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讲义困勉录 (四库全书本)/全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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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四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告子上
  性犹𣏌柳也章总旨 李衷一曰据告子以人性为仁义之说何尝以仁义为不可为也彼其意但谓非人性中本有必为之而后成耳 张彦陵曰孟子就他为字生出戕贼字来见他说得大有破绽
  性犹𣏌柳也节 张彦陵曰性犹𣏌柳二句虚至下二句方可见人性本无仁义意且其言性亦即生之谓性也不可用降衷秉彛等语 𣏌柳杯棬蒙引亦说得未明然大概𣏌柳是一物而杯棬是两物 吴因之曰告子认性为气认仁义为理认性在有生之前认仁义在有生之后是把性与仁义分作两项看了故有以人性为仁义之说
  子能顺𣏌柳之性节 吴因之曰此段虽未言性善然谓之不可戕贼则性善亦隐然在言外矣 孟子辟告子不说性如何善者盖孟子性善之论必告子所素闻但他欲以自已议论破孟子之说故孟子只辟其说之非而性善不待言矣 翼注曰子能二句非两问之辞乃是言此岂能如彼必将如此也是决词附四书脉曰子能二句本决辞却像商量言你还
  是顺其性而为之是逆其性而为之其待戕贼必矣勿于能上加岂字将上加必字 贡受轩曰告子言性原有何仁义如𣏌柳本无杯棬孟子言何不将他木做杯棬只縁𣏌柳之性原有杯棬故顺其性而成之耳若本无杯棬而人为加之是戕贼其性也如牛性本耕犬性本守马性本乘皆因其性而付以此事性中原有仁义因其机而扩充之非祸性也 祸仁义翼注又载一说曰以仁义为祸性也背注不可从吴因之曰此篇言性多端然可一言以蔽曰性即
  仁义有善无恶固縁情可验而圣凡一致者也然性本善不可无察识扩充之功故继之以人心得养失养之分齐王一暴十寒之喻究竟于舍生取义之真反复乎宫室妻妾外诱之惑辨析乎养其大体小体之孰重孰轻无非归之实践履以全其在我而已孟子一生学问一生莫大之功全在性善之论盖性既善则父可使之慈子可使之孝为君者可使法尧为臣者可使法舜然后天地以位人极以立不然则相糜相刃弑父弑君无所不至而曰性本恶也奈之何哉 又曰告子𣏌柳食色生之谓性诸章是故意设为此等议论要与孟子抗衡讲中要体会此意 又曰𣏌柳章只辨得一为字湍水章只辨得一决字盖搏击节正在决字生议论也白之谓白章只辨得一生字白马白人两章只辨得一义外字
  性犹湍水也章总旨 吴因之曰看告子立论处全要模想性无定体意看孟子辟他处全要模想性有定体意
  性犹湍水也节 按性本定于善则不待决矣其不善则必待决也搏激者决之谓也
  水信无分于东西节 张彦陵曰孟子以上下字换他东西字便明 翼注曰人性之善也四句似叠床盖下二句决上二句之意无有不是决词不重同意
  今夫水节 张彦陵曰此节不是为不善人分疏正见人无有不善处水之过颡在山由于搏击来则水之无有不下也明矣为不善而出于使可见天下即有为不善之人决无有不善之性
  生之谓性章总旨 沈无回曰生之谓性告子亦未尝不是只是见得统儱了不能柝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处故孟子以犬牛之性折之便无可解
  生之谓性节 孟子以生之理为性则非徒人物之性不同也且人物之生先不同矣告子只以生为性则人物之生初无异也而人物之性亦不得谓有异矣既以生为性则便不得复分人物此是一病非二
  病也 蒙引双峰俱云知觉属心运动属身然则凡知处皆属心凡行处皆属身矣与大学圣经知行之分又不同盖亦可互相发也
  生之谓性也两节 翼注曰白之谓白是凡物之白者同谓之白则羽雪玉已该在内了孟子恐告子遁词故再问以实之 吴因之曰白羽及白雪白玉各二字连珠不必以上白字作称许看 直解曰告子之言是徒泥其色之同而不思其质之异 第二节注凡有生者同是一性句即贴本节似不妨蒙引谓此处不当照注贴似拘误录 管登之曰读告子篇当知生之谓性一句此告子论性之宗旨也𣏌柳之喻本于此湍水之喻本于此食色仁内义外之论亦本于此未尝少变其说 玩后面告子曰性无善无不善也集注曰此即生之谓性食色性也之意至或曰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集注曰此即湍水之说然则告子此章虽是发明𣏌柳湍水二章之本旨然较之𣏌柳湍水之说又稍变乎曰不然无善无不善之说又在其后变出不必云说生之谓性时即变出丁巳十月十六改
  食色性也章总旨 吴因之曰此章是论仁义不是论性 愚意论仁义正所以论性
  食色性也节 告子之说虽屡变而生之谓性食色性也之说乃其宗旨未尝变者也无善无不善之说乃其定论终不变者也今乃曰仁内也非外也仁既在内则性为有善而食色不可谓性矣曰非也告子所谓仁亦即指甘食悦色之类耳故其始以仁义为皆外此则乂以仁为在内盖前之所谓仁乃指吾儒所谓仁故以为在外此所谓仁乃告子所见为仁故以为在内则其前后之旨固一也朱子谓告子得孟子说方略认仁为在内恐未是集注亦无此意 朱子谓告子亦不以仁为性之所有但比义差在内耳亦恐未是盖谓之内则是指为性矣 仁者心之徳爱之理蒙引谓告子只说得心之爱徳字理字都无了固是矣又其所谓爱者亦只是爱食色之爱与夫爱亲之爱耳若夫仁民爱物统体之爱又不在内矣果如告子之说则物则非性而物欲是性矣道心非性而人心是性矣 李毅侯曰告子食色谓性即生之谓性之意其意谓食色是性何尝有仁义带来除是仁还在内若义却断然在外了看来仁内二字亦说得不分晓亦未见是但义外之说尤谬故曰何以谓仁内而义独外也以折之旧解仁内四句根食色性也来食为我心所甘色为我心所悦故曰仁爱之心生于内食之所在宜甘色之所在宜悦故曰事物之宜由于外支离难解 按此即朱子略认仁为在内之说癸卯十一月初八 因之又曰告子言仁内义外是仁纵在内义终不在内也 按此即朱子略认仁为在内之说也不似告子口气 朱子略认仁为在内亦不以仁为性之所有其说甚是余初不取似不是姑识以俟再定癸卯十一月初七 四书镜曰告子意以凡出于中心所欲不因外而生者是之谓仁在内凡事宜在外而强我以从者是之谓义在外二句不拘食色亦不离食色 吴因之曰义本是心之制事之宜告子遗却心之制只言事之宜且所谓宜又全据事物现成者言更不及处合其宜之意 沈无回曰义外亦不専以敬长言即仁中许多条件不从孩提之性生来者便属义
  何以谓仁内义外也节 四书脉曰何以谓仁在内而义独在外重辟义外边 翼注曰我长之且只说以彼为长勿露敬字直至长人之长方可露敬字 又曰故谓之外也指义言遥承上长长非近接白白也
  异于白马之白也节 吴因之曰通节口气顺逓说下而存疑诸书作两段意可怪 翼注曰白马之白下白字是白色上白字是称谓馀仿此 吴因之曰白马二句甚轻只起下 张彦陵曰白马四句不是空空辟其以白喻长之非全要借长马长人别出长之在我破他非有长于我之说 白马四句是辟其以白喻长之非以白喻长所以为非者盖白马白人无异而长马长人则必区别于人与马之际其权度悉由中出便可见义之非外所以以白喻长为非也须发得此意透盖辟其以白喻长之非即是辟其外义之非也 附吴因之曰不识长马之长无以异于长人之长正与非有长于我对且谓二句正与故谓之外对 依蒙引存疑则不识二句已兼与故谓之外对 四书镜曰且谓二句两乎字须实断义之非外且谓长者义乎二句言我不必问义之内外而且
  问子以何者为义知何者之为义则其内外不待辨矣与白马四句毕竟是两层 问且谓长者二句告子何以不答也曰告子意以为义虽长之者而不在长者然长之之心原起于外则义仍在外矣且谓二句固不必答矣 盖告子亦是以长之者为义但究其实则是认长者为义矣
  吾弟则爱之节 告子见孟子以长马长人之不同证义之非外因以长楚长长吾长证义之外 孟子白马四句先说长之之心在内故说长之者为义便见义之在内告子长楚长一段乃说长之之心在外则虽以长之者为义而义仍在外矣故人谓此章得力在长之者一句吾谓此句非得力之处也
  耆秦人之炙节 莫中江曰虽借耆炙喻长长其实嗜亦从爱来见义若说外则仁亦说得外今既明于仁内则亦可以即此明彼矣 翼注曰物字指炙然字指嗜之同 章末须缴云义既非外则仁益非外仁义非外则性固善而食色不可为性矣
  何以谓义内也两节 吴因之曰行吾敬吾字极重后孟季子两执己见只是要破坏吾字孟子公都子各伸其说只是要阐明吾字盖说个在吾则义内说个在人则义外论义大关键正在此 按重吾字极是下文因时制宜之意虽重然亦归到吾字上盖谓因时制宜亦是吾也所谓皆由中出也 吴因之曰公都子行吾敬之言虽已得其意然至于不能答毕竟是认吾不透 盖但知敬由于吾而不知因时制宜之敬亦由于吾也
  乡人长于伯兄一岁节 吴因之曰此与下节俱把乡人伯兄并言然辨难激切处都在乡人一边据季子则以敬在伯兄矣而乡人之酌乃有以移夺之敬因人改易以此见义在外所敬在此二句及敬叔父则敬二句俱要相连贯下看不可平 按因之此说得是矣又云据孟子则以乡人先酌特为其在賔位而非果得以夺伯兄之敬也敬非徒泛然改易以此见义在内此说得不是当改云特为其在賔位故暂移伯兄之敬以敬之方是 告子之意是谓敬因人触发而非吾得主张季子之意则谓敬因人转移而非吾得主张略不同
  公都子不能答节 吴因之曰彼将曰在位故也虽指弟言却要归到叔父上见弟若不在尸位叔父之敬岂有时易乎子亦曰在位故也虽指乡人言亦要归到伯兄上见乡人若不在賔位伯兄之敬岂有时易乎庸敬斯须随时斟酌所敬所长非胸中漫无主张而徒因人转移者也义之在内昭昭矣 翼注曰前一在位指弟在尸位后一在位指乡人在賔客之位吴因之曰庸敬在兄二句见伯兄之敬未尝同于
  乡人乡人之敬不得以同于伯兄之敬此亦不是盖此处所谓因时制宜者只是制其当敬不当敬之宜不是制其敬之轻重之宜因之似误认 又曰时当庸敬而庸敬时当暂敬而暂敬皆凭心上裁制故由中出 四书镜曰使中无定主而惟因人转移则当其庸敬也何以不敬乡人当其酌也何以不先伯兄附浅说曰因时制宜皆由中出得朱子补此三句
  意方明白当时孟子若先说出季子闻之必无疑矣看来庸敬在兄二句终欠分晓折他不倒 按刘上玉因此遂谓此节因时二句尚宜浑之此谬也因时二句正当在孟子口中明说出蒙引存疑直解皆然无可疑也下文季子之言正驳因时制宜之意盖孟子之意则谓因时制宜皆由中出季子之意则谓既说因时制宜便非由中出矣总是一句话而两边所认不同 两边所认既不同盖虽再说千百句亦终不明白此固难以吾说争之也故公都子只得因其所明以通之上章孟子之屈告子者亦如此也 孟子看制宜二字重季子看因时二字重
  季子闻之曰节 徐玄扈曰长楚之说就同者言外则孟子亦以耆之同者言内乡人伯兄之说就异者言外则公都子亦以饮之异者言内
  性无善无不善也章总旨 李衷一曰通章只情性才三字恻隐四端是情仁义礼智是性情之能运夫性曰思曰求是才诗之则字彛字徳字是性好是情能好是懿徳是才孔颍达曰性情才三者合而言之则一物也分而言之则有三名 张彦陵曰引诗处提出一天字即天命之谓性之说并性善源头指出
  性无善无不善也三节 翼注曰三说一言性之浑沦一言性之无定一言性之有定 吴淯世咏思评韩文公原性曰三品之说即孔子上智下愚性近习远之说上智是上品下愚是下品性近习远是中品又即兼告子内有性善有性不善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之说性善是上品性不善是下品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是中品不托其说于或人而溯其源于孔子是善占地步处
  今曰性善节 家训曰公都子见性未透虽闻孟子性善之说而不能无摇惑于众论故即意三说之非而不敢必其非即信孟子之是而未能领其是能无辨乎非冀众论有是处而反疑孟子也讲今曰性善二句全要斟酌 王阳明曰性无定体论性亦然有自本体上说者有自发用上说者有自源头上说者有自流弊处说者其实皆是性性之本体原是无善无不善的其发用原是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的其流弊原是一定善一定恶的只因诸儒各执所见如群盲之模象或得其首或得其尾或得其背或得其牙决裂全体不能会通不若孟子从源头上说为无弊耳 潜室陈氏谓孟子性善是从源头上说者是谓从性之本然处说耳非如阳明之说也 按管登之又谓孔子以相近言性是从人生而静时说孟子以继善言性则从人生而静以上说也此即阳明之说非孟子本旨也观双峰云人未生以前不唤做性可见
  乃若其情节 乃若二字要见孟子一段确有证据光景不是勉强等一证丁巳十一月 其情其字集注蒙引存疑浅说皆指人言乐天斋翼注谓指性言恐不是湖南讲曰性原是无声臭的随人体认故有纷纷
  三说文武兴幽厉兴尧为君瞽瞍为父都纷纷有个证据而孟子独言性善把甚么来作证佐専就情上见得情乃人人皆有个个不无发乎性而未离乎性于此认性最为切近 湖南讲问赤子堕地思乳置之不安则啼岂不是带来贪嗔种子如何说得性善且以情善明性善则恻隐四様固为情善甘食悦色独非情乎亦可说得善否曰赤子求乳求安道理何尝不该如人饥自然要食世法中原重室家之好唯嗟来之食钻穴之从方是不该得的怎么见甘食悦色的情不可谓善
  若夫为不善节 张彦陵曰上以情善证性之善此以才善证性之善 四书镜曰天之生人与之心而统是性情则必与之以是才而能尽是性能达是情也才与材之别大全朱子说不甚分明大抵谓以义
  理而兼形体说者是才其専就形体说者是材 孟子所谓才毕竟是气是理曰才毕竟是气但専指其自理而发者故集注曰孟子専指其发于性者言之存疑亦曰孟子言才自理言也愚意此所谓才即是浩然之气但才则兼知行在内耳又志亦在其内双峰以良能来解才字蒙引谓其最切是矣然愚意更欲兼良知说
  恻隐之心节 附存疑曰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四句是解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恻隐之心仁也至我固有之也是解乃所谓善弗思耳矣至不能尽其才是解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 按存疑段落与新安陈氏同与浅说达说大同小异浅说达说得之 吴因之曰仁义礼智非外铄我三句与不能尽其才紧相接应盖谓之曰我固有者见我要仁便能仁我要义便能义我要礼智便能礼智此处正是个才善的意思若先说固有后方补出才善便非本旨 四书脉曰仁义礼智三句还带下说以起弗思句 乐天斋翼注曰烁字要体自外至内意言四者虽因情始见非縁情后有非如火之销金自外而入也二句一反一正 四书脉曰得谓得其恻隐等之善 翼注曰或相倍蓰句主舍则失之去求则得之者之远言下句方接得 吴因之曰我有才无奈不肯求尽其才二句道尽下半节大旨
  天生蒸民节 张彦陵曰情才性前已发明此节只重引孔子赞的诗词揭出一个真证佐 又曰蒸民便是圣凡无两様 乐天斋翼注曰物以形言则以形中之理言因情验性之意当我在末 吴因之曰谓之好者就其行于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中油然顺适略无勉强真有欢欣畅洽之意故曰好全在此处想得好字真切若泛以孚契等语贴之便是失旨矣总注省察矫揉大全分贴知行殊不是 附蒙引
  曰是民所秉执之常性也故人之情无不好此懿徳者不可因上句性字下句情字遂谓是性善而情亦善者看上句是人所秉执之常性也乃指有耳目则有聪明之徳有父子则有慈孝之心似亦为情矣上文则字即是 按蒙引此条背注不可从大全浅说逹说俱不如此说看来此处所谓聪明之徳慈孝之心似俱当于性上说诸儒论性不同非是于善恶上不明乃性字安顿不着
  富岁子弟多赖章总旨 翼注曰首节非天之降才尔殊也一句是主下靣同类同嗜同听同美同然皆自非殊字生出首节是纲次二节即物类之同以见人类之同后五节即小体之同以见大体之同通章以心字作主 按此与蒙引存疑同因之谓圣人与我同类句是一章大纲领不当以降才尔殊为一章纲领谬矣
  富岁子弟多赖节 张彦陵曰借富岁凶岁以形容习染之移人亦容有不善者非専就丰凶论性也 翼注曰多暴处且勿说出衣食不足留在陷溺其心内用看来通出一节多赖处亦不可发透只以赖字作善字说过如人暴横者谓之无赖或云无藉即此赖字意 多暴即是非僻之心生不必说到事为而后为暴也此处文势与苟无恒心放僻邪侈略异存疑殊混 若陷溺其心与非僻之心生则仍是两层也蒙引谓不曰降性降情而独曰才者就所为上为
  切依此则才専就发处见依前章四书镜之说则才兼就性情上说兼说为是但此章大旨则在发处说耳 徐儆弦曰饥寒疾苦之迫其身其为陷溺也浅纷华靡丽之荡其心其为陷溺也深此又不可以多赖多暴律之也
  今夫麰麦节 四书脉曰人都以地同时同熟同谓足明降才之同余谓不然须知麰麦美种原含生意其种之美同故得地得时则其生其熟自同人性皆善苟无所陷溺其心而培其生机则人人皆可为圣即麰麦之熟有不同必有不齐处人之远于圣必是陷溺其心而操存之功与圣异也 翼注曰麰麦节常说云其地同性之所宜同也时又同性之所育同也日至皆熟性之所成同也丘月林云只重皆熟句不必作三同甚是 按此与四书脉同但此云只重皆熟句不若脉兼重其生其熟更完也蒙引存疑浅说大约皆主三同之说不是 附蒙引曰今夫麰麦播种而耰之其地同树之时又同浡然而生至于日至之时皆熟矣何尝有不同虽其间不能无多寡之不同则以地有肥硗雨露之养人事之不齐也在麰麦岂有不同哉总见同类相似之意不必依新安陈氏以此譬降才同而养其心与陷溺其心有不同也观下文接云故凡同类者举相似也可见盖所谓养其心与陷溺其心之不同意皆在言外通一章看可见盖圣人与我同类而人心皆同然乎理义如此然则其所以不同者非以陷溺其心乎 按蒙引此条甚拘只依新安陈氏为是四书脉亦本新安也 湖南讲曰麰麦播种时地俱同则其生熟亦同 地有肥硗三句三平看每句内皆有不齐意然不必以第三句不齐二字总承也大全蒙引存疑浅说翼注说约等书皆无明训愚看来当如此 张彦陵曰究竟说不同处正要发明他同处
  故凡同类者节 翼注曰同类以形言相似以性言圣人与我同是人类就形说而含性意 张彦陵曰愚按吾人不肯合下承当只此疑根作阻孟子曰何独至于人而疑之喝出本来面目何处更著圣凡二相附四书脉曰圣人与我同类只说同一人类而性
  无不同意尚含蓄未露 按依集注蒙引存疑浅说即露出亦不妨但只宜轻发耳
  故龙子曰节 乐天斋翼注曰故龙子故字承圣人与我同类来
  口之于味四节 四书脉谓子都即郑大夫公孙阏乐天斋翼注曰故曰六句乃孟子收上文语点醒同字以起心之同然意先字对陷溺之后言非是圣人先得此理义而人后得之也降才原无先后也故理义故字紧顶上来非重悦之深只重悦之同上此二句皆要见得自有而自悦之非悦在外者 四书脉曰先得句要剔一先字众人陷溺须触此理才见其然便属后得圣人不为物溺未触以先原无不然即先得也讲内要点说圣人只先得非独得醒出圣凡同然意不重圣人先得上故理义故字顶此句说唯人之心与圣人同故其悦乎理义者亦同 吴因之曰末节理义二字要说得重见礼义是天地间至纯不杂至粹无疵的人心所同然就是这个物件要在此处隐隐藏得个性善的意思乃佳 徐岩泉曰心遇理义自然悦不待使心到理义上此即指恻隐羞恶之类口遇刍豢自然悦不待使心到刍豢上天机之妙不待安排 张彦陵曰按刍豢句昔解只说是例其同时解乃并说是例其悦之妙要之唯其妙于自然斯见其为同然若悦处有所勉强有所假借便有然有不然又安所得同 如此看则同然意当在言外补出矣亦未是愚意此二句当重两我字盖理义悦心在圣人固如此也而在我心亦如此是即所谓同然也不必在言外见同然意 吴因之曰章内相似字面及诸同字俱是大关键处然此章専为性善而发乃不徒言性善而必深著其同者盖人至圣而极圣且与我不异是人性之皆善也明矣 又曰此章全重心言心正所以言性也心性原不是两个故曰尽其心者知其性 又曰以心明性以心之同然理义明性善此孟子论性最精切处 按以心之同然理义明性善即与上章以情征性同
  牛山之木尝美矣章总旨 乐天斋翼注曰通章即山木以著人心失养之害而申言其系于养末引言人心之难养以见其当养也
  牛山之木尝美矣节 梁无知曰以其郊于大国句最宜著眼正斧斤牛羊所自来也老子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亦避大国之意也 圣贤学问又不必専以避为事 看来未伐而保之已伐而复之两层意亦俱重何必専重下一层 乐天斋翼注曰润即润其所息也
  虽存乎人者节 张彦陵曰虽存乎人者虽字照下违禽兽不远看非承上山木来不直曰有仁义而曰岂无仁义是就放失后追论未失之前如此 依此则人字就不好人说矣此本吴因之与蒙引又不同与存疑亦不同 附蒙引曰虽存乎人者二句承上文言山之必有材此在山者然也虽然在人者亦岂无仁义之心哉 附翼注曰其日夜之所息与上节不同此只重夜字 按浅说亦与翼注同俱不是日夜二字只平说盖此句内不必遽重在夜也 刘上玉曰其日夜句大全诸子及诸讲俱说夜气清足以生息尚未妥气字在下句此句不当说本注自明 按其日夜句亦有气在内但不専主于气耳 翼注曰好恶与人相近好在仁义恶在不仁不义也 又曰仁义是性好恶是情能好恶是才 徐自溟曰与人相近是自觉非人见 郑豁渠曰人所谓本来人也四书脉曰夜气即是才 李衷一曰圣人无夜气
  以其常清常明也众人良心放失日间好恶必是拂人之性直至夜来睡寐之时前念已往后念未兴积至平旦睡寐初醒尚有一点灵明透露出来直是人元来的心忽自障翳自现出 李见罗曰孟子论良心多于卒然有感之际验之如入井之见而恻隐生呼蹴之与而羞恶生皆天机之自然骤感骤应不容强为者也然必乍见呼蹴而后有是心则非乍见呼蹴之时泯矣故特提夜气二字以验人心之真 湖南讲曰从来论学问者率多指心今论到气似反说麤了不知心惟有养的方心能作主心不曽有养的反听凭著气盖心乘乎气气清则心与之俱清气昏则心与之俱昏 浩然之气是通一身之气夜气是此心精英之气大全云峰胡氏东阳许氏俱牵浩气来说恐未是 右愚初见如此然看来夜气亦似通一身之气言即依云峰东阳说自妙也 张彦陵曰初学须在平常心中认识出本心来做主脑此最是初入门一段要紧路径本心虽汨没其实有不容泯灭处常因时发见学者但要识取耳平旦好恶孩提爱敬乍见恻隐生死欲恶皆孟子教人识本心处若不当面错过时时应有入路 孟子言性之善则验之情言情之善则验之乍见之孺子平旦之好恶孩提之知能妙妙 梏之反复不可谓夜之所息而旦昼梏之旦昼所息夜又梏之也须如浅说云昨夜所息而今日梏之今夜所息而明日梏之蒙引存疑亦甚明 朱子曰夜气不足以存不足以存此心耳非谓存夜气也若存得这个心则气自清 吴因之日夜气不足以存正与日夜之所息一句相反存字要说得细盖当良心放失之后犹有日夜所息是良心既绝而复续既往而复来有既亡而复存意故云存至于梏之反复则并夜间亦无所生息直是绝不复续往不复来亡不复存矣故曰不足以存就其无所生息处便是不足以存非两层 按因之说甚明但谓夜气不足以存与日夜之所息一句相反稍欠完备一字当改作三字 张彦陵曰违禽兽不远对与人相近看盖禽兽有知无良人无良心其所存者亦只是知觉运动故与禽兽不远 观此乃知孟子动辄以禽兽比人不是骂人乃实理如此
  故苟得其养节 翼注曰养字兼未失而保之既失而复之物字所包者广山木人心在内只虚虚浑说为妙 四书脉曰长不在维持之久消不待渐摩之久只一念自为转移耳
  操则存节 翼注曰上四句悬空说末句方可露心字四书镜曰道心人心相为消长 蒙训曰孔子当
