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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墅抱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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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墅抱瓮錄
作者:高士奇 

東坡云:士大夫逢時遇合,跬歩至公卿非難,而歸田為難。此雖有激之言,至謂歷官釋肩而去,如大熱遠行,雖未到家,得清凉館舍,解衣漱濯,已足樂矣,此非親履其境,意適於中者不能道。歐陽公之切於釋位歸田也,至欲以得罪去,其言發於至性,如飢者之不忘食,益知士非求進之難,而乞身之難也。余以陋劣謬直禁幄,十有三年,夙夜惴惴,惟負職是慮,顧君恩深重,未敢言歸,每作草堂諸圖以自況。己巳冬日,仰託聖恩,放歸田里,急就北墅,薙荒刪穢,修植竹樹,分畦種菜,手自灌溉。雖體有微勞,而心無驚怖,合之東坡大熱遠行,初得解衣漱濯之語,殊是有味,益信歐陽之欲以得罪而去之非藉口也。因疏墅中花竹、草木、果蔬、藥蔓之屬,為抱瓮錄。昔東坡在南海,食蠔而美,貽書叔黨,曰:無令中朝士大夫知,恐爭謀南徙以分此味。余亦不願輦下諸君子見此錄,使知退閒之有以樂其樂也。康熙庚午秋七月,江邨高士奇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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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寒香玉骨,迥出塵表。墅中古𠏉數百本,構小亭其中,早春破萼,香雪周遮,獨坐長吟,清人心腑。至於水涯籬次、叢竹怪石之畔,間植數株,橫斜鬰曲,各具標格。梅種不一,以綠萼為上品,玉蝶次之,單瓣野梅又次之。紅梅,姿韻芳妍,艶而不冶,其開在諸梅之先,寒林點綴,尤不可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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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有紅、白、粉紅、深粉紅、單瓣大紅、千瓣粉紅、單瓣白、千瓣白諸類。爛漫芳菲,色甚嫵媚,其可供玩者,莫如碧桃、人面桃二種,園中臨水植之,不但取果,二月花時,曉煙初破,宿露未收,早起觀之,大有幽趣。若夫晴陽媚日,與新柳互交遞倚,又是一番佳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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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樹極可久,發花裹枝,縞如積雪,入夜尤明,無月時亦璀璨炫目。與山桃雜種,兩色交錯,遠望芳菲。至其繁香清趣,山桃又在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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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膩白如玉,綽約有態,江南二月,每多風雨,此花經雨,轉覺姿𡡾動人。月下亦佳,所謂梨花院落溶溶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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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非紅非白,顏色頗妍,多種成林,極有風緻。廣圃荒池,偃仰映帶,宛然邨陌,攜壺藉草,興復不淺。

櫻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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酣春榭旁有小圃,雜樹參差,櫻桃尤多,仲春發花,嬌冶多態。結實圓勻瑩徹,儼然絳珠,玉液芳津,甘濺齒頰。李義山詩:越鳥誇丹荔,齊名亦未甘。早已為之長價也。

枇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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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中枇杷樹皆數拱,貫霜雪而愈茂,秋萌、冬花、春實、夏熟,備四時之氣。果色正黃,昔人稱為蠟兄。廣州產無核者,名曰焦 一作椒子,其花今多目為欵冬,非也。按本草圖經,欵冬乃爾雅所謂菟奚,顆生冰雪中,枝莖不大。欵冬、枇杷皆凌冬而花,故訛為一耳。

楊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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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諸果以楊梅為冠,有紅、白、紫三種。河朔蒲萄、瀘南荔子與此差堪鼎足。晚花軒前所種乃出項里者,陸放翁所謂:項里楊梅鹽可撤,是也。放翁自注,楊梅酸者乃薦以鹽,佳品未嘗用。因謂太白,玉盤楊梅為君設,吳鹽如花皎白雪,未諳物理,果然。

林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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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檎花與蘋果相似,開亦同時。園中約及百樹,新花滿隖,佳實出林,俱可耽愛。右軍帖:青李、來禽,子皆囊盛為佳,函封多不生。可知古人於此果珍重護惜,不視為常產也。

荔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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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湖去海僅三十里,偶有閩客攜鮮荔枝泛海來者,值風利,兩日夜達此,色味俱未變。白香山云:殻如紅繒,膜如紫綃,瓤肉潔白如冰雪,漿液酸甘如醴酪。非妄語也。私幸殊方珍果,得嘗所未經,因取其核埋著土中,發苗一莖,葉似楊柳,初生淡白,數日色漸紅黃,又數日始成綠色,每兩葉相對而發,月餘後,已高尺許。雖未必能花實,園中萬卉雜陳,正不可少此異品耳。

木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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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渚左偏,木瓜一株最盛。花蘂類海棠,而色較紅,實如小瓜,黃潤可愛。香極醲釅,以一二枚置坐隅,清芬滿室,可經數月。

佛手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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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人遺佛手柑二株,并授培漑之法。枝葉密茂,三四月發花,紫白色,開落相繼,至十月不斷。每樹止留實五六枚,長俱半尺,大可一圍餘。經冬鮮潤,養至次年之夏,異香清馥,迥出物表,意特愛之。令人圖其根、葉、花、實之狀,裝為小卷而題詩於後,以紀其盛焉。

香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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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櫞四月發花,青蔕白萼,氣味芳烈過於橙橘。江邨草堂後,一樹嘗結實百餘枚,星毯月魄,磊落滿枝,殊屬異觀。摘置几案,久而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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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中橘最可珍,香、色、味皆冠絕羣品,噉一二顆,可以蠲煩滌悶,沁潤詩脾。有朱橘,有綠橘,有蜜橘,味絕甜美。魏文帝云:南方有橘,其酢正裂人牙。至謂其品出蒲萄之下,殊非定論。花亦清香,細如點雪,深可愛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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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瓤極酸,皮甘辛而香。宿酲倦困時得此,昏思頓洗,功在茶荈之上。古者嘗取以芼鮮,七命所云:和以春梅,燀以秋橙。今人未有用之者。

牛妳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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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妳卽金橘之長者,以其形而名之。秋深始黃,經冬不落,垂金燦爛,滿樹離離。以盆植之,置深室中,極佳。

金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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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橘小於彈丸,酸多於甘,擘之,香霧芬烈。齋前二株,每樹皆得斛許。酒渴採嘗,風味殊別。

