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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樂經傳 (四庫全書本)/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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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樂經傳 卷一 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古樂經傳卷一
  大學士李光地撰
  樂經
  漢書文帝時得魏文侯樂工竇公年一百八十歲出其本經一篇卽今周官大司樂章則知此篇乃古樂經也
  大司樂中大夫二人樂師下大夫四人上士八人下士十有六人府四人史八人胥八人徒八十人
  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國之學政而合國之子弟焉凡有道者有德者使敎焉死則以爲樂祖祭於瞽宗以樂德敎國子中和祗庸孝友以樂語敎國子興道諷誦言語以樂舞敎國子舞雲門大卷大咸大㲈大夏大𮑮大武
  成均五帝之學名也周人兼立四代之學其所以敎則皆古者之遺法故舉成均爲尊而大司樂掌焉其法則下文樂德樂語樂舞之類是也國之子弟公卿大夫之子弟也瞽宗殷學也立師敎之死而祀之於學所謂釋菜於先師者也祇敬也庸常也體中達和所謂至德也敬業有常所謂敏德也仁孝友悌所謂孝德也此養士之本故與師氏之教同興者以物興懐道者自述其意所謂詩言志者也倍文曰諷以聲節之曰誦所謂歌永言者也發端曰言答述曰語所謂君子於是語於是道古者也雲門以下黄帝至周列代之樂也蓋樂德則以理義養其心樂語則以聲音養其耳樂舞則以舞蹈養其血脈古人所謂以樂敎者以此
  以六律六同五聲八音六舞大合樂以致鬼神⽰以和邦國以諧萬民以安賓客以說逺人以作動物
  大合樂乃肄習於學之事以致鬼神⽰以下則推言其用之之效蓋用樂多端各從類應非專主一事而言也六律陽律也六同陰律也律以爲聲之和聲以爲音之綱音以爲舞之節作樂本末其序如此用之祭祀則鬼神⽰以致用之邦國則邦國以和用之鄉黨閭里則萬民以諧用之饗燕之屬則賓客以安遠人以說至於凡有血氣能動之物莫不興起其序以自尊而卑自近而遠也○案大司樂即尚書典樂之職國之子弟即胄子也六德即直温寛栗之類異其文耳興道諷誦言語於是乎有詩歌然後以聲依之以律和之播之以音動之以舞而樂之用廣矣所謂神人以和者也然則樂者蓋先王之所以敎而因推之於宗廟朝廷邦國以和神人書禮所稱其致一也後世不知樂爲敎之具故其職領於有司而已學士先生鮮有知者其精微之㫖不傳而徒索之鏗鏘節奏以庶幾和神人之治亦不可得已
  乃分樂而序之以祭以享以祀
  自此以下皆用樂之事也祭者地⽰享者人鬼祀者天神
  乃奏黄鐘歌大吕舞雲門以祀天神
  上言祭享祀三事而此下乃有六樂者蓋有祀日月星辰不繫於天祭嶽瀆山川不繫於地特祠閟宫分享羣廟之時也然其曰祀曰祭曰享則仍蒙上文其實三事而已凡陽律言奏陰律言歌者陽律則尚陰而樂器陰也陰律則尚陽而人聲陽也陰陽和而後樂成也祀天之樂以陽律爲重天主生物之始故用黄鐘陽生之律而合以陰之大呂也
  乃奏大簇歌應鐘舞咸池以祭地⽰
  祭地之樂以陰律爲重地主成物之終故用應鐘陰成之律而從陽之大簇也
  乃奏姑洗歌南吕舞大磬以祀四望
  四望之義不一此所指則日月星辰也四望以成天之功故用姑洗陽成之律而合以陰之南吕也
  乃奏㽔賓歌函鐘舞大夏以祭山川
  山川代地生物故用函鐘陰生之律而從陽之㽔賓也
  乃奏夷則歌小吕舞大𮑮以享先妣
  周特尊祀姜嫄故妣先於祖人道陰陽參焉但以生物終始爲義而已妣主育養自己至申萬物致養故用夷則小呂之合律也
  乃奏無射歌夾鐘舞大武以享先祖
  祖主生成自卯至戌萬物形就故用無射夾鐘之合律也六樂用律與舞蓋以尊卑爲次然於陰陽象類各有合者又如此○又案合辰之説以斗建交會左右相逢然天運日行旣有歲差則今不與古合矣蓋星日有差而氣候之溫寒晷刻之長短則不差也今子月與丑月寅月與亥月氣候晷刻莫不相似可知合辰之理萬古不易也