  日只是状人之心是个极员活的物事尚未言及操心不舍之法 四书脉曰末节不重形容心之神重在欲人存养意 张彦陵曰操舍只以理欲言此心在天理上便是存此心在人欲上便是亡存亡便是出入盖天理是心之窟宅所谓神明之舍也出入云者出入于神明之舍耳 王阳明曰若论本体原是无出无入的 此即范淳夫女心岂有出入之说程子虽取之然未尝以为孟子本文正解也阳明则便以为孟子正解矣谬甚盖此节不是论心之本体也观大全朱子说自明 王阳明云出入无时二句学者要知得心之本体原是如此不可便谓出为亡入为存云云此说从程子心本无出入句生来说非不精但常人之心岂能日应万事而原无出入须是操存得手的方有此境界耳亦与孟子引来警戒凡人意不合故断以朱说为长又考大全中有一条云问范淳夫女云云观此条则朱子非不知此说但此处论心不当如是精言故不用耳 又曰居业录云孟子求放心操则存者只是约束收敛不放纵使内有主而已与禅家常看管一个心光光明明如一物在此者相似而实不同收敛有主则心体昭然遇事时鉴察必精若守著一个光明的心则人伦世事都不管 湖南讲曰前边说气谓何又说操心可见养气时仍在那里提摄此心人能操存得心则气自随他转 大全朱子谓不能操而存之则其出而逐物于外与其偶存于内者皆荒忽无常似将出入无时二句専承舍则亡矣恐未是所谓偶存于内者即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气也亦属操存边矣 宋潜溪曰唐虞言惟微惟危孔子言无时无乡孟子言物长物消此勘破千古人心之机唐虞言精一孔孟言存养此指示千古心学之要
  无或乎王之不智也章总旨 吴因之曰此章承上文心字来大都亦是论心见専一之心不可无而鸿鹄之心不可有意 此章两节譬喻新安陈氏则以两意分析而意不相贯浅说亦以两意分析而中用一过文云然君子进见之时少者由齐王听信之不専也蒙引存疑翼注说约因之睡庵则俱云二节是一意三说不同作一意看者是 翼注曰旧说末节是推原小人所以得杂进者由王听信之不専也看来吾见亦罕矣即是王不専心了岂待下节推出然只云譬了又譬亦不见滋味要看小数也句与为是其智弗若与句方知此节意味盖治国大事或犹诿于天资之不逮今奕即小数纵使天资不济岂不能理会得这些小事今乃有精有不精则其由不専心甚明而王之不智信由于见之罕寒之至无可惑者矣下节决上节之意 按翼注与蒙引存疑同与新安陈氏及浅说俱不同
  无或乎王之不智也节 吴因之曰人心虚灵莫不有智唯王不智宜若可怪然据王所为自有所以壅塞蔽锢之者何怪其然故曰无或乎王之不智大率此章虽自议论实阴寓讽谕微旨正欲齐王亲贤远佞以归于智故首句就有竦动激发之意
  虽有天下易生之物也节 四书脉曰吾见亦罕矣全重归咎王疏君子而亲小人 张彦陵曰吾见亦罕矣已不胜寒之者之深矣况又有鸿鹄之驰乎是并进见之顷亦寒之时而非暴之时也王之不智又何怪焉 此说是主新安陈氏之说 翼注曰有萌生于一暴终无如何生于十寒 附四书脉曰有萌不必说孟子见王时乃有萌此说齐王本心灵根不死有触即生即放失之后而萌蘖自生
  今夫奕之为数节 张彦陵曰即王心亦有萌处便见非智之不若人 四书脉曰末节重学奕不重诲奕上 又曰専心者心専于奕而不他也致志者求至奕秋而后已
  鱼我所欲也章总旨 四书脉曰此章以本心二字为主上六节言人有本心末二节伤人失本心舍生取义乃人之本心本心不昧则此身且非我有何况身外物乎勘得生死富贵关破便为勿丧之资 翼注曰通章以义字作主末句本心谓羞恶之心即是义之端也 吴因之曰此论秉彛义理处必因生死推出者盖生死人所极重且敌义理不过则良心人所固有益彰彰矣欲恶有甚于生死是他合下生来便有此秉彛之心欲义则甚于生恶不义则甚于死正所谓心之同然者理也义也盖指本然欲恶说故后曰本心
  鱼我所欲也节 四书镜曰首节四个所欲且勿露熊掌尤美义尤重意此意还在下文 所谓二者不可得兼固不止谓簟食豆羮得生失死之际然箪食豆羮得生失死之际亦在其内新安陈氏以为是说托孤寄命之大节时事拘矣 乐天斋翼注曰生与义为何不得兼就遇变难处言欲全生则害义欲全义则捐生如何兼得既不可兼则有舍取吾度人心自然之愿欲必舍生而取义 张彦陵曰舍生取义不是勉人之词盖人心自然如此所谓本然之良心也四书脉曰舍生非必死 乐天斋翼注曰舍生取
  义所包甚广不専在君父之难上说观一箪节可见翼注曰舍生则必死矣故下兼死
  生亦我所欲节 洪觉山曰所欲有甚于生所恶有甚于死孟子亦不得已指出良心与人使人知所自择若是圣人处生处死直是见义无比拟 张彦陵曰两甚字虽指义不义说本文却不道破 即明点义字亦何妨浅说亦明点义字 乐天斋翼注曰首二节重一义字注云秉彛之良心是也良心即末节本心也
  如使人之所欲两节 如使节是反言以见良心之必有不是反言以见良心之不可无玩庆源辅氏说亦可见 翼注曰第三四节不过即次节之义而反复言之
  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节 张彦陵曰是故二字结上起下重人皆有之句然贤者能勿丧耳亦非带言惟贤者但能勿丧见彼不能勿丧者非本无也
  一箪食节 徐儆弦曰人之舍生取义必有一个真心激发处方能抛得身子所以拈出呼蹴二字作话头然贤者之激发其心处与众人不同若众人则不至呼尔蹴尔其真心亦不能即发见也 沈无回曰不受呼蹴之心如电光忽过景不及搏稍落第二念则心扰万虑而未必不受矣此不受的人与下受无礼义之万锺的人作一等人看 孟子亦就陷溺的人说若贤者则时时是礼义岂待呼蹴之时方见得乐天斋翼注曰不受不屑之心不可指定行人乞人说只是虽行乞且激于义而不苟受况非行乞者乎
  万锺则不辨礼义而受之节 卢未人曰万锺对箪豆看轻重不同何加对生死看缓急不同物重则不当轻受事缓则不必苟受乃礼义不辨而受之此必有所为矣 张彦陵曰生死主于决断故单言义辞受主于逊让故兼言礼 翼注曰于我何加言得失无系于生死不作性分之上不容一物看 翼注曰妻妾之奉还是奉养妻妾难说以万锺去娶妻 成玉弦曰所识穷乏者得我亦是好念头但为此而不辨礼义则是徇名而丧实故与宫室妻妾作一例看末句与字作断词看不必作疑词浅说得之
  乡为身死而不受节 乡为身死作一读不必如东阳许氏之说 四书脉曰乡为今为只就一人看 又曰失其本心言非无欲恶之本心乃是失其本心也按告子上篇自鱼我所欲以上皆是言仁义为人
  所固有而人自失之自仁人心也章以下皆是言仁义之切于人而人不可不求
  仁人心也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以心字作主前兼言仁义仁固人心义亦根心故后但言求放心而义自在其中 四书脉曰此章専是教人求放心分言之有仁义合言之是一个心 附吴因之曰仁人心也节是学问之道在求放心的根子要看得相关这道莫大于仁义而心便是仁心之运用而为路便是义心之关系甚重而决不可放如此故学问之道在求放心而已前二节先把心字说得重末节说个求放心方始得力 按朱子明谓不是把仁来形容人心若如因之说则是把仁来形容人心矣大谬大谬
  仁人心也节 翼注曰首节两人字最见仁义切于人身意葛屺瞻曰仁为善之长并礼义知信俱可该得又抽出义来云人路如夫子云复礼为仁便将礼为仁用孟子平日论事俱以仁义并言便将义为仁用如阳明致良知又重在知可见个个字俱可提得注仁则其生之性此以心之徳言大全朱子谓生之性便是爱之理者盖谓爱之理亦是生之性耳非正解本文也 乐天斋翼注曰义人路将此恻隐之心行而宜之何等坦平岂不是路外此皆荆棘坑堑非人著足之地矣
  舍其路而弗由两节 二句只平说为是与首节一例须知舍其路句亦有知字在内又须知此数知字
  犹浅只如大学知所先后之知 张彦陵曰放心加一不知求三字便见人心放逸都从昏昧不觉来看来这一知字便是求放心的机括 此节大全朱氏公迁说殊不妥盖所谓轻与惰者皆当兼自暴自弃皆是不肯居仁由义皆是不能求放心公迁分配得不是
  学问之道无他节 翼注曰此放字是无形之放盖天理是心之本体离了本体便是放犹俗云走作了也放不是放在身外求亦不是向外寻求迷则千里觉则见在 方孟旋曰放非専驰鹜之谓求非専操存之谓若不识本来面目求即是放若识得时宁独操存是收即放下亦是收 汤霍林曰求放心之功有三未放而守之此存养之学问将放而防之此慎独之学问既放而挽之此善反之学问如此方说得工夫全 大慧师曰要须内不放出外不放入内不放出则是内心无喘外不放入即是外息诸縁 鹤林玉露曰孟子言求放心而康节邵子曰心要能放二者天渊悬绝盖放心者自放也心放者吾能放也大全朱子亦有此意众人之心易放圣贤之心能放易放者流荡能放者开辟流荡者失其本心开辟者全其本心翼注曰放字病痛有粗细极言之一念少差即谓之放终食不违乃深于求兼静存动察言 按翼注最是朱氏公迁谓操存是存养求放心是省察误矣或谓求放心愈求则愈昏乱如何朱子曰即求者便是你心也知求则心在矣此心不待寻求即觉其失处即心何更求为孟子说求放心求字是迟了 圣贤功夫原有当下即了的有终身做不了的朱子固未尝偏执也専以此为朱子晚年定论亦误矣 附浅说曰学问之道对学问之事说道要也学问之道是中庸尊徳性工夫学问之事是中庸道问学工夫按勉斋已谓学问之道固非一端矣浅说殊穿凿
  大注特将事字代道字耳非以事字与道字对说也朱子小注谓放心不收则何者为学问思辨存疑
  谓此说不是是矣存疑又谓大注能求放心则气质清明云云亦是小注意思则误大注之意蒙引解得好 蒙引及朱氏公迁俱云学问兼知行与中庸道问学同固是但须知此学问不但兼知行并兼存心是又与道问学小异也 此章总要见仁义切于人之意末节亦是此意盖学问之道所以求仁义也然谓之求仁义则犹未见其切于人也谓之求放心则其切于人明矣故不曰求其仁义而已矣而曰求其放心而已矣口气若曰仁义在人本不待学问而自有也自人之失其仁义也而学问于是急矣而人往往怠于学问也亦思学问何为者乎盖仁义者人之心而学问所以求此心也急乎不急乎 此章学问二字乃实指好的学问非泛说也学问兼尊徳性道问学在内求放心犹云修徳凝道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犹云尊徳性而道问学者非为他欲以修徳凝道而已此集注之本意朱子之定说而蒙引存疑所主也今断从之有以学问为道问学求放心为尊徳性谓先求放心而后可以学问者此朱子未定之论也又有以学问为道问学求放心为尊徳性而谓学问亦所以求放心者此亦依傍朱子未定之论而为之者也又有以学问二字虚说谓求放心便是学问而以尊徳性为求放心抹去道问学一边者此象山阳明之说也若浅说则又以学问之道对学问之事说此误看集注之意也若吴因之则又云义与仁并重均之不可失却究竟只一求放心便都完事了故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此尤为穿凿也凡此五说俱不可从 凡圣贤说存心有与穷理养性对说者有包穷理养性说者此章与前后诸章说存心俱是包穷理养性说
  今有无名之指节 姚承庵曰人心本信于万物之上今却屈于物欲而不能信故借指之屈信为喻 陈伯玉曰屈而不伸处不可说指之通害若通害又何以云不若人哉 直解曰于身非有疾痛之苦于事未为举动之害 张彦陵曰心之若人只提醒方寸之间便是故以不远秦楚之路影说
  指不若人节 吴因之曰指不若人节勿用平实讲须体会竦动人心意言指甚轻心甚重明明白白他究竟不晓得倒置舛错非诚所谓不知类而为天下之至愚极暗者哉凡看孟子儆省天下处须放得虚活乃妙 葛屺瞻门人郑万龄问伸无名指养桐梓兼爱寸肤数章都是论心的其中议论多端请各分别个实际答曰孟子的言每于一义生出许多指点若必逐处讨个实际恐没有这许多说话
  拱把之桐梓章 张彦陵曰愚按此章唤醒人处全在一个爱字盖人虽至愚未有不以身为爱者然往往置身于物欲攻取之场虽曰爱之其实害之矣孟子从爱字剔出一养字又从养字剔出两所以字正见养乃所以成其爱也既昧其所以养矣又何以成其为爱也哉人若思量到此决不肯甘置其身于物欲故又以弗思二字指点他 吴因之曰所以二字是一节精神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是孟子惕人不知养身者前以心照指言重在信上此以身照桐梓言重在生上 姚承庵曰养桐梓者滋培灌溉必在根上用功心者人之根也所以养身之处也下章无以小害大从其大体是所以养也 程子曰古人有声音以养其耳以合理之声色言采色以养其目舞蹈以养血脉威仪以养四体今之人只有礼义以养其心又不知求甚而血肉之躯且不知养有多欲以戕之者良可哀也 直解曰内不知以理义养其心外不知以中和养其气致使良知萌蘖伐于物欲之斧斤夜气几希梏于旦昼之攻取岂爱身不若云云 按此说养身兼内外说本新安陈氏而蒙引则云身以心为主似不同盖分言之则心与气为二合言之则总谓之心未尝相悖也 依南轩张氏则养之者有欲其进益之意蒙引又一说则谓人苟欲生之只是养令生活未及兾其长进之意看来生字包得长进之意盖至于进益而生之量始全也 直解又云所谓养身者必寡欲以养心集义以养气此即孟子所谓持志养气孔子所谓主忠信徙义也 吴因之曰世俗之养者养其生而有尽之身也所以养者养其生而不死之身也 按养身即是养心不必到所以二字方见得是养心所以二字乃是养心之工夫耳 家训曰弗思甚句与不知类句同意俱是提醒人意非徒慨之也 翼注曰思字勿深发盖身与桐梓轻重甚明只是人不曽想到耳 吴因之曰所谓思若只向养处摸索也不济事须先从身上要看破盖人皆知血肉之躯之为身而不知此虽不可谓之非身又不可即谓之身也乃人之真身必有在焉能思身之所以为真然后能思养之所以为养若论其极则岂惟小害大贱害贵为弗思彼老之长生犹为溺于养也释之无生适以叛于养也溺于养者私其身不知此身原非我所得私也叛于养者赘疣其身不知大冶原未尝以我为赘疣也则亦未讲于慎思而已矣
  人之于身也章总旨 吴因之曰通章重所以考其善不善三句下只发明此意耳大人小人比对正见所养之善否而已当自审后独就养不善一边以垂鉴戒盖申说养小之为小人而益见当审轻重于己也乐天斋翼注曰首二节言养之善否决于己下深
  戒不善养者而益以见其当自审也
  人之于身也节 张彦陵曰人之于身也五句概论人情 翼注曰身字浑融说勿露大体小体爱以心言养以事言 乐天斋翼注曰所以考其善不善者岂必外身而他求哉己身之中轻重自别只就自己身上反看一看则轻重审而善不善昭然于己取之是示以稽考不眩的方法非谓近取而有馀也 盖此是明其考之之法不是明其考之之易也 直解曰于自己身上反而求之审其何者为重而在所当急何者为轻而在所当缓养其所当重则善养其所当轻则为不善善与不善特近取于吾身而自得其理耳使非反之于己而审其轻重之伦有不失其养之宜者哉
  体有贵贱节 吴因之曰过第二节当云何以见人当取之于己以考其善不善耶 又曰体有贵贱二句见体原有不同不是可概养的言体之在人非曰皆贵而可养也盖有贵而亦有贱矣非曰皆大而可养也盖有大而亦有小矣 张彦陵曰贵贱大小注虽以口腹心志言看来还是虚虚说分称独尊为贵听其役使为贱权无不统为大各分一官为小无以小二句见当审其轻重养其小二句正见其养之善不善处 乐天斋翼注曰于为小人见养之不善于为大人见养之善
  今有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师两节 张彦陵曰贱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师曰狼疾人都著则为二字见养小者为小人由己不能考其善不善耳又曰一指肩背乃就小体中又分大小以喻不是
  实语
  饮食之人节 徐儆弦曰饮食不必言耽口腹之欲而害心志之大只是不去照管自家本性理会自家身子虽生于天地之间亦只养得一个口腹而已此所以为饮食之人也庄子云风波之民孟子云饮食之人一而已矣
  饮食之人无有失也节 乐天斋翼注曰末节设言若使养小而不失大则小体亦重何以养而取贱耶不但为尺寸之肤只是言所系亦重是决言养小者之必失大耳 张觐文曰此非放宽饮食之人正吃紧唤醒饮食之人耳文评 末节依注是反言以决养小者之必有失四书脉误附下 附四书脉曰无有失是就饮食之人拨转他语若苟无害大害贵之失则人心一转便是道心口腹之养即养心志岂仅仅为尺寸之肤哉则字𦂳承无有失说非躯命所关之谓此未尝不是但以此解口腹句则谬矣口腹句只
  照注中躯命所关说 直解曰善养心志者只在辨礼义而已能辨礼义则是呼蹴不受至于万锺不取皆确然有一定之见而生死不能移利害不能易矣
  钧是人也章总旨 张彦陵曰愚按此章纲领在从其大体为大人一语而先立乎大四字是工夫下手处思之一字则又指出个机窍正要人从形气中认出主宰来则能参能赞的人即此能视能听的人莫大品格其主张端的在自己心上 吴因之曰思之一字是此章大关键又曰细玩此章便是非礼勿视听道理
  钧是人也节 翼注曰前云钧是人也宜其成就同也后云钧是人也宜其趋向同也意各有别为大人为小人为字作谓字看不著力 四书镜曰大体小体且空讲慢露出心与耳目为是 四书家训曰从与养不同养以用功言从打养来以成功言
  钧是人也或从其大体节 吴因之曰从其大体只在小者不能夺上但非先立其大则亦不能故特推明而言之 又曰耳目之官节耳目一些主张也没有唯心做得主天之所与本有大小如此故人能先立乎其大主张耳目便称大人了思则得不思则不得不是言其所关之大言唯其所主张也正反上蔽于物意 乐天斋翼注曰自耳目至不得也二段只就耳目与心上闲闲说不著人言不思不是人不肯思思不是人用力去思乃是耳目与心小大之本体原是如此 陈大士曰从大体而即以为大人从小体而即以为小人则大体之当从小体之不当从此不待知者而决也然亦有欲从大体不从小体而卒不如其愿者何也则以不得其从之之术也今夫小体之不足恃也明矣所恃者独在能思之心使弃焉而不立立焉而不先俱非所谓从之之术也何也不立则我必不能以虚应不先立则我必不能以卒持故夫古之君子知言养气积其不动之学问于恒居之时而思患预防定其不惊之精神于涉境之际由是可以交物而无所防此从乎大体之方而适于大人之路乎 四书脉曰蔽与引不同亦无甚先后盖为奸声乱色所遮蔽便从他去矣 张彦陵曰引之而去是引耳使听引目使视不是引心 陈伯玉曰思则得之二句正形容思之灵通所以为大体与操则存舍则亡有辨 吴因之曰若作次节文当云耳目不思而蔽最易引物而为心之累而心官能思独操得失之权则固可以制耳目者也使于天所与之中有所独主而先立其大焉则所谓小者自不能夺矣罗整庵困知记云圣人所谓无意无私意耳所谓
  何思何虑以晓夫憧憧往来者书曰思曰睿睿作圣非思则作圣何由故大学之教不曰无意惟曰诚意中庸之训不曰无思惟曰慎思此吾儒入道之门穷理尽性必由于此彼禅学者惟以顿悟为主必欲扫除意见屏绝思虑将四面八方路头一齐塞住使其心更无一线可通牢关固闭以兾其一旦忽然有省终有所见不过灵觉之光景而已 张彦陵曰此天之所与我者总承上说要见天方赋予之初原是以心为耳目之主耳目不得不从心本一定不易者故能先立其大即小者自不能夺只闲闲举个见成的说 翼注曰立字有植立不仆之意谓之先立须在声色未交之时与方交之始先有主张此亦不是矜持把捉只是天理自强不息夺是夺心不但淫声邪色即如目看诗书若心无正解亦是目夺其心推类可见 庚戌林麐焻曰心立于耳目不交之地思固以却物而见其能先心立于耳目方交之时思又以御物而见其能先 此即翼注之意 先立似即中庸前定之意不必専就不睹闻与隐微时说也翼注说须善看徐自溟说殊有见 徐自溟曰人生终日开目便视触耳便听又何处去先立若必在静坐时先立定此心然后去视去听决无此理只是将此心念念操持时时提醒使能思之体常足为应用之主不待物已交之后才来用此心去思也 崔后渠曰先立乎其大者能思之谓也夫耳目有用而无思故邪正兼收心则能思以制用故取舍不忒心不思则役于物犹耳目也何立之有故外思而言立非告子之强制则释氏之悟空 直解曰立本固可以应事而制外亦所以养中故必于淫声美色禁之使不接于耳目庶几外者不入而内者亦固矣此又内外交修之道 按直解所说即所谓无暴其气也亦是先立乎大之工夫不必在言外见也盖持志养气皆所以从乎大体不持志不养气则皆所以从乎小体时文有云任耳目而忘心而心遂化而为耳目因心以及耳目而耳目亦可进而见心正得此意 嘉靖壬午福建程讲先立乎大云制之于动则难矣必主敬于无声之先慎之于动亦晚矣必存诚于不睹之始此亦近直解之说 张彦陵曰到小者不能夺固是妙其能思之用亦只是还其无思之体 乐天斋翼注曰此谓大人句顶上二句言此所谓从其大体者而安得不为大人乎 堪舆二字蒙引一说谓堪者天道舆者地道又一说谓堪任也只是谓任载之舆指人在地之上而言在地之上则在天之下矣二说未知孰是且堪舆二字亦未知出于何书
  有天爵者章总旨 张彦陵曰愚按此章借爵之一字以分别天人正欲人转人爵之慕而为天爵之修也曰惑之甚曰终亦必亡都是点醒世人语 冯开之曰古之时天人之爵合今之时天人之爵分如此说方明 张彦陵曰学术之淳漓事功之真假世运之升降皆出于此 庚戌会墨左襄南独从正学术维世道勘出孟夫子立言警世本心最见其大
  有天爵者节 锺干所曰天爵之说孟子创之实得自维皇宠锡语意来 浅说谓天爵不必说是天与者似不是 翼注曰人性之徳莫大乎仁义而忠信即仁义之有实处至于乐此仁义忠信之善而不倦只是秉彛好徳自然之情切勿涉工夫故曰自然之贵乐善不倦翼注谓勿涉工夫极是蒙引以美大圣
  神及乐斯二者来说者乃比例之辞非正解也双峰谓仁义人人有之忠信乐善人所当勉则误矣若浅说讲修其天爵而曰尽夫仁义忠信之理造于乐善不倦之地便不妨盖论本体则乐善不倦本来如此论工夫则乐善不倦乃造其极之境也 附刘上玉曰首节正说不必遽侧贬人爵人爵亦御世之大分不可废也 按人爵虽不可废然此处不重此意全要见人得而予夺意浅说自明
  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节 乐天斋翼注曰古之人节不重古人上借古以惕今也 人爵从之下当补云唯其若是是以人爵既得而其修天爵者自若也而人爵亦永享而弗失矣方与下节对
  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节 吴因之曰末节则惑之甚句重看终亦必亡句带言 沈无回曰天爵弃而人爵亡即为要人爵者计亦不当一日不修天爵此孟子不得已唤醒人之辞湛甘泉曰其要之心即其弃之之心也
  欲贵者节 张彦陵曰蔡虚斋云贵因有所崇重而得名欲贵只虚虚说个愿慕尊荣意 按蒙引并无此说浅说亦主爵位言 湖南讲曰欲贵即欲人爵的贵 乐天斋翼注曰贵于己就是良贵弗思耳非慨人不思正唤人去思耳要得儆醒人意
  人之所贵者节 乐天斋翼注曰人之所贵与下人之膏梁人之文绣此二人字俱指操爵人之柄者言如赵孟之类
  既醉以酒节 张彦陵曰仁义本徳字说来闻誉又本仁义说来 方文伯曰两人之字正对上贵于己的己字看 乐天斋翼注曰闻誉仁义中所自有不指声誉说即遁世不知亦不害其为闻誉 吴因之曰既醉节正见其为良贵非在我重而外物自轻之意故尹注在外曰不愿膏粱正形容饱仁义之为可贵曰不愿文绣正形容令闻广誉之为可贵非𣺌小富贵凌压势利之意 按因之说极明玩存疑亦是如此盖此节是言良贵之可贵不主得良贵者言尹注乃言外意也浅说讲第三节即补说良贵过至第三节则云然则能得夫己之所贵者又岂肯慕夫人之所贵者乎此不可从 四书家训曰此节总见良贵在人常有常足非若人贵之听人贵贱者盖深为不思者醒也 按此与因之存疑合 玩因之说则知新安陈氏云两不愿即中庸不愿乎外之意亦是言其大意如此非正解本文也中庸所谓不愿乃是主得良贵者说云峯一条亦与新安一例 四书脉曰在我者取不尽用不竭淡泊固足明志而纷华亦非夺心不必膏绣亦不必不膏绣孔之曲肱舜之袗衣同一不愿而已 此说得最妙蒙引谓不愿是无慕于彼非不愿就也其意亦如此
  仁之胜不仁也章总旨 吴因之曰此因当时以仁为不胜不仁故发此论本文不熄则谓之水不胜火是立言根子 大意言为仁不力是以不唯无益而且有害非仁之咎也
