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村輟耕錄 (四部叢刊本)/卷之十八
| 南村輟耕錄 卷之十八 元 陶宗儀 撰 吳潘氏滂憙齋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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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村輟耕録卷之十七
南村輟耕録卷之十八
天台陶 宗儀 九成
唐張彦逺著歴代名畫記十卷自軒轅時至㑹昌元年能
畫者三百七十餘人其叙畫之源流曰夫畫者成教化
助人倫窮神変測幽微與六籍同功古先聖王受命應
籙則有龜字効靈龍圖呈寳自巢燧巳來皆有此瑞庖
犧氏彂於滎河中典籍圖畫萌矣軒轅氏得於温洛中
史皇蒼頡状焉是時也書畫同體而未分象制肈創而
猶畧無以傳其意故有書無以見其形故有畫按字學
之部其六曰鳥書在幡信上書端象鳥頭者則畫之流
也顔光禄云圖載之意有二一曰圖理卦象是也二曰
圖識字學是也三曰圖形繪畫是也又周官教國子以
六書其三曰象形則畫之意也是故知書畫異名而同
體也洎乎有虞作繪繪畫明矣既就彰施仍深比象於
是禮樂大闡教化由興故能揖讓而天下治廣雅云畫
𩔗也尓雅云畫形也
文云畫畛也象田畛畔所以畫
也釋名云畫掛也以采色掛物象也故鍾鼎刻則識魑
魅而知神姦旂章明則昭𮜿度而備國制清廟肅而尊
陳廣輪度而疆理辨以忠以孝盡在於雲臺有烈有
勲皆登於麟閣見善足以戒惡見𢙣足以思賢故陸士
衡云宣物莫大於言存形莫善於畫此之謂也其論畫
六法曰昔謝赫云畫有六法一曰氣韻生動二曰骨法
用筆三曰應物象形四曰隨𩔗傅采五曰經營位置六
曰傳模移寫自古畫人䍐能兼之彦逺試論之曰古之
畫或能遺其形似而尚其骨氣以形似之外求其畫此
難可與俗人道也今之畫縦得形似而氣韻不生以氣
韻求其畫則形似在其間矣上古之畫迹簡意𣽃而雅
正顧陸之流是也中古之畫細宻精緻而臻麗展鄭之
流是也近代之畫煥爛而求備今人之畫錯乱而無㫖
衆工之迹是也夫象物必在乎形似形似湏全其骨氣
骨氣形似皆本乎立意而歸乎用筆顧愷之曰畫人最
難次山水次狗馬其臺閣一定噐耳差易為也斯言得
之至於
神人物有生動之可状湏神韻而後全故韓
子曰狗馬難神易狗馬乃凡俗所見神乃譎恠之
状斯言得之至於經營位至則畫之縂要然今之畫人
粗善寫貌得其形似則無其氣韻具其采色則失其筆
法豈曰畫也其論畫體工用榻寫曰夫畫物特忌形貌
采章歴歴具足甚謹甚細而外露巧宻所以不患不了
而患於了既知其了亦何必了此非不了也若不識其
了是真不了也夫失於自然而後神失於神而後妙失
於妙而後精精之為病也而成謹細自然者為上品之
