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譚槩/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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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古今譚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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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猶曰:謔浪,人所時有也。過則虐,虐則不堪,是故雅之為貴,雅行不驚俗,雅言不駭耳,雅謔不傷心。何病乎唇弄?何虞乎口戒?何憚乎犁舌地獄?集《雅浪》第二十六。〕

千歲[编辑]

魏王知訓陪烈祖曲宴,引金觴賜酒曰:「願我弟千歲!」魏王引他器勻之,進曰:「願與陛下各享五百!」

舍命陪君子[编辑]

李西涯在翰林時,一日陪郡侯席,過飲大觥,醉而言曰:「治生今日舍命陪君子矣!」郡候笑曰:「學生也不是君子,老先生不要輕生。」

雞肋[编辑]

劉伶嘗因大醉,與俗人忤。其人攘袂奮拳而往。伶徐曰:「雞肋不足以安尊拳。」其人笑而止。

父子圍棋[编辑]

王長豫幼便和令。丞相愛恣甚篤。每共圍棋,丞相欲舉行,長豫按指不聽。丞相笑曰:「詎得爾?相與似有瓜葛。」

靳閣老子[编辑]

丹徒靳閣老有子不肖,而其子之子卻登第。閣老每督責之。曰:「翁父不如我父,翁子不如我子,我何不肖?」閣老大笑而止。

旱雷[编辑]

有人別謝公,公流涕,此人不悲。左右云:「向客殊密雲。」公曰:「非徒密雲,乃是旱雷。」

大雷[编辑]

北齊崔儦嘗謂同座曰:「昨夜大雷,吾睡不覺。」盧思道在坐戲曰:「如此震雷,奈何不能動蟄?」坐間大笑。

口歡手怒[编辑]

和魯公慷慨厚德,每滑稽,則哄堂大笑。時博士楊永符能草聖,有省郎聞魯公笑聲,戲謂楊曰:「丞相口歡。」永符曰:「予忝事筆墨,方揮掃之際,亦謂太博『手怒』耶?」

小戊子雌甲辰[编辑]

程文惠與龐公司同戊子生,程已貴,龐尚為小官。嘗戲龐曰:「君乃小戊子也。」龐後大拜。程曰:「今日大戊子卻為小小戊子矣!」

或以槐癭遺裴晉公。郎中庾威在坐,曰:「此是雌樹生者。」公偶及年甲,對云:「與公同是甲辰。」公笑曰:「郎中便是雌甲辰。」

安給事生辰[编辑]

安給事磐,蜀人,初度避生,同僚尾至所在。蔡巨源戲曰:「聞一老鼠避一瓶中,貓捕之不得,以鬚略鼠,鼠因噴嚏。貓在外呼曰:『千歲!』鼠曰:『汝豈真為我壽?誘我出欲嚼我耳。』」安遂出。

太公年[编辑]

人嘗言太公八十遇文王。宋玉楚詞又云:「太公九十顯榮兮。」東方朔云:「太公體仁行義,七十有二,見用周武。」東坡笑曰:「太公賴東方朔減了八歲,卻被宋玉增了十歲。」

何次道志勇[编辑]

何次道往瓦官寺禮拜甚勤。阮思曠語之曰:「卿志大宇宙,勇邁千古。」何曰:「卿今日何故忽見推?」阮曰:「我圖數千戶郡,尚不能得。卿乃圖作佛,不亦大乎?」

墨磨人[编辑]

石昌言蓄李廷珪墨,不許人磨。或戲之曰:「子不磨墨,墨將磨子。」

吃衣著飯[编辑]

楊醫官傳「食絹衣」,為神仙上藥。又一方,有寒疾者,蓋稻席當愈。或嘲之曰:「君吃衣著飯,大是奇方。」

玄齡不死[编辑]

裴玄本好諧談。為戶部郎中時,左僕射房玄齡疾甚。省郎將問疾,玄本戲曰:「僕射病可,須問之;既甚矣,何須問也?」有泄其言者,既而隨例看玄齡。玄齡笑曰:「裴郎中來,玄齡不死也!」

