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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本三國志通俗演義/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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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一 嘉靖本三國志通俗演義
三國志通俗演義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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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志通俗演義

三國志通俗演義卷之十二      

 目錄

  曹操大宴銅雀臺

  諸葛亮三氣周瑜

  諸葛亮大哭周瑜

  來陽張飛薦鳳雛

  馬超興兵取潼関

  馬孟起渭河六戰

  許褚大戰馬孟起

  馬孟起步戰五將

  張永年返難楊修

  龎統獻策取西川

三國志通俗演義卷之十二

        晉平陽侯陳夀史傳

        後學羅本貫中編次

  曹操大宴銅雀臺

却說周瑜被諸葛亮預先埋伏關公黄忠魏

延三人三枝軍馬一擊大敗黄盖韓當急救

下船喪折水軍數多遥觀玄德孫夫人車馬

㒒從都停住於山頂之上瑜如何不氣箭瘡

膿水未乾因此怒發金鎗迸裂衆將救活開

船逃去孔明教休追赶自和玄德歸荆州慶

喜賞賜衆將周瑜自回柴桒蔣欽䓁一行人

馬自歸南徐去報吳侯吳矦不勝大怒要拜

程普為都督傾國𧺫兵去取荆州周瑜又發

書到教主君興兵雪恨張昭諫曰不可今曹

操欲報赤壁鏖兵之恨但恐孫劉同心因此

未敢興兵今主公為一時之氣若自相吞併

操必乘虗來攻家國危矣權曰如之奈何顧

雍曰許都豈無細作在此若知孫劉不睦操

必使人勾結劉備矣備懼東吳必投曹操若

是投操江南何日得安也可使人赴許都表

劉備為荆州牧使曹操知之則怯懼不敢加

兵於東南亦能使劉備不恨於主公矣却暗

使一心腹人以間諜之計使曹劉如常不睦

方可圖之權曰元嘆之言甚善誰可為使雍

曰有一人乃曹操平生信愛者見在此處可

當遣之權曰何人也雍曰前任豫章太守平

原高唐人也姓華名歆字子魚權大喜即時

寫表令華歆赴許都密囑以間喋之計歆領

命𧺫程迳到許都聞知曹操會羣臣於鄴郡

慶賀銅雀臺歆親徃見却說曹操自離荆州

心中嘗欲雪赤壁之恨為軍兵未曾嚴整又

疑孫劉併力因此不敢輕進時建安十五年

春造銅雀臺成操大會文武於鄴郡設宴慶

賀其臺正臨漳河中央乃銅雀之臺左名玉

龍之臺右名金鳳之臺三臺森聳可高十丈

上横二橋相通千門萬户金碧交輝是日操

頭戴嵌寶金冠身穿綠錦羅袍玉帶朱履凭

高而坐文武侍立于臺下操先觀武官比試

弓箭便命近侍將西川紅錦戰袍一領掛在

垂楊枝上下設一箭朶離百𡵯為界武官分

為兩隊曹氏宗族俱穿紅外枝將士皆穿綠

各帶雕弓長箭跨鞍勒馬聴侯指揮操傳令

曰如有射中紅心者鳴金繫鼓以應之遂將

紅錦戰袍以賞之如射不中者罰水一盃能

射者射之不能射者聴令押陣連問三聲聲

猶未絶紅袍隊中一人拈弓驟馬而出衆皆

視之此少年將軍乃曹操外房之姪姓曹名

休字文烈見充虎豹騎衛衆見曹休弓馬精

熟無不稱賀曹休飛馬徃來奔馳三遭扣上

箭拽滿弓弦響箭落正中紅心金鼓齊鳴操

在臺上大喜曰此吾家千里駒也左右欲取

錦袍與曹休綠袍隊中一騎而出曰丞相錦

袍也合讓俺外人先爭汝宗族中不宜攙越

衆視之乃漢上將文聘也衆官曰且看文仲

業射法騁拈弓縱馬一箭正中紅心金鼓齊

鳴聘大呼曰快取袍來只見紅袍隊中又一

將飛馬而出曰小將軍先將汝何奪之看我

與汝兩個解箭拽滿雕弓一箭也中紅心衆

皆喝采視之乃曹丞相從弟曹洪也却欲取

袍只見綠袍中又一將而出曰你三人射中

紅心豈足為奇看我射來衆視之乃大將張

郃也郃飛馬番身背射一箭也中紅心四枝

箭齊齊的攅在紅心之裏郃曰吾番身背射

命取錦袍言未畢紅袍隊中又一將飛馬而

出曰汝番身背射何足為道看吾奪射紅心

耶衆視之乃夏侯淵也淵驟馬到界口紐頭

回身一箭射去正在四箭當中淵兜住馬按

張大呌曰此箭可奪錦袍麽衆皆喝為又只

見綠袍隊中一將飛馬而出大呌曰留下錦

袍還我視之乃大將徐晃也晃曰汝奪紅心

何足道哉看吾單取錦袍拈弓搭箭一箭遥

望柳條射之射斷柳條錦袍墜下徐晃飛取

錦袍披於身上徃來馳驟一遭望臺上聲喏

曰謝丞相之袍衆皆大驚却纔勒馬要回猛

然臺邊一將躍馬而出大呌曰你將錦袍那

去早蚤留下與我衆皆視之乃譙國譙人也

姓許名禇字仲康飛馬便來奪袍兩馬相近

晃便把弓打許禇禇一手接住弓弝徐晃一

扯扯離鞍鞽晃急棄了弓時翻身下馬禇亦

下馬兩個揪住一處厮打操急使人解開時

那領錦袍已扯粉碎操曰二人都上臺來晃

睜眉怒目禇切齒咬牙皆有相持之意操笑

曰孤特視汝䓁之勇耳豈惜一錦袍乎便教

諸多將士盡都上臺各賜蜀錦一疋盡皆依

位而坐樂音競奏水陸畢陳文官武將輪次

把盞獻酧交錯操大喜曰武將既以騎射為

樂足顯威勇矣汝文官乃飽學之士登此高

臺何不進佳章以紀一時之勝事乎文官皆

躬身而言曰願從鈞命互相奬讓有一人進

曰小臣不才愿獻銅雀臺詩章可乎操大喜

乃諫議大夫參司空軍事東海郯人也姓王

名朗字景興朗拂箋援茟立書七言詩以進

之詩曰

 銅雀臺高壯帝幾水明山秀競光輝三千

 劒佩趨黄道百萬𧴀貅現紫微風動繡簾

 金鳳舞雲生碧瓦玉龍飛君臣慶會休辭

 醉携得天香滿袖歸

操觀畢大喜取玉爵賜酒就以玉爵賞之朗

拜謝訖座上一人進曰老臣亦有俚語敢進

於上乎操曰願聞佳章其人官封東武亭侯

侍中尚書左㒒射頴川長社人也姓鍾名繇

字元常善寫隸書萬古為法繇援茟立寫七

言八句詩以進之詩曰

 銅雀臺高按上天凝眸覽徧舊山川欄干

 屈曲留明月窻户玲瓏壓紫烟漢祖歌風

 空繫築楚王戲馬謾加鞭主人盛德齊堯

 舜願樂昇平萬年

操覽畢笑曰二公佳作過於太甚矣意思知道二人

以帝王尊之言太過矣操遂賞鍾繇而對衆文武曰孤

本庸愚始舉孝廉聊立㣲名於世耳後值天

下大亂故以病回鄉里築精舍於譙東五十

里欲夏秋讀書春冬射獵為二十年之計以

待天下淸平方出仕耳然不能如意朝廷微

孤為典軍校尉遂更其意專欲為國家討賊

立功圖死後得題墓道曰漢故征西將軍曹

侯之墓使不辱於祖宗此平生願足矣遭董

卓之難興舉義兵因黄巾之亂勦降萬餘又

討擊袁術擒其四將摧破袁紹梟其二子復

定劉表遂平天下身為宰相人臣之貴已極

意望已過如國家無孤一人正不知幾人稱

帝幾人稱王或有一䓁人見孤强盛任重權

高妄相忖度度孤有篡位之心此言大亂之

道也齊桓公晋文公所以垂稱至今日者以

其兵勢廣大猶能奉事周室也孔子云周文

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𣪞周之德其可

為至德也已矣夫能以大事小此言耿耿在

心又讀樂毅傳毅昔日歸趙趙王欲與之圖

燕毅伏而垂泣對曰臣事燕王猶事大王寧

死不為非義之事孤又觀蒙恬傳昔日胡亥

之殺蒙恬也恬曰吾先人及至子孫積德於

秦三世矣今臣手下精兵三十萬卒能背叛

自知必死而守義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忘

先君之恩也孤讀此二人之書未嘗不愴然

流涕也孤安有簒逆之心哉此言皆肝膈之

要也所以勤勤懇懇敘心腹者見周公有金

縢之書以自明恐人不信之故然欲孤便爾

委捐所典兵衆以還執事歸就孤所封武平

侯之國實不可也何者誠恐已離兵為人所

害也既為子孫計又已敗則國家傾危是以

不得慕虛名而處實禍也汝諸文武必不知

孤心也衆皆𧺫拜曰雖周公伊尹不及丞相

耳尹氏有詩一首單道王莽姦邪處後人讀

此詩有感因而可以擬曹操也詩曰

 周公恐愳流言曰王莽謙恭下士時假使

 當年身便死一生真偽有誰知

曹操連飲數盃不覺沉醉喚左右捧過筆硯

孤欲作銅雀臺賦耳拂箋寫云吾獨歩高臺

俯觀萬里之山河此兩句有旁若無人之意後史官貶曹

操建銅雀臺有古風一篇云

 鄴中山靑水如練老瞞雄據作宫殿窮奢

 極多興羣怨詐力欺天天肻眷東風只與

 周郎便雲散烟飛事都變銅雀臺高春日

 轉二橋空鎖芙蓉面不似朝陽貯飛燕英

 雄一去不復見古互與人磨作硯

曹操剛纔落筆止寫了兩句忽有人報東吳

使華歆表奏劉備為荆州牧今孫權以妹嫁

之漢上九郡太半已屬劉備矣操聞之手脚

慌張投茟於地程昱曰丞相知華歆來意否

操曰未也昱曰孫權本忌劉備欲以兵攻之

但恐丞相乘虛而擊也今權故令華歆入國

為使乃安劉備之心以塞丞相之望耳操暹

如之奈何昱曰某有一計使孫劉自相天併

丞相於中一擊而可得也操問其計若何

  諸葛亮三氣周瑜

曹操聞之大喜遂問其計程昱曰東吳倚仗

者周瑜也丞相就表奏周瑜為南郡太守程

普為江夏大守留華歆在朝重用之瑜必自

與劉備為讐敵矣乘此相併却作良圖操曰

仲德之言正合孤意當日召華歆上臺重加

賞賜封為大理寺少卿程昱曰丞相在萬刃

