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書講義困勉録 (四庫全書本)/全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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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覽1 四書講義困勉録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講義困勉録卷三十四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撰
  告子上
  性猶𣏌栁也章總㫖 李衷一曰據告子以人性為仁義之説何嘗以仁義為不可為也彼其意但謂非人性中本有必為之而後成耳 張彦陵曰孟子就他為字生出戕賊字來見他説得大有破綻
  性猶𣏌栁也節 張彦陵曰性猶𣏌栁二句虚至下二句方可見人性本無仁義意且其言性亦即生之謂性也不可用降衷秉彛等語 𣏌栁桮棬蒙引亦説得未明然大概𣏌栁是一物而桮棬是兩物 吳因之曰告子認性為氣認仁義為理認性在有生之前認仁義在有生之後是把性與仁義分作兩項看了故有以人性為仁義之説
  子能順𣏌栁之性節 吳因之曰此段雖未言性善然謂之不可戕賊則性善亦隠然在言外矣 孟子闢告子不説性如何善者葢孟子性善之論必告子所素聞但他欲以自已議論破孟子之説故孟子只闢其説之非而性善不待言矣 翼註曰子能二句非兩問之辭乃是言此豈能如彼必將如此也是決詞附四書脉曰子能二句本決辭卻像商量言你還
  是順其性而為之是逆其性而為之其待戕賊必矣勿于能上加豈字將上加必字 貢受軒曰告子言性原有何仁義如𣏌栁本無桮棬孟子言何不將他木做桮棬只縁𣏌栁之性原有桮棬故順其性而成之耳若本無桮棬而人為加之是戕賊其性也如牛性本耕犬性本守馬性本乗皆因其性而付以此事性中原有仁義因其機而擴充之非禍性也 禍仁義翼註又載一説曰以仁義為禍性也背註不可從呉因之曰此篇言性多端然可一言以蔽曰性即
  仁義有善無惡固縁情可驗而聖凡一致者也然性本善不可無察識擴充之功故繼之以人心得養失養之分齊王一暴十寒之喻究竟于舍生取義之真反覆乎宫室妻妾外誘之惑辨析乎養其大體小體之孰重孰輕無非歸之實踐履以全其在我而已孟子一生學問一生莫大之功全在性善之論葢性既善則父可使之慈子可使之孝為君者可使法堯為臣者可使法舜然後天地以位人極以立不然則相糜相刃弑父弑君無所不至而曰性本惡也奈之何哉 又曰告子𣏌栁食色生之謂性諸章是故意設為此等議論要與孟子抗衡講中要體㑹此意 又曰𣏌栁章只辨得一為字湍水章只辨得一決字葢搏擊節正在決字生議論也白之謂白章只辨得一生字白馬白人兩章只辨得一義外字
  性猶湍水也章總㫖 吳因之曰看告子立論處全要模想性無定體意看孟子闢他處全要模想性有定體意
  性猶湍水也節 按性本定于善則不待決矣其不善則必待決也搏激者決之謂也
  水信無分於東西節 張彦陵曰孟子以上下字換他東西字便明 翼註曰人性之善也四句似疊牀葢下二句決上二句之意無有不是決詞不重同意
  今夫水節 張彦陵曰此節不是為不善人分疏正見人無有不善處水之過顙在山由于搏擊來則水之無有不下也明矣為不善而出于使可見天下即有為不善之人決無有不善之性
  生之謂性章總㫖 沈無回曰生之謂性告子亦未嘗不是只是見得統儱了不能柝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處故孟子以犬牛之性折之便無可解
  生之謂性節 孟子以生之理為性則非徒人物之性不同也且人物之生先不同矣告子只以生為性則人物之生初無異也而人物之性亦不得謂有異矣既以生為性則便不得復分人物此是一病非二
  病也 蒙引雙峰俱云知覺屬心運動屬身然則凡知處皆屬心凡行處皆屬身矣與大學聖經知行之分又不同葢亦可互相發也
  生之謂性也兩節 翼註曰白之謂白是凡物之白者同謂之白則羽雪玉已該在内了孟子恐告子遁詞故再問以實之 吳因之曰白羽及白雪白玉各二字連珠不必以上白字作稱許看 直解曰告子之言是徒泥其色之同而不思其質之異 第二節註凡有生者同是一性句即貼本節似不妨蒙引謂此處不當照註貼似拘誤録 管登之曰讀告子篇當知生之謂性一句此告子論性之宗㫖也𣏌栁之喻本于此湍水之喻本於此食色仁内義外之論亦本於此未嘗少變其説 玩後面告子曰性無善無不善也集註曰此即生之謂性食色性也之意至或曰性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集註曰此即湍水之説然則告子此章雖是發明𣏌栁湍水二章之本㫖然較之𣏌栁湍水之説又稍變乎曰不然無善無不善之説又在其後變出不必云説生之謂性時即變出丁巳十月十六改
  食色性也章總㫖 吳因之曰此章是論仁義不是論性 愚意論仁義正所以論性
  食色性也節 告子之説雖屢變而生之謂性食色性也之説乃其宗㫖未嘗變者也無善無不善之説乃其定論終不變者也今乃曰仁内也非外也仁既在内則性為有善而食色不可謂性矣曰非也告子所謂仁亦即指甘食悦色之類耳故其始以仁義為皆外此則乂以仁為在内葢前之所謂仁乃指吾儒所謂仁故以為在外此所謂仁乃告子所見為仁故以為在内則其前後之㫖固一也朱子謂告子得孟子説方畧認仁為在内恐未是集註亦無此意 朱子謂告子亦不以仁為性之所有但比義差在内耳亦恐未是葢謂之内則是指為性矣 仁者心之徳愛之理蒙引謂告子只説得心之愛徳字理字都無了固是矣又其所謂愛者亦只是愛食色之愛與夫愛親之愛耳若夫仁民愛物統體之愛又不在内矣果如告子之説則物則非性而物欲是性矣道心非性而人心是性矣 李毅侯曰告子食色謂性即生之謂性之意其意謂食色是性何嘗有仁義帶來除是仁還在内若義却斷然在外了看來仁内二字亦説得不分曉亦未見是但義外之説尤謬故曰何以謂仁内而義獨外也以折之舊解仁内四句根食色性也來食為我心所甘色為我心所悦故曰仁愛之心生於内食之所在宜甘色之所在宜悦故曰事物之宜由於外支離難解 按此即朱子畧認仁為在内之説癸夘十一月初八 因之又曰告子言仁内義外是仁縱在内義終不在内也 按此即朱子畧認仁為在内之説也不似告子口氣 朱子畧認仁為在内亦不以仁為性之所有其説甚是余初不取似不是姑識以俟再定癸夘十一月初七 四書鏡曰告子意以凡出於中心所欲不因外而生者是之謂仁在内凡事宜在外而强我以從者是之謂義在外二句不拘食色亦不離食色 吳因之曰義本是心之制事之宜告子遺却心之制只言事之宜且所謂宜又全據事物現成者言更不及處合其宜之意 沈無回曰義外亦不専以敬長言即仁中許多條件不從孩提之性生來者便屬義
  何以謂仁内義外也節 四書脈曰何以謂仁在内而義獨在外重闢義外邊 翼註曰我長之且只説以彼為長勿露敬字直至長人之長方可露敬字 又曰故謂之外也指義言遙承上長長非近接白白也
  異於白馬之白也節 吳因之曰通節口氣順逓説下而存疑諸書作兩段意可怪 翼註曰白馬之白下白字是白色上白字是稱謂餘倣此 吳因之曰白馬二句甚輕只起下 張彦陵曰白馬四句不是空空闢其以白喻長之非全要借長馬長人别出長之在我破他非有長於我之説 白馬四句是闢其以白喻長之非以白喻長所以為非者葢白馬白人無異而長馬長人則必區别於人與馬之際其權度悉由中出便可見義之非外所以以白喻長為非也須發得此意透葢闢其以白喻長之非即是闢其外義之非也 附吳因之曰不識長馬之長無以異於長人之長正與非有長於我對且謂二句正與故謂之外對 依蒙引存疑則不識二句已兼與故謂之外對 四書鏡曰且謂二句兩乎字須實斷義之非外且謂長者義乎二句言我不必問義之内外而且
  問子以何者為義知何者之為義則其内外不待辨矣與白馬四句畢竟是兩層 問且謂長者二句告子何以不答也曰告子意以為義雖長之者而不在長者然長之之心原起於外則義仍在外矣且謂二句固不必答矣 蓋告子亦是以長之者為義但究其實則是認長者為義矣
  吾弟則愛之節 告子見孟子以長馬長人之不同證義之非外因以長楚長長吾長證義之外 孟子白馬四句先説長之之心在内故説長之者為義便見義之在内告子長楚長一段乃説長之之心在外則雖以長之者為義而義仍在外矣故人謂此章得力在長之者一句吾謂此句非得力之處也
  耆秦人之炙節 莫中江曰雖借耆炙喻長長其實嗜亦從愛來見義若説外則仁亦説得外今既明於仁内則亦可以即此明彼矣 翼註曰物字指炙然字指嗜之同 章末須繳云義既非外則仁益非外仁義非外則性固善而食色不可為性矣
  何以謂義内也兩節 吳因之曰行吾敬吾字極重後孟季子兩執己見只是要破壞吾字孟子公都子各伸其説只是要闡明吾字葢説箇在吾則義内説箇在人則義外論義大闗鍵正在此 按重吾字極是下文因時制宜之意雖重然亦歸到吾字上葢謂因時制宜亦是吾也所謂皆由中出也 呉因之曰公都子行吾敬之言雖已得其意然至於不能答畢竟是認吾不透 蓋但知敬由於吾而不知因時制宜之敬亦由於吾也
  鄉人長於伯兄一嵗節 呉因之曰此與下節俱把鄉人伯兄並言然辨難激切處都在鄉人一邊據季子則以敬在伯兄矣而鄉人之酌乃有以移奪之敬因人改易以此見義在外所敬在此二句及敬叔父則敬二句俱要相連貫下看不可平 按因之此説得是矣又云據孟子則以鄉人先酌特為其在賔位而非果得以奪伯兄之敬也敬非徒泛然改易以此見義在内此説得不是當改云特為其在賔位故暫移伯兄之敬以敬之方是 告子之意是謂敬因人觸發而非吾得主張季子之意則謂敬因人轉移而非吾得主張畧不同
  公都子不能答節 吳因之曰彼將曰在位故也雖指弟言却要歸到叔父上見弟若不在尸位叔父之敬豈有時易乎子亦曰在位故也雖指鄉人言亦要歸到伯兄上見鄉人若不在賔位伯兄之敬豈有時易乎庸敬斯須隨時斟酌所敬所長非胸中漫無主張而徒因人轉移者也義之在内昭昭矣 翼註曰前一在位指弟在尸位後一在位指鄉人在賔客之位吳因之曰庸敬在兄二句見伯兄之敬未嘗同於
  鄉人鄉人之敬不得以同於伯兄之敬此亦不是葢此處所謂因時制宜者只是制其當敬不當敬之宜不是制其敬之輕重之宜因之似誤認 又曰時當庸敬而庸敬時當暫敬而暫敬皆憑心上裁制故由中出 四書鏡曰使中無定主而惟因人轉移則當其庸敬也何以不敬鄉人當其酌也何以不先伯兄附淺説曰因時制宜皆由中出得朱子補此三句
  意方明白當時孟子若先説出季子聞之必無疑矣看來庸敬在兄二句終欠分曉折他不倒 按劉上玉因此遂謂此節因時二句尚宜渾之此謬也因時二句正當在孟子口中明説出蒙引存疑直解皆然無可疑也下文季子之言正駁因時制宜之意葢孟子之意則謂因時制宜皆由中出季子之意則謂既説因時制宜便非由中出矣總是一句話而兩邊所認不同 兩邊所認既不同葢雖再説千百句亦終不明白此固難以吾説争之也故公都子只得因其所明以通之上章孟子之屈告子者亦如此也 孟子看制宜二字重季子看因時二字重
  季子聞之曰節 徐𤣥扈曰長楚之説就同者言外則孟子亦以耆之同者言内鄉人伯兄之説就異者言外則公都子亦以飲之異者言内
  性無善無不善也章總㫖 李衷一曰通章只情性才三字惻隠四端是情仁義禮智是性情之能運夫性曰思曰求是才詩之則字彛字徳字是性好是情能好是懿徳是才孔潁達曰性情才三者合而言之則一物也分而言之則有三名 張彦陵曰引詩處提出一天字即天命之謂性之説併性善源頭指出
  性無善無不善也三節 翼註曰三説一言性之渾淪一言性之無定一言性之有定 吳淯世詠思評韓文公原性曰三品之説即孔子上智下愚性近習逺之説上智是上品下愚是下品性近習逺是中品又即兼告子内有性善有性不善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之説性善是上品性不善是下品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是中品不託其説於或人而溯其源於孔子是善占地步處
  今曰性善節 家訓曰公都子見性未透雖聞孟子性善之説而不能無搖惑於衆論故即意三説之非而不敢必其非即信孟子之是而未能領其是能無辨乎非冀衆論有是處而反疑孟子也講今曰性善二句全要斟酌 王陽明曰性無定體論性亦然有自本體上説者有自發用上説者有自源頭上説者有自流𡚁處説者其實皆是性性之本體原是無善無不善的其發用原是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的其流𡚁原是一定善一定惡的只因諸儒各執所見如羣盲之模象或得其首或得其尾或得其背或得其牙決裂全體不能㑹通不若孟子從源頭上説為無𡚁耳 潛室陳氏謂孟子性善是從源頭上説者是謂從性之本然處説耳非如陽明之説也 按管登之又謂孔子以相近言性是從人生而静時説孟子以繼善言性則從人生而静以上説也此即陽明之説非孟子本㫖也觀雙峰云人未生以前不喚做性可見
  乃若其情節 乃若二字要見孟子一段確有證據光景不是勉强等一證丁巳十一月 其情其字集註蒙引存疑淺説皆指人言樂天齋翼註謂指性言恐不是湖南講曰性原是無聲臭的隨人體認故有紛紛
  三説文武興幽厲興堯為君瞽瞍為父都紛紛有箇證據而孟子獨言性善把甚麽來作證佐専就情上見得情乃人人皆有箇箇不無發乎性而未離乎性於此認性最為切近 湖南講問赤子墮地思乳置之不安則啼豈不是帶來貪嗔種子如何説得性善且以情善明性善則惻隠四様固為情善甘食悦色獨非情乎亦可説得善否曰赤子求乳求安道理何嘗不該如人饑自然要食世法中原重室家之好唯嗟來之食鑚穴之從方是不該得的怎麽見甘食悦色的情不可謂善
  若夫為不善節 張彦陵曰上以情善證性之善此以才善證性之善 四書鏡曰天之生人與之心而統是性情則必與之以是才而能盡是性能達是情也才與材之别大全朱子説不甚分明大抵謂以義
  理而兼形體説者是才其専就形體説者是材 孟子所謂才畢竟是氣是理曰才畢竟是氣但専指其自理而發者故集註曰孟子専指其發於性者言之存疑亦曰孟子言才自理言也愚意此所謂才即是浩然之氣但才則兼知行在内耳又志亦在其内雙峰以良能來解才字蒙引謂其最切是矣然愚意更欲兼良知説
  惻隠之心節 附存疑曰惻隠之心人皆有之四句是解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惻隠之心仁也至我固有之也是解乃所謂善弗思耳矣至不能盡其才是解若夫為不善非才之罪 按存疑段落與新安陳氏同與淺説達説大同小異淺説達説得之 吳因之曰仁義禮智非外鑠我三句與不能盡其才緊相接應葢謂之曰我固有者見我要仁便能仁我要義便能義我要禮智便能禮智此處正是箇才善的意思若先説固有後方補出才善便非本㫖 四書脈曰仁義禮智三句還帶下説以起弗思句 樂天齋翼註曰爍字要體自外至内意言四者雖因情始見非縁情後有非如火之銷金自外而入也二句一反一正 四書脈曰得謂得其惻隠等之善 翼註曰或相倍蓰句主舍則失之去求則得之者之逺言下句方接得 吳因之曰我有才無奈不肯求盡其才二句道盡下半節大㫖
  天生蒸民節 張彦陵曰情才性前已發明此節只重引孔子贊的詩詞揭出一箇真證佐 又曰蒸民便是聖凡無兩様 樂天齋翼註曰物以形言則以形中之理言因情驗性之意當我在末 吳因之曰謂之好者就其行於惻隠羞惡恭敬是非之中油然順適畧無勉强真有歡欣暢洽之意故曰好全在此處想得好字真切若泛以孚契等語貼之便是失㫖矣總註省察矯揉大全分貼知行殊不是 附蒙引
  曰是民所秉執之常性也故人之情無不好此懿徳者不可因上句性字下句情字遂謂是性善而情亦善者看上句是人所秉執之常性也乃指有耳目則有聰明之徳有父子則有慈孝之心似亦為情矣上文則字即是 按蒙引此條背註不可從大全淺説逹説俱不如此説看來此處所謂聰明之徳慈孝之心似俱當於性上説諸儒論性不同非是於善惡上不明乃性字安頓不着
  富嵗子弟多賴章總㫖 翼註曰首節非天之降才爾殊也一句是主下靣同類同嗜同聴同美同然皆自非殊字生出首節是綱次二節即物類之同以見人類之同後五節即小體之同以見大體之同通章以心字作主 按此與蒙引存疑同因之謂聖人與我同類句是一章大綱領不當以降才爾殊為一章綱領謬矣
  富嵗子弟多賴節 張彦陵曰借富嵗凶嵗以形容習染之移人亦容有不善者非専就豐凶論性也 翼註曰多暴處且勿説出衣食不足留在陷溺其心内用看來通出一節多賴處亦不可發透只以賴字作善字説過如人暴横者謂之無賴或云無藉即此賴字意 多暴即是非僻之心生不必説到事為而後為暴也此處文勢與苟無恒心放僻邪侈畧異存疑殊混 若陷溺其心與非僻之心生則仍是兩層也蒙引謂不曰降性降情而獨曰才者就所為上為
  切依此則才専就發處見依前章四書鏡之説則才兼就性情上説兼説為是但此章大㫖則在發處説耳 徐儆弦曰飢寒疾苦之迫其身其為陷溺也淺紛華靡麗之蕩其心其為陷溺也深此又不可以多賴多暴律之也
  今夫麰麥節 四書脈曰人都以地同時同熟同謂足明降才之同余謂不然須知麰麥美種原含生意其種之美同故得地得時則其生其熟自同人性皆善苟無所陷溺其心而培其生機則人人皆可為聖即麰麥之熟有不同必有不齊處人之逺於聖必是陷溺其心而操存之功與聖異也 翼註曰麰麥節常説云其地同性之所宜同也時又同性之所育同也日至皆熟性之所成同也丘月林云只重皆熟句不必作三同甚是 按此與四書脈同但此云只重皆熟句不若脈兼重其生其熟更完也蒙引存疑淺説大約皆主三同之説不是 附蒙引曰今夫麰麥播種而耰之其地同樹之時又同浡然而生至於日至之時皆熟矣何嘗有不同雖其間不能無多寡之不同則以地有肥磽雨露之養人事之不齊也在麰麥豈有不同哉總見同類相似之意不必依新安陳氏以此譬降才同而養其心與陷溺其心有不同也觀下文接云故凡同類者舉相似也可見葢所謂養其心與陷溺其心之不同意皆在言外通一章看可見葢聖人與我同類而人心皆同然乎理義如此然則其所以不同者非以陷溺其心乎 按蒙引此條甚拘只依新安陳氏為是四書脉亦本新安也 湖南講曰麰麥播種時地俱同則其生熟亦同 地有肥磽三句三平看每句内皆有不齊意然不必以第三句不齊二字總承也大全蒙引存疑淺説翼註説約等書皆無明訓愚看來當如此 張彦陵曰究竟説不同處正要發明他同處
  故凡同類者節 翼註曰同類以形言相似以性言聖人與我同是人類就形説而含性意 張彦陵曰愚按吾人不肯合下承當只此疑根作阻孟子曰何獨至於人而疑之喝出本來面目何處更著聖凡二相附四書脉曰聖人與我同類只説同一人類而性
  無不同意尚含蓄未露 按依集註蒙引存疑淺説即露出亦不妨但只宜輕發耳
  故龍子曰節 樂天齋翼註曰故龍子故字承聖人與我同類來
  口之於味四節 四書脉謂子都即鄭大夫公孫閼樂天齋翼註曰故曰六句乃孟子收上文語㸃醒同字以起心之同然意先字對陷溺之後言非是聖人先得此理義而人後得之也降才原無先後也故理義故字緊頂上來非重悦之深只重悦之同上此二句皆要見得自有而自悦之非悦在外者 四書脉曰先得句要剔一先字衆人陷溺須觸此理纔見其然便屬後得聖人不為物溺未觸以先原無不然即先得也講内要㸃説聖人只先得非獨得醒出聖凡同然意不重聖人先得上故理義故字頂此句説唯人之心與聖人同故其悦乎理義者亦同 吳因之曰末節理義二字要説得重見禮義是天地間至純不雜至粹無疵的人心所同然就是這箇物件要在此處隠隠藏得箇性善的意思乃佳 徐巖泉曰心遇理義自然悦不待使心到理義上此即指惻隠羞惡之類口遇芻豢自然悦不待使心到芻豢上天機之妙不待安排 張彦陵曰按芻豢句昔解只説是例其同時解乃並説是例其悦之妙要之唯其妙於自然斯見其為同然若悦處有所勉强有所假借便有然有不然又安所得同 如此看則同然意當在言外補出矣亦未是愚意此二句當重兩我字葢理義悦心在聖人固如此也而在我心亦如此是即所謂同然也不必在言外見同然意 吳因之曰章内相似字面及諸同字俱是大闗鍵處然此章専為性善而發乃不徒言性善而必深著其同者葢人至聖而極聖且與我不異是人性之皆善也明矣 又曰此章全重心言心正所以言性也心性原不是兩箇故曰盡其心者知其性 又曰以心明性以心之同然理義明性善此孟子論性最精切處 按以心之同然理義明性善即與上章以情徵性同
  牛山之木嘗美矣章總㫖 樂天齋翼註曰通章即山木以著人心失養之害而申言其係於養末引言人心之難養以見其當養也
  牛山之木嘗美矣節 梁無知曰以其郊於大國句最宜著眼正斧斤牛羊所自來也老子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亦避大國之意也 聖賢學問又不必専以避為事 看來未伐而保之已伐而復之兩層意亦俱重何必専重下一層 樂天齋翼註曰潤即潤其所息也
  雖存乎人者節 張彦陵曰雖存乎人者雖字照下違禽獸不逺看非承上山木來不直曰有仁義而曰豈無仁義是就放失後追論未失之前如此 依此則人字就不好人説矣此本吳因之與蒙引又不同與存疑亦不同 附蒙引曰雖存乎人者二句承上文言山之必有材此在山者然也雖然在人者亦豈無仁義之心哉 附翼註曰其日夜之所息與上節不同此只重夜字 按淺説亦與翼註同俱不是日夜二字只平説葢此句内不必遽重在夜也 劉上玉曰其日夜句大全諸子及諸講俱説夜氣清足以生息尚未妥氣字在下句此句不當説本註自明 按其日夜句亦有氣在内但不専主於氣耳 翼註曰好惡與人相近好在仁義惡在不仁不義也 又曰仁義是性好惡是情能好惡是才 徐自溟曰與人相近是自覺非人見 鄭豁渠曰人所謂本來人也四書脉曰夜氣即是才 李衷一曰聖人無夜氣
  以其常清常明也衆人良心放失日間好惡必是拂人之性直至夜來睡寐之時前念已往後念未興積至平旦睡寐初醒尚有一㸃靈明透露出來直是人元來的心忽自障翳自現出 李見羅曰孟子論良心多於卒然有感之際驗之如入井之見而惻隠生嘑蹴之與而羞惡生皆天機之自然驟感驟應不容强為者也然必乍見嘑蹴而後有是心則非乍見嘑蹴之時冺矣故特提夜氣二字以驗人心之真 湖南講曰從來論學問者率多指心今論到氣似反説麤了不知心惟有養的方心能作主心不曽有養的反聴憑著氣葢心乗乎氣氣清則心與之俱清氣昏則心與之俱昬 浩然之氣是通一身之氣夜氣是此心精英之氣大全雲峰胡氏東陽許氏俱牽浩氣來説恐未是 右愚初見如此然看來夜氣亦似通一身之氣言即依雲峰東陽説自妙也 張彦陵曰初學須在平常心中認識出本心來做主腦此最是初入門一段要緊路徑本心雖汨沒其實有不容冺滅處常因時發見學者但要識取耳平旦好惡孩提愛敬乍見惻隠生死欲惡皆孟子教人識本心處若不當面錯過時時應有入路 孟子言性之善則驗之情言情之善則驗之乍見之孺子平旦之好惡孩提之知能妙妙 梏之反覆不可謂夜之所息而旦晝梏之旦晝所息夜又梏之也須如淺説云昨夜所息而今日梏之今夜所息而明日梏之蒙引存疑亦甚明 朱子曰夜氣不足以存不足以存此心耳非謂存夜氣也若存得這箇心則氣自清 吳因之日夜氣不足以存正與日夜之所息一句相反存字要説得細葢當良心放失之後猶有日夜所息是良心既絶而復續既往而復來有既亡而復存意故云存至於梏之反覆則併夜間亦無所生息直是絶不復續往不復來亡不復存矣故曰不足以存就其無所生息處便是不足以存非兩層 按因之説甚明但謂夜氣不足以存與日夜之所息一句相反稍欠完備一字當改作三字 張彦陵曰違禽獸不逺對與人相近看蓋禽獸有知無良人無良心其所存者亦只是知覺運動故與禽獸不逺 觀此乃知孟子動輙以禽獸比人不是罵人乃實理如此
  故苟得其養節 翼註曰養字兼未失而保之既失而復之物字所包者廣山木人心在内只虚虚渾説為妙 四書脈曰長不在維持之乆消不待漸摩之乆只一念自為轉移耳
  操則存節 翼註曰上四句懸空説末句方可露心字四書鏡曰道心人心相為消長 蒙訓曰孔子當
  日只是狀人之心是箇極員活的物事尚未言及操心不舍之法 四書脉曰末節不重形容心之神重在欲人存養意 張彦陵曰操舍只以理欲言此心在天理上便是存此心在人欲上便是亡存亡便是出入葢天理是心之窟宅所謂神明之舍也出入云者出入於神明之舍耳 王陽明曰若論本體原是無出無入的 此即范淳夫女心豈有出入之説程子雖取之然未嘗以為孟子本文正解也陽明則便以為孟子正解矣謬甚葢此節不是論心之本體也觀大全朱子說自明 王陽明云出入無時二句學者要知得心之本體原是如此不可便謂出為亡入為存云云此説從程子心本無出入句生來説非不精但常人之心豈能日應萬事而原無出入須是操存得手的方有此境界耳亦與孟子引來警戒凡人意不合故斷以朱説為長又考大全中有一條云問范淳夫女云云觀此條則朱子非不知此説但此處論心不當如是精言故不用耳 又曰居業録云孟子求放心操則存者只是約束收斂不放縱使内有主而已與禪家常看管一箇心光光明明如一物在此者相似而實不同收斂有主則心體昭然遇事時鑒察必精若守著一箇光明的心則人倫世事都不管 湖南講曰前邊説氣謂何又説操心可見養氣時仍在那裏提攝此心人能操存得心則氣自隨他轉 大全朱子謂不能操而存之則其出而逐物於外與其偶存於内者皆荒忽無常似將出入無時二句専承舍則亡矣恐未是所謂偶存於内者即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氣也亦屬操存邊矣 宋潛溪曰唐虞言惟微惟危孔子言無時無鄉孟子言物長物消此勘破千古人心之機唐虞言精一孔孟言存養此指示千古心學之要
  無或乎王之不智也章總㫖 呉因之曰此章承上文心字來大都亦是論心見専一之心不可無而鴻鵠之心不可有意 此章兩節譬喻新安陳氏則以兩意分析而意不相貫淺説亦以兩意分析而中用一過文云然君子進見之時少者由齊王聴信之不専也蒙引存疑翼註説約因之睡菴則俱云二節是一意三説不同作一意看者是 翼註曰舊説末節是推原小人所以得雜進者由王聴信之不専也看來吾見亦罕矣即是王不専心了豈待下節推出然只云譬了又譬亦不見滋味要看小數也句與為是其智弗若與句方知此節意味葢治國大事或猶諉於天資之不逮今奕即小數縱使天資不濟豈不能理㑹得這些小事今乃有精有不精則其由不専心甚明而王之不智信由於見之罕寒之至無可惑者矣下節決上節之意 按翼註與蒙引存疑同與新安陳氏及淺説俱不同
  無或乎王之不智也節 吳因之曰人心虚靈莫不有智唯王不智宜若可怪然據王所為自有所以壅塞蔽錮之者何怪其然故曰無或乎王之不智大率此章雖自議論實隂寓諷諭微㫖正欲齊王親賢逺佞以歸於智故首句就有竦動激發之意