  凡六樂者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
  凡樂之所謂五聲者有調有音調則全樂而名之如曰宫調曰商調者是已音則逐字而命之如曰宫音曰商音者是已前六樂十二律者皆不言是何調理應皆爲宮也至此節云文之以五聲乃是調中之五聲爾凡其律雖爲主以名調然中閒和應之律五聲具備此凡樂之大綱也
  凡六樂者一變而致羽物及川澤之⽰再變而致臝物及山林之⽰三變而致鱗物及丘陵之⽰四變而致毛物及墳衍之⽰五變而致介物及土⽰六變而致象物及天神
  變猶更也樂稍歇則更奏故曰一成亦曰一變此一條承上而論爲樂感召之理以起下六變八變九變之端也人鬼神⽰百物莫不有感召之理焉羽物輕清得氣之先其次則臝物爲其近於人也其次則鱗次毛次介以動靜之性而别也川澤之竅大山林之氣疏其次丘陵次墳衍次土⽰以氣之通塞爲叙也象物即日月星辰之屬在天成象者也天神即上下文所祀之天神也六變而致此故下云天神皆降可得而禮也由是而八變以興地⽰由是而九變以來人鬼此不究言之者緣下有其文則此固可省也○注家以此六變爲大蜡之樂特因上下各言鬼神⽰之祀中間乃及百物緣文生義爲此說爾無所据也夫大蜡而用樂則有之矣其索物而致之感通之理當與此同然考之經則祭蜡而龡豳頌擊土鼓以息老物蓋籥章氏之掌非大司樂之司也且經文上蒙六樂故知是通言樂理非指蜡祭其及於百物者因此與下節皆論鬼神⽰之感而邦國萬民賓客遠人之屬乃是同類感應易曉故言此以備作動物之意猶虞書既言神人以和而必終之以百獸率舞者爾非自爲一事也
  凡樂圜鐘爲宮當作黄鐘黄鐘爲角大簇爲徵姑洗爲羽靁鼔靁鼗孤竹之管雲和之琴瑟雲門之舞冬日至於地上之圜丘奏之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矣凡樂函鐘爲宮大簇爲角姑洗爲徵南呂爲羽靈鼔靈鼗孫竹之管空桑之琴瑟咸池之舞夏日至於澤中之方丘奏之若樂八變則地⽰皆出可得而禮矣凡樂黄鐘爲宮當作圜鐘大呂爲角大簇爲徵應鐘爲羽路鼓路鼗陰竹之管龍門之琴瑟九德之歌九㲈之舞於宗廟之中奏之若樂九變則人鬼可得而禮矣
  上六樂者用以祀祭享各有二焉此則合二者而一之蓋陽生而郊天配以日月星辰陰生而祭地配以嶽瀆山川大禘大祫有事太廟配以羣后之時也其所分以祀以祭以享之律則與前文同但黄鐘圜鐘兩字錯互諸儒相承遂不復正原其所以蓋以黄鐘一律宮角兩用或者疑其重複而以意易之致誤之根當緣於此不知黄鐘爲宫則黄鐘宫調也其起調畢曲之律即以黄鐘黄鐘爲角則黄鐘角調也其起調畢曲之律則以姑洗太簇爲徵則太簇徵調也其起調畢曲之律則以南呂姑洗爲羽則姑洗羽調也其起調畢曲之律則以大呂此四律者皆前所祀天神四望之樂故此大祀則合而用之至下二樂莫不皆然但祭祀之大者廢商故調止於四而地樂中有太簇本黄鐘之商聲人樂中有無射乃西方之窮律緣去商調之義故此二律有應爲起調畢曲者則并去之蓋㽔賓與太簇同類南呂與無射同方故其樂可以相代也至於三宮之義應乎三始子天氣之始也午地氣之始也卯人事之始也然午者正陽之位故地始於未義旣如此氣亦相應冬至祀天則黄鐘之月也夏至祭地則林鐘之合也揆以春禘之文則夾鐘之月也此三宮所以爲樂之本不可移易其餘三調之次乃各以六律五聲之序求之則當之者名其調也音有八而用止於革絲竹者鼓鼗以命管琴瑟以升歌皆舉其重者言六代之舞在天則統以天神之所用在地則統以地⽰之所用在廟則亦以古爲尊故舍近而用大㲈焉其三樂之變數多寡不同者天動而地靜動者速靜者遲神⽰伸而人鬼屈伸者易求屈者難致也然上六變者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土⽰皆已畢至而此謂樂八變地⽰乃出者前之所致山川之類爾經别地⽰於山川而所謂土⽰者原隰之稱非地⽰也故以此三樂而通上文之說則自一至九樂之每變所感愈遠作樂者各以所欲致而求之則凡在天地之間者幽明上下無不以其類至此樂之成也
  凡樂事
  包下祭祀饗射侑食愷獻之類
  大祭祀宿縣遂以聲展之王出入則令奏王夏尸出入則令奏肆夏牲出入則令奏昭夏帥國子而舞
  大祭祀即上天神地⽰人鬼之祀也宿縣謂前宿而豫縣之展者陳其聲而省聽之也王夏肆夏昭夏樂章之名九夏之三也祭祀用樂既詳前文故此但言豫期展省之事及正樂之外有此三夏以贊出入而已樂之諸工各有所屬而國子六舞者大司樂所以敎故又特言之
  大饗不入牲其他皆如祭祀
