以敵物者不賴勇而裕如矣
理也性也命也三者未嘗有異窮理則盡性盡性則知天命矣天命猶天道也以其用而言之則謂之命命者造化之謂
書言天叙天秩天有是理聖人循而行之所謂道也聖人本天釋氏本心
忠者無妄之謂也忠天道也恕人事也忠為體恕為用忠恕違道不逺非一以貫之之忠恕也
真近誠誠者無妄之謂
氣有善不善性則無不善也人之所以不知善者氣昏而塞之耳孟子所以養氣者養之至斯清明純全而昏塞之患去矣或曰養心或曰養氣何也曰養心則勿害而已養氣則志有所帥也
賤妾得進御於君是其僭恣可行而分限得踰之時也乃能謹於抱衾與裯而知命之不猶則教化至矣心生道也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惻隱之心人之生道也雖桀跖不能無是以生但戕賊之以滅天耳始則不知愛物俄而至於忍安之以至於殺充之以至於好殺豈人理也哉
有欲亂之人而無與亂者則雖有强力弗能為也今有刼人以殺人者則先治刼者而殺者次之將以垂訓於後世則先殺者而後刼者春秋書鄭公子歸生殺其君夷是也
諸葛瑾使蜀其弟亮與瑾非公㑹不覿亮之處瑾為得矣使吳之知瑾如備之遇亮復何嫌而不得悉兄弟之懽也
春秋䘮昏無譏蓋日月自見不必譏也唯哀姜以𧝓中納幣則重疊譏之曰逆婦曰夫人至恐後世不以為非也他皆曰逆女此獨云婦而又不曰夫人蓋已納幣則為婦違禮而昏則不可謂之夫人
貞而不諒猶大信不約也
智出於人之性人之為智或入於巧偽而老莊之徒遂欲棄知是豈性之罪也哉善乎孟子之言所惡於知者為其鑿也
孔子之時道雖不明而異端之害未甚故其論伯夷也以德孟子之時道亦不明異端之害滋深故其論伯夷也以學道未盡乎聖人則推而行之必有害矣故孟子推其學術而言之也夫闢邪說以明先王之道非㧞本塞源不能也
青蠅詩言樊棘榛言二人四國自樊而觀之則樊為近而棘榛為遠自二人而觀之則二人為小而四國為大讒人之情常欲汗白以為黒也而其言不可以直逹故必營營往來或自近以至於遠或自小而至於大然後其說得行矣
文王之德正與天合明明於下者乃赫赫於上者也孟子曰強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有忠矣而行之以恕則以無我為體以恕為用所謂强恕而行者知以已之所好惡處人而己未至於無我也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達而達人所以為仁之方也
富文忠公辭疾歸第以其俸劵還府府受之先生曰受其納劵者固無足議然納者亦未為得也留之而無請可矣
名分正則天下定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心道之所在微道之體也心與道渾然一也對放其良心者言之則謂之道心放其良心則危矣惟精惟一所以行道也
伊川先生病革門人郭忠孝徃視之子瞑目而卧忠孝曰夫子平生所學正要此時用子曰道著用便不是忠孝未出寢門而子卒〈一本作或人仍載尹子之言曰非忠孝也忠孝自黨事起不與先生往來先生卒亦不致奠〉
二程遺書卷二十一下
<子部,儒家類,二程遺書>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二十二上
宋 朱子 編
伊川語録
棣初見先生問初學如何曰入德之門無如大學今之學者賴有此一篇書存其他莫如論孟
先生曰古人有聲音以養其耳采色以養其目舞蹈以養其血脉威儀以養其四體今之人只有理義以養心又不知求
又問如何是格物先生曰格至也言窮至物理也又問如何可以格物曰但立誠意去格物其遲速却在人明暗也明者格物速暗者格物遲
先生曰孔子弟子顔子而下子貢伯温問子貢後人多以貨殖短之曰子貢之貨殖非若後世之豐財但此心未去耳〈周恭先字伯温〉
潘子文問由之瑟奚為於丘之門如何曰此為子路於聖人之門有不和處伯温問子路既於聖人之門有不和處何故學能至於升堂曰子路未見聖人時乃暴悍之人雖學至於升堂終有不和處〈潘旻字子文〉
先生曰古人有言曰共君一夜話勝讀十年書若一日有所得何止勝讀十年書也嘗見李初平問周茂叔云某欲讀書如何茂叔曰公老矣無及也待某只說與公初平遂聽說話二年乃覺悟
先生語子良曰納拜之禮不可容易非巳所尊敬有德義服人者不可余平生只拜二人其一吕申公其一張景觀奉議也昔有數人同坐說一人短其間有二人不說問其故其一曰某曽拜他其一曰某曽受他拜王拱辰君貺初見周茂叔為與茂叔世契便受拜及坐上大風起說大畜卦〈一作說風天小畜卦〉君貺乃起曰某適來不知受却公拜今某却當納拜茂叔走避君貺此一事亦過人謝用休問當受拜不當受拜曰分已定不受乃是〈謝天申字用休温州人〉
先生曰曽見韓持國說有一僧甚有所得遂招來相見語甚可愛一日謁之其僧出暫憇其室見一老行遂問其徒曰為誰曰乃僧之父今則師孫也因問僧如何待之曰待之甚厚凡晩參時必曰此人老也休來以此遂更不見之父子之分尚已顛倒矣
先生曰祭祀之禮難盡如古制但以義起之可也富公問配享先生曰合葬用元妃配享用宗子之所出又問祭用三獻何如曰公是上公之家三獻大薄右之樂九變乃是九獻曰兄弟可為昭穆否曰國家弟繼兄則是繼位故可為昭穆士大夫則不可
棣問禮記言有忿憂患恐懼好樂則心不得其正如何得無此數端曰非言無只言有此數端則不能以正心矣又問聖人之言可踐否曰苟不可踐何足以垂教萬世
伯温問學者如何可以有所得曰但將聖人言語玩味久則自有所得當深求於論語將諸弟子問處便作已問將聖人答處便作今日耳聞自然有得孔孟復生不過以此教人耳若能於論孟中深求玩味將來涵養成甚生氣質
又問顔子如何學孔子到此深𮟏曰顔子所以大過人者只是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與能屢空耳棣問去驕吝可以為屢空否曰然驕吝最是不善之總名驕只為有已吝如不能改過亦是吝
伯温又問心術最難如何執持曰敬
棣問㸔春秋如何㸔先生曰某年二十時㸔春秋黄贅隅問某如何㸔某答曰以傳考經之事迹以經别傳之真偽
先生曰史記載宰予被殺孔子羞之嘗疑田氏不敗無縁被殺若為齊君而死是乃忠義孔子何羞之有及觀左氏乃是闞止為陳常所殺亦字子我謬誤如此用休問夫子賢於堯舜如何子曰此是說功堯舜治天下孔子又推堯舜之道而垂教萬世門人推尊不得不然伯温又問堯舜非孔子其道能傳後世否曰無孔子有甚憑據
子文問師也過商也不及如論交可見否曰氣象間亦可見又曰子夏子張皆論交子張所言是成人之交子夏是小子之交又問主忠信毋友不如已者如何曰無友不忠信之人
棣問使孔孟同時將與孔子並駕其說於天下邪將學孔子邪曰安能並駕雖顔子亦未達一間耳顔孟雖無大優劣觀其立言孟子終未及顔子昔孫莘老嘗問顔孟優劣答之曰不必問但㸔其立言如何凡學者讀其言便可以知其人若不知其人是不知言也
又問大學知本止說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何也曰且舉此一事其他皆要知本聽訟則必使無訟是本也
李嘉仲問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如何曰天地之道不能自成須聖人裁成輔相之如嵗有四時聖人春則教民播種秋則教民收穫是裁成也教民鋤耘灌溉是輔相也又問以左右民如何古之盛時未嘗不教民故立之君師設官以治之周公師保萬民與㤗卦言左右民皆是也後世未嘗教民任其自生自育只治其闘而已〈李處遯字嘉仲〉
張思叔問賢賢易色如何曰見賢即變易顔色愈加恭敬
棣問春秋書王如何曰聖人以王道作經故書王范文甫問杜預以謂周王如何曰聖人假周王以見意棣又問漢儒以謂王加正月上是正朔出於天子如何曰此乃自然之理不書春王正月將如何書此漢儒之惑也先生將傷寒藥與兵士因曰在墳所與莊上常合藥與人有時自笑以此濟人何其狹也然只做得這箇事思叔告先生曰前日見教授夏侯旄甚歎服曰前時來相見問後極說與他既問却不管他好惡須與盡說與之學之久染習深不是盡說力詆介甫無緣得他覺悟亦曽說介甫不知事君道理觀他意思只是要樂子之無知如上表言秋水既至因知海若之無窮大明既升豈有爝火之不熄皆是意思常要巳在人主上自右主聖臣賢乃常理何至如此又觀其說魯用天子禮樂云周公有人臣所不能為之功故得用人臣所不得用之禮樂此乃大叚不知事君大凡人臣身上豈有過分之事凡有所為皆是臣職所當為之事也介甫平居事親最孝觀其言如此其事親之際想亦洋洋自得以為孝有餘也臣子身上皆無過分事惟是孟子知之如說曽子只言事親若曽子可矣不言有餘只言可矣唐子方作一事後無聞焉亦自以為報君足矣當時所為蓋不誠意嘉仲曰陳瓘亦可謂難得矣先生曰陳瓘却未見其已〈夏侯旄字節夫〉
伯温問西狩獲麟已後又有二年經不知如何曰是孔門弟子所續當時以謂必能盡得聖人作經之意及再三考䆒極有失作經意處
亨仲問表記言仁右也道左也仁者人也道者義也如何曰本不可如此分别然亦有些子意思又問莫是有輕重否曰却是有隂陽也此却是儒者說語如經解只是弄文墨之士為之
又問如臧武仲之知公綽之不欲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藝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曰須是合四人之能又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然而論大成則不止此如今之成人則又其次也
又問介甫言堯行天道以治人舜行人道以事天如何曰介甫自不識道字道未始有天人之别但在天則為天道在地則為地道在人則為人道如言堯典於舜丹朱共工驩兠之事皆論之未及乎升黜之政至舜典然後禪舜以位四罪而天下服之類皆堯所以在天下舜所以治是何義理四凶在堯時亦皆高才職事皆脩堯如何誅之然堯已知其惡非堯亦不能知也及堯一旦舉舜於側微使四凶北面而臣之四凶不能堪遂逆命鯀功又不成故舜然後遠放之如呂刑言遏絶苖民亦只是舜孔安國誤以為堯
又問伯夷叔齊逃是否曰讓不立則可何必逃父邪叔齊承父命尤不可逃也又問中子之立是否曰安得是只合招叔〈一作夷〉齊歸立則善伯温曰孔子稱之曰仁何也曰如讓國亦是清節故稱之曰仁如與季札是也札讓不立又不為立賢而去卒有殺僚之亂故聖人於其來聘書曰吴子使札來聘去其公子言其不得為公子也
嘉仲問否之匪人曰㤗之時天地交㤗而萬物生凡生於天地之間者皆人道也至否之時天地不交萬物不生無人道故曰否之匪人
亨仲問自反而縮如何曰縮只是直又問曰北宫黝似子夏孟施舎似曽子如何曰北宫黝之養勇也必為而已未若舎之能無懼也無懼則能守約也子夏之學雖博然不若曽子之守禮為約故以黝為似子夏舎似曽子也
棣問考仲子之宫非與曰聖人之意又在下句見其初獻六羽也言初獻則見前此八羽也春秋之書百王不易之法三王以後相因既備周道衰而聖人慮後世聖人不作大道遂墜故作此一書此義門人皆不得聞惟顔子得聞嘗語之曰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是也此書乃文質之中寛猛之宜是非之公也范季平問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如何曰仁即道也百善之首也苟能學道則仁在其中矣亨仲問如何是近思曰以類而推
亨仲問吾與汝弗如也之與比吾與㸃也之與如何曰與字則一般用處不同孔子以為吾與汝弗如也勉進學者之言使子貢喻聖人之言則勉進已也不喻其言則以為聖人尚不可及不能勉進則謬矣
棣問紀裂須為君逆女如何曰逆夫人是國之重事使卿逆亦無妨先儒說親逆甚可笑且如秦君娶於楚豈可越國親迎耶所謂親迎者迎於舘耳文王迎於渭亦不是出疆遠迎周國自在渭傍先儒以此遂泥於親迎之說直至謂天子須親迎况文王親迎之時乃為公子未為君也
貴一問齊王謂時子欲養弟子以萬鍾而使國人有所矜式孟子何故拒之曰王之意非尊孟子乃欲賂之爾故拒之
用休問温故而知新如何可以為師曰不然只此一事可師如此等處學者極要理㑹得若只指認温故知新便可為人師則窄狹却氣象也凡㸔文字非只是要理會語言要識得聖賢氣象如孔子曰盍各言爾志而由曰願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顔子曰願無伐善無施勞孔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觀此數句便見聖賢氣象大叚不同若讀此不得見聖賢氣象他處也難見學者須要理㑹得聖賢氣象