  仁之胜不仁也章 徐岩泉曰仁是心之本体不仁是从物感上生来仁原是主不仁原是賔仁胜不仁本是常理 姚承庵曰人心只有个仁人若全体此仁自无不仁不消说胜字说仁胜不仁亦就理欲贞胜处言 此章仁不仁南轩张氏就一人说而翼注直解主之新安陈氏作两人说而蒙引存疑浅说说约皆主之朱子小注则又兼两人一人说看来朱子为长 新安谓此章恐为战国诸侯说未必然也至以终必亡为灭亡尤谬 附浅说曰仁不仁须作两人说不是理欲消长之说 附翼注曰仁不仁只是一心中理欲勿作两人看 翼注曰犹字直贯至不胜火 按犹字虽贯至不胜火然须在也字一顿不熄句带下此又句说盖此节自不胜火以上是言其无益不熄以下是言其反有害不熄句特蒙上犹字而言之耳非一直贯下也 大全辨云则字谓字形容暴弃一流人最亲切 陈大士曰以积锢之习欲胜以宋人助长之精神其势不能 谓之水不胜火是他人谓之如此非自诿之辞自诿意当在亦终必亡句内玩注自见 张彦陵曰与于不仁句要说得重把别人的不仁都归到他名下无非深罪之也亦终必亡即指今之为仁者说 直解过至第二节云非但有害于人就是自己也信之不専为之不力将并其几希之仁寖消寖微而终至于亡矣最明
  五谷者章 上章言为仁不力则不能胜不仁而不得咎仁之不能胜此章言为仁不力则不如他道之有成而不可徒恃其种之美其意盖相因也盖为仁者既贵能胜又贵能熟 翼注曰通章归重末句 张彦陵曰此章只重熟仁非是取荑稗为仁不熟乃至不如荑稗盖甚言仁之当熟以成其为美也 沈无回曰孟子不以他物言仁而独举五谷盖于美种中有独见其真正者在也学者亦必须先辨种而后可以论熟 翼注曰美种就养上见 徐自溟曰不徒曰熟而曰熟之可见责在人之用工求熟非是举其已熟之成功而与他道较美恶也但熟之之工夫又全在心体涵濡勿矫强袭取 王观涛曰心如谷种必以存养为栽培以克复为耘耨至天机畅茂徳性坚凝方是熟处 邓定宇曰仁到熟处动与仁游静与仁俱时时皆仁处处皆仁不待安排方始是熟黄厚斋曰仁在乎熟之而已子路未熟之五谷管仲杨墨已熟之荑稗 陈大士曰从心不逾天下视为疑鬼疑神之事而君子亦初无难熟故也杀身成仁天下视为至危至险之事而君子亦初无难熟故也苟为不熟一日至焉一月至焉或原之不逢用之
  而有扞格之劳或居之不安处之而又有退转之路马君常曰一暴十寒则以闲歇而不熟进锐退速
  则以急遽而不熟优游度日则以怠缓而不熟守气助长则以强制而不熟 注又不可以仁之难熟二句是馀意
  羿之教人射章 张彦陵曰通章要看四个必字 乐天斋翼注曰羿与大匠尚不能废法教诲则法之难废可知 翼注谓此章重教边看来不必 张彦陵曰此章不徒论法正见教学相成之妙 按此章亦无此意 徐儆弦曰执规矩以尽匠之神亦非上达之妙也故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按此是梓匠章意非此章意也 葛屺瞻曰正意不曽说破然前章论性论心论仁而以此结之当是教人求仁与心性者必遵个方法乃可坐进此道耳 乐天斋翼注曰二志字二以字亦有别志即内志正之志引弓满彀凝神不分乃可命中故曰志以用也规矩无一定之则大小方员唯所用之故曰以 按虽有此分别然不重在此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五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告子下
  礼与食孰重章总旨 此章与男女授受不亲章同一意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见理欲之辨当论其大分不当较其一偏据一偏则常屈于变而礼之重者反轻食色之轻者反重论大分则不但常非变所能敌即变之中而常自在食色纵一时非轻而终不重于礼礼诚万世为重而终不轻于食色孟子岂徒以辟任人不经之谈而直欲以严理欲之大防也 按总注虽似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重用权边其实正意是要明礼之重于食色勿悮认 顾泾阳曰礼与食色非较轻重之所也今礼有遇其轻而屈食色有遇其重而伸必取一舆金当一舆羽而礼始获伸于食色之上之二说者无一可也或曰任人举其变孟氏举其常夫变不能胜常固也独不思举其常而孟氏胜举其变而任人胜是逓为桓文也吾谓礼无所不重食色而附于礼则食色亦重譬则附规而员附矩而方也灭性废伦犹借之乎礼也 泾阳说是深一层解非本章正意卢未人曰食色以礼为重轻不与礼相为重轻
  此即泾阳说也
  任人有问屋庐子曰三节 翼注曰首节礼重须要见礼所以品节乎食而使不至乎贪饕次节礼重须要见礼所以品节乎色而使不至于淫佚不亲迎是贫不能具礼
  屋庐子不能对节 四书家训曰屋庐子此对盖理欲大分之常也任人乃设变故一端来伸欲而抑理屋庐子则泥其常而未达乎变者故为任人所难其告孟子非疑任人之为是盖欲求明礼重之说以辟任人也孟子借紾兄臂破他饥而死之说借搂处子破他不得妻之说也是在变时言方得令任人心服
  不揣其本四节 不揣二节蒙引存疑直解俱平看浅说翼注因之睡庵作相承说者不必从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是紾兄节之注脚
  人皆可以为尧舜节 四书脉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有诸不是问有此言否还是问尧舜可为否也 翼注曰然不徒然其有是言直是决可以为意
  交闻文王十尺节 四书脉曰如何则可不是问为之法只是愁不胜意
  奚有于是节 赛合注曰不胜匹雏举百钧举乌获之任总在一人身上言见有力人无力人与乌获都只在用力与不用力间不在形体 翼注曰弗为耳泛就圣道说是自暴自弃而不为下节所不为也専说敬长是骄盈躁率而不为 王观涛曰力不同科如何人人能乌获此意只要破其形体之拘言只论其人能举乌获之任便是乌获不必形体似乌获也
  徐行后长者节 陆象山曰圣人教人只就人日用处开端如孟子言徐行后长可为尧舜不是在长者后行便是尧舜须是就上面著工夫圣人谓吾无隐乎尔 此是高一层话当日孟子引诱曹交语气本极浅不必如此说也 翼注曰尧舜之道道字不另讲下孝弟即是道也观而已矣字可见 赛合注曰此是约尧舜之道以见其易为意不可谓道由尧舜而推亦不可说到功业上须当在尧舜二字略断言尧舜虽至圣其道不过是孝弟而已矣方浑融
  子服尧之服节 张彦陵曰服尧三句全要在原头上看原头合件件合原头差件件差 孝弟即是原头非如象山所谓就上面著工夫也 赛合注曰说尧该得舜 尧舜之辨只在理欲之间故一日之间或朝尧暮桀一念之间或乍尧乍桀出此入彼间不容发人何可不慎 翼注曰服言行不必迹合只合于孝弟良心便是
  交得见于邹君两节 蒙引谓见于邹君而曰得假馆而曰可以其辞皆近倨而鄙陋不但假馆而后受业为见其求道之不笃也此即朱子所云挟贵也 翼注曰曹交是曹君之弟故说得见邹君有挟贵意假馆又有求安意大路明白现前故下句云岂难知哉纯以知言不可说大路喻共由 家训曰与人路路字作共由看者不同
  小弁章总旨 张彦陵曰通章以仁孝二字作主高子在怨上疑其为小人孟子在怨上见其为仁孝凯风是借来比例通章只重小弁上 吴因之曰小弁之辞极其忧悲苦切此非独自伤是不忍恝然自处犹欲以哀痛迫切之意感悟其君父 按集注大全虽无感悟之说然亦自可兼用 朱子于诗传则谓此诗出于太子自作于孟子则依序说谓此诗作于太子之傅二处不同岂其疑而未定故欲两存其说耶
  小弁小人之诗也节 赛合注曰小人对仁人孝子看翼注曰怨是公孙丒述高子之意如此后凯风何
  以不怨方是公孙丑自出己意言之 苏子由曰怨之生犹烟之方郁也不有以抒之则其志不能以自见而为沟渎之经矣故必有以抒之而合乎义是亦圣人之所许者
  固哉高叟之为诗也节 翼注曰诗虽主于温厚然亦有当怨者必执彼以例此是执一不通故曰固 乐天斋翼注曰为诗犹云说诗也 张彦陵曰越人与其兄所射总射有人于此之人 翼注曰两已字有即作被射之人说者有作旁观说者前说于此喻切而似不近人情后说近于人情两道之亦有两様看若因前说则道之只是述言意若依后说只是理谕势禁使止其事也 乐天斋翼注曰越人两段作四个人看两已字作旁观者说重其兄一边 翼注曰亲亲仁也乃一事之仁非全体之仁
  凯风何以不怨节 非疑凯风不怨也盖即其不怨者以形小弁之不当怨耳
  凯风亲之过小者也节 吴因之曰凡父子兄弟之间天性至亲毫不容疏若少有不合便索丢撇恝然忘念此忍心刻薄之徒圣贤所深绝也若小弁之诗虽未必无怨亲之词还只是依依恋恋不忍撇舍割绝的意思撇舍割绝便直头不怨了此点念头犹在仁孝腔子里大本大原不甚走作故圣贤便自取他而深辨其非小人之诗其论章子不孝处及陈仲子辟兄离母处俱是只个道理赵注生之膝下一体而分得其旨矣 翼注曰矶是借字非喻也不可犹云不容也 蒙引谓刘琦所处与宜臼略同而孔明教之曰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伯琦遂出外此则为忘其亲而不怨矣孔明之为琦谋于智识则极高矣若揆以圣贤之术似当复有所言而止于此此则孔明之学也按蒙引此论孔明亦应心服
  舜其至孝矣节 张彦陵曰舜自历山怨慕至五十则亲已底豫有慕而已且其怨亦与小弁不同孟子只断章取义 蒙引谓五十而慕不必拘亲之过大过小也只是认个怨字愚意瞽瞍之欲杀子还作大过看为是 陈大士曰杀子甚于逐子逐者之子之系天下甚于杀者之子之系一身权之政相当也 按大士亦以瞍为大过与愚见合
  宋牼将之楚章总旨 吴因之曰战国䇿士纵横捭阖所谈不出利害孟子此章云云及上孟首章云云虽抹倒他利字究竟亦未尝除却利害不道但䇿士就利害论利害孟子则就义理论利害此其所以为王伯之辨公私之分耳然孟子何不正言理之是非每每究竟到自然之利者正欲委曲引诱使当时欣欣然悦之走入仁义里面来 张彦陵曰世主兵连祸结其初只起于计利一念若但说之以不利则彼必求其所以利是以不利罢兵必且以利而兴兵矣孟子所以把仁义去点醒他人若无自私一念则殃民黩武之事虽利亦不为又何构兵之足言春秋弑君三十六大抵皆见利而动其祸又有甚于交兵者是以圣贤不得不严其防也
  宋牼将之楚两节 按宋牼亦是有志用世之人与平常游说者不同其所之亦甚有关系故孟子问其何之者意在乎此
  吾闻秦楚构兵节 四书脉曰构兵处且漫说兵连祸结恐侵下不利意 翼注曰二王我将有所遇是说不遇于楚必遇于秦不可倒说不遇于秦必遇于楚四书脉曰遇合也以言听计从说
  轲也请无问其详节 张彦陵曰志大谓其志在安民与从人之志在为楚衡人之志在为秦者不同故孟子因其志而思以正其号
  先生以利说秦楚之王两节 赛合注曰秦楚之王悦于利以下正所谓不可也 翼注曰师即士也勿分将帅卒徒 按翼注最是蒙引谓三军之师就在上人说言其将也殊欠明 乐天斋翼注曰怀字根悦字来最重 四书家训曰臣子弟不必拘定三军中人说 又曰利说秦楚利字以息兵言怀利利字宽说是一点私心有为而为之意仁义说秦楚仁义字以不殃民为仁不逾制为义言怀仁义仁义字亦宽说是一点公心无为而为之意 张彦陵曰大凡君臣父子兄弟间各见得自己分所当为便是怀仁义若有所为而为便是怀利 沈无回曰说个怀字正是论心术人心中下此种子一时不见久之毕竟发出毒来故曰终去仁义终字可味 翼注曰上只言下之事上而下乃兼言相接者感应一理也 西山新安皆说言利之祸然新安是在义理上说西山似在利害上说又不同 赛合注曰仁义对利看俱就心言如云兵连祸结民困财尽国何利于是哉此之谓利如云殃民非仁过制非义岂为国者之所当然哉故谓之仁义 又曰何必曰利此句结上王与亡两条
  孟子居邹章总旨 张彦陵曰首节为相处守四字及居邹平陆是伏案不成享三字是断案得之邹不得之平陆是结案 顾麐士曰此章书正以逐渐次第说出故佳若亦将如世文凌驾扭合一口道破何味
  孟子居邹节 张彦陵曰曰居邹曰平陆曰处守曰为相此是序事中书法却未道破 乐天斋翼注曰两不报虽同而所以不报之意则不同
  他日由邹之任两节 四书脉曰季任与储子初不自来只以币交未为非礼故孟子均受既受后处守者犹可不来为相者不来则其诚不至了故他日一见一不见见即报不见即不报 张彦陵曰连得闲矣喜其有隙可问也谓此中决有个义理不可认做捉破绽为相之问渠亦晓得孟子意不在此特设词以相探耳非是以俗心窥师
  书曰享多仪两节 张彦陵曰仪是礼意即下志字赛合注曰曰不享言是谓非享也非谓我不享之也张彦陵曰近解为其不成享正指储子言与为其
  为相相应玩两为其字此说亦当 此说亦通但背注耳
  屋庐子悦节 末二句亦道出自家所悦的解悟来翼注曰季子不得之邹有居守及他国二意储子得之平陆有为相及境内二意 蒙引曰孔子称夷齐为求仁得仁子贡则知其不为卫君李克为魏侯卜相但曰五者足以定文侯即知相魏成故举一隅贵能以三隅反也
  先名实者章 张彦陵曰通章以仁字为骨子以心理迹三字为眼目以用不用三字为关键 乐天斋翼注曰通章以仁字为主贤字从仁字中讨出不可平重 翼注曰通章作三段看而中段稍轻前后俱以心迹二字立说 按心迹二字当増入一理字 王观涛曰首露名实二字便是战国之气习全以功名为重下文云无益于人国又云有诸内必形诸外皆不出此意然髠所致疑者迹孟子所自信者理与心故只把仁字辨明 四书脉曰此章髠所讥孟子之意总在在齐无功上前后只一意孟子则以齐不能用我故无自见其应之只一意
  先名实者节 张彦陵曰名实即功名二字名生于实者也先后作缓急解为人自为髠虽并言其实致讥重为人边 蒙引曰大国三卿是时齐虽僣号称王卿犹仍旧 按周礼天子六卿 附赛合注曰仁字不必兼为人自为只著在为人一边尤透仁者固如此乎如此字指名实未加说 按赛合注此说与存疑蒙引浅说作既不成处又不成出看者不同
  居下位节 赛合注曰道字轻当迹字看 又曰上节髠言仁者不如此先后两截居下位节孟子辨仁者正如此不必先后一截 四书家训曰仁字同字俱根人已先后意讲 君子亦仁而已矣何必同是言君子一人之先后不必同不是言君子于古人不必同承上三圣口气当云以数圣人而不必其同者则君子一人之先后亦不必其尽同也 附蒙引曰仁者无私心而合天理之谓与论语当理而无私心则仁矣是皆以心言就事上论心也故曰其趋一也不必以无私心为心当理为事主心而言事亦在其中矣 按蒙引此说浅说翼注因之赛合注多从之而与大全辅氏及存疑之说则不同
  鲁缪公之时节 四书脉曰若是乎贤者二句不専指公仪子等言正暗寓讥孟子意
  虞不用百里奚而亡节 张彦陵曰节意重用不用上百里奚非愚于虞而智于秦只用与不用耳不用贤二句推开说 王观涛曰孟子本愿学孔子而此章乃引夷尹惠下至百里奚者盖亦以浅形深如云奚不过一伯佐而有关兴亡如此况不为奚者乎 张彦陵曰鲁之得免于亡赖有诸贤然其终不免于削则以用贤之未専也要在削何可得与下找出不用意
  昔者王豹处于淇节 四书脉曰引王豹诸人则又谓贤者在人国即不用亦当有表见其自负识贤终以事功论而不原其心也 张彦陵曰变国俗谓国人化之皆笃于夫妇之伦似胜注 翼注曰内以抱负言外以功业言为其事即顶有诸内无其功即反形诸外四句一正一反作两层看折衷以事字顶外字作三层看似拘 赛合注曰是故句暗指今日齐国言有则上能致君下能泽民而名实之显者自有功可见也故必识之 附论衡感虚篇 传书言杞梁氏之妻向城而哭城为之崩此言杞梁从军不还其妻痛之向城而哭至诚悲痛精气动城故城为之崩也夫言向城而哭者实也城为之崩者虚也夫人哭悲莫过雍门子雍门子哭对孟尝君孟尝君为之于邑盖哭之精诚故对向之者凄怆感恸也夫雍门子能动孟尝之心不能感孟尝衣者衣不知恻怛不以人心相关通也今城土也土犹衣也无心腹之藏安能为悲哭感恸而崩使至诚之声能动城土则其对林木哭能折草破木乎向水火而泣能涌水灭火乎夫草木水火与土无异然𣏌梁之妻不能崩城明矣或时城适自崩杞梁妻适哭下世好虚不原其实故崩城之名至今不灭
  孔子为鲁司寇节 四书脉曰末节亦重为鲁不用上不重以微罪行此二句特明托膰之意大意孔子以不用其心之仁人不能识影自己去齐以王不用非髠所能识其仁也 张彦陵曰按此节叙孔子之去鲁一事说不用二字极有味盖孔子之去鲁由鲁君之不用可见孟子之无功而去齐亦由齐王之不用耳岂是为其事而无其功大凡君子到心迹难明处其委曲至意正要人摸捉不著知也得不知也得人已方可以两全是乃所为仁也若必欲自暴其迹则毁人以自全君子所不忍故曰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也其妙用正在不识中所全甚大 赛合注曰不用下要补孔子心已去而未即去意 四书家训曰从而祭当受女乐时随后即有郊祭之事非孔子往从祭也冕非行旅之服不脱冕而行言去之急也此亦见孔子名实未加于上下而去之也 四书脉曰人但知为肉为无礼而不知其为不用也 微罪微字断依蒙引存疑解浅说谓不致膰因已有微罪也大全汪氏谓是君相之微罪翼注了凡则又谓是微晦其君相之罪此三说俱不是 翼注曰君子之所为信心不拘迹故众人不识亦粘出处上说 四书家训曰所为为字不在事为上说其所为或欲为人或欲为己或欲转移于人己之间而同归于仁
  五霸者章总旨 赛合注曰此孟子伤王道之不行也要见世变愈趋愈下 张彦陵曰愚按通章以王字立案语意虽垂重伤今然无王之罪却由五伯作俑可见不当偏重
  五霸者节 四书家训曰此节三王提起下将五伯并今诸侯大夫递言其罪 彦陵又曰自王道衰伯图炽故谈五伯则以为功之首谈今日诸侯则夸富强以为盛谈今日大夫则侈功利之谋而以为忠世皆诵其功不知实所以成其罪罪在无王处见之此处且未露
  天子适诸侯曰巡狩节 艾千子曰入其疆七句当提出王者方见当时诸侯皆为天子举其职方见庆讨之权操自天王不然伯者五命未尝无尊贤育才敬老慈幼也此出三王彼出五伯耳论语自天子出自诸侯出此孔孟烦简之分 附翼注曰注既以入其疆以下申巡狩述职则省耕省敛带过不重 按此说与蒙引不同细玩方知 四书脉曰贬爵而后削地削地而后诛夷犹有俟其改过之心 蒙引曰集注曰自入其疆至则有贡改让为责者让者宗庙讳也英宗濮安懿王允让之子
  五霸桓公为盛节 张彦陵曰五命所载书词皆是天子之禁桓特申明之耳言归于好谓尊天子之命笃邻国之交其实正为后日执词搂伐地也 翼注曰初命齐家之事次命贵徳之事三命旧云宁迩柔远看来俱是施惠之事四命旧云天命天讨看来俱是驭臣之事五命旧云睦邻尊王看来俱是境外之事集解曰五命所载书辞皆天子之禁桓特申明之
  耳言归于好谓尊天子之命笃邻国之交在桓公本是借为后日搂伐地步而孟子述此却因说同盟原要归好 翼注曰老幼是本国者外国卿大夫至此为賔庶人至此为旅 取士必得必得其人也不拘于世类不限于品格不然上有取士之名而无取士之实世之纯盗虚声者进矣 张彦陵曰曲防注以壅泉激水为解然水旱俱有之此是蒙引正说国利在有水则壅之使不出激之使来而不惜邻国之旱国利在无水则壅之使不入激之使去而不恤邻国之壑按凡我同盟等句不是王降而伯意乃是伯中有王意玩我同盟三字何等蔼然岂容说坏 唐荆川曰方桓文之未出也权虽不在天子而诸侯亦未尽得天子之权其权散桓文之既出也则权既不在天子又不在他诸侯而桓文独擅其权其权聚权之散而交鬭至于四夷纵横非天子之幸权之聚而偏有所属至于臣疑于主而莫忌尤非天子之幸故桓文之功罪定而王道明矣
  长君之恶节 张彦陵曰恶即指犯五禁言长恶岂是小罪所以甚逢恶之罪也 翼注曰所逢君者不出富强货色之类 看来五伯之大夫亦五伯之罪人也孟子特举此而该彼耳
  鲁欲使慎子为将军章总旨 翼注曰通章前八节是论鲁事末一节是讥慎子
  鲁欲使慎子为将军三节 翼注曰教民注只重礼义者战国时兵法之教固所有也 焦漪园曰天下事论个利害犹须论个是非不教节是以利害论齐不可伐一战节是以是非论齐不可伐 又云曰一战曰遂有此是假设之词其不可之故下文始发明之
  慎子勃然不悦节 翼注曰此则字单承不可边来吾明告子节 张彦陵曰此节举先王建国之初制虽并天子说重在诸侯上 赛合注曰宗庙典籍典常法也籍册籍也诸侯祭祀会同之制受之天子载之方䇿藏之宗庙故曰宗庙典籍非以宗庙为祭祀而带言会同也
  周公之封于鲁节
  今鲁方百里者五节 焦漪园曰齐鲁之地均非始封之旧而田氏之齐亦非复太公之齐但孟子方欲责鲁故不暇论齐耳
  徒取诸彼节 四书家训曰杀人句只带殃民意说非以此句申殃民节也
  君子之事君也节 张彦陵曰引其君三字贯至而已作一句读道者仁之发仁者道之存总是一心作用处引之为言有多方诱掖意然必至于仁而后己者盖人君举动多有外迫公议而勉焉以从正者其念未纯毕竟旋入于邪而不觉故忠臣爱君必防微杜渐无使一念混淆方才歇手而已字正与务字相叫应 此说重在志仁与翼注同 翼注曰当道属事志仁属心然不可平说乃是浅深文法必志仁始为真当道 郑申甫曰引字当字志字是一路来的意思谓引之以当道而志于仁盖仁与道原非两件论成徳则心存于仁其行自无不合于道论世主昏迷之后必须在道理上做事方得所趋向以成其仁此说重在当道与上条重在志仁者亦互相发而不背 赛合注曰委曲引𨗳其君教他事事在正路上走念念把正理存在心中而行一不义杀一不辜非惟不见于行事亦非其心之所存矣此之谓当道志仁而后吾引君之初心始毕矣然则南阳之役道耶仁耶亦异于君子矣 仁与道分言之则为二合言之则为一故此章集注分心与事两项而下章朱子小注谓乡道志仁非二事此乃互相发而不相背也新安陈氏及蒙引存疑俱以不殃民为仁不逾制
  为道此断不可从盖殃民逾制以事言之则皆非道以心言之则皆非仁如何可分贴浅说浑解最得
  今之事君者曰章总旨 张彦陵曰前章责臣之逢君此独责君之用人 或谓此章専就事君者说或谓上二节主事君者言末节主人君言俱不是
  今之事君者曰章 张彦陵曰尽地力则有财故辟与充是一串事合与国之力则可以决胜故约与战是一串事 亦有充而不辟战而不约者此又不可不知 四书脉曰要看两民字国家富强都从民起民生一戕要那富强何用 又曰君不向道以下正见其为民贼
  吾欲二十而取一章总旨 四书脉曰此章见中正之法不可废什一乃中正赋法白圭愤当时之暴敛欲二十而取一意亦美矣但非圣人中正之法故孟子以貉道辟之见其不可行于中国
  赛合注曰首节白圭欲轻税中五节孟子言轻税之不可行末节言常法之不可易 第二节言子之道唯貉可行第三节借陶之一事以明中国则不可行夫貉节言貉之所以可行申明
  第二节意今居中国二节言中国之所以不可行申明第三节意 沈无囬曰白圭之二十取一大约是以忍薄之道行之不知其流弊且至于去人伦无君子与辟许行章同意 附存疑曰孟子辨白圭二十取一之非主意只是言其不足用所以不足用者正以不可无君子耳 又曰万室之国只一人陶器不足用亦犹为国
  无君子不足为法也故曰陶以寡且不可以为国况无君子乎为国不可无君子则二十取一必不足其法不可行矣 张彦陵曰夫国之所用既不得不需之民间今日无故议减势或不给异日必复议增是轻赋者正重赋之渐也 此是馀意非孟子正意盖不必论至此而后见轻赋之不可也
  吾欲二十而取一节 按白圭之意只是欲因以足用注中乐观时变人弃我取人取我与此数语只带说不重蕴生乃谓圭欲轻赋而以货殖足国则是桑弘羊不加赋而足用之意矣此论未免太刻
  子之道貉道也节
  万室之国节 四书脉曰以万室之国喻中国之用以一人之陶喻二十取一器不足用正见不可之意 按存疑以一人之陶喻无君子未免太拘附后
  夫貉五榖不生节 张彦陵曰五榖不生二句是所出之少不可以多取无城郭三句是所费之少不必于多取 四书家训曰惟黍生之轻看无城郭至有司重看故二十句顶费省来 吴因之曰无城郭三句叠举多项只看百用俱废意 乐天斋翼注曰诸侯字总管币帛饔飧既无诸侯因无诸侯交际之弊帛饔飧百官是大者有司是小者 张彦陵曰前言城郭宫室等项而下则归之人伦君子末又専归之君子言人伦则该城郭宫室等项言君子则该人伦盖君子者又维持此人伦者也 须知人伦又所以维持此君子 附存疑曰上曰城郭宫室后只曰去人伦无君子又只曰况无君子乎者归重于百官有司也盖城郭宫室人伦皆由君子而立也 按此只是古人文章不拘处蒙引得之若谓归重君子则凿矣