  雖有天下易生之物也節 四書脉曰吾見亦罕矣全重歸咎王疎君子而親小人 張彦陵曰吾見亦罕矣已不勝寒之者之深矣况又有鴻鵠之馳乎是併進見之頃亦寒之時而非暴之時也王之不智又何怪焉 此説是主新安陳氏之説 翼註曰有萌生於一暴終無如何生於十寒 附四書脉曰有萌不必説孟子見王時乃有萌此説齊王本心靈根不死有觸即生即放失之後而萌蘖自生
  今夫奕之為數節 張彦陵曰即王心亦有萌處便見非智之不若人 四書脉曰末節重學奕不重誨奕上 又曰専心者心専於奕而不他也致志者求至奕秋而後已
  魚我所欲也章總㫖 四書脉曰此章以本心二字為主上六節言人有本心末二節傷人失本心舍生取義乃人之本心本心不昧則此身且非我有何况身外物乎勘得生死富貴闗破便為勿喪之資 翼註曰通章以義字作主末句本心謂羞惡之心即是義之端也 吳因之曰此論秉彛義理處必因生死推出者葢生死人所極重且敵義理不過則良心人所固有益彰彰矣欲惡有甚於生死是他合下生來便有此秉彛之心欲義則甚於生惡不義則甚於死正所謂心之同然者理也義也葢指本然欲惡説故後曰本心
  魚我所欲也節 四書鏡曰首節四箇所欲且勿露熊掌尤美義尤重意此意還在下文 所謂二者不可得兼固不止謂簟食豆羮得生失死之際然簞食豆羮得生失死之際亦在其内新安陳氏以為是説托孤寄命之大節時事拘矣 樂天齋翼註曰生與義為何不得兼就遇變難處言欲全生則害義欲全義則捐生如何兼得既不可兼則有舍取吾度人心自然之願欲必舍生而取義 張彦陵曰舍生取義不是勉人之詞葢人心自然如此所謂本然之良心也四書脉曰舍生非必死 樂天齋翼註曰舍生取
  義所包甚廣不専在君父之難上説觀一簞節可見翼註曰舍生則必死矣故下兼死
  生亦我所欲節 洪覺山曰所欲有甚於生所惡有甚於死孟子亦不得已指出良心與人使人知所自擇若是聖人處生處死直是見義無比擬 張彦陵曰兩甚字雖指義不義説本文却不道破 即明㸃義字亦何妨淺説亦明㸃義字 樂天齋翼註曰首二節重一義字註云秉彛之良心是也良心即末節本心也
  如使人之所欲兩節 如使節是反言以見良心之必有不是反言以見良心之不可無玩慶源輔氏説亦可見 翼註曰第三四節不過即次節之義而反覆言之
  是故所欲有甚於生者節 張彦陵曰是故二字結上起下重人皆有之句然賢者能勿喪耳亦非帶言惟賢者但能勿喪見彼不能勿喪者非本無也
  一簞食節 徐儆弦曰人之舍生取義必有一個真心激發處方能抛得身子所以拈出嘑蹴二字作話頭然賢者之激發其心處與衆人不同若衆人則不至嘑爾蹴爾其真心亦不能即發見也 沈無回曰不受嘑蹴之心如電光忽過景不及搏稍落第二念則心擾萬慮而未必不受矣此不受的人與下受無禮義之萬鍾的人作一等人看 孟子亦就陷溺的人説若賢者則時時是禮義豈待嘑蹴之時方見得樂天齋翼註曰不受不屑之心不可指定行人乞人説只是雖行乞且激於義而不苟受况非行乞者乎
  萬鍾則不辨禮義而受之節 盧未人曰萬鍾對簞豆看輕重不同何加對生死看緩急不同物重則不當輕受事緩則不必苟受乃禮義不辨而受之此必有所為矣 張彦陵曰生死主於決斷故單言義辭受主於遜讓故兼言禮 翼註曰於我何加言得失無係於生死不作性分之上不容一物看 翼註曰妻妾之奉還是奉養妻妾難説以萬鍾去娶妻 成玉弦曰所識窮乏者得我亦是好念頭但為此而不辨禮義則是狥名而喪實故與宫室妻妾作一例看末句與字作斷詞看不必作疑詞淺説得之
  鄉為身死而不受節 鄉為身死作一讀不必如東陽許氏之説 四書脉曰鄉為今為只就一人看 又曰失其本心言非無欲惡之本心乃是失其本心也按告子上篇自魚我所欲以上皆是言仁義為人
  所固有而人自失之自仁人心也章以下皆是言仁義之切於人而人不可不求
  仁人心也章總㫖 翼註曰此章以心字作主前兼言仁義仁固人心義亦根心故後但言求放心而義自在其中 四書脉曰此章専是教人求放心分言之有仁義合言之是一箇心 附吳因之曰仁人心也節是學問之道在求放心的根子要看得相闗這道莫大於仁義而心便是仁心之運用而為路便是義心之闗係甚重而决不可放如此故學問之道在求放心而已前二節先把心字説得重末節説箇求放心方始得力 按朱子明謂不是把仁來形容人心若如因之説則是把仁來形容人心矣大謬大謬
  仁人心也節 翼註曰首節兩人字最見仁義切於人身意葛屺瞻曰仁為善之長并禮義知信俱可該得又抽出義來云人路如夫子云復禮為仁便將禮為仁用孟子平日論事俱以仁義並言便將義為仁用如陽明致良知又重在知可見箇箇字俱可提得註仁則其生之性此以心之徳言大全朱子謂生之性便是愛之理者葢謂愛之理亦是生之性耳非正解本文也 樂天齋翼註曰義人路將此惻隠之心行而宜之何等坦平豈不是路外此皆荆棘坑塹非人著足之地矣
  舍其路而弗由兩節 二句只平説為是與首節一例須知舍其路句亦有知字在内又須知此數知字
  猶淺只如大學知所先後之知 張彦陵曰放心加一不知求三字便見人心放逸都從昏昧不覺來看來這一知字便是求放心的機括 此節大全朱氏公遷説殊不妥葢所謂輕與惰者皆當兼自暴自棄皆是不肯居仁由義皆是不能求放心公遷分配得不是
  學問之道無他節 翼註曰此放字是無形之放葢天理是心之本體離了本體便是放猶俗云走作了也放不是放在身外求亦不是向外尋求迷則千里覺則見在 方孟旋曰放非専馳鶩之謂求非専操存之謂若不識本來面目求即是放若識得時寧獨操存是收即放下亦是收 湯霍林曰求放心之功有三未放而守之此存養之學問將放而防之此慎獨之學問既放而挽之此善反之學問如此方説得工夫全 大慧師曰要須内不放出外不放入内不放出則是内心無喘外不放入即是外息諸縁 鶴林玉露曰孟子言求放心而康節邵子曰心要能放二者天淵懸絶葢放心者自放也心放者吾能放也大全朱子亦有此意衆人之心易放聖賢之心能放易放者流蕩能放者開闢流蕩者失其本心開闢者全其本心翼註曰放字病痛有粗細極言之一念少差即謂之放終食不違乃深於求兼静存動察言 按翼註最是朱氏公遷謂操存是存養求放心是省察誤矣或謂求放心愈求則愈昏亂如何朱子曰即求者便是你心也知求則心在矣此心不待尋求即覺其失處即心何更求為孟子説求放心求字是遲了 聖賢功夫原有當下即了的有終身做不了的朱子固未嘗偏執也専以此為朱子晚年定論亦誤矣 附淺説曰學問之道對學問之事説道要也學問之道是中庸尊徳性工夫學問之事是中庸道問學工夫按勉齋已謂學問之道固非一端矣淺説殊穿鑿
  大註特將事字代道字耳非以事字與道字對説也朱子小註謂放心不收則何者為學問思辨存疑
  謂此説不是是矣存疑又謂大註能求放心則氣質清明云云亦是小註意思則誤大註之意蒙引解得好 蒙引及朱氏公遷俱云學問兼知行與中庸道問學同固是但須知此學問不但兼知行并兼存心是又與道問學小異也 此章總要見仁義切於人之意末節亦是此意葢學問之道所以求仁義也然謂之求仁義則猶未見其切於人也謂之求放心則其切於人明矣故不曰求其仁義而已矣而曰求其放心而已矣口氣若曰仁義在人本不待學問而自有也自人之失其仁義也而學問於是急矣而人往往怠於學問也亦思學問何為者乎葢仁義者人之心而學問所以求此心也急乎不急乎 此章學問二字乃實指好的學問非泛説也學問兼尊徳性道問學在内求放心猶云脩徳凝道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猶云尊徳性而道問學者非為他欲以脩徳凝道而已此集註之本意朱子之定説而蒙引存疑所主也今斷從之有以學問為道問學求放心為尊徳性謂先求放心而後可以學問者此朱子未定之論也又有以學問為道問學求放心為尊徳性而謂學問亦所以求放心者此亦依傍朱子未定之論而為之者也又有以學問二字虚説謂求放心便是學問而以尊徳性為求放心抹去道問學一邊者此象山陽明之説也若淺説則又以學問之道對學問之事説此誤看集註之意也若吳因之則又云義與仁並重均之不可失却究竟只一求放心便都完事了故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此尤為穿鑿也凡此五説俱不可從 凡聖賢説存心有與窮理養性對説者有包窮理養性説者此章與前後諸章説存心俱是包窮理養性説
  今有無名之指節 姚承菴曰人心本信於萬物之上今却屈於物欲而不能信故借指之屈信為喻 陳伯玉曰屈而不伸處不可説指之通害若通害又何以云不若人哉 直解曰於身非有疾痛之苦於事未為舉動之害 張彦陵曰心之若人只提醒方寸之間便是故以不逺秦楚之路影説
  指不若人節 吳因之曰指不若人節勿用平實講須體㑹竦動人心意言指甚輕心甚重明明白白他究竟不曉得倒置舛錯非誠所謂不知類而為天下之至愚極暗者哉凡看孟子儆省天下處須放得虚活乃妙 葛屺瞻門人鄭萬齡問伸無名指養桐梓兼愛寸膚數章都是論心的其中議論多端請各分别箇實際答曰孟子的言每於一義生出許多指㸃若必逐處討箇實際恐沒有這許多説話
  拱把之桐梓章 張彦陵曰愚按此章喚醒人處全在一箇愛字葢人雖至愚未有不以身為愛者然往往置身於物欲攻取之塲雖曰愛之其實害之矣孟子從愛字剔出一養字又從養字剔出兩所以字正見養乃所以成其愛也既昧其所以養矣又何以成其為愛也哉人若思量到此决不肯甘置其身於物欲故又以弗思二字指㸃他 吳因之曰所以二字是一節精神 樂天齋翼註曰此章是孟子惕人不知養身者前以心照指言重在信上此以身照桐梓言重在生上 姚承菴曰養桐梓者滋培灌溉必在根上用功心者人之根也所以養身之處也下章無以小害大從其大體是所以養也 程子曰古人有聲音以養其耳以合理之聲色言采色以養其目舞蹈以養血脉威儀以養四體今之人只有禮義以養其心又不知求甚而血肉之軀且不知養有多欲以戕之者良可哀也 直解曰内不知以理義養其心外不知以中和養其氣致使良知萌蘖伐於物欲之斧斤夜氣幾希梏於旦晝之攻取豈愛身不若云云 按此説養身兼内外説本新安陳氏而蒙引則云身以心為主似不同葢分言之則心與氣為二合言之則總謂之心未嘗相悖也 依南軒張氏則養之者有欲其進益之意蒙引又一説則謂人苟欲生之只是養令生活未及兾其長進之意看來生字包得長進之意葢至於進益而生之量始全也 直解又云所謂養身者必寡慾以養心集義以養氣此即孟子所謂持志養氣孔子所謂主忠信徙義也 吳因之曰世俗之養者養其生而有盡之身也所以養者養其生而不死之身也 按養身即是養心不必到所以二字方見得是養心所以二字乃是養心之工夫耳 家訓曰弗思甚句與不知類句同意俱是提醒人意非徒慨之也 翼註曰思字勿深發葢身與桐梓輕重甚明只是人不曽想到耳 吳因之曰所謂思若只向養處摸索也不濟事須先從身上要看破葢人皆知血肉之軀之為身而不知此雖不可謂之非身又不可即謂之身也乃人之真身必有在焉能思身之所以為真然後能思養之所以為養若論其極則豈惟小害大賤害貴為弗思彼老之長生猶為溺於養也釋之無生適以叛於養也溺於養者私其身不知此身原非我所得私也叛於養者贅疣其身不知大冶原未嘗以我為贅疣也則亦未講於慎思而已矣
  人之於身也章總㫖 吳因之曰通章重所以考其善不善三句下只發明此意耳大人小人比對正見所養之善否而已當自審後獨就養不善一邊以垂鑒戒葢申説養小之為小人而益見當審輕重於己也樂天齋翼註曰首二節言養之善否决於己下深
  戒不善養者而益以見其當自審也
  人之於身也節 張彦陵曰人之於身也五句概論人情 翼註曰身字渾融説勿露大體小體愛以心言養以事言 樂天齋翼註曰所以考其善不善者豈必外身而他求哉己身之中輕重自别只就自己身上反看一看則輕重審而善不善昭然於己取之是示以稽考不眩的方法非謂近取而有餘也 葢此是明其考之之法不是明其考之之易也 直解曰於自己身上反而求之審其何者為重而在所當急何者為輕而在所當緩養其所當重則善養其所當輕則為不善善與不善特近取於吾身而自得其理耳使非反之於己而審其輕重之倫有不失其養之宜者哉
  體有貴賤節 呉因之曰過第二節當云何以見人當取之於己以考其善不善耶 又曰體有貴賤二句見體原有不同不是可概養的言體之在人非曰皆貴而可養也葢有貴而亦有賤矣非曰皆大而可養也葢有大而亦有小矣 張彦陵曰貴賤大小註雖以口腹心志言看來還是虚虚説分稱獨尊為貴聴其役使為賤權無不統為大各分一官為小無以小二句見當審其輕重養其小二句正見其養之善不善處 樂天齋翼註曰於為小人見養之不善於為大人見養之善
  今有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師兩節 張彦陵曰賤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師曰狼疾人都著則為二字見養小者為小人由己不能考其善不善耳又曰一指肩背乃就小體中又分大小以喻不是
  實語
  飲食之人節 徐儆弦曰飲食不必言躭口腹之欲而害心志之大只是不去照管自家本性理㑹自家身子雖生於天地之間亦只養得一箇口腹而已此所以為飲食之人也莊子云風波之民孟子云飲食之人一而已矣
  飲食之人無有失也節 樂天齋翼註曰末節設言若使養小而不失大則小體亦重何以養而取賤耶不但為尺寸之膚只是言所係亦重是决言養小者之必失大耳 張覲文曰此非放寛飲食之人正喫緊喚醒飲食之人耳文評 末節依註是反言以决養小者之必有失四書脉誤附下 附四書脉曰無有失是就飲食之人撥轉他語若苟無害大害貴之失則人心一轉便是道心口腹之養即養心志豈僅僅為尺寸之膚哉則字𦂳承無有失説非軀命所闗之謂此未嘗不是但以此解口腹句則謬矣口腹句只
  照註中軀命所闗説 直解曰善養心志者只在辨禮義而已能辨禮義則是嘑蹴不受至於萬鍾不取皆確然有一定之見而生死不能移利害不能易矣
  鈞是人也章總㫖 張彦陵曰愚按此章綱領在從其大體為大人一語而先立乎大四字是工夫下手處思之一字則又指出箇機竅正要人從形氣中認出主宰來則能參能贊的人即此能視能聴的人莫大品格其主張端的在自己心上 吳因之曰思之一字是此章大闗鍵又曰細玩此章便是非禮勿視聴道理
  鈞是人也節 翼註曰前云鈞是人也宜其成就同也後云鈞是人也宜其趨向同也意各有别為大人為小人為字作謂字看不著力 四書鏡曰大體小體且空講慢露出心與耳目為是 四書家訓曰從與養不同養以用功言從打養來以成功言
  鈞是人也或從其大體節 吳因之曰從其大體只在小者不能奪上但非先立其大則亦不能故特推明而言之 又曰耳目之官節耳目一些主張也沒有唯心做得主天之所與本有大小如此故人能先立乎其大主張耳目便稱大人了思則得不思則不得不是言其所闗之大言唯其所主張也正反上蔽於物意 樂天齋翼註曰自耳目至不得也二段只就耳目與心上閒閒説不著人言不思不是人不肯思思不是人用力去思乃是耳目與心小大之本體原是如此 陳大士曰從大體而即以為大人從小體而即以為小人則大體之當從小體之不當從此不待知者而决也然亦有欲從大體不從小體而卒不如其願者何也則以不得其從之之術也今夫小體之不足恃也明矣所恃者獨在能思之心使棄焉而不立立焉而不先俱非所謂從之之術也何也不立則我必不能以虚應不先立則我必不能以卒持故夫古之君子知言養氣積其不動之學問於恒居之時而思患預防定其不驚之精神於涉境之際由是可以交物而無所防此從乎大體之方而適於大人之路乎 四書脉曰蔽與引不同亦無甚先後葢為姦聲亂色所遮蔽便從他去矣 張彦陵曰引之而去是引耳使聴引目使視不是引心 陳伯玉曰思則得之二句正形容思之靈通所以為大體與操則存舍則亡有辨 吳因之曰若作次節文當云耳目不思而蔽最易引物而為心之累而心官能思獨操得失之權則固可以制耳目者也使於天所與之中有所獨主而先立其大焉則所謂小者自不能奪矣羅整菴困知記云聖人所謂無意無私意耳所謂
  何思何慮以曉夫憧憧往來者書曰思曰睿睿作聖非思則作聖何由故大學之教不曰無意惟曰誠意中庸之訓不曰無思惟曰慎思此吾儒入道之門窮理盡性必由於此彼禪學者惟以頓悟為主必欲掃除意見屏絶思慮將四面八方路頭一齊塞住使其心更無一線可通牢闗固閉以兾其一旦忽然有省終有所見不過靈覺之光景而已 張彦陵曰此天之所與我者總承上説要見天方賦予之初原是以心為耳目之主耳目不得不從心本一定不易者故能先立其大即小者自不能奪只閑閑舉箇見成的説 翼註曰立字有植立不仆之意謂之先立須在聲色未交之時與方交之始先有主張此亦不是矜持把捉只是天理自强不息奪是奪心不但淫聲邪色即如目看詩書若心無正解亦是目奪其心推類可見 庚戌林麐焻曰心立於耳目不交之地思固以却物而見其能先心立於耳目方交之時思又以御物而見其能先 此即翼註之意 先立似即中庸前定之意不必専就不睹聞與隠微時説也翼註説須善看徐自溟説殊有見 徐自溟曰人生終日開目便視觸耳便聴又何處去先立若必在静坐時先立定此心然後去視去聴决無此理只是將此心念念操持時時提醒使能思之體常足為應用之主不待物已交之後纔來用此心去思也 崔後渠曰先立乎其大者能思之謂也夫耳目有用而無思故邪正兼收心則能思以制用故取舍不忒心不思則役於物猶耳目也何立之有故外思而言立非告子之强制則釋氏之悟空 直解曰立本固可以應事而制外亦所以養中故必於淫聲美色禁之使不接於耳目庻幾外者不入而内者亦固矣此又内外交脩之道 按直解所説即所謂無暴其氣也亦是先立乎大之工夫不必在言外見也葢持志養氣皆所以從乎大體不持志不養氣則皆所以從乎小體時文有云任耳目而忘心而心遂化而為耳目因心以及耳目而耳目亦可進而見心正得此意 嘉靖壬午福建程講先立乎大云制之於動則難矣必主敬於無聲之先慎之於動亦晚矣必存誠於不睹之始此亦近直解之説 張彦陵曰到小者不能奪固是妙其能思之用亦只是還其無思之體 樂天齋翼註曰此謂大人句頂上二句言此所謂從其大體者而安得不為大人乎 堪輿二字蒙引一説謂堪者天道輿者地道又一説謂堪任也只是謂任載之輿指人在地之上而言在地之上則在天之下矣二説未知孰是且堪輿二字亦未知出於何書
  有天爵者章總㫖 張彦陵曰愚按此章借爵之一字以分别天人正欲人轉人爵之慕而為天爵之脩也曰惑之甚曰終亦必亡都是㸃醒世人語 馮開之曰古之時天人之爵合今之時天人之爵分如此説方明 張彦陵曰學術之淳漓事功之真假世運之升降皆出於此 庚戌㑹墨左襄南獨從正學術維世道勘出孟夫子立言警世本心最見其大
  有天爵者節 鍾乾所曰天爵之説孟子創之實得自維皇寵錫語意來 淺説謂天爵不必説是天與者似不是 翼註曰人性之徳莫大乎仁義而忠信即仁義之有實處至於樂此仁義忠信之善而不倦只是秉彛好徳自然之情切勿涉工夫故曰自然之貴樂善不倦翼註謂勿涉工夫極是蒙引以美大聖
  神及樂斯二者來説者乃比例之辭非正解也雙峰謂仁義人人有之忠信樂善人所當勉則誤矣若淺説講脩其天爵而曰盡夫仁義忠信之理造於樂善不倦之地便不妨葢論本體則樂善不倦本來如此論工夫則樂善不倦乃造其極之境也 附劉上玉曰首節正説不必遽側貶人爵人爵亦御世之大分不可廢也 按人爵雖不可廢然此處不重此意全要見人得而予奪意淺説自明
  古之人脩其天爵而人爵從之節 樂天齋翼註曰古之人節不重古人上借古以惕今也 人爵從之下當補云唯其若是是以人爵既得而其脩天爵者自若也而人爵亦永享而弗失矣方與下節對
  今之人脩其天爵以要人爵節 吳因之曰末節則惑之甚句重看終亦必亡句帶言 沈無回曰天爵棄而人爵亡即為要人爵者計亦不當一日不脩天爵此孟子不得已喚醒人之辭湛甘泉曰其要之心即其棄之之心也
  欲貴者節 張彦陵曰蔡虚齋云貴因有所崇重而得名欲貴只虚虚説箇願慕尊榮意 按蒙引並無此説淺説亦主爵位言 湖南講曰欲貴即欲人爵的貴 樂天齋翼註曰貴於己就是良貴弗思耳非慨人不思正喚人去思耳要得儆醒人意
  人之所貴者節 樂天齋翼註曰人之所貴與下人之膏梁人之文繡此二人字俱指操爵人之柄者言如趙孟之類
  既醉以酒節 張彦陵曰仁義本徳字説來聞譽又本仁義説來 方文伯曰兩人之字正對上貴於己的己字看 樂天齋翼註曰聞譽仁義中所自有不指聲譽説即遯世不知亦不害其為聞譽 吳因之曰既醉節正見其為良貴非在我重而外物自輕之意故尹註在外曰不願膏粱正形容飽仁義之為可貴曰不願文繡正形容令聞廣譽之為可貴非𣺌小富貴凌壓勢利之意 按因之説極明玩存疑亦是如此葢此節是言良貴之可貴不主得良貴者言尹註乃言外意也淺説講第三節即補説良貴過至第三節則云然則能得夫己之所貴者又豈肯慕夫人之所貴者乎此不可從 四書家訓曰此節總見良貴在人常有常足非若人貴之聴人貴賤者葢深為不思者醒也 按此與因之存疑合 玩因之説則知新安陳氏云兩不願即中庸不願乎外之意亦是言其大意如此非正解本文也中庸所謂不願乃是主得良貴者説雲峯一條亦與新安一例 四書脉曰在我者取不盡用不竭淡泊固足明志而紛華亦非奪心不必膏繡亦不必不膏繡孔之曲肱舜之袗衣同一不願而已 此説得最妙蒙引謂不願是無慕於彼非不願就也其意亦如此
  仁之勝不仁也章總㫖 吳因之曰此因當時以仁為不勝不仁故發此論本文不熄則謂之水不勝火是立言根子 大意言為仁不力是以不唯無益而且有害非仁之咎也
  仁之勝不仁也章 徐巖泉曰仁是心之本體不仁是從物感上生來仁原是主不仁原是賔仁勝不仁本是常理 姚承菴曰人心只有箇仁人若全體此仁自無不仁不消説勝字説仁勝不仁亦就理欲貞勝處言 此章仁不仁南軒張氏就一人説而翼註直解主之新安陳氏作兩人説而蒙引存疑淺説説約皆主之朱子小註則又兼兩人一人説看來朱子為長 新安謂此章恐為戰國諸侯説未必然也至以終必亡為滅亡尤謬 附淺説曰仁不仁須作兩人説不是理欲消長之説 附翼註曰仁不仁只是一心中理欲勿作兩人看 翼註曰猶字直貫至不勝火 按猶字雖貫至不勝火然須在也字一頓不熄句帶下此又句説葢此節自不勝火以上是言其無益不熄以下是言其反有害不熄句特蒙上猶字而言之耳非一直貫下也 大全辨云則字謂字形容暴棄一流人最親切 陳大士曰以積錮之習欲勝以宋人助長之精神其勢不能 謂之水不勝火是他人謂之如此非自諉之辭自諉意當在亦終必亡句内玩註自見 張彦陵曰與於不仁句要説得重把别人的不仁都歸到他名下無非深罪之也亦終必亡即指今之為仁者説 直解過至第二節云非但有害於人就是自己也信之不専為之不力將併其幾希之仁寖消寖㣲而終至於亡矣最明
  五穀者章 上章言為仁不力則不能勝不仁而不得咎仁之不能勝此章言為仁不力則不如他道之有成而不可徒恃其種之美其意葢相因也葢為仁者既貴能勝又貴能熟 翼註曰通章歸重末句 張彦陵曰此章只重熟仁非是取荑稗為仁不熟乃至不如荑稗葢甚言仁之當熟以成其為美也 沈無回曰孟子不以他物言仁而獨舉五穀葢於美種中有獨見其真正者在也學者亦必須先辨種而後可以論熟 翼註曰美種就養上見 徐自溟曰不徒曰熟而曰熟之可見責在人之用工求熟非是舉其已熟之成功而與他道較美惡也但熟之之工夫又全在心體涵濡勿矯强襲取 王觀濤曰心如穀種必以存養為栽培以克復為耘耨至天機暢茂徳性堅凝方是熟處 鄧定宇曰仁到熟處動與仁游静與仁俱時時皆仁處處皆仁不待安排方始是熟黄厚齋曰仁在乎熟之而已子路未熟之五穀管仲楊墨已熟之荑稗 陳大士曰從心不踰天下視為疑鬼疑神之事而君子亦初無難熟故也殺身成仁天下視為至危至險之事而君子亦初無難熟故也苟為不熟一日至焉一月至焉或原之不逢用之
  而有扞格之勞或居之不安處之而又有退轉之路馬君常曰一暴十寒則以閒歇而不熟進鋭退速
  則以急遽而不熟優游度日則以怠緩而不熟守氣助長則以强制而不熟 註又不可以仁之難熟二句是餘意
  羿之教人射章 張彦陵曰通章要看四箇必字 樂天齋翼註曰羿與大匠尚不能廢法教誨則法之難廢可知 翼註謂此章重教邊看來不必 張彦陵曰此章不徒論法正見教學相成之妙 按此章亦無此意 徐儆弦曰執規矩以盡匠之神亦非上達之妙也故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按此是梓匠章意非此章意也 葛屺瞻曰正意不曽説破然前章論性論心論仁而以此結之當是教人求仁與心性者必遵箇方法乃可坐進此道耳 樂天齋翼註曰二志字二以字亦有别志即内志正之志引弓滿彀凝神不分乃可命中故曰志以用也規矩無一定之則大小方員唯所用之故曰以 按雖有此分别然不重在此






  四書講義困勉録卷三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講義困勉録卷三十五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撰
  告子下
  禮與食孰重章總㫖 此章與男女授受不親章同一意 樂天齋翼註曰此章見理欲之辨當論其大分不當較其一偏據一偏則常屈於變而禮之重者反輕食色之輕者反重論大分則不但常非變所能敵即變之中而常自在食色縱一時非輕而終不重於禮禮誠萬世為重而終不輕於食色孟子豈徒以闢任人不經之談而直欲以嚴理欲之大防也 按總註雖似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重用權邊其實正意是要明禮之重於食色勿悞認 顧涇陽曰禮與食色非較輕重之所也今禮有遇其輕而屈食色有遇其重而伸必取一輿金當一輿羽而禮始獲伸於食色之上之二説者無一可也或曰任人舉其變孟氏舉其常夫變不能勝常固也獨不思舉其常而孟氏勝舉其變而任人勝是逓為桓文也吾謂禮無所不重食色而附於禮則食色亦重譬則附規而員附矩而方也滅性廢倫猶借之乎禮也 涇陽説是深一層解非本章正意盧未人曰食色以禮為重輕不與禮相為重輕
  此即涇陽説也
  任人有問屋廬子曰三節 翼註曰首節禮重須要見禮所以品節乎食而使不至乎貪饕次節禮重須要見禮所以品節乎色而使不至於淫佚不親迎是貧不能具禮
  屋廬子不能對節 四書家訓曰屋廬子此對葢理欲大分之常也任人乃設變故一端來伸欲而抑理屋廬子則泥其常而未達乎變者故為任人所難其告孟子非疑任人之為是葢欲求明禮重之説以闢任人也孟子借紾兄臂破他饑而死之説借摟處子破他不得妻之説也是在變時言方得令任人心服
  不揣其本四節 不揣二節蒙引存疑直解俱平看淺説翼註因之睡庵作相承説者不必從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於生死亦我所惡所惡有甚於死是紾兄節之註脚
  人皆可以為堯舜節 四書脉曰人皆可以為堯舜有諸不是問有此言否還是問堯舜可為否也 翼註曰然不徒然其有是言直是决可以為意
  交聞文王十尺節 四書脉曰如何則可不是問為之法只是愁不勝意
  奚有於是節 賽合註曰不勝匹雛舉百鈞舉烏獲之任總在一人身上言見有力人無力人與烏獲都只在用力與不用力間不在形體 翼註曰弗為耳泛就聖道説是自暴自棄而不為下節所不為也専説敬長是驕盈躁率而不為 王觀濤曰力不同科如何人人能烏獲此意只要破其形體之拘言只論其人能舉烏獲之任便是烏獲不必形體似烏獲也