嘉仲問韶盡羙又盡善也先生曰非是言武王之樂未盡善言當時傳舜之樂則盡善盡羙傳武王之樂則未盡善耳
先生曰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非是三月本是音字
文勝質則史史乃周官府史胥徒之史史管文籍之官故曰史掌官書以贊治文雖多而不知其意文勝正如此也
又曰學者須要知言
周伯温問回也三月不違仁如何曰不違處只是無纖毫私意〈一作欲下同〉有少私意便是不仁又問博施濟衆何故仁不足以盡之曰既謂之博施濟衆則無盡也堯之治非不欲四海之外皆被其澤遠近有間勢或不能及以此觀之能博施濟衆則是聖也又問孔子稱管仲如其仁何也曰但稱其有仁之功也管仲其初事子紏所事非正春秋書公伐齊納紏稱紏而不稱子紏不當立者也不當立而事之失於初也及其敗也可以死亦可以無死與人同事而死之理也知始事之為非而改之義也召忽之死正也管仲之不死權其宜可以無死矣故仲尼稱之曰如其仁謂其有仁之功也使管仲所事子紏正而不死後雖有大功聖人豈復稱之耶若以聖人不觀其死不死之是非而止稱其後來之是非則甚害義理也又問如何是仁曰只是一箇公字學者問仁則常教他將公字思量
又問鄭人來輸平曰更成也國君而輕變其平反復可罪又問終隱之世何以不相侵伐曰不相侵伐固足稱然輕欲變平是甚國君之道
又問宋穆公立與夷是否曰大不是左氏之言甚非穆公却是知人但不立公子憑是其知人處若以其子享之為知人則非也後來卒至宋亂宣公行私惠之過也〈一作罪〉
先生曰凡㸔語孟且須熟玩味將聖人之言語切已不可只作一塲話說人只㸔得此二書切已終身儘多也棣問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如何曰孔子退省其心中亦足以開發也又問豈非顔子見聖人之道無疑歟曰然也孔子曰一以貫之曽子便理㑹得遂曰唯其他門人便須辨問也
又問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曰祭如在言祭祖宗祭神如神在則言祭神也祭先主於孝祭神主於恭敬
又問祭起於聖人之制作以教人否曰非也祭先本天性如豺有祭獺有祭鷹有祭皆是天性豈有人而不如鳥乎聖人因而裁成禮法以教人耳又問今人不祭高祖如何曰高祖自有服不祭甚非某家却祭高祖又問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士二如何曰此亦只是禮家如此說又問今士庶家不可立廟當如何也庶人祭於寢今之正㕔是也凡禮以義起之可也如富家及士置一影堂亦可但祭時不可用影又問用主如何曰白屋之家不可用只用牌子可矣如某家主式是殺諸侯之制也大凡影不可用祭若用影祭須無一毫差方可若多一莖鬚便是别人
棣又問克已復禮如何是仁曰非禮處便是私意既是私意如何得仁凡人須是克盡已私後只有禮始是仁處
謝用休問入太廟每事問曰雖知亦問敬謹之至又問旅祭之名如何曰古之祭名皆有義如旅亦不可得而知
棣問如儀禮中禮制可考而信否曰信其可信如言昏禮云問名納吉納幣皆須卜豈有問名了而又卜苟卜不吉事可已邪若此等處難信也又嘗疑卜郊亦非不知果如何曰春秋却有卜郊但卜上辛不吉則當卜中辛中辛又不吉則當便用下辛不可更卜也如魯郊三卜四卜五卜至於不郊非禮又問三年一郊與古制如何曰古者一年之間祭天甚多春則因民播種而祈榖夏則恐旱暵而大雩以至秋則明堂冬則圓丘皆人君為民之心也凡人子不可一日不見父母國君不可一嵗不祭天豈有三年一親郊之禮
用休問北郊之禮曰北郊不可廢元祐時朝廷議行只為五月間天子不可服大裘皆以為難行不知郊天郊地禮制自不同天是資始故凡用物皆尚純藉用藁秸器用陶匏服用大裘是也地則資生安可亦用大裘當時諸公知大裘不可服不知别用一服向日宣仁山陵吕汲公作大使某與坐說話次吕相責云先生不可如此聖人當時不曽如此今先生教朝廷怎生則是答曰相公見聖人不如此處怎生聖人固不可跂及然學聖人者不可輕易㸔了聖人只如今朝廷一北郊禮不能行得又無一人道西京有程某復問一句也吕公及其壻王某等便問北郊之禮當如何答曰朝廷不曽來問今日豈當對諸公說邪是時蘇子瞻便據昊天有成命之詩謂郊祀同文潞公便謂譬如祭父母作一處何害曰此詩冬至夏至皆歌豈不可邪郊天地又與共祭父母不同也此是報本之祭須各以類祭豈得同時邪又問六天之說曰此起於讖書鄭𤣥之徒從而廣之甚可笑也帝者氣之主也東則謂之青帝南則謂之赤帝西則謂之白帝北則謂之黒帝中則謂之黄帝豈有上帝而别有五帝之理此因周禮言祀昊天上帝而後又言祀五帝亦如之故諸儒附此說又問周禮之說果如何曰周禮中說祭祀更不可考證六天之說正與今人說六子是乾坤退居不用之時同也不知乾坤外甚底是六子譬如人之四肢只是一體爾學者大惑也又問郊天冬至當卜邪曰冬至祭天夏至祭地此何待卜邪又曰天與上帝之說如何曰以形體言之謂之天以主宰言之謂之帝以功用言之謂之神以妙用言之謂之神以性情言之謂之乾
又問易言知神之情狀果有情狀否曰有之又問既有情狀必有神矣曰易說神便是造化也又問名山大川能興雲致雨何也曰氣之蒸成耳又問既有祭則莫須有神否曰只氣便是神也今人不知此理纔有水旱便去廟中祈禱不知雨露是甚物從何處出復於廟中求耶名山大川能興雲致雨却都不說著却於山川外木土人身上討雨露木土人身上有雨露耶又問莫是人自興妖曰只妖亦無皆人心興之也世人只因祈禱而有雨遂指為靈驗耳豈知適然某常至泗州恰值大聖見及問人曰如何形狀一人曰如此一人曰如彼只此可騐其妄興妖之人皆若此也昔有朱定亦嘗來問學但非信道篤者曽在泗州守官值城中火定遂使兵士舁僧伽避火某後語定曰何不舁僧伽在火中若為火所焚即是無靈驗遂可解天下之惑若火遂滅因使天下人尊敬可也此時不做事待何時邪惜乎定識不至此
貴一問日月有明容光必照曰日月之明有本故凡容光必照君子之道有本故無不及也
用休問老者安之少者懐之朋友信之曰此數句最好先觀子路顔淵之言後觀聖人之言分明聖人是天地氣象
孟敦夫問莊子齊物論如何曰莊子之意欲齊物理耶物理從來齊何待莊子而後齊若齊物形物形從來不齊如何齊得此意是莊子見道淺不柰胸中所得何遂著此論也
伯温問祭用祝文否曰某家自來相承不用今待用也又問有五祀否曰否祭此全無義理釋氏與道家說神甚可笑道家狂妄尤甚以至說人身上耳目口鼻皆有神
周伯温問至大至剛以直以此三者養氣否曰不然是氣之體如此又問養氣以義否曰然又問配義與道如何曰配道言其體配義言其用又問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如何曰知言然後可以養氣蓋不知言無以知道也此是答公孫丑夫子烏乎長之問不欲言我知道故以知言養氣答之又問夜氣如何曰此只是言休息時氣清耳至平旦之氣未與事接亦清只如小兒讀書早晨便記得也又問孔子言血氣如何曰此只是大凡言血氣如禮記說南方之强是也南方人柔弱所謂强者是理義之强君子居之北方人强悍所謂强者是血氣之强故小人居之凡人血氣須要理義勝之又問吾不復夢見周公如何曰孔子初欲行周公之道至於夢寐不忘及晚年不遇哲人將萎之時自謂不復夢見周公矣因此說夢便可致思思聖人與衆人之夢如何夢是何物高宗夢得說如何曰此是誠意所感故形於夢
又問金縢周公欲代武王死如何曰此只是周公之意又問有此理否曰不問有此理無此理只是周公人臣之意其辭則不可信只是本有此事後人自作文足此一篇此事與舜喜象意一般須詳㸔舜周公用心處尚書文顛倒處多如金縢尤不可信
高宗好賢之意與易姤卦同九五以杞包𤓰含章有隕自天杞生於最高處𤓰羙物生低處以杞包𤓰則至尊逮下之意也既能如此自然有賢者出故有隕自天也後人遂有天祐生賢佐之說
棣問福善禍滛如何曰此自然之理善則有福滛則有禍又問天道如何曰只是理理便是天道也且如說皇天震怒終不是有人在上震怒只是理如此又問今人善惡之報如何曰幸不幸也
知者樂水仁者樂山言其體動靜如此知者樂所〈一作凡〉運用處皆樂仁者壽以静而壽仁可以兼知知不可以兼仁如人之身統而言之則只謂之身别而言之則有四支
世間術數多惟地理之書最無義理祖父葬時亦用地理人尊長皆信惟先兄與某不然後來只用昭穆法或問憑何文字擇地曰只昭穆〈兩字作眼〉 是地理書也但風調地厚處足矣某用昭穆法葬一穴既而尊長召地理人到葬處曰此是商音絶處何故如此下穴某應之曰固知是絶處且試㸔如何某家至今人已數倍之矣在講筵時曽說與温公云更得范純夫在筵中尤好温公彼時一言亦失却道他見修史自有門路某應之曰不問有無門路但筵中須得他温公問何故某曰自度少温潤之氣純夫色温而氣和尤可以開陳是非道人主之意後來遂除侍講
用休問井田今可行否曰豈有古可行而今不可行者或謂今人多地少不然譬諸草木上上著得許多便生許多天地生物常相稱豈有人多地少之理
嘉仲問封建可行否曰封建之法本出於不得已桞子厚有論亦窺測得分數秦法固不善亦有不可變者罷侯置守是也
伯温問夢帝與我九齡曰與齡之說不可信安有壽數而與人移易之理棣問孔子夢坐奠於兩楹之間如何曰於理有之
陳貴一問人之壽數可以力移否曰蓋有之棣問如今人有養形者是否曰然但甚難世間有三件事至難可以奪造化之力為國而至於祈天永命養形而至於長生學而至於聖人此三事功夫一般分明人力可以勝造化自是人不為耳故闗朗有周能過歴秦止二世之說誠有此理
棣問孔孟言性不同如何曰孟子言性之善是性之本孔子言性相近謂其禀受處不相遠也人性皆善所以善者於四端之情可見故孟子曰是豈人之情也哉至於不能順其情而悖天理則流而至於惡故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若順也又問才出於氣否曰氣清則才善氣濁則才惡禀得至清之氣生者為聖人禀得至濁之氣生者為惡人如韓愈所言公都子所問之人是也然此論生知之聖人若夫學而知之氣無清濁皆可至於善而復性之本所謂堯舜性之是生知也湯武反之是學而知之也孔子所言上智下愚不移亦無不移之理所以不移只有二自暴自棄是也又問如何是才曰如材植是也譬如木曲直者性也可以為輪轅可以為梁棟可以為榱桷者才也今人說有才乃是言才之羙者才乃人之資質循性修之雖至惡可勝而為善又問性如何曰性即理也所謂理性是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樂未發何嘗不善發而中節則無往而不善凡言善惡皆先善而後惡言吉凶皆先吉而後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後非又問佛說性如何曰佛亦是說本善只不合將才做縁習又問說生死如何曰譬如水漚亦有些意思又問佛言死生輪回可否曰此事說有說無皆難須自見得聖人只一句盡斷了故對子路曰未知生焉知死佛亦是西方賢者方外山林之士但為愛脇持人說利害其實為利耳其學譬如以管窺天謂他不見天不得只是不廣大
問䘮止於三年何義曰嵗一周則天道一變人心亦隨以變惟人子孝於親至此猶未忘故必至於再變猶未忘又繼之以一時
伯温問盡其心則知其性知其性則知天矣如何曰盡其心者我自盡其心能盡心則自然知性知天矣如言窮理盡性以至於命以序言之不得不然其實只能窮理便盡性至命也又問事天曰奉順之〈一本無之字〉而已富公嘗語先生曰先生最天下閑人曰某做不得天下閑人相公將誰作天下最忙人曰先生試為我言之曰禪伯是也曰禪伯行住坐卧無不在道何謂最忙曰相公所言乃忙也今市井賈販人至夜亦息若禪伯之心何時休息
先生嘗與一官貟一僧同㑹一官貟說條貫既退先生問僧曰曉之否邪僧曰吾釋子不知條貫曰賢將竟〈一作作〉三界外事邪天下豈有二理
貴一問興於詩如何曰古人自小諷誦如今謳唱自然善心生而興起今人不同雖老師宿儒不知詩也人而不為周南召南此乃為伯魚而言蓋恐其未盡治家之道爾欲治國治天下須先從修身齊家來不然則猶正墻面而立
或問伯夷叔齊不念舊惡如何曰觀其清處其衣冠不正便望望然去之可謂隘矣疑若有惡矣然却能不念舊惡故孔子特發明其情武王伐紂伯夷只知君臣之分不可不知武王順夭命誅獨夫也問武王果殺紂否曰武王不曽殺紂人只見洪範有殺紂字爾武王伐紂而紂自殺亦須言殺紂也向使紂曽殺帝乙則武王却須殺紂也石曼卿有詩言伯夷恥居湯武干戈地來死唐虞揖讓墟亦有是理首陽乃在河中府虞鄉也問不食周粟如何曰不食禄耳
