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禮正義/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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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文參閱周禮/冬官考工記，自「周人明堂」至「為都經涂」。 |
周禮正義卷八十四
瑞安孫詒讓學
「周人明堂」至「凡室二筵」
[编辑]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 〈明堂者，明政教之堂。周度以筵，亦王者相改。周堂高九尺，殷三尺，則夏一尺矣，相參之數。禹卑宮室，謂此一尺之堂與？此三者或舉宗廟，或舉王寢，或舉明堂，互言之，以明其同制。〉
●疏〈「周人明堂」者：此記周明堂之制也。牛弘《明堂議》引馬宮說，云「周人明堂，堂大於夏室，故命以室」。蔡邕《明堂月令論》云「東曰青陽，南曰明堂，西曰總章，北曰玄堂，中央曰太室。《易》曰『離也者，明也』，南方之卦也。聖人南面而聽天下，嚮明而治。人君之位莫正於此，故雖有五名而主以明堂也」。戴震云「周人取天時方位以命之。東青陽、南明堂、西總章、北玄堂，而通曰明堂。舉南以該其三也」。云「東西九筵南北七筵」者：明堂亦四室。此南堂一面廣脩之度也，餘三堂同。云「五室凡室二筵」者：五室亦上室居中四行，室居四維，與夏世室同；每室廣脩皆二筵。賈疏云「夏之世室，其室皆東西廣於南北也。周亦五室，直云『凡室二筵』不言東西廣，鄭亦不言東西益廣。或五室皆方二筵，與夏異制也。若然，殷人重屋亦直云堂脩七尋，不言室。如鄭意，以夏周皆有五室十二堂，明殷亦五室十二堂」。詒讓案：世室、明堂五室，並正方，夏周制本不異。十二堂即兩夾及四正堂之合數，並詳前疏。「東西九筵、南北七筵」為明堂一面之度，故《玉海》「郊祀」引《禮記外傳》《孝經援神契》云「明堂之制，東西九筵、南北七筵，筵長九尺，東西八十一尺、南北六十三尺，故謂之大室」。《孝經緯》說與此經同。自鄭誤以九七之筵為全堂橢方之度，而古制�。李謐《明堂制度論》駁之云「《記》云『東西九筵、南北七筵，五室，凡室二筵』，置五室於斯堂，雖使班倕構思、王�營度，則不能令三室不居其南北也。然則，三室之閒便居六筵之地，而室壁之外裁有四尺五寸之堂焉。豈有天子布政施令之所，宗祀文王以配上帝之堂，周公負扆以朝諸侯之處，至室戶之外僅餘四尺而已哉？假在儉約為陋過矣。抑云二筵者，乃室東西耳，南北則狹焉。曰：若東西二筵，則室戶之外為丈三尺五寸矣，南北戶外復如此，則三室之中，南北裁各丈二尺耳。《記》云『四㫄兩夾窻』，若為三尺之戶、二尺之窻，窻戶之閒或盈一尺。繩樞甕牖之室，�門�竇之堂，尚不然矣，假令復�小廣之，則四面之外闊狹不�，東西既深，南北更淺，屋宇之制不為通矣。驗之眾塗畧無算焉，且�室二筵，丈八地耳，然則戶牖之閒不踰二尺也。《禮記·明堂天子》『負斧�南向而立』，鄭注云『設斧於戶牖之閒』。而鄭氏《禮圖》『說扆制』，曰『縱橫八尺，。以八尺扆置二尺之閒』，此之�通，不待智者，較然可見矣。且若二筵之室為四尺之戶，則戶之兩頰裁各七尺耳，全以置之猶自不容矧，復戶牖之閒���，堂崇一筵便基高九尺，而壁戶之外裁四尺五寸，於營制之法自不相�」。牛弘議亦云「依鄭注，每室及堂止有一丈八尺，四壁之外四尺有餘。明堂總享之時，五帝各於其室。設青帝之位，須於大室之內，少北，西面太昊從食，坐於其西近南，北面祖宗配享者。又於青帝之南，稍退，西面丈八之室，神位有三，加以簠簋籩豆、牛羊之俎、四海九州美物咸設，復須席工升歌出罇反坫，揖讓升降亦以�矣」。案：李牛所論足證鄭義之疏。宇文愷議亦謂三代堂基並方，㡿鄭義與古違異。惟李氏又以夏周文質之異、度堂筵几之殊，并疑經文之謬則妄也。唐宋以後，說明堂者，率沿鄭說。近代諸儒始知九七之筵為一堂之度，而阮元所釋尤覈其說。云「東西九筵者，八丈一尺也，約當今尺四丈八尺六寸。南北七筵者，六丈三尺也，約當今尺三丈七尺八寸。此明堂南一堂之丈尺。經不言東西北三堂者，丈尺相同，舉南可概三方也。四方之堂寬皆九筵，此四堂之背四角相接，是明堂之北距玄堂、之南青陽、之西距總章、之東皆九筵也。以此方九筵之地為太室及四室，每室止用二筵，丈尺恰可相容。凡言室者，皆廟屋內劃出之名，非建五小屋於露處之地，可名為室也。此五室皆當重屋圓葢之下，若�太室四角立四大柱，或再倚四堂之背，木室之西之南、火室之西之北、金室之東之北、水室之東之南立八大柱，則可上戴圓屋并遮五室矣」。又云「重屋見於《考工記》，上圓下方見於《大戴記》，皆是古制。此中央九筵之地，假使立大柱出乎四堂背之上，而加以圓葢之屋，則是上圓之重屋矣。圓葢須比九筵為大，乃不霤雨水於五室也。九筵方徑當今尺四丈八尺六寸，約須徑今尺六丈有餘之圓葢方能葢之。至於圓屋之下、方屋之上，必可虛之以吸日景�納光也。陳澧云「明堂之制見《月令》，曰太廟者四，曰个者八，曰太廟太室者一。見《考工記》曰五室。見《大戴禮·盛德》曰上圓下方。說者大都以四太廟、八个、五室，皆在九筵七筵之內，其制度太狹，廣與袤又不稱。阮以九筵、七筵為一面之度，舉一面以該三面，於是九筵、七筵之義始明。室二筵者，其地本方三筵，四壁皆厚半筵，室中方二筵也。《記》云『室中度以几』，鄭注云『室中舉謂四壁之內』即其義也。《記》不云室中二筵者，�九筵七筵不必云堂上也；云二筵不云若干几者，與上文九筵七筵連文也。其度則二筵，而度之則以几不以筵耳。築土為壁，土承重屋，非半筵之厚不勝其任。且古一尺當今六寸許，二筵僅當今一丈許，若復去四壁，其中太狹不足行禮。二筵不計四壁明矣。并四壁則方三筵，三室則九筵，與一面之廟个同廣也。堂基為亞字形，八隅立柱以承圓屋。〈盛德〉所云上圓者，圓屋也；下方者，亞形八隅也」。案：阮、陳說是也。明堂東西九筵，廣度不及世室之半，明四堂之角無復餘地，則堂必四出為亞字形可知。依阮說，四堂各廣九筵、脩七筵，堂內正中為五室為地總方九筵，而堂外四角各缺方九筵之地為廷，其說塙不可易。以此推之，葢自南堂廉至北堂廉，其二十五筵為尺二百二十五，東西亦如之，即四堂全基之度也。惟五室每室中方二筵，加每堂四壁一筵，適�方九筵之地，則當以陳說為定解。此經於周制止舉堂、室，實則九階、四㫄兩夾窻、白盛之制，當與夏世室同。四阿、重屋之制當與殷重屋同，經不具詳者，冡上文而省也。其四鄉各從方色、每室四戶八牖、屋上圓下方、宮外四門之制，參證羣籍，葢亦當與古同。故《通典·吉禮》約此經及鄭注說之，云「明堂，東西長八十一尺、南北六十三尺、其堂高九尺。於一堂之上為室，每室廣一丈八尺，每室開四門，㫄各有窻。九階外有四門，門之廣二十一尺，門兩㫄各築土為堂，南北四十二尺、東西五十四尺。其堂上各為一室，南北丈四尺、東西丈八尺。其宮室牆壁以蜃蛤灰飾之」。今攷：杜以五室於廣七筵脩七筵，一堂之上為之，及以白盛為牆屋之通制，並沿鄭說，而所推門階牖戶之數則不誤，惟明堂門堂之制經、注並無文，以世室之�推之，當亦取正堂脩七筵廣九筵，三分減一以為門堂之度，則每塾堂脩四筵有六尺、廣三筵兩塾，合廣六筵也。又取七筵九筵三分減二以為門室之廣脩，則每塾室脩二筵有三尺，廣與堂同。依鄭兩室�門各居一分之說推之，則明堂門當廣亦三筵。杜謂每塾堂各得正堂三分之二，則合門與兩塾長廣倍侈於堂。又以門室取數於門堂三之一，即於三之二中三分取一，其說並不可通。又謂明堂門廣二十一尺，葢依下文「廟門容大扃七个」為說，則合門與兩塾不得各居一分，與鄭義亦不合。