  徐行後長者節 陸象山曰聖人教人只就人日用處開端如孟子言徐行後長可為堯舜不是在長者後行便是堯舜須是就上面著工夫聖人謂吾無隠乎爾 此是高一層話當日孟子引誘曹交語氣本極淺不必如此説也 翼註曰堯舜之道道字不另講下孝弟即是道也觀而已矣字可見 賽合註曰此是約堯舜之道以見其易為意不可謂道由堯舜而推亦不可説到功業上須當在堯舜二字畧斷言堯舜雖至聖其道不過是孝弟而已矣方渾融
  子服堯之服節 張彦陵曰服堯三句全要在原頭上看原頭合件件合原頭差件件差 孝弟即是原頭非如象山所謂就上面著工夫也 賽合註曰説堯該得舜 堯舜之辨只在理欲之間故一日之間或朝堯暮桀一念之間或乍堯乍桀出此入彼間不容髮人何可不慎 翼註曰服言行不必跡合只合於孝弟良心便是
  交得見於鄒君兩節 蒙引謂見於鄒君而曰得假舘而曰可以其辭皆近倨而鄙陋不但假舘而後受業為見其求道之不篤也此即朱子所云挾貴也 翼註曰曹交是曹君之弟故説得見鄒君有挾貴意假舘又有求安意大路明白現前故下句云豈難知哉純以知言不可説大路喻共由 家訓曰與人路路字作共由看者不同
  小弁章總㫖 張彦陵曰通章以仁孝二字作主高子在怨上疑其為小人孟子在怨上見其為仁孝凱風是借來比例通章只重小弁上 吳因之曰小弁之辭極其憂悲苦切此非獨自傷是不忍恝然自處猶欲以哀痛迫切之意感悟其君父 按集註大全雖無感悟之説然亦自可兼用 朱子於詩傳則謂此詩出於太子自作於孟子則依序説謂此詩作於太子之傅二處不同豈其疑而未定故欲兩存其説耶
  小弁小人之詩也節 賽合註曰小人對仁人孝子看翼註曰怨是公孫丒述髙子之意如此後凱風何
  以不怨方是公孫丑自出己意言之 蘓子由曰怨之生猶烟之方鬱也不有以抒之則其志不能以自見而為溝瀆之經矣故必有以抒之而合乎義是亦聖人之所許者
  固哉高叟之為詩也節 翼註曰詩雖主於温厚然亦有當怨者必執彼以例此是執一不通故曰固 樂天齋翼註曰為詩猶云説詩也 張彦陵曰越人與其兄所射總射有人於此之人 翼註曰兩已字有即作被射之人説者有作旁觀説者前説於此喻切而似不近人情後説近於人情兩道之亦有兩様看若因前説則道之只是述言意若依後説只是理諭勢禁使止其事也 樂天齋翼註曰越人兩段作四個人看兩已字作旁觀者説重其兄一邊 翼註曰親親仁也乃一事之仁非全體之仁
  凱風何以不怨節 非疑凱風不怨也葢即其不怨者以形小弁之不當怨耳
  凱風親之過小者也節 呉因之曰凡父子兄弟之間天性至親毫不容疎若少有不合便索丢撇恝然忘念此忍心刻薄之徒聖賢所深絶也若小弁之詩雖未必無怨親之詞還只是依依戀戀不忍撇舍割絶的意思撇舍割絶便直頭不怨了此㸃念頭猶在仁孝腔子裏大本大原不甚走作故聖賢便自取他而深辨其非小人之詩其論章子不孝處及陳仲子辟兄離母處俱是只個道理趙注生之膝下一體而分得其㫖矣 翼註曰磯是借字非喻也不可猶云不容也 蒙引謂劉琦所處與宜臼畧同而孔明教之曰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伯琦遂出外此則為忘其親而不怨矣孔明之為琦謀於智識則極髙矣若揆以聖賢之術似當復有所言而止於此此則孔明之學也按蒙引此論孔明亦應心服
  舜其至孝矣節 張彦陵曰舜自歴山怨慕至五十則親已底豫有慕而已且其怨亦與小弁不同孟子只斷章取義 蒙引謂五十而慕不必拘親之過大過小也只是認個怨字愚意瞽瞍之欲殺子還作大過看為是 陳大士曰殺子甚於逐子逐者之子之係天下甚於殺者之子之係一身權之政相當也 按大士亦以瞍為大過與愚見合
  宋牼將之楚章總㫖 吳因之曰戰國䇿士縱横捭闔所談不出利害孟子此章云云及上孟首章云云雖抹倒他利字究竟亦未嘗除却利害不道但䇿士就利害論利害孟子則就義理論利害此其所以為王伯之辨公私之分耳然孟子何不正言理之是非每每究竟到自然之利者正欲委曲引誘使當時欣欣然悦之走入仁義裏面來 張彦陵曰世主兵連禍結其初只起於計利一念若但説之以不利則彼必求其所以利是以不利罷兵必且以利而興兵矣孟子所以把仁義去㸃醒他人若無自私一念則殃民黷武之事雖利亦不為又何搆兵之足言春秋弑君三十六大抵皆見利而動其禍又有甚於交兵者是以聖賢不得不嚴其防也
  宋牼將之楚兩節 按宋牼亦是有志用世之人與平常遊説者不同其所之亦甚有闗係故孟子問其何之者意在乎此
  吾聞秦楚搆兵節 四書脉曰搆兵處且漫説兵連禍結恐侵下不利意 翼註曰二王我將有所遇是説不遇於楚必遇於秦不可倒説不遇於秦必遇於楚四書脉曰遇合也以言聴計從説
  軻也請無問其詳節 張彦陵曰志大謂其志在安民與從人之志在為楚衡人之志在為秦者不同故孟子因其志而思以正其號
  先生以利説秦楚之王兩節 賽合註曰秦楚之王悦於利以下正所謂不可也 翼註曰師即士也勿分將帥卒徒 按翼註最是蒙引謂三軍之師就在上人説言其將也殊欠明 樂天齋翼註曰懷字根悦字來最重 四書家訓曰臣子弟不必拘定三軍中人説 又曰利説秦楚利字以息兵言懷利利字寛説是一㸃私心有為而為之意仁義説秦楚仁義字以不殃民為仁不踰制為義言懷仁義仁義字亦寛説是一㸃公心無為而為之意 張彦陵曰大凡君臣父子兄弟間各見得自己分所當為便是懷仁義若有所為而為便是懷利 沈無回曰説個懷字正是論心術人心中下此種子一時不見乆之畢竟發出毒來故曰終去仁義終字可味 翼註曰上只言下之事上而下乃兼言相接者感應一理也 西山新安皆説言利之禍然新安是在義理上説西山似在利害上説又不同 賽合註曰仁義對利看俱就心言如云兵連禍結民困財盡國何利於是哉此之謂利如云殃民非仁過制非義豈為國者之所當然哉故謂之仁義 又曰何必曰利此句結上王與亡兩條
  孟子居鄒章總㫖 張彦陵曰首節為相處守四字及居鄒平陸是伏案不成享三字是斷案得之鄒不得之平陸是結案 顧麐士曰此章書正以逐漸次第説出故佳若亦將如世文凌駕扭合一口道破何味
  孟子居鄒節 張彦陵曰曰居鄒曰平陸曰處守曰為相此是序事中書法却未道破 樂天齋翼註曰兩不報雖同而所以不報之意則不同
  他日由鄒之任兩節 四書脉曰季任與儲子初不自來只以幣交未為非禮故孟子均受既受後處守者猶可不來為相者不來則其誠不至了故他日一見一不見見即報不見即不報 張彦陵曰連得閒矣喜其有隙可問也謂此中决有個義理不可認做捉破綻為相之問渠亦曉得孟子意不在此特設詞以相探耳非是以俗心窺師
  書曰享多儀兩節 張彦陵曰儀是禮意即下志字賽合註曰曰不享言是謂非享也非謂我不享之也張彦陵曰近解為其不成享正指儲子言與為其
  為相相應玩兩為其字此説亦當 此説亦通但背注耳
  屋廬子悦節 末二句亦道出自家所悦的解悟來翼註曰季子不得之鄒有居守及他國二意儲子得之平陸有為相及境内二意 蒙引曰孔子稱夷齊為求仁得仁子貢則知其不為衛君李克為魏侯卜相但曰五者足以定文侯即知相魏成故舉一隅貴能以三隅反也
  先名實者章 張彦陵曰通章以仁字為骨子以心理迹三字為眼目以用不用三字為闗鍵 樂天齋翼註曰通章以仁字為主賢字從仁字中討出不可平重 翼註曰通章作三段看而中段稍輕前後俱以心迹二字立説 按心迹二字當増入一理字 王觀濤曰首露名實二字便是戰國之氣習全以功名為重下文云無益於人國又云有諸内必形諸外皆不出此意然髠所致疑者迹孟子所自信者理與心故只把仁字辨明 四書脉曰此章髠所譏孟子之意總在在齊無功上前後只一意孟子則以齊不能用我故無自見其應之只一意
  先名實者節 張彦陵曰名實即功名二字名生於實者也先後作緩急解為人自為髠雖並言其實致譏重為人邊 蒙引曰大國三卿是時齊雖僣號稱王卿猶仍舊 按周禮天子六卿 附賽合註曰仁字不必兼為人自為只著在為人一邊尤透仁者固如此乎如此字指名實未加説 按賽合註此説與存疑蒙引淺説作既不成處又不成出看者不同
  居下位節 賽合註曰道字輕當迹字看 又曰上節髠言仁者不如此先後兩截居下位節孟子辨仁者正如此不必先後一截 四書家訓曰仁字同字俱根人已先後意講 君子亦仁而已矣何必同是言君子一人之先後不必同不是言君子於古人不必同承上三聖口氣當云以數聖人而不必其同者則君子一人之先後亦不必其盡同也 附蒙引曰仁者無私心而合天理之謂與論語當理而無私心則仁矣是皆以心言就事上論心也故曰其趨一也不必以無私心為心當理為事主心而言事亦在其中矣 按蒙引此説淺説翼註因之賽合註多從之而與大全輔氏及存疑之説則不同
  魯繆公之時節 四書脉曰若是乎賢者二句不専指公儀子等言正暗寓譏孟子意
  虞不用百里奚而亡節 張彦陵曰節意重用不用上百里奚非愚於虞而智於秦只用與不用耳不用賢二句推開説 王觀濤曰孟子本願學孔子而此章乃引夷尹惠下至百里奚者葢亦以淺形深如云奚不過一伯佐而有闗興亡如此况不為奚者乎 張彦陵曰魯之得免於亡賴有諸賢然其終不免於削則以用賢之未専也要在削何可得與下找出不用意
  昔者王豹處於淇節 四書脉曰引王豹諸人則又謂賢者在人國即不用亦當有表見其自負識賢終以事功論而不原其心也 張彦陵曰變國俗謂國人化之皆篤於夫婦之倫似勝註 翼註曰内以抱負言外以功業言為其事即頂有諸内無其功即反形諸外四句一正一反作兩層看折衷以事字頂外字作三層看似拘 賽合註曰是故句暗指今日齊國言有則上能致君下能澤民而名實之顯者自有功可見也故必識之 附論衡感虚篇 傳書言杞梁氏之妻向城而哭城為之崩此言杞梁從軍不還其妻痛之向城而哭至誠悲痛精氣動城故城為之崩也夫言向城而哭者實也城為之崩者虚也夫人哭悲莫過雍門子雍門子哭對孟嘗君孟嘗君為之於邑葢哭之精誠故對向之者悽愴感慟也夫雍門子能動孟嘗之心不能感孟嘗衣者衣不知惻怛不以人心相闗通也今城土也土猶衣也無心腹之藏安能為悲哭感慟而崩使至誠之聲能動城土則其對林木哭能折草破木乎向水火而泣能湧水滅火乎夫草木水火與土無異然𣏌梁之妻不能崩城明矣或時城適自崩杞梁妻適哭下世好虚不原其實故崩城之名至今不滅
  孔子為魯司寇節 四書脉曰末節亦重為魯不用上不重以㣲罪行此二句特明託膰之意大意孔子以不用其心之仁人不能識影自己去齊以王不用非髠所能識其仁也 張彦陵曰按此節叙孔子之去魯一事説不用二字極有味葢孔子之去魯由魯君之不用可見孟子之無功而去齊亦由齊王之不用耳豈是為其事而無其功大凡君子到心迹難明處其委曲至意正要人摸捉不著知也得不知也得人已方可以兩全是乃所為仁也若必欲自暴其迹則毁人以自全君子所不忍故曰君子之所為衆人固不識也其妙用正在不識中所全甚大 賽合註曰不用下要補孔子心已去而未即去意 四書家訓曰從而祭當受女樂時隨後即有郊祭之事非孔子往從祭也冕非行旅之服不脱冕而行言去之急也此亦見孔子名實未加於上下而去之也 四書脉曰人但知為肉為無禮而不知其為不用也 微罪微字斷依蒙引存疑解淺説謂不致膰因已有㣲罪也大全汪氏謂是君相之微罪翼註了凡則又謂是㣲晦其君相之罪此三説俱不是 翼註曰君子之所為信心不拘迹故衆人不識亦粘出處上説 四書家訓曰所為為字不在事為上説其所為或欲為人或欲為己或欲轉移於人己之間而同歸於仁
  五霸者章總㫖 賽合註曰此孟子傷王道之不行也要見世變愈趨愈下 張彦陵曰愚按通章以王字立案語意雖垂重傷今然無王之罪却由五伯作俑可見不當偏重
  五霸者節 四書家訓曰此節三王提起下將五伯并今諸侯大夫遞言其罪 彦陵又曰自王道衰伯圖熾故談五伯則以為功之首談今日諸侯則誇富强以為盛談今日大夫則侈功利之謀而以為忠世皆誦其功不知實所以成其罪罪在無王處見之此處且未露
  天子適諸侯曰巡狩節 艾千子曰入其疆七句當提出王者方見當時諸侯皆為天子舉其職方見慶討之權操自天王不然伯者五命未嘗無尊賢育才敬老慈幼也此出三王彼出五伯耳論語自天子出自諸侯出此孔孟煩簡之分 附翼註曰註既以入其疆以下申巡狩述職則省耕省斂帶過不重 按此説與蒙引不同細玩方知 四書脉曰貶爵而後削地削地而後誅夷猶有俟其改過之心 蒙引曰集註曰自入其疆至則有貢改讓為責者讓者宗廟諱也英宗濮安懿王允讓之子
  五霸桓公為盛節 張彦陵曰五命所載書詞皆是天子之禁桓特申明之耳言歸於好謂尊天子之命篤隣國之交其實正為後日執詞摟伐地也 翼註曰初命齊家之事次命貴徳之事三命舊云寧邇柔逺看來俱是施惠之事四命舊云天命天討看來俱是馭臣之事五命舊云睦隣尊王看來俱是境外之事集解曰五命所載書辭皆天子之禁桓特申明之
  耳言歸于好謂尊天子之命篤鄰國之交在桓公本是借為後日摟伐地歩而孟子述此却因説同盟原要歸好 翼註曰老幼是本國者外國卿大夫至此為賔庻人至此為旅 取士必得必得其人也不拘於世類不限於品格不然上有取士之名而無取士之實世之純盜虚聲者進矣 張彦陵曰曲防註以壅泉激水為解然水旱俱有之此是蒙引正説國利在有水則壅之使不出激之使來而不惜隣國之旱國利在無水則壅之使不入激之使去而不恤隣國之壑按凡我同盟等句不是王降而伯意乃是伯中有王意玩我同盟三字何等藹然豈容説壞 唐荆川曰方桓文之未出也權雖不在天子而諸侯亦未盡得天子之權其權散桓文之既出也則權既不在天子又不在他諸侯而桓文獨擅其權其權聚權之散而交鬭至於四夷縱横非天子之幸權之聚而偏有所屬至於臣疑於主而莫忌尤非天子之幸故桓文之功罪定而王道明矣
  長君之惡節 張彦陵曰惡即指犯五禁言長惡豈是小罪所以甚逢惡之罪也 翼註曰所逢君者不出富强貨色之類 看來五伯之大夫亦五伯之罪人也孟子特舉此而該彼耳
  魯欲使慎子為將軍章總㫖 翼註曰通章前八節是論魯事末一節是譏慎子
  魯欲使慎子為將軍三節 翼註曰教民註只重禮義者戰國時兵法之教固所有也 焦漪園曰天下事論箇利害猶須論箇是非不教節是以利害論齊不可伐一戰節是以是非論齊不可伐 又云曰一戰曰遂有此是假設之詞其不可之故下文始發明之
  慎子勃然不悦節 翼註曰此則字单承不可邊來吾明告子節 張彦陵曰此節舉先王建國之初制雖併天子説重在諸侯上 賽合註曰宗廟典籍典常法也籍册籍也諸侯祭祀㑹同之制受之天子載之方䇿藏之宗廟故曰宗廟典籍非以宗廟為祭祀而帶言㑹同也
  周公之封於魯節
  今魯方百里者五節 焦漪園曰齊魯之地均非始封之舊而田氏之齊亦非復太公之齊但孟子方欲責魯故不暇論齊耳
  徒取諸彼節 四書家訓曰殺人句只帶殃民意説非以此句申殃民節也
  君子之事君也節 張彦陵曰引其君三字貫至而已作一句讀道者仁之發仁者道之存總是一心作用處引之為言有多方誘掖意然必至於仁而後己者葢人君舉動多有外迫公議而勉焉以從正者其念未純畢竟旋入於邪而不覺故忠臣愛君必防微杜漸無使一念混淆方纔歇手而已字正與務字相叫應 此説重在志仁與翼註同 翼註曰當道屬事志仁屬心然不可平説乃是淺深文法必志仁始為真當道 鄭申甫曰引字當字志字是一路來的意思謂引之以當道而志於仁葢仁與道原非兩件論成徳則心存於仁其行自無不合於道論世主昏迷之後必須在道理上做事方得所趨向以成其仁此説重在當道與上條重在志仁者亦互相發而不背 賽合註曰委曲引𨗳其君教他事事在正路上走念念把正理存在心中而行一不義殺一不辜非惟不見於行事亦非其心之所存矣此之謂當道志仁而後吾引君之初心始畢矣然則南陽之役道耶仁耶亦異於君子矣 仁與道分言之則為二合言之則為一故此章集註分心與事兩項而下章朱子小註謂鄉道志仁非二事此乃互相發而不相背也新安陳氏及蒙引存疑俱以不殃民為仁不踰制
  為道此斷不可從葢殃民踰制以事言之則皆非道以心言之則皆非仁如何可分貼淺説渾解最得
  今之事君者曰章總㫖 張彦陵曰前章責臣之逢君此獨責君之用人 或謂此章専就事君者説或謂上二節主事君者言末節主人君言俱不是
  今之事君者曰章 張彦陵曰盡地力則有財故闢與充是一串事合與國之力則可以决勝故約與戰是一串事 亦有充而不辟戰而不約者此又不可不知 四書脉曰要看兩民字國家富强都從民起民生一戕要那富强何用 又曰君不向道以下正見其為民賊
  吾欲二十而取一章總㫖 四書脉曰此章見中正之法不可廢什一乃中正賦法白圭憤當時之暴斂欲二十而取一意亦美矣但非聖人中正之法故孟子以貉道闢之見其不可行於中國
  賽合註曰首節白圭欲輕税中五節孟子言輕税之不可行末節言常法之不可易 第二節言子之道唯貉可行第三節借陶之一事以明中國則不可行夫貉節言貉之所以可行申明
  第二節意今居中國二節言中國之所以不可行申明第三節意 沈無囬曰白圭之二十取一大約是以忍薄之道行之不知其流𡚁且至於去人倫無君子與闢許行章同意 附存疑曰孟子辨白圭二十取一之非主意只是言其不足用所以不足用者正以不可無君子耳 又曰萬室之國只一人陶器不足用亦猶為國
  無君子不足為法也故曰陶以寡且不可以為國况無君子乎為國不可無君子則二十取一必不足其法不可行矣 張彦陵曰夫國之所用既不得不需之民間今日無故議減勢或不給異日必復議增是輕賦者正重賦之漸也 此是餘意非孟子正意葢不必論至此而後見輕賦之不可也
  吾欲二十而取一節 按白圭之意只是欲因以足用注中樂觀時變人棄我取人取我與此數語只帶説不重藴生乃謂圭欲輕賦而以貨殖足國則是桑弘羊不加賦而足用之意矣此論未免太刻
  子之道貉道也節
  萬室之國節 四書脉曰以萬室之國喻中國之用以一人之陶喻二十取一器不足用正見不可之意 按存疑以一人之陶喻無君子未免太拘附後
  夫貉五榖不生節 張彦陵曰五榖不生二句是所出之少不可以多取無城郭三句是所費之少不必於多取 四書家訓曰惟黍生之輕看無城郭至有司重看故二十句頂費省來 吳因之曰無城郭三句叠舉多項只看百用俱廢意 樂天齋翼註曰諸侯字總管幣帛饔飱既無諸侯因無諸侯交際之弊帛饔飱百官是大者有司是小者 張彦陵曰前言城郭宫室等項而下則歸之人倫君子末又専歸之君子言人倫則該城郭宫室等項言君子則該人倫葢君子者又維持此人倫者也 須知人倫又所以維持此君子 附存疑曰上曰城郭宫室後只曰去人倫無君子又只曰况無君子乎者歸重於百官有司也葢城郭宫室人倫皆由君子而立也 按此只是古人文章不拘處蒙引得之若謂歸重君子則鑿矣
  今居中國節 居中國二節只言其有必不可省之費而輕税之不可自見於言外 四書脉曰今居中國要見五穀皆生意 賽合註曰去人倫朱子添訓無君臣者以祭祀交際皆有君臣且於人倫相屬 徐儆弦曰君子既不可無則所以供君子之用者其可缺哉
  陶以寡節 四書脉曰前陶以寡對税法言此陶以寡對君子言
  欲輕之於堯舜之道者節 賽合註曰論輕賦帶桀言者借重以明輕人知重税之為桀道而不知輕税之為貉道其失均也 樂天齋翼註曰桀邊伴説不重大小只是一樣意 周懷魯曰漢文蠲租減税至二十之一武帝遂及舟車與前第七條説統同意勢之所必至此以知堯舜中正之規萬世當遵而輕之重之皆非所以為國也
  丹之治水也愈於禹章總㫖 吳因之曰通章只是兩截意前一截重順逆字後一截重利害字篇中把禹與圭對較其得失利病此孟子最著精神處 此章似可以仁智對看
  丹之治水也愈於禹兩節 附蒙引曰子過矣不必謂子之言過矣只謂子過矣以其失計也 按淺説作子之言過矣似妥 按蒙引謂只説水之道亦便見得是順水之性固是然下一順字尤明不必以添出為嫌淺説亦只依註講
  是故禹以四海為壑節 四書家訓曰惟治水以道故禹以四海為受水之處惟治水不以道故丹以隣國為受水之處惟以四海為壑是水以順行而由地中流當日洪水之害悉除而萬世仰其仁子以隣國為壑則水以逆行而洚洞無涯當日洪水之害復見而仁人重其惡
  水逆行節 水逆行至所惡也俱泛説白圭壅水害人與洪水無異補在所惡也下 吳因之曰仁人所惡不重仁人用惡只重洪水害人
  君子不亮章 亮雖訓信也然信有不欺之意有堅固之意人而無信之信似兼得此二意此章以亮與執並言則只是堅固之意蒙引所謂大同小異也至若彼曰其何以行之哉此曰惡乎執曰惡乎執則其不能行可知矣曰其何以行則所謂惡乎執者亦在其中矣故蒙引又以輔氏為太分析 四書家訓曰亮非徒信即論語君子貞之貞也 又曰君子定是能亮説不亮惡乎執者是反言以決其能亮也此示人不可不亮之意 直解又云亮是明理自信意亮而后能執者有定見而后有定守也則是以亮為篤信之信矣此又是一説亦不可從
  魯欲使樂正子為政章總㫖 四書脉曰此章見治天下不在於無不能而在於不自有其能葢宰相之休休自與羣有司不同 張彦陵曰此章正與斷斷兮無他技相發好善之好即其心好之之好總見相天下者不在才而在量 樂天齋翼註曰前六節只重其為人也好善一句孟子喜正子為政以此其許正子優於天下亦以此末二節申明好善所以優於天下重前節下乃反言以決之輕看通章定在相度上看 莊忠甫曰好善之人非於智勇聞識一無所闗而徒倚助於人也胸無是善則善至而不能擇擇而不能執甚或好不善以為善矣紂之好飛亷惡來無異文之好四友武之好十亂也豈知其不善而故好之哉故真好善者智勇聞識有而不恃蓄而不形以若無若虚之心廣兼收博採之度有師曠之聰方可借衆耳以決清濁有離朱之明方可借衆目以别𤣥黄使盲聾之夫而倚人為耳目則疑惑滋甚何暇辨清濁𤣥黄乎
  魯欲使樂正子為政節 四書脉曰為政是舉國以聴故孟子喜其道之得行須知此道是公共之道不必説克之道即我之道
  樂正子强乎節 賽合註曰强者於政能擔當有知慮者於政能圖謀多聞識者於政能通達皆以才言曰否者言非其所長也丑之問明知樂正子所短在此按知慮有生於聰明者有得於閲歴者故真西山
  集卷十九贊老成之士曰閲歴多則舉措審見聞博則䇿慮精徳望孚則人心服 樂天齋翼註曰否字非孟子病正子之短於此乃専為下文形容正子所長也
  然則奚為喜而不寐二節 徐自溟曰人之所好每視其自身是為何如人樂正子善人也可欲之為善善自與善相投反之心而可欲即遇人之善而亦欲之故其為人也好善須在其自為人處見之 此與莊忠甫説同依此則智勇聞識亦正子所有矣葢正子於三者非全無也但非其所長耳 附蒙引曰吳仲珠謂苟好善則天下之凡有强勇知慮多聞識者皆將來告之太求奇矣此三者當世之所尚未聞其為孟子與樂正子之所尚也彼所謂强勇知慮多聞識自與孟子不同道 愚謂蒙引太拘强與知慮聞識本皆為政者所不可少但好善善字自寛不當専泥此三者耳
  好善足乎二節 張彦陵曰優於天下正在好字上見出言其心之量能併包宇内即治天下尚覺有餘未説到用天下之善上 四書脉亦主此意然亦非正説也 四書脉曰好善就翕受之量説要切相度上看優與足不同飽滿為足優則溢於外矣
  夫苟好善節 四書家訓曰夫苟好善苟字不可忽言好善之心極其真懇而毫無滿假也 張彦陵曰好善之人虚心順理善不必出於己人有善亦不疑其勝己未得則樂於求之既得則樂於用之四海之人孰不樂告以善也 附樂天齋翼註曰來告以善則衆思集而忠益廣故優於天下然不可説賢才輔而天下治葢此主聼言説不主用人 按此亦太拘兼説自不妨玩蒙引可見
  夫苟不好善節 四書家訓曰人將曰人字指善人張彦陵曰人將曰三字是從旁摹擬之詞 又曰世間自恃才知的人全道自家無不知得遂傲然自聖讒諂面䛕之人正窺見他此意而阿譽之耳若説人謂他訑訑之狀予既已知之矣有何意味 蒙引主此説不可從 按樂天齋翼註曰訑訑便是顔色予既已知之便是聲音講家多如此愚意予既已知之矣有見於聲音者有見於顔色者訑訑總形容予既已知之之貌勿分貼為是 賽合註曰距字下得極妙不是我去距人見其狀貌自逺去而不就也讒是間賢意諂是媚上意面䛕是順㫖意 依此則諂如逢君之惡䛕如長君之惡
  古之君子何如則仕章總㫖 張彦陵曰按陳子考仕於古亦疑孟子難仕之意孟子乃合去就以明之大都君子本心全是為行道計不執一途而後就此即因之説不執一途而概去總見君子委曲為道之意不必以為道為禮為養分三項 分言之亦仍是三項莊忠甫曰就以此意者則去必以此意貴不負其初心不可每降以狥人也
  古之君子何如則仕節 賽合註曰首句包有去意張彦陵曰三就三去一是説他委曲一是説他毫無遷就 四書家訓曰君子行道之心固切而重道之心亦不輕唯欲行道則不忍以道自私苟可以就則就了而不輙去唯欲重道又不肯以道狥人苟可以去又去了擇其可就而就之總是抱一道為去就而不失其仕之正也 按家訓最是因之睡庵翼註俱主委曲行道説與交際章一例似偏因之説附後附吳因之曰所就三二句正見君子不為已甚無難仕意講下三節全要把此意體㑹言道行然後仕不然就去了此仕之正也君子之本心也然而君子未嘗取必於此也即禮貌可與則亦就之除非并其禮貌而簡棄之然後去耳又其甚至於周之亦受但受之有節耳然則君子豈為已甚者哉又何難仕之有
  迎之致敬以有禮三節 蔡虚齋曰敬在心而禮乃其文 蒙引此説與存疑不同存疑為是 又云猶云恭而有禮葢亦有致敬而無禮者故兼言之 此是存疑之説 丘月林曰其次其下乃因所遇不同而言如云此外另有一樣非以此别人品 張彦陵曰饑餓於土地而姑受其周養其身以有待是亦所以存吾道也故亦云就 公養之仕即所謂君餽之粟也與抱闗擊柝者不同然亦是一類皆是為貧而仕者也孟子舉此亦可以該彼 免死而已矣翼註亦以此句作去看殊不是去意自在言外
  舜發於畎畝之中章總㫖 吳因之曰通章不重天心仁愛聖賢全重困之乃所以成之以見困窮非不幸令上智下愚皆有所警省
  舜發於畎畝之中節 張彦陵曰此只舉舜説諸人以見例總是困非不幸之意 徐幹中論曰搥鐘擊磬所以發其聲也煮鬯燒薫所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芬也賢者之窮厄戮辱此搥擊之意也 附蒙引曰按前篇謂㣲子㣲仲王子比干箕子膠鬲皆賢人也相與輔相之則膠鬲為紂之臣矣今註曰膠鬲遭亂鬻販魚鹽文王舉之則又似一人從側微而起者豈紂無道棄賢或賢者自去之膠鬲於是乎復隠處販鬻而文王舉用之耶 按蒙引之説似是然按四書人物考曰膠鬲鬻販魚鹽文王舉之於殷及武王伐殷至鮪水殷使膠鬲候周師則膠鬲始末自明不必如蒙引所云也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節 上節已有天字意在内不必至此節然後推本於天四書家訓謂此節原聖賢之成就由於困窮之故得之 四書家訓謂是人暗指舜説等人看來不泥為是 又曰必先所以字俱根天説為是大任兼君相 吳因之曰空乏其身財用空乏也蒙引謂總苦心志三句未妥 湖南講曰行拂亂所為如管夷吾不早去事小白而先事子糾豈不是錯處 四書家訓曰所以動心二句正其困之之主意也聖賢之心性豈是汨沒的才能豈是短少的但天意責任甚重故其玉成他亦甚重雖其心已動而常若未動其性已忍而常若未忍其能本増而常若未増故竦動堅忍充溢之計無所不至此二句全重所以字 賽合註曰動心忍性為成徳増益不能為達才 張彦陵曰苦心志志分配動心勞餓空乏分配忍性拂亂所為分配増益所不能 此大全新安之説蒙引亦已辨之 蘇紫溪曰性非食色之性也猶俗所云性氣 蘇説已包在註中氣禀二字内専主則亦偏矣 王陽明曰聖賢之心皆是良能何待増益只是從窮困中磨鍊則聰明知慮若見其日開發耳 徐儆弦曰無志人受天磨難便倒有志人受天磨難益奮天因才而篤自樹者方能承天羅念菴曰聖賢居危臨變莫不省躬改過霜雪不