之中矢石交攻之際未嘗動心今聞劉備得

了荆州何以驚耶操曰劉備人中之龍也平

生未嘗得水今得荆州如困龍而入大海孤

安得不動心哉即日頒詔加周瑜為總領南

郡太守程普江夏太守命使𧺫程文武盡醉

莚散操回許都使命迳至東吳周瑜程普各

受其職瑜自領南郡更思向日之讐如何不

報遂上䟽與吳侯令魯肅去取荆州孫權喚

肅曰當初汝保荆州來今日劉備又是我妹

夫遷延不還䓁待何時肅曰文書上明白寫

着得了西川便還權叱曰只說取川到今又

不動兵不䓁老了人肅曰某願取之遂辞下

船投荆州而來却說玄德與孔明在荆州廣

聚糧草調練軍馬遠近之士多有歸之忽報

魯肅到玄德國孔明曰子敬此來何意孔明

曰昨者孫權表主公為荆州牧此是懼曹操

之計操封周瑜為南郡太守此是令俺自相

吞併之意也他使兩處興兵於中便來取事

今魯肅此來又是周瑜既受太守之職又要

奪荆州之計玄德曰如何抵對孔明曰若肅

提𧺫荆州之事主公放聲大哭將自哭到悲

切之處亮自出來解勸計會已定遠接魯肅

來到堂上謙讓坐次肅曰今日皇叔做了東

吳女壻即是魯肅主人如何敢坐玄德曰如

何太謙只念舊交讓肅坐於側茶罷肅開言

曰今奉吳侯鈞命專為荆州一事而來自借

許多時了未蒙見還今日既然結了親眷合

宜交付最好玄德聞知掩面大哭肅大驚曰

皇叔何故如此玄德哭聲不絶孔明從屏風

後出曰亮聴之久矣子敬知吾主人哭的緣

故麽肅曰某實不知孔明曰有何難見當初

我主人借荆州時許下取得西川時便還仔

細想來益州劉璋是我主人兄弟一般都是

漢朝骨肉若要興兵去取他城池時恐被萬

人唾罵若要不取還了荆州何處安身若不

還時於舅舅面上不好看事實兩難因此淚

出痛膓只得慟哭孔明說罷聳動玄德衷情

真箇搥胷頓足放聲而哭魯肅𧺫身勸曰皇

叔且休煩惱與孔明從長計議孔明曰有煩

子敬回見吳矦勿惜一言之勞將此煩惱情

莭懇告尊親再容幾時肅曰倘吳侯不從如

之奈何孔明曰吳侯既以親妹娉嫁皇叔安

得不從乎望子敬誠為之魯肅是個寬仁長

者見玄德哀痛至甚只得應允玄德孔明拜

謝宴畢送肅下船迳到紫桒見了周瑜盡言

其事周瑜頓足曰子敬又中諸葛亮之計也

當初劉備依劉表時常有吞併之意何况西

川劉璋乎似此推調未免累及老兄矣吾有

一計使諸葛亮不能出吾計子敬便當一行

肅曰願聞妙策瑜曰子敬不必去見吳侯再

去荆州對劉備說既然吳矦結為親眷便是

一家若不忍予取西川我東吳𧺫軍發馬去

取取得西川時以為嫁貲却把荆州交還東

吳此計如何肅曰西川迢逓取之非易都督

此計莫非不可瑜咲曰子敬真長者也你道

我真箇去取西川與他非也只以此為名實

欲去取荆州且教他不做准備東吳軍馬收

川路過荆州劉備必然勞軍就問他索要錢

糧兵到城下一鼓平收雪吾之恨解足下之

禍魯肅拜辞再徃荆州來玄德忙與孔明商

議孔明曰必是不曾見吳侯只到柴桑和周

瑜商量了計又來但說的話主人只看我點

頭滿口應承計會已畢接魯肅入肅曰某回

見吳侯把皇叔言語盡情禀了吳侯狗是稱

讃皇叔仁德遂與諸將商議𧺫兵發馬替皇

叔收川取了西川却換荆州想念愛親之故

以此為嫁資但軍馬經過却望應付些錢糧

孔明聴了忙點頭曰非親不解其禍難得吳

侯好心玄德拱手稱謝曰此皆是子敬之贈

一言稱謝難盡孔明曰如雄師到日即當遠

遠犒勞魯肅暗喜自回玄德問孔明曰此是

何意孔明大咲曰周郎死日近矣這䓁計策

小兒也瞞不過玄德又問如何孔明曰此乃

假途滅號之計也虗名收川實來取荆州也

䓁主公出城勞軍乘勢拏下便就殺入城來

攻其無備爪其不意也玄德曰如之奈何孔

明曰主公寛心便收拾窩弩以擒猛虎安排

香餌以釣鰲魚䓁周瑜到來他便不死也九

分無氣喚趙雲聴了計如此如此其餘我自

有擺布玄德大喜自作准備却說魯肅回見

周瑜說玄德孔明歡喜一節准備出城勞軍

瑜大笑曰原來今番也中吾計便教魯肅訴

禀吳侯差人交割城子并遣程普引軍接應

周瑜此時箭瘡結了白痂濃水無出身軀無

事調遣甘寧為先鋒自與徐盛丁奉為苐二

淩統呂蒙為後隊水陸進兵五萬望荆州而

來周瑜自在船中時復歡咲以為孔明中計

水軍二萬五千人迤𨓦進發前軍至夏口周

瑜問前面有遠接之人否人報皇叔使糜竺

來見都督瑜喚至問勞軍如何竺曰主公皆

准備下應付錢糧陸續𧺫運瑜曰皇叔何在

竺曰荆州城門外相䓁與都督把盞瑜曰今

為汝家事勞軍之禮休得輕易糜竺領了言

語先回戰船密密排在江上依次而進看看

至公安並不見一隻軍船又無一人遠接周

瑜在那軍中趲上船隻離荆州十餘里只見

江面上靜蕩蕩的哨探的回報荆州城上挿

兩面白旗並不見一人之影周瑜教船傍岸

瑜上岸乘馬帶了甘寧徐盛丁奉一般軍官

皆上馬随行虎賁千餘人遥望荆州來到城

下並不見動靜瑜勒住馬令前軍呌門城上

守門將軍問曰是誰吳軍荅曰是東吳周都

督親自在此忽一聲梆子響白旗倒處兩面

紅旗便𧺫城上軍一齊都豎𧺫鎗刀敵樓上

趙子龍出曰都督此行端的為何瑜曰吾替

子主取西川何相罔耶子龍荅曰孔明軍師

已知都督假途滅號之計故留趙雲在此吾

主公有言孤乃漢朝皇叔安忍背義而取川

乎若汝端的取蜀吾當披髮入山不失信於

天下也瑜聞之勒馬便回一人打令字旗於

馬前報曰左右探得四路軍馬一齊殺到關

某從江陵殺來張飛從姊歸殺來黄忠從

公安小路殺來魏延從孱陵小路殺來四

路正不知多少軍馬喊聲遠近震動百餘里

皆言要捉周瑜瑜馬上大呌一聲箭瘡復裂

墜於馬下未知性命如何且聴下回分解

  諸葛亮大哭周瑜

却說周瑜怒氣充滿肺腑墜於地上左右急

救歸船甦醒忽有人傳報說玄德孔明在前

山頂飲酒取樂瑜大怒咬牙切恨而言曰你

道我取不得西川吾誓取之正恨間人報吳

侯遣宗弟孫瑜到瑜字仲異乃孫權叔父孫

靜之子坰瑜接入盡言其事孫瑜荅曰吾奉

兄命助都督一臂之力遂令催前軍行兵至

巴丘人報上流有軍截住水路乃劉封關

平也周瑜大怒忽又人報孔明遣人送書至

周瑜拆封視之書曰

 漢軍師中郎將諸葛亮致書於大都督公

 瑾先生麾下亮自柴桑一别至今戀戀不

 忘聞足下欲取西川亮以為必不可也益

 州民強士險劉璋暗弱足可以自守今欲

 舉師遠征轉運萬里欲收全功雖吳𧺫不

 能定其規孫武不能善其後也操雖有無

 君之心而有奉主之名或有愚人見操失

 利於赤壁無復興遠伐之志矣今操三分

 天下有其二欲飲馬於滄海觀兵於吳會

 安肻坐守中原而老王師乎今孫將軍興

 兵遠征非長計也倘操兵一至江南虀粉

 矣不忍坐視特此告知幸垂照鑒

周瑜覽畢長嘆一聲喚左右取𥿄筆作書上

吳侯乃聚衆將曰吾非不欲盡忠報國奈何

天命絶矣汝䓁善事吳侯共成大事言訖昬

絶徐徐又醒仰天大嘆曰既生瑜而何生亮

連呌數聲而亡壽三十六歲時建安十五年

冬十二月初三日也後史官有廟讃曰

 慷慨知音律風流有紀綱氣能吞漢國力

 欲展吳邦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三分

 誇俊傑四海識周郎

  後宋賢弔周瑜詩曰

 赤壁遺踪蹟靑春有政聲胸謀如管仲風

 味似陳平曾謁三千斛常驅十萬兵巴丘

 天命盡誰不痛傷情

  又范石湖先生吊周瑜詩曰

 年少曾將社稷扶三分獨數一周瑜世間

 豪傑英雄士江左風流羙丈夫功蹟巍巍

 齊北斗聲名烈烈震東吳靑春年紀歸黄

 壤題𧺫教人轉嘆吁

  又武成廟史臣讃曰

 羙哉公瑾間世而生於吳定霸與魏争衡

 烏林破敵赤壁陳兵所以玄德謂瑜世英

  將傳詩曰

 赤壁功成一戰勞威名實可振劉曹蛟龍

 不是池中物三復周郎還慮高

  又詠史詩曰

 師行赤壁拒曹公戰艦無非用火攻圖備

 置吳功盖世小橋風月属詩翁

  林邁赤壁懷古詩曰

 武昌夏口吊周郎兩岸春風𧺫綠楊上竟

 霸圖何日在追思塵跡事難忘吳宫花草

 埋幽徑魏國山河遠夕陽千古吟翁哀瘦

 馬詩成吟咏轉凄凉

周瑜停塟於巴丘衆將將所遺書緘遣人齎

上飛報吳侯孫權權聴得瑜死哭絶於地魯

肅䓁救醒拆書視之方知是薦魯肅代瑜領

兵之事書曰

 瑜伏禇泣血頓首百拜致書於主君明公

 麾下切以凡才昔受討逆殊特之遇委以

 腹心遂荷榮任統御兵馬志執鞭弭自效

 戎行先定巴蜀次取襄陽憑賴威靈事在

 掌握至以不謹忽有暴疾昨自醫療日加

 無益人生有死脩短命矣誠不足惜但恨

 㣲志未展不復奉教命耳方今曹公在北

 疆塲未靜劉備寄寓有似養虎天下之事

 而未知終始此朝士旰食之秋至尊垂慮

 之日也魯肅忠烈臨事不苟可以代瑜之

 任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倘或言有可采瑜

 死不朽矣臨禇不勝痛切之至建安十五

 年冬十二月朔日上書

孫權覽畢大慟而歎曰公瑾有王佐之才今

乃忽短命孤何賴哉言畢又哭曰既公瑾臨

危而獨保魯肅孤何不從也随即便遣魯肅

為都督總統兵馬便教發靈柩回孤當自接

於半路却說孔明未知瑜喪於巴丘夜觀天

文見將星墜地乃笑曰周瑜死矣至曉却白

於玄德玄德使人探之果然死矣玄德問孔

明曰周瑜既死還當如何孔明曰代瑜領兵

者必魯肅也亮觀天象將星聚於東方亮以

吊喪為由就尋賢士佐助主公玄德曰懼吳

中將士加害於先生孔明曰瑜在之日亮猶

不懼何愁下者乎乃與趙雲引五百軍具祭

禮下船來與周瑜吊喪於路探聴人報孫權

已令魯肅領兵權扶柩回柴桒做好事孔明

迳至柴桒人報魯肅劉皇叔遣孔明來與周

都督弔喪肅乃接入相見禮畢周瑜部將皆