互詳前疏，漢魏以來言明堂者，�文詭制不可殫述。《玉藻》《明堂位》孔疏引《五經異義》云「明堂制，今禮戴說禮《盛德記》曰『明堂自古有之。凡有九室，室有四戶八牖，三十六戶七十二牖以茅葢屋；上圓下方，所以朝諸侯。其外有水，名曰辟廱』。《明堂月令書》說，云『明堂高三丈、東西九仞、南北七筵，上圓下方；四堂十二室，室四戶八牖。其宮方三百步。在近郊三十里』。講學大夫·湻于登說『明堂在國�陽丙巳之地，三里之外、七里之內，而祀之就陽位，上圓下方，八窻四闥，布政之宮，故�明堂。明堂盛貌，周公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上帝五精之帝。大微之庭中有五帝，����禮。《孝經》說『明堂，文王之廟。夏后氏世室，殷人重屋，周人明堂。東西九筵，筵九尺，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葢之以茅。周公所以祀文王於明堂，以昭事上帝』。謹按：今禮古禮各以其義，�無明文以知之」。鄭駁之云「玄之聞也，《禮》戴所云雖出《盛德記》及其下�與本章異。九室三十六戶七十二牖，似秦相呂不韋作《春秋》時說者所益，非古制也。四堂十二室，字誤，本書云九室�二堂。湻于登之言，取義於《孝經援神契》。援神契說『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曰明堂者，上圓下方，八窻四闥，布政之宮，在國之陽。帝者，諦也，象上可承五精之神。五精之神，實在太微，於辰為�，是以登云『然今漢立明堂於丙巳』由此為也。水木用事，交於東北。木火用事，交於東南。火土用事，交於中央。金土用事，交於西南。金水用事，交於西北。周人明堂五室，帝一室，合於數」。案《異義》所述古周禮說，即本此記，惟云「明堂，文王之廟」，又云「葢之以茅」則記無其文，葢別據《孝經》說。許參合引之，未及析別耳。許所述諸家說與經異者如此。云「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而許引《明堂月令》說云「堂高三丈、東西九仞、南北七筵」，攷宋本《大戴禮記·盛德篇》引《月令》，本作「堂高三尺」，則與後鄭說殷堂之高正同，非周制也。「東西九筵」之文，則盛德所引，亦與此經正同。孔引《異義》譌尺為丈、筵為仞，遂成齟齬。此經既特箸度筵之文，明廣脩皆以筵計，《月令》說不當筵仞錯出，其譌審矣。此經云「五室，室有四戶八窗」，則有二十戶四十牖，�《盛德記》云「九室、三十六戶、七十二牖」，又引《明堂月令》云「二九四七五三六一八」，即九室之數位也。《續漢書·祭祀志》劉注引《新論》云「九室法九州，十二坐法十二月」。《白虎通義·辟雍篇》、《漢書·平帝紀》應劭注並同。《明堂月令論》云「九室以象九州，十二宮以應辰」，說亦略同。今攷：十二堂即四堂兼兩夾之通數。桓、班云十二坐，蔡云十二宮，其實一也，已詳前疏。至「九室，三十六戶、七十二牖」之說，則與此經�刺，鄭㡿為秦制。《御覽·禮部》引《三禮圖》云「周制五室，秦為九室」，�即本鄭義。《魏書·袁翻傳》〈明堂議〉云「明堂五室，三代同焉。配帝象行，義則明�，及《淮南》《呂氏》，與《月令》同文，雖布政班時，有堂个之別。然推其體例，則無九室之�。明堂九室，著自《戴禮》，探緒求源，罔知所出；而漢氏因之，自�為一代之法。張衡《東京賦》云『乃營三宮，布教班常，複廟重屋，八達九房』，薛綜注云『房，室也。謂堂後有九室』，堂後九室之制，非巨異乎？裴頋又云『漢氏作四維之个，不能令各居其辰，就使其像可圖，莫能通其居用之禮，此為設虛器也甚』」。今案：袁氏亦申鄭義，又謂「《月令》無九室之證」，九室即漢制之九房，其說甚塙。��牛弘《明堂議》並㡿九室為秦漢之制，謂室以祭天，依行而祭，故不過五。九室為無用。《魏書·賈思伯議》亦謂《孝經援神契》《五經要義》《舊禮圖》、及徐氏、劉氏之說皆同。此記為五室，㡿戴、蔡九室之制為不可從，與鄭義皆是相申證。然賈氏又以《月令》八个，傅會五室，云「案《月令》亦無九室之文，原其制置，不乖五室。其青陽右个即明堂左个；明堂右个即總章左个；總章右个即玄堂左个；玄堂右个即青陽左个。如此�室�是五，而布政十二」。案：賈意葢謂四隅室即夾室，亦謂之个。一室分屬兩堂，則四室即是八个，�裴頋以「九室之隅室為四維之个」說葢略同，不知四隅室分應四行，與堂㫄之个不同。个本非室，不可以配大室為五，且以四室為八个，彼此通�，其說巧而難信。李謐亦主五室之說，而謂四室居四中，四面之室各有夾房，謂之左右个，个即寢之房也，則又隱據漢九房之制，與九室名異而實同。不知五室九室之制，《考工》與《大戴記》本異。此經法制詳備，塙為周典，盛德襍摭舊文，不必一代之制，後儒必欲參合兩制為一，遂至岐迕百出。至賈思伯議，謂裴頋有一屋之論，《隋書·禮儀志》載梁武帝制謂明堂本無室，㡿五室九室為皆不可信，其謬又不足論矣。明堂宮脩廣之度，此經亦無文，《盛德》引《明堂月令》說，云「其宮方三百步」則與覲禮、會同之壇同，古制或當如是。明堂所在之地，鄭駁《異義》，是湻于登說在丙巳之地，與《盛德》云在近郊三十里異。《御覽·禮部》引《孝經援神契》云「周之明堂，在國之陽，三里之外七里之內，在辰巳者也」。又引《春秋合誠圖》云「明堂在辰巳者，�在水火之際。辰木也，巳火也，木生數三，火盛數七，故在三里之外、七里之內」。《白虎通義·辟雍篇》、《三輔黃圖》、《漢書·平帝紀》應劭注並云在國之陽。《大戴禮記·盛德篇》盧注引《韓詩》說云「明堂在南方七里之郊」。又《詩·靈臺》孔疏引馬融云「明堂在南郊，就陽位」。《藝文類聚·禮部》引徐虔《明堂議》亦云「在國之陽，國門外」，說並與湻于登說同。前左祖右社，章賈疏引劉向《別錄》則云「左明堂辟雍，右宗廟社稷」。《說苑·脩文篇》亦云「路寢承乎明堂之後」，是謂明堂在宮中。金鶚云「《玉藻》云『天子聽朔於南門之外』，鄭注以為在明堂。夫諸侯受朔於天子，天子受朔於天，明堂祭天之所也。是知聽朔於南門外者必明堂也。湻于登謂『在國南丙巳之地』本於《援神契》，其說自�明堂既在國外，則國中不得有明堂矣。明堂以祀上帝，在國中則褻，故與泰壇同置於郊。《玉藻》言在南門之外，則去國不遠，當在國南三里。南為陽方，三為陽數也」。案金說近是。黃以周謂《大戴》云「近郊三十里」，十字疑衍。孫星衍亦據《尸子》「殷曰陽館」，證明堂在國陽，謂夏商已在東南郊，皆足證鄭義。至先秦西漢古書，述明堂制度，許鄭所未及者，復多紛互。宇文愷《明堂議》、及《藝文類聚·禮部》引《周書》云「明堂，方一百一十二尺、高四尺、階廣六尺三寸。室居中，方百尺；室中方六十尺。戶高八尺、廣四尺，牖高三尺，門方十六尺。東應門、南庫門、西皋門、北雉門」。案：《周書》說戶牖高廣之度無可質證。堂高四尺與《覲禮會同》壇高同，而與此經不合。堂方百十二尺則止十二筵四尺，於一室之度為太多，於四堂之度則又太少。且彼室方百尺、內方六十尺，與此經五室之度亦絕不相應。況堂通方百十二尺，而室已占百尺，則堂�得一筵有三尺，兩面分之止六尺，此必不可信者也。明堂有四門於制無疑，而《周書》取五門之皋、庫、應、雉分列四面，則與宮寢門制不合；且五門以應門為正門，明堂以南為正，故特為三階。假令取宮門為名，亦宜以南門為應門，今乃南庫東應，其不足據明矣。《宇文愷議》引《黃圖》云「堂方百四十四尺，法坤之策也，方象地；屋圓楣徑二百一十六尺，法乾之策也，圓象天。室九宮法九州。太室方六丈，法陰之變數。十二堂法十二月。三十六戶法極陰之變數。七十二牖法五行所行日數。八達象八風，法八卦。