  凝則生意不斂精神不固則作用不力然於此却有深辨由道術中料理則為聖學由時態中料理則為俗情不可不自察也孟子所言増益與改作者指其氣性未平情欲未盡與才力未充正求此心不移耳而世人往往折節於隕穫諧俗於員熟以為増益在是不亦左乎
  人恒過節 賽合註曰人恒節首二句虚下正言其實也全要在中人上形容葢上智之人不待過而後改下愚之人雖有過不能改心與慮屬已困衡是過覺於己作則謹平日之所不能謹聲與色屬人徵發是過彰於人喻則覺平日之所不能覺作屬行喻屬知困心衡慮徵色發聲正是過處作與喻正是改處張彦陵曰中人之過亦若天或閉之其作其喻亦若或天開之 四書家訓曰恒非常常有過言人雖未必皆縁過而改而縁過後改者恒多也 翼註曰困衡者己知有過故言作徵發者方知有過故言喻按翼註此條正與蒙引畧有高下之説合 翼註又曰困於心是憂鬱不能自舒衡於慮是思索不能自通 洪覺山曰動心忍性是自進步困心衡慮徵色發聲是跌脚而後轉步 徐自溟曰能作能喻亦可以聖可以賢而可以大任
  入則無法家拂士節 張彦陵曰出入只作内外字看錢緒山曰兩無字乃人主之心自無之也謂不把
  這兩件在心上 此是深一層意非正解也以此作正解則稍誤 此節大全直解俱主人君言淺説泛指國人言淺説不是
  然後知生於憂患節 張彦陵曰此節雖是結上文味然後知三字乃是自上文看出而别立言耳非收拾上文也全要得儆悟人意
  教亦多術矣章 張彦陵曰此節不止是表明君子有無窮之教乃是要人曲體君子不教之教方有進益處 四書脉曰子字不必作孟子 賽合註曰首句虚言君子之教有多術下正見其術之多術字從心來有箇經畫區處在内不屑教尚是教誨非多術而何 不屑之教誨似只是謂不屑教之也玩淺説大全朱子是如此然蒙引存疑直解家訓俱謂以不屑為教誨也看來以不屑為教意在末句予初誤收蒙引 翼註脉俱云註云其人若能感此云云似畧差葢據我欲其感悟便是教誨不必待彼能感悟而後為教誨也然四書家訓曰註中其人若能感此二句正就教之心言則註原不差人自泥看耳 陳大士曰其人或因不屑而自抑其氣於豪邁之餘其人或因不屑而自奮其志於委靡之後





  四書講義困勉録卷三十五
<經部,四書類,四書講義困勉錄>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講義困勉録卷三十六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撰
  盡心上
  盡其心者章總㫖 湖南講曰告子篇論性又論心其言甚詳俱各開說此盡心章則合心與性而約言之當是告子篇總論 張彦陵曰此章全是以人合天之學 吳因之曰據通章語意盡心知性便是知天存心養性便是事天只把這箇工夫做到盡頭處即所以立命矣孟子主意只是欲人於心性上著力徹始徹終無少休廢盡人合天更無餘事矣 汪搢九曰莫要説首節只發明合一之理次節方是做工夫處蓋養性者順理無拂之謂若不先於性上討箇明白安能順理而不拂哉首節語氣固屬現成然謂工夫盡在下節則斷不可也
  盡其心者節 盡心者只是還我本來之心耳 朱子謂盡心即物格知至之事是矣又謂即曾子所以一唯而無疑於一貫者則稍差蓋曾子一貫已兼存養之功在内當引子貢之一貫方是 盡心知性看來亦無先後存疑謂有先後者非也余初誤收 四書家訓曰知處正是盡處云略分先後者便不是了疑問云盡心由於知性知性即是知天此盡字知字是徹上徹下語初間一一理會是盡心知性用功到盡頭處亦只是盡心知性 按蒙引謂雲峰知是積累用工之言是推本説最妙 朱子知字零星之説亦當如此看疑問此一條亦當如此看 盡其心一節文 徐健菴云學者曠觀於天人之間而思所由合要不越窮理而得之矣 趙廷珪云性處實而心處虛載乎性者唯心而宰乎心者亦唯性心有爲而性無爲離心無所爲性而離性亦無所爲心 見性於天 見天於性 見天於天 見天於性 張曾祚云未有性而先有天性出於天之中既有天而即有性天又寓於性之内 性賦於天之後而見天無非見性天立於性之始而見性即以見天
  存其心節 盡心知性是一件工夫存心養性是兩件工夫故雲峰謂知性有工夫盡心無工夫存心有工夫養性無大工夫曰無大工夫則非絶無工夫者也其説自明濳室陳氏謂非存心外别有所謂養性工夫稍誤 看來存心猶大學所謂忠養性猶大學所謂信若他處但言存心則亦該得養性 蔡虚齋曰存養工夫各該動静靜時黙存動時惺存是謂存心靜是寂養動是順養是謂養性 蒙引謂中庸存養專主靜時與存疑中庸解不同姑俟再定 四書家訓曰存心非待心既盡而後存隨存隨盡隨盡隨存也養性非待性既知而後養隨養隨知隨知隨養也按此條是餘意 翼註曰天與人以心性存養心
  性便所以事天如君與臣以職事修舉職事便所以事君
  殀壽不貳節 不貳只是看得破之意故註以疑字解貳字蓋知生死壽殀乃氣數之必然耳小註謂不以死生爲欣戚是又從貳字生出既無所疑又何欣戚耶 王陽明曰學問工夫於一切聲利嗜好俱能脱落殆盡尚有一種生死念頭毫髮掛蒂便於全體有未融釋處 殀壽不貳而不能修身者有二一則雖識得破却不能放下一則既識破便一切放下蕩然自肆如莊周之類皆是不能修身以俟 註流蕩不法四字不可專指異端言亦不可除却異端言蓋殀壽不貳而不能修身者原自有二様也雲峰特以人專指異端説故力言其非不可因此遂除却異端也張彦陵曰吾人修身之功往往鋭於始而怠於終
  者以其貳於死生之故也 玩大全朱子亦有不貳而不能修身者不得如此偏説 翼註曰身即心性命即天也 張彦陵曰命字不指殀壽立字須帶殀壽不能搖奪意 吳因之曰至於殀壽不貳修身以俟則是天付我以心我果有以完天之心天付我以性我果有以完天之性故曰所以立命也謂之立命者完却心性無沗所生也全本心性説乃是 李卓吾曰事天時天做主立命時我做主 蒙引謂陳新安以立命命字兼理氣言者其意以爲正命兼理氣非正命氣也蓋新安看立命命字與下章命字一般即朱子小註天之正命自我而立之説也俱未得㫖自蒙引之説出然後人知立命命字是純以理言洵乎有功後學矣 朱氏公遷説知命俟命極精說立命兼知行雖亦是然亦不曾説得是以理言 湖南講問命如何下箇立字答曰譬如今人做官奉朝廷的勅依著這勅上去做君命無有廢墜豈不是立若把這勅上不遵行便是放倒他一般如何説得箇立
  莫非命也章總㫖 張雨若曰今人開口便説有命諉天數而不修人事不知人事盡方可言命 賽合註曰此章命字雖以氣言然曰順受其正盡道而死皆以理爲主與殀壽不貳修身以俟相發明即所謂立命也故曰發末句未盡之意乃以順受發立命之意非以正命發上章命字之意也
  莫非命也節 莫非命也泛指吉凶禍福言則正命與非正命皆在内矣故朱子小註謂此一句是活絡言最是蒙引乃謂是朱子未定之論殊不可解 湖南講曰氣有舒有促有生有殺所以在人身上就有殀壽生死上邊的命是我自己心性用得功的所以要立這箇命是由不得我的所以要順受 翼註曰順受其正不重順受乃重正字蓋同一命也而正不正分焉君子唯當順受其正 看來正字含下盡道意順受是不怨不尤意 翼註曰正不正不專論氣數而兼論人事氣數本無兩様但人事能盡則命爲正命人事不盡則命非正命此便以義安命之學
  是故知命者節 知命立命之分雲峰謂一是已造聖賢之域一是方入聖賢之階極是濳室陳氏以知行分看不是蓋知命不是空空知就有行意故下云知命者不立乎巖牆之下立命亦兼知行觀其上云殀壽不貳可見 髙中𤣥曰愚不肖而不知命必且妄爲妄爲則有滅頂之禍賢智而不知命必且強爲强爲則有壯趾之凶唯君子知命素位而行不行險以僥倖斯之謂不立巖牆斯之謂順受其正
  盡其道而死者兩節 舜之得福孔孟之不過皆正命也盜跖之壽終四凶之被戮皆非正命也
  求則得之章總㫖 吳因之曰只言求在我便有益求在外便無益以深著我之當求而外之不必求更不問我之為我者何如外之爲外者何如蓋章㫖是以内外别所求非指内外之寔也仁義禮智富貴利達等語不必填實
  求則得之節 賽合註曰求則得二句意相連求便得舍方失可見唯不求求斯益矣二句須有斟酌 按此與操則存二句作危言口氣者自别賽合註最説得明
  求之有道節 賽合註曰求有道言有箇義理在不可妄求非言求之有法也得有命緊連上句言縱求得之亦有命在未可必得是求之與得不相資也 大全南軒謂求之有道二句言求之縱有道矣而得自有命在此説不可從
  萬物皆備於我矣章總㫖 四書家訓曰此章依總註還不可以仁字貫斷該以首句為王 張侗初曰上章既説求其在我而求之一字却説得混淪未破故此章直指箇我體出來令人從强恕下手正求在我著落處也 此説雖於理無礙然大全蒙引存疑淺説翼註因之睡菴説約皆未嘗言此章承上章説唯樂天齋翼註始有此説看來亦不必也 呉因之曰反身而誠二節不是第其安勉之等總是責成於人意或誠身而樂或强恕求仁必如是而後無負於我之本然也
  萬物皆備於我矣節 賽合註曰萬物指理言我指人身言人有此身便有此理萬般具備一無欠缺是謂萬物皆備於我不曰理而曰物理皆在物物莫非理首句有泛作萬物一體看者亦不切 王守溪曰
  此物指有物有則之物言蓋舉物而見則也如言父子是仁之理在我言君臣則義之理在我 翼註曰蓋所謂我者非孑然之我又非與物對立之我實萬物皆備之我
  反身而誠節 存疑云此章與中庸言誠者天之道誠之者人之道相似極是若蒙引謂反身而誠即中庸所謂則亦天之道者也則稍偏矣細玩自見 大全程氏復心以反身節為盡性之事强恕節爲學者之事與蒙引同病 賽合註曰次節是舉已成者言末節方是用工夫 又曰反身身字即上句我字 張彥陵曰反字不著力只是反觀非説工夫 翼註曰誠是實理自然註云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是下學之誠非聖人之誠也特以爲例耳 説約曰須是此理實有諸己已不與理爲對方樂既不是有道可樂亦不是道外别尋箇樂來今人言樂却先有箇興趣引自己身心安頓在樂裏便覺有快活意如此却只是一時意氣瀟灑到臨境依舊發惱瀟灑不已增入豪邁豪邁不已增入放曠流𡚁到無忌憚去 唐荆川曰靜涵萬物之情無不真切動應萬物之宜無不順適 張彥陵曰此樂字有主無内歉説者 此與大全賽合註同 又有主能外通説者 依此與論語首章樂字同與存疑作樂則生矣之樂者又不同然亦不是 賽合註曰註中行之不待勉强句正是誠字内事對下强之而行言也有貼在樂字内非是按賽合註此説正與小註以不愧怍解樂字同存疑以註中不待勉强句貼樂字者誤也附下 附存疑曰行之不待勉强而無不利就在樂字内這樂是樂則生矣之樂觀其註曰和順從容無所勉強可見與此一般小註説樂與大註異當從大註細玩之可見
  强恕而行節 吳因之曰上節行之不待勉强行字與此節强恕而行行字同 説約曰反求諸己即謂之恕恕得快便即謂之仁所謂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逹人者也 又曰謂求仁莫近焉可也謂求我莫近焉可也即謂之求誠莫近焉亦可也 又曰我字與克己由己之己相似私則格萬物之我不可有也誠則備萬物之我不能無也 徐汧文云素所期人之事至己而倒其施素所不昧之情欲出而難其決此反强恕二字甚明
  行之而不著焉章總㫖 張彥陵曰此章孟子欲人之由道者加著察工夫與論語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意却不同 論語不深責其知此章則深憫其不知而深望其知
  行之而不著焉章 賽合註曰行習總是由著察總是知 行之而不著蒙引有二意一是百姓日用而不知之意一是所行者亦不能盡其節目二意當兼用湖南講曰行習不是指百姓乃曾用功的學者玩
  行之習矣終身由俱是他著力在那裏用功的 又曰中非爾力知其可忽視哉 四書家訓曰不著不察是人都從外面做工夫不曽向心裏體㑹所以終身不知非道之難知也 翼註謂著是此理呈露端倪察是此理昭灼莫掩亦引中庸形著察天地來證此屬異説斷不可從 翼註曰衆以人衆言
  人不可以無恥章 四書家訓曰人原有恥心此云不可無者要人常提醒此心之意 依大全朱氏公遷説則此章與下章不同處只在一勸一戒然此章無恥字泛説下章則專主爲機變之巧者説此又不可不辨也 陸象山曰人惟知所貴然後知所恥不知吾之所當貴而謂之有恥焉者吾恐其所謂恥者非所當恥矣夫人之所當貴者固天之所以與我者也而或至於戕賊陷溺顛迷於物欲而不能以自反則所可恥者亦孰甚於此哉不知乎此則其愧恥之心將有移於物欲得喪之閒者矣然則其所以用其恥者不亦悖乎由君子觀之乃所謂無恥者也孟子曰人不可以無恥以此
  恥之於人大矣章總㫖 張彦陵曰按此章是提醒世人語全重一巧字世人只爲用巧把良心汨沒而不覺不知人之爲人全靠這㸃羞惡作主此念一釋何所不爲故開口便説恥之於人大矣見得未有人而可無恥者天下唯用巧者最可恥而用巧的反無所用恥恥心一喪豈復有人理哉章中三人字最宜玩王龍溪曰君子慎獨亦以養此羞惡之心也 亦
  唯有此羞惡之心然後能慎獨推之凡致知力行皆然 大全辨或曰戰國時可恥之人有二其一乞墦齊人也其一縱横捭闔爲機變之巧儀秦是也此章特爲儀秦輩發自孟子説破此心曲便與乞墦無異
  恥之於人大矣兩節 吳因之曰機變之人正指儀秦孫吳等言之 翼註曰不善多端獨舉爲機變之巧者其喪良心尤甚也 又曰要見得此機變之人自謂術髙天下不知自淪汙下而已不可不儆醒 又曰機械變詐似不必分心事但要理會字義機字如掩取禽獸之機乃借字也在人則暗藏姦險者變字有多端誑誘使入吾機之意 按械是縶繫手足刑其機曰機械是藏姦險以制服人 鄒嶧山曰機械有制服人意變詐有誑誘人意 又曰機變便是巧大病在為字上 説約曰無所用三字下得極妙人一失脚機械日用日熟乆之反以為天理人情之宜然即有恥心亦無處用得他著了 吳因之曰爲機變之巧者無所用恥所謂無恥而不以爲恥者也與無恥之恥正相反
  不恥不若人節 張彦陵曰人之異於禽獸者只是恥若無恥則與禽獸何異不得復列於人故曰何若人有 吳因之曰人惟自恥其不善還有悔悟自新的日子他做反事恬然不以爲恥一發越要去做了凡敗名喪節皆將不顧而冒為之只消無恥一件不如人件件都出人後 恥其不能而爲之不必論到終必能即此一念便是聖賢路上人恥其不能而掩藏之不必論到終不能即此一念便是小人路上人輔氏説須善看 又程子亦只明不可掩藏之意亦不見得其用後説也
  古之賢王章 張彦陵曰按通章雖説君重士士亦自重上下相反而實相成然語意要將性分壓倒人爵賢王賢士麟士作兩平看極是或重賢王或重賢
  士俱偏 程竹山曰蒸豚之餽以禮而不敬兼金之餽敬而不以禮故致敬盡禮兩言之 四書脉曰致字盡字有味不但有挾心者不亟見即敬賢加禮而未致盡猶不亟見矣
  孟子謂宋句踐曰章總㫖 翼註曰此章雖從遊説起而後面道理甚大不必粘定遊説 按翼註甚是麟士謂此章大意須顧一遊字不要太説道理逺了亦太拘矣 賽合註曰總註内重而外輕句屬可以囂囂矣上無徃而不善句屬故士窮不失義三節切勿糊塗 按賽合註與存疑同若依蒙引則内重外輕句直管到故士窮不失義節自故士得已以下方貼無往不善句此不可從
  人知之節 張彦陵曰囂囂二字欲其先存此心非於知不知時方始有也
  何如斯可以囂囂矣節 樂天齋翼註曰斯可以之問見囂囂之不易則可以之答見囂囂之不難 張彦陵曰徳義本一物由賦畀言曰徳由徳而行光明正大磊磊落落處曰義 四書家訓曰徳本可尊吾一心尊之則天下之至尊在我不必顯榮而後尊義本可樂吾一心樂之則天下之真樂在我不必顯榮而後樂豈不可以囂囂 張彦陵曰若在我無可尊可樂雖欲强爲囂囂而不可得也 四書家訓曰説到則可以囂囂矣遊説之道已盡下又本尊樂囂囂之意而究極言之見士持此渉世窮達咸宜而一時之知不知不足言矣
  故士窮不失義節 樂天齋翼註曰義與道非二道之守於己曰義義之推於人曰道不失不離是平日尊樂已深自有定守而無變塞非貧賤富貴所能易也賽合註曰此條註中實字重見於行事上下條註
  中實字是詳言其實也稍别 故士節有三説依新安陳氏則上文尊徳樂義是就心上説而此節則見於行事之實也依蒙引淺説則上文尊徳樂義是虚説而此節則分窮達説依存疑則尊徳樂義是就平日用功言而此節則就行事言也與註皆無礙而存疑為長蒙引淺説附下 附蒙引曰尊徳樂義不專就出處説此曰窮不失義達不離道則專就出處説故曰此尊徳樂義見於行事之實也 又附蒙引曰尊徳樂義則可以囂囂者言其理故士窮不失義達不離道則指實而言也不失義故士得已不離道故民不失望者言其理也古之人得志澤加於民則又指實而言也 附淺説曰夫囂囂本於尊徳樂義如此故士之處窮也必尊徳樂義不以窮而失義焉其處達也亦必尊徳樂義不以達而離道焉尊徳樂義如此則何往而不善哉蓋唯其窮不失義也則士亦不至於失己焉云云
  窮不失義節 四書家訓曰夫士之所以爲己者義窮不失義即不失己了故曰得己有自得其得之意民所仰望於士者道達不離道即不失民望了有與民共由之意
  古之人節 四書家訓曰古之人即尊徳樂義士也湖南講曰古之人見非今時説士之比正叫那游説之人髙視闊歩仰法古人不要與傾危之士隨行逐隊而自隘其胸次也 四書脉曰修身而曰見世者即守先王之道以待後學之類 大全辨或曰説到修身見世將巢許卞務一流俱壓倒了 鄒東郭曰吾儕須識取善字本體即逆順境界自不能移此是唐虞至洙泗相傳止至善學脉得志與民由之故曰兼不得志獨行其道故曰獨獨時善不曾減兼時善不曾增故陋巷簞瓢與平水土樹稼穡同道 徐自溟曰二則字要玩味有隨時旋轉意任其窮達境界變遷而吾非獨善即兼善無所不可 賽合註曰善即徳義王弱生曰沮溺稱不得得已儀秦稱不得得民
  待文王而後興者章總㫖 徐自溟曰凡民豪傑其品局皆由心自造孟子此語以興不興分凡民豪傑之品非以凡民豪傑分興不興之異豪傑何以不必待而興哉蓋世無文王而文王之精在心也即世有文王而吾心之文王不在世也心一墮於凡想即凡民心一作豪傑即豪傑何論有文王無文王 徐説妙極存疑謂豪傑之士亦天生成勉强不得殊失孟子立言之意矣 豪傑雖亦由資稟然人苟能自興則能變化其資稟之不善而為善矣 中洲金氏曰總是鼔舞凡民爲豪傑意當從興不興分凡民豪傑不當以凡民豪傑分興與不興天下豈有生成的凡民只是因循姑待便一向趨到凡民路上去了天下亦無生成的豪傑只要振作有為便逐漸做成豪傑的事業了能自興則人人豪傑能豪傑則人人文王不然我待文王文王又奚待哉若云凡民資質庸下必有待而後興豪傑品地卓越雖無文王猶興是凡民豪傑皆由天定非學問能轉移孟子此語不特不能勵凡民爲豪傑且將沮豪傑爲凡民矣
  待文王而後興者章 獨言文王者舉此以見例耳存疑謂文王化行江漢比自古聖人獨盛謬矣 按待文王而興不必在既興之後復分優劣只是此種人不遇文王必不能興所以謂之凡民是慨其不能興非謂其雖興不足貴也此意須辨 又待文而興則是今日斷無人能興便有慨堯舜之道無人復任仁義之説無人復明井田學校之法無人復行之意然此所以待凡民而非所以論豪傑所謂豪傑亦不是世俗才智一流只是入孝出弟守先待後不淫不移闢邪崇正孟子隱然有自任之意 又須想其所興者何事如孝弟忠信仁義禮樂皆孟子所日夜望人之興者而卒無其人所以忽然發此歎彼不能興者亦不是庸流如楊墨申韓蘇張之徒皆有絶世聰明特以其不能興於正道故謂之凡民待字是旁人看出謂此等人必待文王在上庻幾能反正非謂其人自有待之一念也若其人自有待之一念則雖未興起亦不至背馳於正道矣 翼註曰豪傑要認得真據白文豪傑對凡民言只是不凡之謂據註凡不凡皆以資稟言兼言物欲之有蔽無蔽意方完氣禀所拘物欲所蔽者凡民也有過人之資無物欲之蔽者豪傑也註又云才智即資也智屬知才屬能按註亦本是兼資稟物欲而言 説約曰待文王無文王不必以時言即使豪傑生文王之世亦不必師文王何也從人問渡者便是凡民不是豪傑顔淵曰予何人也舜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如此方是豪傑 按文周未嘗不相師然非專恃夫師也此條須善看 翼註曰興者興起為善有勃然而發奮然而往意 愚意豪傑雖無所待而興必有所待而成如夫子亦曰好古敏求是也丁巳十一月 張侗初曰豪傑不待人興便可以興人文王只一豪傑 四書脉曰有時覺我與文王肖處非肖文肖心也有時覺我與文王㑹處非㑹文會心也 朱子曰豪傑而不聖賢有矣未有聖賢而不豪傑者也
  附之以韓魏之家章 張彦陵曰此為世之溺情於富貴者發附益也寄也如贅疣然富貴原是外物故謂之附看得附字透便會欿然 此解附字固妙然此意當在韓魏之家下補出不可作正解 彦陵又曰欿然又非藐富貴之説要會本文自視二字謂其不從韓魏起見也此真是無加無損境地故曰過人逺矣全在識趣上見得 沈無回曰自視欿然只是猶夫平日便是若知有韓魏之家而視欿然則有意薄之與有意艶之䆒竟亦是一流人耳何過人之有欿然本是不自滿之意但平日如此欿然既附之後仍如是欿然則作猶夫平日之意看亦不差 翼註曰此富貴亦是道當得者若不當得則辭之不但自視欿然矣 又曰過人逺據註以識言所謂識者亦只是在物我上看得分明我本無物物本無加於我愚按註雖以識言然兼養言方妙蓋此人不但有
  卓識亦必有定力註特引尹氏成語耳 附存疑曰過人逺似當只就此上見得與稱舜禹巍巍一般但蒙引不主此説不知何如 大全辨卓菴張氏曰此即所謂與衣狐貉者立而不恥者過人逺不是就此而止只言其内重外輕可與進道耳若謂即此便是過人别無進歩則終身誦之孔子不必又言何足以臧合語孟參看自見存疑謂只就此上見得與稱舜禹巍巍一般非是
  以佚道使民章總㫖 張彦陵曰本文二道字最重彦陵又曰天下惟道足以服人何怨之有不是令其無怨此心自無可怨也 翼註曰竊疑道字當解做理字不但解做心字但在心上説理可耳
  以佚道使民章 蘇東坡曰使民爲農民曰是食我之道也使民為兵民曰是衛我之道也使民為城郭溝池民曰是域我之道也雖勞而不怨也曰盤庚之民何以怨民可以樂成而不可與慮始蓋終於不怨也即使終於怨然其理實無可怨也若夫田獵之娱宴好之奉上之人所自為之者君子蓋不以勞民也 以生道殺民蒙引共有三説似可兼用 除害去惡似已盡殺之之事註又用之類二字者蓋指其中條目耳與上播穀乘屋之類稍異 蒙引或曰一條以抑洪水驅猛獸伐桀紂之類為除害以誅有罪為去惡固是然二項内亦各自有除害去惡 翼註曰二怨字即指被勞所殺之人其曰雖死不怨殺者亦自其必死之時言之耳 註有其不然者一句或非佚之而徒勞之非生之而徒殺之或佚之而適以勞之生之而適以殺之皆所謂不然也
  霸者之民章總㫖 吳因之曰王霸之辨只有心與無心之間孟子論王霸全在此處分别故此章大㫖一言可蔽王民無心王道無心而已蒙引云王道只是公最好 按此章自王者之民至不知為之者只是言王民之氣象而含有王道之大意末節則直指王道之大然須知其是言王道之大不是言王道王道在至誠無息上至誠無息意在言外故朱子謂自王者之民至末皆是説王者功用甚明 賽合註曰此孟子尊王賤霸意也 新安陳氏所謂王者廣大深逺而無迹此是言王道之大在首二節雖已含得然須至末節方露若至誠無息意則不妨於首二節即露也
  王者之民節 翼註曰註云廣大自得廣大對狹小言感恩者狹小忘恩者廣大自得是恬愉自得固無怨咨亦無欣喜莊子所謂使天下欣欣焉樂之是不恬也使天下瘁瘁焉苦之是不愉也正與此意互證廣大是自得的規模自得是廣大的趣味總是一忘字意 張彦陵曰王者無意見徳於民則其民忘然此意勿露出 翼註亦謂此意勿露出看来露出實不妨與下文並無礙也 大全辨嘉善陳氏曰王民皥皥乆道也故曰必世而後仁若初政則雖王者不能使其民無驩虞之意商師弔民天下大悦周反商政天下大悦及其乆也則相忘而仁矣
  殺之而不怨節 殺之而不怨雖即上章以生道殺民之意然依存疑此章專主刑言亦與上章稍别 翼註曰為之謂做出他箇善來即教之意 又曰次節正皥皥處註中非有心及使自得之見上之忘也本文不怨不庸不知為之者見下之忘也合之上下兩忘也 翼註甚明吳因之謂王民皥皥下忘上也過化存神上忘下也如此却將兩節分作兩屬了不是蒙引曰殺之以下總是寫其景象有説以過化節
  深一層看者非是 按蒙引存疑淺説翼註因之説約脉賽合註俱不作深一層看唯大全新安陳氏謂王者功用之大其本在於過化存神而已則似作深一層看然此非也蓋過化存神即是功用之大無兩層
  夫君子所過者化節 翼註曰此節要説與皥皥相闗莫去了忘字 吳因之曰所過即化王者不知也所存即神王者不知也二句内正好想見王道無心之妙須知過化存神不重王道感人全重王道無心上按因之説甚是但須知無心意自在言外 張彦
  陵曰下箇過字者只見不必積乆而後其民化下箇存字者亦見得不必積乆而後其化神 又曰徳在言外 所存只作欲殺欲利欲教看 賽合註曰神則有是心便有是政恭黙於廟堂而風行乎海宇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也 註不測字亦即是化之速意有是心便有是政解神字最妙翼註謂不必形出而後其化神殊有病 蒙引曰一説所過者化以所存者神也論理果是如此但本㫖鋪敘之㫖不然 張彦陵曰流字重要貼註同運並行意見得天地之神化流至此王者之神化亦流到此正與下小補相反四書家訓謂與天地同流非配合之謂説叢謂與
  天地參還當不得上下與天地同流蓋曰配曰參猶有對待之迹曰同流則王者與天地直渾作一片矣此在字義上分别之固然然不可因此遂看小了中庸配字參字之意蓋中庸配字參字亦舍得同流之意也 朱子曰上下與天地同流重鑄一番過相似小補只是逐段逐些子補綴 翼註曰朱子此説補字最精又譬如衣服有破缺故從而補之謂之小補若重製一件則不謂之小補矣 王字泰曰説者謂王者有補於天地不知王者言不得箇補字天地之大皆在王者陶鑄豈是小補説補便小 四書家訓曰小補句只是説王者功業之大不必以小補來形容以伯與王難比論也
  仁言不如仁聲之入人深也章總㫖 四書家訓曰此章仁善字原並舉開説不得牽扯纒擾單釋政教而不釋言聲者以言聲不待釋也新説云人君治天下唯有政教兩端發之則為言播之則為聲非有二也善政善教正是仁言仁聲的實事善在仁内得民乃所以入民也無兩層備之 善政善教原是仁言仁聲的實事此論理固然但此章口氣只宜開説不必牽纒至謂其無兩層則於理不通矣
  仁言不如仁聲之入人深也節
  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節 翼註曰次節政雖是法制禁令然謂之善政則與惡政不同矣亦能得民但不及善教耳法制政之立也禁令政之行也善教註以道徳齊禮解則亦非耳提面命之教矣道徳教之本也齊禮教之其也 又曰不如字且虚註制外格心即下節意勿用出