死後佳[编辑]

葉衡罷相歸。一日病,問諸客曰:「某且死,但未知死後佳否?」一士人曰:「甚佳。」葉驚問曰:「何以知之?」士人曰:「使死而不佳,死者皆逃歸矣。一死不返,以是知其佳也。」滿座皆笑。

大八字[编辑]

有以星術見王元美者。座客爭扣吉凶。元美曰:「吾自曉『大八字』,不用若算。」問:「何為大八字?」曰:「我知人人都是要死的。」

娵隅[编辑]

郝隆為桓公南蠻參軍。三月三日,會作詩,不能者罰酒三升。隆既受罰,攬筆便作一句云:「娵隅躍清池。」桓問:「娵隅是何物?」隆曰:「蠻名魚為娵隅。」又問:「作詩何用蠻語?」隆曰:「千里投公,始得蠻府參軍,那得不作蠻語?」

鯰魚上竹竿[编辑]

梅聖俞以詩知名三十年,終不得一館職。晚年預修《唐書》,語其妻刁氏曰:「吾之修書,可謂猢猻入布袋矣。」刁曰:「還是鯰魚上竹竿。」

枝頭乾[编辑]

元祐初,用治平故事,令大臣薦士試館職。一時名士在館者,率論資考次遷,未有越次進用者。張文翰、晁無咎俱在其間。一日,二人閱朝報,見蘇子由自中書舍人除戶部侍郎,無咎以為平緩,曰:「子由除不離核。」謂如果之粘核者。張曰:「豈不勝汝枝頭乾乎?」

梓州郪縣[编辑]

唐李鎮惡謁選,授梓州郪縣令。與友人書云:「州帶子號,縣帶妻名。由來不屬老夫,並是兒婦官職。」

孫少卿[编辑]

北魏孫紹歷職內外,垂老始拜太府少卿。謝日,靈太后曰:「公年似太老。」紹拜曰:「臣年雖老,臣卿太少。」後笑曰:「是將正卿。」

唐、宋二宗雅謔[编辑]

曲江池,本唐開元中疏鑿為勝境,南即紫雲樓、芙蓉院,西即杏園、慈恩寺,花卉環周,煙火明媚。都人遊賞,盛於中和、上巳節。即賜宴臣僚會於山亭,賜太常教坊樂,池備彩舟,唯宰相、三使、北省官、翰林學士登焉。傾動皇州,以為盛觀。裴休廉察宣城,未離京,值曲江池荷花盛發,同省閣名士遊宴。自慈恩寺屏左右,隨以小僕,步至紫雲樓,見教坊人坐於水濱,裴與朝士憩其傍。中有黃衣,半酣,軒昂自若,指諸人笑語輕脫。裴意稍不平,揖而問曰:「賢所任何官?」 率爾對曰:「喏,即不敢,新授宣州廣德令。」反問裴曰:「押衙所任何職?」裴效之曰:「喏,即不敢,新授宣州觀察使。」於是狼狽而步,同座亦皆奔散,朝士撫掌大笑。不數日,布於京華。後於銓司房之,云有廣德令請換羅江。宣皇在藩邸,聞是說,與諸王每為戲談。其後龍飛,裴入相,因書麻制,謂樞近曰:「喏,即不敢,新授中書門下平章事矣。」

寇準在中書,每召兩制就第飲宴,必閉關苛留之。李宗諤嘗於門扉不出走。後為修宮使,恩顧漸深。一日召至玉宸殿賜酒,宗諤堅辭以醉,且云「日暮」。上令中使附耳語云:「此中不須從門扉下出。」

宋太宗語[编辑]

宋丁謂嘗以文謁王禹偁,禹偁稱其文與孫何可比韓、柳,名遂大振。既而何冠多士,謂登第四。自以為與何齊名,耶居共下,臚傳之際,殿下有言。太宗曰:「甲乙丙丁,令居第四,復何言?」

可笑事洛中新事[编辑]