欲殺之因見子龍帶劒相随不敢下手孔明

教設祭物於靈前親自奠酒跪於地上而讀

祭文曰

 嗚呼公瑾不幸天亡脩短故天人非不傷

 我君寔愛酹酒一觴君其有靈享我蒸

 牚吊君幼學以交伯符尚義踈財讓舍以

 居吊君弱冠際會風雲定建霸業割據江

 南吊君壯力遠鎮巴丘景升懷慮討虜無

 憂吊君丰度佳配小橋漢相之壻不愧當

 朝吊君氣㮣主不納質始不垂翅終能奮

 翼吊君鄱陽蔣幹來說府皆納舌事主終

 濟吊君弘才文武籌略迩迩小子心寒膽

 落昭君凛凛公獨諤諤音惡張昭欲降曹獨周瑜不肻耳

 火攻破敵挽强為弱想君當年雄資英發

 哭君早逝俯地流血忠義之心英靈之氣

 命終三紀名垂百世哀君情切愁腸千結

 惟我肝膽悲無斷絶昊天昬暗三軍愴然

 主已哀泣更皆淚漣亮也不才丐計求謀

 助吳拒操輔漢安劉掎角之援首尾相儔

 若存若亡何慮何憂嗚呼公瑾生死永别

 朴守其真㝠㝠寂滅魂如有靈以鑑我心

 從此天下再無知音嗚呼痛哉尚享

孔明祭畢伏地而哭淚如涌泉哀慟不已三

軍衆將皆自言曰人盡道公瑾與孔明不睦

觀此祭奠之情人皆虛言也魯肅見孔明如

此悲切亦為傷感自思曰乃公瑾量窄自取

死耳因此再三敬勸孔明後人有詩歎曰

 龍卧南陽睡未醒又添列曜下舒城蒼天

 既以生公瑾塵世何須出孔明一幅祭文

 追徃事三盃酹酒訴交情從前霸業歸先

 主猶有吞吳志不平

孔明辭魯肅䓁回却欲下船一人道袍竹冠

皁縧素履一手揪住孔明大笑曰汝氣死周

郎却來弔孝此是明欺東吳皆土木偶人耳

掣所佩劒要殺孔明未知性命如何

  耒陽張飛薦鳳雛耒音

背後魯肅赶到忽呌不可而止之此乃襄陽

人姓龎名統字士元道號鳳雛先生也肅曰

孔明以禮至此不可害之龎統擲劍而喜笑

曰吾亦戲之耳遂相歡樂魯肅自回統獨送

孔明至船中各訴心事孔明乃留書一封與

統曰吾料吳矦必不能重用足下稍有不如

意者可來荆州共扶玄德此人寬仁厚德必

不負平生之所學也統允其言而别孔明自

回荆州却說魯肅將送靈柩至蕪湖孫權接

着哭祭於前權與掛孝哀慟周瑜有兩男一

女長男循次男㣧循尚公主拜騎都尉有瑜風早卒㣧初拜興業都督

妻以宗室之女後以瑜之女却配與太子孫登此是孫權極念瑜之恩也葬於本

鄉吳侯回郡與衆將說𧺫周瑜無不下淚權

曰周郎身死是吾股肱廢矣安能復興大事

乎魯肅曰肅碌碌庸才誤蒙公瑾之重薦其

實不稱所職願舉一人以助主公此人上通

天文下曉地理謀畧不减於管樂樞機可配

於孫吳徃日周公瑾多用其言孔明深服其

智見在江南何不重用孫權聞知大喜遂問

賢士名姓肅曰斯人襄陽世家姓龎名統字

士元道號鳳雛先生權曰孤亦聞名久矣見

在何地肅曰見在府下權即時使人請入統

與權施禮畢權見其人濃眉厥鼻黑面短髯

形容古恠權便不喜乃問統曰汝平生所學

以何為主統曰不必拘執随機應變權曰公

之才學比公瑾何如統曰某之所學與公瑾

大不相同權平生絶喜周瑜見統輕之心中

大怒乃對統曰汝且退待有用汝之時却來

喚汝統長嘆一聲而出魯肅曰主公何不用

龎士元權曰狂士也用之何益肅曰赤壁鏖

兵之時此人曾獻連環筞成苐一功主公必

想知之權曰此時乃曹操自欲釘船非此人

之功也吾誓不用之後宋賢有詩嘆曰

 君臣道合是前緣不遇教人意慘然堪嘆

 鳳雛何命薄功名未遂喪西川

魯肅出與龎統曰非肅不薦足下爭奈吳矦

不能用人也公且耐心統長歎低頭不語肅

曰公莫非無意於吳中乎統不荅肅曰公抱

匡濟之才何愁功名乎留此但𢙢屈沉公實

對肅言之統辰吾欲投曹公去也肅曰明珠

投暗耳可自徃荆州投劉皇叔必然重用統

曰實欲如此前言戲耳肅曰某作書以薦之

公如此必令兩家無相攻擊同力破曹幸也

統曰此平生之定志也乃求肅書迳徃荆州

來見玄德此時孔明按察四郡未回門吏轉

報江南一名士龎統特來相投玄德聞之久

矣便教請入相見統見玄德長揖不拜玄徳

見統貌陋心中不悅乃問統曰足下遠來欲

何為也統不拏出魯肅孔明書投呈乃荅曰

聞皇叔招賢納士特來相投玄徳曰荆楚稍

定苦無閑職此去東北一百三十里有一縣

名耒陽縣今屬衡州缺一縣宰公且任之如後有

缺當重用統思玄德待我何薄欲以才學動

之見孔明不在遂勉强相辭而去繞到此縣

不理政事終日嗜酒為樂一應錢糧詞訟並

不理會每有人來報知玄德言龎統將耒陽

縣盡廢玄德大怒曰豎儒焉敢辭吾法度耶

遂喚張飛分付帶左右去荆南諸郡巡視一

遭如有不公不法者就便究問恐於事有不

明處可與孫乾同去張飛領了言語與孫乾

前至耒陽縣軍民官吏皆出廓迎接獨不見

縣令飛問曰縣令何在同寮覆曰龎縣令自

到任及今將百餘日縣中之事並不理問每

日飲酒自旦及夜只在醉鄉今日宿酒未醒

猶卧不𧺫張飛大怒欲擒之孫乾曰龎士元

乃高明之人且未可輕忽到縣問之如果於

理不當治罪未晚飛入縣正聴上坐定教縣

令來見龎統衣冠不整扶醉而來飛怒曰吾

兄以汝為人物令作縣宰汝焉敢盡廢縣事

也統佯笑曰將軍以吾廢了縣中何事飛曰

汝到任百餘日並不理詞訟安得不廢政事

也統曰量百里小縣㱔小公事何難决斷將

軍少坐看我發落随即喚公吏將百餘日公

務一時剖斷吏皆紛然把卷上廳將訴詞被

論人䓁環跪堦下統執茟僉押口中發落耳

内聴詞曲直分明並無分毫差錯民皆叩首

拜伏不到半日將百餘日之事盡斷了畢投

筆於地而對張飛曰難斷之事在乎曹操孫

權耳吾視此輩若掌上觀文量小縣何足介

意飛大驚遂下席而謝曰先生大才小子安

知吾當於兄長處極力舉薦統乃將出魯肅

所薦之書飛曰先生初見吾兄何不將出統

曰吾恐未盡信耳飛與孫乾曰非汝則失一

大賢也遂辭統回荆州見玄德細細說龎統

之才玄德大驚曰吾一時之失也飛將魯肅

薦書取出轉呈玄德玄德甚喜遂拆封視之

其書曰

 龎士元非百里之才也使處於治中别駕

 之任始當展其驥足耳如以貌取之恐負

 所學亦終於他人之所用實可惜乎哉惟

 皇叔察之

玄德看畢尚在懊悔之中忽報孔明回至玄

德接入禮畢孔明先問曰龎軍師近日無恙

否玄德曰近治耒陽縣大廢縣事正欲問罪

孔明笑曰龎士元非百里之才胸中所學勝

亮十倍亮嘗有薦書在士元處曾達主公否

玄德曰今日却得子敬書如此如此孔明曰

大賢若處小任多以酒糊𡍼倦於視事玄德

曰若非吾弟所言險失大賢随即又令益德

徃耒陽縣敬請龎統到荆州玄德請罪統方

將出孔明所薦之書玄德看書中之意言鳳

雛到日可宜重用玄德纔悟曰昔日司馬德

操之言徐元直之語云伏龍鳳雛兩人得一

可安天下今吾二人皆得漢室可興矣遂拜

龎統為副軍師中郎將與孔明共贊方畧教

練軍士聴候征伐時建安十六年夏五月也

早有人報到許昌言劉備有諸葛亮龎統為

謀士招軍買馬集草屯粮連結東吳早晚必

興兵北伐曹操聞之遂問計於衆謀士荀攸

曰不必動京師之兵可差人徃西凉州取馬

騰就領兵南征可得諸侯之心也操然之遂

差人徃西凉州宣馬騰騰字壽成漢伏波將

軍馬援之後桓帝時其父名肅字子碩為天

水蘭干縣尉後失官因流落隴西與羗人襍

居家貧無妻遂娶羗女生騰騰身長八尺餘

面鼻雄異秉性温良人生敬之靈帝末年羗

胡多叛州郡招募民兵討之騰統軍有功初

平中年拜征西將軍與鎮西將軍韓遂為弟

兄當年奉詔乃帶次子馬休馬鐵兄子馬岱

并全家老小皆赴許昌留長子馬超守邊於

路到京先叅見曹操次日乃面君操封馬騰

為偏將軍馬休為奉車都尉馬鐵馬岱皆為

騎都尉就領關西軍馬尅日出征收復劉備

騰謝恩畢未及𧺫行一日獻帝宣馬騰入内

登麒麟閣共論舊日功臣宣騰近前屏退左

右帝曰卿知汝先祖乎騰曰臣祖伏波將軍

名列靑史深荷聖朝之大恩豈不知之帝曰

汝能效汝祖力扶漢室以誅逆賊乎騰曰臣

已領聖旨去討反賊劉備也帝曰劉備乃漢

室宗親非反賊也反賊者曹操也早晚必簒

朕位矣所𨹓詔旨皆非朕意卿思先祖何不

與朕圖之騰含淚奏曰臣昔奉衣帶詔與國

舅同謀殺賊不幸事洩非無此心力不及耳

帝曰朕畏曹操度日如年今操付以兵權可

就而謀之勿復泄漏騰曰臣願以全家報陛

下帝大喜騰欣然領命而出遂與三子商說

皆有報國之心忽值曹操催督𧺫軍又遣門

下侍郎黄奎為行軍叅謀請黄奎議行兵之

事置酒痛飲奎酒半酣而言曰吾父黄琬死

於李催郭氾之難是吾心切齒之讐誓誅反

國之賊今不想又被反賊所使實不忍也騰

曰宗文奎表字也以誰為反賊耶以誰為正人也

奎曰欺君罔上以正為邪乃操賊也騰恐是

操使來相探急止之曰耳目較近休得亂言

奎叱之曰汝祖乃漢代名將今汝從賊而欲

害皇叔有何面目見天下之人耶騰良久而

言曰宗文真心耶否耶奎嚼指流血為誓騰

遂以心腹告之奎曰吾死得其所矣二人商

議檄關西兵到請曹操點視就點軍處殺之

約誓已定黄奎回家恨氣不收似欲平吞曹

操者其妻再三問之皆不肻言妾李春香與

奎妻弟芳澤私通澤欲得春香百般無計其

妾對澤曰黄侍郎今日商議軍情回意甚恨

不知為誰澤曰汝可以言挑之曰人皆說皇

叔仁德曹操姦雄何耶却看他說甚言語是

夜黄奎果到春香室中妾以言挑之奎乘醉

言曰汝乃婦人尚自知禮何况我乎吾所恨

者欲殺曹操也妾遂密告於苗澤去說關西

兵至許田馬騰黄奎請操點軍並入相府

操喝左右拏下馬騰騰曰何罪操曰吾保汝

為將汝反欲殺吾耶二人抵語操喚苗澤一

證黄奎無言可荅馬騰大罵曰腐儒悮我大

事矣兩番欲殺國賊不幸泄漏此蒼天欲興

姦賊而滅炎漢也操下令將馬騰黄奎并兩

家良賤共三百餘口斬于市曹馬騰二子對

面受刑關西軍大呌哀哉操喝散只走了姪

兒馬岱澤告操不願加賞只願留李春香賜

之操笑曰為一婦人害了你姐夫留此不義