枳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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枳比橘為小,枝幹沉綠多刺,花極香,過橙、橘遠甚。蘂珠圓瑩,儼猶茉莉,而其大倍之。野人門巷藉此以護籬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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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椑之柿,從昔稱之,世傳此樹有七絕:一多壽,二多陰,三無鳥巢,四無蟲蠹,五霜葉可玩,六佳實可噉,七落葉可以臨書。 秋柯坪左右各有數株而多實,亭亭聳拔,鬰然成林。

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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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石榴佳種不易得,園內亦不多植,惟水傍有大紅臺榴一二株而已。當仲夏之時,新綠初齊,遠近一碧,惟榴花烘晴映日,灼灼欲然,可謂絢爛矣。近又得一鑲邊紅千瓣白松花色者,不異綺綃簇成,尤為罕有。

銀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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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杏花夜開旋没,罕得見。葉最繁密,片有刻缺,如鴨腳形,霜後葉色變黃,映以丹楓,爛若披錦,秋林黯淡,得此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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榧木紋理細緻,製器極雅。其葉類杉,黃花紫實。逃禪閣檐廊之下,偶得一本,結子甚多。舊有玉山果之名,殆以堅潤之性,比德於玉耶。

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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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桃葉厚而多陰。𤄞山館前,隔岸土岡隆起,雜樹林立,核桃亦種其中。園多鳥雀,諸果熟時輙被摧啄,惟核桃以味濇得免。葢外炫者易敗,而中固者不傷,雖小物亦足感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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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樹枝柯勁拔。花細小而香頗幽,輕風飄拂,芬馥如蘭。結實滿枝,青紅相雜。抱瓮陂上有小亭,戲書棗熟從人打,葵荒欲自鋤之句,揭之楹間。

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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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香枝幹婆娑,葉深綠而邊有白色,繁花成簇,香似薝蔔,極能透遠。一名睡香,相傳廬山僧臥岩石間,夢聞花香,覺而得之,故有此名。早春萬卉未吐,以此花為梅之先驅。

臘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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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梅蜜蘂絳心,香氣濃郁。蘭渚軒一株,磬口種也,雖經盛放,常若半含,花倍大於他種,品格珍絕。

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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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種有不同,淺為玉茗,深為都勝,大為山茶,小為海紅。園中特多此樹,淺紅者早開,深紅者遲發,密葉沉綠,間以丹葩,萬蘂繽紛,燦如蜀錦,十月卽花。檻外更有大紅寶珠一種,外苞六出,內萼千重,幾同剪簇所成,彌旬不落,射以晴陽,浥以宿雨,倍增絢麗,尤屬奇品。

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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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同名異種者不一,惟紫綿為佳,今所稱西府是也。万俟雅言詩云:海棠點點要詩催,日暮紫綿無數開,欲識此花奇絕處,明朝有雨試重來。正謂此種耳。園中海棠甚多,臥齋前一株,乃西川佳種,脂痕淺抹,逸態嫣然,有佳人遺世獨立之意,更不得以無香少之。

貼梗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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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梗海棠枝不能大,叢生大葉,綴枝作花,磬口深紅,若黏絳蠟,雖微乏韻度,而殷麗之色要足取也。

垂絲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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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以櫻桃接之便成垂絲。花瓣叢密,與海棠不同,而色略相似,重英向下,柔蔓迎風,婉孌之姿,如不自勝。

玉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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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蘭喬柯上聳,絕無柔條。花開九瓣,着於木末,其白如玉,其香如蘭。花落後,葉從蔕出,綠蔭陰濃,極娛春晝。余武林舊居,樓前玉蘭一本,大可拱抱,花時倚檻吟賞,儼對藐姑冰雪之姿。自浮沉京洛二十餘年,己巳春,扈蹕南巡,始得重過舊里,而樹已不存矣。時作懷舊數篇,中有「吟罷翠螺當檻入,粧成香霧卷簾看」之句,葢意之所耽,不忍忘也。今園中所植,亭亭明艶,不異舊觀。

繡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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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毬聚花成朶,團圝如毬,初開色本嫩綠,盛開則褪而成白,鏤瓊琢玉,不涴點塵,飄墜之時,繁朶滿砌,無異落梅,足供幽賞。聞閩中產紅繡毬,尤為艶異,惜不能移植耳。

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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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絕似玉蘭,有淺紅及紫二種。含苞未拆,尖銳有茸,儼然禿筆,江南以木筆呼之。黃鳥試鳴,曉英乍吐,褰簾坐對,春色正在此中。

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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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子小於玉蘭而香過之。山館幽僻之所,偶植數本,暑月發花,清芬滿院。

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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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有紫花,有白花,緣枝遍發,極為繁密。南北之種不同,京師丁香,樹高者數丈,葉大如紫荊;江南所產,枝幹不肥,葉細而小,惟花朶相似耳,而春秋發花二次,則勝於北產也。

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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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雖盛於唐,然謝康樂已言永嘉水際竹間多牡丹,北齊楊子華有畫牡丹,則此花之從來遠矣。其名目至多,宋錢思公作花品,得九十餘種。獨以黃、紫為貴,今姚黃之種不傳,惟紫者多有。次之莫如玉樓春,以其姿韻酣妍,香氣穠艶也。園中得魏紫一本,玉樓春數十本,下甃白石,旁設朱闌,上張翠幙,花大於盤,重臺高及尺許,絢爛繁華,動盪心目,所謂瑤臺金谷中人,他花縱極明𡡾,不得不讓一頭地矣。

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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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藥之種,古推揚州,今以京師豐臺為盛。浙中雖無佳種,惟培溉有方,花亦頗大,有紅、白、紫數色,深淺不同。曲院短垣,下叠石砌,排比種之,燦爛滿目。此花宿根在土,十月生芽,至春冒土而出,紅鮮可愛,若花含曉露,嬝娜欹頽,大有美人扶醉之態。

紫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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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荊叢生,花無常處,緣幹附枝,上下遍發,故又名滿條紅。王敬美嘗云:此等花雖非奇卉,而點綴春光,不可無一。可謂知音。

棠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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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樹如梨而小,又謂之野棠。花淺紅色,結實如楂,有赤、白二種。白棠子多酸美而滑,赤棠子澀而酢。花亦可食。丹鉛錄曰:尹伯奇採葶花而食。葶卽棠梨也。

綬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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綬帶略同錦帶,花葉斑斕相間,枝條軟曼,隨風披拂,有類於綬,是以得名。北地甚多,南中頗少。

杜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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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鵑,一名山躑躅。唐詩五渡溪頭躑躅紅,卽此花也。春晚發花,密蘂攢簇,其色深紅,久經風日,猶灼灼可愛玩。蘭渚軒前多古松怪石,植杜鵑兩株於其下,倍有風趣。