則天朝,蕃人上封事多加官賞,有為右臺御史者。則天嘗問左司郎中張元一:「在外有何可笑事?」元一旦:「朱前疑著綠,逯仁傑著朱。羅知微騎馬,馬吉甫騎騾。將名作姓李千里,將姓作名吳棲語。左臺胡御史,右臺御史胡。」左臺謂胡元禮,御史胡,蓋蕃人為御史者。

王拱辰營地甚侈,嘗起屋三層,最上曰「朝元閣」。時司馬君實穿地丈餘作一室。邵堯夫見富鄭公。富曰:「洛中有何新事?」邵曰:「近有一巢居者,一穴處者。」以二公對。富大笑。

大夏男新建伯[编辑]

盧詢祖襲大夏男爵。有朝士對曰:「大夏初成。」盧答云:「且得燕雀相賀。」

王文成公封新建伯,戴冕服入朝,有帛蔽耳。某公戲曰:「先生耳冷?」公笑曰:「我不耳冷,先生眼熟。」

送還鄉里[编辑]

禮侍葉盛轉吏侍。禮書姚夔設宴鄭重,因曰:「敝鄉親友,煩公垂念。」葉唯唯。不久,姚進太宰,葉攜酒往賀,執杯獻姚曰:「今日送鄉里還先生矣。」

崖州[编辑]

丁晉公自崖州還,坐客謂:「天下州郡,何地最雄盛?」公曰:「唯崖州地望最重。」客問其故。答曰:「宰相只作彼司戶參軍,他州何可及?」

張海水旱疏[编辑]

給事中張海劾奏尚書楊鼎、王復、薛遠、南部侍郎錢溥,謂「四方水旱,皆四人妨政失職所致」。令錢溥進表至京,冢宰尹旻詢江南時事。浦答曰:「南直隸大熟,請以歸諸公。北直隸大水,皆溥等當之。」旻笑曰:「諺云:『女婿牙疼,卻灸丈母腳跟。』」眾為哄然。

周文襄[编辑]

宣和六年,有賣青果男子孕而生女。國朝周文襄在姑蘇日,有報男子生兒者,公不答,但目諸門子曰:「汝輩慎之!」

東王公[编辑]

辛恭靜見司馬太傅。問:「卿何處人?」答曰:「西人。」太傅戲曰:「在西見西王母否?」辛曰:「在西不見西王母,過東已見東王公。」太傅大笑。

石學士[编辑]

石曼卿嘗出遊報寧寺,馭者失控,馬驚走,曼卿墮地,戲曰:「幸是石學士,若瓦學士,豈不破碎?」

大理寺[编辑]

江晴淥以大理屬使滇,至普安驛,供億不具。左右欲笞其吏,江曰:「翰林科道,人聞而憚之。若大理寺,遠方之人且謂與報恩寺、大慈寺等,其官屬亦善世、住持之類耳,惡乎笞?」

銅司業[编辑]

國子監錢糧,例子刷卷,故諺曰:「金祭酒,銀典簿」。陸深升司業,稽考錢糧,其實空虛,適送供堂皂隸銀數兩至,色如黑銅。陸笑曰:「正好謂之銅司業矣!」

延平府[编辑]

武林鄒虞知延平。延素產繡補,親友皆索之。後抵任,四時多筍,補絕少,曰:「吾任『損有餘,補不足』也!」

三甲進士[编辑]

王伯固令太和,一士昂然而進曰:「一等生員告狀。」伯固斂容徐答曰:「三甲進士不準。」

孔掾吏[编辑]

元皇慶間,浙江有孔掾吏,身軀短小,僅與小公案相等;凡呈牘文,必用低登立,脫歡丞相以先聖子孫,每禮遇之。時有許文正公從祀孔子廟庭,公子孫知政事,惡孔風度不雅,以小吃叱之退,脫歡曰:「他祖公容參政之父祖坐,參政反不容他子孫立?」相與一笑。

高晉陵[编辑]

高爽嘗經晉陵,詣劉蒨,了不相接。高甚銜之。俄爽代蒨為縣,蒨迎贈甚厚。爽受餉,答書署「高晉陵」。人問其故。爽曰:「劉自餉晉陵令耳,何關爽事?」

魯直律語[编辑]