用休問陳文子之清令尹子文之忠使聖人為之則是仁否曰不然聖人為之亦是清忠
鄉黨分明畫出一箇聖人出降一等是自堂而出降階當此時放氣不屏故逞顔色復其位復班位之序過位是過君之虚位享禮有容色此享燕賓客之時有容色者蓋一在於莊則情不通也私覿則又和悅矣皆孔子為大夫出入起居之節緇衣羔裘素衣麑裘黄衣狐裘各有用不必云緇衣是朝服素衣是䘮服黄衣是蜡服麑是鹿兒齊必有明衣布欲其潔明衣如今凉衫之類緇衣明衣皆惡其文之著而為之也非帷裳必殺之帷裳固不殺矣其他衣裳亦殺也吉月必朝服而朝者子在魯致仕時月朔朝也鄉人儺古人以驅厲氣亦有此理天地有厲氣而至誠作威嚴以驅之式凶服負版盖在車中
居敬則自然簡居簡而行簡則似乎簡矣然乃所以不簡蓋先有心於簡則多却一簡矣居敬則心中無物是乃簡也
仁者先難而後獲何如曰有為而作皆先獲也如利仁是也古人惟知為仁而已今人皆先獲也
又問述而不作如何曰此聖人不得位止能述而已公山弗擾佛肸召子欲往者聖人以天下無不可與有為之人亦無不可改過之人故往然終不往者知其必不能故也子路遂引親於其身為不善為問孔子以堅白匏𤓰為對繫而不食者匏𤓰繫而不為用之物不食不用之義也匏𤓰亦不食之物故因此取義也
唐棣之華乃千葉郁李本不偏反喻如兄弟今乃偏反則喻兄弟相失也兄弟相失豈不爾思但居處相遠耳孔子曰未之思也夫何遠之有蓋言權實不相遠耳權之為義猶稱錘也能用權乃知道亦不可言權便是道也自漢以下更無人識權字
我不欲人之加諸我吾亦欲無加諸人正中庸所謂施諸已不願亦勿施於人
蓋有不知而作之者凡人作事皆不知惟聖人作事無不知
或問善人之為邦如何可勝殘去殺曰只是能使人不為不善善人不踐迹亦不入於室之人也不踐迹是不踐已前為惡之迹然未入道也
又問王者必世而後仁何如曰三十曰壯有室之時父子相繼為一世王者之効則速矣又問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曰教民戰至七年則可以即戎矣凡㸔文字如七年一世百年之事皆當思其如何作為乃有益
問小畜曰小畜是所畜小及所畜雖大而少皆小畜也不必專言君畜臣臣畜君
問大德不踰閑小德出入可也曰大德是大處小徳是小處出入如可以取可以無取之類是也又問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是出入之事否曰亦是也然不信乃所以為信不果乃所以為果
范公甫將赴河清尉問到官三日例須謁廟如何曰正者謁之如社稷及先聖是也其他古先賢哲亦當謁之又問城隍當謁否曰城隍不典土地之神社稷而已何得更有土地邪又問只恐駭衆爾曰唐狄仁傑廢江浙間滛祠千七百處所存惟吴大伯伍子胥二廟爾今人做不得以謂時不同是誠不然只是無狄仁傑耳當時子胥廟存之亦無謂
暢中伯問宻雲不雨自我西郊曰西郊隂所凡雨須陽倡乃成隂倡則不成矣今雲過西則雨過東則否是其義也所謂尚往者隂自西而徃不待陽矣
凡㸔文字先須曉其文義然後可求其意未有文義不曉而見意者也學者㸔一部論語見聖人所以與弟子許多議論而無所得是不易得也讀書雖多亦奚以為子文問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曰不可使知之者非民不足與知也不能使知之爾
或問諸葛孔明亦無足取大凡殺一不辜而得天下則君子不為亮殺戮甚多也先生曰不然所謂殺一不辜非此之謂亮以天子之命誅天下之賊雖多何害周伯温見先生先生曰從來覺有所得否學者要自得六經浩眇乍來難盡曉且見得路逕後各自立得一箇門庭歸而求之可矣伯温問如何可以自得曰思思曰睿睿作聖須是於思慮間得之大抵只是一箇明理棣問學者見得這道理後篤信力行時亦有見否曰見亦不一果有所見後和信也不要矣又問莫是既見道理皆是當然否曰然凡理之所在東便是東西便是西何待信凡言信只是為彼不信故見此是信爾孟子於四端不言信亦可見矣
伯温又問孟子言心性天只是一理否曰然自理言之謂之天自禀受言之謂之性自存諸人言之謂之心又問凡運用處是心否曰是意也棣問意是心之所發否曰有心而後有意又問孟子言心出入無時如何曰心本無出入孟子只是據操舎言之伯温又問人有逐物是心逐之否曰心則無出入矣逐物是欲
二程遺書卷二十二上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二十二下
宋 朱子 編
附雜録後
問鄭伯以璧假許田左氏以謂易祊田黎淳以隱十一年入許之事破左氏謂許田是許之田如何曰左氏說是也既是許之田如何却假之於魯十一年雖入許許未嘗滅許叔已奉祀也
問桓四年無秋冬如何曰聖人作經備四時也如桓不道背逆天理故不書秋冬春秋只有兩處如此皆言其無天理
用休問哀公問社於宰我之事曰社字本是主字文誤也宰我不合道使民戰慄故仲尼有後來言語
先生曰誠不以富亦祗以異本不在是惑也之後乃在齊景公有馬千駟之上文誤也
問揖讓而升下而飲是下堂飲否曰古之制罰爵皆在堂下又問唯不勝下飲否曰恐皆下堂但勝者飲不勝者也
思叔問荀彧如何曰彧才高識不足孟純問何顒常稱其有王佐才曰不是王佐才嘉仲問如霍光蕭曹之徒如何曰此可為漢時王佐才棣問史稱董仲舒是王佐才如何曰仲舒是言其學術若論至王佐才須是伊周其次莫如張良諸葛亮陸宣公
問夏逆婦姜於齊何故便書婦曰此是文公在䘮服將滿之時納幣故聖人於其逆時便成之為婦罪其居䘮而取也春秋微顯闡幽乃在如此處凡事分明可見者聖人更不微文以見意只直書而已如桓三年及宣元年逆女皆分明在䘮服中成昏故只書逆女也文公則但在䘮服納幣至逆女却在四年聖人欲顯其居䘮納幣之罪故書婦姜便成之為婦也其意言雖至四年方逆女其實與䘮昏同也
先生曰周公之於兄舜之於弟皆一類觀其用心為如何哉推此心以待人亦只如此然有差等矣
問春秋書日食如何曰日食有定數聖人必書者蓋欲人君因此恐懼修省如治世而有此變則不能為灾亂世則為灾矣人血氣盛雖遇寒暑邪穢不能為害其氣血衰則為害必矣
問熒惑退舎果然否曰觀宋景公不能至是問反風如何曰亦未必然成王一中才之主聖人為之臣尚幾不能保金縢書成王亦安知只是二公知之因此以示王弭變非有動天之德不能至也
問四岳一人否曰然以二十二人數考之固然觀對堯言衆則曰僉四岳則曰岳亦可見也
晉侯之執曹伯是否曰曹伯有弑逆之罪即執之是也晉與之同盟而後執之故書曹伯而不去其爵晉侯不奪爵未至於奪爵也歸自京師則言若無罪而歸罪天王不能行爵賞也凡言歸者易辭歸之者强歸之辭問龍能有能無如何曰安能無但能隱見耳所以能隱見者為能屈伸爾非特龍凡小物甚有能屈伸者問書至如何曰告廟而書亦有不縁告廟而書者又問還復曰還只是歸復如今所謂倒廻又問隱皆不書至曰告廟之禮不行
先生指庭下羣雀示諸弟子曰地上原有物則羣雀集而食之人故與之則不即來食須是久乃集蓋人有意在爾若負粟者適遺下則便集而食矣
問禘於太廟用致夫人是哀姜否曰文姜也文姜與桓公如齊終啓弑桓之惡其罪大矣故聖人於其遜於齊致於廟皆止曰夫人而去其姜氏以見大義與國人已絶矣然弑桓之惡文姜實不知但縁文姜而啓爾莊公母子之情則不絶故書夫人焉文姜遜齊止稱夫人此禘致於廟亦只稱夫人則是文姜明矣此最是聖人用法致嚴處可以見大義又以見子母之義本朝太祖皇帝立法極合春秋之義法中有夫因婦而被殺者以婦為首正與此合
問禘是如何曰禘是天子之祭五年一禘祭其祖之所自出也又問祫曰祫合祭也諸侯亦祭祫只是祠禴嘗烝之祭為廟禮煩故每年於四祭中三祭合食於祖廟惟春則徧祭諸廟也
問祧廟如何曰祖有功宗有德文武之廟永不祧也所祧者文武以下廟曰兄弟相繼如何曰此皆自立廟然如吴太伯兄弟四人相繼如何若上更有二廟不祧則遂不祭祖矣故廟雖多亦不妨祧只祧得服絶者以義起之可也如本朝太祖太宗皆萬世不祧之廟河東閩浙諸處皆太宗取之無可祧之理
問孀婦於理似不可取如何曰然凡取以配身也若取失節者以配身是已失節也又問或有孤孀貧窮無託者可再嫁否曰只是後世怕寒餓死故有是說然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
或問漢高祖可比太祖否曰漢高祖安能比太祖太祖仁愛能保全諸節度使極有術天下既定皆召歸京師節度使竭土地而還所畜不貲多財亦可患也太祖逐人賜地一方蓋第所費皆數萬又嘗賜宴酒酣乃宣各人子弟一人扶歸太祖送至殿門謂其子弟曰汝父各許朝廷十萬緡矣諸節度使醒問所以歸不失禮於上前否子弟各以緡事對翌日各以表進如數此皆英雄御臣之術
宣仁山陵時㑹吕汲公於陵下公曰國家飬兵乃良䇿凡四方有警百姓皆不知先生曰相公豈不見景德中事耶驅良民刺面以至及士人蓋有限之兵忽損三五千人將何自而補要知兵須是出於民可也
太祖初有天下士卒人許賞二百緡及即位以無錢久不賜士卒至有題詩於後苑太祖一日遊後苑見詩乃曰好詩遂索筆和之以故每於郊時各賜賞給至今因以為例不能去或問今欲新兵不給郊賞數十年後可革否曰新兵本無此望不與可也不數十年可革思叔問孟子言善推其所為是歟曰聖人則不待推霍光廢昌邑其始乃光之罪當時不合立之只被見是武帝孫擔當不過須立之也此又與伊尹立太甲不同也伊尹知太甲必能思庸故放之桐三年當時湯既崩太丁未立而死外丙方二嵗仲壬方四嵗故須立太甲也太甲又有思庸之資若無是質伊尹亦不立也史記以孟子二年四年之言遂言湯崩六年之後太甲方立不知年只是嵗字頃吕望之曽問及此亦曽說與他後來又㸔禮見王廵狩問百年者益知書傳亦稱嵗為年二年四年之說縱别無可證理亦必然且㸔尚書分明說成湯既沒太甲元年又㸔王徂桐宫居憂三年終能思庸伊尹以服冕奉嗣王可知凡文字理是後不必引證
問東向西向以南方為上南向北向以西方為上如何曰此言坐位非祭祀昭穆之位昭穆之位太祖面東左昭右穆自内以及外古之坐位皆以右為尊范文甫問韓信得廣武君使東向坐而西面師事之是否曰今則以左為尊是或一道也
問僑如以夫人姜氏至書以如何曰當然此却言公子能主其事以夫人至也如書公與夫人如齊只書與而不書及却有意蓋言及則主在公也言與則公不能制明矣
孔子願乘桴浮於海居九夷皆以天下無一賢君道不行故言及此爾子路不知其意便謂聖人行矣無所取材言其不能斟酌也
問肆大眚如何曰大眚而肆之其失可知書言眚灾肆赦者言眚則肆之眚是自作之罪也灾則赦之灾是過失之事故也凡赦何嘗及得善人諸葛亮在蜀十年不赦審此爾
兵强弱亦有時徃時陳許號勁兵今陳許最近畿亦不聞勁今河東最盛
學者不可不通世務天下事譬如一家非我為則彼為非甲為則乙為
子路片言可以折獄故魯願與小邾射盟而射止願得季路一言乃其證也
曰予欲無言蓋為子貢多言故告之以此
問務民之義曰如項梁立義帝謂從民望者是也棣問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如何答曰書天王者以春秋之始周方書此一件事且存天王之號以正名分非謂此事當理而書也故書宰之名以示貶仲子是惠公𠕂娶之夫人諸侯無再娶理故只書惠公仲子不稱夫人也又問左氏以為未薨預凶事非禮也曰不然豈有此理夫人子氏自是隱公之妻不干仲子事又問再娶皆不合禮否曰大夫以上無再娶禮凡人為夫婦時豈有一人先死一人再娶一人再嫁之約只約終身夫婦也但自大夫以下有不得已再娶者蓋縁奉公姑或主内事爾如大夫以上至諸侯天子自有嬪妃可以供祀禮所以不許再娶也
春秋書盟如何先王之時有盟否或疑周官司盟者曰先王之時所以有盟者亦因民而為之未可非司盟也但春秋時信義皆亡日以盟詛為事上不遵周王之命春秋書皆貶也唯胥命之事稍為近正故終齊衞二君之世不相侵伐亦可喜也
紀子伯莒子盟于宻此是伯上脫一字也必是三人同盟若不是脫字别無義禮
齊高固來逆叔姬公榖有子字如何曰子者言是公女其他則姊妹之類也
又問丁丑夫人姜氏入何故獨書曰入曰此娶仇女故書入言宗廟不受也
又問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曰此是本去媵婦却遂及諸侯盟聖人罪之之意在遂事也又問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如何曰此祭公受命逆后却因過魯遂行朝㑹之禮聖人深罪之故先書其來使若以朝魯為主而逆后為遂也曰或說逆王后亦使魯為主如何曰築王姬之舘單伯送王姬之類皆是魯為主蓋只是王姬下嫁則同姓諸侯為主如逆王后無使諸侯為主之理