上神者為上品之中妙者為上品之下精者為中品之
上謹而細者為中品之中余今立此五等以包六法以
貫衆妙其間詮量可有数百等孰能周知非夫人邁識
髙情超心慧者豈可議乎知畫宋郭若虚著圖畫見聞
志六卷自唐㑹昌元年至神宗熈寕七年能畫者二百
七十四人其論製作楷模曰大卒圖畫風力氣韻固在
當人其如種種之要不可不察畫人物必分貴賤氣韻
朝代衣冠釋門有善功方便之顔道像具脩真度世之
範帝王崇上聖天日之表外夷得慕華欽順之情儒賢
見忠信禮義之風武士多勇悍英烈之貌𨼆
識肥遯
髙世之節貴戚尚紛華侈靡之容天帝明威福嚴重之
儀神作魗䰩〈尺者反〉馳趡〈于反〉之状士女宜秀色婑〈烏果〉
〈反〉媠〈奴坐反〉之態田家有醇甿朴野之真畫衣紋林石用
筆全𩔗於書衣紋有重大而調暢者有縝細而勁健者
勾綽縦掣理無妄下以状髙側深斜卷摺飄舉之埶林
木有樛枝挺幹屈節皴皮紐裂多端分敷萬状作怒龍
驚虺之埶聳淩霄翳日之姿山石多作礬頭亦為稜面
落筆便見堅重之性皴淡即生窊凸之形破墨之功尤
難畫畜獸全要停分向背筋力精神肉質肥圓毛骨𨼆
起畫龍窮㳺泳蜿蜒之妙得囬蟠升降之宜畫水湯湯
若動使𮗚者有浩然之思畫屋木折𥮅無𧇊筆畫匀壮
深逺透空畫花竹有四時景候隂陽向背筍篠老嫩苞
蕚先後自然艶麗間野逮諸園𬞞野草咸有出土體性
畫禽鳥識形體名件之異悟翔舉飛集之態其論氣韻
非師曰謝赫六法精論萬古不移然而骨法用筆以下
五法可學如其氣韻必在生知固不可以考宻得復不
可以𡻕月到黙契神㑹不知然而然其論用筆得失曰
凡畫氣韻本乎㳺心神采生於用筆意存筆先筆周意
内畫盡意在像應神全夫内自足然後神閒意定神閒
意定則思不竭而筆不困也畫有三病皆繫用筆一曰
版二曰刻三曰結版者腕弱筆癡全𧇊取與物狀平偏
不能圓混也刻者運筆中疑心手相戾勾畫之際妄生
乖角也結者欲行未行當散不散似物凝滯不能流暢
也其論古今優劣曰佛道人物士女牛馬近不及古山
水林石花竹禽魚古不及近何以明之且頋愷之陸探
微張僧繇呉道元及閻立德立本皆純重雅正性出天
然呉生之作為萬世法號曰畫聖張萱周昉韓幹戴嵩
氣韻骨法皆出意表後之學者終莫能到故曰近不及
古至如李成関仝范寛董源之迹徐熈黄荃居寀之蹤
前不藉師資後無復継踵借使二李三王之軰復起邉
鵉陳庶之倫再生亦将何以措手於其間哉故曰古不
及近鄧椿著畫継十卷自熈寧七年至孝宗乾道三年
能畫者二百一十九人其論逺曰畫之為用大矣盈天
地間者萬物悉皆含豪運思曲盡其態而所以能曲盡
者止一法耳一者何也曰傳神而已矣世徒知人之有
神而不知物之有神此若虚深鄙衆工謂雖曰畫而非
𦘕者豈止能傳其形不能傳其神也故畫法以氣韻生
動為第一而若虚獨歸於軒冕岩穴有以哉又曰自昔
鑒賞家分品有三曰神曰妙曰能獨唐朱景真譔唐賢
畫録三品之外更増品其後王休復作益州名畫記
乃以逸爲先而神妙能次之景真雖云格不拘常法