之人何用亦皆斬之忽人報來劉備調練軍

馬收拾器械將欲取川撡驚曰若劉備收川

則羽翼成矣將何圖之言未畢堦下一人進

言曰某有一計使劉備孫權必自死矣江南

西川亦歸丞相操大喜未知此人是誰且聴

下回分解

  馬超興兵取潼關

却說獻筞之人乃治書侍御史叅丞相軍事

頴川許昌人也陳寔之孫陳紀之子名羣字

長文操問曰陳長文有何良策羣曰目今劉

備孫權結為唇齒若劉備欲取西川時丞相

可命上將親提大兵會合淝之衆迳取江南

則孫權求捄於劉備劉備意在西更必無心

救孫權矣其孫權力乏兵衰勢敗江東之地

先為丞相所得若得江東則談笑連荆州一

鼓而可平收矣若得荆州則劉備進退無門

西川亦屬丞相也操曰長文之言正合吾意

即時𧺫大兵三十萬迳下江南令合淝張遼

准備粮草以為供給早有細作報知吳侯孫

權權聚衆將商議張昭進曰昔魯子敬與玄

德有恩其言必從更兼是吳中佳壻可差人

徃子敬處教急發書過荆州使玄德同力拒

曹則江南之患可解矣孫權即差人徃子敬

處令求救於玄德魯肅遂修書遺人到荆州

玄德看了書中之意留使者於舘舍差人徃

南郡請孔明孔明到荆州玄德將魯肅書與

孔明看畢孔明曰也不動江南兵也不動荆

州士使曹操不敢正覷東南回書與魯肅教

高枕無憂若但有北兵侵犯皇叔自有退兵

之策使者去了玄德問曰今操起三十萬大

軍會合淝之衆一擁而來先生有何妙計可

退孔明曰撡平生所慮者乃西凉之兵也近

操賊戮滅馬騰全家其子馬超見統西凉之

兵必恨操矣主公可作一書結搆馬超超必

興兵入關操豈有下江南之閑暇乎玄德大

喜即時令孔明作書遣一心人腹迳徃西凉

州投下却說馬超在西凉州夜感一夢夢見

身卧雪地羣虎來咬驚覺心疑次早聚各寨

將佐都到超管下八寨有八員頭目乃侯選

程銀李堪張横梁興成宜馬玩楊秋也這八

部軍馬共二十萬超自有六萬餘當日會集

衆將超言夢中之事衆未及言忽帳下一人

立於當面其人生得面圓睛突身長八尺餘

見為八部首將乃超帳前心腹校尉南安狟

道人也姓龎名惪字令明對超言曰雪地遇

乕不祥之兆也莫非老將軍在許昌有事否

忽一人至前哭拜於地曰叔父并弟死矣超

視之乃伯弟馬岱也超驚問為何岱曰叔父

與侍郎黄奎同力殺操不幸事洩兩家皆斬

於市曹惟岱跳𡓜走脫扮作丐者出城受

千生萬生而來超哭倒於地衆將寛解忽報

荆州劉皇叔遣人賫書至超止淚拆封視之

書曰

 備頓首再拜征西大將軍麾下伏念漢室

 不幸而遭遇操賊專權黎庶凋殘致使姦

 臣秉政欺君罔上結黨成羣天下之人無

 不欲食其肉也令尊翁忠義聞於四海今

 被撡之所害此本不共天地同日月之讐

 也為子之道安忍坐視若能率西凉之兵

 以敵操之勢備當舉荆襄之衆以遏操之

 威則逆操可擒姦黨可滅仇辱可報漢室

 可興誠能如是幸莫大焉書不盡言立待

 回報建安十六年七月上旬日書

馬超看畢即時泣淚回書使回荆州超随𧺫

西凉軍馬正欲進發忽西凉太守韓遂使人

請馬超超徃見之遂將出曹撡書示之門云

若將馬超擒赴許昌即封汝為西凉矦超拜

伏於地曰請叔父就縛俺弟兄二人解赴許

昌免叔父戈戟之勞遂扶𧺫而言曰吾與汝

父結為弟兄安忍害汝故請汝來觀書汝若

興兵吾當相助馬超拜謝遂將操使者推出

斬之盡𧺫大軍望潼關奔殺而來長安郡安

鍾繇一面飛報曹操一面引軍拒敵繇引

軍二萬離長安京兆府布陣于野西凉州前

部先鋒馬岱引軍一萬五千浩浩蕩蕩漫山

遍野而來鍾繇出馬荅話岱使寶刀一口與

繇交戰不一合繇大敗奔走岱揚刀赶來馬

超韓遂引大軍都到踏平村野圍住長安繇

上城守護長安乃西漢建都之處城廓堅固

壕塹險深急切攻打不下一連圍了十日不

得長安厖德進計於馬超曰長安城中土硬

水鹹甚不堪食更兼無柴今圍十日軍民饑

荒不如且收軍退如此如此唾手可得馬超

曰此計大妙即時差令字旗傳與各部盡教

退軍當晚馬超親自斷後各部軍馬漸漸而

退鍾繇次日登城看時軍皆退了只恐有計

令人於西門哨探果然遠去方纔謂心從令

軍民出城打柴取水衆皆畏懼西凉兵又來

多取柴水入城徃來紛紛不計其數初時也

自計較後三日心安大開城門放人出入苐

五日人報馬超引八部兵又到軍民奔競入

城鍾繇教城上守護繇自引部將各門提調

却說西門守將鍾繇弟鍾進正在城頭上防

禦馬超直來城下大呌若不獻門老幼皆誅

鍾進也在城上辱罵約近三更城門裏一把

火起鍾進急來救時城邊轉過一人舉刀縱

馬大喝曰龎德在此立斬鍾進於馬下原來厖惪

獻計故意退軍却扮作打柴九襍在百姓夥内入城内應德引十餘勇士

左衝右突殺散軍校斬關斷鎖放馬超韓遂

軍馬入城鍾繇從東門棄城而走馬超韓遂

得了城池賞勞三軍却說鍾繇退守潼關飛

報曹操操知失了長安那有征南之意遂喚

曹洪徐晃先帶一萬人馬替鍾繇緊守潼關

如十日内失了關隘並皆斬之十日外不干

汝二人之事我統大軍随後便至二人領了

將令星夜便行曹仁諫曰兄弟性躁誠恐悮

事某當一徃操曰你與我押送糧草随纹也

起却說曹洪徐晃到潼關替鍾繇堅守關隘

並不出戰馬超軍士中選有能言快語聲音

響亮者迳來關下把曹操三代毁罵曹洪大

怒要提兵下關厮殺徐晃諫曰此是馬超要

激將軍厮殺切不可與戰待丞相大軍來必

有主畫馬超軍日夜輪流十番毁罵曹洪只

要厮殺徐晃苦工當住一過九日當日在關

上看時西凉軍都棄馬在於關前草地上坐

多半困乏就於地上睡卧曹洪便教備馬點

𧺫三千精兵殺下關來徐晃恐怕有失也領

兵随後赶來西凉兵棄馬抛戈而走洪得勝

迤𨓦追赶徐晃急縱馬赶來大呌曹洪回馬

忽然背後喊聲大震馬岱殺來曹洪徐晃急

逩關時一棒鼓響出律律山背後兩軍截住

左是馬超國是厖惪混殺一陣曹洪抵當不

住折軍太半撞出重圍奔到關上随後西凉

兵赶來洪䓁棄關而走厖惪直殺過潼關連

夜追殺敗軍行不數里撞見曹仁軍馬救了

曹洪䓁一軍翻身直殺到關下馬超救了龎

德搶上關來據住曹仁自回於路接到兩程

迎着撡軍操知失了潼關遂喚曹洪入曰與

你十日限如何九日失了潼關洪曰西凉軍

兵無般不罵因避之後見彼軍懈怠乗勢赶

去不想中賊姦計操曰曹洪年𢆲躁暴徐晃

你須曉事晃曰累諫不從當日晃在關上點

粮車比及知道小將軍已下關了晃恐有失

因此赶去操大怒喝斬曹洪兩班文武皆跪

而告曰權且計罪待後有功准罪無功誅之

曹洪服罪而退操次日進兵直扣潼關曹仁

曰可先下定寨栅然後打關未遲操令砍伐

樹木立𧺫排栅分作三寨左寨曹仁右寨夏

侯淵操自居中寨次日西凉哨馬直到寨前

操引三寨大小將校殺逩關隘前去正遇西

凉軍馬兩邊各布陣圓操出馬於門旗之前

看西凉之兵人人勇健個個英雄一人手執

長鎗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細髈寬聲

雄力猛乃扶風茂陵人也姓馬名超字孟𧺫

上首者龎德下首者馬岱背後八員健將一

字兒擺開操暗暗稱奇自縱馬與超曰汝乃

名將之子孫何故背漢而反耶超咬牙切齒

大罵操賊欺君罔上罪不容誅害吾父弟不

共戴天之仇吾當活捉生食賊肉一騎馬一

條鎗殺過陣來當日勝負還是如何下回便

見分解

  馬孟𧺫渭橋六戰

時建安十六年秋七月下旬日曹操自與馬

超對陣超挺鎗縱馬衝殺過來操背後于禁

出迎兩馬交戰閗到八九合于禁敗走張郃

出迎不三合敗走李通出迎超奮神威交戰

數合之中一鎗刾李通于馬下超把鎗望後

一招西凉子弟兵抖搜精神衝殺過來操兵

大敗左右將佐皆敵不住被馬超厖惪馬岱

引百餘騎直入中軍來捉曹撡撡在亂軍中

只聴得西凉軍大呌穿紅袍的是曹操操就

馬上急脫了紅袍又聴得大呌長髯者是曹

操操就掣所佩劍斷其髯軍中早有人將操

割髯之事告於馬超超遂令人呌拏短髯者

是曹操操聞之即扯旗角包頸而迯後人有

詩曰

 潼關戰敗望風迯孟德愴惶脫錦袍劍割

 髭髯應喪膽馬超聲價盖天高

曹操正走之間背後一騎赶來回頭視之見

一人身穿白袍銀鎧衆皆知是馬超各自迯

命四散去了只撇下曹操超厲聲大呌曰曹

賊休走飛馬赶來操驚得馬鞭堕地看看赶

上馬超從後使鎗㮶來操遶𣗳而走超一鎗

㮶在樹上急拔下時操已走遠超縱馬赶來

山坡邊轉過一個小將軍大呌一聲勿傷吾

主曹洪在此輪刀縱馬攔住馬超操得命走

脫洪與馬超戰到四五十合漸漸刀法散亂

氣力不加夏侯淵引數十騎随到馬超獨自

恐被所算因此棄了曹洪而回夏侯淵也不

來赶曹操回寨却得曹仁死據定了寨栅因

此不曾折了軍馬操入帳嘆曰吾若殺了曹

洪今日必死於馬超之手也遂喚曹洪重加

賞賜收拾敗軍堅守寨栅深溝高壘不許出

戰超每日引兵來寨前辱罵搦戰操傳令教

軍堅守如亂動者斬諸將曰西凉之兵甚是

强壯盡使長鎗若非選葥弩迎之則不可當

也操曰戰與不戰皆在於我非在賊也賊雖

有長鎗安能便刾於諸公但堅壁觀之賊自

退矣諸將退而言曰丞相自來征戰身當于

先今一敗於馬超何如此之弱也各不知其

意細作報來潼關馬超又添二萬力生兵乃

是羗胡部落前來助敵操聞知大喜諸將曰

馬超添兵丞相反喜如之何也操曰待吾勝

了却對汝說三日後又報關上又添軍馬操

大喜就於帳中設宴作賀諸將皆暗笑之操

曰諸公笑我無破馬超之謀公䓁有何良茦

徐晃進曰今丞相盛兵在此賊亦全部見屯

關上此去河西必無准備是賊無謀也若得

一軍暗渡蒲版津先截賊歸路丞相迳發河

背擊之賊兩不相應勢必危矣操曰公明之

言正合吾意也與汝精兵四千同朱靈去逕

襲河西伏于山峪待我渡河北同擊之徐晃

朱靈領命先引四千軍暗地去了時建安十