  今居中国节 居中国二节只言其有必不可省之费而轻税之不可自见于言外 四书脉曰今居中国要见五谷皆生意 赛合注曰去人伦朱子添训无君臣者以祭祀交际皆有君臣且于人伦相属 徐儆弦曰君子既不可无则所以供君子之用者其可缺哉
  陶以寡节 四书脉曰前陶以寡对税法言此陶以寡对君子言
  欲轻之于尧舜之道者节 赛合注曰论轻赋带桀言者借重以明轻人知重税之为桀道而不知轻税之为貉道其失均也 乐天斋翼注曰桀边伴说不重大小只是一样意 周怀鲁曰汉文蠲租减税至二十之一武帝遂及舟车与前第七条说统同意势之所必至此以知尧舜中正之规万世当遵而轻之重之皆非所以为国也
  丹之治水也愈于禹章总旨 吴因之曰通章只是两截意前一截重顺逆字后一截重利害字篇中把禹与圭对较其得失利病此孟子最著精神处 此章似可以仁智对看
  丹之治水也愈于禹两节 附蒙引曰子过矣不必谓子之言过矣只谓子过矣以其失计也 按浅说作子之言过矣似妥 按蒙引谓只说水之道亦便见得是顺水之性固是然下一顺字尤明不必以添出为嫌浅说亦只依注讲
  是故禹以四海为壑节 四书家训曰惟治水以道故禹以四海为受水之处惟治水不以道故丹以邻国为受水之处惟以四海为壑是水以顺行而由地中流当日洪水之害悉除而万世仰其仁子以邻国为壑则水以逆行而洚洞无涯当日洪水之害复见而仁人重其恶
  水逆行节 水逆行至所恶也俱泛说白圭壅水害人与洪水无异补在所恶也下 吴因之曰仁人所恶不重仁人用恶只重洪水害人
  君子不亮章 亮虽训信也然信有不欺之意有坚固之意人而无信之信似兼得此二意此章以亮与执并言则只是坚固之意蒙引所谓大同小异也至若彼曰其何以行之哉此曰恶乎执曰恶乎执则其不能行可知矣曰其何以行则所谓恶乎执者亦在其中矣故蒙引又以辅氏为太分析 四书家训曰亮非徒信即论语君子贞之贞也 又曰君子定是能亮说不亮恶乎执者是反言以决其能亮也此示人不可不亮之意 直解又云亮是明理自信意亮而后能执者有定见而后有定守也则是以亮为笃信之信矣此又是一说亦不可从
  鲁欲使乐正子为政章总旨 四书脉曰此章见治天下不在于无不能而在于不自有其能盖宰相之休休自与群有司不同 张彦陵曰此章正与断断兮无他技相发好善之好即其心好之之好总见相天下者不在才而在量 乐天斋翼注曰前六节只重其为人也好善一句孟子喜正子为政以此其许正子优于天下亦以此末二节申明好善所以优于天下重前节下乃反言以决之轻看通章定在相度上看 庄忠甫曰好善之人非于智勇闻识一无所关而徒倚助于人也胸无是善则善至而不能择择而不能执甚或好不善以为善矣纣之好飞廉恶来无异文之好四友武之好十乱也岂知其不善而故好之哉故真好善者智勇闻识有而不恃蓄而不形以若无若虚之心广兼收博采之度有师旷之聪方可借众耳以决清浊有离朱之明方可借众目以别玄黄使盲聋之夫而倚人为耳目则疑惑滋甚何暇辨清浊玄黄乎
  鲁欲使乐正子为政节 四书脉曰为政是举国以听故孟子喜其道之得行须知此道是公共之道不必说克之道即我之道
  乐正子强乎节 赛合注曰强者于政能担当有知虑者于政能图谋多闻识者于政能通达皆以才言曰否者言非其所长也丑之问明知乐正子所短在此按知虑有生于聪明者有得于阅历者故真西山
  集卷十九赞老成之士曰阅历多则举措审见闻博则䇿虑精徳望孚则人心服 乐天斋翼注曰否字非孟子病正子之短于此乃専为下文形容正子所长也
  然则奚为喜而不寐二节 徐自溟曰人之所好每视其自身是为何如人乐正子善人也可欲之为善善自与善相投反之心而可欲即遇人之善而亦欲之故其为人也好善须在其自为人处见之 此与庄忠甫说同依此则智勇闻识亦正子所有矣盖正子于三者非全无也但非其所长耳 附蒙引曰吴仲珠谓苟好善则天下之凡有强勇知虑多闻识者皆将来告之太求奇矣此三者当世之所尚未闻其为孟子与乐正子之所尚也彼所谓强勇知虑多闻识自与孟子不同道 愚谓蒙引太拘强与知虑闻识本皆为政者所不可少但好善善字自宽不当専泥此三者耳
  好善足乎二节 张彦陵曰优于天下正在好字上见出言其心之量能并包宇内即治天下尚觉有馀未说到用天下之善上 四书脉亦主此意然亦非正说也 四书脉曰好善就翕受之量说要切相度上看优与足不同饱满为足优则溢于外矣
  夫苟好善节 四书家训曰夫苟好善苟字不可忽言好善之心极其真恳而毫无满假也 张彦陵曰好善之人虚心顺理善不必出于己人有善亦不疑其胜己未得则乐于求之既得则乐于用之四海之人孰不乐告以善也 附乐天斋翼注曰来告以善则众思集而忠益广故优于天下然不可说贤才辅而天下治盖此主聼言说不主用人 按此亦太拘兼说自不妨玩蒙引可见
  夫苟不好善节 四书家训曰人将曰人字指善人张彦陵曰人将曰三字是从旁摹拟之词 又曰世间自恃才知的人全道自家无不知得遂傲然自圣谗谄面䛕之人正窥见他此意而阿誉之耳若说人谓他𫍙𫍙之状予既已知之矣有何意味 蒙引主此说不可从 按乐天斋翼注曰𫍙𫍙便是颜色予既已知之便是声音讲家多如此愚意予既已知之矣有见于声音者有见于颜色者𫍙𫍙总形容予既已知之之貌勿分贴为是 赛合注曰距字下得极妙不是我去距人见其状貌自远去而不就也谗是间贤意谄是媚上意面䛕是顺旨意 依此则谄如逢君之恶䛕如长君之恶
  古之君子何如则仕章总旨 张彦陵曰按陈子考仕于古亦疑孟子难仕之意孟子乃合去就以明之大都君子本心全是为行道计不执一途而后就此即因之说不执一途而概去总见君子委曲为道之意不必以为道为礼为养分三项 分言之亦仍是三项庄忠甫曰就以此意者则去必以此意贵不负其初心不可每降以徇人也
  古之君子何如则仕节 赛合注曰首句包有去意张彦陵曰三就三去一是说他委曲一是说他毫无迁就 四书家训曰君子行道之心固切而重道之心亦不轻唯欲行道则不忍以道自私苟可以就则就了而不辄去唯欲重道又不肯以道徇人苟可以去又去了择其可就而就之总是抱一道为去就而不失其仕之正也 按家训最是因之睡庵翼注俱主委曲行道说与交际章一例似偏因之说附后附吴因之曰所就三二句正见君子不为已甚无难仕意讲下三节全要把此意体会言道行然后仕不然就去了此仕之正也君子之本心也然而君子未尝取必于此也即礼貌可与则亦就之除非并其礼貌而简弃之然后去耳又其甚至于周之亦受但受之有节耳然则君子岂为已甚者哉又何难仕之有
  迎之致敬以有礼三节 蔡虚斋曰敬在心而礼乃其文 蒙引此说与存疑不同存疑为是 又云犹云恭而有礼盖亦有致敬而无礼者故兼言之 此是存疑之说 丘月林曰其次其下乃因所遇不同而言如云此外另有一样非以此别人品 张彦陵曰饥饿于土地而姑受其周养其身以有待是亦所以存吾道也故亦云就 公养之仕即所谓君馈之粟也与抱关击柝者不同然亦是一类皆是为贫而仕者也孟子举此亦可以该彼 免死而已矣翼注亦以此句作去看殊不是去意自在言外
  舜发于畎亩之中章总旨 吴因之曰通章不重天心仁爱圣贤全重困之乃所以成之以见困穷非不幸令上智下愚皆有所警省
  舜发于畎亩之中节 张彦陵曰此只举舜说诸人以见例总是困非不幸之意 徐干中论曰捶钟击磬所以发其声也煮鬯烧薫所以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其芬也贤者之穷厄戮辱此捶击之意也 附蒙引曰按前篇谓微子微仲王子比干箕子胶鬲皆贤人也相与辅相之则胶鬲为纣之臣矣今注曰胶鬲遭乱鬻贩鱼盐文王举之则又似一人从侧微而起者岂纣无道弃贤或贤者自去之胶鬲于是乎复隐处贩鬻而文王举用之耶 按蒙引之说似是然按四书人物考曰胶鬲鬻贩鱼盐文王举之于殷及武王伐殷至鲔水殷使胶鬲候周师则胶鬲始末自明不必如蒙引所云也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节 上节已有天字意在内不必至此节然后推本于天四书家训谓此节原圣贤之成就由于困穷之故得之 四书家训谓是人暗指舜说等人看来不泥为是 又曰必先所以字俱根天说为是大任兼君相 吴因之曰空乏其身财用空乏也蒙引谓总苦心志三句未妥 湖南讲曰行拂乱所为如管夷吾不早去事小白而先事子纠岂不是错处 四书家训曰所以动心二句正其困之之主意也圣贤之心性岂是汨没的才能岂是短少的但天意责任甚重故其玉成他亦甚重虽其心已动而常若未动其性已忍而常若未忍其能本増而常若未増故竦动坚忍充溢之计无所不至此二句全重所以字 赛合注曰动心忍性为成徳増益不能为达才 张彦陵曰苦心志志分配动心劳饿空乏分配忍性拂乱所为分配増益所不能 此大全新安之说蒙引亦已辨之 苏紫溪曰性非食色之性也犹俗所云性气 苏说已包在注中气禀二字内専主则亦偏矣 王阳明曰圣贤之心皆是良能何待増益只是从穷困中磨炼则聪明知虑若见其日开发耳 徐儆弦曰无志人受天磨难便倒有志人受天磨难益奋天因才而笃自树者方能承天罗念庵曰圣贤居危临变莫不省躬改过霜雪不
  凝则生意不敛精神不固则作用不力然于此却有深辨由道术中料理则为圣学由时态中料理则为俗情不可不自察也孟子所言増益与改作者指其气性未平情欲未尽与才力未充正求此心不移耳而世人往往折节于陨获谐俗于员熟以为増益在是不亦左乎
  人恒过节 赛合注曰人恒节首二句虚下正言其实也全要在中人上形容盖上智之人不待过而后改下愚之人虽有过不能改心与虑属已困衡是过觉于己作则谨平日之所不能谨声与色属人征发是过彰于人喻则觉平日之所不能觉作属行喻属知困心衡虑征色发声正是过处作与喻正是改处张彦陵曰中人之过亦若天或闭之其作其喻亦若或天开之 四书家训曰恒非常常有过言人虽未必皆縁过而改而縁过后改者恒多也 翼注曰困衡者己知有过故言作征发者方知有过故言喻按翼注此条正与蒙引略有高下之说合 翼注又曰困于心是忧郁不能自舒衡于虑是思索不能自通 洪觉山曰动心忍性是自进步困心衡虑征色发声是跌脚而后转步 徐自溟曰能作能喻亦可以圣可以贤而可以大任
  入则无法家拂士节 张彦陵曰出入只作内外字看钱绪山曰两无字乃人主之心自无之也谓不把
  这两件在心上 此是深一层意非正解也以此作正解则稍误 此节大全直解俱主人君言浅说泛指国人言浅说不是
  然后知生于忧患节 张彦陵曰此节虽是结上文味然后知三字乃是自上文看出而别立言耳非收拾上文也全要得儆悟人意
  教亦多术矣章 张彦陵曰此节不止是表明君子有无穷之教乃是要人曲体君子不教之教方有进益处 四书脉曰子字不必作孟子 赛合注曰首句虚言君子之教有多术下正见其术之多术字从心来有个经画区处在内不屑教尚是教诲非多术而何 不屑之教诲似只是谓不屑教之也玩浅说大全朱子是如此然蒙引存疑直解家训俱谓以不屑为教诲也看来以不屑为教意在末句予初误收蒙引 翼注脉俱云注云其人若能感此云云似略差盖据我欲其感悟便是教诲不必待彼能感悟而后为教诲也然四书家训曰注中其人若能感此二句正就教之心言则注原不差人自泥看耳 陈大士曰其人或因不屑而自抑其气于豪迈之馀其人或因不屑而自奋其志于委靡之后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五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六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尽心上
  尽其心者章总旨 湖南讲曰告子篇论性又论心其言甚详俱各开说此尽心章则合心与性而约言之当是告子篇总论 张彦陵曰此章全是以人合天之学 吴因之曰据通章语意尽心知性便是知天存心养性便是事天只把这个工夫做到尽头处即所以立命矣孟子主意只是欲人于心性上著力彻始彻终无少休废尽人合天更无馀事矣 汪搢九曰莫要说首节只发明合一之理次节方是做工夫处盖养性者顺理无拂之谓若不先于性上讨个明白安能顺理而不拂哉首节语气固属现成然谓工夫尽在下节则断不可也
  尽其心者节 尽心者只是还我本来之心耳 朱子谓尽心即物格知至之事是矣又谓即曾子所以一唯而无疑于一贯者则稍差盖曾子一贯已兼存养之功在内当引子贡之一贯方是 尽心知性看来亦无先后存疑谓有先后者非也余初误收 四书家训曰知处正是尽处云略分先后者便不是了疑问云尽心由于知性知性即是知天此尽字知字是彻上彻下语初间一一理会是尽心知性用功到尽头处亦只是尽心知性 按蒙引谓云峰知是积累用工之言是推本说最妙 朱子知字零星之说亦当如此看疑问此一条亦当如此看 尽其心一节文 徐健庵云学者旷观于天人之间而思所由合要不越穷理而得之矣 赵廷珪云性处实而心处虚载乎性者唯心而宰乎心者亦唯性心有为而性无为离心无所为性而离性亦无所为心 见性于天 见天于性 见天于天 见天于性 张曾祚云未有性而先有天性出于天之中既有天而即有性天又寓于性之内 性赋于天之后而见天无非见性天立于性之始而见性即以见天
  存其心节 尽心知性是一件工夫存心养性是两件工夫故云峰谓知性有工夫尽心无工夫存心有工夫养性无大工夫曰无大工夫则非绝无工夫者也其说自明濳室陈氏谓非存心外别有所谓养性工夫稍误 看来存心犹大学所谓忠养性犹大学所谓信若他处但言存心则亦该得养性 蔡虚斋曰存养工夫各该动静静时默存动时惺存是谓存心静是寂养动是顺养是谓养性 蒙引谓中庸存养专主静时与存疑中庸解不同姑俟再定 四书家训曰存心非待心既尽而后存随存随尽随尽随存也养性非待性既知而后养随养随知随知随养也按此条是馀意 翼注曰天与人以心性存养心
  性便所以事天如君与臣以职事修举职事便所以事君
  夭寿不贰节 不贰只是看得破之意故注以疑字解贰字盖知生死寿夭乃气数之必然耳小注谓不以死生为欣戚是又从贰字生出既无所疑又何欣戚耶 王阳明曰学问工夫于一切声利嗜好俱能脱落殆尽尚有一种生死念头毫发挂蒂便于全体有未融释处 夭寿不贰而不能修身者有二一则虽识得破却不能放下一则既识破便一切放下荡然自肆如庄周之类皆是不能修身以俟 注流荡不法四字不可专指异端言亦不可除却异端言盖夭寿不贰而不能修身者原自有二様也云峰特以人专指异端说故力言其非不可因此遂除却异端也张彦陵曰吾人修身之功往往锐于始而怠于终
  者以其贰于死生之故也 玩大全朱子亦有不贰而不能修身者不得如此偏说 翼注曰身即心性命即天也 张彦陵曰命字不指夭寿立字须带夭寿不能摇夺意 吴因之曰至于夭寿不贰修身以俟则是天付我以心我果有以完天之心天付我以性我果有以完天之性故曰所以立命也谓之立命者完却心性无沗所生也全本心性说乃是 李卓吾曰事天时天做主立命时我做主 蒙引谓陈新安以立命命字兼理气言者其意以为正命兼理气非正命气也盖新安看立命命字与下章命字一般即朱子小注天之正命自我而立之说也俱未得旨自蒙引之说出然后人知立命命字是纯以理言洵乎有功后学矣 朱氏公迁说知命俟命极精说立命兼知行虽亦是然亦不曾说得是以理言 湖南讲问命如何下个立字答曰譬如今人做官奉朝廷的敕依著这敕上去做君命无有废坠岂不是立若把这敕上不遵行便是放倒他一般如何说得个立
  莫非命也章总旨 张雨若曰今人开口便说有命诿天数而不修人事不知人事尽方可言命 赛合注曰此章命字虽以气言然曰顺受其正尽道而死皆以理为主与夭寿不贰修身以俟相发明即所谓立命也故曰发末句未尽之意乃以顺受发立命之意非以正命发上章命字之意也
  莫非命也节 莫非命也泛指吉凶祸福言则正命与非正命皆在内矣故朱子小注谓此一句是活络言最是蒙引乃谓是朱子未定之论殊不可解 湖南讲曰气有舒有促有生有杀所以在人身上就有夭寿生死上边的命是我自己心性用得功的所以要立这个命是由不得我的所以要顺受 翼注曰顺受其正不重顺受乃重正字盖同一命也而正不正分焉君子唯当顺受其正 看来正字含下尽道意顺受是不怨不尤意 翼注曰正不正不专论气数而兼论人事气数本无两様但人事能尽则命为正命人事不尽则命非正命此便以义安命之学
  是故知命者节 知命立命之分云峰谓一是已造圣贤之域一是方入圣贤之阶极是濳室陈氏以知行分看不是盖知命不是空空知就有行意故下云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立命亦兼知行观其上云夭寿不贰可见 高中玄曰愚不肖而不知命必且妄为妄为则有灭顶之祸贤智而不知命必且强为强为则有壮趾之凶唯君子知命素位而行不行险以侥幸斯之谓不立岩墙斯之谓顺受其正
  尽其道而死者两节 舜之得福孔孟之不过皆正命也盗跖之寿终四凶之被戮皆非正命也
  求则得之章总旨 吴因之曰只言求在我便有益求在外便无益以深著我之当求而外之不必求更不问我之为我者何如外之为外者何如盖章旨是以内外别所求非指内外之寔也仁义礼智富贵利达等语不必填实
  求则得之节 赛合注曰求则得二句意相连求便得舍方失可见唯不求求斯益矣二句须有斟酌 按此与操则存二句作危言口气者自别赛合注最说得明
  求之有道节 赛合注曰求有道言有个义理在不可妄求非言求之有法也得有命紧连上句言纵求得之亦有命在未可必得是求之与得不相资也 大全南轩谓求之有道二句言求之纵有道矣而得自有命在此说不可从
  万物皆备于我矣章总旨 四书家训曰此章依总注还不可以仁字贯断该以首句为王 张侗初曰上章既说求其在我而求之一字却说得混沦未破故此章直指个我体出来令人从强恕下手正求在我著落处也 此说虽于理无碍然大全蒙引存疑浅说翼注因之睡庵说约皆未尝言此章承上章说唯乐天斋翼注始有此说看来亦不必也 吴因之曰反身而诚二节不是第其安勉之等总是责成于人意或诚身而乐或强恕求仁必如是而后无负于我之本然也
  万物皆备于我矣节 赛合注曰万物指理言我指人身言人有此身便有此理万般具备一无欠缺是谓万物皆备于我不曰理而曰物理皆在物物莫非理首句有泛作万物一体看者亦不切 王守溪曰
  此物指有物有则之物言盖举物而见则也如言父子是仁之理在我言君臣则义之理在我 翼注曰盖所谓我者非孑然之我又非与物对立之我实万物皆备之我
  反身而诚节 存疑云此章与中庸言诚者天之道诚之者人之道相似极是若蒙引谓反身而诚即中庸所谓则亦天之道者也则稍偏矣细玩自见 大全程氏复心以反身节为尽性之事强恕节为学者之事与蒙引同病 赛合注曰次节是举已成者言末节方是用工夫 又曰反身身字即上句我字 张彦陵曰反字不著力只是反观非说工夫 翼注曰诚是实理自然注云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是下学之诚非圣人之诚也特以为例耳 说约曰须是此理实有诸己已不与理为对方乐既不是有道可乐亦不是道外别寻个乐来今人言乐却先有个兴趣引自己身心安顿在乐里便觉有快活意如此却只是一时意气潇洒到临境依旧发恼潇洒不已增入豪迈豪迈不已增入放旷流弊到无忌惮去 唐荆川曰静涵万物之情无不真切动应万物之宜无不顺适 张彦陵曰此乐字有主无内歉说者 此与大全赛合注同 又有主能外通说者 依此与论语首章乐字同与存疑作乐则生矣之乐者又不同然亦不是 赛合注曰注中行之不待勉强句正是诚字内事对下强之而行言也有贴在乐字内非是按赛合注此说正与小注以不愧怍解乐字同存疑以注中不待勉强句贴乐字者误也附下 附存疑曰行之不待勉强而无不利就在乐字内这乐是乐则生矣之乐观其注曰和顺从容无所勉强可见与此一般小注说乐与大注异当从大注细玩之可见
  强恕而行节 吴因之曰上节行之不待勉强行字与此节强恕而行行字同 说约曰反求诸己即谓之恕恕得快便即谓之仁所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逹人者也 又曰谓求仁莫近焉可也谓求我莫近焉可也即谓之求诚莫近焉亦可也 又曰我字与克己由己之己相似私则格万物之我不可有也诚则备万物之我不能无也 徐汧文云素所期人之事至己而倒其施素所不昧之情欲出而难其决此反强恕二字甚明
  行之而不著焉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孟子欲人之由道者加著察工夫与论语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意却不同 论语不深责其知此章则深悯其不知而深望其知
  行之而不著焉章 赛合注曰行习总是由著察总是知 行之而不著蒙引有二意一是百姓日用而不知之意一是所行者亦不能尽其节目二意当兼用湖南讲曰行习不是指百姓乃曾用功的学者玩
  行之习矣终身由俱是他著力在那里用功的 又曰中非尔力知其可忽视哉 四书家训曰不著不察是人都从外面做工夫不曽向心里体会所以终身不知非道之难知也 翼注谓著是此理呈露端倪察是此理昭灼莫掩亦引中庸形著察天地来证此属异说断不可从 翼注曰众以人众言
  人不可以无耻章 四书家训曰人原有耻心此云不可无者要人常提醒此心之意 依大全朱氏公迁说则此章与下章不同处只在一劝一戒然此章无耻字泛说下章则专主为机变之巧者说此又不可不辨也 陆象山曰人惟知所贵然后知所耻不知吾之所当贵而谓之有耻焉者吾恐其所谓耻者非所当耻矣夫人之所当贵者固天之所以与我者也而或至于戕贼陷溺颠迷于物欲而不能以自反则所可耻者亦孰甚于此哉不知乎此则其愧耻之心将有移于物欲得丧之闲者矣然则其所以用其耻者不亦悖乎由君子观之乃所谓无耻者也孟子曰人不可以无耻以此
  耻之于人大矣章总旨 张彦陵曰按此章是提醒世人语全重一巧字世人只为用巧把良心汨没而不觉不知人之为人全靠这点羞恶作主此念一释何所不为故开口便说耻之于人大矣见得未有人而可无耻者天下唯用巧者最可耻而用巧的反无所用耻耻心一丧岂复有人理哉章中三人字最宜玩王龙溪曰君子慎独亦以养此羞恶之心也 亦
  唯有此羞恶之心然后能慎独推之凡致知力行皆然 大全辨或曰战国时可耻之人有二其一乞墦齐人也其一纵横捭阖为机变之巧仪秦是也此章特为仪秦辈发自孟子说破此心曲便与乞墦无异
  耻之于人大矣两节 吴因之曰机变之人正指仪秦孙吴等言之 翼注曰不善多端独举为机变之巧者其丧良心尤甚也 又曰要见得此机变之人自谓术高天下不知自沦污下而已不可不儆醒 又曰机械变诈似不必分心事但要理会字义机字如掩取禽兽之机乃借字也在人则暗藏奸险者变字有多端诳诱使入吾机之意 按械是絷系手足刑其机曰机械是藏奸险以制服人 邹峄山曰机械有制服人意变诈有诳诱人意 又曰机变便是巧大病在为字上 说约曰无所用三字下得极妙人一失脚机械日用日熟久之反以为天理人情之宜然即有耻心亦无处用得他著了 吴因之曰为机变之巧者无所用耻所谓无耻而不以为耻者也与无耻之耻正相反
  不耻不若人节 张彦陵曰人之异于禽兽者只是耻若无耻则与禽兽何异不得复列于人故曰何若人有 吴因之曰人惟自耻其不善还有悔悟自新的日子他做反事恬然不以为耻一发越要去做了凡败名丧节皆将不顾而冒为之只消无耻一件不如人件件都出人后 耻其不能而为之不必论到终必能即此一念便是圣贤路上人耻其不能而掩藏之不必论到终不能即此一念便是小人路上人辅氏说须善看 又程子亦只明不可掩藏之意亦不见得其用后说也
  古之贤王章 张彦陵曰按通章虽说君重士士亦自重上下相反而实相成然语意要将性分压倒人爵贤王贤士麟士作两平看极是或重贤王或重贤
  士俱偏 程竹山曰蒸豚之馈以礼而不敬兼金之馈敬而不以礼故致敬尽礼两言之 四书脉曰致字尽字有味不但有挟心者不亟见即敬贤加礼而未致尽犹不亟见矣
  孟子谓宋句践曰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虽从游说起而后面道理甚大不必粘定游说 按翼注甚是麟士谓此章大意须顾一游字不要太说道理远了亦太拘矣 赛合注曰总注内重而外轻句属可以嚣嚣矣上无往而不善句属故士穷不失义三节切勿糊涂 按赛合注与存疑同若依蒙引则内重外轻句直管到故士穷不失义节自故士得已以下方贴无往不善句此不可从
  人知之节 张彦陵曰嚣嚣二字欲其先存此心非于知不知时方始有也