問獨宋共姬書首尾最詳何故曰賢伯姬故詳録之昔胡先生常說伯姬是婦人中伯夷為其不下堂而死也曰如成八年九年十年三書來媵皆以伯姬之故書否曰然媵之禮如何曰古有之
又問漢儒談春秋灾異如何曰自漢以來無人如此董仲舒說天人相與之際亦略見些模様只被漢儒推得大過亦何必說某事有某應
二程遺書卷二十二下
<子部,儒家類,二程遺書>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二十三
宋 朱子 編
鮑若雨録
今語小人曰不違道則曰不違道然卒違道語君子曰不違道則曰不違道終不肯違道譬如牲牢之味君子曽嘗之說與君子君子須増愛說與小人小人非不道好只是無増愛心其實只是未知味守死善道人非不知終不肯為者只是知之淺信之未篤
志不可不篤亦不可助長志不篤則忘廢助長於文義上也且有益若於道理上助長反不得杜預云優而柔之使自求之厭而飫之使自趣之若江海之浸膏澤之潤渙然氷釋怡然理順然後為得也此數句煞好論語是孔門高弟所撰觀其立言直是得見聖人處如閔子侍側誾誾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貢侃侃如也子樂不得聖人處怎生知得子樂誾誾行行侃侃亦是門人旁觀見得如子温而厲威而不猛恭而安皆是善觀聖人者
夫子刪詩贊易叙書皆是載聖人之道然未見聖人之用故作春秋春秋聖人之用也如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便是聖人用處
人謂盡已之謂忠盡物之謂恕盡已之謂忠固是盡物之謂恕則未盡推已之謂恕盡物之謂信
問武未盡善處如何曰說者以征誅不及揖讓征誅固不及揖讓然未盡善處不獨在此其聲音節奏亦有未盡善者樂記曰有司失其傳也若非有司失其傳則武王之志荒矣孔子自衞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是知既正之後不能無錯亂者
小人之怒在已君子之怒在物小人之怒出於心作於氣形於身以及於物以至於無所不怒是所謂遷也若君子之怒如舜之去四凶
問吾道一以貫之而曰忠恕而已矣則所謂一者便是仁否曰固是只這一字須是子細體認一還多在忠上多在恕上曰多在恕上曰不然多在忠上纔忠便是一恕即忠之用也
又問令尹子文忠矣孔子不許其仁何也曰只是忠不可謂之仁若比干之忠見得時便是仁也
螟蛉蜾臝本非同類為其氣同故祝則肖之又况人與聖人同類者大抵須是自强不息將來涵飬成就到聖人田地自然氣貎改變
問有殺身以成仁無求生以害仁竊謂苟所利者大一身何足惜也曰但㸔生與仁孰重夫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人莫重於生至於捨得死道須大叚好如生也曰既死矣敢問好處如何曰聖人只睹一箇是
問夫子曰吾不復夢見周公聖人固嘗夢見周公乎曰不曽孔子昔嘗寤寐間思周公後不復思爾若謂夢見周公大段害事即不是聖人也又曰聖人果無夢乎曰有夫衆人日有所思夜則成夢設或不思而夢亦是舊習氣類相應若是聖人夢又别如高宗夢傅說真箇有傅說在傅嚴也
問富貴貧賤夀夭固有分定君子先盡其在我者則富貴貧賤壽夭可以命言若在我者未盡則貧賤而夭理所當然富貴而夀是為徼幸不可謂之命曰雖不可謂之命然富貴貧賤壽夭是亦前定孟子曰求則得之舎則失之是求有益於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無益於得也求在外者也故君子以義安命小人以命安義
中庸之說其本至於無聲無臭其用至於禮儀三百威儀三千自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復歸於無聲無臭此言聖人心要處與佛家之言相反儘教說無形迹無色其實不過無聲無臭必竟有甚見處大抵論語間不難見如人論黄金曰黄色此人必是不識金若是識金者更不言設或言時别自有道理張子厚嘗謂佛如大富貧子横渠論此一事甚當
聖人與理為一故無過無不及中而已矣其他皆以心處這箇道理故賢者常失之過不肖者常失之不及陳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請討之左氏載孔子之言謂陳恒弑其君民之不與者半以魯之衆加齊之半可克也恁地是聖人以力角勝都不問義理也孔子請伐齊以弑君之事討之當時哀公能從其請孔子必有處置須使顔囘使周子路使晉天下大計可立而遂孔子臨老有此一件事好做柰何哀公不從其請可惜問横渠言由明以至誠由誠以至明此言恐過當曰由明以至誠此句却是由誠以至明則不然誠即明也孟子曰我知言我善飬吾浩然之氣只我知言一句已盡横渠之言不能無失類若此若西銘一篇誰說得到此今以管窺天固是見北斗别處雖不得見然見北斗不可謂不是也
問孔子對冉求曰其事也非政政與事何異曰閔子騫不肯為大夫曽晳不肯為陪臣皆知得此道理若季路冉求未能如此夫政出於國君冉求為季氏家臣只是家事安得為政當時季氏專政孔子因以明之或問季路冉求稍聞聖人之道何不知此曰當時陪臣執國命目見耳聞習熟為常都不知有君此言不足怪季氏問季路冉求可謂大臣與孔子曰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今由與求也可謂具臣矣然則從之者與曰弑父與君亦不從也除却弑父與君皆為之
期月而已三年有成何也曰公孫𢎞謂三年有成臣切遲之唐文宗時李石責以宰相之職謂臣猶以為太速二者皆不是須是知得遲速之理昔嘗對哲宗說此事曰陛下若問如何措置三年有成臣即陳三年有成之事若問如何措置期月而已臣即陳期月之事當時朝廷無一人問著只李邦直但云稱職稱職亦不曾問著一句
春秋書隕石隕霜何故不言石隕霜隕此便見得天人一處昔嘗對哲宗說天人之間甚可畏作善則千里之外應之作惡則千里之外違之昔子陵與漢光武同寢太史奏客星侵帝座甚急子陵匹夫天應如此况一人之尊舉措用心可不戒慎
暴其民甚則身弑國亡不甚則身危國削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也漢之君都為羙諡何似休因問桀紂是諡否曰不是天下自謂之桀紂
王天下有三重三重即三王之禮三王雖隨時損益各立一箇大本無過不及此與春秋正相合
先生前日教某思君子和而不同某思之數日便覺胸次廣濶其意味有不可以言述竊有一喻願留嚴聽今有人焉久寓逺方一日歸故鄉至中途適遇族兄者俱抵旅舎異居而食相視如途人彼豈知為族弟此亦豈知為族兄邪或告曰彼之子公之族兄某人也彼之子公之族弟某人也既而懽然相從無有二心向之心與今之心豈或異哉知與不知而已今學者苟知大本則視天下猶一家亦自然之理也先生曰此乃善喻也先生教某思孝弟為仁之本某竊謂人之初生受天地之中禀五行之秀方其禀受之初仁固已存乎其中及其既生也㓜而無不知愛其親長而無不知敬其兄而仁之用於是見乎外當是時唯知愛敬而已固未始有事物之累及夫情欲竇於中事物誘於外事物之心日厚愛敬之心日薄本心失而仁隨䘮矣故聖人教之曰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蓋謂修為其仁者必本於孝弟故也先生曰能如此尋䆒甚好夫子曰敬親者不敢慢於人愛親者不敢惡於人不敢慢於人不敢惡於人便是孝弟盡得仁斯盡得孝弟盡得孝弟便是仁又問為仁先從愛物上推來如何曰不敬其親而敬他人者謂之悖禮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謂之悖德故君子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能親親豈不仁民能仁民豈不愛物若以愛物之心推而親親却是墨子也因問舜與曽子之孝優劣如何曰家語載耘𤓰事雖不可信却有義理曽子耘𤓰誤斬其根曽哲建大杖以擊其背曽子仆地不知人事良久而蘇欣然起進曰大人用力教參得無疾乎乃退援琴而歌使知體康孔子聞而怒曽子至孝如此亦有這些失處若是舜百事從父母只殺他不得又問如申生待烹之事如何曰此只是恭也若舜須逃也
問先生曰盡其道謂之孝弟夫以一身推之則身者資父母血氣以生者也盡其道者則能敬其身敬其身者則能敬其父母矣不盡其道則不敬其身不敬其身則不敬父母其斯之謂歟曰今士大夫受職於君尚期盡其職事又况親受身於父母安可不盡其道
夫民合而聽之則聖散而聽之則愚合而聽之則大同之中有箇秉彞在前是是非非無不當理故聖散而聼之則各任私意是非顛倒故愚蓋公義在私欲必不能勝也
二程遺書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二十四
宋 朱子 編
鄒徳久本
天下雷行物與無妄先天後天皆合於天理者也人欲則偽矣
修身當學大學之序大學聖人之完書也其間先後失次者已正之矣
詩言后妃之德非指人而言或謂太姒大失之矣周公作樂章欲〈一作歌之〉以感化天下其後繼以文王詩者言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周南天子之事故繫之周周王室也召南諸侯之事故繫之召召諸侯長也曰公者後人誤加之也夫婦道一闗雎雖后妃之事亦可歌於下至若鹿鳴以下則各主其事皇華遣使臣之類是也頌有二或羙盛德則燕饗通用之或告成功則祭祀專用之
詩有六義曰風者謂風動之也曰賦者謂鋪陳其事也曰比者直比之温其如玉之類是也曰興者因物而興起闗闗雎鳩瞻彼淇澳之類是也曰雅者雅言正道天生蒸民有物有則之類是也曰頌者稱頌德羙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之類是也
國風大小雅三頌詩之名也六義詩之義也篇之中有備六義者有數義者〈一本章首云能治亂絲者可以治詩〉
四始猶四端也
十五國風各有次序㸔詩可見
詩大序孔子所為其文似繫辭其義非子夏所能言也小序國史所為非後世所能知也
人心私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滅私欲則天理明矣
太誓書曰一月曰商歴已絶周歴未建故用人正今之正月也不書商歴已見紂自絶於天矣聖人一言一動無不合於天理如此
㸔書須要見二帝三王之道如二典即求堯所以治民舜所以事君
五年須暇者聖人討伐必不太早自當緩之非再駕之謂也此周公所知無顯迹可推也
犬牛人知所去就其性本同但限以形故不可更如隙中日光方圓不移其光一也惟所禀各異故生之謂性告子以為一孟子以為非也
庾公之斯遇子濯孺子虚發四矢甚無謂也國之安危在此舉則殺之可也舎之而無害於國權輕重可也何用虚發四矢乎
堯舜性之生知也湯武身之學而知之也
仁之於父子至知之於賢者謂之命者以其禀受有厚薄清濁故也然其性善可學而盡故謂之性焉禀氣有清濁故其材質有厚薄禀於天謂性感為情動為心質幹為才
生之謂性與天命之謂性同乎性字不可一槩論生之謂性止訓所禀受也天命之謂性此言性之理也今人言天性柔緩天性剛急俗言天成皆生來如此此訓所禀受也若性之理也則無不善曰天者自然之理也天下言性則故而已者言性當推其元本推其元本無傷其性也
伊尹受湯委寄必期天下安治而已太甲如不終惠可廢也孟子言貴戚之卿與此同然則始何不擇賢蓋外丙二嵗仲任四嵗惟太甲長耳使太甲有下愚之質初不立也苟無三人必得於宗室宗室無人必擇於湯之近戚近戚無人必擇於天下之賢者而與之伊尹不自為也劉備託孔明以嗣子不可使自為之非權數之言其利害昭然也立者非其人則劉氏必為曹氏屠戮寜使孔明為之也霍光廢昌邑不待放知其下愚不移也始之不擇則光之罪大矣若伊尹與光是大甲昌邑所用之臣而不受先王之委寄諫不用去之可也放廢之事不可為也義理自昭然
先生始㸔史傳及半則掩卷而深思之度其後之成敗為之窺畫然後復取觀焉然成敗有幸不幸不可以一槩㸔
㸔史必觀治亂之由及聖賢修已處事之羙
孔明有王佐之心道則未盡王者如天地之無私心焉行一不義而得天下不為孔明必求有成而取劉璋聖人寜無成耳此不可為也若劉表子琮將為曹公所并取而興劉氏可也
孔明不死三年可以取魏且宣王有英氣久不得伸必沮死不久也
孔明庶幾禮樂
孔明營五丈原宣王言無能為此偽言安一軍耳兵自高地來可勝先生嘗自觀五丈原非〈非一作曰言〉此地不可據英雄欺人不可盡信