用表賢愚然之髙豈得附於三品之未未若復休首
推之爲當也又有畫継𥙷遺一卷不知誰所譔則自乾
道以後至理度間能畫者八十餘人尓後陳得輝著續
畫記一卷再自髙宗建炎𥘉至㓜主徳祐乙亥能畫者
一百五十一人然與畫継𥙷遺則相出入者耳二書僅
可考閱姓名無足𮗚也趙希鵠洞天清禄集云古畫多
幀至有畫身長八尺者雙幅亦然横披始於米氏父
子非古制也河北絹經緯一等故無背靣江南絹則經
麄而緯細有背面唐人畫或用搗熟絹為之然止是生
搗令絲楄不礙筆非如今煮練加漿也古絹自然破者
必有鯽魚口與雪絲偽作者則否古畫色墨或淡黒則
積塵所成自有一種古香可愛若偽作者多作黄色而
鮮明不塵暗此可辨也米芾畫史云古畫若得之不脫
不須背褾若不佳換褾一次背一次壞屡更矣深可惜
盖人物精神髮采花之穠艶蜂蝶只在約畧濃淡之間
一經背多或失之也古畫至唐𥘉皆生絹至呉生周昉
韓幹後来皆以𤍠湯湯半熟搥如銀版故作人物精采
入筆今人收唐畫必以絹辨見紋麄便云不是唐非也
張僧繇閻令畫皆生絹南唐畫皆麄絹徐熈絹或如布
絹素百破必好畫裂文各有辨長幅横卷裂文横横幅
卷裂文各随軸埶裂也断不當一𫃵𡻕乆卷自
兩頭
開断不相合不作毛搯亦蘇不可偽作其偽者
快刀過當𫃵兩頭依舊生作毛起搯又堅紉也濕染
者色棲𫃵閒乾熏者煙臭上深下淺古𥿄素有一般古
香真絹色淡雖百破而色明白精神采色如新惟佛像
多經香煙熏損本色染絹作湿香色棲塵文問最易辨
仍盖色上作一重古破不裂湏連兩三經不可偽作
國朝東楚湯垕字君載號采真子著畫鑒一卷論歴代
名畫悉有依㩀其雜論曰古人作畫皆有深意運思落
筆莫不各有所主况名下無虚士相傳既乆必有過人
䖏今人㸔畫出自巳見不經師授不閱記録但合其意
者為佳不合其意者為不佳及問其如何是佳則茫然
失對㒒自十七八𡻕時便有迂闊之意見圖畫愛玩不
去手見鑒賞之士便加禮問徧借記録髣髴成誦詳味
其言歴𮗚名迹叅考古始有少悟若不留心不過為
聽声隨影終不精鑒也燈下不可看畫醉餘酒邉不可
看畫俗客尤不可示之卷舒不得其法最為害物至於
庸人孺子見畫必㸔妄加雌黄品藻本不識物乱訂真
偽令人短氣古人畫槀謂之粉本前輩多寳畜之盖其
草草不經意䖏有天然之妙宣和紹興所蔵粉本多有
神妙古人作畫有得意者多再作之如李成寒林范寛
雪山王詵煙江疊障不可枚舉看畫如看羙人其風神
骨相有飢體之外看今人看古迹必先求形似次及傅
染次及事實殊非賞鑒之法也元章謂好事家與賞鑒
家自是兩等家多資力貪好名勝遇物𭣣置不過聽声
此謂好事若鑒賞則天資髙明多閱傳録或自能畫或
深畫意毎得一圖終日寳玩如對古人不能奪也𮗚六
朝畫先𮗚絹素次𮗚筆法次𮗚氣韻大㮣十中可信者
一二有御府題印者尤不可信古畫東移西掇撏𥙷成
章此弊自髙宗朝荘宗古始也余友人呉興夏文彦字
士良號蘭渚生其家世蔵名蹟鮮有比者朝夕玩索心
領神㑹加以㳺於畫藝悟入厥趣是故鑒賞品藻萬不