  何如斯可以嚣嚣矣节 乐天斋翼注曰斯可以之问见嚣嚣之不易则可以之答见嚣嚣之不难 张彦陵曰徳义本一物由赋畀言曰徳由徳而行光明正大磊磊落落处曰义 四书家训曰徳本可尊吾一心尊之则天下之至尊在我不必显荣而后尊义本可乐吾一心乐之则天下之真乐在我不必显荣而后乐岂不可以嚣嚣 张彦陵曰若在我无可尊可乐虽欲强为嚣嚣而不可得也 四书家训曰说到则可以嚣嚣矣游说之道已尽下又本尊乐嚣嚣之意而究极言之见士持此渉世穷达咸宜而一时之知不知不足言矣
  故士穷不失义节 乐天斋翼注曰义与道非二道之守于己曰义义之推于人曰道不失不离是平日尊乐已深自有定守而无变塞非贫贱富贵所能易也赛合注曰此条注中实字重见于行事上下条注
  中实字是详言其实也稍别 故士节有三说依新安陈氏则上文尊徳乐义是就心上说而此节则见于行事之实也依蒙引浅说则上文尊徳乐义是虚说而此节则分穷达说依存疑则尊徳乐义是就平日用功言而此节则就行事言也与注皆无碍而存疑为长蒙引浅说附下 附蒙引曰尊徳乐义不专就出处说此曰穷不失义达不离道则专就出处说故曰此尊徳乐义见于行事之实也 又附蒙引曰尊徳乐义则可以嚣嚣者言其理故士穷不失义达不离道则指实而言也不失义故士得已不离道故民不失望者言其理也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则又指实而言也 附浅说曰夫嚣嚣本于尊徳乐义如此故士之处穷也必尊徳乐义不以穷而失义焉其处达也亦必尊徳乐义不以达而离道焉尊徳乐义如此则何往而不善哉盖唯其穷不失义也则士亦不至于失己焉云云
  穷不失义节 四书家训曰夫士之所以为己者义穷不失义即不失己了故曰得己有自得其得之意民所仰望于士者道达不离道即不失民望了有与民共由之意
  古之人节 四书家训曰古之人即尊徳乐义士也湖南讲曰古之人见非今时说士之比正叫那游说之人高视阔步仰法古人不要与倾危之士随行逐队而自隘其胸次也 四书脉曰修身而曰见世者即守先王之道以待后学之类 大全辨或曰说到修身见世将巢许卞务一流俱压倒了 邹东郭曰吾侪须识取善字本体即逆顺境界自不能移此是唐虞至洙泗相传止至善学脉得志与民由之故曰兼不得志独行其道故曰独独时善不曾减兼时善不曾增故陋巷箪瓢与平水土树稼穑同道 徐自溟曰二则字要玩味有随时旋转意任其穷达境界变迁而吾非独善即兼善无所不可 赛合注曰善即徳义王弱生曰沮溺称不得得已仪秦称不得得民
  待文王而后兴者章总旨 徐自溟曰凡民豪杰其品局皆由心自造孟子此语以兴不兴分凡民豪杰之品非以凡民豪杰分兴不兴之异豪杰何以不必待而兴哉盖世无文王而文王之精在心也即世有文王而吾心之文王不在世也心一堕于凡想即凡民心一作豪杰即豪杰何论有文王无文王 徐说妙极存疑谓豪杰之士亦天生成勉强不得殊失孟子立言之意矣 豪杰虽亦由资禀然人苟能自兴则能变化其资禀之不善而为善矣 中洲金氏曰总是鼔舞凡民为豪杰意当从兴不兴分凡民豪杰不当以凡民豪杰分兴与不兴天下岂有生成的凡民只是因循姑待便一向趋到凡民路上去了天下亦无生成的豪杰只要振作有为便逐渐做成豪杰的事业了能自兴则人人豪杰能豪杰则人人文王不然我待文王文王又奚待哉若云凡民资质庸下必有待而后兴豪杰品地卓越虽无文王犹兴是凡民豪杰皆由天定非学问能转移孟子此语不特不能励凡民为豪杰且将沮豪杰为凡民矣
  待文王而后兴者章 独言文王者举此以见例耳存疑谓文王化行江汉比自古圣人独盛谬矣 按待文王而兴不必在既兴之后复分优劣只是此种人不遇文王必不能兴所以谓之凡民是慨其不能兴非谓其虽兴不足贵也此意须辨 又待文而兴则是今日断无人能兴便有慨尧舜之道无人复任仁义之说无人复明井田学校之法无人复行之意然此所以待凡民而非所以论豪杰所谓豪杰亦不是世俗才智一流只是入孝出弟守先待后不淫不移辟邪崇正孟子隐然有自任之意 又须想其所兴者何事如孝弟忠信仁义礼乐皆孟子所日夜望人之兴者而卒无其人所以忽然发此叹彼不能兴者亦不是庸流如杨墨申韩苏张之徒皆有绝世聪明特以其不能兴于正道故谓之凡民待字是旁人看出谓此等人必待文王在上庶几能反正非谓其人自有待之一念也若其人自有待之一念则虽未兴起亦不至背驰于正道矣 翼注曰豪杰要认得真据白文豪杰对凡民言只是不凡之谓据注凡不凡皆以资禀言兼言物欲之有蔽无蔽意方完气禀所拘物欲所蔽者凡民也有过人之资无物欲之蔽者豪杰也注又云才智即资也智属知才属能按注亦本是兼资禀物欲而言 说约曰待文王无文王不必以时言即使豪杰生文王之世亦不必师文王何也从人问渡者便是凡民不是豪杰颜渊曰予何人也舜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如此方是豪杰 按文周未尝不相师然非专恃夫师也此条须善看 翼注曰兴者兴起为善有勃然而发奋然而往意 愚意豪杰虽无所待而兴必有所待而成如夫子亦曰好古敏求是也丁巳十一月 张侗初曰豪杰不待人兴便可以兴人文王只一豪杰 四书脉曰有时觉我与文王肖处非肖文肖心也有时觉我与文王会处非会文会心也 朱子曰豪杰而不圣贤有矣未有圣贤而不豪杰者也
  附之以韩魏之家章 张彦陵曰此为世之溺情于富贵者发附益也寄也如赘疣然富贵原是外物故谓之附看得附字透便会欿然 此解附字固妙然此意当在韩魏之家下补出不可作正解 彦陵又曰欿然又非藐富贵之说要会本文自视二字谓其不从韩魏起见也此真是无加无损境地故曰过人远矣全在识趣上见得 沈无回曰自视欿然只是犹夫平日便是若知有韩魏之家而视欿然则有意薄之与有意艶之䆒竟亦是一流人耳何过人之有欿然本是不自满之意但平日如此欿然既附之后仍如是欿然则作犹夫平日之意看亦不差 翼注曰此富贵亦是道当得者若不当得则辞之不但自视欿然矣 又曰过人远据注以识言所谓识者亦只是在物我上看得分明我本无物物本无加于我愚按注虽以识言然兼养言方妙盖此人不但有
  卓识亦必有定力注特引尹氏成语耳 附存疑曰过人远似当只就此上见得与称舜禹巍巍一般但蒙引不主此说不知何如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此即所谓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过人远不是就此而止只言其内重外轻可与进道耳若谓即此便是过人别无进步则终身诵之孔子不必又言何足以臧合语孟参看自见存疑谓只就此上见得与称舜禹巍巍一般非是
  以佚道使民章总旨 张彦陵曰本文二道字最重彦陵又曰天下惟道足以服人何怨之有不是令其无怨此心自无可怨也 翼注曰窃疑道字当解做理字不但解做心字但在心上说理可耳
  以佚道使民章 苏东坡曰使民为农民曰是食我之道也使民为兵民曰是卫我之道也使民为城郭沟池民曰是域我之道也虽劳而不怨也曰盘庚之民何以怨民可以乐成而不可与虑始盖终于不怨也即使终于怨然其理实无可怨也若夫田猎之娱宴好之奉上之人所自为之者君子盖不以劳民也 以生道杀民蒙引共有三说似可兼用 除害去恶似已尽杀之之事注又用之类二字者盖指其中条目耳与上播谷乘屋之类稍异 蒙引或曰一条以抑洪水驱猛兽伐桀纣之类为除害以诛有罪为去恶固是然二项内亦各自有除害去恶 翼注曰二怨字即指被劳所杀之人其曰虽死不怨杀者亦自其必死之时言之耳 注有其不然者一句或非佚之而徒劳之非生之而徒杀之或佚之而适以劳之生之而适以杀之皆所谓不然也
  霸者之民章总旨 吴因之曰王霸之辨只有心与无心之间孟子论王霸全在此处分别故此章大旨一言可蔽王民无心王道无心而已蒙引云王道只是公最好 按此章自王者之民至不知为之者只是言王民之气象而含有王道之大意末节则直指王道之大然须知其是言王道之大不是言王道王道在至诚无息上至诚无息意在言外故朱子谓自王者之民至末皆是说王者功用甚明 赛合注曰此孟子尊王贱霸意也 新安陈氏所谓王者广大深远而无迹此是言王道之大在首二节虽已含得然须至末节方露若至诚无息意则不妨于首二节即露也
  王者之民节 翼注曰注云广大自得广大对狭小言感恩者狭小忘恩者广大自得是恬愉自得固无怨咨亦无欣喜庄子所谓使天下欣欣焉乐之是不恬也使天下瘁瘁焉苦之是不愉也正与此意互证广大是自得的规模自得是广大的趣味总是一忘字意 张彦陵曰王者无意见徳于民则其民忘然此意勿露出 翼注亦谓此意勿露出看来露出实不妨与下文并无碍也 大全辨嘉善陈氏曰王民皥皥久道也故曰必世而后仁若初政则虽王者不能使其民无驩虞之意商师吊民天下大悦周反商政天下大悦及其久也则相忘而仁矣
  杀之而不怨节 杀之而不怨虽即上章以生道杀民之意然依存疑此章专主刑言亦与上章稍别 翼注曰为之谓做出他个善来即教之意 又曰次节正皥皥处注中非有心及使自得之见上之忘也本文不怨不庸不知为之者见下之忘也合之上下两忘也 翼注甚明吴因之谓王民皥皥下忘上也过化存神上忘下也如此却将两节分作两属了不是蒙引曰杀之以下总是写其景象有说以过化节
  深一层看者非是 按蒙引存疑浅说翼注因之说约脉赛合注俱不作深一层看唯大全新安陈氏谓王者功用之大其本在于过化存神而已则似作深一层看然此非也盖过化存神即是功用之大无两层
  夫君子所过者化节 翼注曰此节要说与皥皥相关莫去了忘字 吴因之曰所过即化王者不知也所存即神王者不知也二句内正好想见王道无心之妙须知过化存神不重王道感人全重王道无心上按因之说甚是但须知无心意自在言外 张彦
  陵曰下个过字者只见不必积久而后其民化下个存字者亦见得不必积久而后其化神 又曰徳在言外 所存只作欲杀欲利欲教看 赛合注曰神则有是心便有是政恭默于庙堂而风行乎海宇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也 注不测字亦即是化之速意有是心便有是政解神字最妙翼注谓不必形出而后其化神殊有病 蒙引曰一说所过者化以所存者神也论理果是如此但本旨铺叙之旨不然 张彦陵曰流字重要贴注同运并行意见得天地之神化流至此王者之神化亦流到此正与下小补相反四书家训谓与天地同流非配合之谓说丛谓与
  天地参还当不得上下与天地同流盖曰配曰参犹有对待之迹曰同流则王者与天地直浑作一片矣此在字义上分别之固然然不可因此遂看小了中庸配字参字之意盖中庸配字参字亦舍得同流之意也 朱子曰上下与天地同流重铸一番过相似小补只是逐段逐些子补缀 翼注曰朱子此说补字最精又譬如衣服有破缺故从而补之谓之小补若重制一件则不谓之小补矣 王字泰曰说者谓王者有补于天地不知王者言不得个补字天地之大皆在王者陶铸岂是小补说补便小 四书家训曰小补句只是说王者功业之大不必以小补来形容以伯与王难比论也
  仁言不如仁声之入人深也章总旨 四书家训曰此章仁善字原并举开说不得牵扯纒扰单释政教而不释言声者以言声不待释也新说云人君治天下唯有政教两端发之则为言播之则为声非有二也善政善教正是仁言仁声的实事善在仁内得民乃所以入民也无两层备之 善政善教原是仁言仁声的实事此论理固然但此章口气只宜开说不必牵纒至谓其无两层则于理不通矣
  仁言不如仁声之入人深也节
  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节 翼注曰次节政虽是法制禁令然谓之善政则与恶政不同矣亦能得民但不及善教耳法制政之立也禁令政之行也善教注以道徳齐礼解则亦非耳提面命之教矣道徳教之本也齐礼教之其也 又曰不如字且虚注制外格心即下节意勿用出
  善政民畏之节 张南轩曰善政立而后善教可行所谓富而教之者也 南轩此说最谬盖善政岂专是富民善教亦兼教养观睡庵说可见 四书脉曰善教亦兼教养如教之树畜稼穑之类要皆恳恳款款委曲开导意 翼注曰畏字不可说严刑峻法使民凛凛恐惧只是遵其法制禁令而不敢玩忽意 子产之火烈是善政民畏之 四书家训曰爱之是感于其教而爱戴不忘得心是化于其教而回心向道翼注曰得民财亦不待横征暴敛只与无政事则
  财用不足反看生之有道取之有制用之有节故百姓足而君亦无不足 陆聚冈曰畏爱在政教之初得财得心在政教既成之后
  人之所不学而能者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大指诸理斋云欲人知仁义非外烁也苏紫溪云欲人不失其良心也盖凡圣贤立言无非教人未有无故而空言者二公皆于此著眼而苏说为胜良知良能总是良心良心即是仁义不可泥性情之别作推本于仁义说 吴因之曰通章全是欲人复其爱敬之初意赛合注曰全章要得欲人察识其良心而扩充之以全仁义之意 附蒙引曰今人语之以仁义辄惊天动地而不敢当不知人人有不学而能之良能人人有不虑而知之良知孩提稍长无不然者即此孩提无不知爱之亲亲稍长无不知敬之敬长即是惊天动地所不敢当之仁义也 按蒙引此条即理斋仁义非外烁之说
  人之所不学而能者节 翼注曰学是修习虑是思虑论吾人用工学虑亦不可废但不学不虑尤是本体呈露之妙耳吾人用工则当学以复其不学之体虑以复其不虑之体但孟子不曾说及此耳时文说坏学虑大非 按学虑不可无此是论义理如此若论此章语气则与性善诸章一例仍宜著眼在不学不虑上重讲学虑未免语气隔碍矣欲防姚江流弊只当于抑扬中带见之 顾泾阳曰孟子以不学而能为良能不虑而知为良知吾以为不能而学亦良能也不知而虑亦良知也何也微良知良能彼有安于不能不知己耳孰牖之而使学孰启之而使虑也吾又以为学而能亦良能也虑而知亦良知也何也知能之入处异而知能之究竟处同非学不学虑不虑所得而岐也 王龙溪曰识有分别知体浑然识有去来知体常寂 良知良能俱在用上说依龙溪却在体上说了殊谬 四书脉曰爱亲只是眷恋而不忍违意敬长只是后先追随而不忍慢意须浅浅说方像孩提稍长
  亲亲仁也节 吴因之曰亲亲仁也敬长义也此亲亲敬长字面略说得泛便不是须紧根孩提稍长说四书脉曰达之天下处处孩提稍长皆是此爱敬 麟士谓既出乎人之本然必通乎人之同然最妙盖达之天下句只是应转上二节语无二意也浅说以上二节为言爱亲敬长者人之本然末节言爱亲敬长人之同然殊误 濳室陈氏及存疑俱以亲亲敬长为仁义之发新安陈氏以亲亲敬长为仁义之实二说于理俱无碍但此章不必如此说故蒙引浅说翼注俱只云亲亲即是仁敬长即是义 翼注曰末节又指良知良能为仁义者见得人决不可失其良心也非又添一意亲亲即仁敬长即义不可说是仁义之发 爱敬逹之天下所以便谓之仁义者蒙引浅说俱云仁义者乃天下之公理也而亲亲敬长达之天下无不同者此其所以为仁义也甚明因之云爱敬达之天下若不是原有是仁爱何以达不长原有是义敬何以逹此似以爱敬为仁义之发了稍误
  舜之居深山之中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不用心迹分看只是圣人之心虚而应也
  舜之居深山之中节 按居深山四句原就迹上说但其所以如此说者要见其心之虚耳故通是说心吴因之曰居深山亦要说得虚活孟子亦偶借深山一事以形出圣心之空洞耳 又曰与木石居相忘于木石直与之同居也鹿豕游亦然不重所居之陋意 又曰惟一物之不著乃能无一物之不受一事之不染乃能无一事之不通舜之所以莫御全在上半节莫把居深山等作闲看 按注所谓浑然之中万理毕具乃上半节意也其不可闲看固矣然所谓浑然之中万理毕具者虽在上半节已含得而必至下半节露出方妙与不违如愚章一例 以此章与论语不违如愚章参看则不违如愚时已是若决江河矣不可谓不违如愚与无以异于深山之野人同也 说约曰此章语气与吾与回言终日章绝相类俱是一往一来反复赞美之词 又曰要见舜与木石居与鹿豕游而无异深山野人之时其沛然若江河之决者已存及若决江河之时所以与木石居与鹿豕游者如故此圣心常寂而常通常应而常定所以能立极于万世 又曰易曰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正此章之意 湖南讲曰上半截虚虚说个无以异于野人跌入闻一善言处及其二字方有情若于舜之居深山先实讲一段寂然道理下面语气便呆吴因之曰几希二字要看得好言其所以异者
  几希之可见而已若论大舜胸中蕴蓄必有所以异于深山之野人者然就此时而论发露无几虽其不容终藏之中不无稍稍显见却亦甚不多特几希之微而已 湖南讲曰几希只是说差不多即就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看在那边是指心上差不多这里是指迹上差不多俱属虚字何得作实义讲张彦陵曰问舜亦从闻见入乎曰舜虚灵之中万善悉备一有感触无不沛然若胸中本自蔽塞全靠所闻所见为主便落了依傍的窠臼安能有感即通翼注曰注云其应甚速又云无所不通非二意盖无所不通即速也即莫之能御也
  无为其所不为章 翼注曰此章不作充义为高只用注心字作主虽为属事欲属心欲不为不欲却总是心不肯为之欲之也不被私意所夺违其初心便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此是不违本心意与后达之于所不忍不为又达到他事上者亦不同如此而已矣只是完了心体便无馀事意亦要见无为所不为则所为者皆所当为无欲所不欲则所欲者皆所当欲意方备 按即依注以义言亦不妨但须依蒙引作专言之义看即依注以充义言亦不妨但须知与后达之所不忍不为不同 又按直解曰推之仰不愧天俯不怍人皆不过由此不为不欲之心扩充之而已立人之道岂复有馀事哉此说扩充与注又不同然亦相发明 四书家训曰两无字最是十分著工夫处全在心上坚忍有一刀两截之意 李毅矦曰不为不欲人之良心也虽属义实统心性之全不失其良心则集义而浩然矣自学问求于心以至存养逹天总只如此故以一言括之 沈无回曰当知此亦是为知善端而能扩充者言若常人之心起念多不清楚如何任他硬做 熊氏谓此大学诚意章事甚是盖此对既知者言与诚意章同也但亦不可专泥意上盖正心修身亦是无为无欲内事也
  人之有徳慧术知者章总旨 此章似只是増益其所不能而集注南轩兼引动心忍性者是又推本言之其实动心忍性意在言外
  人之有徳慧术知者节 张彦陵曰徳无慧则知经而不知权术无知则可常而不可变离徳之慧又小慧而非大慧离术之知又私智而非正智唯徳慧术知乃是圣贤豪杰的作用 庄忠甫曰心之有慧与知如镜之有明如火之有光然安乐生乎昏惰则光明以翳障而销微备尝振其精神则本体以磨揭而灼烁 附翼注曰徳之慧则于事理明无不照术之知则于事理处无不宜此用蒙引说也 按此是蒙引别说存疑浅说俱不用此皆主未然当然之说 张侗初曰以正大心谙练世故而出者谓之徳慧术知以邪曲心窥瞷世情而出者谓之机械变诈故学者切不可轻语通达先务正心为是 汉疏云疢疾人之有小疾常霑在身不去者
  独孤臣孽子节 翼注曰独字之义谓臣之中独有孤臣子之中独有孽子 四书脉曰独孤臣孽子情义隔于君亲势分制于近嫡欲效其悃款而类于要将安于义命而近于恝 又曰操心是恐惧意虑患是修省意盖操心危是恐惧不敢自安若空空恐惧何益又必虑及未然之患而设䇿以处之却是虑患深不必分先事临事 此条虽本存疑然存疑却分先事临事殊不是盖徳慧术知可分先事临事而操心虑患不可分先事临事也 张彦陵曰此处最要体认若只为自身免祸计夫亦何难唯其身处孤孽而其心欲成全君父向使形迹稍露未免触其所忌不得不深计熟处以冀一悟则凡可以自尽与其所以感格君父者洞悉矣何不达之有
  有事君人者章总旨 张彦陵曰愚按此章不重列臣品之高下只要人取法乎上之意盖天壤闲有第一流人品则有第一流事业有志用世者便当以第一流自期若一念堕落便自凡庸故把容悦者引起借那最卑的品格形出那最高的品格见得在人自立何如耳 四书家训曰欲为人臣者以容悦为戒而由忠以进于大由大以进于化也 按孟子以伊尹为圣而此章集注以伊尹为天民则只是大而未化之地位耳盖浅言之则大而未化者已可为圣若深言之则非大而化者不足以为圣矣 翼注曰各节上句且虚讲下正见之也
  有事君人者节 徐自溟曰容悦之徒不可数于臣列只可谓事君人耳如役隶等也 四书家训曰无论不为大人事不为天民事即社稷事亦不为矣 附湖南讲曰四等臣品固一步高一步然即容悦亦非侧媚体面好者当是具臣俱在好一边论也拟人必于其伦下面三种臣是甚么品格怎把那侧媚的人与较等级
  有安社稷臣者节 张彦陵曰此悦字借上文悦字来形容忠臣殉国之念见得以安社稷为悦则虽拂君之欲而亦有所不顾也意在言外
  有天民者节 天民所以未得为大人者存疑谓孔子委吏乘田亦为而天民必可行天下而后出辅氏谓终是有任的意思在二说不同可兼用 张彦陵曰达可行只主道不主时要见得他不大行不肯轻试意
  有大人者节 四书脉曰物正是世道自我主张气化自我挽回
  君子有三乐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首尾俱以王天下相形见得吾性中自有真乐原与势分毫无干渉在人认取如何耳 沈无回曰此等处须识孟子内重则外自轻学问非以王天下为细而弁髦之也弁髦天下便是巢许矣 吴因之曰一乐天伦二乐成身三乐传道此处全要把可乐意著实发得痛快方能压倒王天下之乐 四书家训曰一二三字是数君子所有三件乐不必较其轻重且章旨只重乐上原非较乐之轻重也 按蒙引分轻重者乃论理之辞此云不必分轻重者乃所以顺口气也不相悖三乐及定四海之民之乐如何分别曰三乐中不愧不怍即君子所性节内事固非定四海之乐可得并矣馀二乐虽一系于天一系于人然亦非定四海之乐可得并也曰然则唯定四海之乐为性分外之事而三乐皆属性分内乎曰非也此二章唯王天下是性分外事若三乐及定四海之民皆非性分外事但以定四海之民较之三乐则三乐为性分内事而定四海之民为性分外事矣又就三乐较之则以不愧不怍为本是性分内事馀二乐一系于天一系于人亦是性分外事矣 尤西川曰中天下定四海其道大行正君子所乐但不在此三乐之中耳故曰不与存焉犹云不在其数也
  君子有三乐节
  父母俱存节 蔡虚斋曰父母俱存得以致吾孝兄弟无故得以致吾友须关到君子身上来若空空说个俱存无故只是徒侥幸于天数何乐之有 此条本蒙引而衍之极是翼注亦谓蒙引此语最佳存疑乃谓蒙引以孝弟入说未是亦拘矣
  仰不愧于天节 丘月林曰天之所付者无不全则于天无愧人之所同者无不尽则于人无怍即大学所谓自慊是也 程子克己之说是推原
  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节 乐天斋翼注曰天下二字要看见非一郷一国之善士也
  君子有三乐节 四书脉曰末节申上三节要两意相形与首节虚含不同
  广土众民章 吴因之曰广土章是为不得行道而发不是为推明所性而发言通之大行虽亦是君子所乐然毕竟行与不行无关所性只消听其自至便了岂以是为欣戚哉此亦吾何为不豫之意但彼以道不终穷言此以所性至足言 佐案张羽臣曰圣贤学问内重外轻他处将性分势分对说其重轻易见此章说广土众民则泽及一国说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则泽及天下都是性分内事唯其为性分内事所以君子欲之乐之且睟盎生色与那所欲所乐事业非有大小鬯于四支发于事业也只是一齐到底如何却说所性不存盖事业在性中性不在事业中也
  广土众民节 顾麟士曰按绍闻编曰广土众民君子欲之孔门由求之所志者便是此也 翼注曰欲乐皆是行道泽民但有浅深 庆源辅氏谓所欲极于所乐固亦非性外事存疑亦主此说云峰胡氏谓所性在所乐之外二说似不同然实不相背辅氏是正意云峰乃分言之耳
  中天下而立节 翼注曰中天下而立词虽指建都意不重建都盖其意只要见得是有天下者不徒偏安于一隅耳 又曰定四海之民有两说一说定字只是归其统御一说定字便主政教言前说与上广土众民相配后说与注相合 按蒙引主前说盖注意自在言外