  大饗饗賓客也不入牲則不奏昭夏但王出入賓出入奏王夏肆夏而已其宿縣展聲命舞亦與祭祀同也○祀祭享各有所用聲律賓饗不言者其類至多因所宜而用之篇章既異聲律亦殊不可槩定也
  大射王出入令奏王夏及射令奏騶虞詔諸侯以弓矢舞
  騶虞樂章名王射以騶虞爲節也舞謂執弓挾矢揖讓進退之儀
  王大食三侑皆令奏鐘鼔
  大食朔月月半也常日亦以樂侑食而不奏鐘鼓
  王師大獻則令奏愷樂
  大獻獻㨗於祖也愷樂獻功之樂也趙商問於鄭康成云大司馬師有功則愷樂獻於社大司樂注云獻㨗於祖未達異意答曰司馬以軍之功故獻於社大司樂宗伯之屬主於宗廟之禮故獻於祖也
  凡日月食四鎭五嶽崩大傀異烖諸侯薨令去樂大札大凶大烖大臣死凡國之大憂令弛縣
  傀猶怪也大怪異烖若星辰犇霣及震裂爲害者札疫癘也凶凶年也大烖水火也大臣王朝之大臣也大憂敗軍亡將之類也去樂者不作樂也弛縣者釋下其器也弛縣亦去樂而弛縣蓋久矣
  凡建國禁其淫聲過聲凶聲慢聲
  國諸侯之國也政教有得失風俗有邪正則聲音異矣蓋太師陳列國之詩以觀民風則大司樂因而禁之也淫者軼於禮之謂樂之蕩也鄭衛之聲是也過謂過其節如憂而至於傷儉而至於嗇唐魏之聲是也凶者惡逆之聲如北鄙殺伐是也慢者暴慢之聲如傲僻喬志是也此四者喜怒哀樂之偏本乎人情流於風俗者也政敎善則人得其性情之正而又以和聲感之故風移而俗易矣○又按大司樂所職王朝之樂也鄉三物六藝之敎畿内民庶之樂也至於九州列國習尚耆好不同聲音言語不通雖王道之行四達不悖然大司樂亦禁其淫過凶慢而已所謂修其敎不易其俗使之樂其所自生不忘其所本蓋禮樂之善經也推此而論則後世之樂亦豈必一一合於古哉就其時俗之所宜而去其所爲導淫增悲者固足以興人心之善成化中之理殷天地之和是則孟氏所謂今之樂由古之樂者舉而措之存乎其人而已
  大喪涖廞樂器及葬藏樂器亦如之
  廞興也謂作之也蓋以爲明器之用故葬則藏之穴中凡言令言帥言涖者其職尊也
  樂師掌國學之政以敎國子小舞凡舞有帗舞有羽舞有皇舞有旄舞有干舞有人舞
  樂師貳大司樂者大司樂所敎六代之舞成人所舞也此小舞謂幼小時所舞者内則曰十三舞勺成童舞象二十舞大夏然則自成童以前皆小舞也大夏者前六舞之一二十而舞此則其餘以次徧舞之可知帗析五采繒羽者析羽皇雜五采羽如鳳皇色旄者氂牛之尾干者兵舞人者手舞此包大小舞而言也
  敎樂儀行以肆夏趨以采薺車亦如之環拜以鐘鼓爲節凡射王以騶虞爲節諸侯以貍首爲節大夫以采蘋爲節士以采蘩爲節
  此所敎者自王以下非國子也樂儀凡行趨登車環拜及射其節應乎樂者皆是也肆夏采薺皆樂章名爾雅曰堂上謂之行門外謂之趨然則王出至堂而肆夏作出路門而采薺作其反亦如之此謂歩迎賓客如以車出入則亦如之也環旋也周旋拜跪節以鐘鼓也騶虞見大司樂貍首采蘋采蘩皆樂章名
  凡樂掌其序事治其樂政
  凡下祭饗射獻之事也序事者陳列之次序樂政者作樂之政令
  凡國之小事用樂者令奏鐘鼓
  小事小祭祀之事也大祭祀以鐘鼓奏九夏則大司樂令之
  凡樂成則告備詔來瞽臯舞
  此節先鄭以瞽爲鼔謂呼擊鼓者與舞偕來也後鄭仍字謂詔眡瞭扶瞽者來入也愚謂瞽工升歌樂之初事此言於告備之後則疑先鄭之說爲長臯號告也使鼓來而告當舞者此鼔蓋所以節舞也按尚書箾韶九成舜樂之終記言升歌清廟下而管象然後舞作則知凡舞皆在合樂之時故於告備之後言之
  及徹帥學士而歌徹
  歌徹歌雍也學士主舞瞽人主歌今云帥學士而歌徹則是學士亦歌也疏謂學士自舞瞽者自歌恐非文義
  令相
  樂之始終皆令相瞽出入也按前言小祭祀者專以令奏鐘鼓言耳及後又言凡樂則大祭祀皆在其中
  饗食諸侯序其樂事令奏鐘鼔令相如祭之儀
  饗食殺於大饗者也令奏鐘鼔令相而無來鼓臯舞歌徹之事則知饗食之禮比於小祭祀矣
  燕射帥射夫以弓矢舞
  燕射殺於大射者也射夫衆耦也大司樂詔諸侯樂師則帥射夫
  樂出入令奏鐘鼓
  兼上祭祀饗射而言也大司樂於王與屍賓及牲出入令奏夏樂而已樂出入則無文故樂師令之但言鐘鼓者皆殺九夏也
  凡軍大獻敎愷歌遂倡之
  大司樂言王師大獻者王自行也此言凡軍則命將帥皆包之預敎愷樂之歌而遂倡其端也
  凡喪陳樂器則帥樂官及序哭亦如之
  言凡喪亦不止大喪也樂器明器也帥樂官者往陳樂器也序哭謂入壙序哭之時
  凡樂官掌其政令聽其治訟
  樂官自大胥以下至於司干之屬皆是
  大胥中士四人小胥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徒四十人