  善政民畏之節 張南軒曰善政立而後善教可行所謂富而教之者也 南軒此説最謬蓋善政豈專是富民善教亦兼教養觀睡菴説可見 四書脉曰善教亦兼教養如教之樹畜稼穡之類要皆懇懇款款委曲開導意 翼註曰畏字不可説嚴刑峻法使民凛凛恐懼只是遵其法制禁令而不敢玩忽意 子産之火烈是善政民畏之 四書家訓曰愛之是感於其教而愛戴不忘得心是化於其教而回心向道翼註曰得民財亦不待横征暴斂只與無政事則
  財用不足反看生之有道取之有制用之有節故百姓足而君亦無不足 陸聚岡曰畏愛在政教之初得財得心在政教既成之後
  人之所不學而能者章總㫖 翼註曰此章大指諸理齋云欲人知仁義非外爍也蘇紫溪云欲人不失其良心也蓋凡聖賢立言無非教人未有無故而空言者二公皆於此著眼而蘇説為勝良知良能總是良心良心即是仁義不可泥性情之别作推本於仁義説 吳因之曰通章全是欲人復其愛敬之初意賽合註曰全章要得欲人察識其良心而擴充之以全仁義之意 附蒙引曰今人語之以仁義輒驚天動地而不敢當不知人人有不學而能之良能人人有不慮而知之良知孩提稍長無不然者即此孩提無不知愛之親親稍長無不知敬之敬長即是驚天動地所不敢當之仁義也 按蒙引此條即理齋仁義非外爍之説
  人之所不學而能者節 翼註曰學是脩習慮是思慮論吾人用工學慮亦不可廢但不學不慮尤是本體呈露之妙耳吾人用工則當學以復其不學之體慮以復其不慮之體但孟子不曾説及此耳時文説壊學慮大非 按學慮不可無此是論義理如此若論此章語氣則與性善諸章一例仍宜著眼在不學不慮上重講學慮未免語氣隔礙矣欲防姚江流𡚁只當於抑揚中帶見之 顧涇陽曰孟子以不學而能為良能不慮而知為良知吾以為不能而學亦良能也不知而慮亦良知也何也微良知良能彼有安於不能不知己耳孰牖之而使學孰啟之而使慮也吾又以為學而能亦良能也慮而知亦良知也何也知能之入處異而知能之究竟處同非學不學慮不慮所得而岐也 王龍溪曰識有分别知體渾然識有去來知體常寂 良知良能俱在用上説依龍溪却在體上説了殊謬 四書脉曰愛親只是眷戀而不忍違意敬長只是後先追隨而不忍慢意須淺淺説方像孩提稍長
  親親仁也節 吳因之曰親親仁也敬長義也此親親敬長字面略説得泛便不是須緊根孩提稍長説四書脉曰達之天下處處孩提稍長皆是此愛敬 麟士謂既出乎人之本然必通乎人之同然最妙蓋達之天下句只是應轉上二節語無二意也淺説以上二節為言愛親敬長者人之本然末節言愛親敬長人之同然殊誤 濳室陳氏及存疑俱以親親敬長為仁義之發新安陳氏以親親敬長為仁義之實二説於理俱無礙但此章不必如此説故蒙引淺説翼註俱只云親親即是仁敬長即是義 翼註曰末節又指良知良能為仁義者見得人決不可失其良心也非又添一意親親即仁敬長即義不可説是仁義之發 愛敬逹之天下所以便謂之仁義者蒙引淺説俱云仁義者乃天下之公理也而親親敬長達之天下無不同者此其所以為仁義也甚明因之云愛敬達之天下若不是原有是仁愛何以達不長原有是義敬何以逹此似以愛敬為仁義之發了稍誤
  舜之居深山之中章總㫖 翼註曰此章不用心迹分看只是聖人之心虚而應也
  舜之居深山之中節 按居深山四句原就迹上説但其所以如此説者要見其心之虚耳故通是説心吳因之曰居深山亦要説得虚活孟子亦偶借深山一事以形出聖心之空洞耳 又曰與木石居相忘於木石直與之同居也鹿豕遊亦然不重所居之陋意 又曰惟一物之不著乃能無一物之不受一事之不染乃能無一事之不通舜之所以莫禦全在上半節莫把居深山等作閒看 按註所謂渾然之中萬理畢具乃上半節意也其不可閒看固矣然所謂渾然之中萬理畢具者雖在上半節已含得而必至下半節露出方妙與不違如愚章一例 以此章與論語不違如愚章參看則不違如愚時已是若決江河矣不可謂不違如愚與無以異於深山之野人同也 説約曰此章語氣與吾與回言終日章絶相類俱是一往一來反覆贊美之詞 又曰要見舜與木石居與鹿豕遊而無異深山野人之時其沛然若江河之決者已存及若決江河之時所以與木石居與鹿豕遊者如故此聖心常寂而常通常應而常定所以能立極於萬世 又曰易曰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與於此正此章之意 湖南講曰上半截虚虚説箇無以異於野人跌入聞一善言處及其二字方有情若於舜之居深山先實講一段寂然道理下面語氣便呆呉因之曰幾希二字要看得好言其所以異者
  幾希之可見而已若論大舜胸中蘊蓄必有所以異於深山之野人者然就此時而論發露無幾雖其不容終藏之中不無稍稍顯見却亦甚不多特幾希之微而已 湖南講曰幾希只是説差不多即就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看在那邊是指心上差不多這裏是指迹上差不多俱屬虚字何得作實義講張彦陵曰問舜亦從聞見入乎曰舜虚靈之中萬善悉備一有感觸無不沛然若胸中本自蔽塞全靠所聞所見為主便落了依傍的窠臼安能有感即通翼註曰註云其應甚速又云無所不通非二意蓋無所不通即速也即莫之能禦也
  無為其所不為章 翼註曰此章不作充義為高只用註心字作主雖為屬事欲屬心欲不為不欲却總是心不肯為之欲之也不被私意所奪違其初心便無為其所不為無欲其所不欲此是不違本心意與後達之於所不忍不為又達到他事上者亦不同如此而已矣只是完了心體便無餘事意亦要見無為所不為則所為者皆所當為無欲所不欲則所欲者皆所當欲意方備 按即依註以義言亦不妨但須依蒙引作專言之義看即依註以充義言亦不妨但須知與後達之所不忍不為不同 又按直解曰推之仰不愧天俯不怍人皆不過由此不為不欲之心擴充之而已立人之道豈復有餘事哉此説擴充與註又不同然亦相發明 四書家訓曰兩無字最是十分著工夫處全在心上堅忍有一刀兩截之意 李毅矦曰不為不欲人之良心也雖屬義實統心性之全不失其良心則集義而浩然矣自學問求於心以至存養逹天總只如此故以一言括之 沈無回曰當知此亦是為知善端而能擴充者言若常人之心起念多不清楚如何任他硬做 熊氏謂此大學誠意章事甚是蓋此對既知者言與誠意章同也但亦不可專泥意上蓋正心脩身亦是無為無欲内事也
  人之有徳慧術知者章總㫖 此章似只是増益其所不能而集註南軒兼引動心忍性者是又推本言之其實動心忍性意在言外
  人之有徳慧術知者節 張彦陵曰徳無慧則知經而不知權術無知則可常而不可變離徳之慧又小慧而非大慧離術之知又私智而非正智唯徳慧術知乃是聖賢豪傑的作用 莊忠甫曰心之有慧與知如鏡之有明如火之有光然安樂生乎昏惰則光明以翳障而銷微備嘗振其精神則本體以磨揭而灼爍 附翼註曰徳之慧則於事理明無不照術之知則於事理處無不宜此用蒙引説也 按此是蒙引别説存疑淺説俱不用此皆主未然當然之説 張侗初曰以正大心諳練世故而出者謂之徳慧術知以邪曲心窺瞷世情而出者謂之機械變詐故學者切不可輕語通達先務正心為是 漢疏云疢疾人之有小疾常霑在身不去者
  獨孤臣孽子節 翼註曰獨字之義謂臣之中獨有孤臣子之中獨有孽子 四書脉曰獨孤臣孽子情義隔於君親勢分制於近嫡欲效其悃款而類於要將安於義命而近於恝 又曰操心是恐懼意慮患是脩省意葢操心危是恐懼不敢自安若空空恐懼何益又必慮及未然之患而設䇿以處之却是慮患深不必分先事臨事 此條雖本存疑然存疑却分先事臨事殊不是蓋徳慧術知可分先事臨事而操心慮患不可分先事臨事也 張彦陵曰此處最要體認若只為自身免禍計夫亦何難唯其身處孤孽而其心欲成全君父向使形迹稍露未免觸其所忌不得不深計熟處以冀一悟則凡可以自盡與其所以感格君父者洞悉矣何不達之有
  有事君人者章總㫖 張彦陵曰愚按此章不重列臣品之髙下只要人取法乎上之意蓋天壤閒有第一流人品則有第一流事業有志用世者便當以第一流自期若一念墮落便自凡庸故把容悦者引起借那最卑的品格形出那最髙的品格見得在人自立何如耳 四書家訓曰欲為人臣者以容悦為戒而由忠以進於大由大以進於化也 按孟子以伊尹為聖而此章集註以伊尹為天民則只是大而未化之地位耳蓋淺言之則大而未化者已可為聖若深言之則非大而化者不足以為聖矣 翼註曰各節上句且虚講下正見之也
  有事君人者節 徐自溟曰容悦之徒不可數於臣列只可謂事君人耳如役隸等也 四書家訓曰無論不為大人事不為天民事即社稷事亦不為矣 附湖南講曰四等臣品固一歩髙一歩然即容悦亦非側媚體面好者當是具臣俱在好一邊論也擬人必於其倫下面三種臣是甚麽品格怎把那側媚的人與較等級
  有安社稷臣者節 張彦陵曰此悦字借上文悦字來形容忠臣殉國之念見得以安社稷為悦則雖拂君之欲而亦有所不顧也意在言外
  有天民者節 天民所以未得為大人者存疑謂孔子委吏乗田亦為而天民必可行天下而後出輔氏謂終是有任的意思在二説不同可兼用 張彦陵曰達可行只主道不主時要見得他不大行不肯輕試意
  有大人者節 四書脉曰物正是世道自我主張氣化自我挽回
  君子有三樂章總㫖 張彦陵曰此章首尾俱以王天下相形見得吾性中自有真樂原與勢分毫無干渉在人認取如何耳 沈無回曰此等處須識孟子内重則外自輕學問非以王天下為細而弁髦之也弁髦天下便是巢許矣 吳因之曰一樂天倫二樂成身三樂傳道此處全要把可樂意著實發得痛快方能壓倒王天下之樂 四書家訓曰一二三字是數君子所有三件樂不必較其輕重且章㫖只重樂上原非較樂之輕重也 按蒙引分輕重者乃論理之辭此云不必分輕重者乃所以順口氣也不相悖三樂及定四海之民之樂如何分别曰三樂中不愧不怍即君子所性節内事固非定四海之樂可得並矣餘二樂雖一係於天一係於人然亦非定四海之樂可得並也曰然則唯定四海之樂為性分外之事而三樂皆屬性分内乎曰非也此二章唯王天下是性分外事若三樂及定四海之民皆非性分外事但以定四海之民較之三樂則三樂為性分内事而定四海之民為性分外事矣又就三樂較之則以不愧不怍為本是性分内事餘二樂一係於天一係於人亦是性分外事矣 尤西川曰中天下定四海其道大行正君子所樂但不在此三樂之中耳故曰不與存焉猶云不在其數也
  君子有三樂節
  父母俱存節 蔡虚齋曰父母俱存得以致吾孝兄弟無故得以致吾友須闗到君子身上來若空空說箇俱存無故只是徒僥倖於天數何樂之有 此條本蒙引而衍之極是翼註亦謂蒙引此語最佳存疑乃謂蒙引以孝弟入説未是亦拘矣
  仰不愧於天節 丘月林曰天之所付者無不全則於天無愧人之所同者無不盡則於人無怍即大學所謂自慊是也 程子克己之説是推原
  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節 樂天齋翼註曰天下二字要看見非一郷一國之善士也
  君子有三樂節 四書脉曰末節申上三節要兩意相形與首節虚含不同
  廣土衆民章 吳因之曰廣土章是為不得行道而發不是為推明所性而發言通之大行雖亦是君子所樂然畢竟行與不行無闗所性只消聽其自至便了豈以是為欣戚哉此亦吾何為不豫之意但彼以道不終窮言此以所性至足言 佐案張羽臣曰聖賢學問内重外輕他處將性分勢分對説其重輕易見此章説廣土衆民則澤及一國説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則澤及天下都是性分内事唯其為性分内事所以君子欲之樂之且睟盎生色與那所欲所樂事業非有大小鬯於四支發於事業也只是一齊到底如何却説所性不存蓋事業在性中性不在事業中也
  廣土衆民節 顧麟士曰按紹聞編曰廣土衆民君子欲之孔門由求之所志者便是此也 翼註曰欲樂皆是行道澤民但有淺深 慶源輔氏謂所欲極於所樂固亦非性外事存疑亦主此説雲峰胡氏謂所性在所樂之外二説似不同然實不相背輔氏是正意雲峰乃分言之耳
  中天下而立節 翼註曰中天下而立詞雖指建都意不重建都蓋其意只要見得是有天下者不徒偏安於一隅耳 又曰定四海之民有兩説一説定字只是歸其統御一説定字便主政教言前説與上廣土衆民相配後説與註相合 按蒙引主前説蓋註意自在言外
  君子所性雖大行不加焉節 賽合註曰此論性體本無加損非是君子之性不加損也 按大全蒙引存疑諸家都如此看 又曰凡物可加損者必其初之不足或有餘也這箇性是天所分與本渾然各足吾人合得之分便已一定而不可移易了所以外來窮達都不得加損此性也 張彦陵曰纔説性便見分纔説分便見定纔説分定便見無可加損要知唯定故無可加損不是以無可加損處為定 翼註曰得位行道亦是性之發見似可加損乎性不知性之有此發用如燈有光耳燈光雖照一室燈體不加雖藏於櫝中燈體不損
  君子所性仁義禮智根於心節 賽合註曰須知末節與分定節非有二意但上只指其概末節言上節之蘊 按末節雖就君子定性上説與上節言性體之本然者不同然不重在定性上只是發性之蘊耳與上節不作二意看也玩註可見 翼註曰所性分定人人有之獨君子根心生色者分定知樹木種子根幹花實已無不包根心生色則種於地而生者亦不過盡其分耳 四書脉曰根心須照分定説唯合下便分得來故仁義禮智種種含在這裏觸之而生意自滋滋欲流故曰生色生字從根字來根深則自有生意 生色雖由於根心然亦不必專重根心 賽合註曰根心是所性之和順積中生色是所性之英華發外 張彦陵曰要知到根心地位亦據見成説大全辨芑山張氏曰性與人同君子能使仁義禮
  知根於心者此中却有工夫 附存疑曰根心生色充實而有光輝之大也四體不言而喻大而化之之聖也 按睟面盎背四體不言而喻大全蒙引淺説翼註説約因之睡菴諸家皆不作兩項看存疑不是湯霍林曰睟字盎字當著在仁義禮知上論不當
  著在面字背字上論也 翼註曰清和不粗糲也潤澤不枯稿也此俱不死煞在形迹上認須在徳之生意寓於形者講 附蒙引曰仁義禮知根於心一條意似是為窮居不損言若自大行者言之則為仁義根於心而暢於四支發於事業與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矣 按蒙引此條甚拘 吳因之曰未節語氣全是形容在我者有大可欲大可樂意蓋以此壓倒在外之勢分也此章全是把在外之遇與在我之性兩相較對故吾道大行究竟亦是性分内事却在此處便認作外面看矣
  伯夷辟紂章總㫖 吳因之曰玩通章口氣第二節正為下節張本三段俱當重看上句至足以衣帛足以食肉足以無飢等句宜輕 吳因之曰既言善養老則仁人歸復詳其養老者不待家賜人益甚是易行總是歆當時以善養老意 按易行意本蒙引翼註已非之余初誤收
  伯夷辟紂節
  五畝之宅節 吳因之曰第二節似與養老無與必先著此一節者正為制其田里教之樹畜導其妻子三句根本 吳因之曰樹牆下以桑專重文王講言文王因牆下可桑而令民樹之桑以備夫蠶之用焉五母雞二母彘亦重文王
  所謂西伯善養老者節 吳因之曰制田里即五畝百畝之謂教樹畜即樹桑雞彘之謂導妻子即匹婦蠶匹夫耕之謂導其妻子與上二句為一類不可獨把此句連屬下文文王之民無凍餒之老全在使民各養其老不然文王之恩亦有所遺安能便無凍餒哉大抵此節全憑著非家賜而人益意發揮乃得本㫖田里樹畜妻子民之所有也制之教之導之使養其老所謂非家賜而人益正在此處見得 張彦陵曰是因民之所利而利之 鍾完嬰曰文王善養老必從分田制里説來者蓋二老以天下為心者也使生民失養而但養老者必不以一己口食之故而就其養明矣故以善養歸之文王也 鄧子孺曰所謂二字即指太公伯夷所稱來 翼註曰五十非帛四句又泛論老之失所以引起文王之無失所極輕 王觀濤曰此之謂也謂字打轉首謂字為是此字指制田里四句 又曰愚玩註意只言其别於小專耳易行意原無
  易其田疇章總㫖 翼註曰此章只論養民未及教民也是足民即所以仁民耳
  易其田疇節 四書家訓曰田疇荒蕪則難為常耕耘易其田疇節 四書家訓曰田疇荒蕪則難為常耕耘則易治故以治為易 集解曰易薄皆本上人説使字方有力兩其字指民易只是不奪農時使得用力於南畆薄只是什一而取不是减民可使富是來富而使之富也此為民開財之源 首二節講家皆以開源節流説固是然與大學開源節流却異大學開源節流皆就上人説只是此章首節事生衆為疾所謂易其田疇也食寡用舒所以薄其税歛也此章次節意乃大學所無
  食之以時節 張彦陵曰以時如魚不盈尺人不得食等類是也然饔飱燕享亦包在内禮主品節不主吉凶賔祭兼豐儉異制老少異宜説 王觀濤曰食以時重在非時者不妄食用以禮重在非禮者不妄用翼註曰食以時用以禮皆教民如此也 又曰財
  不可勝用是富者不復貧 大全辨卓菴張氏曰治奢之法莫善於禮禮行則奢自息咸知崇儉而不知推明先王之禮以教天下蓋未聞孟子此節之義王三原曰上之人自能節儉方能教人節儉
  民非水火不生活節 翼註曰至足矣矣字作故也二字看下當接云夫人不私水火而獨私菽粟者以菽粟不足耳方起得下文 張彦陵曰民焉有不仁句是反跌語意不重在仁民上見得民足自無不仁世主欲民之仁不可使之不足耳此處仁字並不由於教化來仁是人的本心生養既足民自不失其本心所謂有恆産者有恆心也教化又後一層 大全辨芑山張氏曰禮義生於富足即管子衣食足而知禮節之説然歴觀古今毎有上失其教雖富足而流於淫侈者
  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章總㫖 顧涇陽曰此章大㫖只是眼界欲空脚根欲實
  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節 吳因之曰一節俱是形容其大非實著其大 又曰登東山二句言孔子已走在極大的山上去便視下皆小孟子主意只是言所處之大不是言所處之髙朱註言髙須活看 翼註曰東山不及太山之髙在聖道却無兩様不必泥 張彦陵曰上二句就本身所處上言其大下二句就人所見上言其大但玩白文故字唯聖人所處之髙故人見之者大不兩平 翼註曰視下益小視字要看蓋孔子非蔑視國與天下但據地位言之若有不足當其一盻者 附蒙引曰或以孔子一讀而謂大註聖人正指孔子不知何據不肯説孔子登山不知若説孔子登山便何害 又附淺説曰聖人亦泛説不專指孔子 按麟士謂孔子二字一頓極是蒙引淺説俱不是蓋登東山太山原非孔子實事故頓説為是也又此章聖人即專就孔子説亦不妨蒙引淺說泛説者亦非也 又附蒙引曰此節四句通是假借形容話小註謂以登山觀水起聖門難為言者非又附淺説曰遊於聖人之門一句與上句一例亦是形容語 小註謂以登山觀水起聖門句固非蒙引淺説謂登東山四句通是形容説亦非須依存疑謂登東山二句是形容説正意在言外觀海句起下聖門句 張彦陵曰難為水不但溝瀆即江淮河漢皆為支流難為言不但曲學即諸子百家皆為唾餘賽合註曰難為言此言亦見道之言但不免有偏聖門吐詞為經無非天命人心之正故難為言
  觀水有術節 淺説曰人徒見其道之大而不知其所以大者有其本也蓋大徳敦化乃小徳之所以分一理渾然乃萬理之所自出 翼註曰有明非對有術若欲對得整齊必𣸸數字云觀水之源有術必觀其瀾觀日月之明有術必觀其容光必照 又曰體在天謂之明照及地謂之光容光必照言有一隙可容其光者亦必照 四書家訓曰其光無不照比大是矣瀾解湍急何以比大水一湍急而出必至洋溢無窮故亦曰大 吳因之曰聖道如何大謂其統括得全而於古今之道無所不包於天地之道無所不統是也聖道之本何處見得且如中庸至聖章生知四徳溥博淵泉而時出皆所謂大而至聖則其本也至誠章盡人物參天地贊化育皆所謂大而至誠則其本也蒙引以泛應曲當為聖道之大一理渾然為聖道之本如此是把大與有本分作内外兩項不知大兼内外不專指在外唯本字則似以在内者言然只大概渾淪説為是 因之此條亦不是己巳四月改正
  流水之為物也節 徐岩泉曰學者全在志有志則以漸而進志一放倒便日退矣故曰君子之志於道翼註曰志於道道即大而有本之聖言志字亦不可忽 附吳因之曰成章正按上觀瀾節後達正按上登東山節 按因之説不是翼註得之 翼註曰不成章不達從來説不玲瓏愚見曰成章是就其所造地位成一段精彩其本猶未拓而大猶未完也譬如由賜成其為由賜冉閔成其為冉閔皆可言成章必如孔子方可言大雖曰本猶未拓而可以漸拓雖曰大猶未完而可以漸完此與中庸致曲而形著明意正相似水之盈科滿一坎進一坎亦是如此 又曰達字不可死煞説達於聖道譬如善信美大聖神六箇階級善成其為善方達於信信成其為信方達於美此皆可言達也若説漸達至聖道却無妨 徐岩泉曰章即闇然日章之章大賢以下皆露精彩故言成章若聖道渾淪故言大 賽合註曰成章與論語成章不同狂簡成章尚有病故須裁之此成章是成就箇片段 -- 𠭊 or 叚 ?乃中行路上走故能達 尊其所開日進於髙明此知之成章也由是而之焉博觀於萬變而可見道之大矣靜驗於一貫而可見道之本矣行其所知日進於廣大此行之成章也由是而之焉積小以髙大可以盡道之大也執簡以馭煩可以握道之本也狂之期許甚髙自成其章而非君子所謂章也君子必循循俯就範圍而後乃深造自得狷之持守甚嚴自成其章而非君子所謂章也君子必亹亹從事於髙深而後乃積厚流光壬申七月 附淺説曰成章前面有許多工夫在言必至成章之地方可達聖人之地非謂學者當自成章始也所以必説成章而後達者蓋成章是下學工夫盡頭處未到此是工夫猶有欠也或者不知孟子勉人盡力以求其至之意謂成章是一節過一節而立為善信美大之説非也 附蒙引曰不成章不達大註云必以其漸乃能至也夫成章非以漸所以成章者以漸也故本於所積者厚夫所積之厚非以漸而何 又附蒙引曰所積者厚如中庸其次致曲曲能有誠文章外見則如所謂誠則形著明者也如是則駸駸然入於聖人之域而有不自覺其至者矣 沈無回曰顔子喟然章孟子東山章俱是贊歎聖道之妙而二賢之力量亦自和盤托出
  雞鳴而起章總㫖 吳因之曰天下道理只有善利兩端天下人品只有舜跖兩途而相去之逺所爭只毫末 翼註曰通章重一間字末節特自首節看出非推其所以然也過文只云由是觀之
  雞鳴而起節 翼節曰雞鳴固是夜氣清明之自然自雞鳴而起便去為善為利便含得日夕不已意二為字有主念言者拘雞鳴時説也有主事言者不拘雞鳴時說也亦兼得 四書家訓曰起非睡了起來之起 大全辨嘉善陳氏曰孳孳為三字大有經營在非寂然自守而已伊川謂計較是利無計較是善愚謂為一身計較是利為天下計較是善譬如從心不踰矩周公豈不到此地位觀其兼三王施四事曉暮躊躇蓋雖聖人須如此仔細詳審方無一毫誤天下蒼生不得謂感而遂通物來順應冥然一概何思何慮也 張彦陵曰為善為利只是向善向利的念頭耳不必説到作為上 又曰徒字活猶云是舜一邊人是蹠一邊人 又曰莫説錯走路頭方是蹠即時時在善念念是善而一時一念稍差便不免為蹠終身品格始自雞鳴一念柰何不慎 舜之徒蹠之徒存疑以積漸説大士以當下説可兼用 陳大士曰舜者天下之絶善也蹠者天下之絶惡也而顧分於雞鳴之一念善利之間何也吾以為當下一念之善即全舜矣當下一念之利即全蹠矣後有轉焉者耳未轉時雜之舜蹠之中無辨也後有甚焉者耳舜蹠未甚時以此雜之舜蹠之中無辨也一念善與利甚微而舜蹠已具一時善與利甚細而舜蹠已分
  欲知舜與蹠之分節 翼註曰欲知舜與蹠之分亦承上舜蹠之徒來非止較舜蹠也 四書家訓曰無他非不在他事也言不在利與善究竟處分而在利與善間處分也 翼註曰分字正應間字分兩路分開也間者兩條路界限處也註相去不逺所爭毫末耳最懇切作文只當體此意人心本有善無利講語亦要有分曉有低昂不必是善無利兩念並發於心而兩持未決纔謂之間人豈無一直向善者乎又豈無一直向利者乎但據善端初起微别於利利端初起微别於善而聖狂即從此分即是分於善與利之間 按翼註説間字甚明葢間原是中間之間但不可泥為善利未決之時也玩存疑是如此睡庵因之便謂間非中間恐非
  楊子取為我章總㫖 張彦陵曰孟子之闢楊墨者屢矣此獨兼言子莫者楊墨之害道易見子莫之害道難知玩此章之㫖似闢子莫意居多 蒙引因之皆如此看 樂天齋翼註曰楊墨之賊與吾道角子莫之賊竄入於吾道之中 管東溟曰學者當知天下道術除孔子之時中外又除素隐行怪一途其近於道者只有楊墨子莫三種而已外此便是功利辭章之學不足道也
  楊子取為我兩節 張彦陵曰為我與世人之自私自利者不同楊子見得人各有我人各自治其身而吾事畢矣取如取必之取此説皆註賽合註闢之甚是是楊子立意如此舊作僅足解則孟子斷之之詞似非 翼註曰為我與為己不同為己是脩己為我只是自私 又曰為我是一種學問不是泛猶世人之自私者而已此意難識 又曰為我兼愛非楊墨自立此名俱是孟子名之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亦非楊墨自説要如此亦是孟子就其所執推之則必至於此耳與斷論子莫者一般 四書家訓曰在楊墨方自以為是肯云為我兼愛乎 不拔一毛與摩頂放踵不是形容其為我兼愛之至乃言楊墨一主為我便不復及人一主兼愛便不復顧已正説他執一處要與猶執一也相闗 四書家訓曰楊子以人人自為則天下治墨子以人人不自私則天下治俱亦有見但其見偏執耳兼愛非博愛合親與疎一様用愛也 小註以楊子為失之不及墨子為失之太過此是分言之耳若合言之則二者各兼過不及
  子莫執中節 翼註曰近之近似於道也道中而已子莫執中據其名迹近似於道不作猶賢於楊墨説蓋彌近理則大亂真不可謂猶賢 大全朱子云中庸言擇善而不言擇中此段 -- 𠭊 or 叚 ?不是中字善字似不當如此分别 鄒南臯曰唐虞授受之中孔子得之為時孟子發之為權 此章權字與論語未可與權權字稍異論語權字對經字説此章權字對衡字説雖皆是隨事任理之心然對經字説則只在處變上看對衡字説則通常變在内矣
  所惡執一者節 翼註曰所惡執一者兼楊墨子莫姚承庵曰天下理一而分殊隨時以變易楊子一執為我則不復知有人而倂其所自為者悉非此即蒙引説較註更深一層然亦不相背墨子一執兼愛則不復知有己而倂其所以為人者悉非子莫一執二氏之中則不復知隨時而倂其所為中者悉非故説舉一而廢百蓋一處有執處處成非不當止以賊仁賊義賊時中分説冀註曰賊道且虛勿如註中説透舉一廢百正是賊道處 按翼註曰時當為我而為我時當兼愛而兼愛此二句亦有病不可用蓋為我兼愛是曲學名目按翼註甚拘只依大全南軒張氏説可也
  飢者甘食章總㫖 吳因之曰此章是就世味中推究人心受害處蓋人心之初本是湛然無物澄然不累能不以貧賤之故動心則此心依舊是太虚清空吾之心一聖賢無欲之心也心聖賢之心豈不為聖賢之人故曰不及人不為憂矣蓋通章總是論心
  飢者甘食節 徐岩泉曰舊説以飢渴害口復貧賤害心志作兩項比擬非也飢渇就貧賤中一節言説到害心處究其極也 飢渇雖亦是貧賤中一節然此處只是喻言耳何得如此呆講此謬本新安陳氏張彦陵曰病只在一甘字假令不甘而飢渴自飢渴飲食自飲食亦何害之有 又曰心之受害只在急不暇擇中失脚 翼註曰人心亦皆有害新説云人心亦為飢渴所害不像白文有字意還照註作貧賤為是若欲渾融但不明用貧賤字面暗説貧賤意可耳 按淺説明用貧賤字亦何妨