  君子所性虽大行不加焉节 赛合注曰此论性体本无加损非是君子之性不加损也 按大全蒙引存疑诸家都如此看 又曰凡物可加损者必其初之不足或有馀也这个性是天所分与本浑然各足吾人合得之分便已一定而不可移易了所以外来穷达都不得加损此性也 张彦陵曰才说性便见分才说分便见定才说分定便见无可加损要知唯定故无可加损不是以无可加损处为定 翼注曰得位行道亦是性之发见似可加损乎性不知性之有此发用如灯有光耳灯光虽照一室灯体不加虽藏于椟中灯体不损
  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节 赛合注曰须知末节与分定节非有二意但上只指其概末节言上节之蕴 按末节虽就君子定性上说与上节言性体之本然者不同然不重在定性上只是发性之蕴耳与上节不作二意看也玩注可见 翼注曰所性分定人人有之独君子根心生色者分定知树木种子根干花实已无不包根心生色则种于地而生者亦不过尽其分耳 四书脉曰根心须照分定说唯合下便分得来故仁义礼智种种含在这里触之而生意自滋滋欲流故曰生色生字从根字来根深则自有生意 生色虽由于根心然亦不必专重根心 赛合注曰根心是所性之和顺积中生色是所性之英华发外 张彦陵曰要知到根心地位亦据见成说大全辨芑山张氏曰性与人同君子能使仁义礼
  知根于心者此中却有工夫 附存疑曰根心生色充实而有光辉之大也四体不言而喻大而化之之圣也 按睟面盎背四体不言而喻大全蒙引浅说翼注说约因之睡庵诸家皆不作两项看存疑不是汤霍林曰睟字盎字当著在仁义礼知上论不当
  著在面字背字上论也 翼注曰清和不粗粝也润泽不枯稿也此俱不死煞在形迹上认须在徳之生意寓于形者讲 附蒙引曰仁义礼知根于心一条意似是为穷居不损言若自大行者言之则为仁义根于心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矣 按蒙引此条甚拘 吴因之曰未节语气全是形容在我者有大可欲大可乐意盖以此压倒在外之势分也此章全是把在外之遇与在我之性两相较对故吾道大行究竟亦是性分内事却在此处便认作外面看矣
  伯夷辟纣章总旨 吴因之曰玩通章口气第二节正为下节张本三段俱当重看上句至足以衣帛足以食肉足以无饥等句宜轻 吴因之曰既言善养老则仁人归复详其养老者不待家赐人益甚是易行总是歆当时以善养老意 按易行意本蒙引翼注已非之余初误收
  伯夷辟纣节
  五亩之宅节 吴因之曰第二节似与养老无与必先著此一节者正为制其田里教之树畜导其妻子三句根本 吴因之曰树墙下以桑专重文王讲言文王因墙下可桑而令民树之桑以备夫蚕之用焉五母鸡二母彘亦重文王
  所谓西伯善养老者节 吴因之曰制田里即五亩百亩之谓教树畜即树桑鸡彘之谓导妻子即匹妇蚕匹夫耕之谓导其妻子与上二句为一类不可独把此句连属下文文王之民无冻馁之老全在使民各养其老不然文王之恩亦有所遗安能便无冻馁哉大抵此节全凭著非家赐而人益意发挥乃得本旨田里树畜妻子民之所有也制之教之导之使养其老所谓非家赐而人益正在此处见得 张彦陵曰是因民之所利而利之 锺完婴曰文王善养老必从分田制里说来者盖二老以天下为心者也使生民失养而但养老者必不以一己口食之故而就其养明矣故以善养归之文王也 邓子孺曰所谓二字即指太公伯夷所称来 翼注曰五十非帛四句又泛论老之失所以引起文王之无失所极轻 王观涛曰此之谓也谓字打转首谓字为是此字指制田里四句 又曰愚玩注意只言其别于小专耳易行意原无
  易其田畴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只论养民未及教民也是足民即所以仁民耳
  易其田畴节 四书家训曰田畴荒芜则难为常耕耘易其田畴节 四书家训曰田畴荒芜则难为常耕耘则易治故以治为易 集解曰易薄皆本上人说使字方有力两其字指民易只是不夺农时使得用力于南亩薄只是什一而取不是减民可使富是来富而使之富也此为民开财之源 首二节讲家皆以开源节流说固是然与大学开源节流却异大学开源节流皆就上人说只是此章首节事生众为疾所谓易其田畴也食寡用舒所以薄其税敛也此章次节意乃大学所无
  食之以时节 张彦陵曰以时如鱼不盈尺人不得食等类是也然饔飧燕享亦包在内礼主品节不主吉凶賔祭兼丰俭异制老少异宜说 王观涛曰食以时重在非时者不妄食用以礼重在非礼者不妄用翼注曰食以时用以礼皆教民如此也 又曰财
  不可胜用是富者不复贫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治奢之法莫善于礼礼行则奢自息咸知崇俭而不知推明先王之礼以教天下盖未闻孟子此节之义王三原曰上之人自能节俭方能教人节俭
  民非水火不生活节 翼注曰至足矣矣字作故也二字看下当接云夫人不私水火而独私菽粟者以菽粟不足耳方起得下文 张彦陵曰民焉有不仁句是反跌语意不重在仁民上见得民足自无不仁世主欲民之仁不可使之不足耳此处仁字并不由于教化来仁是人的本心生养既足民自不失其本心所谓有恒产者有恒心也教化又后一层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礼义生于富足即管子衣食足而知礼节之说然历观古今毎有上失其教虽富足而流于淫侈者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章总旨 顾泾阳曰此章大旨只是眼界欲空脚根欲实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节 吴因之曰一节俱是形容其大非实著其大 又曰登东山二句言孔子已走在极大的山上去便视下皆小孟子主意只是言所处之大不是言所处之高朱注言高须活看 翼注曰东山不及太山之高在圣道却无两様不必泥 张彦陵曰上二句就本身所处上言其大下二句就人所见上言其大但玩白文故字唯圣人所处之高故人见之者大不两平 翼注曰视下益小视字要看盖孔子非蔑视国与天下但据地位言之若有不足当其一盻者 附蒙引曰或以孔子一读而谓大注圣人正指孔子不知何据不肯说孔子登山不知若说孔子登山便何害 又附浅说曰圣人亦泛说不专指孔子 按麟士谓孔子二字一顿极是蒙引浅说俱不是盖登东山太山原非孔子实事故顿说为是也又此章圣人即专就孔子说亦不妨蒙引浅说泛说者亦非也 又附蒙引曰此节四句通是假借形容话小注谓以登山观水起圣门难为言者非又附浅说曰游于圣人之门一句与上句一例亦是形容语 小注谓以登山观水起圣门句固非蒙引浅说谓登东山四句通是形容说亦非须依存疑谓登东山二句是形容说正意在言外观海句起下圣门句 张彦陵曰难为水不但沟渎即江淮河汉皆为支流难为言不但曲学即诸子百家皆为唾馀赛合注曰难为言此言亦见道之言但不免有偏圣门吐词为经无非天命人心之正故难为言
  观水有术节 浅说曰人徒见其道之大而不知其所以大者有其本也盖大徳敦化乃小徳之所以分一理浑然乃万理之所自出 翼注曰有明非对有术若欲对得整齐必𣸸数字云观水之源有术必观其澜观日月之明有术必观其容光必照 又曰体在天谓之明照及地谓之光容光必照言有一隙可容其光者亦必照 四书家训曰其光无不照比大是矣澜解湍急何以比大水一湍急而出必至洋溢无穷故亦曰大 吴因之曰圣道如何大谓其统括得全而于古今之道无所不包于天地之道无所不统是也圣道之本何处见得且如中庸至圣章生知四徳溥博渊泉而时出皆所谓大而至圣则其本也至诚章尽人物参天地赞化育皆所谓大而至诚则其本也蒙引以泛应曲当为圣道之大一理浑然为圣道之本如此是把大与有本分作内外两项不知大兼内外不专指在外唯本字则似以在内者言然只大概浑沦说为是 因之此条亦不是己巳四月改正
  流水之为物也节 徐岩泉曰学者全在志有志则以渐而进志一放倒便日退矣故曰君子之志于道翼注曰志于道道即大而有本之圣言志字亦不可忽 附吴因之曰成章正按上观澜节后达正按上登东山节 按因之说不是翼注得之 翼注曰不成章不达从来说不玲珑愚见曰成章是就其所造地位成一段精彩其本犹未拓而大犹未完也譬如由赐成其为由赐冉闵成其为冉闵皆可言成章必如孔子方可言大虽曰本犹未拓而可以渐拓虽曰大犹未完而可以渐完此与中庸致曲而形著明意正相似水之盈科满一坎进一坎亦是如此 又曰达字不可死煞说达于圣道譬如善信美大圣神六个阶级善成其为善方达于信信成其为信方达于美此皆可言达也若说渐达至圣道却无妨 徐岩泉曰章即暗然日章之章大贤以下皆露精彩故言成章若圣道浑沦故言大 赛合注曰成章与论语成章不同狂简成章尚有病故须裁之此成章是成就个片段 -- 𠭊 or 叚 ?乃中行路上走故能达 尊其所开日进于高明此知之成章也由是而之焉博观于万变而可见道之大矣静验于一贯而可见道之本矣行其所知日进于广大此行之成章也由是而之焉积小以高大可以尽道之大也执简以驭烦可以握道之本也狂之期许甚高自成其章而非君子所谓章也君子必循循俯就范围而后乃深造自得狷之持守甚严自成其章而非君子所谓章也君子必亹亹从事于高深而后乃积厚流光壬申七月 附浅说曰成章前面有许多工夫在言必至成章之地方可达圣人之地非谓学者当自成章始也所以必说成章而后达者盖成章是下学工夫尽头处未到此是工夫犹有欠也或者不知孟子勉人尽力以求其至之意谓成章是一节过一节而立为善信美大之说非也 附蒙引曰不成章不达大注云必以其渐乃能至也夫成章非以渐所以成章者以渐也故本于所积者厚夫所积之厚非以渐而何 又附蒙引曰所积者厚如中庸其次致曲曲能有诚文章外见则如所谓诚则形著明者也如是则骎骎然入于圣人之域而有不自觉其至者矣 沈无回曰颜子喟然章孟子东山章俱是赞叹圣道之妙而二贤之力量亦自和盘托出
  鸡鸣而起章总旨 吴因之曰天下道理只有善利两端天下人品只有舜跖两途而相去之远所争只毫末 翼注曰通章重一间字末节特自首节看出非推其所以然也过文只云由是观之
  鸡鸣而起节 翼节曰鸡鸣固是夜气清明之自然自鸡鸣而起便去为善为利便含得日夕不已意二为字有主念言者拘鸡鸣时说也有主事言者不拘鸡鸣时说也亦兼得 四书家训曰起非睡了起来之起 大全辨嘉善陈氏曰孳孳为三字大有经营在非寂然自守而已伊川谓计较是利无计较是善愚谓为一身计较是利为天下计较是善譬如从心不逾矩周公岂不到此地位观其兼三王施四事晓暮踌躇盖虽圣人须如此仔细详审方无一毫误天下苍生不得谓感而遂通物来顺应冥然一概何思何虑也 张彦陵曰为善为利只是向善向利的念头耳不必说到作为上 又曰徒字活犹云是舜一边人是跖一边人 又曰莫说错走路头方是跖即时时在善念念是善而一时一念稍差便不免为跖终身品格始自鸡鸣一念柰何不慎 舜之徒跖之徒存疑以积渐说大士以当下说可兼用 陈大士曰舜者天下之绝善也跖者天下之绝恶也而顾分于鸡鸣之一念善利之间何也吾以为当下一念之善即全舜矣当下一念之利即全跖矣后有转焉者耳未转时杂之舜跖之中无辨也后有甚焉者耳舜跖未甚时以此杂之舜跖之中无辨也一念善与利甚微而舜跖已具一时善与利甚细而舜跖已分
  欲知舜与跖之分节 翼注曰欲知舜与跖之分亦承上舜跖之徒来非止较舜跖也 四书家训曰无他非不在他事也言不在利与善究竟处分而在利与善间处分也 翼注曰分字正应间字分两路分开也间者两条路界限处也注相去不远所争毫末耳最恳切作文只当体此意人心本有善无利讲语亦要有分晓有低昂不必是善无利两念并发于心而两持未决才谓之间人岂无一直向善者乎又岂无一直向利者乎但据善端初起微别于利利端初起微别于善而圣狂即从此分即是分于善与利之间 按翼注说间字甚明盖间原是中间之间但不可泥为善利未决之时也玩存疑是如此睡庵因之便谓间非中间恐非
  杨子取为我章总旨 张彦陵曰孟子之辟杨墨者屡矣此独兼言子莫者杨墨之害道易见子莫之害道难知玩此章之旨似辟子莫意居多 蒙引因之皆如此看 乐天斋翼注曰杨墨之贼与吾道角子莫之贼窜入于吾道之中 管东溟曰学者当知天下道术除孔子之时中外又除素隐行怪一途其近于道者只有杨墨子莫三种而已外此便是功利辞章之学不足道也
  杨子取为我两节 张彦陵曰为我与世人之自私自利者不同杨子见得人各有我人各自治其身而吾事毕矣取如取必之取此说皆注赛合注辟之甚是是杨子立意如此旧作仅足解则孟子断之之词似非 翼注曰为我与为己不同为己是修己为我只是自私 又曰为我是一种学问不是泛犹世人之自私者而已此意难识 又曰为我兼爱非杨墨自立此名俱是孟子名之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亦非杨墨自说要如此亦是孟子就其所执推之则必至于此耳与断论子莫者一般 四书家训曰在杨墨方自以为是肯云为我兼爱乎 不拔一毛与摩顶放踵不是形容其为我兼爱之至乃言杨墨一主为我便不复及人一主兼爱便不复顾已正说他执一处要与犹执一也相关 四书家训曰杨子以人人自为则天下治墨子以人人不自私则天下治俱亦有见但其见偏执耳兼爱非博爱合亲与疏一様用爱也 小注以杨子为失之不及墨子为失之太过此是分言之耳若合言之则二者各兼过不及
  子莫执中节 翼注曰近之近似于道也道中而已子莫执中据其名迹近似于道不作犹贤于杨墨说盖弥近理则大乱真不可谓犹贤 大全朱子云中庸言择善而不言择中此段 -- 𠭊 or 叚 ?不是中字善字似不当如此分别 邹南皋曰唐虞授受之中孔子得之为时孟子发之为权 此章权字与论语未可与权权字稍异论语权字对经字说此章权字对衡字说虽皆是随事任理之心然对经字说则只在处变上看对衡字说则通常变在内矣
  所恶执一者节 翼注曰所恶执一者兼杨墨子莫姚承庵曰天下理一而分殊随时以变易杨子一执为我则不复知有人而倂其所自为者悉非此即蒙引说较注更深一层然亦不相背墨子一执兼爱则不复知有己而倂其所以为人者悉非子莫一执二氏之中则不复知随时而倂其所为中者悉非故说举一而废百盖一处有执处处成非不当止以贼仁贼义贼时中分说冀注曰贼道且虚勿如注中说透举一废百正是贼道处 按翼注曰时当为我而为我时当兼爱而兼爱此二句亦有病不可用盖为我兼爱是曲学名目按翼注甚拘只依大全南轩张氏说可也
  饥者甘食章总旨 吴因之曰此章是就世味中推究人心受害处盖人心之初本是湛然无物澄然不累能不以贫贱之故动心则此心依旧是太虚清空吾之心一圣贤无欲之心也心圣贤之心岂不为圣贤之人故曰不及人不为忧矣盖通章总是论心
  饥者甘食节 徐岩泉曰旧说以饥渴害口复贫贱害心志作两项比拟非也饥渇就贫贱中一节言说到害心处究其极也 饥渇虽亦是贫贱中一节然此处只是喻言耳何得如此呆讲此谬本新安陈氏张彦陵曰病只在一甘字假令不甘而饥渴自饥渴饮食自饮食亦何害之有 又曰心之受害只在急不暇择中失脚 翼注曰人心亦皆有害新说云人心亦为饥渴所害不像白文有字意还照注作贫贱为是若欲浑融但不明用贫贱字面暗说贫贱意可耳 按浅说明用贫贱字亦何妨
  人能无以饥渴之害为心害节 翼注曰只就此安贫贱一事说他不忧不及人不必推开到将来徳业按翼注此条与注极合然又有一条云不及人不为忧如圣人之忘欲贤人之遏欲此亦可以企而及也则又似说倒将来矣看来兼说似亦可 张彦陵曰要从亲身经历说来大凡吾人心体原自洁净然身处境外而谈空说妙亦只是掠虚头汉实落置身于贫贱而此念淡然不生膻趣此非方寸中见得真守得定者断断不能故曰不及人不为忧矣此处莫轻放过正是刀锯鼎镬学问 赛合注曰及人兼识见涵养讲此与附以韩魏之家节同意一是不为富贵所加一是不为贫贱所损不及人不为忧即过人远意但及人语气与过人稍差
  柳下惠章 翼注曰介有分辨之意实主守言盖唯心有分辨故以正自守必如此必不如彼确乎不可易也 赛合注曰欲得三公时贬其介以取三公既居三公时遂改平时之介以保禄位俱是以三公易其介
  有为者章 蒙引存疑浅说俱云此章兼为治为学说而大全朱氏公迁则云此章勉人进学之词盖公迁所谓学乃大学之学耳兼明新在内勿泥看 翼注曰辟若掘井句且虚正意在弃井后大发 附顾麟士曰首句掘井宜一顿必要及泉已在其里下反言之 按蒙引浅说翼注首句俱虚说麟士不是 徐岩泉曰泉者水之源头也 按大全蒙引存疑浅说并无源头之说 翼注曰犹字宜玩见得况未至九轫者乎
  尧舜性之也章总旨 四书脉曰此章不重辨帝王之安勉只是举帝王之诚以别伯者之伪 翼注曰此章当以有字贯尧舜所性而有汤武能复其有总是能真有者独五伯则非有而托为有又倂忘其非有故不可入尧舜之道耳
  尧舜性之也节 翼注曰三之字俱作道道不外仁义吴因之曰汤武身之也与汤武反之也要说得有别盖性之与反之相对只是安勉两意此处把性之身之与假之相对则性与身之处隐隐是诚的意思在曰性则天生带来曰身则在己身上著实做非若假之者多在外面妆点 翼注曰五伯假借仁义之名以济其私此说仁义全说得粗了只在事迹上看如内则驩虞小补似仁义施于民外则会同征伐似仁义及于天下
  久假而不归节 四书脉曰初犹知非真有久则谓尧舜汤武亦不过如此倂不自知其非真有矣
  伊尹曰予不狎于不顺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借尹立论所以立人臣不轨之防
  伊尹曰予不狎于不顺节 翼注曰伊尹言止不狎一句下五句叙其事
  贤者之为人臣也节 翼注曰玩次节贤者二字可见此章是即伊尹以泛论人臣可照伊尹例否也故末节可不可俱泛说
  有伊尹之志则可节 张彦陵曰志字重看即所谓无利天下心是也然此志亦非临事办得全体精神正在不与不取弗视弗顾中培出 徐儆弦曰伊尹心事如青天白日篡窃之徒自不敢以尹借口且伊尹借亮阴之义而放之桐此又是一层意亦非明言其为放也霍光之举所以为不学无术
  不素餐兮章总旨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深著国家阴受君子之益见非无功而食之意盖君子仕之功显而易见在经纶事业未仕之功隐而难知在国势人心 张彦陵曰此章以功字为主在师世上说不在用世上说素餐之论原非要君子必耕而食即传食诸侯为泰意
  不素餐兮章 公孙丑之问只是彭更之意耳注兼陈相言者是极其弊而言南轩张氏以许行为说者亦是极其弊而言 四书家训曰用之用其言从之从其教俱作已然事方见有功非拟度也 又曰富字不专是府库充实人君藏富于民荣有二说一云大国必畏一云声名显赫从后说 按荣字二说兼用为是 翼注曰其子弟从之只是从其教不限及门私淑亦是
  士何事章总旨 张彦陵曰举世溺于功利而士独以仁义为志
  士何事节 赛合注曰王子以何事为问亦不耕而食之意也末句大人之事与士何事事字相应看见得尚志备大人之事便是士有所事勿谓士无事而唯有志也 四书脉曰尚非隐居高尚之谓乃是谓身虽卑微而志则高大不沦于卑污龌龊也此已包得下节意
  何谓尚志节 翼注曰讲仁义要见得仁冒天下之道义伸万物之上方切尚志 卢未人曰杀一无罪四句是泛论居恶在四句方说尚志 卢说毕竟非正近艾干子又以杀一无罪四句与居恶在四句对谓上四句是充之于至尽下四句是出之以至安尤乖谬 又曰旧说杀无罪四句谓志中筹度之语曰我若得志必不为非仁义之事则此句已说尽尚志更不消居恶在四句 此盖正说也浅说主此 杀一无罪四句是反说居恶在四句是正说 注非仁非义之事虽小不为杀一无罪不是小事但对大者言而谓之小耳存疑末条须善㸔 赛合注曰大人注明解公卿大夫备字注明云大人之事体用已全新说不肯依注谓备具备也即万物皆备之备不是预备他日大人之事裁成辅相左右民物原无穷达之异今日怀抱即今日之大人他年经纶即他年之大人即使终不得志而大人之事亦了尽无欠此说亦通但与注背只依旧说为是 按玩赛合注说则大全辨芑山云备字兼豫备全备二意者误矣 赛合注曰注中体用二字不必分贴仁义仁义蕴于己是体措于民是用 按此与大全南轩说不同乃是深一层看非正解也南轩是正解
  仲子不义与之齐国而弗受章 张彦陵曰玩本文两信字只因世人被他瞒过特为点出见得时人之耳目易眩君子之公论难逃 李毅侯曰世之廉仲子也谓其辞一世家也而吾曰此小节也不宁唯是纵使仲子辞不义之齐国而人皆信之吾犹曰是舍箪食豆羮之义也非大节也则以亡亲戚君臣上下故也 按仲子实无让齐国之事特因其平目不食不居之操推其心而设言之 翼注曰仲子略读住不义与之齐国而弗受九字连读 又曰人皆信之要理会下文大节字如云齐人皆以此为大节而信其贤 赛合注曰据注以舍箪食豆羹为小廉以亡亲戚君臣为大罪解甚当矣新说却病注中罪字小廉字不是 翼注曰人莫大焉亡亲戚君臣上下作一句读言人之罪莫有大于亡亲戚君臣上下者 又曰信其大者大者大节也此大节无定指在孟子以人伦为大节在齐人则以不受齐国为大节今只虚虚看但把信其大节其字改作为字意方融 四书脉曰奚可哉只以亡伦意发
  舜为天子章总旨 李衷一曰此章只因把情法二字立案桃应之问意在两难孟子之答意在各尽然各尽中却有相成之意 即睡庵之意 吴因之曰此章是论圣贤用心之所极全重在心字心对事看盖事则毕竟还有变通 须知汤武之于君周公之于兄仍是窃逃之心周官之议尊议亲仍是执之之心徐儆弦曰周官八议自有议尊议亲二项皋陶终
  不成执天子之父舜终不成窃负而逃此只言圣人之心耳卫辄唯无此心故行得全错 须知卫辄虽不拒父亦难免君子之诛何则其心犹知有国也
  舜为天子节 翼注曰首节是纲中三节言皋陶之执法末二节言舜之全亲首节则如之何兼舜与皋陶注可据 据浅说讲则如之何亦兼舜皋陶麟士乃谓此如之何似只问皋陶后故曰然则舜如之何也大谬
  执之而已矣四节 执之而已矣南轩及浅说因之俱明说是执瞽瞍而翼注赛合注脉则俱云只是执法非执瞽瞍看来即作执瞍何妨 吴因之曰讲执之而已矣不可真说皋陶去执瞽瞍是孟子模想当日守法之心言皋陶惟知有法虽执之且不顾矣讲末节亦不可著实了是孟子模想当日爱亲之心言舜唯知有父纵使天下之大且不暇计矣 四书脉曰执瞍法也然但执之未去时不复穷之既去后则法中未始无情窃逃情也然宁使身失天子不欲使身挠国宪则情中未始无法 按存疑言此章未粘著人情上而此以窃逃为情者此所谓情乃浅一层看窃负而逃依南轩说似在既执之后而翼注则云
  须在未执之先看来本无实事自可兼说 乐天斋翼注曰遵海滨而处去之远是于法无所骩非法不能加之说也 翼注曰时讲云弃天下以事言忘天下以心言愚谓弃在未逃之先忘在终身之久本不同亦何必分心与事 吴因之曰此章未论到事为委曲处蒙引就把作事看故有纷纷之疑耳 温公曰所贵于舜者为其能以孝谐其亲使之进于善而不至于恶也舜为天子瞽瞍必不杀人明矣不能止其未然使至于杀人执于有司乃弃天下窃之以逃是安得为舜乎 此与蒙引所疑同但蒙引则疑在皋陶不当以人臣而执其君之父总皆不如大全朱子及存疑之说为精又蒙引所疑在大全南轩已辟之矣
  孟子自范之齐章总旨 沈无回曰孟子平日以广居自负即在众人中精采自觉不同因见王子触发起来故词气反复感叹若此语语叹王子实语语叹广居也非是因王子始悟出广居来 翼注曰通章重况居天下之广居一句上是感触下是旁证皆轻
  孟子自范之齐节 翼注曰居属位养属禄养又本于居故下单言居此居养二字单就位尊禄厚者言非兼尊卑厚薄言 又曰气如气象之气体如体态之体折衷云气者体之充体者气之寓说得精 吴因之曰居而有异于人之居则必足以移气养而有异于人之养则必足以移体 居养照注只就禄位上说不兼广居意盖此句只管到其居使之然也句吴因之谓居移气二句特为广居而发不为王子而发殊不是 翼注曰大哉居乎言所关于气体不小非赞美也上三句泛说夫非以下方就王子说 又曰尽犹概也一概是人子
  王子宫室车马衣服多与人同节 四书脉曰同是日用所资之同非制度华美之同 翼注两节文势一贯下犹云王子夫非尽人之子与且其宫室车马衣服又岂不多与人同与而气体若彼异者何也其居使之然也 张彦陵曰广居不必𣸸出仁字 即𣸸出何妨
  鲁君之宋节 翼注曰呼字贴命令意不拘定是传呼
  又曰此非吾君二句是讶词非疑词