失一因取各畫記圖畫見聞志畫継續畫記為本叅以
宣和畫譜南度七朝畫史齊梁魏陳唐宋以來諸家畫
録及傳記雜百氏之書摉潜剔祕網羅無遺自軒轅
時至宋㓜主德祐乙亥得能畫者一千二百八十餘人
又女真三十人 本朝自至元丙子至今九十餘年間
二百餘人共一千五百餘人其考覈誠至矣其用心良
勤矣所論畫之三品盖擴前人所未彂論曰氣韻生動
出於天成人莫窺其巧者謂之神品筆墨走絶傅染得
宜意趣有餘者謂之妙品得其形似而不失規矩者謂
之能品古人畫墨色俱入絹𫃵精神逈出偽者雖極力
髣髴而粉墨皆浮於縑素之上神氣亦索然盖古人筆
法圓熟用意精到𥘉若率易愈玩愈佳今人雖極工緻
一覽而意盡矣唐及五伐絹素麄厚宋絹䡖細望而可
別也御題畫真偽相雜徃徃有當時名筆臨摹之作故
祕府所蔵臨摹本皆題為真迹惟明昌所題最多具眼
自能識也吁可謂真知畫者哉
㢘訪使楊文憲公〈煥〉字煥然乾州奉天人甞作汴故宫記
云已亥春三月按部至于汴汴長吏宴于廢宫之長生
殿懼後世無以考為纂其大槩云皇城南外門曰南薫
南城之北新城門曰豐宜橋曰龍津橋北曰丹鳯而其
門三丹鳯北曰州橋橋少北曰文武楼遵御路而北横
街也東曰太廟西曰郊社正北曰承天門而其門五雙
闕前引東曰登聞檢院西曰登聞鼓院檢院之東曰左
掖門門之南曰待漏院鼓院之西曰右掖門門之南曰
都堂承天之北曰大慶門而日精門左昇平門居其東
月華門右昇平門居其西正殿曰大慶殿東廡曰嘉福
楼西廡曰嘉瑞楼大慶之後曰德儀殿德儀之東曰左
昇龍門西曰右昇龍門正門曰隆德曰䔥墻曰丹墀曰
隆德殿隆德之左曰東上閣門右曰西上閣門皆南嚮
東西二楼鍾鼓之所在鼓在東鍾在西隆德之次曰仁
安門仁安殿東則内侍局内侍之東曰近侍局近侍之
東曰嚴祖門宫中則曰撒合門少南曰東楼即授除楼
也西曰西楼仁安之次曰純和殿正寝也純和西曰雪
香亭雪香之北后妃位也有楼楼西曰瓊香亭亭西曰
涼位有楼楼北少西曰玉清殿純和之次曰寧福殿寧
福之後曰苑門由苑門而北曰仁智殿有二大石左曰
敷
神運萬𡻕峯右曰玉京獨秀太平岩殿曰山荘荘
之西南曰翠微閣苑門東曰仙韶院院北曰湧翠峯峯
之洞曰大滌湧翠東連長生殿殿東曰湧金殿湧金之
東曰蓬萊殿長生西浮玉殿浮玉之西曰瀛洲殿長生
之南曰閱武殿閱武南曰内蔵庫由嚴祖門東曰尚食
局尚食東曰宣徽院宣徽北曰御薬院御薬北曰右蔵
庫右蔵之東曰左蔵宣徽東曰
檢司檢北曰祕書
監祕書北曰學士院學士之北曰諌院諌院之北曰武
器署檢之南曰儀鵉局儀鵉之南曰尚輦局宣徽之
南曰拱衞司拱衞之南曰尚衣局尚衣之南曰繁禧門
繁禧南曰安泰門安泰西與左升龍門直東則夀聖宫
兩宫太后位本明俊殿試進士之所宫北曰徽音殿徽
音之北曰燕夀殿燕夀殿垣後少西曰震肅衞司東曰
中衞尉司儀鵉之東曰小東華門更漏在焉中衞尉司
東曰祗粛門祗粛門東少南曰将軍司徽音夀聖之東
曰太后苑𫟍之殿曰慶春慶春與燕夀並小東華與正