通天臺徑九尺，法乾以九覆六。高八十一尺，法黃鍾九九之數。二十八柱象二十八宿。堂高三尺、土階三等，法三�。堂四向五色，法四時五行。殿門去殿七十二步，法五行所行。門堂長四丈，取太室三之二，垣高無蔽目之照，牖六尺，其外倍之。殿垣方、在水內，法地，陰也。水四周於外，象四海，圓法陽也。水闊二十四丈，象二十四氣。水內徑三丈�覲禮經」。《明堂月令論》說略同。今攷上方下圓為通天臺及堂四向五色之制，於理可信，詳前。唯堂方十六筵與此經不合。孫星衍謂百四十四尺為即南北七筵東西九筵之合數，然論方積則九七之筵廣脩相乘共五千一百三尺。若論方面，則廣脩不可合并，為方二書之說必不能通於此經。至屋圓楣之說，似謂覆四堂之屋亦為圓屋，則與重屋四阿之文不合。太室方六丈，與《周書》說同。通天臺之徑此經無文，�不足論。明堂上圓者，惟最高之重屋為然，所覆者不出五室九筵之地，必無徑二百十六尺之廣。�二層方屋，四圓外出，與四堂正相覆，豈能為圓楣哉！又據世室門堂取數於正堂三分之二，明堂門塾當與彼同。《黃圖》說謂大室方六丈，取三之二，門堂長四丈，率尤不合。其他室屋�柱度數皆無可證，今不具論。牛弘、宇文愷議又引馬宮說云「夏后氏益其堂之廣百四十四尺，周人明堂以為兩序閒大，夏后氏七十二尺」。案：馬說與諸書並不甚合，牛氏亦謂不詳其義。以意推之，百四十四尺加七十二尺為二百十六尺，則是二十四筵也。馬意葢以東西兩堂各九筵為十八筵，加三室，每室二筵，凡六筵合之適二十四筵。以十六筵為兩序閒，序外左右堂隅各四筵，合之為七十二尺，即大於夏堂之數。馬說大意葢如此。依其說，則明堂兩序閒廣已幾及倍全堂之廣，復過於此，實不可通。姑著之以備一義。[1]〉
〈注云「明堂者明政教之堂」者：《明堂位》云「明堂也者，明諸侯之尊卑也」。《盛德記》說同。《周書·大匡篇》云「明堂所以明道」。《五經異義》湻于登說云「明堂，盛貌」。《三輔黃圖》云「明堂所以正四時、出教化、天子布政之宮也」。《白虎通義·辟雍篇》云「天子立明堂者，所以通神靈、感天地、正四時、出教化、宗有德、章有道、顯有能、褒有行者也」。《續漢書·禮儀志》劉注引《新論》云「天稱明，故命曰明堂」。賈疏云「以其於中聽朔，故以政教言之。《孝經緯援神契》云『得陽氣明朗謂之明堂。以明堂義大，故所含理廣也』。」案：賈引《孝經緯》專據南堂言之。《玉燭寶典》引《月令章句》云「明者，陽也、光也。鄉陽受光，故曰明」，義亦同鄭，通晐四堂，故說與彼異。云「周度以筵亦王者相改」者：《說文·竹部》云「筵，竹席也。《周禮》曰『度堂以筵，筵一丈』。」案：許說本此經而長度不合，未詳所據。《公食大夫記》云「司宮具几與蒲筵常，加蕉席尋」，注云「丈六尺曰常」。《聶氏三禮圖》引《舊圖》云「士蒲連長七尺、廣三尺三寸」。《文王世子》注云「席之制，廣三尺三寸三分」。葢筵、席廣度略同，而長度則有或丈六尺，或一丈，或九尺、八尺、七尺之異，故此記特著其度與？賈疏云「對夏度以步，殷度以尋，是王者相改也」。云「周堂高九尺殷三尺則夏一尺矣相參之數」者：賈疏云「夏無文，以後代文而漸高，則夏當一尺，故云相參之數」。孫星衍云「《禮器》稱天子之階九尺。故周制堂崇一筵，高三尺，則階三等，凡三尺為一等歟？九階，賈疏引賈、馬『九等階』者，葢言九尺之筵階凡九等，說亦通」。詒讓案：堂崇九尺以三尺為一等，於度似太高。攷《覲禮記》「會同之壇深四尺」，鄭注謂一等一尺。以彼例此，則明堂九尺之階，亦當為九等。前疏引賈、馬「九等之階」與世室之九階雖不合，而移以釋明堂則適相當。故《士冠禮》賈疏亦云「案：〈匠人〉『天子之堂九尺』，賈馬以為『�九等為階』」，是也。至古書說明堂者，多云高三尺。《盛德記》云「堂高三尺」。宇文愷議引《黃圖》云「堂高三尺，土階三等，法三統」。又引《周書·明堂》云「高四尺」。孫星衍、陳壽祺並謂「四字葢三字積畫之誤」。依鄭此注說，則三尺為殷制，而夏制一尺為尤卑。俞樾云「堂崇三尺，夏殷同之。《禮器》曰『天子之堂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是三尺之堂已為極卑，一尺之堂古無有也。《呂氏春秋·召類篇》曰『明堂，茅茨蒿柱，土階三等』。若有一尺之堂，則當有一等之階。呂氏方極言古制之儉，何不言一等而必言三等乎？」案：俞說是也。《呂覽》三等之階疑亦據夏殷制言之。云「禹卑宮室謂此一尺之堂與」者：《論語·泰伯篇》云「禹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鄭言此者，欲證夏堂一尺，卑於殷周，與《論語》義正合也。云「此三者或舉宗廟或舉王寢或舉明堂互言之以明其同制」者：賈疏云「夏舉宗廟，則王寢、明堂亦與宗廟同制也。殷舉王寢，則宗廟、明堂亦與王寢同制也。周舉明堂，則宗廟、王寢亦與明堂�同也」。云其同制者，謂當代三者其制同，非謂三代制同也。若然，周人殯於西階之上，王寢與明堂同，則南北七筵，惟有六十三尺，三室居六筵，南北共有一筵一面惟有四尺半，何得容殯者？按《書》傳云『周人路寢，南北七雉、東西九雉，室居二雉』，則三室之外，南北各有半雉。雉長三丈，則各有一丈五尺，足容殯矣。若然，云同制者，直制法同，無妨大矣。據周而言，則夏殷王寢亦制同而大可知也」。案：依鄭賈義，則宗廟、路寢、明堂三者同制。故《詩·小雅·斯干》箋云「宗廟及路寢制如明堂，每室四戶」。《玉藻》注義亦同。《斯干》孔疏云「《明堂位》曰『太廟，天子明堂』」。又《月令》說明堂而〈季夏〉云「天子居明堂太廟」，以明堂制與廟同，故以太廟同名其中室。是宗廟制如明堂也。又宗廟象生時之居室，是似路寢矣。故路寢亦制如明堂也。宣王都在鎬京，此考室當是西都宮室。《顧命》說成王崩，陳器物於路寢，云「�之舞衣、大貝、鼖鼔在西房；兌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在東房」。若路寢制如明堂，則五室皆在四角與中央，而得左右房者。鄭志荅趙商云「成王崩之時在西都，文王遷豐作靈臺、辟廱而已，其餘猶諸侯制度，故喪禮設衣物之處寢有夾室，與東、西房也。周公攝政，致太平，制禮作樂，乃立明堂於王城。如鄭此言，則西都宗廟路寢依先王制，不似明堂。此言如明堂者，鄭志荅張逸云「周公制禮土中，《洛誥》『王入太室�』，是也。《顧命》『成王崩於鎬京，承先王宮室耳』。宣王承亂，未必如周公之制」。以此二荅言之，則鄭意以文王未作明堂，其廟寢如諸侯制度，乃周公制禮建國土中，以洛邑為正都，其明堂、廟寢、天子制度皆在王城為之，其鎬京則別都耳。先王之宮室尚新，周公不復改作，故成王之崩有二房之位，由承先王之室故耳。及厲王之亂，宮室毁壞，先王作者無復可因。宣王別更脩造，自然依天子之法，不�作諸侯之制。故知宣王雖在四都，其宗廟路寢皆制如明堂，不復加諸侯也。若然，明堂周公所制，武王時未有也。《樂記》說「武王祀乎明堂」者，彼注云「文王之��明堂制，知者以武王既伐紂為天子，文王又已稱王，武王不得以諸侯之制為父廟，故知�明堂�也」。江永云「周路寢之制，略見《顧命》，有堂、有序、有夾、有房，何嘗有五室？有兩階、有二垂、有側階，何嘗有九階？葢宗廟、路寢宜同制，而明堂則否也。明堂者，朝諸侯、聽朔、祀上帝、配文王之堂，東西南北有四門，堂上中央與四隅有五室，東西階之閒有中階，而東西北堂皆有兩階為九階，皆與寢廟不同也」。案江說是也；洪頤煊、金榜說並同。賈、孔、及唐人申鄭說者，率舉《月令》《明堂位》及《周書·作雒篇》文以為徵驗，今攷《月令》「十二月�四大廟八个」，自是王居明堂之禮，鄭注誤以為大寢，大史疏已辯之矣。