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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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皮不頑皴,滑淨可愛。一枝數穎,一穎數蘂,有紅、紫、翠、白諸色,開花可經數月。牆陰石角隨處栽之,𤄞山尤多,日久皆成連理。當殘暑初消,繁英新吐,苧衫葵扇,雜坐花下,啜茗清譚,亦勝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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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分紅、黃、白三色,紅者曰丹桂,黃者曰金桂,白者曰銀桂。每秋發花兩度,丹桂有子。凡花之香者,或清或濃,不能兩兼,惟桂花清可絕塵,濃能透遠,一叢盛放,鄰牆別院,莫不聞之。江南好事者多結之作屏,余園中小徑,鱗次種植,左右成行,接葉交枝,上不通日,花時金粟滿望,李義山所謂桂巷,殆不過是。

木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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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中遶塹設籬,編木槿為之,盤織縱橫,茂綠盈望。花不一種,有深紅、淺紅、藕色、白色,至於重臺、千瓣者則似木芙蓉。雖榮謝不常,而鮮妍可愛。

合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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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驩葉細如槐,比對而生,至暮則兩兩相合,曉則復開。花淡紅色,形類簇絲,秋後結莢。北人呼為馬纓,取其花之象也。野牆荒塹之側,輙得數株,欲植之草堂前,以本大難遷,遂不復移。採其葉乾之,釀以為酒,醇釅益人。

玉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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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最重玉蘂,種之集賢院中,其後失傳,不知玉蘂為何物,并有疑卽是瓊花者。近得一株,似荼蘼而八出,玲瓏明淨,真冰雪姿也。

金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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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雀叢生如棘,花生葉傍,長條直上,行列清疎。取其小本,種磁盆中,下磊奇石一二,似雲林片幅,綽有可觀。

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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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百花已闌,玫瑰始發,濃香艶紫,可食可佩。廻廊之外,灌生作叢,與酴醿相映。京師有刺䕷,卽玫瑰之黃者,惜大江以南,不能致之。

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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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季花有紅、白、淡紅三色,香甚清越,逐月一開,四時不絕。種之籬落間,晨露未乾,鮮妍有態,臘中映雪,愈覺泥人。

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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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灌生,長條易茂,編籬引架,芬芳襲人。白花紫心者香更清遠。又有黃色一種,香少遜而色頗妍,山栗破房,乳鵝脫殼不足方其新艶也。

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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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花有淺紅、深紅、大紅之異,結花成屏,雅宜山墅,連春接夏,蒨艶可人,落紅成堆,每不忍埽。園後有絕大者二本,緣高樹而生,上引下垂,延蔓百尺,花間樹杪,如綴火齊。又有白薔薇、黃薔薇、單瓣野薔薇,分香鬭艶,圍繞籬落,各極勝賞。

酴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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酴醿香清而微,蔓延高架,露坐最宜,其花青跗紅萼,開時變白。架下可容十餘人,中設石几,與二三同調,盤礡其間,共試早茗,洵為樂事。

棣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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棣棠花色金黃,一葉一蘂生甚蔓延,春深與薔薇同開,可為屏籬添色。

夾竹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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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竹桃本嶺南種,葉類竹而花類桃,姿態娟媚。自初夏著花,紅秋乃歇,草卉之最久者。

金絲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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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桃花五出,比山桃較大而色黃,心有長鬚,茸茸作縷,頗具風格,非俗艶所能比也。

天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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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竹枝葉瀟洒,梅雨中開白花,子結枝梢,殷紅璀璨,纍纍若珠,霜雪不落,樹可久而難長。紅雨山房欄檻之前,一叢百餘榦,粗中把握,殊不易得。

虎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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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茨枝不高大,葉綠多刺,花白子紅,新花已開,舊實未落,間以密葉,三色互映,植之盆盎中,亦書室佳觀也。

慎火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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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火樹葉光澤柔厚,夏開白花。相傳可以辟火,南方人多以盆種之,置屋瓦上。今間栽石罅磽确處,與其清寒之性相宜,其生尤盛。

紫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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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緣木而生,久之條蔓糾結,與樹連理,屈曲蜿蜒之狀,不異蛟龍出没。二月花發成穗,色紫而艶,披垂搖曳,一望煜然,採供盤餐,更屬佳品。

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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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以西北所產為佳,南方不能得其種。然結架牽藤,凉陰覆院,暑夕坐其下,几簟皆有清意。所植紫、綠二種,芳液甘醲,固亦可敵醇醴也。

金銀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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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銀藤葉類薜荔,細蔓綠籬。三四月後開花不絕,長及寸許,一蔕兩蘂,前後繼開,此黃彼白,故得金銀之名,甚有清香,殊於凡卉。

薜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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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渚前,繚垣周遭,短僅逾肩,薜荔緣壁上生,縱橫縈結,望之碧葉蒼然,山雨欲來,幽響槭槭。

錦荔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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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荔枝藤蔓善緣,種薔薇屏下,翠葉滿籬。秋結荔子,青紅班駁,中有甘液,鮮赤異常。

茅藤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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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藤宜傍高架,著子最繁,小如桐實。秋霜之後,葉落子存,軟紅作串,積雪中色倍鮮明,又名雪裏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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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香最幽,迥出羣卉之上,號稱香祖,古人多愛之。羅畸云:朝襲其馨,暮擷其英,𢹂書就觀,引酒對酌。可謂愛蘭之癖矣。舊譜,春蘭一莖一花,以紫莖青花者為上品,青莖青花者為中品,非也。惟莖淡白,花淡綠,心純素者,為玉根蘭,又名素蘭,格價最高,青與紫皆不及。蘭渚崖涘之間,種之甚多。

建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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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蘭極不易養,今得數盆,每盆各抽箭五十餘莖,含風受露,異香茂發,夏秋之季,清韻殊多,當湖蓄花之家,皆無若此之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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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旣滋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所指為蘭者,乃澤蘭,非春蘭。所指為蕙者,乃零陵香,非蘭類也。今人以九節蘭為蕙,長莖秀擢,芳萼貫連,與春蘭相伯仲。光風晴日,近傍軒窗,幽情殊愜。

真珠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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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珠蘭出自閩粵。木本,狀似山梔,葉叢生枝上,一叢七葉者為佳,五葉者次之,三葉者又次之。花開成穗,先青後黃,圓細繁密,若綴真珠,是以得名,香芬特茂。余得七葉者二樹,高俱四五尺,亦江南所少。

魚子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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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子蘭花形似真珠,香亦相等,但屬草本,莖蔓上抽,數寸一節,葉生節間,止可盆種,插竹為闌,以㯶縷繫之,莖乃不靡。花類粟顆,初時色清,及變而黃,香氣乃發。採花置竹箔上,以綿紙覆之,上鋪新茶,經一宿後,納入瓶中。瀹茗能作蘭香,清供第一。