  大胥掌學士之版以待致諸子春入學舍采合舞秋頒學合聲以六樂之㑹正舞位以序出入舞者
  胥有才智之稱大胥小胥皆與樂師佐大司樂而經紀學政者學士即諸子也自隸於學則曰學士自出於國則曰諸子諸子及年然後入學故待而致之而掌其版也舍采釋菜也蓋祭樂祖於瞽宗因而合舞也頒學者頒其所習之業因而合聲也合者齊其綴兆均其節奏之謂下但言正舞位不言聲者按月令仲春命樂正習舞釋菜季春大合樂故鄭氏以六樂之㑹爲大合樂之事也蓋習之經月又大㑹而正其位使出而舞者舞罷而入者無不以其序焉然此合樂者敎舞而已至大司樂以六律五聲八音六舞大合樂則聲音齊奏歌舞畢陳視此爲備然則大胥必先期序正以待大司樂之陳肄非兩事也
  比樂官展樂器
  比挍也展省也以上敎國子之事此則兼及大師以下之官皆所以待合樂而爲有事之用也
  凡祭祀之用樂者以鼓徵學士
  大胥擊鼓以召之樂師告當舞者而大司樂帥以舞焉
  序宫中之事
  兼序宫中之事其意深矣商書曰敢有恆舞於宫酣歌於室此所以大爲之坊也
  小胥掌學士之徵令而比之觵其不敬者巡舞列而撻其怠慢者
  不敬謂慢期不時至也觵罰爵也
  正樂縣之位王宮縣諸侯軒縣卿諸侯判縣士特縣辨其聲凡縣鐘磬半爲堵全爲肆
  樂縣謂鐘磬之屬懸於笱簴者宫縣如宫牆然四面懸也軒縣如軒車然三面懸也判縣東西懸也特縣一面懸也既正其位又因而辨其聲也凡鐘磬編懸之二八十六枚而在一簴謂之堵鐘一堵磬一堵謂之肆此所謂縣者皆肆也若諸侯之卿大夫半天子之卿大夫西懸鐘東懸磬士亦半天子之士則懸磬而已所謂堵也自大司樂樂師及大小胥皆以敎爲職而凡樂之政令綱紀掌焉若太師以下則無與於國學之政所司者聲音之事器數之守所敎者其屬而已此周官先後之序也
  大師下大夫二人小師上士四人瞽矇上瞽四十人中瞽百人下瞽百有六十人眂瞭三百人府四人史八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
  大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陰陽之聲陽聲黄鐘大簇姑洗㽔賓夷則無射陰聲大吕應鐘南吕函鐘小吕夾鐘皆文之以五聲宫商角徵羽皆播之以八音金石土革絲木匏竹
  六律五聲八音大司樂既言之蓋大司樂總其事而序其用大師則專其職而辨其聲也凡陽律自子左旋以終於戌陰律自丑右轉以終於卯左右相配謂之合律其理見大司樂分祀中十二律皆有五聲而旋相爲宫有調有音調則云某宫調某轉調而盡於六十音則各用其爲調之律所轉生之聲加以變宫變徵而窮於八十四所謂文之以五聲也金鐘鎛也石磬也土塤也革鼓鼗也絲琴瑟也木柷敔也匏笙也竹管簫也金石以紀律樂之綱也琴瑟以應人聲在堂上笙管塤貴人氣在堂下樂之用也鼓鼗柷敔所以節樂而已故序其輕重之次則曰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國語伶州鳩所言是也此則以成於天地者爲貴故先以金石土成於動物者次之故繼以革絲成於植物者又次之故繼以木匏竹也所謂播之以八音也
  敎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以六德爲之本以六律爲之音
  風雅頌詩之三部也賦比興詩之三體也詩始於風故首風有風而賦比興具矣故次以賦比興而後曰雅曰頌也六徳中和祗庸孝友也詩以言志故必以六徳爲之本歌以詠之聲以依之故以六律爲之音也虞典先言詩後言聲律者敎胄子之事辨志爲要也此先言聲律後言詩者敎瞽矇之事審音爲重也○或疑瞽矇賤工不當以六德爲敎夫欲使之歌詩奏樂以和神人而乃以其藝賤之使之不知其意不平其心精粗本末判然兩途此後世禮樂所以崩壊也以是而說三代之制誤矣
  大祭祀帥瞽登歌令奏擊拊下管播樂器令奏鼓朄大饗亦如之
  帥瞽登堂而歌將歌之時則令奏擊拊乃歌也下堂下也堂下之樂以管爲主而樂器從之下管之時樂器既播亦令奏鼓𣌾管乃作也擊拊者或當擊或當拊𣌾小鼓也按虞書曰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下管鼗鼓其文政與此合然其下有笙鏞以間則間歌也簫韶九成則合樂也儀禮雖鄉樂亦有升歌笙入間歌合樂之四節則此大祭祀其備四樂可知然經不言者蓋間則歌管之迭作合則歌管之並興而已故言登歌下管足以該之也
  大射帥瞽而歌射節
  大司樂令奏大師則帥瞽而歌之
  大師執同律以聽軍聲而詔吉凶