黃魯直為禮部試官。或以柳枝來,有法官曰:「漏泄春光有柳條。」魯直曰:「榆條準此。」蓋律語有「餘條準此」也。一坐大噱。

如廁謔[编辑]

彭彥實一日往文淵閣東如廁,值少保陳方洲公亦來,卻立。公疾行而過,笑曰:「以緩急為序。」他日公如廁,周讚善堯佐先在內。公戲曰:「人生何處不相逢。」

唐時一丞,偶因馬上內逼急,詣大優穆刁綾宅。已登溷軒,而憂適至。丞慚謝之。優曰:「侍郎他日內逼,再請光訪。」

目送美姝[编辑]

王忠肅公不喜談諧。一日朝退,見一大臣目送美姝,復回顧之。忠肅戲云:「此姝甚有力!」大臣曰:「先生何以知之?」王應曰:「不然,公頭何以掣轉?」

西施山[编辑]

西施教歌舞之地,名西施山。袁宏道與陶望齡同遊。陶詩云:「宿幾夜嬌歌豔舞之山。」袁曰:「此詩當注明。不然,累君他日諡『文恪公』不得。」

《鍾馗圖》[编辑]

劉廷美有《鍾馗圖》,求劉原博題詩於上,元旦懸之中堂。京順節日主人皆出賀,唯置白紙簿並筆硯於几;賀客至,書其名。是日朝士至者,見詩,各摘簿一葉錄之而去。頃間簿已盡矣。明日復置一簿,亦如之。中書金本清戲曰:「此鍾馗乃耗紙鬼也。」

梅河豚[编辑]

梅聖俞有《河豚詩》:「春洲生荻芽,春岸飛揚花。河豚於此時,貴不數魚蝦。」時盛傳之。劉原甫戲曰:「鄭都有鷓鴣詩,人稱鄭鷓鴣。聖俞有河豚詩,當呼梅河豚矣。」

銀花合[编辑]

張昌齡、蘇味道俱有詩名。一日昌齡曰:「某詩所以不及相公者,為無『銀花合』也。蘇有《觀燈》詩『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之句。蘇曰:「公雖無『銀花合』,還有『金銅釘』。」張有《贈張昌宗》詩曰:「昔日浮丘伯,今同丁令威。」故云。相與撫掌。

黃鸝自古少[编辑]

熊眉愚與江菉蘿同官棘寺。一日江曰:「此中不乏佳樹,惜黃鸝甚少。」熊曰:「黃鸝自古少也。」江問:「何以見之?」熊曰:「杜詩云:『兩個黃鸝鳴翠柳』,那得多?」

杜宗武[编辑]

杜甫子宗武以詩示阮兵曹,答以石斧一具,並詩還之。宗武曰:「斧,父斤也。使我呈父加斤削也。」阮聞之曰:「誤矣!欲子斫斷其手。此手若存,天下詩名又在杜家矣。」

不廉[编辑]

沈約戲朱異曰:「卿年少,何乃不廉?」異逡巡未達其旨。約乃曰:「天下唯有文義棋書,卿一時將去,安得稱廉?」

夢仙詩[编辑]

王介甫嘗見送毅夫《夢仙》詩云:「授我碧簡書,奇篆幡凡砂。讀之不可識,翻身淩紫霞。」大笑曰:「此人不識字,不勘自招。」毅夫曰:「不然,吾用李太白詩句耳。」王又笑曰:「自首減等。」

《文選》[编辑]

張鳳翼刻《文選纂注》。一士夫詰之曰。「既云《文選》,何故有詩?」張曰:「昭明太子著作,於僕何與?」曰:「昭明太子安在?」張曰:「已死。」曰:「既死,不必究他。」張曰:「便不死,亦難究。」曰:「何故?」張答曰:「他讀得書多。」

徒以上罪[编辑]

歐陽公與人行令,作詩兩句,須犯徒以上罪者。一云:「持刀哄寡婦,下海劫人船。」一云:「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歐云:「酒粘衫袖重,花壓帽簷偏。」或問之。答曰:「當此時,徒以上罪亦做了。」