  食而弗爱章总旨 翼注曰首节言待君子者不贵徒食徒爱而贵于敬下二节恐人认币帛作敬又言敬贵实而不贵虚也敬字一章之骨实字又敬字之骨然实字即在敬字内首节敬字即指其有实者言特未抽出耳又非两层 此章据蒙引则首节泛说而下二节指诸侯说据浅说则似首二节泛说末节指诸侯说据翼注则谓通章俱是泛说而暗指诸侯然愚意通章皆明指诸侯似亦无不可姑侯再定
  食而弗爱节 翼注曰此节以食引起爱以爱引起敬只重敬上 又曰爱敬何以有浅深盖爱以情合敬以道合爱或闻其名而慕之或哀其穷而救之或喜其可亲而昵就之未有崇重意敬则有尊徳乐道意
  恭敬者节 翼注曰恭敬二字无二意故首节只单言敬
  恭敬而无实节 翼注曰虚拘犹言把个空套子拘留他拘字是羁縻之意不可虚拘不是说君子不当留只是说人君决不能留君子也要辨得真 庆源辅氏在下者一段是馀意盖正意是对在上者说
  形色天性也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示人以诚身之学把圣人立个様子玩惟字然后字都是勉人希圣意 凡言圣人有因人不求至于圣而言者如此章及规矩方圆之至章是也有因人高视乎圣而言者如曹交章是也虽意亦相通然须知其各有所主
  形色天性也节 无能子曰形骸者性命之器也犹乎火之在薪薪非火不焚火非薪不光形骸非性命不立性命假形骸以显 徐自溟曰尧舜性之纯是天性不见有形色汤武身之则即形色以会天性 四书家训曰愚不肖视为血肉之粗戕此性于形之中贤智又高谈性命堕体黜聪离此性于形色之外高中玄曰践者履其实也恭作肃便是践貎之实从作乂便是践口之实明作哲便是践目之实聪作谋便是践耳之实睿作圣便是践心之实然则一一践之乎非也性具于心心具而众体从之斯为践形而已矣盖圣人以性而践其形众人则以形而凿其性形色虽具乃却空缺亏欠也 朱子解天性以所以然所当然贴说而蒙引曰天性是自然之理自然与当然有辨天性须用自然字贴解看来自然之理即当然之理不必拘
  齐宣王欲短丧章总旨 张彦陵曰通章以注中至情二字为主吃紧在亦教之以孝弟而已矣一句 翼注曰朱注以至情二字为主即孝弟是也 四书家训曰前半是主后半是客 吴因之曰此章先要看得短丧重然后见教以为期之不可先要看得紾兄重然后见得教以徐徐之不可须在言外会意通章大旨只是说为期非所以教短丧全重责公孙丑不重责齐王犹论紾兄全重教紾者不重紾之之人论王子全重傅之为王子请者不重王子终丧须看口气明白
  齐宣王欲短丧节 翼注曰欲短丧尚未定也 附赛合注曰宣王短丧未必短为期故丑教以为期犹愈于不为是长君之恶与于不仁之甚者也 按蒙引说宣王欲短为期从蒙引可也
  是犹或紾其兄之臂节 翼注曰味注彼当自知四字及示之至情非强之也二句可见教以孝弟之旨趣盖人方悍然紾兄我直禁之曰汝勿紾是以我之说胜彼彼未必听也我教之以孝弟至情是以彼之良动彼也彼自知兄之不可紾矣无人说破此意
  王子有其母死者两节 翼注曰王子二句记者之言吴因之曰若此者何如不是问数月之丧是非何
  如乃是问傅之请数月者何如丑盖欲托傅以自解耳故下文欲终之而不可得二句断请数月者之是谓夫句断教短丧者之非亦归重丑身上去讲谓夫句全要紧根注中我前所讥意发乃于谓夫字面有著落 是欲终之看来还是终三年之丧不是终既葬而除之丧玩浅说亦如此蒙引似未是余初误收季子不得之邹储子得之平陆 翼注曰一则数
  月亦可以为厚为其有孝弟之心一则期月亦所以为薄为其无孝弟之心
  君子之所以教者五章总旨 张彦陵曰通章玩所以字见得因材而施其机权其中有多少委曲成就的意在 翼注曰五段平看只重君子教人不重人能受教上 又曰五者字皆指教言言有如此一教又有如彼一教 四书脉曰要得不倦意
  有如时雨化之者节 翼注曰时雨化者虽兼天资学力而注重学力边 张彦陵曰此只重教者点化上不重学者能化上 翼注曰上达兼知行
  有成徳者节 翼注曰成徳达材据小注是天资纯粹有徳可成天资明敏有材可达不兼学力者别乎时雨化之也新说大注既以冉闵由赐为例焉得全无学力乎亦通 看来可兼用 翼注曰达材要重范之以正意存疑所谓使之就理与时讲所谓矫偏归正皆此意也如子路之勇可使治赋非材乎但他有渉于血气便是不甚正处若不矫其不正则必至于暴虎冯河不可与行三军而其用反不达矣故须要矫偏归正 附四书脉曰达者诱掖开道未就理者使之就理未通变者使之通变也 按脉兼通变言与存疑翼注稍异
  有答问者节 小注谓答问未及师承而存疑谓答问亦是门人当兼用 四书家训曰疑而问者为之决其疑蔽而问者为之开其蔽问以求知者则牖之使知问以求行者则翼之使行 翼注曰答问者是资学俱劣无徳可成无材可达只就所问而答以解其疑而徐俟其有进
  有私淑艾者节 张彦陵曰按淑艾自是两意淑字进善边居多艾字去恶边居多 翼注曰善治其身不是以善而治其身只是善其身治其身也 又曰此一教不论人品高下皆有
  此五者节 张彦陵曰找此一句见得君子教思无穷甄陶之术亦无穷在受教者之自得何如耳 又曰诲人不倦君子之心曲成不遗君子之教
  道则高矣美矣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以教字作主不以道字作主道字提起作原委唯道有定体故教有成法丑欲孟子贬教非欲其贬道也故引绳墨彀率为喻总是发明教不可贬意 又曰贬教与渐进不同渐进者宁学圣人而未至贬教则舍此至善之矩而别求卑近易行之说矣故下以改发绳墨变其彀率为喻 又曰在匠羿则绳墨彀率是法必待善用绳墨善用彀率者而后有得心应手之妙在君子则致知力行是法必待善会悟善体验者而后有尽神体化之妙故朱子云但授以学之之法而不告以得之之妙妙在法中善用法即妙矣末节能者字正与次节拙工拙射反对拙工不善用绳墨者也拙射不善用彀率者也能者善会悟善体验者也
  道则高矣美矣节 翼注曰道字泛说不明指孟子吴因之曰高美即下注得之之妙 张彦陵曰高美二字不平美在高处见得登天即形容其高也 翼注曰宜若登天然二句无两意宜若上要补一句云但就由教入道者观之方与下彼字应
  大匠不为拙工改废绳墨节 四书家训曰绳墨匠之法彀率射之法此匠羿教人所必不能改变的讲此便要含法中之巧俟人自悟意两个拙字与后能字相反
  君子引而不发节 张彦陵曰引字不发字跃如字都影射字来跃如就在引而不发之内中道而立就在不发跃如之内只是论教法不是论道体见得君子教人有可得而授者有不可得而授者如射者引弓而不发矢然其所不发者已跃然于不言之表盖无所为高无所为美此是深一层说但中道而立以待能者之自从耳翼注曰引是引弓发是发矢俱是借字不是譬喻作文全要影窃字义方切题不可误认引为引诱发为发明 又曰引而不发跃如也一气重跃如边夫既跃如则学者只消一领会耳何至若登天之难乎 朱子以道理活泼泼地解跃如以妙处不容说解不发似不差然存疑谓其不是者盖此节俱主教言朱子之言乃似主道言乃是君子之教所以然之故非正解也故存疑以为非是 四书镜曰不发何如能跃如也盖道固不囿于法而实不离于法非下学人事之外而有所谓上达天理之功也中道而立立字正所谓修道以立教也中字即于上文二句见之矣从之者得意于法之中也 翼注曰中道而立紧承上言君子之教引之而有不发者存固非不及而易从不发而有跃如者寓亦非太过而难从一中道而立耳中道虽兼非难非易只重非难边当吊起非易在前 又曰立字极有味是个决不可迁就之意正与下从字相应譬如君子在中路站立听那能者跟上我来我不去迁就他 又曰能者是善学者从之当与论语虽欲从之从字一例作从而与之一看君子中道而立能者跟上来便与君子同一个地步岂不是与之为一 又曰能者从之言外便见不能者亦末如之何矣只重教不可贬意勉学者意尚缓 四书家训曰中道即绳墨彀率立即不改变也 赛合注曰中道而立见非若登天之难也能者从之能即是悟对拙字看从之对上不可几及看从则及之矣 吴因之曰中者谓在难易之中间非如大中至中之说 翼注又曰中道中于道也注云无过不及之名谓固无不及于理亦无太过于理正中于道而立也人都不晓认作大中之道意却于而立二字文理不通因之翼注此二条不可从甲寅八月十四重定 徐儆弦曰说跃如而不言中道而立则学者便谈空说妙无形无影无所归著矣看来此说乃是止解甲寅八月十四重定 不倦竭两端三隅反而复俱是引语上言性天道时雨化呼参语颜虽似发然却不全由教者俱是不发无行不与时行物生俱是跃如能与人规矩是引不能使人巧是不发巧即在规矩中是跃如 过者能俯而就方是能者不及者能仰而企方是能者壬申此章甲寅因评苏紫溪末节文重更定前所录不可尽据附苏紫溪末节文评 不发小注以虽启其端不竟其说为解蒙引谓与大注之意不同盖既授以学之之法则非只启其端而已如博文约礼三纲领八条目谆谆不倦特未尝告以得之之妙即所谓不发也荆川文以一隅方举两端方竭并言似欲两用小注蒙引之说 注云中者无过不及之谓中道而立言其非难非易玩此则是因中道而谓之非难非易不是因非难非易而谓之中道也蒙引云得之之妙如曾子所得之一贯颜子所得之卓尔比诚所谓中道而立无过不及之所在固非可以易言然亦天理之当然而已故曰非难非易也甚明荆川以形而上形而下贴中道亦是指其无过不及者言盖无过不及之中道形而下者在是形而上者即在是此所以非难非易嘉隆以前先辈之说都如此至吴因之讲意则云中者谓在难易之中间非如大中至中之说翼注则云中道中于道也今人误认作大中之道依此二家之说则是因非难非易而谓之中非大注意矣因之诸家所以将非难非易作中道正解者縁公
  孙丑是欲孟子贬教不是欲孟子贬道贬道者以高美之不可及而欲另换一道贬教者以高美之不可及而欲尽情发出与他欲贬道则宜以大中之道不可贬者告之欲贬教则只宜以非难非易不必贬者告之所以如此解也不知教之所以非难非易正以其道之大中也言大中之道则非难非易可见岂可即以非难非易为中非难非易意自当补在中道而立之外中道而立犹论语所谓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上文跃如也犹论语所谓吾无隐乎尔徐儆弦云言跃如而不言中道而立则学者便谈空说妙无形无影无所归著矣最为得解若直以非难非易为中则仍无形无影
  天下有道章 翼注曰此章上节为下节而发殉字要刻画有味即不离意以道殉身以身殉道道与身皆不相离以道殉人则道与身离矣 又曰有道无道当侧看引起未闻字如云天下有道君子固以道殉身即不幸天下无道亦以身殉道而已殉身者固不必殉人殉道者亦不肯殉人未闻以道殉乎人者也殉人在无道边多 焦漪园曰殉道殉身是以己为主也殉人是以人为主而依附之也以己为主进退之权在我以人为主荣辱之权在人 赛合注曰注中身出在有道内道屈在无道内翼注同 张彦陵曰未闻口气有太息当时意在 翼注曰以道殉人道字轻看既曰殉人则必枉道以殉之失其身矣
  滕更之在门也节 翼注曰礼字主答问言不答其问即是不在所礼了公都子意谓滕更以国君之弟又知来学宜若在夫子所加礼而有问必答者矣乃不答其问何也
  挟贵而问节 翼注曰五问字俱是问道但他心中却挟了贵贤等件不是以贵贤等件显之于问也 又曰贤字浅看 四书脉曰挟长非必长于师只是年之大 张彦陵曰故有二说一是故旧一是故家大全翼注皆只主故旧言 翼注曰皆所不答也要看注有所挟则求道之心不专意非吝教也
  于不可已而已者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大意只就人情所必至者以示戒己以处事言见该做的决己不得薄以待人言见该厚的决薄不得进以修为言见该从容的决性急不得 四书脉曰此章须以处事待人修为三者开说以怠心忍心躁心点之 四书家训曰三项各重上句下句意就在上句内见张彦陵曰愚谓不可已而已者漫不事事是清静家一流人其所厚者薄惨刻少恩是刑名家一流人其进锐者退速喜于有为而不能持久是更张无渐一流人
  于不可已而已者节 四书脉曰不可已乃事之最急处于此而已其他当次第而及者可知故无所不已所厚乃情之最切处于此而薄其他当锡类而推者可知故无所不薄 翼注曰讲无所不已不可说凡事在可已者皆无所不已若果事在可已已之正是合该的了孟子又何责他只是比那不可已者稍缓耳无所不薄仿此
  其进锐者其退速节 存疑翼注俱云进锐退速不可専主为学只用修为浑融唯浅说专主为学言此本大全勿轩熊氏甚拘 王观涛曰进锐如何反退速只看注其气易衰便见盖进锐不是真心求进只是个浮气这个浮气最不可耐久 张彦陵曰进锐者未能得此又欲图彼之谓 四书脉曰进锐者讵不自拟有进无退不知人止有此精神精太用则竭神太用则疲必且未几而倦勤其退速矣 云峰引过犹不及来解进锐退速似非正解
  君子之于物也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上下两层只一意总是君子用惠不混其等而必以其等也不以下半节申上半节注中序字即等字以轻重言不以先后言 赛合注曰此章是一反一正过文不用何也作转语
  君子之于物也章 翼注曰弗仁弗亲俱要见理势不可意盖物之多不能遍仁且仁之则无同生异类之别民之多不能遍亲且亲之则有兼爱二本之嫌又曰前两而字作然而二字看后两而字作等而下之四字看 张彦陵曰愚意天地万物虽有亲疏内外然莫非同体而吾心稍生分别则同体之心未免有间物止曰爱民止曰仁似乎有所分别其间不知因物付物不惟亲疏内外各得其理正所以全其同体之心若混而同之墨氏兼爱岂独薄于吾亲并不成其仁民爱物矣此正是私意作障妄生分别处吴因之曰施恩本是好事却用不得其当非惟不足为恩反以成其恶徳亲疏倒置贵贱异等其究且穷焉而不可继必至无恩而后已至诚之所以尽人性尽物性赞化育参天地只在此处调停得好 四书脉曰非有所隔而不能流亦非有所靳而不欲尽也徐儆弦曰天地间理一而分殊理一则齐亲疏合
  贵贱而不嫌于同分殊则明亲疏辨贵贱而不嫌于异同则无为我之私异则无兼爱之失 附翼注曰新说云固是用恩有等亦要见亲亲为大意盖君子于物则爱之弗仁别有用吾仁者在也于民则仁之弗亲别有用吾亲者在也所亲者何在惟亲而已至于民止曰仁之则与亲亲异也于物止曰爱之则与亲亲尤异也 按此说不可从通章只是说施恩有等不必重在亲亲
  知者无不知也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主人君图治而言重一务字务者急务也故首节有四急字
  知者无不知也节 翼注曰首节智半边俱属处事仁半边俱属待人 赛合注曰此四句只论仁智之理非论两等人 附四书家训曰无不知无不爱以智仁之全体言不可著用说若就用说恐是偏了 按即著用说亦何妨 翼注曰当务空空说不可指定何事盖亦随其时事不同 又曰当务要见是最当知之事方应智字 又曰亲贤之为务五字对当务二字急字对上急字 四书脉曰急字重看圣人唯日不足之心即既务既亲之后而其心急急无巳时张彦陵曰要知急先务正所以成其无不知急亲
  贤正所以成其无不爱点出两务字是论尽仁尽智之方非教以去烦就简之说 张彦陵曰仁知提出尧舜便是无不知无不爱的様子 又曰把尧舜提醒处见得仁知至尧舜极矣然知不过急当务仁不过急亲贤乃所以成其无不知无不爱而世主奈何舍其所当务务其所不必务哉 徐儆弦曰不遍物者不泛置其心于不可胜穷之地正所以养吾之知以为兼照之资而急先务者又所以用其智者也不遍爱人者不滥用其恩于不可胜穷之地正所以全吾之爱以为博施之资而急亲贤者又所以广其爱者也 翼注曰遍物即遍知天下之事
  不能三年之丧节 附翼注曰末节乃不知务的模様非不知务之实也如所恶于上一节是絜矩模様是之谓不知务句虚虚活活说言外找出知不急先务仁不急亲贤亦犹是耳 按翼注看末节与浅说不同浅说是也因之亦云此之谓不知务句就仁知说丧服饮食注虽以轻重大小分贴然似可互用
  故新安陈氏止用大小二字总贴 吴因之曰道散于万固隶首所不能算而穷年所不能穷也若不得其要只泛泛从事便茫无头绪故孟子论道每毎推究要领使人可下手用功此吃紧为人处也如知者无不知及仁之实章毋轻放过此章只是言从事于仁知者当有其要末处知务二字是一篇纲领谓之知务者言只检要紧去做也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六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七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尽心下
  不仁哉章总旨 赛合注曰此举恵王之不仁以为战争者儆 按此章只是言不仁之祸其始及于疏而其终遂及于亲不重务本意
  不仁哉节 翼注曰首节仁不仁重不仁边俱泛说末补恵王出来 张彦陵曰仁者所及是推及之及不仁者所及是波及之及 翼注又曰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者而皆爱焉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而皆不爱焉二及字如此认意 又曰看来以其所不爱边固当虚说即以其所爱边亦未可遽用亲亲仁民爱物填讲盖此一节若讲太明则彼一边只反观之耳公孙丑何劳问乎
  公孙丑曰何谓也节 赛合注曰何谓也是问其所不爱及其所爱非问何谓不仁也 张彦陵曰恵王之意本谓太子自将庶士卒用命而仇可复耳原不料其败也后来太子申被掳而死却似驱以为殉一般又曰按子弟虽尤爱于民而本章立言特重其民
  勿逓重在子弟要晓得糜烂其民固为不爱之土地即子弟之殉亦只是恋此土地而复战非为民复仇也当以民与子弟总属爱而单以土地属不爱 赛合注曰据注云以土地之故及其民以民之故及其子弟此正解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也新说不肯依注谓人情所最爱者莫如子弟以土地之故没要紧将自家子弟殉之岂不可惜之甚所爱以子弟言所不爱以土地言若依注恐太缓些予谓此说亦通但不合背注只依注更有理 圈外注仁人之恩四句一以内外言一以亲疏言互文耳
  春秋无义战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意在尊王春秋无义战节 按春秋无义战当从战字说起盖此章孟子本因当时用兵不休而有感于春秋之战见春秋之战尚未至战国之甚也然已为圣经所深斥如此方切章旨 又义字只宜空说盖春秋用意最深而立法最严非独书名书人者显示斧钺于言中即书爵书字者亦寓刺讥于言外微独僭王问鼎者罪迹昭然而不与以义之实即尊周伐楚者功施烂然而亦不贷以义之名 翼注曰彼善于此亦是圣经仅善之不但孟子泛论理 四书脉曰注擅兴字勿用恐犯末节
  征者上伐下也节 翼注曰上指天子下指诸侯敌国皆是诸侯上伐下不必天子亲伐只是命方伯以伐之耳
  尽信书章总旨 四书家训曰此章旧谓概论读书之法而证以武成非是本旨孟子全为当时好战嗜杀往往以武成血流漂杵一言借口不但使仁人之心不白且以滋后世不仁之祸故发此论 翼注曰此章全为武成不可尽信而发特以首节引起耳非泛论读书之法而证以武成也 按李安溪谓此章专为不善读书人害道说法愚意以读书为主则武成只是一证以武成为主则读书只是引起
  尽信书节 张彦陵曰书非真可无只是见尽信之不可也盖为泥经者发 翼注曰要说透如何反不如无书盖无书不过不见古人之迹尽信之反有借之为口实假之以文奸者其贻害于天下后世不小也
  吾于武成节 翼注曰奉天伐暴之义属初伐纣时反政施仁之法属既伐纣时 又曰全重而已矣字见其馀不可尽信便带起下节 徐儆弦曰独言武成者盖汤之伐纣犹止于放若黄𨱆之秉太白之悬当时武王之心已不能白于西山之二子洛邑之顽民矣而又以过辞文之天下万世或疑牧野之举非应天顺人者特表而出之
  仁人无敌于天下节 四书脉曰仁人句泛论其理至仁不仁方属武王与纣说 翼注曰至仁武王也至不仁纣也 翼注曰何其字言当时必无此事但史臣欲铺张武功故其词云耳读者不以辞害义可也若尽信之岂不为后世涂炭生灵之所借口哉 血流漂杵乃商人自相屠戮孟子非不知之但孟子之意以为仁人用兵不但我之兵不待血刃亦必不使敌人自相屠戮至于如此故以为武王当日必无此事夫使敌人自相屠戮犹非仁者所为而况亲自屠戮之乎孟子所儆深矣
  我善为陈章总旨 吴因之曰此章是深恶强兵者发首言战陈为大罪见有国者万万不当用此人然徒说个不当用而不明其不必用世主或误认以为有㓛而滥用之故详言好仁无敌以见其无用战陈为也举汤武以明好仁之无敌末节又言好仁所以无敌之故总见仁必无敌意盖不证以事则好仁无敌无征不信故引汤武明之不指明其故则好仁无敌终未见得确然可据故以各欲正己推之也
  有人曰我善为陈两节 张彦陵曰夫世以善战陈自负者必谓舍战陈别无可以敌天下矣不知国君特患不好仁耳好仁则天下自无敌战虽善安所用之翼注曰好仁还当兼平时修徳行仁与一旦吊伐
  言但不可平耳单主吊伐未是 天下无敌谓天下不与之敌也非是敌他不过
  南面而征北敌怨四节 翼注曰汤武平看俱是好仁无敌者革车载辎重之皮车虎贲执射御之亲军此二句只言不尚兵威未说到无敌直到若崩句方见无敌也 四书脉曰若崩句虽是闻王言而然却是平日感王仁而然 吴因之曰仁义礼知四字运于省身克己则为道徳运于进战行兵则为兵法
  梓匠轮舆章 赛合注曰此见学贵自悟也 张彦陵曰悟即是巧不悟即是规矩
  舜之饭糗茹草也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全是形容圣人之心
  舜之饭糗茹草也节 青岩病叟曰饭糗茹草四字画出舜穷困风味被袗八字画出舜荣华的景象若固有之若将终身画出舜澹漠的精神 翼注曰无慕于外不更慕他日之富贵也无动于中不觉有骤得之富贵也舜之心亦不自知其无慕亦不自知其无动自孟子形容之则若终身固有
  吾今而后章 赛合注曰此章不是报复之私重在感应之理说亲即父兄杀人亲之重言杀人亲所系之重也下正推言其所以重处 按报复感应兼说亦可 沈无回曰人君养全仁心自不须论到报复上战国之君难以语此不得已而以祸福之理惧之大全辨惟适张氏曰君子唯有万物一体之意然后可行放流诛殛之事 杀人者人亦杀其身亦可例见此是孟子有为之言故云然
  古之为关也章 张彦陵曰此章专为借法以行私者说 赛合注曰此章大意还重今一边盖即古以叹今非以古今平较也 周用斋曰贪暴乘间而害民犹恃上之人御之也君上横征而自为暴使谁御之哉 翼注曰将以者原设关之意如此 又曰即存古法者亦失古意况其变古法者乎此意出南轩
  身不行道章总旨 翼注曰此以化人使人两开平看看来上段当重身字下段当重道字时讲上下俱
  重道字者非
  身不行道节 翼注曰如身不行孝难使妻子行孝身不行弟难使妻子行弟是道不行也如父母使舜完廪浚井若子非大舜必不肯从是令不行也 按大杖则走则虽舜亦有难行者 南轩谓行道本也又谓使人以道亦行道之一事此皆是馀意正意是两开说 又南轩谓行道本也使之以道而躬行未至彼亦未必信従朱子谓身不行道妻子无所取法然犹可使也此看不能行于妻子句有深浅故不同耳非相背也 翼注曰使人不以道道字若属人看则是使其人去做非理之事也若属我看只是我使之者不合理也还属我看为是不以道只是投以不堪施以不恕之意
  周于利者章 张彦陵曰此章勉蓄徳意 赛合注曰徳命于天本至足而无歉 又曰周于徳者饱乎仁义也 四书家训曰周于徳是举圣贤至正之道实得于己且极其周遍而无渗漏极其周密而无间隙也 四书脉曰周是件件皆到事事皆精之谓若有一毫末备则不可谓之周矣包得定见定力在内张侗初曰农储粟士储识储气储识在勤学储气在砥行 王观涛曰邪世与乱世有别盖治乱以政言邪正以道言邪世如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是也有定见则邪不能眩有定力则邪不能摇 据大全蒙引则不必如此分别 四书脉曰不能乱分明有转移世道砥柱中流的手段不但不为邪世所惑张彦陵曰仁义之徳不乱于杨墨帝王之徳不乱于功利守先待后正君善俗皆是孟子本身事 四书家训曰非邪不能乱他他自不为邪乱也