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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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有藤本、木本兩種。藤本者,叢條並生。木本者,一幹上發。蘂若珠圓,迎晚而放,芬馥絕倫,綃𧚮竹簟,臥趂微凉,采置枕函旁,足清魂夢。

素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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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馨似茉莉而小,葉更纖綠,枝弱不能自立,插竹枝扶之,雨過花間,香芬絕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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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淥池中有紅蓮、白蓮、臺蓮諸種。葉擎波面,夏雨忽來,千點荷聲,乍緩乍急,凉風過處,香芬襲人,花明淨如拭,清露晨流,晴霞晚映,尤覺鮮妍,使人吟賞忘倦。

木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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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芙蓉瀟洒無俗姿,花色不一,有白、有紅、更有一花而日三變,朝白晚紅,名醉芙蓉者。性本宜水,特於水際植之,緣溪傍渚,密比若林,雜以紅蓼,映於翠菼,花光入波,上下搖漾,猶朝霞散綺,絢爛非常。嘗見宋孝宗書唐人刁光𦙌木芙蓉畫幅云:託根不與菊為雙,歷盡風霜未肯降,本是無心豈有怨,年年清艶照秋江。善為此花寫照矣。

觀音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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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蓮葉形類芋而大,片葉可以蔽人,色最𡡾綠。中心抽莖,發花白色,瓣若小蓮。土人謂可救毒螫,以此得觀音之名。

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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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湖諸家園亭芭蕉絕少,近從會城移得三四本,種泛綠亭後。密陰冷翠,上襲人衣,晴日對之,亦作風雨之想。幸性本易生,蕉筍駢發,年餘後應可成綠天矣。

美人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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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蕉自粵東來,葉雖不大,而翻風滴雨,自有幽姿。其花開若小蓮,而色正赤,惟中心一朶,曉生甘露,嘗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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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種類甚多,園中栽菊作圃,得數百本,有黃、紫、紅、白、藕、蜜諸色,每色又各有深淺,并有一本兩色者。其朶瓣亦種種不同,或如毬、或如盤、或如剪翎、或如擘縷、或如松粒、或如柳芽,窮極變態。友人知余嗜菊,多有自遠載送者,環置草堂,清芬連月,而種色之妙,以余圃所栽者為最盛。

金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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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菊之小者,有黃、白二種,因色之相似,以金、銀名之。菊最難培,此種獨易,籬根徧布,歷歷如星。

秋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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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海棠幽姿冷艶,非塵埃中物,性特喜之。園中陰𨶑之地,無處不種,曉風凉露,一抹輕紅,不覺我情之欲移也。

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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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臘蘂春花,能傲冰雪,寒香冷艶,瑩淨不凡。石腳陂陀之處,雜種無次,清疎可玩。性喜得水,離土亦活,嘗以古磁盆滿貯清泉,置花數苗,磊石擁護,花更茂悅。山谷所云:明窗淨几,香氣撩人也。

朝鮮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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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牡丹卽本草當歸,又名文無。弱枝嫩葉,不勝風日,中心抽細莖,花生莖末,一條十餘朶,麗𥰡下垂,狀似小囊,俗呼荷苞牡丹,亦草花中之艶品也。

戎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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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有數十種,因色之淺深,瓣之單複,各成一類。余前居苑西時,植之最多,自四月至十月花開不斷,今園居地大,尤得栽蒔。葵愛日而不喜肥,但以清水灌之,一莖百蘂,灼灼照人,諸色間雜,尤極絢爛。

錦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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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葵花小如錢,文彩斑斕可愛,高不過一二尺,而蓓蕾攢簇,吐萼盈枝,梅雨淹旬,賴此花點綴,不至寂寞。

秋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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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葵黃花綠葉,紫蔕檀心,惟玉人道粧,差可彷彿其風韻耳,與芙蓉前後開放,枝葉亦復相亂,荷池芹岸之上,夾雜種之,雅態可挹。

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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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花,一名摩羅春。一莖上抽,四旁出葉,花生莖端,有紅、白二種,白者尤勝,每坼一蘂,滿庭皆香。

蝴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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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花碧白相雜,上有黃斑翠點,翩翾之狀,全類蛺蝶,真野卉之佳種。

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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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花色赤黃,類野菊,發蘂極多,花不大放,形似小盞,故又名金盞。將蔫者旋卽摘去,勿令結子,則新蘂旋生,一木可得百餘花,相繼而開,四時不絕。

罌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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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亭水岸俱種罌粟,有大紅、淺紅、深紫、淡紫、藕合、蜜合、純白、淡綠諸色,一房千萼,簇若剪綃。相傳中秋夜令女子艶服播種,則來歲發花繁艶絕世。

虞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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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莖葉花蘂似罌粟而小,或云此花聞人歌聲能應節而舞,又有舞草之名,花極娟秀。

山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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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丹有赤有黃,四月蠶成繭時,此花正放,赤似渥丹,黃猶蒸栗,一莖直上,柔葉護之,與百合相彷彿,但大小異耳。

剪春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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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春羅葉綠而濃,開花極盛,每瓣刻缺甚多,有如蜀羅被剪,發莖叢密,足充階砌之觀。

剪秋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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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秋紗長莖小朶,弱不勝風,白瓣五出,上有紅絲。命童子削竹作小屏,編花於上,亦殊艶冶。

金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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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錢花午開子落,吹墮苔鋪之上,輪郛圓整,宛然赤仄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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蘐花可玩可餐,葉色𡡾綠,花有蜜色、朱色之異,蜜色者有香,朱色色不香,今皆種之。蘐,本從諼,有忘憂之意,野人無憂可忘,聯娛春興。

鳳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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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仙雜色善變,而平湖所出視他處尤佳,紅紫碧白,無所不有,有一本兩三色者,有一花兩三色者,重跗叠萼,莫能名狀。

石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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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竹纖柔易生,枝蔓青翠,花具五色,㛹娟動人,以時培灌,亦能作木本重臺。

秋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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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牡丹徧地蔓生,葉似牡丹而小,黃鬚紫萼,艶色鮮妍,可破秋容之蕭瑟。

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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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簪卽白鶴花,山谷老人題為江南第一。綠葉環匝,類小甘蕉,花似玉搔頭,內玲瓏而外瑩潤,香芬酷烈,冠於秋花。