《明堂位》謂魯大廟如天子明堂�，自謂天子宗廟堂皆南向，其重屋兩夾諸制與明堂南面一堂形制略同耳，非謂宗廟亦具四堂五室也。《春秋·文十三年》「大室屋壞」，《漢書·五行志》述左氏說，以大室為大廟中央之室屋，即重屋，葢亦以魯大廟為明堂制。然《左傳》實無是說。《公羊》《穀梁》說則並以大室為魯公廟。《漢志》所說，葢西漢左氏經師肊定，以傅合《明堂位》之文，實不足據也。《荀子·宥坐篇》云「子貢觀於魯廟之北堂，九葢皆�」，此可證魯廟不為明堂制，故房後之北堂與正堂異制。否則四堂如一，安得北堂獨為殊異乎？ 《宋書·禮志》云「《周書》『清廟、明堂、路寢同制』，鄭玄注『禮義生於斯』」，葢即指此。今審繹《作雒》之文，乃總記廟、寢、明堂三者殊異之制，非謂每宮各備此眾飾也，否則明堂四面九階記有明文，安得復有內階邪？然則，三經之說，皆不足證。鄭義夫明堂為祭五帝之宮，故有五室之制，隨五時而用之。若宗廟時享，則一歲四舉，本無中央之祭，而虛制五室為無用矣。路寢之制，《顧命》有明文，鎬京雖周舊都，然大寢內朝所在，必不因陋就簡，鄭荅趙商以為猶諸侯制，殆曲為之說不足馮也。至賈疏引《書》傳說路寢制度、《明堂位》孔疏、及《禮書》，並用《書·多士》傳，云「天子之堂廣九雉，三分其廣以二為內，五分其內，以一為高。東房、西房、北堂各三雉」，與賈所引又小異，所說度既似太侈，又不宜有北堂而無室，疑皆有舛誤。今攷定廟寢制本不如明堂，則南北無三室，自無不容殯之疑，賈氏所辯可勿論矣。兩漢諸儒說明堂者，又或以路寢、祖廟、大學、辟廱傅合為一。《玉藻》疏引《五經異義》云「古《周禮》《孝經》說『明堂，文王之廟』。《盛德記》云『或以為明堂者，文王之廟也』。周時德澤洽和，蒿茂大，以為宮柱，名為蒿宮也。此天子之路寢也。不齊不居其室，待朝在南宮，揖朝出其南門」。此既以明堂為即文王廟，又以為即路寢，葢襍采眾說，故自成岐語。此與蒿宮之說，同不足據。《舊唐書·禮儀志》顏師古明堂議，不從《盛德》文王廟之說，而謂明堂即路寢，與《盛德》後說同。《左傳文二年》孔疏云「左氏舊說及賈逵、服虔等，皆以祖廟與明堂為一」，此以明堂為即祖廟也。《詩·靈臺》疏引《五經異義》云「《韓詩》說辟廱者，天子之學，立明堂於中」。《文選·東京賦》李注引《三輔黃圖》「馬宮奏曰『明堂辟雍其實一也』」。牛弘議亦云「馬宮、王肅以為明堂、辟廱、大學同處」。又：《舊唐志》引漢·孔牢等議說同。此以明堂為即辟廱也。《詩·靈臺》疏引盧植《禮記注》云「明堂即太廟也。天子太廟上可以望氣，故謂之靈臺。中可以序昭穆，故謂之太廟。圜之以水似璧，故謂之辟雍。古法皆同一處，近世殊異分為三耳」。又引頴子容《春秋釋例》云「太廟有八名，其體一也。肅然清靜，謂之清廟；行禘祫、序昭穆，謂之太廟；告朔、行政，謂之明堂；行饗射、養國老，謂之辟雍；占雲物、望氛祥，謂之靈臺；其四門之學，謂之太學；其中室謂之太室。總謂之宮」。《明堂月令論》云：「明堂者，天子太廟，所以崇禮其祖，以配上帝者也」。「雖有五名，而主以明堂。其正中焉，皆曰太廟，謹承天隨時之令，昭令德宗祀之禮， 明前功百辟之勞，起尊長敬老之義，顯教幼誨稚之學，朝諸侯、選造士於其中，以明制度。生者乘其能而至，死者論其功而祭，故為大教之宮，而四學具焉，官司備 焉」。「故言明堂事之大、義之深也。取其宗祀之清貌，則曰清廟；取其正室之貌，則曰太廟；取其尊崇，則曰太室；取其堂，則曰明堂；取其四門之學，則曰太 學；取其四面周水、圓如璧，則曰辟雍。異名而同事，其實一也。《春秋》因魯取宋之姦賂，則顯之太廟，以明聖王建清廟明堂之義。經曰『取�大鼎于 宋，納于太廟』，傳曰『非禮也』『君人者將昭德塞違，故昭令德以示子孫』。是以清廟茅屋，昭其儉也」。「以周清廟論之，魯太廟皆明堂也。魯禘祀周公於太廟 明堂，猶周宗祀文王於清廟明堂也。《禮記·檀弓》曰『王齋禘於清廟明堂也』。《孝經》曰『宗祀文王於明堂』。《禮記·明堂位》曰『太廟，天子曰明堂』；又 曰『成王幼弱，周公踐天子位以治天下。朝諸侯於明堂、制禮作樂、頒度量而天下大服』。成王以周公為有勳勞於天下，命魯公世世禘祀周公於太廟，以天子禮樂升 歌清廟，下管象舞，所以異魯於天下。取周清廟之歌，歌於魯太廟明堂。魯之太廟猶周清廟也，皆所以昭文王、周公之德以示子孫�也」。「《禮記·保傅 篇》曰『帝入東學，上親而貴仁；入西學，上賢而貴德；入南學，上齒而貴信；入北學，上貴而尊爵；入太學，承師而問道』。......魏文侯《孝經傳》曰 『太學者，中學明堂之位也』。......《禮記·昭穆篇》曰『......太學，明堂之東序也，皆在明堂、辟雍之內』。《月令記》曰『明堂者，所以明天 氣、統萬物。明堂上通於天，象日辰，故下十二宮，象日辰也。水環四周，言王者動作法天地，廣德及四海，方此水也』。......『名曰辟雍』。《王制》曰 『天子出征，執有罪反舍，奠於學以訊馘告』。《樂記》曰『武王伐殷，薦俘馘於京大室』，......京，鎬京也。太室，辟雍之中，明堂太室 也，......即《王制》所謂『以訊馘告』者也」。凡此皆明堂太室辟雍太學事通文合之義也。又《淮南子·本經訓》高注，云「明堂，王者布政之堂」。王者月居其房告朔朝厤頒宣其令，謂之明堂。其中可以敍昭穆，謂之大廟；其上可以望氛祥、書雲物，謂 之靈臺；其外圜以辟雍。案：盧頴蔡高之說，傅會廟、寢、大學，概以為即明堂，說殊牽合。今攷《盛德記》及《韓詩》說、鄭駁《異義》，已糾其非。盧辯《盛 德》注，亦㡿「明堂為文王廟」之謬。《南齊書·禮志·王儉議》又引《鄭志·趙商問》云「『說者謂天子廟制如明堂，是為明堂即文廟耶？』鄭荅曰『明堂主祭上 帝，以文王配耳。�如郊天以后稷配也」，與駁《異義》說同。《牛弘議》引《五經通義》云「靈臺以望氣，明堂以布政，辟廱以養老、教學。三者不 同」。《靈臺》疏引袁準《正論》云「明堂、宗廟、太學，禮之大物也。事義不同各有所為，而世之論者合以為一體，取《詩》《書》放逸之文，經典相似之語而致 之，不復考之人情、驗之道理，失之遠矣。且夫茅茨采椽，至質之物建，日月乘玉輅以處其中，象箸玉杯而食於土簋，非其類也。如《禮記》先儒之言明堂之制，四 面，東西八丈、南北六丈，禮天子七廟，左昭右穆，又有祖宗不在�中。以明堂之制言之，昭穆安在？若又區別，非一體也。夫宗廟鬼神之居，祭天，而於 人鬼之室，非其處也。夫明堂法天之宮，非鬼神常處，故可以祭天而以其祖配之，配其父於天位可也。事天而就人鬼，則非義也。是故，明堂者，大朝諸侯講禮之 處；宗廟，享鬼神、歲覲之宮；辟廱，大射養孤之處；太學，眾學之居；靈臺，望氣之觀；清廟，訓儉之室。各有所為，非一禮也。古有上居明堂之禮，月令則其事 也。天子居其中，學士處其內，君臣同處死生參並非其義也。明堂以祭鬼神，故亦謂之廟。明堂太廟者，明堂之內太室，非宗廟之太廟也。穎氏云「公既視朔，遂登 觀臺以其言遂。故謂之同處」。夫遂者，遂事之名，不必同處也。馬融云「明堂在南郊，就陽位，而宗廟在國外，非孝子之情也」。古文稱明堂陰陽者，所以法天 道、順時政，非宗廟之謂也。融云「告朔行政，謂之明堂」。夫告朔行政，上下同也，未聞諸侯有明堂之稱也。順時行政，有國皆然，未聞諸侯有居明堂者也。齊宣 王問孟子「人皆謂我毁明堂。毁諸已乎？」孟子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則勿毁之矣」。夫宗廟之設非獨王者也，若明堂即宗廟，不得曰「夫明堂王 者之宗廟」也。且說諸侯而教毁宗廟，為人君而疑於可毁與否，雖復淺丈夫未有是也。孟子古之賢�夫，而皆子思弟子，去聖不遠，此其一證也。《尸子》 曰「昔武王崩，成王少，周公踐東宮，祀明堂假為天子。明堂在左，故謂之東宮」。王者而後有明堂，故曰「祀明堂假為天子」，此又其證也。賈思伯議亦駁蔡說云 「《周禮》『營國左祖右社，明堂在國之陽』，則非天子太廟明矣。然則，《禮記·月令》四堂及太室皆謂之廟者，當以天子暫配享五帝故耳。又《王制》云『周人 養國老於東膠』，鄭注云『東膠即辟雍，在王宮之東』。又《詩·大雅》云『��在宮肅肅在廟』，鄭注云『宮謂辟雍宮也，所以助王養老』。則 尚和助祭，則尚敬又不在明堂之驗矣」。案：袁、賈二家所論足正諸說之謬。惟《尸子》說周公踐東宮似非明堂，袁合為一則非也。明堂古制，外環以水，或通稱辟 雍。徐養原云「凡水形如璧即曰辟雍。明堂自有辟雍，何必大學？」其說是也。然則，明堂之辟雍與大學辟雍絕異。若路寢、宗廟則皆在王宮之中，與明堂地遠不相 涉，其形制固亦絕不同也。凡宗廟、路寢、大學、與明堂不同之說，互詳〈宮人〉〈大史〉〈大司樂〉疏。〉