東華對東華門内正北尚廐局尚廐西北曰臨武殿左
掖門正北尚食局局南曰宫苑司宫苑司西北曰尚醖
局湯薬局侍儀司少西曰符寳局器物局西則撒合門
嘉瑞楼西曰三廟正殿曰德昌東曰文昭殿西曰光興
殿並南嚮德昌之後宣宗廟也宫西門曰西華與東華
直其北門曰安貞二大石外凡花石臺榭池亭之細並
不録𮗚其制度蕳素比土階茅茨則過矣視漢之所謂
千門萬戸珠璧華麗之飾則無有也然後之人因其制
度而損益之以求其稱斯可矣公又有録汴梁宫人語
五言絶句一十九首雖一時之所𭔃興亦不無有傷感
之意今併附于此詩曰一入深宫裏經今十五年長因
批帖子呼到御牀前右一𡻕𡻕逢元夜金娥 簇巾見
人心自怯終是女児身〈右二〉殿前輪罷偷去賭金釵
怕見黄昏月殷勤上玉階〈右三〉翠翹 掘背小殿夜蔵
鈎驀地羊車至低頭𥬇不休〈右四〉内府頒金帛教酬賀
節盤兩宫新有旨先與問
寒〈右五〉人間多枣栗不到
九重天長
黄衫吏花攤月賜錢〈右六〉仁聖生辰節君
王進玉巵夀棚兼夀表留待北還時〈右七〉邉奏行臺急
東華夜啓封内人催歩輦不候景陽鍾〈右八〉𦘕燭雙雙
引珠簾一一開輦前齊下拜𭭕飲辟寒盃〈右九〉聖躬香
閤内尺道下朝遅扶仗嬌無力紅綃貼玉飢〈右十〉今日
天顔喜東朝内宴開外邉農事動詔遣教坊回〈右十一〉駕
前雙白鶴日日候朝回自送銮興去經年更不來〈右十二〉
陡覺文書静相将立夕陽傷心寧福位無復夜熏香〈右十〉
〈三〉二后睢陽去潜身泣到明却回誰敢問校似有心情
〈右十四〉為道圍城乆𭣣奩闘犒軍入春渾断絶飢苦不堪
聞〈右十五〉監國推梁邸𥘉頭静不知但疑墻外𥬇人有看
宫時〈右十六〉别殿弓刀響倉皇接鄭王尚愁宫正怒含淚
強添妆〈右十七〉一向傳宣喚誰知不復還来時舊鍼線記
得在窓間〈右十八〉北去遷沙漠誠恐畏從行不如當日死
頭白若為生〈右十九〉陳隨𨼆南度行宫記云杭州治舊錢
王宫也紹興因以為行宫皇城九里入和寧門左進奏
院玉堂右中殿外庫至北宫門循廊左序巨璫幕次列
如魚貫祥㬢殿朶殿接
廊為後殿對以御酒庫御薬
院慈元殿外庫内侍省内東門司大内都巡檢司御厨
天章等閣廊回路轉衆班排列又轉内蔵庫對軍噐庫
又轉便門垂拱殿五間十二架脩六丈廣八丈四尺
屋三間廣各丈五朶殿四兩廊各二十間殿門三間
内龍墀折檻殿後擁舎七間為延和殿右便門通後殿
殿左一殿随時易名明堂郊祀曰端誠䇿士唱名曰集
英宴對奉使曰崇徳武舉及軍班授官曰講武東宫在
麗正門内南宫門外本宫㑹議所之側入門垂楊夾道
間夫容環朱蘭二里至外宫門節堂後為財帛生料二
庫環以官属舎轉外窑子入内宫門廊右為賛導春
坊舎左講堂七楹扁新益外為講官舎正殿向明
左聖堂右祠堂後凝華殿瞻箓堂環以竹左𥨊室右齊
安位内人舎百二十楹左彛齋太子賜號也接繍香
堂便門通繹已堂重複屋昔楊太后垂簾於此曰慈
明殿前射圃竟百歩環廊右愽雅楼十二間左轉数
十歩雕䦨花甃萬卉中出秋千對陽春亭清霽亭前夫