荀爽從董卓辟遜迹避禍君子亦有之然聖人明哲保身亦不至轉身不得處如揚子投閣失之也荀爽自度其材能興漢室乎起而圖之可也知不足而强圖之非也
西漢儒者有風度惟董仲舒毛萇揚雄萇解經未必皆當然味其言大槩然矣
東漢趙苞為邉郡守虜奪其母招以城降苞遽戰而殺其母非也以君城降而求生其母固不可然亦當求所以生母之方柰何遽戰乎不得已身降之可也王陵母在楚而使楚質以招陵陵降可也徐庶得之矣
義訓宜禮訓别智訓知仁當何訓說者謂訓覺訓人皆非也當合孔孟言仁處大槩研窮之二三嵗得之未晚也
先生云吾四十嵗以前讀誦五十以前研究其義六十以前反覆紬繹六十以後著書〈著書不得已〉
人思如湧泉浚之愈新
釋道所見偏非不窮深極微也至窮神知化則不得與矣
先生在經筵時上服藥即日就醫官問動止天子方㓜建言選宫人四十以上者侍左右所以逺紛華養心性盡巳為忠盡物為信極言之則盡巳者盡己之性也盡物者盡物之性也信者無偽而已於天性有所損益則為偽矣易无妄曰天下雷行物與无妄動以天理故也其大略如此更須研究之則自有得處
韓文不可漫觀晚年所見尤高
在天曰命在人曰性貴賤壽夭命也仁義禮智亦命也動物有知植物無知其性自異但賦形於天地其理則一
四端不言信者既有誠心為四端則信在其中矣充實而有光輝所謂脩身見於世也
婚禮執鴈者取其不再偶爾非隨陽之物
亞夫夜半軍擾直至帳下堅卧不動安在其持重也聖人無優劣有則非聖人也
主一者謂之敬一者謂之誠主則有意在
荀氏八龍豈盡賢者但得一二賢子弟相薫習皆然耳犬吠屠人世傳有物隨之非也此正如海上鷗爾
二程遺書卷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卷二十五
宋 朱子 編
暢濳道本〈胡氏註云識者疑其間多非先生語〉
大學曰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人之學莫大於知本末終始致知在格物則所謂本也始也治天下國家則所謂末也終也治天下國家必本諸身其身不正而能治天下國家者無之格猶窮也物猶理也猶曰窮其理而已也窮其理然後足以致之不窮則不能致也格物者道之始欲思格物則固已近道矣是何也以收其心而不放也
知者吾之所固有然不致則不能得之而致知必有道故曰致知在格物
大學論誠意已下皆窮其意而明之獨格物則曰物格而後知至蓋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傳也自格物而充之然後可以至聖人不知格物而先欲意誠心正修身者未有能中於理者
致知在格物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因物有遷迷而不知則天理滅矣故聖人欲格之
隨事觀理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然後可以至於聖人君子之學將以反躬而已矣反躬在致知致知在格物
學貴於自得得非外也故曰自得
學莫大於平心平莫大於正正莫大於誠
君子之學在於意必固我既亡之後而復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則學之至也
心至重鷄犬至輕鷄犬放則知求之心放則不知求豈愛其至輕而忘其至重哉弗思而已矣今世之人樂其所不當樂不樂其所當樂慕其所不當慕不慕其所當慕皆由不思輕重之分也
顔淵歎孔子曰仰之彌高鑚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雖欲從之末由也已此顔子所以善學孔子而深知孔子者也
有學不至而言至者循其言亦可以入道荀子曰真積力久則入杜預曰優而柔之使自求之厭而飫之使自趨之管子曰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而不通神將通之非神之力也精神之極也此三者循其言皆可以入道而荀子管子杜預初不能及此
自其外者學之而得於内者謂之明自其内者得之而兼於外者謂之誠誠與明一也
聞見之知非德性之知物交物則知之非内也今之所謂博物多能者是也徳性之知不假見聞
君子不以天下為重而身為輕亦不以身為重而天下為輕凡盡其所當為者如可以仕則仕入則孝之類是也此孔子之道也蔽焉而有執者楊墨之道也
能盡飲食言語之道則可以盡去就之道能盡去就之道則可以盡死生之道飲食言語去就死生小大之勢一也故君子之學自微而顯自小而章易曰閑邪存其誠閑邪則誠自存而閑其邪者乃在於言語飲食進退與人交接之際而已矣
人皆可以至聖人而君子之學必至於聖人而後已不至於聖人而後已者皆自棄也孝其所當孝弟其所當弟自是而推之則亦聖人而已矣
多權者害誠好功者害義取名者賊心
君貴明不貴察臣貴正不貴權
稱性之善謂之道道與性一也以性之善如此故謂之性善性之本謂之命性之自然者謂之天自性之有形者謂之心自性之有動者謂之情凡此數者皆一也聖人因事以制名故不同若此而後之學者隨文析義求竒異之說而去聖人之意逺矣
自性而行皆善也聖人因其善也則為仁義禮智信以名之以其施之不同也故為五者以别之合而言之皆道别而言之亦皆道也舎此而行是悖其性也是悖其道也而世人皆言性也道也與五者異其亦弗學歟其亦未體其性也歟其亦不知道之所存歟
道孰為大性為大千里之遠數千嵗之日其所動静起居隨若亡矣然時而思之則千里之遠在於目前數千嵗之久無異數日之近人之性則亦大矣噫人之自小者亦可哀也已人之性一也而世之人皆曰吾何能為聖人是不自信也其亦不察乎
自得者所守固而自信者所行不疑
學貴信信在誠誠則信矣信則誠矣不信不立不誠不行
或問周公勲業人不可為也已曰不然聖人之所為人所當為也盡其所當為則吾之勲業亦周公之勲業也凡人之弗能為者聖人弗為
君子之學要其所歸而已矣
民可明也不可愚也民可教也不可威也民可順也不可强也民可使也不可欺也
孔子曰棖也慾焉得剛甚矣慾之害人也人之為不善欲誘之也誘之而弗知則至於天理滅而不知反故目則欲色耳則欲聲以至鼻則欲香口則欲味體則欲安此皆有以使之也然則何以窒其欲曰思而已矣學莫貴於思唯思為能窒欲曽子之三省室欲之道也好勝者滅理肆欲者亂常
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此皆時也未嘗不合中故曰君子而時中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中也者言寂然不動者也故曰天下之大本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和也者言感而遂通者也故曰天下之逹道
學也者使人求於内也不求於内而求於外非聖人之學也何謂不求於内而求於外以文為主者是也學也者使人求於本也不求於本而求於末非聖人之學也何謂不求於本而求於末考詳略採同異者是也是二者皆無益於身君子弗學
墨子之德至矣而君子弗學也以其舎正道而之他也相如太史遷之才至矣而君子弗貴也以所謂學者非學也
莊子叛聖人者也而世之人皆曰矯時之弊矯時之弊固若是乎伯夷桞下惠矯時之弊者也其有異於聖人乎抑無異乎莊周老聃其與伯夷桞下惠類乎不類乎子夏曰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致遠恐泥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此言異端有可取而非道之正也
君子以識為本行次之今有人焉力能行之而識不足以知之則有異端者出彼將流宕而不知反内不知好惡外不知是非雖有尾生之信曽參之孝吾弗貴矣學莫貴於知言道莫貴於識時事莫貴於知要所聞者所見者外也不可以動吾心
孟子曰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此蓋言浩然之氣至大至剛且直也能養之則無害矣
伊尹之耕於有莘傅說之築於傅巖天下之事非一一而學之天下之賢才非一一而知之明其在巳而已矣君子不欲才過德不欲名過實不欲文過質才過德者不祥名過實者有殃文過實者莫之與長
或問顔子在陋巷而不改其樂與貧賤而在陋巷者何以異乎曰貧賤而在陋巷者處富貴則失乎本心顔子在陋巷猶是處富貴猶是
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晝夜死生之道也
知生之道則知死之道盡事人之道則盡事之道死生人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孔子曰有德者必有言何也和順積於中英華發於外也故言則成文動則成章
學不貴博貴於正而已矣言不貴多貴於當而已矣政不貴詳貴於順而已矣
意必固我既亡之後必有事焉此學者所宜盡心也夜氣之所存者良知也良能也荀擴而充之化旦晝之所害為夜氣之所存然後可以至於聖人
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心也性也天也非有異也
人皆有是道唯君子為能體而用之不能體而用之者皆自棄也故孟子曰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能充之不足以事父母夫充與不充皆在我而已
德盛者物不能擾而形不能病形不能病以物不能擾也故善學者臨死生而色不變疾痛慘戚而心不動由養之有素也非一朝一夕之力也
心之躁者不熱而煩不寒而慄無所惡而怒無所恱而喜無所取而起君子莫大於正其氣欲正其氣莫若正其志其志既正則雖熱不煩雖寒不慄無所怒無所喜無所取去就猶是死生猶是夫是之謂不動心
志順者氣不逆氣順志將自正志順而氣正浩然之氣也然則養浩然之氣也乃在於持其志無暴其氣耳中庸曰道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又曰道不遠人此特聖人為始學者言之耳論其極豈有可離與不可離而逺與近之說哉
學為易知之為難知之非難也體而得之為難
致曲者就其曲而致之也
人人有貴於已者此其所以人皆可以為堯舜
學者當以論語孟子為本論語孟子既治則六經可不治而明矣讀書者當觀聖人所以作經之意與聖人所以用心與聖人所以至聖人而吾之所以未至者所以未得者句句而求之晝誦而味之中夜而思之平其心易其氣闕其疑則聖人之意見矣
人之生也小則好馳騁弋獵大則好建立功名此皆血氣之盛使之然耳故其衰也則有不足之色其病也則有可憐之言夫人之性至大矣而為形氣之所役使而不自知哀哉
吾未見嗇於財而能為善者也吾未見不誠而能為善者也
君子之學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而老子以為非以明民將以愚之其亦自賊其性矣
有求為聖人之志然後可與共學學而善思然後可與適道思而有所得則可與立立而化之則可與權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視聽言動一於禮之謂仁仁之於禮非有異也孔子告仲弓曰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夫君子能如是用心能如是存心則惡有不仁者乎而其本可以一言而蔽之曰思無邪
無好學之志則雖有聖人復出亦無益矣然聖人在上而民多善者以涵泳其教化深且逺也習聞之久也禮記除中庸大學唯樂記為最近道學者深思自求之禮記之表記其亦近道矣乎其言正
學者必求其師記問文章不足以為人師以所學者外也故求師不可不慎所謂師者何也曰理也義也少成若天性習慣成自然雖聖人復出不易此言孔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逺也唯上智與下愚不移下愚非性也不能盡其才也
君子所以異於禽獸者以有仁義之性也苟縱其心而不知反則亦禽獸而已
形易則性易性非易也氣使之然也
禮儀三百威儀三千非絶民之欲而强人以不能也所以防其欲戒其侈而使之入道也
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所以明理也