  人能無以飢渴之害為心害節 翼註曰只就此安貧賤一事説他不憂不及人不必推開到將來徳業按翼註此條與註極合然又有一條云不及人不為憂如聖人之忘欲賢人之遏欲此亦可以企而及也則又似説倒將來矣看來兼説似亦可 張彦陵曰要從親身經歴説來大凡吾人心體原自潔淨然身處境外而談空説妙亦只是掠虚頭漢實落置身於貧賤而此念淡然不生羶趣此非方寸中見得真守得定者斷斷不能故曰不及人不為憂矣此處莫輕放過正是刀鋸鼎鑊學問 賽合註曰及人兼識見涵養講此與附以韓魏之家節同意一是不為富貴所加一是不為貧賤所損不及人不為憂即過人逺意但及人語氣與過人稍差
  栁下惠章 翼註曰介有分辨之意實主守言蓋唯心有分辨故以正自守必如此必不如彼確乎不可易也 賽合註曰欲得三公時貶其介以取三公既居三公時遂改平時之介以保禄位俱是以三公易其介
  有為者章 蒙引存疑淺説俱云此章兼為治為學説而大全朱氏公遷則云此章勉人進學之詞蓋公遷所謂學乃大學之學耳兼明新在内勿泥看 翼註曰辟若掘井句且虚正意在棄井後大發 附顧麟士曰首句掘井宜一頓必要及泉已在其裏下反言之 按蒙引淺説翼註首句俱虚説麟士不是 徐岩泉曰泉者水之源頭也 按大全蒙引存疑淺説並無源頭之説 翼註曰猶字宜玩見得况未至九軔者乎
  堯舜性之也章總㫖 四書脉曰此章不重辨帝王之安勉只是舉帝王之誠以别伯者之偽 翼註曰此章當以有字貫堯舜所性而有湯武能復其有總是能真有者獨五伯則非有而託為有又倂忘其非有故不可入堯舜之道耳
  堯舜性之也節 翼註曰三之字俱作道道不外仁義吳因之曰湯武身之也與湯武反之也要説得有别蓋性之與反之相對只是安勉兩意此處把性之身之與假之相對則性與身之處隱隱是誠的意思在曰性則天生帶來曰身則在己身上著實做非若假之者多在外面粧㸃 翼註曰五伯假借仁義之名以濟其私此説仁義全説得粗了只在事迹上看如内則驩虞小補似仁義施於民外則會同征伐似仁義及於天下
  久假而不歸節 四書脉曰初猶知非真有久則謂堯舜湯武亦不過如此倂不自知其非真有矣
  伊尹曰予不狎于不順章總㫖 張彦陵曰此章借尹立論所以立人臣不軌之防
  伊尹曰予不狎于不順節 翼註曰伊尹言止不狎一句下五句敘其事
  賢者之為人臣也節 翼註曰玩次節賢者二字可見此章是即伊尹以泛論人臣可照伊尹例否也故末節可不可俱泛説
  有伊尹之志則可節 張彦陵曰志字重看即所謂無利天下心是也然此志亦非臨事辦得全體精神正在不與不取弗視弗顧中培出 徐儆弦曰伊尹心事如青天白日篡竊之徒自不敢以尹藉口且伊尹借亮隂之義而放之桐此又是一層意亦非明言其為放也霍光之舉所以為不學無術
  不素餐兮章總㫖 樂天齋翼註曰此章深著國家隂受君子之益見非無功而食之意蓋君子仕之功顯而易見在經綸事業未仕之功隱而難知在國勢人心 張彦陵曰此章以功字為主在師世上説不在用世上説素餐之論原非要君子必耕而食即傳食諸侯為泰意
  不素餐兮章 公孫丑之問只是彭更之意耳註兼陳相言者是極其𡚁而言南軒張氏以許行為説者亦是極其𡚁而言 四書家訓曰用之用其言從之從其教俱作已然事方見有功非擬度也 又曰富字不專是府庫充實人君藏富於民榮有二説一云大國必畏一云聲名顯赫從後説 按榮字二説兼用為是 翼註曰其子弟從之只是從其教不限及門私淑亦是
  士何事章總㫖 張彦陵曰舉世溺於功利而士獨以仁義為志
  士何事節 賽合註曰王子以何事為問亦不耕而食之意也末句大人之事與士何事事字相應看見得尚志備大人之事便是士有所事勿謂士無事而唯有志也 四書脉曰尚非隱居髙尚之謂乃是謂身雖卑微而志則髙大不淪於卑汙齷齪也此已包得下節意
  何謂尚志節 翼註曰講仁義要見得仁冒天下之道義伸萬物之上方切尚志 盧未人曰殺一無罪四句是泛論居惡在四句方説尚志 盧説畢竟非正近艾干子又以殺一無罪四句與居惡在四句對謂上四句是充之於至盡下四句是出之以至安尤乖謬 又曰舊説殺無罪四句謂志中籌度之語曰我若得志必不為非仁義之事則此句已説盡尚志更不消居惡在四句 此蓋正説也淺説主此 殺一無罪四句是反説居惡在四句是正説 註非仁非義之事雖小不為殺一無罪不是小事但對大者言而謂之小耳存疑末條須善㸔 賽合註曰大人註明解公卿大夫備字註明云大人之事體用已全新説不肯依註謂備具備也即萬物皆備之備不是預備他日大人之事裁成輔相左右民物原無窮達之異今日懐抱即今日之大人他年經綸即他年之大人即使終不得志而大人之事亦了盡無欠此説亦通但與註背只依舊説為是 按玩賽合註説則大全辨芑山云備字兼豫備全備二意者誤矣 賽合註曰註中體用二字不必分貼仁義仁義藴於己是體措於民是用 按此與大全南軒説不同乃是深一層看非正解也南軒是正解
  仲子不義與之齊國而弗受章 張彦陵曰玩本文兩信字只因世人被他瞞過特為㸃出見得時人之耳目易眩君子之公論難逃 李毅侯曰世之廉仲子也謂其辭一世家也而吾曰此小節也不寧唯是縱使仲子辭不義之齊國而人皆信之吾猶曰是舍簞食豆羮之義也非大節也則以亡親戚君臣上下故也 按仲子實無讓齊國之事特因其平目不食不居之操推其心而設言之 翼註曰仲子略讀住不義與之齊國而弗受九字連讀 又曰人皆信之要理會下文大節字如云齊人皆以此為大節而信其賢 賽合註曰據註以舍簞食豆羹為小廉以亡親戚君臣為大罪解甚當矣新説却病註中罪字小廉字不是 翼註曰人莫大焉亡親戚君臣上下作一句讀言人之罪莫有大於亡親戚君臣上下者 又曰信其大者大者大節也此大節無定指在孟子以人倫為大節在齊人則以不受齊國為大節今只虚虚看但把信其大節其字改作為字意方融 四書脉曰奚可哉只以亡倫意發
  舜為天子章總㫖 李衷一曰此章只因把情法二字立案桃應之問意在兩難孟子之答意在各盡然各盡中却有相成之意 即睡庵之意 吳因之曰此章是論聖賢用心之所極全重在心字心對事看蓋事則畢竟還有變通 須知湯武之於君周公之於兄仍是竊逃之心周官之議尊議親仍是執之之心徐儆弦曰周官八議自有議尊議親二項臯陶終
  不成執天子之父舜終不成竊負而逃此只言聖人之心耳衞輒唯無此心故行得全錯 須知衞輒雖不拒父亦難免君子之誅何則其心猶知有國也
  舜為天子節 翼註曰首節是綱中三節言臯陶之執法末二節言舜之全親首節則如之何兼舜與臯陶註可據 據淺説講則如之何亦兼舜臯陶麟士乃謂此如之何似只問臯陶後故曰然則舜如之何也大謬
  執之而已矣四節 執之而已矣南軒及淺説因之俱明説是執瞽瞍而翼註賽合註脉則俱云只是執法非執瞽瞍看來即作執瞍何妨 吳因之曰講執之而已矣不可真説臯陶去執瞽瞍是孟子模想當日守法之心言臯陶惟知有法雖執之且不顧矣講末節亦不可著實了是孟子模想當日愛親之心言舜唯知有父縱使天下之大且不暇計矣 四書脉曰執瞍法也然但執之未去時不復窮之既去後則法中未始無情竊逃情也然寜使身失天子不欲使身撓國憲則情中未始無法 按存疑言此章未粘著人情上而此以竊逃為情者此所謂情乃淺一層看竊負而逃依南軒説似在既執之後而翼註則云
  須在未執之先看來本無實事自可兼説 樂天齋翼註曰遵海濵而處去之逺是於法無所骩非法不能加之説也 翼註曰時講云棄天下以事言忘天下以心言愚謂棄在未逃之先忘在終身之久本不同亦何必分心與事 吳因之曰此章未論到事為委曲處蒙引就把作事看故有紛紛之疑耳 温公曰所貴於舜者為其能以孝諧其親使之進於善而不至於惡也舜為天子瞽瞍必不殺人明矣不能止其未然使至於殺人執於有司乃棄天下竊之以逃是安得為舜乎 此與蒙引所疑同但蒙引則疑在臯陶不當以人臣而執其君之父總皆不如大全朱子及存疑之説為精又蒙引所疑在大全南軒已闢之矣
  孟子自范之齊章總㫖 沈無回曰孟子平日以廣居自負即在衆人中精采自覺不同因見王子觸發起來故詞氣反覆感歎若此語語歎王子實語語歎廣居也非是因王子始悟出廣居來 翼註曰通章重况居天下之廣居一句上是感觸下是旁證皆輕
  孟子自范之齊節 翼註曰居屬位養屬禄養又本於居故下單言居此居養二字單就位尊禄厚者言非兼尊卑厚薄言 又曰氣如氣象之氣體如體態之體折衷云氣者體之充體者氣之寓説得精 吳因之曰居而有異於人之居則必足以移氣養而有異於人之養則必足以移體 居養照註只就禄位上説不兼廣居意蓋此句只管到其居使之然也句吳因之謂居移氣二句特為廣居而發不為王子而發殊不是 翼註曰大哉居乎言所闗於氣體不小非贊美也上三句泛説夫非以下方就王子説 又曰盡猶概也一概是人子
  王子宫室車馬衣服多與人同節 四書脉曰同是日用所資之同非制度華美之同 翼註兩節文勢一貫下猶云王子夫非盡人之子與且其宫室車馬衣服又豈不多與人同與而氣體若彼異者何也其居使之然也 張彦陵曰廣居不必𣸸出仁字 即𣸸出何妨
  魯君之宋節 翼註曰呼字貼命令意不拘定是傳呼
  又曰此非吾君二句是訝詞非疑詞
  食而弗愛章總㫖 翼註曰首節言待君子者不貴徒食徒愛而貴於敬下二節恐人認幣帛作敬又言敬貴實而不貴虚也敬字一章之骨實字又敬字之骨然實字即在敬字内首節敬字即指其有實者言特未抽出耳又非兩層 此章據蒙引則首節泛説而下二節指諸侯説據淺説則似首二節泛説末節指諸侯説據翼註則謂通章俱是泛説而暗指諸侯然愚意通章皆明指諸侯似亦無不可姑侯再定
  食而弗愛節 翼註曰此節以食引起愛以愛引起敬只重敬上 又曰愛敬何以有淺深蓋愛以情合敬以道合愛或聞其名而慕之或哀其窮而救之或喜其可親而昵就之未有崇重意敬則有尊徳樂道意
  恭敬者節 翼註曰恭敬二字無二意故首節只單言敬
  恭敬而無實節 翼註曰虚拘猶言把箇空套子拘留他拘字是羈縻之意不可虛拘不是説君子不當留只是説人君決不能留君子也要辨得真 慶源輔氏在下者一段是餘意蓋正意是對在上者說
  形色天性也章總㫖 張彦陵曰此章示人以誠身之學把聖人立箇様子玩惟字然後字都是勉人希聖意 凡言聖人有因人不求至於聖而言者如此章及規矩方圓之至章是也有因人髙視乎聖而言者如曹交章是也雖意亦相通然須知其各有所主
  形色天性也節 無能子曰形骸者性命之器也猶乎火之在薪薪非火不焚火非薪不光形骸非性命不立性命假形骸以顯 徐自溟曰堯舜性之純是天性不見有形色湯武身之則即形色以㑹天性 四書家訓曰愚不肖視為血肉之粗戕此性於形之中賢智又髙談性命墮體黜聰離此性於形色之外髙中𤣥曰踐者履其實也恭作肅便是踐貎之實從作乂便是踐口之實明作哲便是踐目之實聰作謀便是踐耳之實睿作聖便是踐心之實然則一一踐之乎非也性具於心心具而衆體從之斯為踐形而已矣蓋聖人以性而踐其形衆人則以形而鑿其性形色雖具乃却空缺虧欠也 朱子解天性以所以然所當然貼説而蒙引曰天性是自然之理自然與當然有辨天性須用自然字貼解看來自然之理即當然之理不必拘
  齊宣王欲短喪章總㫖 張彦陵曰通章以註中至情二字為主喫緊在亦教之以孝弟而已矣一句 翼註曰朱註以至情二字為主即孝弟是也 四書家訓曰前半是主後半是客 吳因之曰此章先要看得短喪重然後見教以為期之不可先要看得紾兄重然後見得教以徐徐之不可須在言外會意通章大㫖只是説為期非所以教短喪全重責公孫丑不重責齊王猶論紾兄全重教紾者不重紾之之人論王子全重傅之為王子請者不重王子終喪須看口氣明白
  齊宣王欲短喪節 翼註曰欲短喪尚未定也 附賽合註曰宣王短喪未必短為朞故丑教以為朞猶愈於不為是長君之惡與於不仁之甚者也 按蒙引説宣王欲短為期從蒙引可也
  是猶或紾其兄之臂節 翼註曰味註彼當自知四字及示之至情非强之也二句可見教以孝弟之㫖趣蓋人方悍然紾兄我直禁之曰汝勿紾是以我之説勝彼彼未必聽也我教之以孝弟至情是以彼之良動彼也彼自知兄之不可紾矣無人説破此意
  王子有其母死者兩節 翼註曰王子二句記者之言吳因之曰若此者何如不是問數月之喪是非何
  如乃是問傅之請數月者何如丑蓋欲託傅以自解耳故下文欲終之而不可得二句斷請數月者之是謂夫句斷教短喪者之非亦歸重丑身上去講謂夫句全要緊根註中我前所譏意發乃於謂夫字面有著落 是欲終之看來還是終三年之喪不是終既葬而除之喪玩淺説亦如此蒙引似未是余初誤收季子不得之鄒儲子得之平陸 翼註曰一則數
  月亦可以為厚為其有孝弟之心一則期月亦所以為薄為其無孝弟之心
  君子之所以教者五章總㫖 張彦陵曰通章玩所以字見得因材而施其機權其中有多少委曲成就的意在 翼註曰五段平看只重君子教人不重人能受教上 又曰五者字皆指教言言有如此一教又有如彼一教 四書脉曰要得不倦意
  有如時雨化之者節 翼註曰時雨化者雖兼天資學力而註重學力邊 張彦陵曰此只重教者㸃化上不重學者能化上 翼註曰上達兼知行
  有成徳者節 翼註曰成徳達材據小註是天資純粹有徳可成天資明敏有材可達不兼學力者别乎時雨化之也新説大註既以冉閔由賜為例焉得全無學力乎亦通 看來可兼用 翼註曰達材要重範之以正意存疑所謂使之就理與時講所謂矯偏歸正皆此意也如子路之勇可使治賦非材乎但他有渉於血氣便是不甚正處若不矯其不正則必至於暴虎馮河不可與行三軍而其用反不達矣故須要矯偏歸正 附四書脉曰達者誘掖開道未就理者使之就理未通變者使之通變也 按脉兼通變言與存疑翼註稍異
  有答問者節 小註謂答問未及師承而存疑謂答問亦是門人當兼用 四書家訓曰疑而問者為之決其疑蔽而問者為之開其蔽問以求知者則牖之使知問以求行者則翼之使行 翼註曰答問者是資學俱劣無徳可成無材可達只就所問而答以解其疑而徐俟其有進
  有私淑艾者節 張彦陵曰按淑艾自是兩意淑字進善邊居多艾字去惡邊居多 翼註曰善治其身不是以善而治其身只是善其身治其身也 又曰此一教不論人品髙下皆有
  此五者節 張彦陵曰找此一句見得君子教思無窮甄陶之術亦無窮在受教者之自得何如耳 又曰誨人不倦君子之心曲成不遺君子之教
  道則髙矣美矣章總㫖 翼註曰此章以教字作主不以道字作主道字提起作原委唯道有定體故教有成法丑欲孟子貶教非欲其貶道也故引繩墨彀率為喻總是發明教不可貶意 又曰貶教與漸進不同漸進者寧學聖人而未至貶教則舍此至善之矩而别求卑近易行之說矣故下以改發繩墨變其彀率為喻 又曰在匠羿則繩墨彀率是法必待善用繩墨善用彀率者而後有得心應手之妙在君子則致知力行是法必待善會悟善體驗者而後有盡神體化之妙故朱子云但授以學之之法而不告以得之之妙妙在法中善用法即妙矣末節能者字正與次節拙工拙射反對拙工不善用繩墨者也拙射不善用彀率者也能者善會悟善體驗者也
  道則髙矣美矣節 翼註曰道字泛説不明指孟子吳因之曰髙美即下註得之之妙 張彦陵曰髙美二字不平美在髙處見得登天即形容其髙也 翼註曰宜若登天然二句無兩意宜若上要補一句云但就由教入道者觀之方與下彼字應
  大匠不為拙工改廢繩墨節 四書家訓曰繩墨匠之法彀率射之法此匠羿教人所必不能改變的講此便要含法中之巧俟人自悟意兩箇拙字與後能字相反
  君子引而不發節 張彦陵曰引字不發字躍如字都影射字來躍如就在引而不發之内中道而立就在不發躍如之内只是論教法不是論道體見得君子教人有可得而授者有不可得而授者如射者引弓而不發矢然其所不發者已躍然於不言之表蓋無所為髙無所為美此是深一層説但中道而立以待能者之自從耳翼註曰引是引弓發是發矢俱是借字不是譬喻作文全要影竊字義方切題不可誤認引為引誘發為發明 又曰引而不發躍如也一氣重躍如邊夫既躍如則學者只消一領會耳何至若登天之難乎 朱子以道理活潑潑地解躍如以妙處不容説解不發似不差然存疑謂其不是者蓋此節俱主教言朱子之言乃似主道言乃是君子之教所以然之故非正解也故存疑以為非是 四書鏡曰不發何如能躍如也蓋道固不囿於法而實不離於法非下學人事之外而有所謂上達天理之功也中道而立立字正所謂脩道以立教也中字即於上文二句見之矣從之者得意於法之中也 翼註曰中道而立緊承上言君子之教引之而有不發者存固非不及而易從不發而有躍如者寓亦非太過而難從一中道而立耳中道雖兼非難非易只重非難邊當弔起非易在前 又曰立字極有味是箇決不可遷就之意正與下從字相應譬如君子在中路站立聽那能者跟上我來我不去遷就他 又曰能者是善學者從之當與論語雖欲從之從字一例作從而與之一看君子中道而立能者跟上來便與君子同一箇地歩豈不是與之為一 又曰能者從之言外便見不能者亦末如之何矣只重教不可貶意勉學者意尚緩 四書家訓曰中道即繩墨彀率立即不改變也 賽合註曰中道而立見非若登天之難也能者從之能即是悟對拙字看從之對上不可幾及看從則及之矣 吳因之曰中者謂在難易之中間非如大中至中之説 翼註又曰中道中於道也註云無過不及之名謂固無不及於理亦無太過於理正中於道而立也人都不曉認作大中之道意却於而立二字文理不通因之翼註此二條不可從甲寅八月十四重定 徐儆弦曰說躍如而不言中道而立則學者便談空説妙無形無影無所歸著矣看來此説乃是止解甲寅八月十四重定 不倦竭兩端三隅反而復俱是引語上言性天道時雨化呼參語顔雖似發然却不全由教者俱是不發無行不與時行物生俱是躍如能與人規矩是引不能使人巧是不發巧即在規矩中是躍如 過者能俯而就方是能者不及者能仰而企方是能者壬申此章甲寅因評蘇紫溪末節文重更定前所錄不可盡據附蘇紫溪末節文評 不發小註以雖啟其端不竟其説為解蒙引謂與大註之意不同蓋既授以學之之法則非只啟其端而已如博文約禮三綱領八條目諄諄不倦特未嘗告以得之之妙即所謂不發也荆川文以一隅方舉兩端方竭並言似欲兩用小註蒙引之説 註云中者無過不及之謂中道而立言其非難非易玩此則是因中道而謂之非難非易不是因非難非易而謂之中道也蒙引云得之之妙如曾子所得之一貫顔子所得之卓爾比誠所謂中道而立無過不及之所在固非可以易言然亦天理之當然而已故曰非難非易也甚明荆川以形而上形而下貼中道亦是指其無過不及者言蓋無過不及之中道形而下者在是形而上者即在是此所以非難非易嘉隆以前先輩之説都如此至吳因之講意則云中者謂在難易之中間非如大中至中之説翼註則云中道中於道也今人誤認作大中之道依此二家之説則是因非難非易而謂之中非大註意矣因之諸家所以將非難非易作中道正解者縁公
  孫丑是欲孟子貶教不是欲孟子貶道貶道者以髙美之不可及而欲另換一道貶教者以髙美之不可及而欲盡情發出與他欲貶道則宜以大中之道不可貶者告之欲貶教則只宜以非難非易不必貶者告之所以如此解也不知教之所以非難非易正以其道之大中也言大中之道則非難非易可見豈可即以非難非易為中非難非易意自當補在中道而立之外中道而立猶論語所謂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上文躍如也猶論語所謂吾無隱乎爾徐儆弦云言躍如而不言中道而立則學者便談空説妙無形無影無所歸著矣最為得解若直以非難非易為中則仍無形無影
  天下有道章 翼註曰此章上節為下節而發殉字要刻畫有味即不離意以道殉身以身殉道道與身皆不相離以道殉人則道與身離矣 又曰有道無道當側看引起未聞字如云天下有道君子固以道殉身即不幸天下無道亦以身殉道而已殉身者固不必殉人殉道者亦不肯殉人未聞以道殉乎人者也殉人在無道邊多 焦漪園曰殉道殉身是以己為主也殉人是以人為主而依附之也以己為主進退之權在我以人為主榮辱之權在人 賽合註曰註中身出在有道内道屈在無道内翼註同 張彦陵曰未聞口氣有太息當時意在 翼註曰以道殉人道字輕看既曰殉人則必枉道以殉之失其身矣
  滕更之在門也節 翼註曰禮字主答問言不答其問即是不在所禮了公都子意謂滕更以國君之弟又知來學宜若在夫子所加禮而有問必答者矣乃不答其問何也
  挾貴而問節 翼註曰五問字俱是問道但他心中却挾了貴賢等件不是以貴賢等件顯之於問也 又曰賢字淺看 四書脉曰挾長非必長於師只是年之大 張彦陵曰故有二説一是故舊一是故家大全翼註皆只主故舊言 翼註曰皆所不答也要看註有所挾則求道之心不專意非吝教也
  於不可已而已者章總㫖 張彦陵曰此章大意只就人情所必至者以示戒己以處事言見該做的決己不得薄以待人言見該厚的決薄不得進以修為言見該從容的決性急不得 四書脉曰此章須以處事待人修為三者開説以怠心忍心躁心㸃之 四書家訓曰三項各重上句下句意就在上句内見張彦陵曰愚謂不可已而已者漫不事事是清靜家一流人其所厚者薄慘刻少恩是刑名家一流人其進鋭者退速喜於有為而不能持乆是更張無漸一流人
  於不可已而已者節 四書脉曰不可已乃事之最急處於此而已其他當次第而及者可知故無所不已所厚乃情之最切處於此而薄其他當錫類而推者可知故無所不薄 翼註曰講無所不已不可説凡事在可已者皆無所不已若果事在可已已之正是合該的了孟子又何責他只是比那不可已者稍緩耳無所不薄倣此
  其進鋭者其退速節 存疑翼註俱云進鋭退速不可専主為學只用修為渾融唯淺説專主為學言此本大全勿軒熊氏甚拘 王觀濤曰進鋭如何反退速只看註其氣易衰便見蓋進鋭不是真心求進只是箇浮氣這箇浮氣最不可耐乆 張彦陵曰進鋭者未能得此又欲圖彼之謂 四書脉曰進鋭者詎不自擬有進無退不知人止有此精神精太用則竭神太用則疲必且未幾而倦勤其退速矣 雲峰引過猶不及來解進鋭退速似非正解
  君子之於物也章總㫖 翼註曰此章上下兩層只一意總是君子用惠不混其等而必以其等也不以下半節申上半節註中序字即等字以輕重言不以先後言 賽合註曰此章是一反一正過文不用何也作轉語
  君子之於物也章 翼註曰弗仁弗親俱要見理勢不可意蓋物之多不能徧仁且仁之則無同生異類之别民之多不能徧親且親之則有兼愛二本之嫌又曰前兩而字作然而二字看後兩而字作等而下之四字看 張彦陵曰愚意天地萬物雖有親疎内外然莫非同體而吾心稍生分别則同體之心未免有間物止曰爱民止曰仁似乎有所分别其間不知因物付物不惟親疎内外各得其理正所以全其同體之心若混而同之墨氏兼愛豈獨薄於吾親并不成其仁民愛物矣此正是私意作障妄生分别處吳因之曰施恩本是好事却用不得其當非惟不足為恩反以成其惡徳親疎倒置貴賤異等其究且窮焉而不可繼必至無恩而後已至誠之所以盡人性盡物性贊化育參天地只在此處調停得好 四書脉曰非有所隔而不能流亦非有所靳而不欲盡也徐儆弦曰天地間理一而分殊理一則齊親疎合
  貴賤而不嫌於同分殊則明親疎辨貴賤而不嫌於異同則無為我之私異則無兼愛之失 附翼註曰新説云固是用恩有等亦要見親親為大意蓋君子於物則愛之弗仁别有用吾仁者在也於民則仁之弗親别有用吾親者在也所親者何在惟親而已至於民止曰仁之則與親親異也於物止曰愛之則與親親尤異也 按此説不可從通章只是説施恩有等不必重在親親
  知者無不知也章總㫖 翼註曰此章主人君圖治而言重一務字務者急務也故首節有四急字
  知者無不知也節 翼註曰首節智半邊俱屬處事仁半邊俱屬待人 賽合註曰此四句只論仁智之理非論兩等人 附四書家訓曰無不知無不愛以智仁之全體言不可著用説若就用説恐是偏了 按即著用説亦何妨 翼註曰當務空空説不可指定何事蓋亦隨其時事不同 又曰當務要見是最當知之事方應智字 又曰親賢之為務五字對當務二字急字對上急字 四書脉曰急字重看聖人唯日不足之心即既務既親之後而其心急急無巳時張彦陵曰要知急先務正所以成其無不知急親
  賢正所以成其無不愛㸃出兩務字是論盡仁盡智之方非教以去煩就簡之説 張彦陵曰仁知提出堯舜便是無不知無不愛的様子 又曰把堯舜提醒處見得仁知至堯舜極矣然知不過急當務仁不過急親賢乃所以成其無不知無不愛而世主奈何舍其所當務務其所不必務哉 徐儆弦曰不徧物者不泛置其心於不可勝窮之地正所以養吾之知以為兼照之資而急先務者又所以用其智者也不徧愛人者不濫用其恩於不可勝窮之地正所以全吾之愛以為博施之資而急親賢者又所以廣其愛者也 翼註曰徧物即徧知天下之事
  不能三年之喪節 附翼註曰末節乃不知務的模様非不知務之實也如所惡於上一節是絜矩模様是之謂不知務句虛虚活活説言外找出知不急先務仁不急親賢亦猶是耳 按翼註看末節與淺説不同淺説是也因之亦云此之謂不知務句就仁知説喪服飲食註雖以輕重大小分貼然似可互用
  故新安陳氏止用大小二字總貼 吳因之曰道散於萬固隷首所不能算而窮年所不能窮也若不得其要只泛泛從事便茫無頭緒故孟子論道每毎推究要領使人可下手用功此喫緊為人處也如知者無不知及仁之實章毋輕放過此章只是言從事於仁知者當有其要末處知務二字是一篇綱領謂之知務者言只檢要緊去做也









  四書講義困勉録卷三十六
<經部,四書類,四書講義困勉錄>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講義困勉録卷三十七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撰
  盡心下
  不仁哉章總㫖 賽合註曰此舉恵王之不仁以為戰争者儆 按此章只是言不仁之禍其始及於疎而其終遂及於親不重務本意
  不仁哉節 翼註曰首節仁不仁重不仁邊俱泛説末補恵王出來 張彦陵曰仁者所及是推及之及不仁者所及是波及之及 翼註又曰以其所愛及其所不愛者而皆愛焉以其所不愛及其所愛而皆不愛焉二及字如此認意 又曰看來以其所不愛邊固當虛説即以其所愛邊亦未可遽用親親仁民愛物填講葢此一節若講太明則彼一邊只反觀之耳公孫丑何勞問乎
  公孫丑曰何謂也節 賽合註曰何謂也是問其所不愛及其所愛非問何謂不仁也 張彦陵曰恵王之意本謂太子自將庶士卒用命而仇可復耳原不料其敗也後來太子申被擄而死却似驅以為殉一般又曰按子弟雖尤愛於民而本章立言特重其民
  勿逓重在子弟要曉得糜爛其民固為不愛之土地即子弟之殉亦只是戀此土地而復戰非為民復仇也當以民與子弟總屬愛而單以土地屬不愛 賽合註曰據註云以土地之故及其民以民之故及其子弟此正解以其所不愛及其所愛也新説不肯依註謂人情所最愛者莫如子弟以土地之故沒要緊將自家子弟殉之豈不可惜之甚所愛以子弟言所不愛以土地言若依註恐太緩些予謂此説亦通但不合背註只依註更有理 圈外註仁人之恩四句一以内外言一以親疏言互文耳
  春秋無義戰章總㫖 張彦陵曰此章意在尊王春秋無義戰節 按春秋無義戰當從戰字説起葢此章孟子本因當時用兵不休而有感於春秋之戰見春秋之戰尚未至戰國之甚也然已為聖經所深斥如此方切章㫖 又義字只宜空説葢春秋用意最深而立法最嚴非獨書名書人者顯示斧鉞於言中即書爵書字者亦寓刺譏於言外微獨僭王問鼎者罪跡昭然而不與以義之實即尊周伐楚者功施爛然而亦不貸以義之名 翼註曰彼善於此亦是聖經僅善之不但孟子泛論理 四書脉曰註擅興字勿用恐犯末節
  征者上伐下也節 翼註曰上指天子下指諸侯敵國皆是諸侯上伐下不必天子親伐只是命方伯以伐之耳
  盡信書章總㫖 四書家訓曰此章舊謂概論讀書之法而證以武成非是本㫖孟子全為當時好戰嗜殺往往以武成血流漂杵一言藉口不但使仁人之心不白且以滋後世不仁之禍故發此論 翼註曰此章全為武成不可盡信而發特以首節引起耳非泛論讀書之法而證以武成也 按李安溪謂此章專為不善讀書人害道説法愚意以讀書為主則武成只是一證以武成為主則讀書只是引起