紫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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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鶴莖、葉、花蘂與玉簪不異,故稱紫玉簪。玉簪有香,紫鶴無香,而㛹娟靚艶,却自遠勝。五月發花,與朱蘐、山梔同插瓶中,晴窗清畫,風致不淺。

雞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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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冠當暑成花,霜後始萎,若扇若篲,若鳳若芝,形狀各殊,色亦有紅、紫、黃、白、碧、綠之異。根生石罅中,不須肥土,其本高卑不齊,有矮不數寸者。蘇子由詩注:矮雞冠卽玉樹後庭花云。

草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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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茉莉有紫、白二種,花形似茉莉而跗較長,中心有鬚,暮開曉謝,殆陰類也,結子初青後黑,內有白粉,可療面斑。

牽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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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牛蔓生善緣,葉似楓,有三尖,花不作瓣,下小上大,曉露未乾,輕翠悅目,日出卽蔫。子名天茄,以糖飣之,可食。

西風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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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錦與老少年相似。葉外青中紫,經霜色變,青者為黃,紫者成赤,階除之下,滿目斑爛。

老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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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少年莖葉俱紫,秋深鴈來之候,葉變而紅,末梢一叢,鮮赤如染,亦號鴈來紅。此時草木就衰,而反作麗采,亦屬奇觀。

萬壽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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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壽菊莖葉細小,花赤黃,多瓣,蔕長寸許,不香而艶。其開耐久,盛於秋深,亦有傲霜之意。

雙鸞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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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鸞菊卽草烏花,形如僧帽,內藏兩萼,若雙鸞之並肩,尾翼宛然,化工之奇,真有不可揣測者。其色紫艶,繁而且久,秋齋之玩,冠絕一時。

紫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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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莖細葉弱,發花至繁,一莖可得十餘朶,色紫而翠,尖瓣五出,若小鈴,中有黃心,輕風拂之,搖曳多態。

鳳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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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毛引蔓極長,葉細如縷,附莖而生,稠密整齊,有若人巧,花如野茉莉而小,色大紅,頗明艶,宜結小屏。

秦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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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椒枝葉盡綠,高一二尺,開白花,結子長二寸許,深秋色紅,磊磊可喜。味之辛烈,過於薑桂。

金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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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燈籠,元宮中植之,號為紅姑娘。其實外裹黃苞,內含紅子,一枝得二十餘枚,苞作六稜微尖,子如彈丸。京師極多,余向有秋花雜咏,此亦與焉。

龍膽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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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膽莖長數尺,葉相對生,花色艶翠,如膽形,以細竹引之,極供靜玩。

淡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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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竹高數寸,花如翠鈿,風露之下,繽紛有姿,細莖多節,葉尖而長,儼然小竹也。爾雅以菉竹為玉芻,豈卽此種耶。

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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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前葉厚而澤,長莖多子。王旻山居錄有種車前,剪苗食法,不獨充藥品也。階前雜草,手加鋤䉜,此種獨存之。

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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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小科布地,四散而生,莖端發黃花,若野菊,花殘成綿,風飄着土卽生,新苗嫩時可食。

石菖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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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菖蒲,本名堯韭,產山澗砂磧中。萬卉喜肥,此獨喜瘠,以細砂種之,養以清泉,層冰不凋,烈日不萎,座隅清供,罕有其倫。

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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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苗一莖一花,葉與茨菰似,但極小,每本不過六七寸。塍籬之下,生發茸茸,初未嘗下種也。園中藥卉,自生者極多,頗有未識其名者,亦不能盡錄也。

紫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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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蘇香氣清越,摘片葉嗅之,倦悶卽豁,自昔以蘐蘇並稱,有以也。背、面俱紫者為上,面紫背青者次之,八月作花,九月採子。

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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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與紫蘇同形而異色,香亦相等。聞川湖之俗以薄荷代茶荈,余喜其辛凉之味,夏月輙煮而啜之。

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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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明本小,末尖,似槐葉,秋開深黃花,結角如小指,長二寸。尤喜其苗葉可作洒麯,餔糟餟醨,與衆同醉,計之最得者也。京師名為望江南。

麥門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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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門冬類石菖蒲,葉更長茂,緣階而生,一名繡墩草。麥冬生土中根鬚之上,四月抽小莖,開淡紅花,結實圓碧,惟吳、越有之。

天門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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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門冬莖葉森發,花細而白,有清香。方書多謂天冬與松脂同服,可以駐年,余素不講服食養生之訣,但愛其綠縟,聊以娛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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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雖見斥於楚騷,然亦香草之一種,與蕭不同,𨻶地自生,懶加剪薙,森森林立,風過頗香。

菖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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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生淺渚中,不煩排植,春初出水,茸茸短翠,謂之蒲嘴,當夏盛長,與紅蕖青葭互相掩映,亦自可悅。

鹿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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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葱花六出,儼然蛺蝶之狀,三大圓瓣,三小尖瓣,外藕花色, 中心白地,有紅黃細點,搖風弄影,姿韻特妍。

翠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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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雲草性喜陰濕,與芭蕉、虎刺、秋海棠相似而較為易生。北窗背日之地,偶植數莖,時月卽久,鋪翠盈堦,漸有入簾之色。

吉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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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草不拘水土及石上皆可種,伴以丹芝錦石,清雅特甚,花紫蓓生頗為易發。

金絲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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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幽蔭之地,多生金絲荷,其葉大者幾於盈掌,心中抽長鬚,作細白花,根旁時長紅絲,沾土卽成根株,最易繁茂。

鳳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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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尾草喜陰,石罅溪坳,足跡罕至之處,往往而有,幽蘭空谷,斯為近之。

書帶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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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帶草葉如細韭,性韌而弱,蒙茸四垂,清風拂之鮮翠足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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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懶慢,庭院經時不埽,過雨之後,滿砌皆長莓苔,色翠而幽,如紺錢散地,稍喜門無剝啄,不為屐齒所侵,得以成其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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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性易生,橫栽倒插皆可活。早春時,嫩綠初荑,柔絲䰀鬌,非煙非霧,濃𡡾迎人。又一種,赤榦細枝,葉青如縷,花粉紅色,名三河柳,爾雅之所謂檉也,天將雨,檉先起風以應之,故又稱雨師,亦婀娜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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柞樹扶疎多枝,葉細而密,新葉將生,故葉乃落,其質堅韌,可中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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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樹類枌,春初緣枝生莢,纍纍成串,未熟色青,已熟色白,結子為榆錢。崔氏月令謂榆錢可羹,兼可蒸作糕餌。收至冬可釀酒。瀹過搗羅為末,調以鹽水,日中曝乾可作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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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可服,松節可釀,松脂可爇,松子可餐,松濤可聽,松陰可坐,霜榦煙姿,亭亭千尺,真山居勝友也。園中有青皮、紫皮、三鬣、五鬣各種,皆黃山、天目所產,對此風標,可為晚節之助,豈僅添雅興已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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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刺柏,有側柏,有瓔珞柏三種,枝葉各異。刺柏圓而上指,側柏扁而側出,瓔珞柏長而下垂,皆貫雪凌霜,不改柯葉。就中瓔珞一種尤佳,堅勁之中,別具嬝娜,所謂魏鄭公之娬𡡾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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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樹大數十圍,老榦上挺,旁枝交讓。花最繁,形如蛺蝶,色淺紅,上有深點,類洒染所成,中含二鬚,落時一鬚在花,一鬚在蔕。余軒前得十餘株,土人呼為佛樹,開若紫霞,落如紅雨,真異觀也。