至顯者莫如事至微者莫如理而事理一致微顯一源古之君子所謂善學者以其能通於此而已
君子之學貴乎一一則明明則有功
盛德者言傳文盛者言亦傳
名數之學君子學之而不以為本也言語有序君子知之而不以為始也
孔子之道發而為行如鄉黨之所載者自誠而明也由鄉黨之所載而學之以至於孔子者自明而誠也及其至焉一也
聞善言則拜禹所以為聖人也以能問不能以多問寡顔子所以為大賢也後之學者有一善而自足哀哉為學之道必本於思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也故書曰思曰睿睿作聖思所以睿睿所以聖也
學以知為本取友次之行次之言次之
信不足以盡誠猶愛不足以盡仁
董仲舒曰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此董子所以度越諸子
堯舜之為善與桀跖之為惡其自信一也
老子曰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則道德仁義禮分而為五也
聖人無優劣堯舜之讓禹之功湯武之征伐伯夷之清桞下惠之和伊尹之任周公在上而道行孔子在下而道不行其道一也
不深思則不能造於道不深思而得者其得易失然而學者有無思無慮而得者何也曰以無思無慮而得者乃所以深思而得之也以無思無慮為不思而自以為得者未之有也
原始則足以知其終反終則足以知其始死生之說如是而已矣故以春為始而原之其必有冬以冬為終而反之其必有春死生者其與是類也
其次致曲者學而後知之也而其成也與生而知之者不異焉故君子莫大於學莫害於畫莫病於自足莫罪於自棄學而不止此湯武所以聖也
古之學者為巳其終至於成物今之學者為物其終至於䘮已
杞桞荀子之說也湍水楊子之說也
聖人所知宜無不至也聖人所行宜無不盡也然而書稱堯舜不曰刑必當罪賞必當功而曰罪疑惟輕功疑惟重與其殺不辜寜失不經異乎後世刻核之論矣自夸者近刑自喜者不進自大者去道遠
君子之學必日新日新者日進也不日新者必日退未有不進而不退者唯聖人之道無所進退以其所造者極也
事上之道莫如忠待下之道莫若怒
中庸之書學者之至也而其始則曰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蓋言學者始於誠也
揚子無自得者也故其言蔓衍而不斷優柔而不决其論性則曰人之性也善惡混修其善則為善人修其惡則為惡人荀子悖聖人者也故列孟子於十二子而謂人之性惡性果惡邪聖人何能反其性以至於斯邪聖人之言逺如天近如地其遠也若不可得而及其近也亦可得而行揚子曰聖人之言逺如天賢人之言近如地非也
或問賈誼曰誼之言曰非有孔子墨翟之賢孔與墨一言之其識末矣其亦不善學矣
必井田必封建必肉刑非聖人之道也善治者放井田而行之而民不病放封建而使之而民不勞放肉刑而用之而民不怨故善學者得聖人之意而不取其迹也迹也者聖人因其一時之利而制之也
夫人㓜而學之將欲成之也既成矣將以行之也學而不能成其學成而不能行其學則烏足貴哉
待人有道不疑而已使夫人有心害我邪雖疑不足以化其心使夫人無心害我邪疑則已德内損人怨外生故不疑則兩得之矣疑則兩失之矣而未有多疑能為君子者也
昔者聖人立人之道曰仁曰義孔子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唯能親親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㓜吾㓜以及人之㓜唯能尊賢故賢者在位能者在職唯仁與義盡人之道盡人之道則謂之聖人學者不可以不誠不誠無以為善不誠無以為君子修學不以誠則學雜為事不以誠則事敗自謀不以誠則是欺其心而自棄其志與人不以誠則是䘮其德而増人之怨今小道異端亦必誠而後得而况欲為君子者乎故曰學者不可以不誠雖然誠者在知道本而誠之耳
古者卜筮將以决疑也今之卜筮則不然計其命之窮通校其身之達否而已矣噫亦惑矣
不思故有惑不求故無得不問故不知
世之服食欲壽者其亦大愚矣夫命者受之於天不可増損加益而欲服食而壽悲哉
見攝生者而問長生謂之大愚見卜者而問吉凶謂之大惑
或問性曰順之則吉逆之則凶
孔子沒曽子之道日益光大孔子沒傳孔子之道者曽子而已曽子傳之子思子思傳之孟子孟子死不得其傳至孟子而聖人之道益尊
孟子曰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孔子也孔子聖之時者也故知易者莫若孟子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敵國不相征也故知春秋者莫若孟子
禮之本岀於民之情聖人因而道之耳禮之器出於民之俗聖人因而節文之耳聖人復出必因今之衣服器用而為之節文其所謂貴本而親用者亦在時王斟酌損益之爾
二程遺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二程遺書>
欽定四庫全書
二程遺書附録
宋 朱子 編
明道先生行狀〈見伊川先生文集〉
門人朋友叙述〈序見伊川先生文集〉
河間劉立之曰先生㓜〈集有而字〉有竒〈一作異〉質明慧驚人年數嵗即有成人之度嘗賦酌貪泉詩曰中心如自固外物豈能遷當世先達許其志操及長豪勇自奮不溺於流俗從汝南周茂叔問學窮性命之理率性㑹道體道成徳出處孔孟從容不勉踰冠應書京師聲望藹然老儒宿學皆自以為不及莫不造門願交釋褐主永興軍鄠縣簿永興帥府其出守皆禁宻大臣待先生莫不盡禮為令晉城其俗朴陋民不知學中間幾百年無登科者先生擇其秀異為置學舎糧具聚而教之朝夕督厲誘進學者風靡日盛熙寜元豐間應書者至數百登科者十餘人先生為政〈集無為政二字〉條教精宻而主之以誠心晉城之民被服先生之化暴桀子弟至有恥不犯迄先生去三年間編户數萬衆罪入極典者纔一人然鄉閭猶以不遵教令〈集無令字〉為深恥熙寜七年立之得官晉城距先生去已十餘年見民有聚口衆而不析異者問其所以云守程公之化〈集有者字〉也其誠心感人如此薦為御史神宗召對問所以為御史對曰使臣拾遺補闕裨賛朝廷則可使臣掇拾臣下短長以沽直名則不能神宗歎賞以為得御史體神宗厲精求治王荆公執政議法改令言者攻之甚力至有發憤肆罵無所不至者先生獨以至誠開納君相疏入輙削藁不以示子姪常曰揚已矜衆吾所不為嘗被㫖赴中堂議事荆公方怒言者厲色待之先生徐曰天下之事非一家私議願公平氣以聼荆公為之愧屈善談太中公得請領崇福先生求折資監當以便養歸洛從容親庭日以讀書勸學為事先生經術通明義理精微樂告不倦士大夫從之講學者日夕盈門虚徃實歸人得所欲先生在御史有南士游執政門者方自南還未至〈集無未至二字〉而附㑹之說先布都下且其人素議虧闕先生奏言其行後先生被命判武學其人已位通顯懼先生復進乃抗章言先生新法之初〈集作行〉首為異論先生笑曰是豈誣我邪復以便親乞汝州監局先生髙才遠業淪屈卑宂人為先生歎息而先生處之恪勤匪懈曰執事安得不謹今皇帝即位以宗正丞召朝廷方且用之未赴闕得疾以終先生有天下重望士民以其出處卜時隆污聞訃之日識與不識莫不隕涕自孟軻沒聖學失傳學者穿鑿妄作不知入徳先生傑然自立於千載之後芟闢榛穢開示夲原聖人之庭户曉然可入學士大夫始知所向然髙才世希〈集作希世〉能〈集作得〉造其藩閾〈集作閫〉者蓋〈集無蓋字〉鮮况堂奥乎先生徳性充完粹和之氣盎於面背樂易多恕終日怡悦立之從先生三十年未嘗見其〈一有有字〉忿厲之容接人温然無賢不肖皆使之〈集無之字〉欵曲自盡聞人一善咨嗟奬勞惟恐其不篤人有不及開導誘掖惟恐其不至故雖桀傲不恭見先生莫不感悅而化服風格髙邁不事標飾而自有畦畛望其容色聼其教言則放心邪氣不復萌於胷中太中公告老而歸家素清窶僦居洛城先生以禄養族大食衆菽粟僅足而老㓜各盡其歡中外㓜孤窮無託者皆收養之撫育誨導期於成人嫁女娶婦皆先孤遺而後及已子食無重肉衣無兼副女長過期至無貲以遣先生達於從政以仁愛為本故所至民戴之如父母立之嘗問先生以臨民曰使民〈集作人〉各得輸其情〈集有又嘗二字〉問御史曰正已以〈集無以字〉格物雖愚不肖佩服先生之訓不敢忘怠〈集作忽〉先生抱濟大器有開物成務之才雖不用於時然至誠在天下惟恐一物不得其所見民疾苦如在諸已聞朝廷興作小失則憂形顔色嘗論所以致君堯舜措俗成康之意其言感激動人千五百年一生斯人時命不㑹如此美志不行利澤不施惜哉立之家〈集無家字〉與先生有累世之舊先人髙爽有竒操〈集無此上五字〉與先生〈集有情字〉好尤宻先人早世立之方數嵗先生兄弟取以歸教養視子姪卒立其門戸末世俗薄朋友道衰聞先生之風宜有愧恥〈集無此上四十三字〉立之從先生最久聞先生教最多得先生行事為最〈集無此最字〉詳先生終繫官朔陲不得與於行服之列哭泣之哀承訃悲號摧裂肝膈〈集無此上二十七字〉先生大節高誼天下莫不聞至於〈集作乎〉委曲纖細〈集作悉〉一言一行足以垂法來世而人所不及知者大懼堙沒不傳以為門人羞輙書所知以備採摭
沛國朱光度曰鳴呼道之不明不行也久矣自子思筆之於書其後孟軻倡之軻死而不得其傳退之之言信矣大抵先生之學以誠為本仰觀乎天清明穹窿日月之運行隂陽之變化所以然者誠而已俯察乎地廣博持載山川之融結草木之蕃殖所以然者誠而已人居天地之中參合無間純亦不已者其在兹乎蓋誠者天徳也聖人自誠而明其静也淵停其動也神速天地之所以位萬物之所以育何莫由斯道也先生得聖人之誠者也自始學至於成徳雖天資穎徹絶出等夷然卓然之見一本於誠故推而事親則誠孝事君則誠忠友於兄弟則綽綽有裕信於朋友則久要不忘修身慎行則不愧於〈集無於字〉屋漏臨政愛民則如保乎〈集無乎字〉赤子非得夫聖人之誠孰能與於斯才周萬物而不自以為高學際三才而不自以為足行貫神明而不自以為異識照古今而不自以為得至於六經之奥義百家之異說研窮搜抉判然胷中天下之事雖萬變交於前而燭之不失毫釐權之不失輕重凡貧賤富貴死生皆不足以動其心真可謂大丈夫者〈集有與字〉非所得之深所養之厚能至於是歟嗚呼天之生斯人使之平治天下功徳豈小補哉方當聖政日新賢者彚進殆將以斯道覺斯民而天奪之速可謂不幸之甚矣孔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自孟軻以來千有餘嵗先王大道得先生而後傳其補助天地之功可謂盛矣雖不得高位以澤天下然而以斯道倡之於人亦已較著其間見而知之尚能似之先生為不亡矣
河間邢氏恕曰先生德性絶人外和内剛眉目清峻語聲鏗然恕早從先生之弟學初見先生於磁州其氣貎清明夷粹其接人和以有容其斷義剛而不犯其思索〈集有微字〉妙造精義其言近而測之益遠恕蓋始恍然自失而知天下有成德君子所謂完人者若先生是已先生為澶州幕官嵗餘罷歸恕後過澶州問村民莫不稱先生咨嗟歎息蓋先生之從政其視民如子憂公如家其誠心感人雖為郡僚佐又止嵗餘而去至使田父野人皆知其姓名又稱歎其賢使先生為一郡又何如㢤使先生行乎天下又如何㢤既不用於朝廷而以奉親之故禄仕於筦庫以為養居洛幾十年玩心於道徳性命之際有以自養其渾浩冲融而〈集無而字〉必合〈集作由〉乎䂓矩準繩蓋直顔氏之流黄憲劉迅之徒不足道也洛實别都乃士人之區藪在仕者皆慕化之從之質疑解惑閭里士大夫皆高仰之樂從之游學士皆宗師之講道勸義行李之徃來過洛者苟知名有識必造其門虚而徃實而歸莫不心醉歛袵而誠服於是先生身益退位益卑而名益高於天下今皇帝即位太皇太后同聼斷凡〈集無凡字〉政事之利者存害者去復起司馬公君實以為門下侍郎用呂公晦叔為尚書左丞而先生亦以宗正丞召執政日須其來將大〈集作白〉用之訃至京師諸公人人歎嗟為朝廷惜士大夫下至布衣諸生聞之莫不相弔以為哲人云亡也嗚呼惟先生以直道言事不合去國十有七年今太母制政下令不出房闥天下固已晏然方大講求政事之得失救偏矯枉資人材以成治功之時如先生之材大小左右内外用之無不宜蓋其所知上極堯舜三代帝王之治其所以包涵愽大悠遠纖悉上下與天地同流其化之如時雨者先生固已黙而識之至於興造禮樂制度文為下至行師用兵戰陣之法無所不講皆造其極外之夷狄情狀山川道路之險易邉鄙防戍城寨斥堠控帶之要靡不䆒知其吏事操决文法簿書又皆精宻詳練若先生可謂通儒全才矣而所有不試其萬一又不䆒於高年此有志之士所以慟哭而流涕也