待湯[编辑]

李西涯在京邸,款同鄉會試。酒數行,諸君告起,欲卦他席。公曰:「且住,有一題商之:『東面而征西夷怨』二句,諸君安知所以然乎?」眾默然。公笑曰:「無他意,只是『侍湯』。」

製餛飩法[编辑]

喬仲山家製餛飩得法,常苦賓朋索食。一日,於每客前先置一帖,且戒云:「食畢展卷。」既而取視,乃置造方也,大笑而散。自後無復索者。

李康靖柬[编辑]

韓忠獻億、李康靖若谷同遊至汝州。太守趙學士請康靖為門客,尤敬待韓,每至,即設豬肉。康靖嘗柬韓云:「久思肉味,請兄早訪。」

海蜇[编辑]

王敏道食海蜇,曰:「人何苦嗜之哉?一晌而已。」

春菜詩[编辑]

黃魯直嘗和東坡《春菜》詩云:「公如端為苦筍歸,明日春衫誠可脫。」蘇戲語客云:「吾固不愛做官,魯直遂欲以苦筍硬差致仕。」

錯著水、為甚酥[编辑]

東坡在黃州時,嘗赴何秀才會,食油果甚酥,因向主人:「此名為何?」主人對以無名。東坡又問:「為甚酥?」坐客皆曰:「是可以為名矣!」又潘長官以東坡不能飲,每為設醴。坡笑曰:「此必錯著水也。」他日忽思油果,作小詩以求之,云:「野飲花前百事無,腰間唯繫一葫蘆。已傾潘子錯著水,更覓君家為甚酥。」

伐塚[编辑]

子由秉政,子瞻在翰苑。有故人欲干子由,因見子瞻,求其轉言,冀得差遣。公徐曰:「舊聞一人貧甚,無以為生,乃謀伐塚,遂破一墓,見一人裸體而坐,曰:『我楊王孫也,無物濟汝。』復鑿一塚,用力頗艱,既入,見一王者,曰:『我漢之文帝,遺制壙中無納金玉,器皆陶瓦,汝可速出。』復二塚相連,乃先穿其左者,久之方透,見一人羸瘠而有饑色,曰:『我伯夷也,餓死首陽,安得應汝之求?』其人歎曰:『用力勤矣,竟無所獲,不若更穿西塚,庶幾有得。』羸瘠者謂曰:「勸汝別謀於他所。汝視我形骸如此,舍弟叔齊豈能為人也』。」故人大笑而去。

酒肉地獄[编辑]

東坡倅杭,不勝杯酌。奪部使者重公才望,朝夕聚首,疲於應酬,乃目杭倅為「酒肉地獄」。後袁谷代倅,適郡將與諸司不協,倅亦相疏。袁語人曰:「聞此郡為酒肉地獄,奈何我來,乃值獄空?」傳以為笑。

龍譚寺暗室[编辑]

陸氏兄弟遊龍潭寺,見一暗室。弟曰:「此黑暗地獄也。」兄曰:「不然,是彼極樂世界。」

破僧戒[编辑]

虎丘僧人長於酒肉,彼之視腐菜,如持戒者之視魚肉,不勝額之蹙也。一日友人小集,有楚客人齋,特設素供。楚客意僧必持戒,揖與共席。吳興淩彼岸笑語之曰:「毋為此僧破戒!」

李得雨[编辑]

開成間,京師大旱,李德裕拜相,即日大雨。京師喜曰:「相公乃李得雨也。」

待闕鴛鴦社[编辑]

朱子春未婚,先開房室,帷帳甚麗,以待其事。時人謂之「待闕鴛鴦社」。

試守孝子[编辑]

王僕射在江州,為殷、桓所逐,奔竄豫章,存亡未測。王綏在都,既憂戚在貌,居處飲食,每事有降。時人語為「試守孝子」。

床衣[编辑]

陸龜蒙居笠澤,有一竹禪床,每用偃憩。時十月,天已寒,侍僮忘施氈褥。龜蒙已坐,急起呼曰:「此節日,翁須是與些衣服,不然,他寒我也寒。」

騾耳馬足[编辑]