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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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修柯碧葉,紆徑之內,種之成列,綠陰蔚然。曉雨夜月時,幽響滴瀝,清影扶疎,秋聲秋色,盡在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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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木數株,陰蔽一院,夏月就綠蔭之下,解帶披襟,箕踞盤薄,不知時為炎暑。花細而黃,香亦清發,凉雨乍過,金英滿地,倍覺幽趣可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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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樹童童若幢葢,枝葉森茂,新陳相換,經歲不凋,葉初發者,其色鮮赤,過於晚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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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葉三脊,霜過色丹,其脂香濃,可爇以辟蠧,與桕、柿、銀杏等樹同栽,秋色滿林,有鋪錦列繡之目。草堂牆角一株,高五六丈,修枝遠引,老葉易酡,獨擅勝致。

烏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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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桕亦稱鴉舅,深秋葉赤,最可耽賞,至冬葉落結子,作十字裂,色白似梅花,纍纍不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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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葉四時不凋,細花小子,扶疎挺特,具干霄之勢,其肌理錯綜有文,足中器用,非散材可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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櫸,似柳非柳,似槐非槐,性本宜水,故緣野塹種之。葉嫩時,鄉人採取其葉作茗,名為甜茶。秋有實,若榆錢,其材易大,不減榿林,溪陰十畝,不數年而可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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塹池之外,徧植桑木,綠陰被野,雞犬閒閒,甚得田家風趣。春日率婦子編箔栖蠶,以織作為事,非惟習勞,亦可適興。

偃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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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渚前古松七株,皆黃山所產,又得偃松一本,亦自黃山來,葢百餘年物矣,而高僅三尺許,攫挐夭嬌,榦若屈鐵,旁倚怪石,儼然畢宏,韋偃畫本,絕可珍也。

海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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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花埠有海桐一株,枝葉極茂,斜掩溪門,半臥水面。葉濃綠,髣髴楊梅,三四月開白花,與丁香相似。釣艇晚歸,時繫於此。

橡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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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實似栗而小,圓而有尖,蔕葉與栗同,幹不能如栗之大,親串偶集,取其實以充盤核,聊同古人捨橡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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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盤山外,平疇衍迤,皆種栗樹,大者數十圍,結實甚多,新秋剝食,芳鮮莫及,兼有香氣,若桂叢之始拆。八九月時,其房自裂,命小奚掇食筐中,懸檐壁多風處,俟其少乾,皮易脫而味較勝。

山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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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禽坳以種林禽得名,不種別樹,惟山𣙁十數本,參差林間,亦來禽類也。有黃、赤二色,味兼酸甘,以為飯餘酒罷之供,所益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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榖,皮類桑而粗,葉類桐而多刻缺。初夏結實,類楊梅而不可食。皮絕柔韌,可以取材,古人常擣以為紙,其妙必勝於竹,惜其法已不傳矣。

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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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土人呼為凍青,以其嚴冬不凋也。潄晚磯旁數株,夾水而植,與烏臼、丹楓高下相間,垂綸偃仰,縱目皆成佳觀。

皂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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皂角,密葉如槐,綠陰低亞,秋來結莢,下出葉底,離離可觀。園四周皆水塹,岸之上灌莽成叢,此樹頗為秀出。

㯶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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𤄞山蘭渚之地,皆疊亂石為短垣,不加粉堊,於牆角植㯶櫚三四本,高可齊檐,微風乍拂,清涼自生,極瀟洒之趣。皮有絲縷,錯綜如織,取為冠屐簟拂等物,大稱山居。三月間,莖內生黃苞,狀若魚子,可食,名曰㯶筍,亦曰㯶魚,蒸熟後以蜜醋製之,卽千里可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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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樹高二三丈,杮幹椿葉,當暑多陰,佳木也。吾浙桐江以上,山居之民以採漆為業,利最饒沃。莊子云:桂可食,故伐之;漆可採,故割之也。今植於吾園者,止取其陰,而不以為利,遂得免於斤斧,蓋散人所樹,卽為散木,猶愚公所居,卽為愚谷也,天下物豈有常哉。

黃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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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楊,木理細緻,枝葉繁多,性堅而韌,然滋長最難。世傳此木終歲長不盈寸,遇閏月年,則頓而不長,蓋物理之至奇者。然攷爾雅,桐、茨、菰皆厄閏年,又不獨黃楊也。

平地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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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木高數寸,葉深綠。子先青後紅,若小棠梨,經年不落。巖洞嵌空處,與幽蘭同種,點綴良佳。

枸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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枸杞高三五尺,叢生,枝條有刺。夏秋間開細花,隨結小果,色紅味甘,採曝收藏,下酒頗善。

黃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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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連高止尺許,其生作叢,一莖三葉,花、實之色皆黃。江文通黃連頌云:黃連上草,丹砂之次。江南所產不及蜀中為良,然苦口之味,殆不可不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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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鄉龍井、徑山所產茶,皆屬上品,偶移其種於圃中栽之,發花極香。春末,綠芽新吐,訪得採焙之法,手自製成,封緘白甀中,於評賞書畫時,瀹泉徐啜,芳味絕倫。茶喜山石蔭密,此地無山,故不能多植,然亦足解玉川之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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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於草木之外,別為一類,植物之仙品。方塘曲徑,到處植之,宜月宜風,宜晴日,宜晚雨,宜殘雪。至於伏暑方炎,石牀蒲几,坐臥密林中,冷翠襲衣,爽籟盈耳,正未知羲皇上人,觀此若何。

鳳尾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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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畊堂外,小院數弓,有白石遶牆下,堆疊有法,上植鳳尾竹一叢,長不盈丈,纖枝婀娜,翠葉森發,晚晴風過,洒然絕塵。