「室中度以几」至「二徹參个」
[编辑]室中度以几，堂上度以筵，宮中度以尋，野度以步，涂度以軌。 〈周文者，各因物宜為之數。室中，舉謂四壁之內。〉
●疏〈「室中度以几」者：此汎論諸度之法也。几度詳〈司几筵〉疏。戴震云「馬融以為几長三尺，六之而合二筵歟？」[1]〉
〈注云「周文者各因物宜為之數」者：賈疏云「對殷已上質；夏度以步，殷度以尋，無異稱也。因物宜者，謂室中坐時馮几，堂上行禮用筵。宮中合院之內無几無筵，故用手之尋也；在野論里數皆以步，故用步；涂有三道，車從中央，故用車之軌。是因物所宜也。云「室中舉謂四壁之內」者，謂堂後室四壁之內也。賈疏云「對宮中是合院之內。依《爾雅》宮猶室、室猶宮者，是散文言室通也」。詒讓案：《明堂位》孔疏引《尚書大傳》說路寢制，堂室並度以雉，則與明堂異。此經文不具也。詳宮人疏。〉
廟門容大扃七个，
〈大扃，牛鼎之扃，長三尺。每扃為一个；七个，二丈一尺。〉
●疏〈「廟門容大扃七个」者：以下並記廟寢諸門廣狹之制。廟門者謂宗廟南向之大門也，都宮����同，廟在應門內之左，而門度則小於應門。依前注，周明堂之門廣三筵二丈七尺，則廟門減於明堂門六尺也。《說文·鼎部》引《周禮》「扃」作「關」，「个」作「箇」。段玉裁云「《說文·鼎部》『�，以木橫貫鼎耳而舉之，從鼎冂聲』。此以郊冂之冂為聲，讀如扃，古熒切。鼏，鼎葢也，從鼎冖聲。此以一下垂之冖為聲，讀如�，莫狄切。�字下引《周禮》『廟門容大�七箇』，葢作�、作箇者故書，作扃、个者今書也。今本《說文》有��鼏，而�音莫狄切，正誤合二字為一也」。案：段說分別�、鼏二字，是也。《說文·金部》「鉉」字注又云「易謂之鉉，禮謂之�」。王引之謂《說文》「禮謂之�」，禮上當有周字，亦可與�字注互證。又案：此經所記門�並止詳廣度，不及高度，他書亦無見文。竊謂，古者兵車得入國門，乘車又得入宮門、廟門，依〈總敍〉�車建�六等之數，凡二丈四尺，而〈輪人〉乘車建葢凡一丈四尺。若然，國門之高度當在二丈四尺以上，宮廟門高度當在一丈四尺以上與？[1]〉
〈注云「大扃牛鼎之扃及三尺」者：賈疏謂約漢禮器制度。案：扃，�之叚字。《士昏禮》《公食大夫禮》陳鼎皆設扃鼏，注云「扃鼎扛所以舉之」者也。牛鼎者，《聘禮》牢鼎九，實三牲、魚、腊等，以牛鼎為首，形制亦最大。《淮南子·詮言訓》云「函牛之鼎沸，而蠅蚋弗敢入」，許注云「函牛，受一牛之鼎也」。《爾雅·釋器》云「鼎絕大，謂之鼐」，牛鼎葢即所謂鼐矣。《御覽·珍寶部》引阮諶《三禮圖》云「牛鼎受一斛。天子飾以黃金，錯以白銀；諸侯飾以白金，有鼻目，以銅為之，三足」。李氏《周易集解》引《九家易》說同。聶崇義云「牛鼎三足，如牛�足。上以牛首飾之。扃長三尺，漆丹，兩端各三寸。天子以玉飾兩端，諸侯以黃金飾，兩端亦各三寸，丹飾」。案：聶說扃天子以玉飾，即《易·鼎·上九》所謂玉鉉也。諸侯以金飾，即〈鼎·六五〉所謂金鉉也。云「每扃為一个七个二丈一尺」者，以七乘三尺得二丈一尺也。《特牲饋食禮》注云「个，猶枚也」，今俗言物數有云「若干個」者，此讀。然《方言》云「�，教也」。案：个者，介之省，經典通借為箇字，詳〈梓人〉疏。〉
闈門容小扃參个，
〈廟中之門曰闈。小扃，膷鼎之扃，長二尺。參个，六尺。〉
●疏〈「闈門容小扃參个」者：闈門為�中之小門，故其廣又狹於廟門。宮中小寢門及諸側門制亦當同。[1]〉
〈注云「廟中之門曰闈」者：〈保氏〉注云「闈，宮中之巷門」，此冡上廟門，故知其為廟中小門。《襍記·記奔喪》云「夫人至入自闈門」。《士冠禮》云「降自西階，適東壁北面見于母」，注云「適東壁者，出闈門也。時母在闈門之外，婦人入廟由闈門」。焦循云「兩廟之閒有巷，婦人入廟由巷入闈門也。不然，太祖廟之闈門外即昭穆廟，立於闈門外豈立於昭穆廟乎？」案：焦說是也。葢闈為小門之通稱，廟側小門㫄出外通於巷，故亦謂之巷門。廟中闈門方位所在無文。《雜記》孔疏云「闈門謂東邊之門」。案：孔說葢�冠禮為說。焦循據《士虞禮》注云「闈門如今東西掖門，謂朝廟東西壁有二闈門」。金鶚則謂東、西、北當有三闈門，各居當方之中。今攷《士冠禮》「冠者自西階適東壁而出闈門」者，以母適在東壁闈門之外，無由決西壁之必無闈門也。孔說與鄭《士虞》注義不合，殆未足馮。竊疑廟外都宮之周垣，當有東、西、北三闈門；其內前廟後寢，由寢達廟及昭穆二廟夾垣，並當有闈門。寢門出廟北、東、西門在廟兩㫄，則金說是也。凡天子七廟、諸侯五廟皆有闈。《左閔二年傳》云「共仲使卜齮賊公于武闈」，武闈疑即魯武公廟之側門。《�襄十一年傳》云「盟諸僖閎」，杜注以為僖公廟門，闈閎通稱，皆側門也。互詳〈保氏〉疏。云「小扃膷鼎之扃長二尺」者：賈疏云「亦漢禮器制度，知之，膷鼎亦牛鼎，但上牛鼎扃長三尺，据正鼎而言，此言膷鼎，�倍鼎三，膷、臐、膮，而說也」。詒讓案：《聘禮》云「陪鼎，膷、臐、膮」葢陪牛、羊、豕。鄭《公食大夫禮》注云「膷、臐、膮，今時�也。牛曰膷、羊曰臐、豕曰膮」。葢牢鼎九，以牛鼎為首；陪鼎三，以膷鼎為首。此小扃為膷鼎之扃，即謂陪鼎之扃也。聶崇義云「羊鼎之扃長二尺五寸；豕鼎之扃長二尺」。依聶說，則豕鼎扃與膷鼎同。云「參个六尺」者，以三乘二尺得六尺也。經文例凡命分字用參，紀數字用三。此「參个」為紀數而作參，下應門同，並與例不合。下章注作三个，亦與此注不同，疑經注並當作三，今本乃傳寫之誤。〉
路門不容乘車之五个，
〈路門者，大寢之門。乘車廣六尺六寸，五个三丈三尺。言不容者，是兩門乃容之。兩門乃容之，則此門半之，丈六尺五寸。〉
●疏〈「路門不容乘車之五个」者：焦循云「乘車廣六尺六寸，五个得三丈三尺。云不容者，視三丈三尺為狹也」。金鶚云「記謂不容乘車之五个，則是四个有餘、五个不足之文。若是兩門乃容，當云『�乘車五个之半』矣。竊�，路門廣三丈，蓋四个為二丈六尺四寸，五个為三丈三尺，折其一个之中，又足成整數而為三丈，故曰『不容乘車之五个』也。天子路寢，堂廣二十四丈，若門止一丈六尺五寸殊為不稱，可知其必有三丈也」。案：焦、金二說略同，並較鄭為長。[1]〉
〈注云「路門者大寢之門」者，路寢之大門也。〈大僕〉云「建路鼓于大寢之門外」，注云「大寢，路寢也」，是大寢即路寢，故門亦即名路門。天子五門自外而入，路門為第五，詳〈閽人〉疏。云「乘車廣六尺六寸」者，並〈輿人〉車廣與輪崇同。云「五个三丈三尺」者：以五乘六尺六寸得三丈三尺也。云「言不容者是兩門乃容之」者：鄭意前經並言一門所容之度，此獨言不容其度未明，故定為兩門乃容之，明一門不得容也。云「兩門乃容之則此門半之丈六尺五寸」者：半三丈三尺得丈六尺五寸也。焦循云「廟門容大扃七个，得二丈一尺。應門容二徹參个，得二丈四尺。路門為人君視朝之地，宜廣于諸門，不應小至一丈六尺，視應門止三之二也」。〉
應門二徹參个。