  盡信書節 張彦陵曰書非真可無只是見盡信之不可也葢為泥經者發 翼註曰要説透如何反不如無書葢無書不過不見古人之迹盡信之反有借之為口實假之以文姦者其貽害於天下後世不小也
  吾於武成節 翼註曰奉天伐暴之義屬初伐紂時反政施仁之法屬既伐紂時 又曰全重而已矣字見其餘不可盡信便帶起下節 徐儆弦曰獨言武成者葢湯之伐紂猶止於放若黃龯之秉太白之懸當時武王之心已不能白於西山之二子洛邑之頑民矣而又以過辭文之天下萬世或疑牧野之舉非應天順人者特表而出之
  仁人無敵於天下節 四書脉曰仁人句泛論其理至仁不仁方屬武王與紂説 翼註曰至仁武王也至不仁紂也 翼註曰何其字言當時必無此事但史臣欲鋪張武功故其詞云耳讀者不以辭害義可也若盡信之豈不為後世塗炭生靈之所借口哉 血流漂杵乃商人自相屠戮孟子非不知之但孟子之意以為仁人用兵不但我之兵不待血刃亦必不使敵人自相屠戮至於如此故以為武王當日必無此事夫使敵人自相屠戮猶非仁者所為而况親自屠戮之乎孟子所儆深矣
  我善為陳章總㫖 呉因之曰此章是深惡强兵者發首言戰陳為大罪見有國者萬萬不當用此人然徒説箇不當用而不明其不必用世主或誤認以為有㓛而濫用之故詳言好仁無敵以見其無用戰陳為也舉湯武以明好仁之無敵末節又言好仁所以無敵之故總見仁必無敵意葢不證以事則好仁無敵無徵不信故引湯武明之不指明其故則好仁無敵終未見得確然可據故以各欲正己推之也
  有人曰我善為陳兩節 張彦陵曰夫世以善戰陳自負者必謂舍戰陳别無可以敵天下矣不知國君特患不好仁耳好仁則天下自無敵戰雖善安所用之翼註曰好仁還當兼平時修徳行仁與一旦弔伐
  言但不可平耳單主弔伐未是 天下無敵謂天下不與之敵也非是敵他不過
  南面而征北敵怨四節 翼註曰湯武平看俱是好仁無敵者革車載輜重之皮車虎賁執射御之親軍此二句只言不尚兵威未説到無敵直到若崩句方見無敵也 四書脉曰若崩句雖是聞王言而然却是平日感王仁而然 呉因之曰仁義禮知四字運於省身克己則為道徳運於進戰行兵則為兵法
  梓匠輪輿章 賽合註曰此見學貴自悟也 張彦陵曰悟即是巧不悟即是規矩
  舜之飯糗茹草也章總㫖 翼註曰此章全是形容聖人之心
  舜之飯糗茹草也節 青岩病叟曰飯糗茹草四字畫出舜窮困風味被袗八字畫出舜榮華的景象若固有之若將終身畫出舜澹漠的精神 翼註曰無慕於外不更慕他日之富貴也無動於中不覺有驟得之富貴也舜之心亦不自知其無慕亦不自知其無動自孟子形容之則若終身固有
  吾今而後章 賽合註曰此章不是報復之私重在感應之理説親即父兄殺人親之重言殺人親所係之重也下正推言其所以重處 按報復感應兼説亦可 沈無回曰人君養全仁心自不須論到報復上戰國之君難以語此不得已而以禍福之理懼之大全辨惟適張氏曰君子唯有萬物一體之意然後可行放流誅殛之事 殺人者人亦殺其身亦可例見此是孟子有為之言故云然
  古之為關也章 張彦陵曰此章專為借法以行私者説 賽合註曰此章大意還重今一邊葢即古以歎今非以古今平較也 周用齋曰貪暴乘間而害民猶恃上之人禦之也君上横征而自為暴使誰禦之哉 翼註曰將以者原設關之意如此 又曰即存古法者亦失古意况其變古法者乎此意出南軒
  身不行道章總㫖 翼註曰此以化人使人兩開平看看來上段當重身字下段當重道字時講上下俱
  重道字者非
  身不行道節 翼註曰如身不行孝難使妻子行孝身不行弟難使妻子行弟是道不行也如父母使舜完廩浚井若子非大舜必不肯從是令不行也 按大杖則走則雖舜亦有難行者 南軒謂行道本也又謂使人以道亦行道之一事此皆是餘意正意是兩開説 又南軒謂行道本也使之以道而躬行未至彼亦未必信従朱子謂身不行道妻子無所取法然猶可使也此看不能行於妻子句有深淺故不同耳非相背也 翼註曰使人不以道道字若屬人看則是使其人去做非理之事也若屬我看只是我使之者不合理也還屬我看為是不以道只是投以不堪施以不恕之意
  周於利者章 張彦陵曰此章勉蓄徳意 賽合註曰徳命於天本至足而無歉 又曰周於徳者飽乎仁義也 四書家訓曰周於徳是舉聖賢至正之道實得於己且極其周徧而無滲漏極其周密而無間隙也 四書脉曰周是件件皆到事事皆精之謂若有一毫末備則不可謂之周矣包得定見定力在内張侗初曰農儲粟士儲識儲氣儲識在勤學儲氣在砥行 王觀濤曰邪世與亂世有别葢治亂以政言邪正以道言邪世如世衰道微邪説暴行有作是也有定見則邪不能眩有定力則邪不能摇 據大全䝉引則不必如此分别 四書脉曰不能亂分明有轉移世道砥柱中流的手段不但不為邪世所惑張彦陵曰仁義之徳不亂於楊墨帝王之徳不亂於功利守先待後正君善俗皆是孟子本身事 四書家訓曰非邪不能亂他他自不為邪亂也
  好名之人章 張彦陵曰此為欺世盜名發其病全在一好字以名為好其心只曉得有名故名之所在則讓名之所不在則争争讓未必至此特舉其極以形容耳 李衷一曰其實争不待見色時方見就讓國處己是争了争名争利總是一病 四書家訓曰可見好名之人終不能成名人亦何為而好名乎 陳明卿四書析疑曰按三代以上唯恐其不好名有一名必有一實三代以下唯恐其好名增一名必損一實也 四書脉曰見色者得之而喜見於色失之而慍見於色 繆當時曰人而好名猶能讓千乘之國苟非好名之人則貪汚苟取無所顧恤雖簞豆亦見於色此正謂名之一字尚足以維繫其心而不敢肆也 此段雖非正意然與正意自不相妨 湖南講專主此説謂本註疏
  不信仁賢章總㫖 翼註曰三平看仁賢略重
  不信仁賢節 翼註曰信仁賢信其眞有益於國也信其真有益於國則必用之矣一説作孚信意用推心置腹不摇於讒搆講恐讒搆意白文原無 按翼註前一説包得後一説 張彦陵曰推心置腹之謂信不疑於讒搆之謂信始終如一之謂信若止説信用他其意不盡 四書脉曰不信或外親而内疎或始用而終疑則賢者弗庸猶之乎無耳故云空虚不必説到賢者去國 彦陵與四書脉俱主翼註後一説意 翼註又曰國空虚猶云朝廷無人也折衷雖有億兆之衆等語似兼野言未妥當改億兆為百官有司意方妥 大全辨芑山張氏曰仁賢固不可不信非仁賢而遽信之如唐之於李林甫盧杞宋之於賈似道秦檜豈唯空虛敗亡可立待
  無禮義節 禮必有義義即禮中裁制之宜照下文上下亂看專主名分上説
  無政事節 張彦陵曰按政事所該者廣不止理財而理財亦在其中周禮九職任萬民生之有道也九賦斂財賄取之有度也九式節財用用之有節也三意總是開源節流二意
  不仁而得國者章總㫖 張彦陵曰按當時互相吞噬自謂力可經營天下矣故孟子以仁字喚醒他
  不仁而得國者章 翼註曰騁其私智兼愚㺯人制服人二意如田氏厚施而取齊是愚㺯人者如三卿滅智范中行而分晉是制服人者 四書家訓曰有之是倖有非宜有也是暫有非恒有也 據此則得天下并不可以倖有暫有也此雖只據孟子以前而斷其未有然得天下終難於得國 四書脉賽合註俱云得國以土地言得天下以人心言看來得國得天下俱以土地言但得國猶易而得天下則難耳蒙引説明 蘇子由曰不仁而得天下也何損於仁仁而不得於天下也何益於不仁得國之於得天下也何以為異君子之所恃以勝不仁者上不愧乎天下不愧乎人而得失非吾之所知也 按子由是深一層説
  民為貴章總㫖 張彦陵曰通章專為輕視其民者發全重民為貴一句社稷與君都是借他來形民為貴也下三節總是發明民為貴之意若將君與社稷平較便無味 湖南講曰就世法看來則君為貴社稷次之民為輕孟子反顛倒轉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却像説得奇特然他下邊都有箇證佐
  民為貴節 張彥陵曰民為貴只是匹夫匹婦或能勝予之意
  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節 張彦陵曰首句是一節之綱下把諸侯大夫配説者只見得丘民之權即天子不能與之相抗耳 又曰此節要體貼貴字出翼註曰得乎丘民非只是得一丘民之心即天下之民歸心也然作之要順口氣不必管他衆寡只論箇得民心可以有天下的道理
  諸侯危社稷節 翼註曰危社稷要根虐民説來變置是更立賢君與滅國不同
  犧牲既成節 張彦陵曰純色曰犧全體曰牲成者肥腯之意
  聖人百世之師也章總㫖 牛春宇曰通章就夷恵流風之逺而明其為聖也葢夷恵清和古未有名之為聖者孟子乃名為聖何哉只因二子行雖一偏然已各造其極故其流風之逺所關於世敎不小故曰非聖人而能若是乎
  聖人百世之師也章 翼註曰聖人字要見各造其極意方切夷恵一偏之聖 達説曰人至聖人而止聖人者百世之師也葢其盛徳至善既有以淑人心於既往而流風餘韻自有以表師極於將來求其可以當此者伯夷柳下恵其人也故伯夷往矣而聞其風之清者頑夫化而為㢘雖愚必明也懦夫化為有立志雖柔必强也栁下恵往矣而聞其風之和者薄夫化而為敦皆不偷之民也鄙夫化而為寛皆容徳之士也夫二子奮乎百世之上若是其逺而百世之下聞者莫不興起若是其神向使清非聖人之清而猶有所雜和非聖人之和而猶有所介則人亡而清和亦與之俱亡矣安能感化若是之逺哉夫百世之下聞其風者猶感化之若是而况與聖人生同其時親近而薰炙之者其感化也又當何如哉此見聖人感發乎人心者大不凡也信乎其為百世之師而非人之所可及矣 翼註曰奮字勿作奮發有為只與聞文王作之作字相似 張彦陵曰非聖人而能若是乎贊歎之詞不是證其為聖人處
  仁也者人也章 張彦陵曰此章専為世之求仁與道者每每向身外尋索故把仁也者人也㸃醒他見得仁與道即在當人之身總是欲人反身求仁與道翼註曰此章有重仁字者有重道字者看來仁人道三字當重人字為是 又曰此章與形色天性章互看踐形即所以盡性論道者至於踐形而後實故曰重人字 按翼註是説字義如此其實踐形章是因人不求至乎道而言重在踐字此章是因人求之髙逺而言則反重在形字矣 王觀濤曰人知下句説箇合字此與蒙引不同不知上句即寓合字意了葢仁即人也已自合下不離的豈可離而言之乎故遂接云合而言之道也看一言字只説論道當如此體道意尚在言外 翼註又曰合而言之只説合仁於人而言之不可又倒説合人於仁而言之如俗講用兩反云仁離於人則為虚理人離於人則為委形皆不得㫖 按人離於仁意大全朱子亦有之用作賓意自不妨 余初因程註欲以仁也者人也作天命之謂性看合而言之道也作率性之謂道看玩蒙引乃知不當如此分别葢程子只是舉以為例耳 按依余初意分性道看如仁人心義人路例亦似通姑俟再定 仁雖即是性但此處説性道却不似中庸首章有體用之分故蒙引云此處不分性道玩存疑及大全朱子仁則性而已矣條亦似分性道與余初意似合不知蒙引何故云此處不分性道今總俟再定湖南講問道乃仁義禮智之總名仁原統於道如何必合人方謂之道答曰仁統於道乃指道之渾成言仁合人謂道乃指道之率由言道本一而所指不同有如此 附蒙引曰仁也者人也何以如此立言葢人而無仁則不成人矣故曰仁也者人也故曰無惻隠之心非人也 又附蒙引曰一説此章重在道字曰仁也者人也只是為合而言之之地故集註只引程子曰中庸所謂率性之謂道是也既不兼引天命之謂性又不引及所謂仁者人也其意可見 附呉因之曰此節專重道字大意謂仁者人之所以為人决不可無仁若離仁而言之單單是箇身子單單是箇軀殻形不得理豈道之謂哉唯人而合之於仁這箇全是一團理來運用主張而天然自有之則至當不易之妙出乎其中豈不謂道合字要説得真切這仁緊緊附著在人身上便是合了此是責人體道口氣 按因之專重道字本蒙引别説而與存疑異又專主人合於仁説亦本蒙引别説而與翼註異 此節有王方麓一文可當傳註不必復他求矣癸亥二月 此章己酉四月十一已作一總評除湖南講一條外俱可不觀癸亥二月十五又作一評似勝前丁卯六月十九又改 此章已於丁卯六月十九改定一講章録於後
  這一章是勉人求仁仁之一字有偏言之者是以愛之理言當時猶有人知其當重有專言之者是以心之徳言當時莫不以為迂闊而不切於人自仁之一字不明於天下於是蚩蚩之衆唯知負形秉氣有知有覺之為人而不復知人之所以為人聰明之士則又各因其所見自成一道道益紛而天下之人益壊不知天下的人斷無有舍仁而可以為人者天下的道斷無有不根於人而可以為道者這箇仁不是可有可無的就是天所賦於吾之性是人之所以為人者也以其具於人之心而非是無以為心則曰仁人心也以其具於人之身而非是併無以為人則曰仁也者人也故人固必有形氣使空有形氣無這箇仁可以為人乎人固必有知覺使空有知覺無這箇仁可以為人乎是有這仁方得成人有這人即有這仁仁與人原是合一的所謂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者也但就靜存之時指其不雜乎氣質者分而言之則謂之仁就發見之時指其不離乎氣質者合而言之則謂之道仁即天命之性道即率性之道也喜怒哀樂人之情也而合於仁則喜怒哀樂即為道視聽言動人之事也而合於仁則視聽言動即為道君臣父子人之倫也而合於仁則君臣父子即為道若舍仁而言道不入於浮薄則入於煩苛不溺於虛無則遁於寂滅是異端曲學之所謂道非聖賢所謂道也是則一離乎仁不成其為人亦不成其為道雖侈然泰然自號曰人其實只是一團形氣耳何嘗是人雖巍然燦然自號曰道其實只是一圑意見耳何嘗是道所以孟子當日有時以仁義並言有時以仁禮並言有時以仁智並言有時以仁義禮智並言總之只是一箇仁至此專提以示人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此與性善之論實相表裏性之所以為善者正以性即仁也孟子一生知言養氣無非所以求此仁故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求放心即求仁也是即孔門博文約禮家法也春秋之時人皆知重仁故孔子多言仁之可求孟子之時人不知重仁故多言仁之不可不求學者讀這章書要知聖賢敎人求仁不是好為迂闊是不得不然之事誠以非仁無以為人非仁無以為道也若仁可離得聖賢何苦必以此責人然空言仁之當求亦無益須實従孔孟下手做工夫處猛力向前自强不息必求到熟的地位方不負聖賢這等鞭策 此章有重在仁字者有重在道字者有重在人字者重仁重道則是踐形之意重人則是道不逺人之意明季講家大抵皆重在人字蒙引一説重仁一説重道存疑兼重仁道重仁道為是而重仁者尤長重在人字則只可説合仁於人而言之而不可説合人於仁重在仁道則只可説合人於仁而言之而不可説合仁於人雖大全朱子用互説然須辨賓主 仁字道字大全朱子謂仁則性而已道則父子之親君臣之分見於人之身而尤著者也蒙引謂仁與道是一時事此處不分性道二説似不同只依朱子為是 蒙引又云仁也者人也全重在人未有合意至下句方合之以見道之所以為道處此條亦不是仁也者人也便是合矣只是未就其合處言之耳仁也者人也是本來合合而言之是責人合蒙引殊混 朱子謂仁也者人也與中庸仁者人也有切己言統言之分此葢以中庸是偏言之仁孟子是專言之仁故爾其以仁責人却一様 朱子又謂言仁而不言人則不見理之所寓言人而不言仁則人不過是一塊血肉耳須知孟子口氣原不如此互説朱子言仁而不言人此一意是賓意不是正貼本文 以上共五條悉照松陽講義録入
  孔子之去魯章 四書家訓曰孟子此言其在去齊梁之際乎
  君子之戹於陳蔡之閒章 翼註曰戹陳蔡即絶糧時勿依史記發兵圍之説上下指陳蔡君臣無交是君不下賢臣不薦賢並際可公養之禮全然不曉意如此方切絶糧
  稽大不理於口章 張彦陵曰按理註訓賴如云喫他的虧了一般 四書脉曰貉稽為不理於口有尤人并自疑意
  無傷也節 呉因之曰無傷就貉稽言士憎多口以下則泛就為士者以明無傷之意 四書家訓曰無傷二字要理會若不顧在我為士者何如任他訾議豈為無傷 按此意極佳然須知在言外 翼註曰增益也徳愈髙則知之者益希行愈卓則嫉之者益衆故比常人更多訕 孫淮海曰多口豈特無傷亦是進人之地詩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今之議論我者我能取以為善皆是砥礪切磋我也 翼註曰文王孔子不免多口正見士増兹多口也貉稽患不為士耳何患不理於口哉觀増字可見貉稽尚未得為士了
  憂心悄悄節 翼註曰上引詩重慍於羣小句下引詩重不殄厥慍句二慍字俱是人慍我即訕意也然憂心悄悄亦可貼孔子憂道不行意不隕厥問亦可貼文王柔順文明之徳無所損意但不重耳
  賢者以其昭昭章 張彦陵曰此節是明新註疏 翼註曰二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不平看明不是知識之明是吾性全體大用吾復其性因率天下各復其性 四書脉曰言昭昭者明而又極其明也 又曰本文無古字不必㸃出 張彦陵曰雖至昏之主責人必明然唯其明於責人暗於責己所以成其昏昏耳 又曰兩使字是引導下使字是驅迫他
  山徑之蹊閒章 張彦陵曰提醒髙子處在介然為閒四字上見心學不可少有閒斷 四書家訓曰山徑之蹊閒是山上小路可為人行之處小路喻心之㡬希人行處喻此心㡬希中一㸃靈通總之見道心唯微也 徐自溟曰蹊閒數語最可以見人心道心危微之㡬 張彦陵曰為閒不用是既由之後復不用也四書脉曰不用非枯槁灰心但不在天理上用事
  便是 又曰此不徒責他有望其亟反之意 徐自溟曰人亦惟自㧞其茅以闢此心之路可也問㧞茅之功何如曰戒不睹懼不聞慎其獨 大全辨卓菴張氏曰不是專責髙子茅塞正要他有介然處蹊閒易塞亦易開不用則塞戒之也小註慶源新安皆歸結末句一味痛喝失孟子立喻之意
  禹之聲章 張彦陵曰此章通重禹一邊而以文王相形看 殊偏大全蒙引存疑淺説所無 張彦陵曰論樂者㑹其性情本其㓛徳又諒其時勢然後可以見作者之精神而定其優劣豈區區在一器之末乎髙子問最淺陋故孟子不與深言但即其説以解之又曰若文王在千百餘年後其追亦如禹耳翼註
  曰鐘乃樂之一器舉鐘則凡樂可知 又曰城門之軌貼轍迹深意在内貼喻鐘之蠡也兩馬之力與貼日久車多所致在内喻禹在文王前千餘年也日久車多不可平日久故車多也
  齊饑章總㫖 四書家訓曰此章見孟子可止則止之義
  齊饑章 翼註曰齊饑要見是再饑 張彦陵曰愚謂士君子心切救民豈有目擊時艱恤一笑而中止者顧其勢有所不可耳勢不可即是義不可始初發棠必待孟子之請則非齊王本意可知也况發棠已有故事則今日只消舉而行之足矣乃齊王坐視其饑而不發則意不欲發棠又可知也君子不自量而援故事以請不以為沽名則以為市徳矣且徒使王有拒諫之名孟子之不可復意葢如此 按不以為沽名即以為市徳此陳臻之所以為不可也救一時之人而屈萬世之道此孟子之所以為不可也假使孟子復之而王發之天下必將謂儒者之道不妨委曲以従時一切苟且權宜之術將日出而不可遏救一時之人有限而貽萬世之害無窮此等處最可想見聖賢所見之逺大 臻之所為不可復猶非孟子之所為不可復也 何盱江曰孟子非有言責而齊王本無愛民之誠心一請而偶從已覺其蹈虎尾矣彼受牧者恝然立視矧不在其位而狃於數請得不貽攘臂之誚哉以孟子切於濟民且未免遠避形迹人君不能舍己從人則無望乎嘉言之罔伏也 翼註曰全重一復字前已發棠而復發棠喻如前已搏虎而復搏虎搏虎非美事而復搏於為善士之後尤不可發棠雖美事而復請於王不用之時則不可如此看方斟酌 翼註曰善士淺看只是改去前日逞技角力之陋習意其為士者笑之不重取笑只見得義不可耳
  口之於味也章總㫖 翼註曰性命本是合一的首節不謂性非說全不是性但重在命耳次節不謂命非説全不是命但重在性耳故總註云各就其重處言之只用此重字作一章骨子
  口之於味也節 若無君子不謂性一語則天下將止認氣質為性矣毫釐之差千里之謬蒙引謂一字之誤其禍將至伏尸百萬流血千里信哉 朱氏公遷謂修身立命之命亦兼理氣説殊謬
  仁之於父子也節 翼註曰賢者二字不必作否字只云知賢者之異於不賢則否字意已該了 晏嬰知矣而不知仲尼蒙引謂命字意在晏嬰不在仲尼看來當兼仲尼説如舜文之於君父例 張彦陵曰此聖人兼性之反之者説勿誤入生安等語 翼註曰聖人之於天道兼察之由之二意 翼註曰據註以天道配仁義禮智以聖人配父子君臣賓主賢者麟士謂此章天道與中庸言天道也之天道一般亦稍差葢此與中庸言天道也之天道雖俱是在人之天道然中庸是兼氣稟言此專以理言 附存疑曰此云天道是就在天者言作仁義禮智之所従出無妨葢集註有脗合字則是以人而合於天 翼註曰君子不謂命也重在薄而濁一邊君子不謂性也要見安命意君子不謂命也要見盡性意 翁子先曰嗜欲之性不當與分定之命争衡故順命所以定性維均之性原不當以偶薄之命自限故盡性所以立命 講家以此章為是性命合一之學是深一層解總註各就其重處言之是正解翁説乃性命合一之意 專重性之説葢即大全小註伸後抑前之説呉因之亦主此其實非也
  浩生不害問曰章總㫖 呉因之曰通章只是斷樂正子為人總見其止於善信而未及美大聖神也首節説箇善人信人就有二之中四之下的意後靣説箇二之中四之下只完得首節善人信人二句意 通章以善信為主尤以善字為主葢美大聖神不過自善信而充之又不過自善而充之圈外程註及新安陳氏以善信為主者也尹註及南軒雲峰以善字為主者也其實一也 須知此章不重合一意重擴充意 四書脉曰此章是堯舜可為之㫖
  浩生不害問曰節 按不害一問或是溺於戰國之習而歎正子為無用或是慕其為孟子之髙弟而欲得其生平註無明文姑主慕正子説可也慕正子而問不是泛問是已知其為超出流俗之正學特欲就正學中辨其淺深髙下耳 翼註曰何人是問何等人品善人信人勿講明明則不害不必問了若云專謂之善人不可專謂之信人不可合善人信人而明之而正子之為人見矣此則末節二之中意亦不宜全露四書家訓曰善人也信人也空空作一句講 四
  書脉曰雖未必其終身造就何如據今日之資如是學如是誠可語善人信人也
  何謂善節 翼註曰何謂善何謂信是問善信名義非問克何以謂善人信人也
  可欲之謂善兩節 呉因之曰可欲之謂善六句要把美大聖神對著善信説言天下之道始於善信而不止於善信還有充實之美有光輝之大有大而化之之聖聖而不可知之神上面有無限地步善信豈是住脚去處此中便含著勉厲樂正子意 賽合註曰可欲二句雖答善信之問俱泛言之也充實四句俱不就樂正子説但因論善信而推其極耳 翼註曰可欲二節正答其問下四節又推類以盡其餘要分别主客 翼註曰可欲不重人欲我只重我可欲上大要立身行己俱在天理上做而可契乎人心之同然則其人有善無善可知故謂之善 張彦陵曰有字著力是堅固之意或存或亡不可謂之有 李九我曰善是資質信是心地信者善之根資質好了若真誠不足則無根之善若存若亡有諸己是善根心矣信字對虛偽看 不虚偽不復失二意原一串翼註曰善信二等人或出於天資或兼乎學力不可定作是有天資未有學力者言亦不可以善屬天資信屬學力 按不特善信兼天資學力即美大聖神亦俱兼資學但此章則重在學耳 翼註曰註云凡所謂善皆實有之此實字是堅實意與下充實不同凡字皆字勿重看重看則礙下充實 附存疑曰信是誠意地位故註以惡惡臭好好色解之惡惡臭好好色只是箇實反身而誠亦實也故解註皆同蒙引兩處解都末是 按存疑不是反身而誠已兼美大聖神地位有諸己之謂信亦統身心意知説不必專屬意註特援以為例耳存疑之誤亦因慶源輔氏 按大全充實節朱子第三條則信美又似以知行分亦非也
  充實之謂美五節 呉因之曰可欲謂善二句與充實謂美四句口氣不同可欲二句只平析善信之義若充實四句則有一步未了又有一步之意隠隠見樂正子所缺者尚多此等最要細心理㑹 又曰善與美所以異者善即據外面可欲不可惡處説猶是大概將就之詞美則精微純粹地位 湖南講曰充實是充滿積實乃致曲能誠 張彦陵曰美是純懿字様無瑕疵無虧欠意 徐自溟曰美指盡性而言所謂既飽以徳言飽乎仁義者也 翼註曰美人大人聖人神人俱以人品言故折衷云美字内藏人字又曰註云徳業至盛而不可加不可以徳屬充實業屬光輝徳業渾看俱在光輝上見其至盛 袁七澤曰若論本地風光實泊然其無可欲也非己可有也本虚而無所謂實也無所謂光輝也故必化之而後入聖 翼註曰聖字勿用生知安行為有漸造者在按雙峰似專主反之説不是 過至聖而不可知
  句須如淺説家訓云未至於聖猶可知也既至於聖則已且忘之而人又何知也 翼註曰不可知兼體用以體言則虛融而莫窺其朕如孔子毋意必固我是也以用言則變化而莫執其機如孔子仕止久速各當其可是也神字只是妙意 張彦陵曰畢竟加聖一等即夷尹與孔子可見 徐魯人曰聖不可知亦特復了原頭的善之本體葢原頭之善本於不學不慮者也此不可知與赤子之無知同百姓之日用不知同 徐自溟曰大而化化而不可知所謂至聖達天其孰能知之者也 附䝉引云聖與神還是兩様亦有聖而未神者如云湯武反之也禹入聖域而不優是也依程子則美大聖神只是三様人不得四矣此朱子據程子之説其實亦可疑看來做兩箇人説亦可 翼註曰可欲六句俱是上下一意如可欲即是善有諸己即是信作文講語如何分别自今觀之上半截即以懇切之詞發其理下半截當以贊歎之詞貼其字六節皆然
  逃墨必歸於楊章總㫖 張彦陵曰愚按異端之與吾道抗固是道相左然其中豈無自悔其非者病在吾黨攻擊大過反堅其不善之念故孟子發歸斯受之之説非徒欲成就楊墨并欲収楊墨以為用意 翼註曰首節重受字次節重辨字受便不追其既往辨則追其既往矣
  逃墨必歸於楊節 張彦陵曰逃墨二句串説到歸儒上歸斯受之而已者彼一向在外今逃而歸如遊蕩的歸家一般原是我家裏人如何不受歸斯受之者速與其進也而已矣者受之之外無他説也 呉因之曰異端與吾道如黒白之不相入彼染習既久一旦欲棄而去之未能便至吾儒大中至正之道故反正必有漸次逃墨二句一串言逃墨者不遽歸儒而必且先歸楊再一逃楊而後歸儒必矣 又曰只是就墨一邊説而楊一邊反正且末暇説出且天下亦有楊墨而竟歸儒不假此漸次者故註云大略 翼註曰吾儒之道先成已而後成物墨氏只務愛物至於忘其身二其本故曰務外不情楊氏稍近裏但遺了成物一邊故曰太簡近實只在人已上見得 又曰逃墨歸楊是矯枉過直然亦歸儒之漸也要識此意 又曰末句歸字直作楊墨歸儒受字只作儒受楊墨不以楊與儒平 又曰受之不是徒受了有偕之大道意 蒙引謂此與齊一變至於魯同看來亦稍異一變至魯此是當然之次第齊不先至魯終不能至道歸楊歸儒此是自然之事勢天下亦有不歸楊而徑歸儒者
  今之與楊墨辨者節 張彦陵曰愚意此節要看辨字吾儒不可不與楊墨辨然辨宜在未歸之先既歸則當徐以俟其自悟若既歸而辨便使彼窮而無所入矣 又曰放豚之喻正禽獸之意苙字以比吾道之閑 張彦陵曰招之據註是追咎其前之奔逸然本文追字只是追趕之追與追咎追字不同 四書脉曰招是咎其前之奔逸非戒將來也 呉因之曰孟子平日闢楊墨放淫辭何等嚴峻得此章議論方見仁義並行之道然闢之衛道也受之則與之共任斯道也總一為道之心而已故此章當與好辨章參㸔又曰許行之説墨子之教也孟子闢許行正以闢