慈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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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竹,心實而節疏,灌生,上挺,鞭不旁行,其筍於八月間發。窗前陰𨶑不宜樹木之處,卽種之,其下培蒔秋海棠、鳳仙諸卉,甚覺相宜。

毛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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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竹大者,圍徑二尺許,刳其根為筆牀、酒盞等器,諸用畢給。林中多野雉,鳴鴝之聲,極其清越,與竹籟相應。昔人謂園居者,須是三分水,二分竹,一分屋,庶幾近之矣。

斑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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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竹,碧幹紫紋,絹淨莫比。修篁塢中,皆植此種,新梢乍放,殘粉未消,對之令人神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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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發者為園筍,新苞初迸,嫩美罕匹,真勝於芻牛之腴,焙之作脯,經年可用。夏月竹鞭四行,其穿土而出者為鞭筍,作羹特佳。竹忌狂鞭,截去之,則去年竹更茂。冬日生者為團筍,伏蟄地中,短而節密,所謂蜩腹蛇蚹者是也。京師惟團筍可以𢹂致,然亦珍貴,不能飽啖,不若此間之不論錢也。年來千畝在胸,不減饞太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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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葉若牡丹,花若秋葵,不獨可織,亦可玩也。平湖風俗醇樸,喜服布素,隙地種棉者多。余蔬圃旁,分畦栽插,鬱鬱成叢,因使家人採花紡織,以供被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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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紫麻、白苧二種,枝葉扶疏。秋夏間發細穗,一朶數十穗,白色。每穗可三刈,取其皮治以為縷,擇最細者以為苧衫,當暑之服莫適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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蕨生野中,春時萌芽拳屈,長而漸展若鳳尾。莖嫩無葉,時取之,蒸曝作蔬,絕美。屑之為粉,製粔籹之類,味甘滑而色微紫,可稱瓊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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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莖葉氣味皆似豌豆,其藿作蔬、入羹皆宜。京洛士大夫為詩,多念故山薇蕨,手擇口嘗,而真知其味者誰耶。

矮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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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黃,菜中之奇種,惟江浙有之。其生不高,經霜黃熟,因以得名,今人稱呼為黃芽菜,聲之訛也。肥嫩易爛,食無筋膜,味甜而腴,與北方之其肅菜,可以爭勝。

菾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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菾菜葉青莖白,狀類白菜,但差小耳。陸放翁云:吳地四時常足菜,一番雨過一番生。蔬之同類異種者甚多,隨時茁發,足供野人口腹,蓋造物所以厚園居之賜也。

莧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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莧生初夏,小摘淨擇,一瀹卽熟,香美勝於衆蔬。有青莧、紫莧二種,紫者羹汁殷紅,以送吳秔,色映匙盌。

灰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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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莧心紅葉綠,煮食甚香。至秋漸老,高六七尺,莖可為杖,輕而且堅,勝于笻竹,所謂杖藜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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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芥、紫芥、白芥、皺葉芥因類分畦,春秋兩種,老而愈辣,頗有薑桂之性,作虀最宜。收芥子,屑之成末,點和食品,風味亦佳。

諸葛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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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菜花色紫碧,蒨𧰟異常,種數本於軒砌之間,饒見幽致,非凡蔬所能比。又四時皆可食,詩人所謂蕪菁,卽此種也。

萊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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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菔莖不高而結根甚大,謂之蘿蔔,有白者、有黃者、有紅者、有紫者。紫、白二種,葉似蕪菁。黃、紅二種,葉似蒿菜。春末抽薹發花,其根辛而微甘,可生、可熟、可醬、可腊、可醋、可糖,蔬品中之極有益者。

菠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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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薐根赤色,葉青,北方呼之為赤根菜。四月起薹尺許,開碎白花。此菜播種時必過月朔方生,卽晦日下種,與十餘日前種者同出。唐會要:貞觀中,尼波羅國獻菠薐,狀類紅藍。其所從來遠矣。

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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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莖扁薄而白,大者高三尺許,爛煮作羹,以薑米芼之,雖珍錯不能過也。更有名春不老者,與白菜相類,而脃嫩尤甚,四時可種,醃食甚美。

芸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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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薹單莖圓肥,葉附於莖,嫩時可食,其末發花如蘿蔔,瀹而乾之,製以鹽,禦冬上品也。

薺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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薺雖野草而有佳味,採取宜在寒食前。東坡與徐十三書云:今日食薺甚美,不甘於五味,而有味外之味,其法,取薺一二升許,淨擇,入淘米三合,冷水三升,生薑不去皮搥兩指大,同入釜中,澆生油一蜆殼於羹面,不得入鹽、醋,天生此物,以為山居之祿,輒以奉傳,不可忽也。食薺之妙,盡此數語矣。

苦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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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菜花肖野菊,春夏皆開,一花結子一叢,若筒蒿然。根葉皆可食,余取以為常供。元人詩:盤餐落落對瓜畦,杜撰人間苦蕒虀。洵先得我心者也。

同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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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蒿莖肥葉綠,與白蒿同,四月起薹二尺餘,可食。一種小者為茵陳蒿,芳嫩倍之。

生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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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菜花如苦蕒,春秋可再種,略點鹽醋,生挼,食之甚美,故名。

萵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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萵苣與生菜類,有尖、圓二種,尖葉者味苦,圓葉者氣如香秔。四月抽薹如筍,謂之萵筍。余長夏三餐噉粥,飽菜根香味,於諸蔬之性,獨得其詳焉。

馬齒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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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齒莧柔莖布地,葉對生比竝,圓整如馬齒,故名。六七月開細花,本屬草卉,而可以充蔬,亦可入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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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性潔氣芳,根、葉皆堪作菹。圃傍荒澗,徧產香芹,白莖翠苗,郁郁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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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五月生苗如嫩蘆,秋社前後新芽若指,名紫芽薑,采食無筋膜。秋分後采者次之,經霜乃老。分湖稻蟹極肥,脂同切玉,搗薑薦之,以佐村釀,誰謂荒寒寂寞之濱,遂無佳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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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蒜,微甘而辛,可為常食。南方出者,辛而不甘,然極能制服食之毒。春苗軟美,鹽製為菹,亦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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薤葉似葱而有稜,根似小蒜,一本數顆,相依而生,北人呼為藠子。內則云:切葱薤,實諸醯以柔之。是古人已有醋浸之法。性能益氣宣滯,於老人尤宜,故少陵有衰年味煖之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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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名菜伯,為種至多,其中絕佳者為冬葱,迎寒茂發,香而不葷,軟美可食,入藥亦宜,卽所謂大官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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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以真定產者為佳,今杭郡之種,肥脆不下真定。其性易生,旋剪旋發,不煩人力,春初雨過,嫩本新抽,噉之神爽。晚菘早韭,並稱山中佳味,信乎不虛。