六年秋閏八月也操下令先教曹洪於蒲阪

津安排船筏留曹仁守寨操自欲暗渡渭河

却說馬超與韓遂升帳忽有人報來盡言其

事超曰今操不攻潼關而使人准備船筏欲

渡河北必遏吾之後也吾知其意當引一枝

軍扣河拒住岸北操兵不得渡二十日間河

東糧盡操兵必亂却循河南而擊之操可擒

矣韓遂曰不必如此豈不聞兵法云兵半渡

可擊待操兵渡至一半汝却於南岸擊之操

兵皆死於河内矣超曰叔父之言最善即使

人探聴曹操幾時渡河却說曹操整兵已畢

分三停軍前渡渭河比及人馬到河口時日

光初𧺫操先發精兵渡過北筆開創營寨襍

兵在中操自引親随護衛軍將百人踞胡床

按劍坐于南岸看軍渡河忽然人報後邊白

袍將軍到了衆皆認得是馬超一擁下船河

邊軍爭船者聲喧不止操猶坐胡床不動按

劍指約休閙只聴得人喊馬嘶蜂擁而來船

上一將躍身上岸呼曰賊至矣請丞相下船

操視之乃許禇也操口内猶言賊至何妨回

頭視之馬超厖惪離不得百餘歩許禇拖操

下船時船已離岸一丈有餘禇負操一曜上

船随行將士盡皆下水扳住船邊欲爭上船

逃命船小將翻禇掣刀亂砍傍船者盡拆其

手倒於水中急將船望下水棹去許禇立于

梢上忙用木橰撑之操伏在脚邊馬超趕到

河岸見船已流在半河遂拈弓搭箭喝令驍

將遶河射之矢如雨急禇恐傷曹操以左手

舉馬鞍遮之以右手撑橰用臂當箭馬超箭

不虛發船上駕舟之人應弦落水舡中數十

人皆被射倒其船反撑不定於急水中旋轉

許禇獨奮神威將兩腿夾柁摇撼一手使橰

撐船一手舉鞍遮護曹操後人有詩曰

 臂挽鞍鞽護主身手持橰楫在波津若非

 許禇傾心捄孟德應為泉下人史官亦曰若無許禇

 曹公必亡矣

時有渭南縣令丁斐在南山之上見馬超追

操甚急恐傷曹命遂將寨内牛隻馬匹盡驅

於外漫山遍野皆是牛馬西凉兵見之都回

身爭取得其牛馬者皆無心追趕曹操因此

得脫方到北岸便把船筏鑿沉諸將聴得曹

操在河中迯難急來捄時操已登岸許禇身

披重鎧箭皆篏在甲上衆將保操至野寨中

皆拜於地而賀随後來者皆戰慄驚惶含淚

而拓曰不曾侵犯貴躰耶操大笑曰今日我

幾為小賊所困衆皆愕然操曰若非他人縱

馬放牛以誘賊賊必努力渡河矣操問曰綉

賊者誰也一人荅曰渭南縣令領兵官丁斐

也忽斐入見操謝曰若非公之良謀則吾被

賊所擒矣遂命為典軍校尉斐曰賊雖暫去

來日必然復來須以良茦拒之操曰吾已准

備了也遂喚諸將各分頭循河築𧺫甬

暫為寨脚賊若來時兵陳於甬道外立旌旗

於内却為疑兵更沿河掘下壕塹虛土堋盖

河内以兵誘之賊急來必陷賊陷便可擊矣

操連夜教人安排挑壕却說馬超回見韓遂

說幾乎捉住曹操數内一肘以力負操下船

如此救護去了不知何人也遂曰吾聞曹操

帳前有一部將名曰虎衛軍選極精壯之人

兩人領虎衛兵已亡了一人止有一人在亡

了者陳留已吾人也姓典名韋使雙鐵㦸重

八十斤真操之虎將也見存者譙國人也姓

許名禇曾倒拔奔走之牛人皆稱為虎癡

如虎而性癡故曰虎癡救操者多管是許禇也如遇之

切不可輕敵超曰吾亦聞名久矣遂曰今操

渡河將襲我䓁關後可速攻之不可令他創

立營寨若立營寨急難勦除超曰吾始終只

要拒住北岸勿令兵渡河此為上茦遂曰賢

姪守寨吾引軍循河戰操若何超曰令厖惪

為先鏠跟叔父前去遂將兵五萬直抵渭南

操已令衆將於甬道兩傍誘之甬道乃墻垣之類也

惪先引鐵騎千餘衝突而來喊聲𧺫處人馬

俱落於陷馬坑内厖惪湧身一跳立于平地

曹操掩殺厖惪立殺數人歩行砍出重圍時

韓遂已被困在垓心厖惪正迎曹仁部將曹

永被厖惪一刀砍于馬下奪其馬反復殺開

一條血路救出韓遂投東南而走背後曹兵

正赶之間馬超一軍接到殺敗曹兵復救出

太半軍馬戰至日暮方回計點得折了將佐

程銀張横陷坑内亂鎗㮶死者二百餘人超

與韓遂商議諾遷延日久操于河北立了營

寨難以退敵不若乘今夜引輕騎去坳野營

操必走矣遂曰須分兵前後相救不可托人

超自為前部令厖惪馬岱為後應當夜便行

却說曹操收兵屯渭北喚諸將曰賊折不多

欺我未立寨栅必然來劫野營可四散伏兵

虗其中軍號砲響時伏兵盡𧺫一鼓可擒也

衆將得令伏兵已畢當夜馬超先使成宜引

三十騎離六里之地哨探成宜見無人馬侄

入中軍操軍見得西涼兵到遂放號砲四面

伏兵皆出只圍得三十騎成宜被夏侯淵斬

之馬超從背後與厖惪馬岱兵分三路蜂擁

殺來未知勝負若何且聴下回分解

  許禇大戰馬孟𧺫

當夜兩兵混戰直到天明各自收兵馬超收

兵屯於渭口日夜分兵前去攻擊曹操在渭

河内將船筏鎖鍊作浮橋三條接連南岸曹

仁軍馬兩邊夾河欲立營寨旋伐𣗳木立𧺫

寨栅將粮草車輛穿連以為屏障人暗報與

馬超教軍士各挾草一束帶火種去燒操車

馬超韓遂互換打旗南北兩岸併力殺到寨

前堆積草把放𧺫烈火操兵抵敵不住棄寨

而走車乘浮橋盡被燒毁西凉兵大勝截住

渭河曹操為立不起營寨心中憂懼謀士荀

攸曰可取渭水中沙土築作土城可以堅守

操撥三萬軍擔土築城馬超聞之差厖惪馬

岱各引五百馬軍徃來衝突更兼沙土不實

築起便倒操無計可施時遇九月盡間天氣

暴冷彤雲密布連日不開因此兩軍罷戰却

說曹操在寨中納悶忽人報曰有一老丈來

見丞相陳說方畧操請入看其人上長下短

鶴骨松姿問之乃京兆人也隱居終南山姓

婁名子伯道號夢梅居士操以客禮待之子

伯曰知丞相跨渭安營久矣何不乘時而謀

之操曰沙土之地築壘不成隱士有何良筞

願賜教焉子伯曰丞相用兵如神豈不知天

時乎連日陰雲布合朔風𧺫必大凍矣風𧺫

後却驅兵潑水比及天明城可就矣操大悟

拜謝子伯欲留重賞子伯竟不受而去是夜

北風大作操盡驅兵士擔土潑水為無盛水

之具作縑囊盛水澆之随築随凍比及平明

水沙凍緊城𡓜已完人報馬超超領兵觀之

大驚疑有神助次日集大軍鳴鼓而進操得

營寨心中大喜遂自乗馬出營止有許禇一

人後隨操揚鞭大呼曰孟德單騎至此請馬

超出來荅話超自乗馬挺鎗而出操曰汝欺

吾營寨不成今一夜天已築就何不早順歸

降不失封侯之位馬超甚恨曹撡意欲突前

擒之見撡後一人睜圓恠眼手提鋼刀勒馬

而立超疑是許禇乃揚鞭而問曰聞汝軍中

有虎侯者安在不稱虎痴而稱虎侯者羙稱也操荅曰吾有

虎癡許禇豈憚天下草宼耶超大怒許禇提

刀大呼曰吾乃譙郡許禇也目射神光威風

抖搜超懼之而不敢動乃勒馬回操亦引許

禇回寨兩軍觀之無不駭然操與諸將曰賊

亦知仲康乃虎侯也自此得名後有詩曰

 凛凛威風鎮九州當年許禇果如彪只因

 孟𧺫軍前見天下從兹播虎侯

許禇曰某來日少擒馬超撡曰超極英勇不

可輕適禇曰某誓死戰即時使人下戰書云

虎矦單搦馬超來日决戰超在寨中與韓遂

商議忽接得戰書超大怒曰何敢如此相欺

耶即批次日誓殺虎癡不稱虎矦而稱虎癡者貶之也次日

兩九出營布成陣勢超分厖惪為左翼馬岱

為右翼韓遂押中軍超挺鎗縱馬立於陣前

高呌虎癡快出共决一死戰當日曹撡在門

旗下回顧衆將日馬超不减呂布之勇言未

絶許禇拍馬舞刀而出與馬超大戰一百餘

合勝負未分馬匹困乏各回軍中俱換馬匹

又出陣前兩馬又閗一百餘合不分勝負許

禇性𧺫飛回陣中缷了盔甲渾身䈥突赤躰

提刀翻身上馬來與馬超决戰雌雄兩軍大

駭又閗到三十餘合禇奮威舉刀便砍馬超

超閃過一鎗望禇心窩刾來被禇亦閃過將

鎗挟住便棄刀兩個在馬上奪鎗許禇力大

一聲響絶斷鎗桿各拿半節在馬上亂打操

恐禇有失遂令夏侯淵曹洪兩將齊出夾攻

厖惪馬岱見撡將亂出兩翼鐵騎横衝直撞

混殺一處撡兵大岰許禇臂中兩箭諸將慌

退入寨馬超直殺到壕邊操兵折傷太半操

令堅閉休出馬超回至渭口與韓遂曰吾見

惡戰者總不如許禇真虎痴也却說曹操料

馬超自覺氣驕可以行計密使人令徐晃朱

靈盡渡河西結營前後夾攻操於城上望見

馬超引數百騎直臨寨前徃來如飛操觀良

久擲兜鍪於地曰馬兒不死吾無葬地矣夏

侯淵聴了心中氣塞厲聲曰吾寧死於此地

誓滅馬賊而回遂引本部千百人大開寨門

直趕去操急止不住只恐有失慌自上馬前

來接應馬超見追兵至乃將前軍作後隊後

隊作先鋒一字兒擺開夏矦淵到馬超接住

厮殺超於亂軍中遥見曹撡就撇了夏侯淵

直取曹撡操大驚撥馬迸星而走曹兵大亂

正追之際忽報操有一軍已在河西下了營

寨超無心追赶急收軍回寨與韓遂商議言

操兵乘虗已渡河西吾軍前後受敵如之奈

何部將李堪曰不如割地請咊兩邊各罷兵

捱過冬天到春暖别生計茦韓遂曰李堪之

言最善可從之超猶豫未决楊秋侯選皆勸

求和於是遂遣楊秋為使直徃撡寨下書言

韓遂馬超願割地請和各無侵犯操曰汝且

回寨吾來日使人回報楊秋辞操而退賈謬

入見操曰丞相主意若何撡曰汝所見若何

詡曰兵不厭詐可偽許之次後用間喋計令

韓馬相疑一鼓而可破也操頓足而大喜曰

天下高見必多相合文和之謀文和詡之表字吾心

腹之事也於是遣人回書言待吾徐徐退兵

還汝河西之地撡一面教搭𧺫浮橋作退軍

之意馬超得書與韓遂曰曹操雖然許和姦

雄難測倘不准備反受其制超與叔父分輪

調兵今日叔父向操超向徐晃明日超向操

叔向徐晃兩下隄備以防其詐遂依計所行

早有人報與曹操操顧賈詡但吾大事濟矣

問來日是誰合在我這邊人報曰韓遂次日

操引衆將出營擺布戈㦸十重左右圍繞操

獨顯一騎於中央西凉之兵有不識操者皆

出陣觀看前後重沓動以萬計操跨寶馬而

出高呌曰汝諸軍欲觀曹公耶吾亦猶人也

非有四目兩口但多智謀耳諸軍皆有懼色

操使人過陣對韓遂曰丞相謹請單騎會話

遂即出陣見操並無甲仗亦棄衣甲輕服匹

馬而出二人馬頭相交各按轡對語操曰吾