羅汝敬、馬鐸同在館閣。嚴冬沍寒,羅不戴暖耳,馬不穿氈襪。時戲之曰:「騾耳馬足。」

唐明皇骷髏[编辑]

長安有安氏,家藏唐明皇骷髏,作紫金色,其家事之甚謹,因爾家富達,遂為盛族。後其家析居,爭骷髏,斧為數片。張文潛聞之,即語曰:「明皇生死為姓安人極惱。」合坐大笑。時秦少遊方為賈御史彈不當授館職,文潛戲少遊曰:「千餘年前賈生過秦,今復爾也。」聞者以為佳謔。

焚項羽廟[编辑]

全椒舊有項羽廟,余翔為令,一炬焚之。王元美曰:「此殆為咸陽三月火復仇耳。」

侯景熟[编辑]

侯景圍臺讀。或問陸法和云何。陸曰:「待侯景熟。」問者不解。陸曰:「凡取果,既熟,不撩自落。今侯景未熟耳。」

僧誦經[编辑]

有僧誦經,至「無眼、耳、鼻、舌、身、意」。黃紫芝曰:「焉用誦此?僧禿其頭,而無眼、耳、鼻、舌,更為何物!」僧大笑。

貓五德[编辑]

萬壽僧彬師嘗對客,貓踞其旁。謂客曰:「人言雞有五德,此貓亦有之。見鼠不捕,仁也;鼠奪其食而讓之,義也;客至設饌則出,禮也,藏物甚密而能竊食,智也;每冬月輒入灶、信也。」

《阿房宮賦》兩句[编辑]

東坡在玉堂,一日讀《阿房宮賦》,凡數遍,每一遍訖,即再三賞歎,至夜分猶不寐。有二老兵給事左右,坐久,甚苦之。一人長歎曰:「知他有甚好處,夜久寒甚不肯睡,連作冤苦聲。」其一人曰:「也有兩句好。」先一人怒曰:「你又理會得甚的?」曰:「我愛他道『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叔覺臥而聞之,明日以告東坡。東坡笑曰:「這漢子也有鑒識!」

天下極賤人[编辑]

梁次公與一友夜談,每至極快處,其友唯唯而已。次公問其故。友曰:「曾聽過。」次公謔之曰:「汝是天下極賤人。」友駭問。次公曰:「天下極快之語,一經汝聽過,便不值錢,非賤而何?」友亦大笑。

馬湘蘭[编辑]

金陵名妓馬湘蘭,以豪俠得名。有坐監舉人請見,拒之。後中甲榜,授禮部主事。適有訟湘蘭者,主事命拘之。眾為居間,不聽。既來見,罵曰:「人言馬湘蘭,徒虛名耳!」湘蘭應曰:「唯其有昔日之虛名,所以有今日奇禍。」主事笑而釋之。湘蘭死後,哀挽成帙。或謂張官王曰:「聞君有祭文甚佳。」張曰:「吾乃仿《赤壁賦》作者。」使誦之。張但舉一語云:「此固一世之雌也,而今安在哉!」聞者絕倒。

呼公子[编辑]

俞君宜少時,隨父華麓公之官。有衙役呼以公子,公怒曰:「凡粗暴之性加入,必呼為太監性、牛性、公子性。等之太監與牛,辱吾甚矣!」

曹娥秀[编辑]

名妓曹娥秀,色藝具絕。鮮于伯機嘗以羲之呼之。一日,伯機宴客,因事入內,命曹行酒遞遍。伯機出,曹曰:「伯機未飲。」客笑曰:「以伯機相呼,可為親愛之至。」伯機佯怒曰:「小鬼頭也敢無禮!」曹曰:「我呼伯機便無禮,只許爾叫王羲之!」坐客大笑。

徐月英[编辑]

徐月英,江淮間娼也。金陵徐氏諸公子寵一營妓,死,乃焚之。月英送葬,謂徐公子曰:「此娘平生風流,沒亦帶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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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譚槩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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