  大師大軍旅之事也史記武王伐紂吹律聽聲春秋傳師曠曰南風不競楚必無功此皆以律聽聲而知吉凶者也
  大喪帥瞽而廞作匶諡
  匶柩也按王之諡稱天以誄則非大師所可作也蓋帥瞽而歌述其平生行迹以興起其作諡之事耳
  凡國之瞽矇正焉
  明大師之所屬
  小師掌敎鼓鼗柷敔塤簫管弦
  教敎瞽矇也鼓鼗柷敔所以節樂也塤簫管堂下之樂也弦歌堂上之樂也敎人習業者自粗而精故其序如此其無金石與匏者以下磬師鐘師笙師鎛師各有專掌也
  大祭祀登歌擊拊下管擊應鼔徹歌大饗亦如之大師令奏擊拊則小師擊拊大師令奏鼓朄則小師擊應鼓也應𣌾皆小鼓徹而歌雍蓋與學士並歌之
  大喪與廞
  與於廞作匶諡之事
  凡小祭祀小樂事鼔𣌾
  小事無登歌之事者則鼓朄而已
  掌六樂聲音之節與其和
  六樂即大司樂分序之六樂節者六律五聲之節度和者六律五聲之諧和也
  瞽矇掌播鼗柷敔塤簫管弦
  皆小師之所以敎者而瞽矇衆習焉
  諷誦詩世奠繫鼓琴瑟
  奠繫謂前代一定之譜系也此謂人君燕居之時則諷誦詩章又世次歴代之奠繫以戒勸之復鼓琴瑟以安樂之也國語曰瞍賦矇誦又曰敎之世而爲之昭明德而癈幽昏焉以怵懼其動
  掌九德六詩之歌以役大師
  九德大司樂所謂九德之歌者古樂也六詩大師之六詩今樂也
  眡瞭掌凡樂事播鼗擊頌磬笙磬
  言凡樂事於樂作之時則播鼗而又擊其頌磬笙磬也頌即庸也與歌聲相應者曰頌磬頌鐘與笙聲相應者曰笙磬笙鐘皆於樂既作而奏之故虞書曰下管鼗鼔笙鏞以間也惟擊磬不擊鐘者鐘則磬師之屬擊之
  掌大師之縣
  縣之使得其位
  凡樂事相瞽
  扶相樂工出入行坐
  大喪廞樂器大旅亦如之
  此所廞者蓋鼗柷敔塤簫管琴瑟之類凡瞽矇所掌者皆眡瞭代廞之然眡瞭之職既云擊頌磬笙磬又云掌大師之縣則編鐘編磬亦必眡瞭廞之也故下磬師無廞器之文而此不云廞其樂器但云廞樂器以包之又自笙師以下皆曰奉而藏之此不言者眡瞭非士奉樂器而藏於墓非士不可親也意此之所廞皆笙師奉藏之器故惟此與笙師有大旅之文其器多故也其餘各廞一器者則不復舉大旅旅非常祭故亦於時興造樂器也
  賓射皆奏其鐘鼔鼜愷獻亦如之
  賓射亦掌其縣也鼜戒守鼔也鼜與愷獻鐘鼔之事亦皆眡瞭掌之
  典同中士二人府一人史一人胥二人徒二十人典同掌六律六同之和以辨天地四方陰陽之聲以爲樂器
  有律有同獨言典同律同可互舉也六律爲陽六同爲陰陽者從天陰者從地應十二月之氣以順四時故能知律同之和則可以辨天地四方陰陽之聲矣樂器金石之類造樂器必本於律也
  凡聲高聲䃂正聲緩下聲肆陂聲散險聲斂達聲贏微聲韽回聲衍侈聲筰弇聲鬱薄聲甄厚聲石
  䃂其聲鏗然清也韽暗也筰暴疾也弇如弇蓋不舒也甄讀如震掉也高謂聲高也高則鏗鎗正謂聲平正也正則和緩下謂聲下也下則𢎞肆此三者聲之正也其餘則皆聲之病也然其諸病亦由三者推之陂險皆正之反陂者聲不正也險者聲不平也不正則氣不根於内而散不平則氣不達於外而斂此二者正聲所以失之原也太高而四達其過則盈溢太下而沈微或紆回其失則暗昧而衍餘達之甚而侈放則暴疾而不蓄回之甚而弇掩則鬱抑而不舒高而薄則至於掉而不收下而厚則至於如石而無韻二者幾於不成聲矣此七者皆高下之過必去其病然後清濁適均可與正聲相宣而諧和也按鄭氏專指鐘之一器而言其理蓋亦相通然所謂高下陂險達微之類皆以鐘形爲說則字義多有難解且於下文凡爲樂器與和樂之義爲不合耳
  凡爲樂器以十有二律爲之數度以十有二聲爲之齊量
  以十有二律爲之數度如黄鐘管長九寸則倍之又加半總二尺二寸半以爲鐘口之徑十九寸爲九尺半之以爲琴長之類是也十有二聲即上高聲䃂之十二聲也以器冩聲以聲製器然後諧和
  凡和樂亦如之
  器既均調矣至和樂之時則其擊拊鼓吹輕重疾徐之節亦必以十二聲劑量之然後樂乃和也
  磬師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四人史二人胥四人徒四十人
  磬師掌敎擊磬擊編鐘
  敎者雜敎其屬及眡瞭也磬亦編獨於鐘言之鐘有不編者也作樂之時眡瞭擊磬磬師之屬擊鐘不編之鐘則鐘師擊之
  敎縵樂燕樂之鐘磬
  鄭氏曰縵謂雜聲之和樂者學記曰不學操縵不能安弦是也燕樂房中之樂也○愚按先王之世自大司樂以下瞽矇眡瞭以上所掌者固無非雅正之音和神人之樂矣然於雜弄之調燕私之曲未嘗不兼收存肄而時出而用之所以周物理而盡人情其誘人也易其入人也深但皆領之樂官俾無流放淫僻而已故班固曰今漢郊廟詩歌未有祖宗之事八音調均又不協於鐘律而内有掖庭材人外有上林樂府皆以鄭聲施於朝廷蓋言雅樂不興燕樂雜樂亦不正也自時厥後太常敎坊别爲二事學士恥言俗樂而姦聲日以轉盛使其有典領之官肄習訂正豈有此失哉