與將軍之父同舉孝廉吾常以叔事之吾亦

與公同登仕路不覺有年矣將軍今年妙齡

幾何韓遂荅曰四十歲矣操曰徃曰京師皆

靑春年少遨遊勝景何期又中旬矣安得天

下淸平共樂耳只把舊事細說並不提起軍

情說罷轉背大笑相談有一箇時辰二人欣

喜而别各自歸寨早有陣前一卒來報馬超

超忙來問韓遂曰今日曹操陣前所言何事

遂曰只訴京師舊事耳超曰安得不言軍務

乎遂曰曹公不言吾何言之超心甚疑不言

而退却說曹操回寨與賈詡曰公知陣前之

意否詡曰此意雖妙未足間二人為仇某有

一茦令韓馬自相仇殺矣操求其計未知若

何且聴下回分解

  馬孟𧺫𡵯戰五將

賈詡獻計曰馬超乃一勇之夫不識機密者

丞相親筆作一書單與韓遂中間朦朧字樣

於緊要處自相𡍼抹改易然後實封與韓遂

還須大驚小恠故意要馬超知超必索書看

若看見上面緊要去處盡皆改抹只猜是韓

遂恐超知自改抹也正應單馬會話之疑疑

則必生亂矣却暗牢籠韓遂部下諸將互相

間諜必擒超矣操曰此計甚妙随寫書一紙

將緊要處盡皆改抹然後實封差一姦細人

送過寨去多遣從人欲使超知也下了書自

回果然有人報知馬超超心越猜迳來韓遂

處索書看遂將書與超超見上面有改抹字

樣問遂曰書上如何都改了字樣遂曰曹公

原來如此超曰豈有以草藁送與人耶必是

你怕我知詳細先改了遂曰莫非曹公錯將

草藁誤封了來超曰吾又不信曹賊是個姦

雄之人豈有肝錯吾與叔父併力殺賊汝何

背我而向賊乎遂曰汝若不信吾心來日吾

在陣前賺操再說話汝從陣内突出一鎗刾

殺便了以顯我真心超曰若如此時吾方信

也兩人約定次日韓遂引侯選李堪梁興馬

玩楊秋五將出陣馬超蔵在門影裏韓遂使

人到操寨前高呌韓遂將軍請曹丞相攀話

人報曹操操喚曹洪分付如此如此洪得令

引數騎迳出陣前與韓遂相見馬離數歩洪

馬上欠身而言曰夜來丞相拜意將軍之言

切莫有悮言訖便回馬超聴得大怒挺鎗驟

馬便刾韓遂五將攔住勸解回寨遂曰賢姪

休狐疑我無歹心馬超全然不信恨怒而去

韓遂與五將商議曰這事如何解釋楊秋曰

馬超倚仗武勇嘗有欺陵主公之心便勝得

曹操他怎肻相讓以其愚心不如暗投曹公

名正言順他日不失封侯之位遂曰吾與馬

騰乃弟兄安忍為之楊秋曰馬騰造反已遭

誅戮今主公甘為反臣之黨耶遂曰誰可以

通消息楊秋曰某願徃遂即時寫密書遣楊

秋迳來操寨說投降之事操大喜許封韓遂

為西凉侯楊秋為西凉太守其餘皆有官爵

約定放火為號共謀馬超楊秋拜辭回見韓

遂備說重加官爵厚敬之事約定今夜放火

裏應外合遂大喜就於中軍帳後堆積乾柴

拘集各寨軍士五將常懸刀劍侍立於側遂

欲設宴賺請馬超就席謀之猶恐不能衆皆

持疑未决操却差各將引輕騎於寨外巡探

早有人報與馬超曰韓遂已同五將結連曹

操欲謀將軍超大怒即與厖惪馬岱商議各

准備壯馬常帶鞍轡隄夫厮殺忽一人又報

五將與韓遂不時便謀將軍超愈加忿怒帶

親随五七人先行厖惪馬岱為後應超𡵯行

入帳果見各人與韓遂燈下說話超竊聴之

楊秋曰事不宜遲可速行之超大怒㧞劍直

入大喝曰羣賊焉敢謀害我耶衆皆大驚超

一劒望韓遂面門刴去遂慌以手迎之砍落

左手五將亦揮刀齊出奔殺馬超超縱𡵯出

帳外五將圍遶混殺超獨揮寶劍力敵五將

劒光明處鮮血濺飛早砍翻馬玩四將猶敵

不住超奮威背砍又刴倒梁興三將各自逃

生超復入帳中來殺韓遂時已被左右救出

帳後兩把火𧺫超即上馬時各寨兵皆𧺫厖

惪馬岱皆至互相混戰寨四圍火𧺫超領一

軍殺出時操兵四至前有許禇後有徐晃左

有夏侯淵右有曹洪西凉之兵自相併殺超

不見厖惪馬岱引百餘騎截于渭橋之上天

色微明西凉部將李堪領一軍橋下過超挺

鎗縱馬殺之李堪拖鎗而走背後于禁趕來

禁開弓要射馬超超聴得背後弦響急閃過

却射中前面李堪落馬而死超回馬來殺于

禁禁拍馬走了超回橋上住劄操兵前後大

至虎衛軍當先亂葥夾射馬超超以鎗撥之

矢如飛蝗之急超背後從騎一半下河徃來

突殺五七番兵厚不能出虎衛軍看看䟎上

漸漸危急超於橋上大呼一聲殺入河北從

騎皆被截斷超獨在陣中尋路而出暗弩極

多射倒坐下馬馬超堕於地上操軍逼合鎗

刀近身忽西北角上一彪軍殺來為首兩員

大將乃厖惪馬岱也救了馬超翻身殺條血

路望西北而走曹操聴知馬超走脫問有多

少人馬一人荅曰止有千餘軍士操曰諸多

將士無分曉夜務要趕倒馬兒如得首級者

千金賞萬户侯生獲者大將軍之次衆將得

令各要爭功迤𨓦追襲馬超人困馬乏不能

停住從騎漸漸皆散𡵯軍走不上者多被擒

之行不到十數程被操兵趕殺數陣超回顧

時亡剩得三十餘騎并厖惪馬岱望隴西臨

洮而去曹操親自追至安定知馬超予遠

方始收兵不追回到長安時荀彧請操班師

回許都操得書下令衆將畢集時韓遂已無

左手作殘疾之人操教就于長安歇馬受西

凉侯之職楊秋侯選皆封列侯令守渭口

安二十年五月韓遂被後槽所殺非是年身死是時凉州參軍楊阜

字義山天水人也迳來長安見操操問之楊

阜曰馬超有韓信英布之勇深得𦍑胡之心

今丞相若不勦捕杜絶他日養成氣力隴上

諸郡非復國家之有也望丞相且体回兵操

曰吾本久住於此柰中原多事南方未定不

可久留君當與孤保之阜領諾保韋康為凉

州刺史與阜領兵共屯冀城以防馬超阜拜

命臨辭曰長安必留重兵以為後援操曰吾

已定下汝但放心阜辭而去衆將皆問曰初

賊守據潼關渭北道缺丞相不從河東擊馮

而反守潼關遷延日久而後北渡立營

固守何也請丞相教之操曰初賊守潼關若

吾初到便取河東賊必以各寨分守諸渡口

則河西不可渡也吾故盛兵皆聚於潼關前

使賊盡皆守南而河西不准備故徐晃朱靈

得渡也吾然後引兵北渡連車𣗳栅為一甬

道築冰城欲賊知吾弱以驕其心使不准備

先使間諜然後畜士卒之力一旦擊破之正

所謂疾雷不及掩耳兵之變化固非一道也

衆將又請問曰丞相每聞賊加添兵衆則有

喜色何也操曰關中邊遠若羣賊各依險阻

征之非一二年不可平復也今皆來聚作一

處其衆雖多人心不一易離間也兵多將累

一舉可滅之矣吾故喜也衆將拜謝曰丞相

神謀衆不及也操曰亦頼汝文武之力也遂

重賞諸軍留夏侯淵屯軍長安所得降兵分

撥各部夏侯淵保一人可為京兆尹招諭流

移民户復業操問何人淵曰乃馮翊高陵人

也姓張名既字德容操大喜即命為京兆尹

與淵同守長安操班師回都獻帝排鑾駕出

廓迎接令操賛拜不名入朝不趨劒履上殿

如漢相蕭何故事自此威震中外播揚漢中

聳動一人乃沛國豐人也姓張名魯字公祺

其祖張陵在西川𦈯鳴山中造作道書以惑

人人皆敬之𨹧死之後其父張衡行之一名

百姓但有學道者助米五斗世號米賊與黄巾張

角一班般張衡死張魯行之到此三輩魯在漢中

自號為師君其來學道者皆號為鬼卒為首

者號為祭酒領衆多者號為治頭大祭酒

户侯之職務以誠信為主不許欺詐如有病者即

去投壇使病人居於靜室之中自思已過當

面首說與病者請禱之人號為姦令祭酒請

禱之法書病人姓名說服罪之意作文三通

一通放於山頂以奏於天一通埋於地以奏

於地一通沉於水底以申水官名為三官手

書如此之後但病痊可將米五斗以賂盖義

舍舍内飯米柴火肉食許容過徃人量食多

少自取而食多取者以受天誅有境内犯法

者必恕三次不改者然後施刑所在並無官

長盡屬祭酒所管如此雄據巴蜀之地近三

十年國家以為地遠不能征伐就命魯為鎮

民中郎將領漢寧太守通進貢而已當年聞

操劍履上殿漢中百姓於地下掘得一玉璽

進與張魯百姓曰西凉馬騰遭戮馬超新敗

曹操必然來取漢中百姓欲尊師君為漢寧

王以拒曹操巴西閻圃諫曰漢川之民户出

十萬餘衆財富糧足四面險固上匡天子則

為桓文次及竇融不失富貴今馬超新敗西

凉之民從子午谷奔入漢中者數萬家益

州劉璋昬弱不如先取西川四十一州為本

然後稱王未遲張魯大喜遂與叔張衛商議

𧺫兵早有細作人報入川中益州劉璋字季

玉即劉焉之子焉字君郎漢魯恭王之後章

帝元和中徙封竟陵支庶因居於此後官至

益州牧興平元年患病疽而死州大吏趙韙

韙音䓁共保璋因此為益州牧曾殺張魯母

及弟因此有讐吏厖義為巴西太守以拒張

魯時魯欲動兵厖義報知劉璋璋平生懦弱

聴得張魯興兵心中大憂急聚衆家商議忽

一人昂然而出曰主公放心某雖不才憑三

寸不爛之舌使張魯不敢正眼來覷西川此

人是誰下回便見

  張永年反難楊修

劉璋視之出進言者益州成都人也官帶益

州别駕姓張名松字永年其人生得額钁

頭尖鼻偃齒露身短不滿五尺言語有若銅

鐘劉璋問曰别駕有何高見可解張魯之危

松曰某聞許都曹操已掃蕩中原呂布二袁

皆被滅之南直抵于江漢北直抵于幽燕近

又破馬超天下無敵矣主公可備進獻之物

松親徃許都說曹公興兵去取漢中以圖張

魯則魯豈敢望蜀中矣璋曰汝於建安十三

年冬去荆州見曹公甚不相待汝猶恨之今

何故欲此行耶松曰曹公在荆州時手下領

百萬之衆事猶蝟集豈有閑暇待人耶今

在許都文武各執乃事松以利害說之曹公

必興兵矣璋曰汝且試言利害吾聴之松曰

某話間說𧺫馬超有韓信黥布之勇與丞相

有殺父之讐今雖暫時兵敗久後必欲報讐

今漢中張魯兵精粮足百姓尊之為漢王不

久必然稱帝稱帝則必侵犯中原矣所欠者

惟大將耳若馬超急欲報讐必聚隴西之兵

去投張魯魯得超是虎生翼矣魯超共出丞

相何以當之不如乘超未投之前漢中無備

一鼓而可破矣將此䓁利害之語更有隨機

利害而徃說之事不患不諧矣今不早去若

張魯兵動雖蘇張之辯曹公亦不聴矣劉璋

大喜收拾金珠錦綺為進獻之物便發送張

松赴許都松暗畫西川地理圖本蔵之帶從