成都范祖禹曰先生為人清明端潔内直外方其學本於誠意正心以聖賢之學可以必至勇於力行不為空文其在朝廷與道行止主於忠信不崇虚名其為政視民如子慘怛教愛出於至誠建利除害所欲必得故先生所至民賴之如父母去久〈集無久字〉而思之不忘先生嘗言縣之政可達於天下一邑者天下之式也先生以親老求為閒官居洛陽殆十餘〈集無餘字〉年與弟伊川先生講學於家化行鄉黨家貧疏食或不繼而事親務養其志賙贍族人必盡其力士之從學者不絶於舘有不逺千里而至者先生於不務觧析為枝詞要其用在已而明於知天其教人曰非孔子之道不可學也蓋自孟子没而中庸之學不傳後世之士不循其本而用心於末故不可與入堯舜之道先生以獨智自得去聖人千有餘嵗發其闗鍵直睹堂奥一天地之理盡事物之變故其貎肅而氣和志定而言厲望之可畏即之可親叩之者無窮從容以應之其出愈新真學者之師也成就人才於時為多雖久去朝廷而人常以其出處為時之通塞既除宗正丞天下日望先生入朝以為且大用及聞其亡上自公卿下至閭巷士民莫不哀之曰時不幸也其命矣夫
書行狀後 游 酢
建安游酢曰先生道徳之高致經綸之遠圖進退之大節伊川季先生與門人高弟既論其實矣酢復何言謹拾其遺事備採録云先生生而有妙質聞道甚早年逾冠明誠夫子張子厚友而師之子厚少時自喜其才謂提騎卒數萬可橫行匈奴視叛羌為易與耳故從之㳺者多能道邉事既而得聞先生論議乃歸謝其徒盡棄其舊學以從事於道其視先生雖外兄弟之子而虚心求益之意懇懇如不及逮先生之官猶以書抵扈以定性未能不動致問先生為破其疑使内外動静道通為一讀其書可考而知也其後子厚學成徳尊識者謂與孟子比然猶秘其學不多為人講之其意若曰雖復多聞不務畜徳徒善口耳而已故不屑與之言先生謂之曰道之不明於天下久矣人善其所習自謂至足必欲如孔門不憤不啓不悱不發則師資勢隔而先王之道或幾乎熄矣趣今之時且當隨其資而誘之雖識有暗明志有淺深亦各有得焉而堯舜之道庶可馴致子厚用其言故闗中學者躬行之多與洛人並推其所自先生發之也擢為御史睿眷甚渥亟承德音所獻納必據術事常辨於早而戒於漸一日神宗縱言及於辭命先生曰人主之學唯當務為急辭命非所先也神宗為之動顔㑹同天節宫嬪争獻竒功為天子壽先生既言於朝又顧謂執政戒之執政曰宫嬪實為非上意也庸何傷先生曰作滛巧以蕩上心所傷多矣公之言非是執政辭遂屈是時有同在臺列者志未必同然心慕其為人嘗語人曰他人之賢者猶可得而議也乃若伯淳則如羙玉然反復視之表裏洞徹莫見疵瑕先生平生與人交無隱情雖僮僕必託以忠信故人亦不忍欺之嘗自澶淵遣奴持金詣京師貿用物計金之數可當二百千奴無父母妻子同列聞之莫不駭且誚既而奴持物如期而歸衆始歎服蓋誠心發於中暢於四支見之者信慕事之者革心大抵類此先生少長親闈視之如傷又氣象清越灑然如在塵外宜不能勞苦及遇事則每與賤者同起居飲食人不堪其難而先生處之裕如也嘗董役雖祁寒烈日不擁裘不御蓋時所廵行衆莫測其至故人自致力常先期畢事異時夫伍中夜多譁一夫或怖萬夫競起姦人乘虚為盗者不可勝數先生以師律處之遂訖去無譁者及役罷夫散部伍猶肅整如常初至鄠有監酒稅者以賄播聞然怙力文身自號能殺人衆皆憚之雖監司州將未敢發先生至將與之同事其人心不自安輙為言曰外人謂某自盗官錢新主簿將發之某勢窮必殺人言未訖先生笑曰人之為言一至於此足下食君之禄詎肯為盗萬一有之將救死不暇安能殺人其人黙不敢言後亦私償其所盗卒以善去州從事有既孤而遭祖母䘮者身為嫡孫未果承重先生為推典法意告之甚悉其人從之至今遂為定令而天下縉紳始習為常蓋先生御小人使不麗於法助君子使必成其羙又大抵類此先生雖不用而未嘗一日忘朝廷然久幽之操確乎如石胸中之氣冲如也所至士大夫多棄官從之學朝見而夕歸飲其和茹其實既久而不能去其徒有貧者以單衣御冬累年而志不變身不屈蓋先生之教要出於為已而士之游其門者所學皆心到自得無求於外以故甚貧者忘饑寒已仕者忘爵禄魯重者敏謹細者裕强者無拂理愿者有立志可以修身可以齊家可以治國平天下非若世之士妄意空無追詠昔人之糟粕而身不與焉及措之事業則倀然無據而已也方朝廷圖任真儒以惠天下天下有識者謂先生行且大用矣不幸而先生卒嗚呼道之行與廢果非人力所能為也悲夫哭而為之賛曰天地之心其太一之體歟天地之化其太和之運歟確然高明萬物覆焉隤然愽厚萬物載焉非以其一歟陽自此舒隂自此凝消息滿虚莫見其形非以其和歟夫子之徳其融心滌慮黙契於此歟不然何穆穆不已渾渾無涯而能言之士莫足以頌其羙歟嗟乎孰謂此道未施此民未覺而先覺者逝歟百世之下有想見夫子而不可得者亦能觀諸天地之際歟
哀詞 呂大臨
嗚呼去聖遠矣斯文䘮矣先王之流風善政泯沒而不可見明師賢弟子傳授之學斷絶而不得聞以章句訓詁為能窮遺經以儀章度數為能盡儒術使聖人之道玩於腐儒諷誦之餘隱於百姓日用之末反求諸已則罔然無得施之於天下則若不可行異端爭衡猶不與此先生負特立之才知大學之要博聞强識躬行力䆒察倫明物極其所止渙然心釋洞見道體其造於約也雖事變之感不一知應以是心而不窮雖天下之理至衆知反之吾身而自足其致於一也異端並立而不能移聖人復起而不與易其養之成也和氣充浹見於聲容然望之崇深不可漫也遇事優為從容不廹然誠心懇惻弗之措也其自任之重也寜學聖人而未至不欲以一善成名寕以一物不被澤為已病不欲以一時之利為已功其自信之篤也吾志可行不苟潔其去就吾義所安雖小官有所不屑夫位天地育萬物者道也傳斯道者斯文也振已墜之文達未行之道者先生也使學不卒傳志不卒行至於此極者天也先生之徳可形容者猶可道也其獨智自得合乎天契乎先聖者不可得而道也元豐八年六月明道先生卒門人學者皆以所自得者名先生之徳先生之徳未易名也亦各伸其志爾汲郡呂大臨書
明道先生墓表〈見伊川先生文集〉
伊川先生年譜
先生名頤字正叔明道先生之弟也〈明道生於明道元年壬申伊川生於明道二年癸酉〉㓜有髙識非禮不動〈見語録〉年十四五與明道同受業於舂陵周茂叔先生〈見哲宗徽宗實録〉皇祐二年年十八上書闕下勸仁宗以王道為心生靈為念黜世俗之論期非常之功且乞召對靣陳所學不報間游大學時海陵胡翼之先生方主教導嘗以顔子所好何學論試諸生得先生所試大驚即延見處以學職〈見文集〉吕希哲原明與先生鄰齋首以師禮事焉既而四方之士從游者日益衆〈見呂氏童䝉訓〉舉進士嘉祐四年廷試報罷遂不復試太中公屢當得任子恩輙推與族人〈見涪陵記善録〉治平熙寜間近臣屢薦自以為學不足不願仕也〈見文集又按呂申公家傳云公判大學命衆博士即先生之居敦請為太學正先生固辭公即命駕過之又雜記治平三年九月公知蔡州将行言曰伏見南省進士程頤年三十四有特立之操出羣之資嘉祐四年已與殿試自後絶意進取往來太學諸生願得以為師臣方領國子監親徃敦請卒不能屈臣嘗與之語洞明經術通古今治亂之要實有經世濟物之才非同拘士曲儒徒有偏長使在朝廷必為國器伏望特以不决旌用明道行狀云神宗嘗使推擇人材先生所薦數十人以父表弟張載暨弟頤為稱首〉元豐八年哲宗嗣位門下侍郎司馬公光尚書左丞呂公公著及西京留守韓公絳上其行義於朝〈見哲宗徽宗實錄按温公集與呂申公同薦劄子曰臣等切見河南處士程頤力學好古安貧守節言必忠信動遵禮義年逾五十不求仕進真儒者之高蹈聖世之逸民伏望特加召命擢以不次足以矜式士類禆益風化又按明文定公文集云是時諫官朱光庭又言頤道德純備學問淵博材質勁正有中立不倚之風識慮明徹至知幾其神之妙言行相顧而無擇仁義在躬而不矜若用斯人俾當勸講必能輔養聖徳啟道天聰一正君心為天下福又謂頤䆒先王之蘊達當世之務乃天民之先覺聖代之真儒俾之日侍筵足以發揚聖訓兼掌學校足以丕變斯文又論祖宗時起陳搏种放髙風素節聞於天下揆頤之賢搏放未必能過之頤之道則有搏放所不及知者觀其所學真得聖人之傅致思力行非一日之積有天緯地之才有制禮作樂之具乞訪問其至言至論所以平治天下之道又謂頤以言乎道則貫徹三才而無一毫之或間以言乎徳則并包衆羙而無一善之或遺以言乎學則博通古今而無一物之不知以言乎才則開物成務而無一理之不總是以聖人之道至此而傳况當天子進學之初若俾真儒得專席豈不盛哉〉十一月丁巳授汝州團練推官西京國子監教授〈見實錄〉先生再辭尋召赴闕元祐元年三月至京師〈王巖叟奏云伏見程頤學極聖人之精微行至君子之純粹早與其兄顥俱以徳名顯於時陛下復起頤而用之頤趣召以來待詔闕下四方俊人莫不翹首向風以觀朝廷所以待之者如何處之者當否而將議焉則陛下此舉繫天下之心臣願陛下加所以待之之禮擇所以處之之方而使高賢得為陛下盡其用則所得不獨頤一人而已四海潛光隱徳之士皆將相招而為朝廷出矣〉除宣徳郎秘書省校書郎先生辭曰神宗時布衣被召自有故事今臣未得入見未敢祗命〈王巖叟奏云臣伏聞聖恩特除程頤京官仍與校書郎足以見陛下優禮高賢而使天下之人歸心於盛徳也然臣區區之誠尚有以為陛下言者願陛下一召見之試以一言問為國之要陛下至明遂可自觀其人臣以頤抱道養德之日久而潛神積慮之功深静而閲天下之義理者多必有嘉言以新聖聽此臣所以區區而進頤然非為頤也欲成陛下之美耳陛下一見而後命之以官則頤當之而無愧陛下與之而不悔授受之間兩得之矣〉於是召對太皇太后面喻將以為崇政殿說書先生辭不獲始受西監之命且上奏論筵三事其一以上富於春秋輔養為急宜選賢德以備講官因使陪侍宿直陳說道義所以涵養氣質薫陶徳性其二請上左右内侍宫人皆選老成厚重之人不使侈靡之物淺俗之言接於耳目仍置筵祗應内臣十人使伺上在宫中動息以語講官其或小有違失得以随事䂓諫其三請令講官坐講以養人主尊儒重道之心寅畏祗懼之德而曰若言可行敢不就職如不可用願聽其辭〈劄子三道見文集又按劉忠肅公文集有章疏論先生辭卑居尊未被命而先論事為非是蓋不知先生出處語黙之際其義固已精矣〉既而命下以通直郎充崇政殿說書〈見實錄〉先生再辭而後受命四月例以暑熱罷講先生奏言輔導少主不宜踈略如此乞令講官以六參日上殿問起居因得從容納誨以輔上徳〈見文集〉五月差同孫覺顧臨及國子監長貳看詳國子監條制〈見實録〉先生所定大槩以為學校禮義相先之地而月使之爭殊非教養之道請改試為課有所未至則學官召而教之更不考定高下制尊賢堂以延天下道徳之士鐫解額以去利誘省繁文以專委任勵行檢以厚風教及置待賓吏師齋立觀光法如是者亦數十條〈見文集舊實録云禮部尚書胡宗愈謂先帝聚士以學教人以三舍科條固已精宻宜一切仍舊因是深詆先生謂不宜使在朝廷〉六月上疏太皇太后言今日至大至急為宗社生靈長久之計惟是輔養上德而輔養之道非徒渉書史覽古今而已要使跬歩不離正人乃可以涵養薫陶成就聖德今間日一講解釋數行為益既少又自四月罷講直至中秋不接儒臣殆非古人旦夕承弼之意謂俟初秋即令講官輪日入侍陳說義理仍選臣僚家十一二嵗子弟三人侍上習業且以邇英廹隘暑熱恐於上體非宜而講日宰臣史官皆入使上不得舒泰悅懌請自今一月再講於崇政殿然後宰臣史官入侍餘日講於延和殿則後楹垂簾而太皇太后時一臨之不惟省察主上進業其於后徳未必無補且使講官欲有所言易以上達所繫尤大又講讀官例兼他職請亦罷之使得積誠意以感上心皆不報八月差兼判登聞鼔院先生引前說且言入談道德出領訴訟非用人之體再辭不受〈見文集楊時曰事道與禄仕不同常夷甫以布衣入朝神宗欲優其禄令兼數局如鼓院染院之類夷甫一切受之及伊川先生為講官朝廷亦欲使兼他職則固辭蓋前日所以不仕者為道也則今日之仕須其官足以行道乃可受不然是苟禄也然後世道學不明君子辭受取舍人鮮知之故常公之受人不以為非而先生之辭人亦不以為是也〉二年又上疏論延和講讀垂簾事且乞時召講官至簾前問上進學次第又奏邇英暑熱乞就崇政延和殿或他寛凉處講讀給事中顧臨以殿上講讀為不可有㫖修展邇英閣先生復上疏以為修展邇英則臣所請遂矣然祖宗以來並是殿上坐講自仁宗始就邇英而講官立侍蓋從一時之便耳非若臨之意也今臨之意不過以尊君為說而不知尊君之道若以其言為是則誤主上知見臣職當輔導不得不辨先生在經筵每當進講必宿齋預戒潛思存誠冀以感動上意〈見文集〉而其為說常於文義之外反復推明歸之人主一日當講顔子不改其樂章門人或疑此章非有人君事也將何以為說及講既畢文義乃復言曰陋巷之士仁義在躬忘其貧賤人主崇高奉養備極苟不知學安能不為富貴所移且顔子王佐之才也而簞食瓢飲季氏魯國之蠧也而富於周公魯君用捨如此非後世之監乎聞者歎服〈見胡氏論語詳說〉而哲宗亦常首肯之〈見文集〉不知者或誚其委曲已甚先生曰不於此盡心竭力而於何所乎上或服藥即日就醫官問起居〈見語錄〉然入侍之際容貎極莊時文潞公以太師平章重事或侍立終日不懈上雖喻以少休不去也人或以問