  及祭祀奏縵樂
  燕樂則鐘師奏之也但縵樂惟用之祭祀燕樂則祭祀饗食皆用之
  鐘師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二人胥六人徒六十人
  鐘師掌金奏凡樂事以鐘鼔奏九夏王夏肆夏昭夏納夏章夏齊夏族夏祴夏驁夏
  金謂大鐘及鎛不編者也鎛比大鐘爲小比編鐘則大也金奏擊此鐘鎛以爲奏樂之節也鐘師擊鐘鎛鎛師擊鼓九夏者杜子春云王出入奏王夏尸出入奏肆夏牲出入奏昭夏四方賓來奏納夏臣有功奏章夏夫人祭奏齊夏族人侍奏族夏客醉而出奏祴夏公出入奏驁夏按杜鄭皆以九夏爲詩篇名愚謂言歌又言奏者則有詩篇下騶虞貍首采蘋采蘩是也言奏不言歌者則但如笙吹之類而無詩篇九夏是也杜鄭但以春秋傳肆夏文王鹿鳴並舉故斷爲詩頌然既别言金奏工歌則二樂固有分矣
  凡祭祀饗食奏燕樂
  凡射王奏騶虞諸侯奏貍首卿大夫奏采蘋士奏采蘩四樂者大師帥瞽而歌之鐘師則以鐘鼔應之
  掌鼙鼔縵樂
  磬師奏縵樂鐘師則以鼙而鼓之使作
  笙師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二人胥一人徒十人
  笙師掌敎龡竽笙塤籥簫篪篴管
  塤簫管者小師所敎瞽矇所習眡瞭所廞今笙師亦敎焉則是與小師雜敎之下所廞樂器亦是與眡瞭雜廞之也其奉而藏之者蓋并眡瞭所廞而奉藏之故眡瞭無藏器之文
  舂牘應雅以敎祴樂
  牘應雅三器也上八器者則吹之此三器則舂之舂謂以築地舂此三器專爲祴樂之用賓醉而出奏祴夏築此三器於庭以爲奏樂之節也
  凡祭祀饗射共其鐘笙之樂燕樂亦如之
  鐘笙笙與鐘聲相應也言鐘以包磬言笙以包塤篪簫管之屬
  大喪廞其樂器及葬奉而藏之大旅則陳之
  廞其樂器者廞其所掌之樂器也眡瞭所掌笙師則不廞而奉藏之所以知者以塤簫管之器同又大旅則眡瞭廞器而笙師陳之知其職相通也○按旅大祭也獨於眡瞭笙師見之者所掌樂器獨多故於此兩處言廞器陳器以見凡也其餘職一器者則蒙大喪之文以從簡省
  鎛師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二人胥二人徒二十人
  鎛師掌金奏之鼓凡祭祀鼔其金奏之樂饗食賓射亦如之
  鎛師所擊者鎛至作樂之時則惟擊其鼓而已鼔人職云以晉鼔鼓金奏
  軍大獻則鼓其愷樂凡軍之夜三鼜皆鼔之守鼜亦如之
  軍夜謂行軍之夜三鼜者初昏夜半旦明也守鼜備守之鼔
  大喪廞其樂器奉而藏之
  此所廞藏謂鎛鼔并大鐘也故鐘師無文
  韎師下士二人府一人史一人舞者十有六人徒四十人
  韎師掌敎韎樂祭祀則帥其屬而舞之大饗亦如之韎東夷之樂也東夷之俗於三方爲美則其樂亦於諸夷爲優故其官特稱師而祭祀大饗皆舞之不與諸方同也
  旄人下士四人舞者衆寡無數府二人史二人胥二人徒二十人
  旄人掌敎舞散樂舞夷樂
  散樂列國之樂也夷樂雜居中國夷狄之樂也所以知者以下文掌四方之舞仕者而又不言四夷則非遠裔可知
  凡四方之以舞仕者屬焉凡祭祀賓客舞其燕樂不言大饗又但於奏燕樂之時舞之則殺於韎樂矣
  籥師中士四人府二人史二人胥二人徒二十人籥師掌敎國子舞羽龡籥
  持羽吹籥文舞也按文王世子小學正敎干大胥贊之籥師敎戈籥師丞贊之是籥師未嘗不敎戈舞也此不言者以文舞統之重文德也○又按樂師所敎有六舞而此唯言羽舞蓋皇亦羽之類而既兼戈舞則干帗亦當兼之樂師總其事籥師專其職爾惟旄舞則意是旄人所掌人舞則意是韎師所掌蓋皆夷舞也故司徒舞人四舞獨無旄舞人舞者以此與
  祭祀則鼓羽籥之舞賓客饗食則亦如之
  國子舞羽則籥師鼔之○按書傳言干戚之舞不一此言祭祀獨鼓羽籥之舞不及干者蓋朱干玊戚惟施於大武之樂而已其餘諸舞皆不用也大武之舞總干山立遲而又久卒以皆坐復綴終焉故孔子極言其偃武修文之事以曉牟賈則雖干舞亦以羽舞槩之此與大祭不用商聲之意正同樂記賓牟賈一節聲舞答問可與周官相發明也
  大喪廞其樂器奉而藏之
  此所廞惟羽籥而已○按聲之後則及於舞故鎛師之次則以韎師旄人籥師繼之然夷舞散舞先於國子之舞者示四方歸化爲文德所懐也
  籥章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一人史一人胥二人徒二十人