人十騎辭劉璋行於路早有人入荆州報知

孔明此時孔明有意圖川常使人入川探細

因此得信知張松入許都孔明便使人入許

都打聴消息却說張松到了許都館驛中下

定每日去相府伺候求見曹操操原來自西

都回傲睨物表自謂得志不以天下為念每

日飲宴無事少出國政皆在相府商議第三

日張松方通得姓名左右侍從先要賄賂却

纔引入操坐於堂上松拜畢立於前操問松

曰汝主劉璋連年不進貢何也松荅曰為路

途賊宼生發不能通進操叱之曰吾掃淸中

原有何盜賊松曰南有孫權北有張魯中有

劉備至少者帶甲十餘萬縱横無可當者豈

得為太平耶操先見張松人物猥鎖五分不

喜又聞語言衝撞遂乃拂袖而𧺫轉入後堂

左右責松曰汝為使命不會唘丞相意一昧

衝撞幸得丞相看汝遠來之面不見罪責汝

可急急回去松笑曰吾川中無諂佞之人也

忽然堦下一人大喝曰汝川中不會諂佞吾

中原豈有諂佞者乎松觀其人單眉細眼貌

白神淸慌問姓名其人答曰某乃弘農人也

太尉楊彪之子司空楊震之孫一門出六相

三公安平舉孝廉出身見為丞相門下郎中

掌内外倉庫主簿姓楊名修字德祖此人博

學言詞敏捷智識過人時年二十五歲松知

修是個舌辯之士有心難之修平生有才小

覷天下之士當時見張松言語譏諷相府之

人遂邀出外面書院中分賔主而坐修有心

將一席話來難張松遂與松曰蜀道崎嶇遠

來勞苦松曰主公有命豈言萬里之遥雖赴

湯蹈火未敢辭也修問蜀中地物如何松曰

蜀為西郡古號益州路有錦江之險地連劍

閣之雄回還二百八程縱横三萬餘里雞鳴

犬吠相聞市井里閭不斷田肥地茂歲無水

旱之憂國富民豐時有管絃之樂所産之物

阜如山積天下最雄莫可及也修又問曰蜀

中人物如何松曰文有相如之賦武有管樂

之才醫有仲景之能卜有君平之隱九流三

教出乎其類拔乎其萃者不可勝計豈能盡

數也修又問曰方今劉季玉手下如公者還

有幾人松曰文武全才智勇全備忠義慨然

之士動以百數如松不才之軰車載斗量不

可以計修曰公近居何職松曰濫充别駕之

任甚不稱職敢問公處朝廷何官修曰見為

丞相府主簿松曰久聞明公世代簪纓祖宗

相輔何不立於廟堂而輔佐天子今乃區區

作相府門下一吏乎楊修聞之滿面羞慚强

言而荅曰某雖位居下僚丞相委以軍政錢

糧之重早晚多蒙丞相教誨極有開發故就

此職耳松笑曰某聞曹丞相文不明孔孟之

道武不達孫吳之機轉務強霸而居大位豈

足以教誨足下開發明公耶修曰公居邊隅

安知丞相大才耳吾令汝觀之呼左右於厨

内取書一卷以示張松松觀其題曰孟德新

書從頭看至尾遍觀一次共一十三篇皆用

兵之要法松看畢而問曰公以此為何等耶

修曰此是曹丞相酌古凖今體孫子十三篇

所作號曰孟德新書汝欺丞相無乂此堪以

傳後世否松大笑曰此書吾蜀中三尺小童

亦能暗誦何為新書此是戰國時無名氏所

作曹丞相盗竊以為已能止好瞞足下修曰

丞相秘蔵之書雖已成帙未傳於世汝於蜀

中小兒暗誦如流何相欺乎松曰公如不信

吾試暗誦之修曰願聞一遍松將孟德新書

從頭至尾朗誦一遍並無一字差錯修聴之

大驚遂下席而拜之後有詩讃曰

 古恠形容異淸高禮貌踈語傾三峽水目

 視十行書膽量包以蜀文章貫太虛千經

 并萬論一覽更無餘

楊修曰公一覽無餘耳二人相對大笑修曰

公且暫居舘舍容某再禀丞相令公面君松

謝修而退修入見操曰適來丞相何慢蜀使

張松乎操曰容貌不堪語言不遜吾故慢之

修曰若以貌取人恐失天下之士丞相尚容

一禰衡何不納張松乎操曰禰衡文華播于

當今吾故不忍殺之松有何能修曰且休言

倒海飜江之辯嘲風詠月之才適來將丞相

所撰孟德新書彼觀一遍即能暗誦如瓶瀉

水如此博聞强記世之罕有松言此書乃戰

國時無名氏所作蜀中小兒皆能暗誦操曰

莫非古人與吾暗合歟遂令扯碎其書燒之

柴世宗時方刊板舊本書作板差矣今孫武子止有魏武帝註修曰此人可

使面君教見大國氣象操曰此人不知吾用

兵耳來日吾於西教塲點軍汝先引他來教

見吾調遣蜀中去說待吾下了江南收川未

遲修囘至次日與張松同至西教塲操點虎

衛雄兵五萬布于教場中果然盔甲鮮明衣

袍燦爛金鼓震天戈㦸參地四方八面各分

隊伍旌旗散彩人馬騰空松斜目視之良久

操喚松前指而示曰汝川中曾見此英雄人

耶松曰吾蜀中不曾見此兵革但有以仁義

定天下之士撡變色視之松全無懼怯之意

頗有藐視之心楊修頻以目視松操與松曰

吾覷天下鼠輩猶草芥耳大軍到處戰無不

勝攻無不取順吾者生逆吾者死非止能令

人榮達亦能使人滅族汝知之乎松曰丞相

驅兵到處戰必勝攻必取松亦素知也操曰

汝既能知吾用兵何不畏服松曰丞相昔在

濮陽敵呂布之時宛城戰張繡之日赤壁遇

周郎華容逢關將割髯棄袍於潼關此皆無

敵於天下操大怒曰豎儒怎敢揭吾短處喝

令左右即推出斬之楊修急諫曰松雖可斬

奈何從蜀道而來入貢恐傷蠻夷之心也知

者謂此人口出不遜之言不知者謂丞相嫌

禮物之微故斬來使操怒氣未息荀彧苦諫

操方免死令亂棒打出張松松歸舘舍連夜

出城收拾回川松自思曰吾本欲獻西川州

郡誰相如此慢人我故辱之來時於劉璋之

前開了大口今日怏怏空回須被蜀中人取

笑吾聞荆州劉玄德仁義袁播久矣不如徑

由那條路回試看此人如何我自有主見也

於是乗馬引僕從望荆州界上而來前至郢

州界口音頴忽見一隊軍馬約有五百餘騎

為首一員大將輕裝軟扮馬道相迎那員將

問曰來者莫非張别駕乎松曰然也那員將

慌忙下馬聲喏曰趙雲䓁侯多時松問曰莫

非常山趙子龍也雲曰然某奉主公劉玄德

命為大夫遠涉路途鞍馬驅馳特命趙雲聊

奉酒食護送人夫以衛回程言罷軍士捧過

酒食來雲跪而進之松自思曰人言劉玄德

寛仁愛客今果如此遠接却又有那曹操傲

慢我遂與子龍飲了數盃上馬同行來到荆

州界首是日天晚前到館舍見門外兩邊百

餘人侍立擊鼓相接一將於馬頭前施禮曰

奉主公劉玄德將命為大夫遠涉風塵遣關

某灑掃驛庭以待宿歇松下馬與雲長同入

館舍相待酒禮早已設畢雲長子龍再三謙

讓而後方坐殷勤相勸飲至更闌宿了一宵

次日早善畢上馬行不到三五里遠遠一簇

人馬到當中乃是大漢劉皇叔左有卧龍右

有鳳雛遥見張松早先下馬䓁候相見玄德

曰久聞大夫高名如雷灌耳恨雲山遥遠不

得聴教今聞回都專此相接倘蒙不棄到荒

州蹔歇車馬片時以叙渴仰之私未知大夫

肻容否松大喜遂上馬皇叔䓁與張松並轡

而入荆州設宴管待坐間只說閑話並不提

𧺫西川一事亦不動問劉璋安樂否并川中

人品䓁項席之所以言及者松一一對答也

只䓁劉玄德開言然後說之玄德并孔明亦

默然不題松曰今皇叔守荆州還有幾郡孔

明便荅曰荆州乃暫借東吳的每每使人取

討今我主因是女壻故權且安身松曰東吳

據六郡八十一州民强國富猶且不知足耶

厖統曰吾主公漢帝皇叔反不能占據州郡

其他皆漢之蟊賊以霸道居之惟智者不

平焉玄德曰二公休言吾有何德豈敢望居

高位而守城池乎松曰不然天下者非一人

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惟有德者居之

何况明公乃漢室宗親仁義充塞乎四海体

道占㨿州郡便代正統而即帝位亦不分外

玄德拱手惶恐而謝曰如公所言吾何敢當

之自此丌連留張松飲宴三日並不題𧺫川

中之事松辭去於十里長亭設宴送行玄德

舉酒舉松曰甚荷大夫不外肻留三日今日

相别不知何日聴教澘然淚下音山張松自

思玄德有堯舜之風安可舍之不如說之令

取西川成吾願也松遂言曰松亦朝暮趨侍

恨未有便耳松觀荆州東有孫權常懷虎踞

北有曹操每欲鯨吞亦非可久戀之地矣玄

德曰故知如此但未有安跡之所而容身也

松曰益州險塞沃野千里民殷國富人傑地

靈帶甲十萬智能之士久慕皇叔之德若𧺫

荆襄之衆長驅西指霸業可成漢室可興矣

玄德曰備安敢當此劉益州亦帝室宗親恩

澤布蜀中久矣他人豈可得而動摇乎松曰

某非賣主求榮今遇明公不敢不披瀝肝膽

也劉季玉雖有益州之地稟性暗弱不能任

賢用能加之張魯在北為人不武賞罰不明

號令不行人心離散思得明主松此一行專

欲納𣢾于操何期逆賊恣逞姦雄欺君罔上

終為漢朝大禍明公先取西川為基然後北

圖漢中次取中原匡正天朝名垂靑史明公

若果有取西川之意松願施犬馬之勞以為

内應未知明公鈞意若何玄德曰深感君恩

備雖艱窘奈劉季玉與備同宗若相攻之恐

天下人唾罵松曰明公知天時人事乎若以

人事而背天時恐日月逝矣大丈夫處世當

以努力建功立業着鞭在先今若乘時不取

為他人取之梅之晚矣玄德曰備聞蜀道崎

嶇千山萬水車不能方軌馬不得聮轡雖欲

取之用何良茦松於袖中取出一圖逓與玄

德曰松感荷難盡故獻此圖上報明公知遇

之恩也但將此圖觀看一日便知蜀中之道

矣玄德略展視之上面盡寫着地理行程遠

近闊狹山川險要府庫錢糧一一具載明白

松又曰明公可速圖之松有心腹契友二人

法正孟達也此二人必能夫助矣如二人到

荆州時可以心事共議玄德拱手謝曰靑山

不老綠水長存他日相期必當厚報松曰松

遇仁義之主不得不盡情告焉豈敢望報乎

二人相别孔明厖統皆拜於長亭之下雲長

䓁皆送數十里方回張松望西川而去玄德

䓁自回荆州却說張松回益州先來見友人

法正字孝直右扶風郿人也賢士法真之子

松見正備說昔操輕賢傲士只可同憂不可

同樂吾已將益州許劉皇叔矣專欲與兄議

之法正曰吾料劉璋非其主也已有心見劉

皇叔久矣此心相同有何疑焉待吾鄉兄孟

達同議少頃孟達至達字子慶與法正同鄉