〈正門謂之應門，謂朝門也。二徹之內八尺，三个二丈四尺。〉
●疏〈「應門二徹參个」者：江永云「此諸門之廣，皆并兩扉言之也」。賈《聘禮》疏云「直舉應門，則皋、庫、雉亦同」。[1]〉
〈注云「正門謂之應門謂朝門也」者，據《爾雅·釋宮》文。洪頤煊云「天子、諸侯皆以路門外之治朝為正朝。天子正廟之前有應門，故《爾雅》曰『正門謂之應門』」。云「二徹之內八尺」者：徹即軌也。軌廣八尺，故二徹之閒八尺。云「三个二丈四尺」者：以三乘八尺得二丈四尺也。〉
「內有」至「九雉」
[编辑]內有九室，九嬪居之；外有九室，九卿朝焉。 〈內，路寢之裏也。外，路門之表也。九室，如今朝堂，諸曹治事處。九嬪掌婦學之法以教九御。六卿、三孤為九卿。〉
●疏〈「外有九室九卿朝焉」者：戴震云「外九室葢九卿省其政事處也。《玉藻》曰『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視之，退適路寢，聽政』，視朝在路門外庭，凡有職於朝者咸至也。聽政在路寢，君退於路寢以待朝者，各就其官府治處有當告者乃入也。《玉藻》又曰『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小寢，釋服』，大夫退於家，君乃適小寢也」。[1]〉
〈注云「內路寢之裏也」者：王六寢：前路寢一、後燕寢五，並在路門之內。此九室九嬪所居，則當在后宮；葢又在王燕寢之後，通而言之，則皆王路寢之裏也。胡培翬云「《左傳成十八年》『諸侯夫人有內宮之朝』，則后正宮之前當亦有朝。故《昏義》云『后聽內治』，九卿之九室在正朝之左右，則九嬪之九室當亦在后朝之左右也」。案：胡說是也。焦循說略同。洪頤煊云「九嬪九室以外朝之法準之，九室亦當左三右六居后正寢之兩㫄」。云「外路門之表也」者：謂九卿之室在路門之外，路門外即治朝左右。《昏義》注云「天子六寢，而六宮在後、六官在前，所以承副施外內之政也。九室即《詩·鄭風·緇衣》所謂「館」，鄭彼箋云「卿士所之之館，在天子之宮，如今之諸廬也」。六卿於九室朝其屬吏而治其職事，故亦通謂之朝。《國語·魯語》云「自卿以下，合官職於外朝，合家事於內朝」，韋注云「外朝，君之公朝；內朝，家朝也」。案：彼「卿以下內朝、外朝」當如陳祥道、金鶚說，為卿大夫私家之朝，若韋所云公朝對卿之寺舍、朝家臣之朝為名，葢即指此九室言之，與君之治朝異，亦謂之次。〈宮正〉「比宮中之官府次舍」注，以次為諸吏直㝛之處，是也。葢九卿入宮治事之次，與宮中諸吏同處，若常時退直及治小事，則各於宮外之寺舍。《詩·��》孔疏引鄭《舜典》注，云「卿士之私朝在國門」。〈大司馬〉注亦謂「古者，軍將葢以營治於國門」，軍將即命卿也。然則，九卿之寺舍不在宮中明矣。《通典·賓禮》云「皋門之內曰外朝，近庫門，有三府九寺；應門內�中朝，中朝東有九卿之室。則九卿理事之處，朝則入而理事，夕則歸於庫門外」。案：杜謂九室在應門之東，據〈朝士〉「外朝左九�孤卿大夫位焉」，以推此經義也；然彼�朝並此為��之室，二者不足相證。又謂夕歸於庫門外，則由誤謂九卿寺舍在宮內，不足據也。云「九室如今朝堂諸曹治事處」者：班固《西都賦》云「左右庭中，朝堂百寮之立」，此即〈宮正〉注所謂「部署諸廬」，是也，賈疏云「謂正朝之左右為廬舍者」也。云「九嬪掌婦學之法以教九御」者：賈疏云「〈九嬪〉職文。按：〈內宰〉『王有六宮，九嬪已下分居之』。若然，不得復分居九室矣。此九嬪之九室，與九卿九室相對而言之。九卿九室是治事之處，則九嬪九室亦是治事之處，故與六宮不同。是以鄭引〈九嬪〉職掌婦學之法，則九室是�九御之所也」。云「六卿三孤為九卿」者：《漢書·百官公卿表》云「大師大傅大保是為三公；又立三少為之副，少師少傅少保，是為孤卿與六卿為九焉」，鄭注本此；《通典·職官》說同。王引之云「鄭以六卿三孤為九卿者，用《漢表》說也。葢當時說經者，見《周禮》屢言『三公孤卿』，則謂孤為三公之副，而以《大戴禮·保傅篇》之三少當之。不知《周禮》之孤乃六卿之首，而非三公之副。其數一人而已，未書有三也，豈得以孤為三，强合六卿而為九乎？且經云『外有九室，九卿朝焉』，鄭注曰『九室如今朝堂，諸曹治事處』，則九卿乃治事之官，非論道之官矣，豈得雜以論道之三少乎？經又云『九分其國』，以為九分九卿治之，則九卿不可闕一。若謂中有三少，佐三公論道，則《文王世子》曰『三公不必備�其人』，假如三公闕其一，則三少亦闕其一，將所謂分國為九九卿治之者，亦必闕其一分而無人以治之；所謂九室者，亦必闕其一室而無人以涖之，而可乎？若不闕三少而獨闕三公，則三少乃三公之副，未有有副而無正者也。然則九卿之中不得有三少明矣。《說苑·臣術篇》引伊尹對湯問，曰『三公者，知通於大道，應變而不窮辯於萬物之情，通於天道也；就其言，足以調陰陽、正四時、節風雨；如是者，舉以為三公。故三公之事當在於道也。九卿者，不失四時、通於溝渠、修隄防、樹五穀、通於地理者也；能通、不能通，能利、不能利，如此者，舉以為九卿。故九卿之事當在於德也』，是九卿之事異於三公。若謂中有三少佐三公論道，則與三公之事同在於道，不得謂九卿之事皆在於德矣。此可知，古人言九卿者，不以三少備其數也。自新莽誤以《周禮》之孤為三公之副，而置三公司卿以放效之，且合羲和、作士、秩宗、典樂、共工、予虞為九卿；孟堅作表又沿其意而變其名，以少師、少傅、少保為孤卿，合六卿為九，於是九卿之官遂以三少廁其閒矣。鄭君注〈掌次〉及此皆誤�其說，而注《王制》《月令》《昏義》之九卿則不，以為六卿、三孤；高誘注《呂氏春秋·孟春紀》《淮南·時訓篇》之九卿，韋昭注《魯語》之九卿亦然。葢有所不安於班氏之說，故疑而闕之也。九卿之與六卿增減異同，書無明證，或九卿皆有官名，如《堯典》之九官；或無官名，如�之六卿為三軍之帥、八卿為四軍之�，皆未可知。必欲於《周禮》六官之外求官名以實之則鑿矣」。案：王說是也。漢表以九卿為三少�六卿，此古文說也。《蓺文類聚·職官部》引《尚書·大誥》、《白虎通義·封公侯篇》，並謂天子立司馬、司徒、司空為三公，每一公以三卿佐之，是為九卿。《春秋緐露·爵國篇》亦云「三公自參以九卿」，此今文說也。二說並與周官制不合。竊謂《王制》《昏義》「九卿」，鄭注以為夏制，《說苑》伊尹所云則殷制也。唯《國語·魯語》為周人述當代之法，而《月令》所說則本《呂氏春秋》，此經作於戰國之際，故與《呂書》正同，疑春秋以後侯國僭侈之法，必非周初官�，則不當以六卿三孤强充其數矣。孤非三少，亦詳〈掌次〉疏。〉
九分其國以為九分，九卿治之。
〈九分其國，分國之職也。三孤佐三公論道，六卿治六官之屬。〉
●疏〈注云「九分其國分國之職也」者：其國通晐王國而言，非謂國城中。賈疏云「鄭恐九分其國分其地域，故云分國之職也」。云「三孤佐三公論道」者：鄭以三少為三孤，故云佐三公論道，其說亦非也。云「六卿治六官之屬」者：賈疏云「欲見分職為九分之意，以其三公、三孤無正職；天地四時，正職六卿治之，其餘非正職者，分為三分，三公治之，三孤則佐三公者也。但三公中參六官之事，外與六鄉之教；《書》傳又云『司徒公、司馬公、司空公』，則三公六卿亦有職，此亦據夏而言，周則未見分為九分也」。案：此經皆據時制，必非夏法，鄭亦無此意，賈說不足據。〉
王宮，門阿之制五雉、宮隅之制七雉、城隅之制九雉。
〈阿，棟也。宮隅、城隅，謂角浮思也。雉長三丈，高一丈。度高以高，度廣以廣。〉