  籥章掌土鼓豳籥
  土鼓築土爲鼔上古之樂也豳籥吹籥之聲章豳人之樂也
  中春晝擊土鼓龡豳詩以逆暑中秋夜迎寒亦如之
  豳詩豳風之七月也
  凡國祈年於田祖龡豳雅擊土鼓以樂田畯國祭蜡則龡豳頌擊土鼓以息老物
  田祖神農也田畯古之始耕田者農夫也蜡者歲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也萬物助天以成歲事至此爲其老而勞乃祀而息養之於是國亦養老焉蓋建亥之月月令孟冬勞農以休息之是也豳雅豳頌先儒或破七月之詩當之朱子以爲雅之甫田大田頌之載芟良耜或其類也然不可考矣迎寒暑則先擊鼓尊天氣也故先上古之樂祈年祭蜡則先吹籥重農事也故先豳人之樂也○按豳諸侯之國以其爲受命之基故不可夷於列國之樂而特以籥章掌之其用之必於田事者后稷以來世勤稼穯王業所肇用之歲事不忘本也然宗廟之中列國四夷之樂莫不陳而觀焉豳風王者之本獨不陳之者以其非王者之樂故不可與韶夏𮑮武等若與燕樂縵樂散樂夷樂混而陳之又非所以尊祖宗之德推受命之符也用之以與上古之樂配其㫖逺矣
  鞮鞻氏下士四人府一人史一人胥二人徒二十人鞮鞻氏掌四夷之樂與其聲歌祭祀則龡而歌之燕亦如之
  曰四夷者方外四裔之夷也樂謂其所用之器也此視旄人所掌之夷又加遠矣故其舞容或鄙怪而不足觀存其樂器聲歌所以通遠俗示無外也然韎師用之大饗旄人用之賓客此則曰燕而已以是而推其所用之祭祀亦當有等也
  典庸器下士四人府四人史二人胥八人徒八十人典庸器掌藏樂器庸器
  鎛師以上樂器各有所司而典庸器並藏之庸器伐國所獲之器存以示子孫者官以典庸器爲名重其器也文以藏樂器爲先蓋大司樂之屬
  及祭祀帥其屬而設筍簴陳庸器饗食賓射亦如之眡瞭將懸樂器則爲設筍簴以待之庸器亦陳之者所以告功昭德惕子孫示臣下也
  大喪廞筍簴
  不言藏者筍簴不藏也記曰有鐘磬而無筍簴
  司干下士二人府二人史二人徒二十人
  司干掌舞器
  舞器兼羽籥干戚之類籥師之敎則槩以羽修文事也司干所藏則槩以干存武備也文則修之武則備之周公名官之意也
  祭祀舞者既陳則授舞器既舞則受之賓饗亦如之
  言授舞器則非一器可知
  大喪廞舞器及葬奉而藏之
  除羽是籥師所廞餘舞器皆司干廞之凡所職應廞一器者則不言葬因其少畧之也應廞多器者則下必言葬因其多詳之也
  右凡樂職二十自大司樂至小胥皆以學校之教爲職而掌樂之政令焉自大師至眡瞭則專乎聲樂之事故次之典同本律呂審聲音以造樂器故又次之樂器之司自磬師至鎛師備矣故又次之有聲必有舞故韎師旄人籥師又次之籥章鞮鞻氏或爲上古先世之樂或爲外方逺裔之音故又次之典庸器聲器也司干舞器也皆藏器以待事而已故又次之凡散見書傳如樂正司業父師司成之類乃異代之制而雜出他官若鼓人舞人鳬氏韗人磬人梓人之屬則各執藝事以役於此者也
  辯證
  圜鐘爲宫以下說異於古何也曰調與聲不同從來說者皆未别明聲調是以特就經上之律起意而不復以前文參考爾且以黄鐘之五調論則所謂黄鐘宮調者用黄鐘所生之七律而以黄鐘起調黄鐘畢曲也所謂黄鐘商調黄鐘角調黄鐘徵調黄鐘羽調者則亦用黄鐘所生之七律而或以太簇或以姑洗或以林鐘南呂起調畢曲也所以然者黄鐘以太簇爲商以姑洗爲角以林鐘爲徵以南吕爲羽如此節用黄鐘爲角調則必以其所生之角聲起調畢曲自然之理也故如黄鐘之爲角聲也則必曰夷則角而不曰黄鐘角如太簇之爲徵聲也則必曰林鐘徵而不曰太簇徵如姑洗之爲羽聲也則必曰林鐘羽而不曰姑洗羽漢魏以來樂部未之有改然則黄鐘爲角之爲角調而用姑洗太簇爲徵之爲徵調而用南呂姑洗爲羽之爲羽調而用大吕無疑也攷禮運雖有旋相爲宫之言然並未著其例然則六經中大樂聲調之理惟周官此文爲可据爾况其證之前文又相符合則聖人之微辭奥義殆未易以曲說通也鄭氏而下爲說頗多其中亦有推論巧合如沈氏筆談之云者然終於聲調之理無當故不敢從
  其易圜鐘黄鐘也何据曰案班氏律志黄鐘爲天統林鐘爲地統太簇爲人統則黄鐘當爲天宫林鐘當爲地宫明矣故前文亦以黄鐘祀天林鐘祭地也太簇雖屬人統然前文既與應鐘合而爲祭地之樂則施之宗廟之宫義有未允而夾鐘者前文所用以享於先祖者也蓋天氣始於子地氣始於午人事始於卯者陰陽晝夜之正也地退一位而始於未則避南方之正陽也人進一位而始於寅則重民事之蚤作也然則宗廟之祭以圜鐘爲宫既合享祖之文又著人事之始比於援引星辰捨經證緯不亦善乎漢書郊祀志蓋仍此誤至唐祖孝孫以黄鐘祀天林鐘祭地乃爲能復古者獨其以太簇享廟則但據三統之義而未知周官之有互文爲少失爾