容後木犀玉質亭梅繞之由繹已堂過錦臙廊百八十
楹通御前廊外即後苑梅花千𣗳曰梅崗亭曰冰花
亭枕小西湖曰水月境界曰澄碧牡丹曰伊洛傳芳芍
薬曰冠芳山茶曰鶴丹桂曰天闕清香堂曰本支百世
佑聖祠曰慶和泗洲曰慈濟鍾吕曰得真橘曰洞庭佳
味茅亭曰昭儉木香曰架雪竹曰賞静松亭曰天陵偃
盖以日本國松木爲翠寒堂不施丹艧白如象齒環以
古松碧琳堂近之一山崔嵬作𮗚堂爲上焚香祝天之
所呉知古掌焚脩每三茅𮗚鍾鳴𮗚堂之鍾應之則駕
興山背夫容閣風帆沙鳥
舄下山下一溪縈帶通小
西湖亭曰清漣恠石夾列献瑰逞秀三山五湖洞穴深
杳豁然平朗翬飛翼拱淩虚楼對瑞慶殿損齋緝熈崇
政殿之東爲欽先孝思復古
宸等殿木圍即福寧殿
射殿曰選得坤寜殿貴妃昭儀婕妤等位宫人舎螘
聚焉又東過閤子庫睿思殿儀鵉内八作翰林諸司
是謂東華門右二記書法詳贍宋之宫闕㮣可見矣
徐文獻公任浙西㢘訪使日遇有訴訟者必歴問其郡邑
官吏臧否分為三等載諸籍第一等絶臧者第二等臧
否相半者第三等極否者又用覆察相同候分司按巡
時遂以𢌿之曰第一等褒舉之第二等勿問第三等懲
戒之使改過可也慎勿罷其職𭛠分司遵奉一道肅清
人之年壮而髪班白者俗曰筭髮以為心多思慮所致盖
髮乃血之餘心主血血為心𭛠不䏻上
乎髮也然本
草云蕪菁子壓油塗頭能変蒜髮則亦可作蒜易卦
巽為寡髮陸徳明曰寡本作宣黒白雜為宣髮㩀此則
當用宣字為是
檄書露布何所起乎漢陳琳草檄曹操見之頓愈頭風遂
謂檄起於琳文檄二尺書徐鍇通釋曰檄徴兵之書
也漢髙祖以羽檄徴天下兵有急則挿以羽尓雅木無
枝為檄注檄擢上也文心雕龍有張儀檄楚書隗
檄亡新文文選有司馬相如喻蜀檄文則檄非自琳始
也明矣隋禮儀志後魏毎𢧐剋書帛於
竿上名露布
世桓宣武征鮮卑煥𡊮粲作露布𠋣馬手不輟筆俄
成七𥿄如隋志世所云則露布起於後魏而𣈆因之
然漢官儀凡制書皆璽封唯赦贖令司徒印露布州郡
又漢書賈洪為馬超作伐曹操露布則漢時已然及讀
𥘉學記引春秋佐助期曰武露布文露沉宋均云甘露
見其國布散者人上武文采者則甘露沉重豈露布之
義當取於此與
西浙之人以草為而無跟名曰靸鞵婦女非
足者通
天之炙轂子雜録引實録云靸鞵舄三代皆以皮為之
朝祭之服也始皇二年遂以蒲為之名曰靸鞵二世加
鳯首仍用蒲晋永嘉元年用黃草宫内妃御皆著始有
伏鳩頭子梁天監中武帝易以絲名觧脫至陳隋
間呉越大行而模様差多唐大暦中進五朶草子建
中元年進百合草子㩀此則靸鞵之製其來甚古然
北夢瑣言載霧是山巾子
為水靸鞵之句抑且咏諸
詩矣靸悉合切在颯字韻下今俗呼與翣同音者誤
世稱郷胥為書手䖏䖏皆然報應記宋衎江淮人應明經
舉元和𥘉至河隂縣因疾病廢業為塩鐡院書手盖唐
時巳有此名
南村輟耕録卷之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