●疏〈「王宮門阿之制五雉」者：此記王以下宮城門牆之崇度也。五雉者，高五丈，即六仞有二尺也。賈疏云「為門之屋兩下為之其脊高五丈」。案：賈說是也，���天子以下，皆為兩下，故《燕禮》云「賓所執脯，以賜鍾人于門內霤」，葢中高為阿，而內外各兩下為霤是其制也。兩下，即夏屋之制，故《檀弓》注云「夏屋今之門廡也」。《通典·吉禮》引《韓詩》傳，云「殷，商屋而夏門」「周，夏屋而商門」，則以周門屋為商四阿之制，殆非也。此門阿，依後注即臺門之阿，則是天子諸門之通制。鄭〈閽人〉〈朝士〉注謂天子雉門設兩觀，今以《明堂位》攷之，似當在廳門；兩觀當高於臺門二雉，則宜高七雉，與宮隅同。《禮書》引《尚書大傳》說，「天子堂廣九雉，三分其廣，以其一為內，五分其內，以其一為高」，則堂高一雉長又五分雉長之一，即三丈六尺也；彼葢據路寢檐宇距地言之。門堂之制既準正堂，而門基又與地平，則檐宇之高必不得踰於堂。然則，門阿葢高於門堂約二丈，門闕又高於門阿二丈，其降殺亦略相應也。阮元云「雉與絼同音。雉有度量之義雉、絼皆用長繩平引度物之名。〈封人〉『置其絼』，司農注『絼，著牛鼻繩，所以牽牛者。今時謂之雉，與古者同名』」。案：阮說是也。絼，《說文·糸部》作「紖」；《爾雅·釋詁》云「雉、引，陳也」。雉具引義，葢亦相近，但度數不同耳。云「宮隅之制七雉」者：賈疏云「七雉亦謂高七丈，不言宮牆。宮牆亦高五丈也」。詒讓案：七雉即八仞有六尺也。云「城隅之制九雉」者：賈疏云「九雉亦謂高九丈，不言城身。城身宜七丈」。案：賈本《五經異義》說，詳後疏。九雉即十一仞有二尺也。[1]〉
〈注云「阿棟也」者：《士昏禮》「賓升西階當阿」，注同《鄉射記》注云「是制，五架之屋也。正中曰棟、次曰楣、前曰庪」。胡承珙云「鄭以棟訓阿者，非謂棟有阿名，謂屋之中脊其當棟處名阿耳。阿之訓義為曲。《毛詩·考�》傳云『曲陵曰阿』。《大雅》『有卷者阿』，傳云『卷，曲也』。《一切經音義》引《韓詩傳》『曲京曰阿』。《說文》『阿，一曰曲�也』。其在宮室，則凡屋之中脊，其上穹然而起，其下必卷然而曲。其曲處即謂之阿。棟隨中脊之勢亦必有穹然、卷然之形，故易於棟言隆禮，即以棟為阿。屋有四注，兩下必皆於中脊分之。《考工記》於四注者曰『四阿於兩下者曰門阿』，然則，阿為中脊卷曲之處明矣。中脊者，棟之所承，故鄭以當阿為當棟耳」。案：胡謂屋之中脊當棟處名阿，是也。葢阿即所謂極，凡屋之中脊最高處謂之極，上覆以瓦謂之甍，下承以木謂之棟；二者上下相當，故鄭《禮》注訓阿為棟，當阿為當棟。而《說文·木部》云「棟，極也」，〈瓦部〉云「甍，屋棟也」，《釋名·釋宮室》云「屋脊曰甍」「棟中也，居屋之中也」，明其義互通。凡門屋，雖兩下而亦為上棟下宇，故鄭即以棟言之，實則棟本承甍，究不足以盡極之高。經著門屋高度，自當據門脊之盡處計之，鄭偶未析別耳。至稱極為阿，義葢取於高而下迤。《爾雅·釋山》云「大陵曰阿」，又〈釋丘〉云「偏高阿丘」，葢極為屋之最高者，猶大陵高於大陸、大阜也。極自一面視之則有偏高之形，猶阿、丘之為偏高也。又案：《莊子·外物篇》�阿門，阿門亦即謂門臺之有阿者。彼《釋文》引司馬彪云「阿，屋曲檐也」，屋曲檐即所謂反宇，與阿棟上下懸殊，非正義也。云「宮隅城隅謂角浮思也」者：《釋文》云「浮思本或作罘罳」。案：《明堂位》「疏屏」，注云「屏謂之樹，今浮思也。刻之為雲氣蠱獸，如今闕上為之矣」。《釋名·釋宮室》云「罘罳在門外；罘，復也；罳，思也。臣將入請事於此復重思之也」。《廣雅·釋宮》云「罘罳之謂屏」。《古文苑·宋玉大言賦》云「大笑至兮摧覆思」。《漢書·文帝紀》「七年，未央宮東闕罘思災」，顏注云「罘思謂連闕曲閣也，以覆重刻垣墉之處，其形罘思然。一曰屏也」。《古今注》云「罘罳，屏之遺象也。漢西京罘罳，合版為之，亦築土為之；每門闕殿舍前皆有焉。于今郡國廳前亦樹之」。案：浮思、罘罳、覆思，並聲近字通。角，與〈宮伯〉注「四角四中」義同。《說文·𨸏部》云「隅，陬也」。《廣雅·釋言》云「隅，陬，角也」。故鄭以宮隅、城隅為角罘罳。焦循云「宮隅、城隅，隅即西南隅曰奧之隅。鄭注『角浮思』，角即四隅之謂浮思者。《廣雅》《釋名》《古今注》皆訓為門外之屏，角浮思者，城之四角為屏以障城，高於城二丈。葢城角隱僻，恐奸宄踰越，故加高耳。《詩·邶風·靜女篇》云『俟我于城隅』，傳云『城隅以言高而不可踰』，箋云『自防如城隅』，皆明白可證」。案：焦說是也。《漢書·五行志》說「未央宮東闕罘罳云劉向以為東闕所以朝諸侯之門也罘罳在其外諸侯之象也」。據此，則罘罳本為門屏，屏在門外築土為高臺，又樹版為戶牖而覆以屋，其制若樓觀而小，故《漢書》顏注以為連闕曲閣，賈疏及《明堂位》孔疏又並以為小樓，是也。城隅築土合版高出雉堞之上，與門屏相類，是謂之角浮思。漢時宮城之制葢尚有此，故鄭據為釋也。凡古宮城四隅皆闕然而高，故《韓詩外傳》云「宮成則必缺隅」，宮隅、城隅皆在四�，與城臺門闕居四中者異。《墨子·備城門篇》云「城四面四隅皆為高磿�」；又〈非攻下篇〉「天命融隆火，于夏之城閒西北之隅」，是城隅必在四角之證也。又案：天子諸侯宮門有臺又有闕，闕即觀也；城門亦然，故城臺亦謂之城闕。《詩·鄭風·子衿》云「在城闕兮」。又〈出其東門〉云「出其闉闍」，毛傳云「闍，城臺也」。《新序·襍事五》云「天子居闉闕之中」，闉闕即闉闍也。城臺之高度此經無文，以意求之，蓋當與城隅同度。經著城隅之度而不及城臺者，互文以見義。《毛詩》傳謂「城隅以言高而不可踰」，明城以隅為最高，則城闕之高不得過於隅明矣。云「雉長三丈高一丈度高以高度廣以廣」者：據《周禮》舊說及《今文尚書》《春秋左氏》說也。《左傳隱元年》孔疏謂賈逵、馬融、王肅說並同。賈疏云「凡版廣二尺。《公羊》云『五版為堵，高一丈；五堵為雉』。《書》傳云『雉長三丈，度高以高，度長以長，廣則長也。言高一雉則一丈，言長一雉則三丈』。引之者證經五雉、七雉、九雉，雉皆為丈之義」。詒讓案：《左隱元年傳》「鄭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杜注云「方丈曰堵，三堵曰雉。一雉之牆，長三丈、高一丈。侯伯之城，方五里、徑三百雉，故其大都不得過百雉」。杜說用鄭義，葢堵、雉之根數生於版。鄭說版廣二尺、長一丈，積五版之廣以為堵之高，則方一丈積三堵之廣以為雉之廣；則三丈雉之廣，三堵即三版之廣。雉之高一堵，亦即五版之積也。而《公羊定十二年傳》云「雉者何？五版而堵，五堵而雉」。何注云「八尺曰版，堵凡四十尺，雉二百尺」。《詩·小雅·鴻雁》毛傳云「一丈為版，五版為堵」。鄭箋引《公羊傳》而釋之云「雉長三丈則版六尺」。《檀弓》注亦云「版葢廣二尺、長六尺」。《大戴禮記·王言篇》又云「百步而堵」，此說版堵度並異。《左傳》孔疏引《五經異義》云「《戴禮》及《韓詩》說八尺為版、五版為堵、五堵為雉；版廣二尺，積高五版為一丈，五堵為雉，雉長四丈。《古周禮》及左氏說一丈為版，版廣二尺；五版為堵，一堵之牆長丈、高丈，三堵為雉，一雉之牆長三丈、高一丈，以度其長者用其長，以度其高者用其高也。又《詩·鴻鴈》孔疏引鄭駁《異義》云「《左氏傳》說鄭莊公弟段居京城。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三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古之雉制，書傳各不得其詳，今以左氏說鄭伯之城方五里，積千五百步也。大都，三國之一，則五百步也，五百步為百雉，則知雉五步，五步於度長三丈，則雉長三丈也。雉之度量於是定可知矣」。又：引王愆期注《公羊》云「諸儒皆以為雉長三丈，堵長一丈；疑五誤，當為三。焦循云「《詩》傳云『一丈為版，五版為堵』；正義云『五版為堵，累五版也，版廣二尺』。然則，毛公說版以長言，說堵以高言，與《周禮》《左氏》說同。箋引《公羊傳》云『五堵為雉，與三堵為雉之說不同』。鄭云『則版六尺者，蓋雉為高一丈、廣三丈之定名。今曰五堵，則由一雉而五之，每堵得高一丈、廣六尺』。又由一堵而五之，每版得高二尺、廣六尺。毛以一丈為版，則三堵為雉；鄭以六尺為版，則五堵為雉。說版有不同，而雉之數則一也。《左傳》疏引《戴禮》及《韓詩》說，云八尺為版，五版為堵；版廣二尺，積高五版為一丈。此但版長八尺為異，五版為堵仍累二尺而五與毛、鄭同也。何休則以累八尺者五之，故以堵為四丈。又累四丈者五之而為雉，故雉長二十丈；百雉長二千丈，得十一里三分里之二，制且大於王城，非《公羊傳》義」。案：焦說是也。〉