先生曰君之嚴視潞公之恭孰為得失先生曰潞公四朝大臣事㓜主不得不恭吾以布衣職輔導亦不敢不自重也〈見邵氏見聞錄〉嘗聞上在宫中起行潄水必避螻蟻因請之曰有是乎上曰然誠恐傷之耳先生曰願陛下推此心以及四海則天下幸甚〈見語録〉一日講罷未退上忽起凴檻戲析桞枝先生進曰方春發生不可無故摧折上不恱〈見馬永鄉所編劉諌議語録且云温公聞之亦不恱或曰恐無此事〉所講書有容字中人以黄覆之曰上藩邸嫌名也先生講罷進言曰人主之勢不患不尊患臣下尊之過甚而驕心生爾此皆近習輩養成之不可以不戒請自今舊名嫌名皆勿復避〈見語錄〉時神宗之䘮未除而百官以冬至賀表先生言節序變遷時思方切請改賀為慰及除䘮有司又將以開樂致宴先生又奏請罷宴曰除䘮而用吉禮則因事用樂可矣今特設宴是喜之也〈見文集〉嘗聞後苑以金製水桶問之曰崇慶宫物也先生曰若上所御則吾不敢不諌在職累月不言禄吏亦弗致既而諸公知之俾戸部特給焉又不為妻求邑封或問之先生曰某起於草萊三辭不獲而後受命今日乃為妻求封乎〈見語録〉筵承受張茂則嘗招諸講官啜茶觀畫先生曰吾平生不啜茶亦不識畫竟不往〈見龜山語録或云恐無此事〉文潞公嘗與呂范諸公入侍筵聞先生講說退相與歎曰真侍講也一時人士歸其門者甚盛而先生亦以天下自任論議褒貶無所顧避由是同朝之士有以文章名世者疾之如讐與其黨類巧為詆謗〈見龜山語錄王公繫年録吕申公家傳及先生之子端中所撰集序又按蘇軾奏狀亦自云臣素疾程某之姦未嘗假以辭色又按侍御史吕陶言明堂降赦臣僚稱賀訖而兩省官欲往奠司馬先是時程頤言曰子於是日哭則不歌豈可賀赦才了却往弔䘮坐客有難之曰子於日哭則不歌即不言歌則不哭今已賀赦了却徃弔䘮於禮無害蘇軾遂以鄙語戲程頤衆皆大笑結怨之端蓋自此始又語錄云國忌行香伊川令供素饌子瞻詰之曰正叔不好佛胡為食素先生曰禮居䘮不飲酒不食肉忌日䘮之餘也子瞻令具肉食曰為劉氏者左袒於是范醇夫輩食素秦黄輩食肉又鮮於綽傳信錄云舊例行香齋筵兩制以上及臺諌官並設蔬饌然以粗糲遂輪為食㑹皆用肉食矣元祐初崇政殿說書程正叔以食肉為非是議為素食衆多不從一日門人范醇夫當排食遂具蔬饌内翰蘇子瞻因以鄙語戲正叔正叔門人朱公掞輩銜之遂立敵矣是後蔬饌亦不行又語錄云時吕申公為相凡事有疑必質於伊川進退人才二蘇疑伊川有力故極詆之又曰朝廷欲以游酢為某官蘇右丞沮止毁及伊川宰相蘓子容曰公未可如此頌觀過其門者無不肅也又按劉諫議盡言集亦有異論劉非蘇黨蓋不相知耳〉一日赴講㑹上瘡疹不坐已累日先生退詣宰臣問上不御殿知否曰不知先生曰二聖臨朝上不御殿太皇太后不當獨坐且人主有疾而大臣不知可乎翌日宰臣以先生言奏請問疾由是大臣亦多不悅而諫議大夫孔文仲因奏先生汙下憸巧素無鄉行筵陳說僭橫忘分遍謁貴臣歴造臺諫騰口間亂以償恩讐致市井目為五之魁請放還田里以示典刑八月差管勾西京國子監〈見舊實錄又文仲傳載吕申公之言曰文仲為蘇軾所誘脇其論事皆用軾意又吕申公家傳亦載其與吕大防劉摯王存同駁文仲所論朱光庭事語甚激切且云文仲本以抗直稱然惷不曉事為浮薄輩所使以害善良晚乃自知為小人所紿憤鬱嘔血而死按舊録固多妄然此類亦不為無據新録皆刪之失其實矣又范太史家傳云元祐九年奏曰臣伏見元祐之初陛下召程頤對便殿自布衣除崇政殿說書天下之士皆謂得人實為稀𤁵之羙事而纔及嵗餘即以人言罷之頤之術行誼天下共知司馬光吕公著皆與頤相知二十餘年然後舉之此二人者非為欺罔以誤聖聰也頤在筵切於皇帝陛下進學故其講說語常繁多草茅之人一旦入朝與人相接不為闗防未習朝廷事體而言者謂頤大侫大邪貪黷請求奔走交結又謂頤欲以故舊傾大臣以意氣役臺諫其言皆誣罔非實也盖當時臺諫官王巖叟朱光庭賈易皆素推服頤之經術故不知者指以為頤黨陛下慎擇經筵之官如頤之賢乃足以輔導聖學至如臣輩叨備講職實非敢望頤也臣久欲為頤一言懐之累年猶豫不果使頤受誣罔之謗於公正之朝臣每思之不無愧也今臣已乞去職若復召頤勸講必有補於聖明臣雖終老在外無所憾矣〉先生既就職再上奏乞歸田里曰臣本布衣因說書得朝官今以罪罷則所授官不當得三年又請皆不報乃乞致仕至再又不報五年正月丁太中公憂去官七年服除除直秘閣判西京國子監〈王公繫年錄云元祐七年三月四日延和奏事三省進呈程頤服除欲與舘職判檢院簾中以其不靖令只與西監遂除直秘閣判西京國子監初頤在經筵歸其門者甚盛而蘇軾在翰林亦多附之者遂有洛黨蜀黨之論二黨道不同互相非毁頤竟為蜀黨所擠今又適軾弟轍執政纔進禀便云但恐不肯靖簾中入其說故頤不復得召〉先生再辭極論儒者進退之道〈見文集〉而監察御史董敦逸奏以為有怨望輕躁語五月改授管勾崇福宫〈見舊錄〉未拜以疾尋醫元祐九年哲宗初親政申秘閣西監之命先生再辭不就〈見文集〉紹聖間以黨論放歸田里四年十一月送涪州編管〈見實錄〉門人謝良佐曰是行也良佐知之乃族子公孫與邢恕之為爾先生曰族子至愚不足責故人情厚不敢疑孟子既知天焉用尤臧氏〈見語錄〉元符二年正月易傳成而序之三年正月徽宗即位移峽州四月以赦復宣徳郎任便居住〈制見曲阜集〉還洛〈記善錄云先生歸自涪州氣貎容色髭髪皆勝平昔〉十月復通直郎權判西京國子監先生既受命即謁告欲遷延為尋醫計既而供職門人尹焞深疑之先生曰上初即位首被大恩不如是則何以仰承徳意然吾之不能仕蓋已决矣受一月之俸焉然後唯吾所欲爾〈見文集語録又劉忠肅公家私記云此除乃李邦直范彞叟之意〉建中靖國二年五月追所復官依舊致仕〈前此未嘗致仕而云依舊致仕疑西監供職不久即嘗致仕也未詳〉崇寜二年四月言者論其本因姦黨論薦得官雖嘗明正罪罰而敘復過優〈已追所復官又云叙復過優亦未詳〉今復著書非毁朝政於是有㫖追毁出身以來文字其所著書令監司覺察〈語録云范致虚言程某以邪說詖行惑亂衆聽而尹焞張繹為之羽翼事下河南府體究盡逐學徒復𨽻黨籍〉先生於是遷居龍門之南止四方學者曰尊所聞行所知可矣不必及吾門也〈見語録〉五年復宣義郎致仕〈見實録〉時易傳成書已久學者莫得傳授或以為請先生曰自量精力未衰尚覬有少進耳其後寢疾始以授尹焞張繹〈尹焞曰先生踐履盡易其作傳只是因而寫成熟讀詳味即可見矣又云先生平生用意惟在易傳求先生之學觀此足矣語録之類出於學者所記所見有深淺故所記有工拙蓋未能無失也見語録〉大觀元年九月庚午卒於家年七十有五〈見實錄〉於疾革門人進曰先生平日所學正今日要用先生力疾微視曰道著用便不是其人未出寢門而先生没〈見語錄一作門人郭忠孝尹子云非也忠孝自黨事起不與先生往來及卒亦不致奠〉初明道先生嘗謂先生曰異日能使人尊嚴師道者吾弟也若接引後學随人材而成就之則予不得讓焉〈見語錄侯仲良曰朱公掞見明道於汝州踰月而歸告人曰光庭在春風中坐了一月游定夫楊中立來見伊川一日先生坐而瞑目二子立侍不敢去久之先生乃顧曰二子猶在此乎日暮矣姑就舎二子者退則門外雪深尺餘矣其嚴厲如此晚年接學者乃更平易蓋其學已到至處但於聖人氣象差少從容爾明道則已從容惜其早死不及用也使及用於元祐間則不至有今日事矣〉先生既沒昔之門人高弟多已先亡無有能形容其德羙者然先生嘗謂張繹曰我昔狀明道先生之行我之道蓋與明道同異時欲知我者求之於此文可也〈見集序尹焞曰先生之學本於至誠其見於言動事為之間處中有常疏通簡易不為矯異不為狷介寛猛合宜莊重有體或說匍匐以弔䘮誦孝經以追薦皆無此事衣雖紬素冠襟必整食雖簡儉蔬飯必潔太中年老左右致養無違以家事自任悉力營辦細事必親贍給内外親族八十餘口又曰先生於書無所不讀於事無所不能謝良佐曰伊川才大以之處大事必不動聲色指顧而集矣或曰人謂伊川守正則盡通變不足子之言若是何也謝子曰陜右錢以鐵舊矣有議更以銅者已而㑹所鑄子不踰母謂無利也遂止之伊川聞之曰此乃國家之大利也利多費省私鑄者衆費多利少盗鑄者息民不敢盗鑄則權歸公上非國家之大利乎又有議増解鹽之直者伊川曰價卑則鹽易洩人人得食無積而不售者嵗入必倍矣増價則反是已而果然司馬公既相薦伊川而起之伊川曰將累人矣使韓富當國時吾猶可以有行也及司馬公大變熙豐復祖宗之舊伊川曰役法當討論未可輕改也公不然之既而數年紛紛不能定由是觀之亦可以見其梗槩矣〉
祭文 張 繹
嗚呼利害生於身禮義根於心伊此心䘮於利害而禮義以為虚也故先生踽踽獨行斯世〈一作於世〉而衆乃以為迂也惟尚徳者以為卓絶之行而忠信者以為孚也立義者以為不可犯而達權者以為不可拘也在吾先生曽何有意心與道合〈一作道㑹〉泯然無際無欲可以繫覊兮自克者知其難也不立意以為言兮知言者識其要也徳猶如毛毛猶有倫無聲無臭夫何可親嗚呼先生之道不可得而名也〈一作某等不得而名也〉伊言者反以為病兮此心終不得而形也惟泰山〈惟一作維〉以為高兮日月以為明也春風以為和兮嚴霜以為清也在昔諸儒各行其志或得於數或觀於禮學者趣之〈一作趨之〉世濟其羙獨吾先生淡乎無味得味之真死其乃已自某之見〈一作某等受教〉七年於兹含孕化育以蕃以滋天地其容我兮父母其生之君親其臨我兮夫子其成之欲報之心何日忘之先生有言〈一本上有昔字〉見於文字者有七分之心繪於丹青者有七分之儀七分之儀固不可益七分之心猶或可推而今而後將築室於伊雒之濱望先生之墓以畢吾此生也〈一無吾字〉嗚呼夫子沒而微言絶則固不可得而聞也〈一本上有某等字〉然天不言而四時行地不言而百物生惟與二三子〈一本無此五字有一當字〉洗心去智格物去意期黙契斯道在先生為未亡也嗚呼二三子之志〈一作某等之志〉不待物而後見先生之行不待誄而後徴然而山頺梁壊何以寄情凄風一奠敬祀於庭百年之恨併此以傾
尹子曰先生之𦵏洛人畏入黨無敢送者故祭文惟張繹范域孟厚及焞四人乙夜有素衣白馬至者視之邵溥也乃附名焉蓋溥亦有所畏而薄暮出城是以後又按語録云先生以易傳授門人曰只說得七分學者更須自體究故祭文有七分之語云
奏狀〈節畧〉 胡安國
伏見元祐之初宰臣司馬光吕公著秉政當國急於得人首薦河南處士程頤乞加召命擢以不次遂起韋布超居講筵自司勸講不為辨辭觧釋文義所以積其誠意感通聖心者固不可得而聞也及當官而行舉動必由乎禮奉身而去進退必合乎義其修身行法䂓矩準繩獨出諸儒之表門人高弟莫獲繼焉雖崇寜間曲加防禁學者向之私相傳習不可遏也其後頤之門人如楊時劉安節許景衡馬伸吴給等稍稍進用於是士大夫爭相淬礪而其間志於利禄者託其說以自售學者莫能别其真偽而河洛之學幾絶矣壬子年臣嘗至行闕有仲并者言伊川之學近日盛行臣語之曰伊川之學不絶如綫可謂孤立而以為盛行何也豈以其說滿門人人傳寫耳納口出而以為盛乎自是服儒冠者以伊川門人妄自標榜無以屈服士人之心故衆論深加詆誚夫有為伊洛之學者皆欲屏絶其徒而乃上及於伊川臣竊以為過矣夫聖人之道所以垂訓萬世無非中庸非有甚高難行之說此誠不可易之至論也然中庸之義不明久矣自頤兄弟始發明之然後其義可思而得不然則或謂高明所以處已中庸所以接物本末上下析為二途而其義愈不明矣士大夫之學宜以孔孟為師庶幾言行相稱可濟時用此亦不可易之至論也然孔孟之道不傳久矣自頤兄弟始發明之而後其道可學而至也不然則或以六經語孟之書資口耳取世資而甘利禄愈不得其門而入矣今欲使學者蹈中庸師孔孟而禁使不得從頤之學是入室而不由戸也不亦誤乎夫頤之文於易則因理以明象而知體用之一源於春秋則見諸行事而知聖人之大用於諸經語孟則發明其㫖而知求仁之方入德之序然則狂言怪語滛說鄙論豈其文也哉頤之行其行已接物則忠誠動於州里其事親從兄則孝弟顯於家庭其辭受取捨非其道義則一介不以取與諸人雖禄之千鍾有必不顧也其餘則亦與人同爾然則幅巾大袖高視濶歩豈其行也哉昔者伯夷桞下惠之賢微仲尼則西山之餓夫魯國之黜臣爾本朝自嘉祐以來西都有邵雍程顥及弟頤闗中有張載此四人者皆道學德行名於當世㑹王安石當路重以蔡京得政曲加排抑故有西山東國之阨其道不行深可惜也今雍所著有皇極世書載有正䝉書頤有易春秋傳顥雖未及著述而門弟子質疑請益答問之語存於世者甚多又有書疏銘詩並行於世而傳者多失其真臣愚伏望陛下特降指揮下禮官討論故事以此四人加之封號載在祀典以見聖世雖當禁暴誅亂奉詞伐罪之時猶有崇儒重道尊徳樂義之意仍詔舘閣裒集四人之遺書委官校正取㫖施行便於學者傳習羽翼六經以推尊仲尼孟子之道使邪說者不得乗間而作而天下之道術定豈曰小補之哉
二程遺書附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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