達入見正與松大笑達曰吾已知二公之意

將欲獻益州耶松曰是欲如此兄試猜之合

獻與誰達曰非劉玄德不可當也三人撫背

大笑法正曰汝明日見璋若何松曰吾薦二

公為使可徃荆州二人應允次日張松見劉

璋璋問幹事若何松曰操乃漢賊欲簒天下

不可為言彼已有取川之心璋曰似此如之

奈何松曰某有一謀使張魯曹操皆不敢輕

犯西川璋又曰如何解之松曰見居荆州的

劉皇叔與主公同宗加之本人仁慈寬厚有

長者之風赤壁鏖兵之後操聞之而膽裂何

况張魯乎主公何不遣使賫書以結好之使

為外援足可以拒曹操張魯蜀中可安矣璋

曰吾立此心久矣誰可為使松曰非法正孟

達不可徃也璋即召二人入修書一封令法

正為使先通情好次遣孟達送精兵數千令

玄德守禦正商議間一人自外突然而入汗

流滿面大呌曰主公若聴張松之言則四十

一州郡已屬他人矣松大驚言者是誰下回

便見

  厖統獻策取西川

進言者乃西閬中巴人也姓黄名權字公衡

見為劉璋府下主簿璋問曰吾結好劉玄德

為一家汝何故出此言耶權諫曰某居西蜀

素知劉備久矣斯人寛以待人柔能尅剛英

雄莫敵曹操尚自寒心其餘何足論也斯人

遠行士心近得民望兼有諸葛亮智謀關張

英勇趙雲黄忠魏延為羽翼若召到蜀中以

部曲待之則劉備安可伏低做小若以客禮

待之則一國不容二主若聴某言則西蜀有

泰山之安若不聴某言則主公有壘卵之危

矣張松昨日從荆州過必與劉備同謀可先

斬張松後絶劉備則西蜀萬幸也璋曰若如

此張魯到來何以拒之權曰不如閉境絶塞

深溝高壘以待時淸璋曰賊兵犯界有燒眉

之急若待時淸此是慢計也璋不從遂遣法

正便行又一人阻而諫曰不可不可璋視之

乃帳前從事官王累也累頓首而言曰主公

今聴張松之說自取其禍璋曰不然吾結好

劉玄德實欲拒張魯也累曰張魯犯界乃疥

癬之疾劉備入川是心腹之大患也况劉備

世之梟雄先事曹操便思謀害後從吳侯便

奪荆州心術如此安可同處今召之西川休

矣璋叱曰再休亂道玄德是我宗兄他安肻

有奪我基業之心也便教扶二人出遂命法

正便行後有詩曰

 四海鯨吞百戰秋堪嗟季玉少機謀當時

 若聴黄王諫安得西川屬那劉

法正離益州迳取荆州來見玄德叅拜已畢

呈上書信玄德拆封視之書曰

 族弟劉璋拜手致書於宗兄將軍麾下久

 伏電譽蜀道崎嶇未及賫貢甚切惶愧璋

 聞吉凶相救患難相扶朋友尚然况宗族

 乎今張魯在北旦夕興兵侵犯璋界甚不

 自安專人謹奉尺書上乞鈞聴倘肻俯念

 宗族之親援以手足之義即日興師勦滅

 狂宼永為唇齒自有重酧書不盡言專𠊱

 車騎建安十六年冬十二月宗弟璋再拜

 奉書

玄徳看畢大喜設宴相待法正玄德於筵上

屏退左右與正曰久仰孝直英名張别駕多

談盛徳今獲聴教甚慰平生法正謝曰蜀中

小吏何足為道盖聞馬逢伯樂而嘶人遇知

己而死張别駕昔日之言將軍復有異乎玄

德日備一身寄客未嘗不傷感而嘆息常思

鷦鷯尚存一枝狡兔猶蔵三穴况吾人乎且

蜀中乃豐餘之地非不欲之奈劉季玉同一

宗室法正曰益州天府之國非治亂之主不

可居也今劉季玉不能用賢立事剛無勇柔

過弱此業不久必屬他人矣今付與將軍此

機會不可錯失豈不聞逐兔先得之語乎將

軍欲之某當效死玄德拱手謝曰倘便天助

實出公之所賜也暫請少歇尚容商議當日

席散孔明送法正歸舘舍玄德尚自沉吟間

厖統不退笑而言曰事有不决疑惑其心者

愚人也主公仁智高明何太疑耶玄德問曰

以公之言當復如何統曰荆州荒殘人物殫

盡東有孫權北有曹操難以得志今益州户

口百萬土廣財富以為可資大業而王霸誠

足成也幸張松法正以為内助此天賜也何

必疑惑哉某故笑之玄德曰今與吾水火相

適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寛操以㬥吾以仁

操以譎吾以忠每與操相反事乃可成耳今

以小利而失信義於天下吾為此不忍也後

史官看到這裏作詩讃曰

 累勸收川意已深誰知玄德問沉吟不因

 小利忘仁義便是當年堯舜心

厖統荅曰主公之言雖合天理奈離亂之時

用兵争强固非一道也若拘埶於禮寸歩不

可行矣宜從權變用之且兼弱攻昧五伯之

常逆取順守古人所貴若事定之後報之以

義封為大國何負於信今日不取終被他人

取耳歷代以來多以權變得天下用仁義以

守之主公熟思焉玄德拱手而謝曰金石之

言當銘肺腑於是遂請孔明同議起兵西行

孔明曰荆州重地必須分兵守之玄德曰吾

與厖士元黄忠魏延前去軍師可與雲長益

德子龍守之孔明應允了次日孔明總守荆

州關公拒襄陽要路當靑泥隘口張飛領四

郡巡江趙雲屯江陵鎮公安玄德令黄忠為

前部魏延為後軍玄德自與劉封關平在中

軍馬歩兵五萬起程臨行廖化引一軍來降

玄德教廖化輔佐雲長以拒曹操是年冬月

引兵望西川進發行不到數程孟達接着拜

見玄德說劉益州令某領兵四千遠來迎接

玄德使人入益州先報劉璋璋便發書告報

沿途州郡供給錢糧動以萬計璋自出涪

城親接玄德即下令准備車乘帳幔旌旗鎧

甲並皆一新主簿黄權忙入諫曰主公此去

必被劉備之害也某食祿多年不忍主公中

他人之姦計望三思之張松曰黄權踈間宗

族之義滋長宼盜之威實無益於主公璋大

喝權曰吾意已决汝何逆之權叩首碎破流

血滿面近前口𠼫璋衣而諫璋大怒扯衣而

𧺫權不放頓落門牙兩個璋叱左右推出黄

權權大哭而歸璋欲行一人呌曰黄公衡

權之字也直言不納欲就死地耶伏于堦前而諫

璋視之乃建寧俞元人也姓李名恢叩首諫

曰切聞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

下諸矦有爭臣五人雖無道不失其國大夫

有爭臣三人雖無道不失其家士有爭友則

身不失於令名父有爭子則身不陷於不義

黄公衡忠義之言何不納之若容劉備入川

是縱虎於山將䀋點茶也何能制之乎璋曰

玄德是吾宗兄安背親而向疎也再言者斬

叱左右推出李恢張松曰今蜀中文官各顧

妻子不復與主公守關諸將恃功驕傲欲有

外意不得劉皇叔則敵攻于外民變于内必

敗之道也璋曰如公之言深于吾有益也次

日上馬出榆橋門前面人報廣陵王累自

用繩索倒吊於城門之上一手持文一手仗

劒口稱如諫不從自割斷繩索撞死於此地

劉璋教取所執諫文以觀之其文曰

 益州從事臣廣𨹧王累泣血懇告而言曰

 昔古者堯立敢諫之鼓舜置誹謗之木食

 苦口之味納逆耳之言楚懷王會盟於武

 關不聴屈原之言囚於秦邦吳夫差約會

 於黄池不納子胥之諫誘於越國今主公

 輕離大郡與劉備見於涪城恐有去路而

 無回路矣倘沐囬心斬張松於市曹絶劉

 備之盟約則蜀之老𢆲萬幸矣主公之基

 業萬幸矣惟垂察焉

劉璋觀畢大怒而言曰吾與仁者之人相會

如親芝蘭汝何數侮於吾耶王累大呌一聲

惜哉自割斷其索撞死於地後有詩曰

 自古忠臣多喪亡堪嗟王累諫劉璋城門

 倒吊披肝膽身死猶存姓字香

劉璋將三萬人馬徃涪城而來後車乘裝載

資糧錢帛一千餘輛來接玄德却說玄德前

軍已到墊江音殿所到之處一者是西川供

給之厚二者是玄德號令嚴明如有妄取百

姓一物者斬之於是所到之處秋毫無犯提

老擕幼滿路觀瞻焚香禮拜玄德皆撫慰之

忽張松遣心腹人見法正正得書知其意來

見厖統正曰近張永年使密書到此今於涪

城相會疾便可圖之大事即定矣機會切不

可失統曰此意且不可言待二劉相見了方

進言之若預走洩於中有變法正乃秘而不

言矣涪城離成都三百六十里璋已到使人

迎接玄德兩軍皆屯於涪汞之上玄徳入城

與璋相見各叙兄弟之情講禮畢備揮淚以

訴漢朝宗族筵散各回寨中安歇璋與衆官

曰可笑黄權王累䓁輩不知宗兄之心妄相

猜疑吾今日見之真仁義之人也吾得為外

助又何慮曹操張魯耶非張松則失此羽翼

當夜脫所穿綠袍并黄金五百兩令人徃成

都賜與張松璋對衆官喜而言曰吾結好玄

德夜卧安矣時手下將佐劉璝泠苞音靈包乃

川中名將此姓最稀春秋左傳内有周大夫泠州鳩張任鄧賢這一般

兒蜀中文官武將曰主公且休為喜劉備心

意難測柔中有剛難以度處倘一時有變未

可量也璋笑曰汝䓁皆心術之人也吾兄豈

有外心哉遂歸帳中而宿却說玄德歸到寨

中厖統入諫曰主公今日席上見劉季玉動

靜乎玄德曰季玉真誠真吾弟也統曰季玉

雖善其劉璝張任䓁各抱不平睨視主公中

間吉凶未可保也以統之計莫若來日設宴

請劉季玉赴席於壁衣中埋伏刀斧手一百

人主公擲盃為號就莚上殺之一擁入成都

刀不出鞘弓不上弦可坐而定也玄德曰季

玉是吾同宗骨肉誠心待我更兼吾初到蜀

中恩信未立若行此事上天不容下民亦怨

矣公之謀雖霸者亦不為也如此則不義矣

統曰非統所見如此是法孝直得張松親書

所言事不宜遲只在早晚可圖之法正入見

曰某䓁非為自己順天命也玄德曰劉季玉

與吾同宗不忍取之正曰明公差矣若不如

此張魯與蜀有殺父之讐其人必取也今主

公不可久住當速圖之切謂主公遠涉山川

驅馳士馬既到此地進則有功退則無益若

執其狐疑之心遷延日久師老財廢不但如

此又恐機謀預洩被他人所筭那時主公何

處歸着不如乘此天與之時人歸之際而定

其西川以立基業誠有為之時不可失也此

時法正再三說玄德取蜀未知玄德心下若

何且聴下回分解

 

三國志通俗演義卷之十二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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