蠶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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蠶豆方莖密葉,紫萼皂心,二月花開被壟,和風送香,濃而不媚。初夏其莢與櫻珠並熟,吾鄉風俗,以點新茗,老後炒食尤佳。長公在惠州,追思與楊宗文諸人往來瑞草橋,對坐莊門,喫瓜子炒豆,田園真樂,自不可忘。

扁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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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豆花有紫、白二色,狀亦不一,莢生花下,花卸而莢現,纍纍成枝,烹以侑餐,有淡泊之味。

豇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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豇豆作架引之,其生易蕃,莢如衣帶,生必兩兩並垂,有青有紫,斒斕間雜。

刀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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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豆亦喜緣架,須乘嫩采之,老則不佳矣。樂浪有挾劍豆,其莢橫斜如人挾劍者,殆此種也。

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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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各種,皮有青有綠,𥀶有深紅、有淡紅、有白、有淡黃,子有紅、有黑、有白,迥不相類。炎歊正酷,浸以寒泉,會客剖嘗,涼沁心腑,不啻飲沆瀣,吸石乳也。

甜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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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瓜其小如拳,味特甘美,北人多於飯後食之,謂其能消穀氣也,牽蔓被壟,纍纍可摘。

稍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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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瓜粗於黃瓜,色綠而黝,縱有白紋,界之微凹,體光而滑,膚實而韌,製之以醬,足儲一年之供。

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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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愈老愈佳,宜用子瞻煮黃州豬肉之法,少水緩火,蒸令極熟,味甘膩且極香,田家一飽之需,孰過於此。

香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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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瓜皮嬌黃,間有青色,斑駁如畫,漿液香甜,瓤肉細膩。披襟逃暑時,得此以潤吟吻,亦一快也。

王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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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瓜葉似木芙蓉,花黃,結實似小兒枕,種暖處則易生。杜少陵云:陽坡可種瓜,真曲得物情者。瓜質脆嫩,可消酒渴。

絲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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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瓜喜延高架,宜背陰,其實長尺許,嫩時甘滑可餐,老者瓤若網,可以滌器。平湖種瓜者,多於菱灣漁港之旁,結為低架,碧蔓黃花,下俯流水,燦然可觀,不但有落實之益也。

冬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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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瓜附地徧生,瓤白如玉,逢辰日種之,其生必繁,故黃山谷呼為辰瓜。

蒲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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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蘆莖長,須架起則圓正,可蜜煎作果,可削條作乾。小者可作盒、作盞,長者可作灌花噴壺,亞腰者可盛藥物,苦者可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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瓠子、苗、葉、花、蔓俱如葫蘆,江南人呼曰扁蒲,味淡而美,且極軟滑。豳風所謂八月斷壺,卽此。固宜以為常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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茄大小不一種,煮食甚甜滑,醃製糟醬無所不宜。色紫而澤,昔人美其名曰崑崙紫瓜。

甘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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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中密樹之下輒種甘露子,其性喜陰,得樹蔭更易長茂,大者長一二寸,子生根上如聯珠,色白,味甘脆,生熟皆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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蓴溪芹澗之間多種芋,葉比幺荷,綠淨如拭。寒宵擁爐坐話,煨老芋噉之,自謂官廚法饌,不敵其美,彼沒齒於膏粱者,殆未足與語此也。

香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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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香菴前,𤓰棚豆架縱橫如織,香芋亦緣蔓其中,冬來斸土取芋,炊食良佳,其甘潤不及山藥,其香則非山藥所能望也。

山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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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藥引蔓綠籬,葉厚而澤,開細花,淡紅色。實生葉間,形似小棗,煮食頗香。其根有紫、白二種,白者尤細膩,蒸令極熟,糝以蔗霜,以匙抄而噉之,若吸石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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塹河蘆葦,遠近一碧,芙蓉灣、香芹澗、蓴溪諸處尤多。葉停煙翠,白花搖雪,當秋水方盛之時,坐倚釣篷,垂竿其際,飄然有五湖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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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居苑西,於書屋前種紫蓼極盛,北地絕無池沼,每日遣家潼擔井泉沃之,每株皆高六七尺,秋來紅穗低垂,具有幽意。園中多洲渚,蓼生甚繁,不待灌植,沙禽野鷺,時來出沒,蕭疏秋色,在會心者自得之。

茨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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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菰生水土之交,每窠抽葶一枝,開花數十,白瓣黃心。其根類芋,甘滑不及,而香乃過之。

茭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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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多葉如蔗荻,四五月中抽白薹,大若小兒臂,蒸熟甘美而鮮。秋後有實,所謂雕胡米也,炊之作飯,與香稻髣髴,佐以蓴羹菘本,老饕之腹,屬厭有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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蓴菜江南多有,西湖所產尤佳,漁書樓後,有陂塘半畝,匯瀦溪流其中,蓴絲密茂,蓋西湖種也。春夏之交,葉底津生長寸許,白如水晶,蓴羹之妙,正在此日。袁中郎云:蓴菜香脆滑柔,略如魚髓蟹脂,而輕清遠勝,其品無得當者,惟花中之蘭,果中楊梅,可以異類作配。信不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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陂池近岸處,徧產荇菜,葉若荷錢,莖如麥股,五月開黃花,名曰金蓮。蘭渚下有平池一方,畜金魚百餘尾,每曉皆浮荇葉間,鱗鬣粲然,往來如織,欲作濠濮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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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背皆青者,萍也;面青背紫者,薸也;長及指許,面紫而有紋者,麻薸也。小池風定,一望幾成綠茵,飛花點之,斑駁如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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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草中惟藻為雅潔,青絲碧縷,節節連生。每當風水相遭,波紋如縠,縈帶之趣,殊有足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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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灣斷塹皆種茨實,綠盤鋪水,與荷芰相亂,彌望田田。早秋采實而食,有珠之圓,有玉之膩,水屬諸品,此為上珍。芡花向日,菱花背日;荷花日舒夜斂,芡花畫斂宵開,間中消息,物理亦有微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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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湖菱,出馬濆者為上,有大小二種,與菰芡等雜種池塘中。秋來自操小槳,采摘滿筐,柴門月上,扣舷浩歌,沙洲宿鳥,磔磔驚起,平生江湖之興,庶可少適矣。

葧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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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旁水淺處,葧薺成叢而生,綠苗纖銳,中通外直,其根大者若栗,冷脆殊常,滌渴破酲,莫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