「經涂九軌」至「為都經涂」
[编辑]經涂九軌，環涂七軌，野涂五軌。 〈廣狹之差也。故書「環」或作「轘」，杜子春云：「當為環。環涂，謂環城之道。」〉
●疏〈「經涂九軌環涂七軌」者：經涂已見前。此復出之者，以環涂、野涂皆依此迭減，明根數也。七軌者，積五十六尺，則環涂九步二尺也。賈疏云「不言緯者，以與經同也」。云「野涂五軌」者：賈疏云「國外謂之野，通至二百里內，以其下有都之涂，三軌；言都則三百里，大夫家，涂亦三軌也。故知此野通二百里內也」。案：依賈說則此野涂專屬郊甸以內，田野閒通行之道，與〈遂人〉「田閒五涂」異。其稍以外，公邑、家邑之野涂並當與都野涂同度也。此野涂五軌、積四十尺，則六步四尺也。[1]〉
〈注云「廣狹之差也」者：環涂環九經九緯之外，故狹於經涂、緯涂；野涂在國門之外，故又狹於環涂。皆以二軌迭減也。云「故書環或作轘杜子春云當為環」者：徐養原云「環、轘，同聲相借，軌為轍�，以轘為環，�謂字�類也。阪名轘轅，葢亦此意」。段玉裁云「以其義正其字也」。云「環涂謂環城之道」者：《國語·齊語》韋注云「環，繞也」，謂繞城下之道與經緯��相狹者。《墨子·備城門篇》云「城下州道內百步一積，藉州與周通州道即此環涂也」。賈疏云「��城道如環然，故謂之環也」。〉
門阿之制，以為都城之制。
〈都，四百里外、距五百里，王子弟所封。其城隅高五丈，宮隅、門阿皆三丈。〉
●疏〈「門阿之制以為都城之制」者：記內諸侯之城制也。城即城隅；不言隅者，冡上文者。《隱元年左傳》鄭祭仲曰「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孔疏云「以王城方九里。依此數計之，則王城長五百四十雉；其大都方三里，長一百八十雉；中都方一里又二百四十步，長一百六十八雉也；小都方一里，長六十雉也。公城方七里，長四百二十雉；其大都方二里又一百步，長一百四十雉也；中都方一里又一百二十步，長八十四雉也；小都方二百三十三步二尺，長四十六雉又二丈也。侯伯城方五里，長三百雉；其大都方一里又二百步，長百雉也；中都比王之小都；其小都方一百六十六步四尺，長三十三雉又一丈也。子男城比王之大都，其大都比侯伯之中都，其中都方一百八十步，長三十六雉也；小都方百步，長二十雉也。詒讓案：依《左傳》說，都有大、中、小，方、長、里、步各異，其城高度則一。故此經直云都城，不分大中小也。[1]〉
〈注云「都四百里外距五百里」者：〈縣士〉注云「四百里以外至五百里曰都」，是也。云「王子弟所封」者，即〈載師〉云「以大都之田任�地」，是也。大都為王子弟所封，詳〈大宰〉〈載師〉疏。賈疏云「鄭云『都，四百里外、距五百里，王子弟所封』者，則惟據大都而言，不通小都�之采地，以司裘諸侯供熊侯、豹侯，卿大夫共麋侯。則卿不入諸侯中。此云都，按諸侯而言，故不及小都也。大都諸侯兼三公，直云王子弟其言略�有三公可知。案：此都當亦�卿采邑之小都言之，蓋小都惟里數減於大都，其城之高度則同也。鄭、賈說未晐。云「其城隅高五丈」者：賈疏云「以上文『王門阿五雉』，今云『門阿之制為都城制』，城制五雉。若據城身則與下諸侯同，故知此城制據城隅也」。案：賈說此城身高三丈，據《五經異義》說，侯伯城制約與彼同也。詳後疏。云「宮隅門阿皆三丈」者：明宮隅、門阿降於城二丈也。王宮門阿降於宮隅二丈，此與宮隅同者，以三丈不可更減，亦禮�則同也。賈疏云「以下文畿外諸侯尊，得申為臺門，高五丈；此畿內屈，故宮隅、門阿皆三丈也」。〉
宮隅之制，以為諸侯之城制。
〈諸侯，畿以外也。其城隅制高七丈，宮隅、門阿皆五丈。《禮器》曰：「天子諸侯臺門。」〉
●疏〈「宮隅之制以為諸侯之城制」者：記外諸侯之城制，亦謂城隅也。[1]〉
〈注云「諸侯畿以外也」者，別於上「王子弟所封」都為畿內侯�也。云「其城隅制高七丈」者：據王宮隅之制七雉，諸侯城制與之同則七丈也。云「宮隅門阿皆五丈」者：亦降於城二丈也。賈疏云「按《異義》：《古周禮》說云『天子城高七雉、隅高九雉，公之城高五雉、隅高七雉，侯伯之城高三雉、隅高五雉。都城之高皆如子男之城高。《隱元年》服注云『與古周禮說同，其天子及公城與此〈匠人〉同；其侯伯以下與此〈匠人〉說異』者，此〈匠人〉云『門阿之制以為都城之制，高五雉』亦謂城隅也。其城高三雉，與侯、伯等如是，子男豈不如都乎？明子男城亦與伯等。是以《周禮》說不云子男及都城之高，直云都城之高，皆如子男之城高。有此〈匠人〉相參以知子男皆為本耳，亦互相曉明子男之城不止高一丈、隅二丈而已。如是，王宮隅之制以為諸侯城制者，惟謂上公耳，以此計之，王城隅高九雉、城高七雉，上公之城隅高七雉、城高五雉；侯伯已下，城隅高五雉、城高三雉。天子門阿五雉，則宮亦五雉，其隅七雉。上公之制，鄭云『宮隅門阿皆五雉』，則其宮高亦五雉。都之制，鄭云『宮隅門阿皆三雉』，則其宮高亦三雉。何者？天子門阿與宮等，明知其餘皆等，惟伯、子、男宮與都等，其門阿葢高於宮，當如天子五雉。何者？《禮器》云『天子、諸侯臺門，大夫不臺門』。以此觀之，及五等諸侯，其門阿皆五雉可知。都城，據大都而言，其小都及家之城都當約中五之一，家當小九之一為差降之數，未聞也」。詒讓案：�繹鄭意，似以諸侯城制五等皆同。《異義》引《古周禮》說，分諸侯之城為二等，非鄭義也。又案：天子、諸侯門阿亦宜有降殺，而鄭謂「諸侯宮隅門阿同五雉」者，審校注義葢專說諸侯中門之制，猶上經門阿亦專說天子應門之制也。天子中門設兩觀，故門阿必低於觀。諸侯中門，跨門為一觀，則門阿即觀之阿，故高得與宮隅�，此正足證鄭意，亦謂觀高與隅同度也。若中門以外餘門皆不設觀，則其門阿固當低於宮隅，此其形制甚易明，鄭必不掍同之矣。互詳前疏。又：諸侯小都以下城高，賈云未聞，《左傳隱元年》孔疏謂「三丈以下不�成城」，諸侯都城葢亦高三丈，則似無差降，理或然也。引《禮器》曰『天子諸侯臺門』者：賈疏云「欲見諸侯門阿得與天子同之意也」。〉
環涂以為諸侯經涂，野涂以為都經涂。
〈經，亦謂城中道。諸侯環塗五軌，其野塗及都環塗、野塗皆三軌。〉
●疏〈「環涂以為諸侯經涂」者：此記畿內外侯國道涂之制也。諸侯經涂七軌。賈疏云「諸侯直云經涂不言緯涂，緯涂亦與天子環涂同��。云「野涂為都經涂」者：王國、家邑、大小都，經涂五軌也。[1]〉
〈注云「經亦謂城中道」者：據上文云「國中九經九緯」。云「諸侯環涂五軌其野涂及都環涂野涂皆三軌」者：賈疏云「以經涂七軌，以下差降為之，故知義然也。又知都環涂、野涂皆三軌者，此涂皆男子由右、女由左、車從中央，三者各一軌，則都之野涂不得降為一軌。是以〈遂人〉注云『路容三軌』，都之野涂與環涂同，以其野涂不得下於田閒川上之�故也」。案：依賈說，凡涂制以三軌為極限，不得復減。若然，諸侯國之都經涂、環涂、野涂當同三軌，更無降殺。亦禮窮即同也。〉
周禮正義卷八十四終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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