  商調之避他書亦有足徵者與曰孔子謂賓牟賈曰聲淫及商何也曰非武音也有司失其傳也孔子曰唯某之聞諸萇𢎞亦若吾子之言是也鄭康成解此爲有貪商天下之心揆之文義爲不類按國語武王以夷則之上宫畢陣以黄鐘之下宫布戎以太簇之下宫布令於殷以無射之上宫施舍百姓史記亦云武王伐紂吹律聽聲殺氣相幷而音尚宫然則大武之樂蓋尚宫聲而末流之失其音節乃有濫入於商者故曰聲淫及商猶所謂歲在星紀淫於元枵者云爾非貪商天下之謂也夫大武之樂以武功著然於商聲猶不用况此三祭所奏者雲門咸池大韶之舞則其去商調也何疑其爲緣此之義於太簇無射二律有應爲起調畢曲者則幷去之又何据也曰國語伶州鳩謂太簇所以金奏注云正聲爲商故爲金奏又景王將鑄無射之鐘而州鳩以爲不可是亦必有說矣蓋黄鐘一律爲諸聲之本而太簇爲其商則是太簇之正聲商也吕令西方其音商而無射者又窮秋之律金氣之盛也三祭之樂既去商調故於此二律之起調畢曲者而幷去之是亦求之聲音之理而可通者即以本經之文爲据可矣
  前文奏太簇以祭地⽰奏無射以享先祖何也曰前文言歌奏而不言其所爲之調則知是共一調也既兩律共爲一調則陰陽相宣高下相濟可以無嫌矣此三樂者各自爲調者也各自爲調則其一聲之起調畢曲者必獨盛而孤行是以避之也且大祭與分祭不同前者大武之樂用以享祖矣而此宗廟之中乃舍武而用韶聖人於此必有精意存焉其前後異同之閒正可參伍之以求其說爾
  合辰之說謂氣候晷刻皆同信乎曰此据入氣之一日言耳故交子月之一日必與交丑月之一日同也交寅月之一日必與交亥月之一日同也其餘合辰無不皆然古以斗建合朔爲說者亦謂至此一日則斗柄移宫而日月遷次故指此以爲標識焉爾今既天與歲差而此説不可用則當明其意焉可也
  十二月之合氣候晷刻相似十二律之合則分寸長短懸殊何也曰十二月之合其氣候晷刻則同矣然而陰陽之消長進退豈可同乎哉律也者冩陽氣之消長者也故亥則陽消於外而寅則陽息於中蓋相應而相反雖相反而實相應者也故比而合之陰陽之道乃備發斂之氣乃和律之有合也又豈與天地不相似哉
  十二聲之説何如曰十二聲者以聲論而形在其中也故謂侈弇厚薄之類爲器之形則可以高下陂險達微之類爲器之形則不可惟但以聲言之則其制器以合之者自有小大長短厚薄侈弇之法且其於諸器皆有以包之而不獨鐘制爲然矣考工磬人章云已上則摩其旁已下則摩其端已上聲太高也故摩旁以薄之已下聲太下也故摩端以厚之此則不獨鐘器之證而國語云鐘尚羽琴瑟尚宫磬尚角匏竹尚制蓋鐘聲洪大故其器不當過於大而尚羽其擊撞之節則亦不當過於大而尚羽也琴瑟之聲細微故其器不當過於細而尚宫其搏拊之節則亦不當過於細而尚宫也磬聲和平而角音爲清濁之中故磬之制與夫敲戛之節貴得其平而尚角也匏竹者以人氣吹之者也人聲之高下清濁本有裁制故匏竹之制與夫吹之之節一唯以人聲爲之凖則而已此又不獨鐘器爲然且不獨制器爲然之證矣夫高下者聲之所不能無者也故高聲正聲下聲非聲之病也今專指其病而絶無一聲之得其正者則亦何所據以爲齊量之凖乎
  磬師以下官名次第如何曰典同以聲律造樂器自磬師至鎛師所掌皆是也故次於典同之後除琴瑟爲升歌之用大師小師之職此外則金石音之綱也故首以磬師鐘師竹匏土音之用也故次以笙師鼓音之節也故終以鎛師也磬師兼敎編鐘編磬而官以磬名者蓋八音磬最難辨亦惟磬音最中虞書夔之自言惟曰擊石拊石又曰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那之詩曰既和且平依我磬聲故八音之次金爲先者其聲鏗訇而大猶五聲之先宫也審音之職石爲重者其聲清越而和猶五聲之中角也前眡瞭專擊頌磬笙磬亦此意也鐘師雖以鐘名官然所掌者大鐘而非編鐘則次於磬師宜矣金石既調樂器從之笙師所掌竹匏土三器皆堂下之樂也專以笙名官者簫管雖重而笙之用廣自堂下之樂奏而與歌相終始故鐘磬繫之歌笙非他音之不應鐘磬以歌與笙爲主也鎛帥主鼓而已而官以鎛名蓋必知鐘鎛之節而後可以命鼓人避鐘師之名故但舉鎛也就數者職掌先後名義輕重之閒而古樂之意可求此所以爲聖人之經也


  古樂經傳卷一
<經部,樂類,古樂經傳>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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