  楊墨 管登之曰楊墨微孟子之排亦將不久自熄何者世方決性命之情以饕富貴安肯如楊子之不以㧞一毛利天下世方後公家之急而急身圖安肯如墨氏之摩項放踵利天下至於髙明特逹之士又將謂其道之不可以出死生而外之安得久流於世凡道之不正而久流於世者必其投小人之私心而又可附於君子之大道者也故惟媚世之鄉原與小人無忌憚之中庸足以亂孔子之道而賊百世以其通宦機適俗性而又可借孔子之時中以自文也孟子不及小人之中庸豈亦以楊墨之徒蔽之耶然楊墨真而鄉原與小人之中庸偽也今之世亦安得有真楊墨試思泣岐悲染此何等心事而墨守之困輸攻古今相傳為奇績假令今世有若人亦何暇稽無父無君之流𡚁析疑
  有布縷之征章總㫖 張彦陵曰此為當時取民無制者發全章重用一緩二上下二段指出兼併之𡚁正見二之不可不緩也
  有布縷之征章 張彦陵曰三征俱國家正額勢不容廢然併征之害甚至父子不相保矣况後世巧立名色徴索無己者乎法不可廢而調停於用緩之間便是心溢於法之外 湖南講曰可見上之取下不特不可為非制之取亦不可為非時之取也 丘瓊山曰自古中國所以為衣者絲麻葛褐四者而已漢唐之世逺夷雖以木棉入貢中國未有其種民未有以為服官未有以為調宋元之間始傳其種入中國然是時猶未以為征賦故宋元史食貨志皆不載 顧麟士曰讀禮疑圗曰織麻曰布析絲曰縷
  諸侯之寶三章 張彦陵曰愚按論人主之寶必歸之於身而始為我享慎其所寶所以愛身此是淺一層講論人主之身必託之土地人民政事而始得所安故政理民和土地闢何寶如之而世主乃以身殉珠玉孰知珠玉乃殺身之具也
  盆成括仕於齊章 張彦陵曰此章戒天下之恃才者胡敬齋曰君子以有才為幸小人以無才為幸 陳
  眉公曰聞得大道其才自不小 翼註曰小有才是權謀術數之類大道如仁義忠信是 又曰凡人無才者雖欲妄作而不能有才而聞道又自不妄作小有才而不聞大道則自恃其才而悖道妄作矣妄作非一端凡機械變詐為禍之媒者皆是
  孟子之滕節 翼註曰館於上宮作滕君館之 又曰或人别一人非館人也
  或問之曰節 子以是為竊屨來蒙引謂只是下文來者不拒之來與存疑不同然亦似通但存疑尤勝王觀濤曰孟子之設科其心唯欲曲成後學而已或人雖不能釋竊屨之疑而其心亦終見諒則大道為公之心何如若只歎所遇之窮便非㫖 翼註曰來者非是將來謂來學也來者即是至者不拒即下受字 又曰愚謂古人䝉無妄之疑不足為害然世有不肖等輩往往借有道之門牆以自庇於是以吾黨接引後學之心反意其為盗賊逋逃之藪矣此後世偽學之禁所自來也叙此章者與子輿氏毫無干涉只要學者慎自愛而已
  人皆有所不忍章總㫖 呉因之曰孟子教人盡仁義只達不忍達不為便都説盡了恐人不知所以達故有次節云云又恐人不知所以充故有三四節云云總不出首條之㫖
  人皆有所不忍節 李衷一曰不忍雖在心不為雖在事然而事本於心 張彦陵曰喫緊在兩達字其提醒人處在人皆有三字 四書脉曰達者自此而通之於彼非是從忍處為處遏抑之直從不忍不為初機時時提醒自不至於有忍有為不落轉念工夫直恁直截 翼註曰仁也義也猶云是乃仁義之全徳也 呉因之曰章内仁也義也仁義不可勝用無所往而不為義亦無大分别
  人能充無欲害人之心節 翼註曰次節與首節無兩層不可作申首節葢申者推申一步之意此乃實上文非申上文也然第三第四節與次節亦無兩層而註與䝉引却用申字者葢所謂申者原不同有推申一步而謂之申者有填實上文而亦可謂之申者故此節即用申字亦似無妨也 張彦陵曰此節是實上文非申上文也 又曰充不是擴充乃充滿之充本體無虧則取之不盡民胞物與經世宰物皆有餘用必不可勝用方謂之充方謂之達 又曰須知不可勝用與仁也義也不同上以體言此以用言 言體則用見言用則體見故因之謂無分别而此本翼註謂其不同二説不相悖 翼註曰仁不可勝用是民胞物與無所不愛意義不可勝用是砥行立節無所不宜意 張彦陵曰達與充何别自其端緒之引伸曰達自其分量之滿足曰充惟達故充然不充亦不可謂之達工夫只是一件
  人能充無受爾汝之實節 張彦陵曰只充無穿窬之心一語義字已盡但穿窬之事易見穿窬之類難窮故特舉充無受爾汝之實見例此與下條不過指出所謂充無穿窬之心者如此耳意無兩層翼註曰爾汝二節俱包在充無穿窬之心一句
  内特抽出言之耳説者云充無穿窬之心充字是充自此起爾汝二節俱是充自此止此甚辨核但止字於末節方説得而爾汝節便説出止字未妥又曰看來自無穿窬之心充起至受爾汝又至
  便侫隠黙一節深一節一歩進一歩并爾汝二節亦不可平對 按上節充字是充自此起此節充字是充至於此葢不義之類至受人爾汝是最糊塗者故充者必須至於此 又不忍之心易充故仁不待申言不為之心難充故復舉類以示言爾汝則凡與爾汝同者皆然不可以其㣲而忽不可以其暫而弛此之謂能充 爾汝二字據蒙引無分别 賽合註曰爾汝之稱不是與己平等之人乃貴勢者加之於㣲賤甘受之者資其勢利其有耳有此念便非不為之本心 翼註曰無受爾汝亦不是與他相抗只不屈節於他便是如陽貨謂孔子曰予與爾言孔子據理答之畢竟不仕於他便是不受他爾汝了 又曰貪昧者為利疚也隠忍者為威怵也 又曰充無受爾汝充字有兩説有放開説者有不放開説者不放開説只直直不受爾汝便是充也此拘定充至此止之意耳殊不知下節註云故特舉以見例此例字甚明白葢所謂充至此止乃充至如此例者而止豈謂只此二事是盡頭處而至此二事止乎况充者滿也不放開何謂之滿看來此充字當放開説但不當推深説爾推深説者如云無受爾汝猶其淺者耳充之又充凡一毫類此者皆不為如此説又是充自此起了與放開説者不同放開説者只粘實字如云凡有貪昧隠忍適違其實心者皆不為 又曰無所往而不為義是随境皆義亦即不可勝用意變文耳 按朱子蒙引以不致取輕於人為能充無受爾汝之實是看實字不同葢實字亦有二説
  士未可以言而言節 翼註曰士字不可忽謂之為士必素講於語黙之宜 又曰以言餂之者我倏言彼必倏答而露其情以不言餂之者我不發彼必先發而露其情 張彦陵曰充字尚在言外 鄭申甫曰養浩然之氣則無受爾汝之實矣謹獨知之學則無餂人之為矣 蘇子瞻曰孟子以為聖人之道始於不為穿窬而穿窬之惡成於言不言人未有欲為穿窬者雖穿窬亦不欲也自其不欲為之心而求之則穿窬足以為聖人可以言而不言不可以言而言雖賢人君子有不能免也因其不能免之過而遂之則賢人君子有時而為盗是二法者相反而相為用
  言近而指逺者章總㫖 翼註曰此章言與道平看末節例不善道之病而言可推
  言近而指逺者兩節 翼註曰近逺博約四字只切字義虛虛講若實則犯下文矣 又曰孟子主意重近約邊舊説反云言不近而指逺則失於𤣥虚言近而㫖不逺則失於隘陋守不約而施愽則失於汗漫守約而施不博則失於拘攣如此平平四反最不得㫖况又與末節相犯乎今只當用二句呌起云言豈貴於徒逺哉道豈貴於徒博哉 按大全朱子亦作四反説葢是説理如此若孟子主意則只重近約也須辨其賓主 紹聞編專以莊周之言為不能近墨翟之守為不能約然如楊墨之言皆不能近如申韓之守皆不能約 䝉引謂滄浪之歌可以見夫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嵗寒然後知松栢可以見士窮見節義以此為言近指逺恐不是存疑説得是翼註亦明張彦陵曰指是言中含蓄的㫖趣施是守中發出
  的施用 又曰兩㸃君子只是申明上文以起下意不重君子上 淺説過文云然所善言善道者非有道之君子其孰能知之如此只重君子二字了不是雖大全朱子亦有此二句然不可用作過文 翼註曰道存道字要見髙妙意方與指逺相貼然亦非外淺近别藏箇深逺的道理如此反涉有心矣君子若論目前近事只就此近事論得精切確當圓融透徹玩之便有不窮之趣便是道存便是指逺如論鳶魚而上下察論飲食而知味皆言近而指逺也 張彦陵曰平天下者雖有禮樂刑政等事亦不過完脩身之分量不是脩了身方去平天下也 此説亦非南軒作推廣説為是 翼註曰天下平不作感化説觀一施字只是舉而措之耳
  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節 附呉因之曰不脩己而求治平意就講在舍己之田二句内求人重求己輕特㸃出輕重倒置以見其非善道耳 按蒙引麟士則舍其田二句乃是譬喻
  堯舜性者也章總㫖 張彦陵曰此章以性字為主把堯舜湯武做箇様一性一反始别而歸同見人不可不盡其性意 以性字為生之性非性者之性乃天命謂性之性 張彦陵曰下二節是因言堯舜湯武而泛言性者之徳與反之之事非專指堯舜湯武説
  堯舜性者也節
  動容周旋中禮者節 翼註曰次節四平㸔為是各段俱重自然意 又曰四段内俱以性字貫入 又曰先輩云中禮不是禮自為禮而聖人中之如此則徳與禮為二也此只是禮自性中流出如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之例按此説甚佳但此意當發在盛徳之至也内若此處先發則下文説不去了 又曰盛徳之至也不作推原看不必説外之中禮本於内之盛徳只重自然意葢禮自性中流出便是盛徳之至了徳即性也禮即徳也性外無徳得之斯為徳徳外無禮履之斯為禮自然意在至字上見有一毫勉强則徳未盛盛未至 張彦陵曰哭死而哀非為生自是所性之痛悼經徳不回非干禄自是所性之蹈履言語必信非正行自是所性之誠實是皆所為性者事 徐岩泉曰人自哭死者只是據禮當哭此禮從生者而以義起也故哭死而哀雖無心於哀而未必無心於禮聖人性情之發唯知當哀而哀非為生者有義起之禮而然也 斷當從此説存疑未妥附後 按此則非以干禄也亦當云非以干禄之不可而勉於經徳也 附存疑曰聖人之心無有不誠一見死者誠心激發自然哀傷不欲生者我感故哀若為生者而哀便是有意非自然矣 又附存疑曰經徳不回自有得禄之理然聖人是稟性自然不回不是欲干禄故不回也若是欲干禄則出於有意非自然矣 張彦陵曰經徳猶云庸徳回訓曲天理自是直致纔有一念計度便是回曲 尤西川曰必守之不回方是經徳亦必非以干禄方是不回 此俱是深一層看法 翼註曰必信必字不是期必只是無不信意 又曰正行正字著力看是有意以正之也行踐其言之謂正性者却是行自正非是正其行 張彥陵曰要知正行初無不好只多了安排念頭
  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節 錢肇陽曰性本無方無體就性中作用若有規矩繩墨不可逾越此謂法法實載命命實符法兩者原非相判堯舜性之之聖法自我出即是造命下堯舜一等則必行法俟命矣法有經常所不易亦有時勢所宜通君子遵而行之不敢以意為出入亦不敢以迹為拘攣循循天理一稟於法至於禍福所在無所强亦無所避葢幸而福固可徴吾動履之善即不幸而禍亦自氣數適然質之衾影吾且何愧葢不謬於法乃所以不謬於命而不戾於命益所以不戾於法若行法而為邀福地袁了凡功過格便是不知俟命或有意祈福而為行法謀則假法之心便是衡命要命之心即屬棄法豈君子天人合一之學又而已矣承俟字來全不計較意 張彥陵曰法之不能行者以其惑於命也行法以俟命乃可以復其性 呂註命由此出䝉引二條解似是二意然可相兼其言孔孟湯文少康之事葢即小註所謂自作元命君相造命也若以義制命之説則小註所無
  説大人章總㫖 此章當與彭更宋句踐諸章參看説大人節 朱子曰勿視其巍巍即藐也不是禮貌上倨傲待他
  堂髙數仞節 四書脉曰堂髙二句是宮室之巍巍食前二句是食色之巍巍般樂三句是宴遊之巍巍張彦陵曰此三不為是鄙之之詞士君子得志自有行道濟時澤加於民事業豈效此等輩所為制字最可味大人宮室食色宴遊皆極其侈便放縦無制了若吾儒居仁由義一毫不敢踰越故謂之制正與放縦者反 四書脉曰制不是制度只理之當然處若有成法耳以其為古聖賢相𫝊而守之者故曰古之制然又要知非是拘拘以古法自守即可以藐大人乃是精神體驗之中自有天則自我作古可也 四書脉曰吾何畏彼非傲睨王侯但此心快然無拘無迫得以自盡便是無畏處正與藐之勿視句相應 張雨若曰古來真正英雄皆従戰戰兢兢中來彼遊説之徒亦有能藐大人而逞其雄者要只是俠氣所使耳乃孟子浩然之氣有卒然遇之王公失其貴賁育失其勇者定自不同也
  養心莫善於寡欲章總㫖 張彥陵曰首句提起下四句存不存相形正見寡欲所以為養心之要處 蒙引謂此章當以心與欲對看極是四書家訓謂心與欲二字不當作兩件看欲亦心之欲也不是
  養心莫善於寡欲節 李衷一曰看一養字縦固不是養枯槁寂滅亦豈是養 翼註曰養心者養之使存也養字對戕害字看存字對馳鶩字看 又曰寡字註以節字貼之甚好時文每將不能無與不可縦二意平説殊失本㫖還重有節邊雖不能無意輕 又曰寡欲與克伐怨欲不行焉不同彼只制之不使流於外此在内境用工 按寡欲即克己工夫 程子謂只有所向便是欲看來此所指亦是好的欲 四書脉曰欲就内萌説可兼外誘説亦可 張侗初曰心能御欲故寡欲莫若存心欲亦從心故養心莫善寡欲 周子言無欲孟子言寡欲蒙引在欲字上分别淺説在無字上分别依䝉引則寡欲無欲俱學者事依淺説則寡欲是學者事無欲是聖人事淺説是周子正解蒙引所云雖於理極明然似非周子正解也須辨 李九我曰不明寡欲之説若為多欲者調停目中固著一塵不得 王青蘿曰始初天以道命凝為人物則此軀殻亦是性但以既凝為體質則塊然為器矣 賽合註曰心做得主其輕清流行主宰於其中而靈者此真性也程子云人不可従軀殻上起念夫耳目之欲聲色口之於味四肢之欲安佚此軀殻上起念也軀殻之欲或無因而起者此内欲之萌中庸所謂慎其獨是也或因物之感而起者是外欲汨之孟子所謂物交物則引之是也故念頭一起即是感物而動百孔千瘡皆從此出乃性之欲非復未發之真矣 賽合註曰心做得主便是存做不得主便是不存 四書脉曰多欲之人其心何嘗不在内但無主之心雖存猶不存耳 又曰只重能存與不存意勿泥寡矣字面
  曾晳嗜羊棗章 四書家訓曰自來孝子之心只是無之而非不忍親存則有存時之不忍親沒則有没時之不忍故曽子思其所嗜孝子之極思也此章首二句只重不忍二字下羊棗所獨獨字重看正是曾子不忍之故丑欲探其不食羊棗之由故有膾炙與羊棗孰美之問非真不辨其美也膾炙所同也二句不可單在曽晳身上發揮全要挽出曾子不忍之心來唯人有同嗜則曾子不忍之心無觸而未現唯曽晳有獨嗜則曾子不忍之心有觸而即萌 張侗初曰人子如生如存這㸃念頭終身不解觸物偶動特借羊棗形出若計較羊棗膾炙便認影作真於不忍源頭何啻千里 張彦陵曰然則句意謂膾炙既美於羊棗曽晳亦必嗜膾炙矣曾子何以獨不食羊棗故孟子特揭一獨字以曉之 附賽合註曰諱名不諱姓是借言以喻同獨之意只泛説存疑謂親之姓名未是
  孔子在陳曰章總㫖 翼註曰此章以中道作主中道即所謂經也狂狷未能中而可進於中故孔子思之鄉原似中而實非中反賊乎中故孔子絶之欲絶鄉原只在反經則思狂狷者亦欲進之於中以傳經常之道於不冺耳 又曰中道無過不及有狂之志又有狷之守而并融其偏者也 呉因之曰孟子因萬章以狂狷無可取鄉原無可惡是非不明故發孔子之意以示之如此 夏九範曰鄉原與狂狷一真一假正是箇對頭孔子惡鄉原之心即其取狂狷之心翼註曰中道無瑕之玉也鄉原無瑕之石似玉者
  
  孔子在陳曰兩節 翼註曰狂簡是名目狂者必簡只重狂字進取不忘其初正是狂簡處據大全進取申狂字不忘其初申簡字註解云求望髙逺不能改其舊習即下文嘐嘐慕古行不掩言作此二句題且勿講明葢此乃萬章引孔子之言只宜影響説
  敢問何如兩節 翼註曰何如斯可謂狂是問當時魯士中如何人可謂狂也何以謂之狂是問狂者為人之實也二問不同勿混如琴張如字有不能盡舉意管登之曰曽子子張皆狂者但子張乃陳人不在
  魯之狂士中曽子過絶糧後方事孔子亦非在陳所指之狂士
  何以謂之狂也兩節 翼註曰其志嘐嘐然嘐字従口旁屬言居多註云志大言大者志大形為言大也不是兩平話觀白文提其志二字於嘐嘐上可見 又曰動稱古人有自期待意夷平也不是平平不責以過髙之意只是據他動稱古人却將其言與其行比並要他言與行一般髙大他便有不掩其言處 附存疑曰夷平也這字從上古之人古之人生來縁他動曰古之人古之人説得髙了故平平考之葢姑未責以其髙且從其日用平常而考之也 張彦陵曰或曰古之人古之人是形容其嘐嘐然處所謂前無古人也脉主此説若云企慕古人亦何以稱狂者夷字從嘐嘐生來不掩者不遮掩以自葢也非行不掩言之謂也王陽明曰不掩其言固是狂者短處亦是狂者好處可見其正大光明全不自家掩䕶也 如此説亦不妨若竟以本文不掩作不遮掩看便不是 大全辨嘉善陳氏曰行不掩言是造詣未精不能滿其希古之願耳非五倫之介有所虧玷故狂者嘐嘐與大言不怍心事判然 玩此節程註則似簡是狂之病處 翼註曰節末找孔子思進於中與之傳道意
  狂者又不可得節 四書家訓曰狂者又不可得此句要善看上文既有琴張曾晳牧皮如説全未有得豈不與上相悖還是難得而不可多得之意舊以造就未成死亡離散説不可得未妙 張彥陵曰按不屑不潔是不屑為不潔之事的人然亦只據他心上説不在事上説要玩屑字潔之與不潔辨也義利之途顯屑之與不屑辨也心迹之介微 附翼註曰又其次其字指中行不指狂者狂者固中行之次狷者又中行之次也 按賽合註四書脉皆謂其字指中行然蒙引淺説呉因之皆謂是狂者之次 呉因之曰謂之又次者葢狷是矜持自守的其氣象規模似不如狂之髙邁卓越引而進之固不若抑而裁之者之為易也夫子之思及此其不得已又甚矣
  過我門而不入我室節 呉因之曰過我門節萬章此問是因上生來葢以狂狷之可取以其可進於中道而鄉原正中道之可取者故問何如斯可謂鄉原而孔子惡之哉是深以鄉原為無可惡意 翼註曰似徳非徳而反亂乎徳故曰徳之賊然此處乃萬章引孔子之言而問不可説明下文非之無舉節方詳言之 又曰何如斯可謂之鄉原究鄉原為人之實也故下文亦只答以鄉原為人之實未詳言其賊徳也
  何以是嘐嘐也節 四書脉曰何以是嘐嘐五句譏狂行何為句譏狷生斯世三句是鄉原總承狂狷而自言其志不可單屬狷一邊可矣二字正與上何以何為相呌應閹然二句又是孟子判斷鄉原的公案翼註曰踽踽是立已嚴峻凉凉是待人疎薄葢踽踽即獨清獨醒意凉凉只是不諧俗非刻薄也 又曰據註不見親厚於人似是説人不來親厚我然畢竟因我不諧俗 玩註不見親厚似總説踽踽凉凉翼註曰時講生斯世也二句見不必如狂之慕古善斯可矣一句見不必如狷之違俗此太分析不如渾融善斯可矣緊頂為斯世也來 又曰善亦是稱其長厚許其員通之意 沈無回曰鄉厚是一人不敢得罪者如何却又譏狂狷狂狷流俗汚世之所不滿也鄉原亦從而不滿之孟子正從他媚世心膓中描出 貢受軒曰鄉原所以見絶於聖門只為他媚世一念重一生精神心思只陪奉世界縦做到無非無刺其病痛愈深於自己性命全無干涉且包藏穢惡盗名欺世故曰徳之賊若是真為性命漢精神只向裏面打叠何暇去照管外人 大全辨芑山張氏曰鄉原譏狂狷之詞只推其意向如此何肯明目張膽譏議狂狷乎
  一鄉皆稱原人焉節 翼註曰一鄉皆稱原人焉節方是問鄉原何以賊徳故下文乃詳言賊徳處
  非之無舉也節 翼註曰無舉非真無可舉也無刺非真無可刺也只因掩䕶之工葢藏之密耳 又曰無舉無刺言其善為彌縫以處己言也同流合汙言其巧為迎合以處人言也此四句且輕虚居之二句方實落 翼註曰如孔子云孰謂微生髙直大槩説他不直是非之也又云或乞醯焉乞諸其鄰而與之是細數其不直之實事是刺之也刺字如以刀鎗刺人有深入攻擊之意蒙引云非輕刺重是此意一説刺是婉言刺之殊不知君子事君交友之類嫌於直激則婉言可也闢邪可用婉乎 翼註曰同流合汙與尋常隨俗習非者不同葢他人隨俗習非乃是不能自守為世俗所染溺耳此却自托於達人之和光而曲為俛仰調停之術者 不但狥天下而且愚天下矣究竟求他同流合汙却又無流與汙之迹若他真有流與汙之迹又可非刺了 賽合註曰或問同流合汙與老子和光同塵其㫖同異曰鄉原專欲取媚於人老子只要占便宜自身平穏其作用大别 王龍溪曰所為同與流只與俗浮沉却無流與汙之迹若自已有所汙染世人便得以非而刺之矣 又曰聖人在世猶然善者好之不善者惡之鄉原忠信亷潔既足以媚君子又足以媚小人比之聖人局面更覺完全無滲漏然而精神向外漏洩則脉絡便差翼註曰忠信是心不欺㢘潔是事不苟此即中道之散見處大奸似忠大詐似信大貪似㢘大汚似潔似忠信似㢘潔正是説透鄉原之病 又曰㢘潔不必認定不貪財利凡恬靜好脩皆是 蒙引存疑皆云自以為是句極重不可泥葢謂此句不可忽則可謂此節專重此句則不可 翼註曰獨言堯舜者堯舜以中道相傳道之祖也 又曰故曰徳之賊也故字總承一節不單承自以為是 祝石林曰狂者得聖人之神狷者得聖人之骨鄉原得聖人之皮衆人以皮相故原之聖人以神相故賊之 南軒謂鄉原即小人之中庸而管登之以鄉原與小人之中庸分為二等人管説似優 翼註曰非之無舉二節節㫖説者俱欠精融俱説上節重自以為是賊徳是賊己之徳下節重惡似而非亂徳是亂人之徳將孟子孔子之言分作兩意殊不知孟子即發孔子之意而引孔子之言為証也原是一意上節當重居之似忠信二句即下文似是而非也衆皆悦之自以為是總不過極言其似是耳非又深一步意也而不可入堯舜之道觀一而字乃轉語口氣若云衆雖皆悦之彼雖自以為是而實不可與入堯舜之道其所以不可入道者病根亦在似字上葢假不可以為真自然之理實非單承自以為是一句也至於賊徳亂徳分己之徳人之徳尤為不通葢徳字指道理言懸空説不屬人已所謂賊徳者只因他似徳非徳將此正理妨害了使之不明不行耳亂徳亦此徳也若謂亂徳是亂人之徳則如亂義亂信豈亦是亂人之信義乎二節必須一意貫看始得
  惡似而非者節 張彦陵曰真是固為盡善真非不能惑人惡似是而非者以其最易惑人也 翼註曰恐字皆是自推其惡之心 四書家訓曰亂字以紛紜淆亂解固不真即説亂人取舍尚落一層亦非正意看來只是似能亂真使人莫辨之意 湖南講曰佞似所言有理故亂義利口似所言無欺故亂信 翼註曰還當重講惡鄉原句亂徳徳字據註即是中道而上文忠信廉潔亦包了但忠信㢘潔乃孟子語不入孔子口氣中 夫子之惡是為徳而惡之
  君子反經而已矣節 翼註曰君子字是有主張世道之責者達而在上則為堯舜窮而在下則為孔子不可專主在上位者言失孟子自任之意 按存疑專主在上者言似稍偏似再詳 張彦陵曰經即上文所謂徳堯舜孔子所傳之中道也此道在宇宙為常行之道在人心為真是之理反經只在人心上發明復此真是的道理則是非曉然趨向歸正而邪慝自無所容於世玩而已矣三字見轉移世道只在開明人心更無别法 又曰經原無不正只反之便是經正 又曰天下之民同受天地之中以生者故反經則民自興邪慝自無所容於其間譬如日月一出則人皆鼓舞於光天之下而魍魎自消爝火自滅矣又何待攻止而始無乎故君子闢邪之術一反經便了焉不必以口舌爭也 翼註曰常道原在天地間只因鄉原障塞故不行不明今則復之不明者使之復明不行者使之復行 又曰邪慝泛説不止鄉原 按大全俱泛説似不必穿鑿 呉因之曰無邪慝非真無也雖有而不能惑人有若無耳 湖南講曰反經者要不外乎一真所謂唯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 管登之曰人品唯中行為上格次狂次狷次謹厚謹厚之不傷本色者為鄉黨自好之士加之以閹然媚世之潤色則所謂鄉原也又有所謂反中庸之小人者近何品逺何品與鄉原孰賢曰鄉原似中行亦似狷而逺於狂本相盡掩却不似小人之無忌憚者反中庸之小人似時中亦似狂而逺於狷本相猶存却不似鄉原之閹然媚世者俱非三五以前人物當春秋時則已多此二項人矣鄉原有忠信㢘潔之似而用之以媚世其格局尚小小人有時中之似而駕之以應世其格局已大然則天下有為亂臣賊子之羽翼者必鄉原有為亂臣賊子之渠魁者必無忌憚之小人也 又曰孔子言志在春秋葢在誅亂臣賊子以定萬世之綱常也歴聘七十二君所遇卒多亂賊然亦不敢顯言誅之獨有鄉原有顯誅夫何故誅鄉原正所以誅亂賊也凡亂賊之得行其志者不自帶鄉原之標則必有為鄉原者輔之田常不以厚施得民豈能篡齊三晉不以好賢禮士収人望豈能分晉欲斬亂賊之根先自誅鄉原始至於亂賊既成則無所容其誅矣而春秋之所以養成鄉原又有本成周以鄉選里舉取士春秋時三物之教雖衰而士猶從鄉評中出非一鄉稱原之人不足以動君國大夫此脩鄉原者之所以盛也今日之流風異是山林訪舉之途既塞學校三等之簿復荒士不以鄉原進而以雕蟲之技進亦以鑽刺之門進殊不以行誼之優劣為輕重何事學鄉原為故未進身之士多狂躁而鮮原人至於一入仕途則非閹然媚世之習不足以博令名而取髙位又或詿議居鄉則又欲以月旦掩官謗是故宦流中之賊徳者鄉原猶居半焉天下縦有大聖大賢必不能奪鄉原之譽而鄉原一出却能奪大聖大賢之譽此非俗目所能辨也 鄉原與反中庸之小人亦不起於春秋唐虞之世已有之臯陶之謨曰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别傳以為孔壬即共工之名也巧言令色非鄉原而何四岳舉鯀治水堯曰吁咈哉方命圯族能方命能圮族非反中庸之小人不克鯀非鄉原中人而共工之靜言庸違象恭滔天却是合鄉原與無忌憚之小人為一人在唐虞己有此等凶人矣而况春秋以後哉 又曰孔子與楊墨同時豈不能稽其無父無君之𡚁而無一言及之獨惡鄉原與無忌憚之小人葢照見百世後道中之賊唯此二凶耳絶此二凶種子雖有百楊墨並興於世皆吾道之羽翼也 湖南講曰狂狷譬如低銀雖夾雜銅鉛還可煎成真色鄉原譬如假銀雖成色好看落火盡是精銅
  由堯舜至於湯章總㫖 呉因之曰由堯舜至湯文孔子皆前有見知而後有聞知乃今既無見知安得有聞知通章口氣原是如此説者謂重見知信矣然此書之㫖本為憂道失其傳而發見前聖之道皆有所傳而後聖之道遂失所傳寧不深可憂乎是一篇立言歸束處又在聞知上大抵見知者各節語次之所重而聞知者則通章脉絡究竟之所重也若專重見知輕看聞知則是推道統所由傳而非憂道失其傳之本㫖矣
  由堯舜至於湯章 張侗初曰千古聖人道脉只是一知知便徹天徹地心口不傳而道已傳特就當世異世分箇見聞耳其實見知不屬面承聞知不關耳受面承耳受之知有限聖人傳心之知無窮 張説是深一層解固是無妨但不可偏主此葢千聖相傳不泥聞見亦不離聞見 四書家訓曰五百餘嵗大槩以常數言却不重在此只見歴世之逺而以道相接不無待於人耳 翼註曰二知字宜㴱看道統之傳乃心契神授之妙知字即契字意 徐儆絃曰時説因孟子然而無有乎爾二句遂以為非有見知者續之於前則聞知者亦無以得之於後似非本㫖孟子語意只云某是見知某是聞知是論道統一脉相承従來兩項人接續不斷至末節嘆今世若無見知其脉已斷了則後世諒無聞知也其意只是如此非謂聞知者必專藉於見知以啟之也 徐説是專主以心相傳之意故有此解 附翼註曰新説作孟子以聞知自任葢孟子意指顔曽思等為見知而已為聞知既有彼之見知决無無聞知之理但未顯言耳 湖南講曰聞知的人只是單傳見知的人若禹臯陶等少不得有幾個孟子正要自附於顔曽一流


  四書講義困勉録巻三十七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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