  好名之人章 张彦陵曰此为欺世盗名发其病全在一好字以名为好其心只晓得有名故名之所在则让名之所不在则争争让未必至此特举其极以形容耳 李衷一曰其实争不待见色时方见就让国处己是争了争名争利总是一病 四书家训曰可见好名之人终不能成名人亦何为而好名乎 陈明卿四书析疑曰按三代以上唯恐其不好名有一名必有一实三代以下唯恐其好名增一名必损一实也 四书脉曰见色者得之而喜见于色失之而愠见于色 缪当时曰人而好名犹能让千乘之国苟非好名之人则贪污苟取无所顾恤虽箪豆亦见于色此正谓名之一字尚足以维系其心而不敢肆也 此段虽非正意然与正意自不相妨 湖南讲专主此说谓本注疏
  不信仁贤章总旨 翼注曰三平看仁贤略重
  不信仁贤节 翼注曰信仁贤信其真有益于国也信其真有益于国则必用之矣一说作孚信意用推心置腹不摇于谗构讲恐谗构意白文原无 按翼注前一说包得后一说 张彦陵曰推心置腹之谓信不疑于谗构之谓信始终如一之谓信若止说信用他其意不尽 四书脉曰不信或外亲而内疏或始用而终疑则贤者弗庸犹之乎无耳故云空虚不必说到贤者去国 彦陵与四书脉俱主翼注后一说意 翼注又曰国空虚犹云朝廷无人也折衷虽有亿兆之众等语似兼野言未妥当改亿兆为百官有司意方妥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仁贤固不可不信非仁贤而遽信之如唐之于李林甫卢杞宋之于贾似道秦桧岂唯空虚败亡可立待
  无礼义节 礼必有义义即礼中裁制之宜照下文上下乱看专主名分上说
  无政事节 张彦陵曰按政事所该者广不止理财而理财亦在其中周礼九职任万民生之有道也九赋敛财贿取之有度也九式节财用用之有节也三意总是开源节流二意
  不仁而得国者章总旨 张彦陵曰按当时互相吞噬自谓力可经营天下矣故孟子以仁字唤醒他
  不仁而得国者章 翼注曰骋其私智兼愚㺯人制服人二意如田氏厚施而取齐是愚㺯人者如三卿灭智范中行而分晋是制服人者 四书家训曰有之是幸有非宜有也是暂有非恒有也 据此则得天下并不可以幸有暂有也此虽只据孟子以前而断其未有然得天下终难于得国 四书脉赛合注俱云得国以土地言得天下以人心言看来得国得天下俱以土地言但得国犹易而得天下则难耳蒙引说明 苏子由曰不仁而得天下也何损于仁仁而不得于天下也何益于不仁得国之于得天下也何以为异君子之所恃以胜不仁者上不愧乎天下不愧乎人而得失非吾之所知也 按子由是深一层说
  民为贵章总旨 张彦陵曰通章专为轻视其民者发全重民为贵一句社稷与君都是借他来形民为贵也下三节总是发明民为贵之意若将君与社稷平较便无味 湖南讲曰就世法看来则君为贵社稷次之民为轻孟子反颠倒转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却像说得奇特然他下边都有个证佐
  民为贵节 张彦陵曰民为贵只是匹夫匹妇或能胜予之意
  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节 张彦陵曰首句是一节之纲下把诸侯大夫配说者只见得丘民之权即天子不能与之相抗耳 又曰此节要体贴贵字出翼注曰得乎丘民非只是得一丘民之心即天下之民归心也然作之要顺口气不必管他众寡只论个得民心可以有天下的道理
  诸侯危社稷节 翼注曰危社稷要根虐民说来变置是更立贤君与灭国不同
  牺牲既成节 张彦陵曰纯色曰牺全体曰牲成者肥腯之意
  圣人百世之师也章总旨 牛春宇曰通章就夷恵流风之远而明其为圣也盖夷恵清和古未有名之为圣者孟子乃名为圣何哉只因二子行虽一偏然已各造其极故其流风之远所关于世教不小故曰非圣人而能若是乎
  圣人百世之师也章 翼注曰圣人字要见各造其极意方切夷恵一偏之圣 达说曰人至圣人而止圣人者百世之师也盖其盛徳至善既有以淑人心于既往而流风馀韵自有以表师极于将来求其可以当此者伯夷柳下恵其人也故伯夷往矣而闻其风之清者顽夫化而为廉虽愚必明也懦夫化为有立志虽柔必强也柳下恵往矣而闻其风之和者薄夫化而为敦皆不偷之民也鄙夫化而为宽皆容徳之士也夫二子奋乎百世之上若是其远而百世之下闻者莫不兴起若是其神向使清非圣人之清而犹有所杂和非圣人之和而犹有所介则人亡而清和亦与之俱亡矣安能感化若是之远哉夫百世之下闻其风者犹感化之若是而况与圣人生同其时亲近而薰炙之者其感化也又当何如哉此见圣人感发乎人心者大不凡也信乎其为百世之师而非人之所可及矣 翼注曰奋字勿作奋发有为只与闻文王作之作字相似 张彦陵曰非圣人而能若是乎赞叹之词不是证其为圣人处
  仁也者人也章 张彦陵曰此章専为世之求仁与道者每每向身外寻索故把仁也者人也点醒他见得仁与道即在当人之身总是欲人反身求仁与道翼注曰此章有重仁字者有重道字者看来仁人道三字当重人字为是 又曰此章与形色天性章互看践形即所以尽性论道者至于践形而后实故曰重人字 按翼注是说字义如此其实践形章是因人不求至乎道而言重在践字此章是因人求之高远而言则反重在形字矣 王观涛曰人知下句说个合字此与蒙引不同不知上句即寓合字意了盖仁即人也已自合下不离的岂可离而言之乎故遂接云合而言之道也看一言字只说论道当如此体道意尚在言外 翼注又曰合而言之只说合仁于人而言之不可又倒说合人于仁而言之如俗讲用两反云仁离于人则为虚理人离于人则为委形皆不得旨 按人离于仁意大全朱子亦有之用作宾意自不妨 余初因程注欲以仁也者人也作天命之谓性看合而言之道也作率性之谓道看玩蒙引乃知不当如此分别盖程子只是举以为例耳 按依余初意分性道看如仁人心义人路例亦似通姑俟再定 仁虽即是性但此处说性道却不似中庸首章有体用之分故蒙引云此处不分性道玩存疑及大全朱子仁则性而已矣条亦似分性道与余初意似合不知蒙引何故云此处不分性道今总俟再定湖南讲问道乃仁义礼智之总名仁原统于道如何必合人方谓之道答曰仁统于道乃指道之浑成言仁合人谓道乃指道之率由言道本一而所指不同有如此 附蒙引曰仁也者人也何以如此立言盖人而无仁则不成人矣故曰仁也者人也故曰无恻隐之心非人也 又附蒙引曰一说此章重在道字曰仁也者人也只是为合而言之之地故集注只引程子曰中庸所谓率性之谓道是也既不兼引天命之谓性又不引及所谓仁者人也其意可见 附吴因之曰此节专重道字大意谓仁者人之所以为人决不可无仁若离仁而言之单单是个身子单单是个躯壳形不得理岂道之谓哉唯人而合之于仁这个全是一团理来运用主张而天然自有之则至当不易之妙出乎其中岂不谓道合字要说得真切这仁紧紧附著在人身上便是合了此是责人体道口气 按因之专重道字本蒙引别说而与存疑异又专主人合于仁说亦本蒙引别说而与翼注异 此节有王方麓一文可当传注不必复他求矣癸亥二月 此章己酉四月十一已作一总评除湖南讲一条外俱可不观癸亥二月十五又作一评似胜前丁卯六月十九又改 此章已于丁卯六月十九改定一讲章录于后
  这一章是勉人求仁仁之一字有偏言之者是以爱之理言当时犹有人知其当重有专言之者是以心之徳言当时莫不以为迂阔而不切于人自仁之一字不明于天下于是蚩蚩之众唯知负形秉气有知有觉之为人而不复知人之所以为人聪明之士则又各因其所见自成一道道益纷而天下之人益坏不知天下的人断无有舍仁而可以为人者天下的道断无有不根于人而可以为道者这个仁不是可有可无的就是天所赋于吾之性是人之所以为人者也以其具于人之心而非是无以为心则曰仁人心也以其具于人之身而非是并无以为人则曰仁也者人也故人固必有形气使空有形气无这个仁可以为人乎人固必有知觉使空有知觉无这个仁可以为人乎是有这仁方得成人有这人即有这仁仁与人原是合一的所谓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者也但就静存之时指其不杂乎气质者分而言之则谓之仁就发见之时指其不离乎气质者合而言之则谓之道仁即天命之性道即率性之道也喜怒哀乐人之情也而合于仁则喜怒哀乐即为道视听言动人之事也而合于仁则视听言动即为道君臣父子人之伦也而合于仁则君臣父子即为道若舍仁而言道不入于浮薄则入于烦苛不溺于虚无则遁于寂灭是异端曲学之所谓道非圣贤所谓道也是则一离乎仁不成其为人亦不成其为道虽侈然泰然自号曰人其实只是一团形气耳何尝是人虽巍然灿然自号曰道其实只是一圑意见耳何尝是道所以孟子当日有时以仁义并言有时以仁礼并言有时以仁智并言有时以仁义礼智并言总之只是一个仁至此专提以示人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此与性善之论实相表里性之所以为善者正以性即仁也孟子一生知言养气无非所以求此仁故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求放心即求仁也是即孔门博文约礼家法也春秋之时人皆知重仁故孔子多言仁之可求孟子之时人不知重仁故多言仁之不可不求学者读这章书要知圣贤教人求仁不是好为迂阔是不得不然之事诚以非仁无以为人非仁无以为道也若仁可离得圣贤何苦必以此责人然空言仁之当求亦无益须实従孔孟下手做工夫处猛力向前自强不息必求到熟的地位方不负圣贤这等鞭策 此章有重在仁字者有重在道字者有重在人字者重仁重道则是践形之意重人则是道不远人之意明季讲家大抵皆重在人字蒙引一说重仁一说重道存疑兼重仁道重仁道为是而重仁者尤长重在人字则只可说合仁于人而言之而不可说合人于仁重在仁道则只可说合人于仁而言之而不可说合仁于人虽大全朱子用互说然须辨宾主 仁字道字大全朱子谓仁则性而已道则父子之亲君臣之分见于人之身而尤著者也蒙引谓仁与道是一时事此处不分性道二说似不同只依朱子为是 蒙引又云仁也者人也全重在人未有合意至下句方合之以见道之所以为道处此条亦不是仁也者人也便是合矣只是未就其合处言之耳仁也者人也是本来合合而言之是责人合蒙引殊混 朱子谓仁也者人也与中庸仁者人也有切己言统言之分此盖以中庸是偏言之仁孟子是专言之仁故尔其以仁责人却一様 朱子又谓言仁而不言人则不见理之所寓言人而不言仁则人不过是一块血肉耳须知孟子口气原不如此互说朱子言仁而不言人此一意是宾意不是正贴本文 以上共五条悉照松阳讲义录入
  孔子之去鲁章 四书家训曰孟子此言其在去齐梁之际乎
  君子之厄于陈蔡之闲章 翼注曰厄陈蔡即绝粮时勿依史记发兵围之说上下指陈蔡君臣无交是君不下贤臣不荐贤并际可公养之礼全然不晓意如此方切绝粮
  稽大不理于口章 张彦陵曰按理注训赖如云吃他的亏了一般 四书脉曰貉稽为不理于口有尤人并自疑意
  无伤也节 吴因之曰无伤就貉稽言士憎多口以下则泛就为士者以明无伤之意 四书家训曰无伤二字要理会若不顾在我为士者何如任他訾议岂为无伤 按此意极佳然须知在言外 翼注曰增益也徳愈高则知之者益希行愈卓则嫉之者益众故比常人更多讪 孙淮海曰多口岂特无伤亦是进人之地诗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今之议论我者我能取以为善皆是砥砺切磋我也 翼注曰文王孔子不免多口正见士増兹多口也貉稽患不为士耳何患不理于口哉观増字可见貉稽尚未得为士了
  忧心悄悄节 翼注曰上引诗重愠于群小句下引诗重不殄厥愠句二愠字俱是人愠我即讪意也然忧心悄悄亦可贴孔子忧道不行意不陨厥问亦可贴文王柔顺文明之徳无所损意但不重耳
  贤者以其昭昭章 张彦陵曰此节是明新注疏 翼注曰二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不平看明不是知识之明是吾性全体大用吾复其性因率天下各复其性 四书脉曰言昭昭者明而又极其明也 又曰本文无古字不必点出 张彦陵曰虽至昏之主责人必明然唯其明于责人暗于责己所以成其昏昏耳 又曰两使字是引导下使字是驱迫他
  山径之蹊闲章 张彦陵曰提醒高子处在介然为闲四字上见心学不可少有闲断 四书家训曰山径之蹊闲是山上小路可为人行之处小路喻心之㡬希人行处喻此心㡬希中一点灵通总之见道心唯微也 徐自溟曰蹊闲数语最可以见人心道心危微之㡬 张彦陵曰为闲不用是既由之后复不用也四书脉曰不用非枯槁灰心但不在天理上用事
  便是 又曰此不徒责他有望其亟反之意 徐自溟曰人亦惟自㧞其茅以辟此心之路可也问㧞茅之功何如曰戒不睹惧不闻慎其独 大全辨卓庵张氏曰不是专责高子茅塞正要他有介然处蹊闲易塞亦易开不用则塞戒之也小注庆源新安皆归结末句一味痛喝失孟子立喻之意
  禹之声章 张彦陵曰此章通重禹一边而以文王相形看 殊偏大全蒙引存疑浅说所无 张彦陵曰论乐者会其性情本其㓛徳又谅其时势然后可以见作者之精神而定其优劣岂区区在一器之末乎高子问最浅陋故孟子不与深言但即其说以解之又曰若文王在千百馀年后其追亦如禹耳翼注
  曰钟乃乐之一器举钟则凡乐可知 又曰城门之轨贴辙迹深意在内贴喻钟之蠡也两马之力与贴日久车多所致在内喻禹在文王前千馀年也日久车多不可平日久故车多也
  齐饥章总旨 四书家训曰此章见孟子可止则止之义
  齐饥章 翼注曰齐饥要见是再饥 张彦陵曰愚谓士君子心切救民岂有目击时艰恤一笑而中止者顾其势有所不可耳势不可即是义不可始初发棠必待孟子之请则非齐王本意可知也况发棠已有故事则今日只消举而行之足矣乃齐王坐视其饥而不发则意不欲发棠又可知也君子不自量而援故事以请不以为沽名则以为市徳矣且徒使王有拒谏之名孟子之不可复意盖如此 按不以为沽名即以为市徳此陈臻之所以为不可也救一时之人而屈万世之道此孟子之所以为不可也假使孟子复之而王发之天下必将谓儒者之道不妨委曲以従时一切苟且权宜之术将日出而不可遏救一时之人有限而贻万世之害无穷此等处最可想见圣贤所见之远大 臻之所为不可复犹非孟子之所为不可复也 何盱江曰孟子非有言责而齐王本无爱民之诚心一请而偶从已觉其蹈虎尾矣彼受牧者恝然立视矧不在其位而狃于数请得不贻攘臂之诮哉以孟子切于济民且未免远避形迹人君不能舍己从人则无望乎嘉言之罔伏也 翼注曰全重一复字前已发棠而复发棠喻如前已搏虎而复搏虎搏虎非美事而复搏于为善士之后尤不可发棠虽美事而复请于王不用之时则不可如此看方斟酌 翼注曰善士浅看只是改去前日逞技角力之陋习意其为士者笑之不重取笑只见得义不可耳
  口之于味也章总旨 翼注曰性命本是合一的首节不谓性非说全不是性但重在命耳次节不谓命非说全不是命但重在性耳故总注云各就其重处言之只用此重字作一章骨子
  口之于味也节 若无君子不谓性一语则天下将止认气质为性矣毫厘之差千里之谬蒙引谓一字之误其祸将至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信哉 朱氏公迁谓修身立命之命亦兼理气说殊谬
  仁之于父子也节 翼注曰贤者二字不必作否字只云知贤者之异于不贤则否字意已该了 晏婴知矣而不知仲尼蒙引谓命字意在晏婴不在仲尼看来当兼仲尼说如舜文之于君父例 张彦陵曰此圣人兼性之反之者说勿误入生安等语 翼注曰圣人之于天道兼察之由之二意 翼注曰据注以天道配仁义礼智以圣人配父子君臣宾主贤者麟士谓此章天道与中庸言天道也之天道一般亦稍差盖此与中庸言天道也之天道虽俱是在人之天道然中庸是兼气禀言此专以理言 附存疑曰此云天道是就在天者言作仁义礼智之所従出无妨盖集注有吻合字则是以人而合于天 翼注曰君子不谓命也重在薄而浊一边君子不谓性也要见安命意君子不谓命也要见尽性意 翁子先曰嗜欲之性不当与分定之命争衡故顺命所以定性维均之性原不当以偶薄之命自限故尽性所以立命 讲家以此章为是性命合一之学是深一层解总注各就其重处言之是正解翁说乃性命合一之意 专重性之说盖即大全小注伸后抑前之说吴因之亦主此其实非也
  浩生不害问曰章总旨 吴因之曰通章只是断乐正子为人总见其止于善信而未及美大圣神也首节说个善人信人就有二之中四之下的意后靣说个二之中四之下只完得首节善人信人二句意 通章以善信为主尤以善字为主盖美大圣神不过自善信而充之又不过自善而充之圈外程注及新安陈氏以善信为主者也尹注及南轩云峰以善字为主者也其实一也 须知此章不重合一意重扩充意 四书脉曰此章是尧舜可为之旨
  浩生不害问曰节 按不害一问或是溺于战国之习而叹正子为无用或是慕其为孟子之高弟而欲得其生平注无明文姑主慕正子说可也慕正子而问不是泛问是已知其为超出流俗之正学特欲就正学中辨其浅深高下耳 翼注曰何人是问何等人品善人信人勿讲明明则不害不必问了若云专谓之善人不可专谓之信人不可合善人信人而明之而正子之为人见矣此则末节二之中意亦不宜全露四书家训曰善人也信人也空空作一句讲 四
  书脉曰虽未必其终身造就何如据今日之资如是学如是诚可语善人信人也
  何谓善节 翼注曰何谓善何谓信是问善信名义非问克何以谓善人信人也
  可欲之谓善两节 吴因之曰可欲之谓善六句要把美大圣神对著善信说言天下之道始于善信而不止于善信还有充实之美有光辉之大有大而化之之圣圣而不可知之神上面有无限地步善信岂是住脚去处此中便含著勉厉乐正子意 赛合注曰可欲二句虽答善信之问俱泛言之也充实四句俱不就乐正子说但因论善信而推其极耳 翼注曰可欲二节正答其问下四节又推类以尽其馀要分别主客 翼注曰可欲不重人欲我只重我可欲上大要立身行己俱在天理上做而可契乎人心之同然则其人有善无善可知故谓之善 张彦陵曰有字著力是坚固之意或存或亡不可谓之有 李九我曰善是资质信是心地信者善之根资质好了若真诚不足则无根之善若存若亡有诸己是善根心矣信字对虚伪看 不虚伪不复失二意原一串翼注曰善信二等人或出于天资或兼乎学力不可定作是有天资未有学力者言亦不可以善属天资信属学力 按不特善信兼天资学力即美大圣神亦俱兼资学但此章则重在学耳 翼注曰注云凡所谓善皆实有之此实字是坚实意与下充实不同凡字皆字勿重看重看则碍下充实 附存疑曰信是诚意地位故注以恶恶臭好好色解之恶恶臭好好色只是个实反身而诚亦实也故解注皆同蒙引两处解都末是 按存疑不是反身而诚已兼美大圣神地位有诸己之谓信亦统身心意知说不必专属意注特援以为例耳存疑之误亦因庆源辅氏 按大全充实节朱子第三条则信美又似以知行分亦非也
  充实之谓美五节 吴因之曰可欲谓善二句与充实谓美四句口气不同可欲二句只平析善信之义若充实四句则有一步未了又有一步之意隐隐见乐正子所缺者尚多此等最要细心理会 又曰善与美所以异者善即据外面可欲不可恶处说犹是大概将就之词美则精微纯粹地位 湖南讲曰充实是充满积实乃致曲能诚 张彦陵曰美是纯懿字様无瑕疵无亏欠意 徐自溟曰美指尽性而言所谓既饱以徳言饱乎仁义者也 翼注曰美人大人圣人神人俱以人品言故折衷云美字内藏人字又曰注云徳业至盛而不可加不可以徳属充实业属光辉徳业浑看俱在光辉上见其至盛 袁七泽曰若论本地风光实泊然其无可欲也非己可有也本虚而无所谓实也无所谓光辉也故必化之而后入圣 翼注曰圣字勿用生知安行为有渐造者在按双峰似专主反之说不是 过至圣而不可知
  句须如浅说家训云未至于圣犹可知也既至于圣则已且忘之而人又何知也 翼注曰不可知兼体用以体言则虚融而莫窥其朕如孔子毋意必固我是也以用言则变化而莫执其机如孔子仕止久速各当其可是也神字只是妙意 张彦陵曰毕竟加圣一等即夷尹与孔子可见 徐鲁人曰圣不可知亦特复了原头的善之本体盖原头之善本于不学不虑者也此不可知与赤子之无知同百姓之日用不知同 徐自溟曰大而化化而不可知所谓至圣达天其孰能知之者也 附蒙引云圣与神还是两様亦有圣而未神者如云汤武反之也禹入圣域而不优是也依程子则美大圣神只是三様人不得四矣此朱子据程子之说其实亦可疑看来做两个人说亦可 翼注曰可欲六句俱是上下一意如可欲即是善有诸己即是信作文讲语如何分别自今观之上半截即以恳切之词发其理下半截当以赞叹之词贴其字六节皆然
  逃墨必归于杨章总旨 张彦陵曰愚按异端之与吾道抗固是道相左然其中岂无自悔其非者病在吾党攻击大过反坚其不善之念故孟子发归斯受之之说非徒欲成就杨墨并欲収杨墨以为用意 翼注曰首节重受字次节重辨字受便不追其既往辨则追其既往矣
  逃墨必归于杨节 张彦陵曰逃墨二句串说到归儒上归斯受之而已者彼一向在外今逃而归如游荡的归家一般原是我家里人如何不受归斯受之者速与其进也而已矣者受之之外无他说也 吴因之曰异端与吾道如黒白之不相入彼染习既久一旦欲弃而去之未能便至吾儒大中至正之道故反正必有渐次逃墨二句一串言逃墨者不遽归儒而必且先归杨再一逃杨而后归儒必矣 又曰只是就墨一边说而杨一边反正且末暇说出且天下亦有杨墨而竟归儒不假此渐次者故注云大略 翼注曰吾儒之道先成已而后成物墨氏只务爱物至于忘其身二其本故曰务外不情杨氏稍近里但遗了成物一边故曰太简近实只在人已上见得 又曰逃墨归杨是矫枉过直然亦归儒之渐也要识此意 又曰末句归字直作杨墨归儒受字只作儒受杨墨不以杨与儒平 又曰受之不是徒受了有偕之大道意 蒙引谓此与齐一变至于鲁同看来亦稍异一变至鲁此是当然之次第齐不先至鲁终不能至道归杨归儒此是自然之事势天下亦有不归杨而径归儒者
  今之与杨墨辨者节 张彦陵曰愚意此节要看辨字吾儒不可不与杨墨辨然辨宜在未归之先既归则当徐以俟其自悟若既归而辨便使彼穷而无所入矣 又曰放豚之喻正禽兽之意苙字以比吾道之闲 张彦陵曰招之据注是追咎其前之奔逸然本文追字只是追赶之追与追咎追字不同 四书脉曰招是咎其前之奔逸非戒将来也 吴因之曰孟子平日辟杨墨放淫辞何等严峻得此章议论方见仁义并行之道然辟之卫道也受之则与之共任斯道也总一为道之心而已故此章当与好辨章参㸔又曰许行之说墨子之教也孟子辟许行正以辟
  杨墨 管登之曰杨墨微孟子之排亦将不久自熄何者世方决性命之情以饕富贵安肯如杨子之不以㧞一毛利天下世方后公家之急而急身图安肯如墨氏之摩项放踵利天下至于高明特逹之士又将谓其道之不可以出死生而外之安得久流于世凡道之不正而久流于世者必其投小人之私心而又可附于君子之大道者也故惟媚世之乡原与小人无忌惮之中庸足以乱孔子之道而贼百世以其通宦机适俗性而又可借孔子之时中以自文也孟子不及小人之中庸岂亦以杨墨之徒蔽之耶然杨墨真而乡原与小人之中庸伪也今之世亦安得有真杨墨试思泣岐悲染此何等心事而墨守之困输攻古今相传为奇绩假令今世有若人亦何暇稽无父无君之流弊析疑
  有布缕之征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为当时取民无制者发全章重用一缓二上下二段指出兼并之弊正见二之不可不缓也
  有布缕之征章 张彦陵曰三征俱国家正额势不容废然并征之害甚至父子不相保矣况后世巧立名色徴索无己者乎法不可废而调停于用缓之间便是心溢于法之外 湖南讲曰可见上之取下不特不可为非制之取亦不可为非时之取也 丘琼山曰自古中国所以为衣者丝麻葛褐四者而已汉唐之世远夷虽以木棉入贡中国未有其种民未有以为服官未有以为调宋元之间始传其种入中国然是时犹未以为征赋故宋元史食货志皆不载 顾麟士曰读礼疑图曰织麻曰布析丝曰缕
  诸侯之宝三章 张彦陵曰愚按论人主之宝必归之于身而始为我享慎其所宝所以爱身此是浅一层讲论人主之身必托之土地人民政事而始得所安故政理民和土地辟何宝如之而世主乃以身殉珠玉孰知珠玉乃杀身之具也
  盆成括仕于齐章 张彦陵曰此章戒天下之恃才者胡敬斋曰君子以有才为幸小人以无才为幸 陈
  眉公曰闻得大道其才自不小 翼注曰小有才是权谋术数之类大道如仁义忠信是 又曰凡人无才者虽欲妄作而不能有才而闻道又自不妄作小有才而不闻大道则自恃其才而悖道妄作矣妄作非一端凡机械变诈为祸之媒者皆是
  孟子之滕节 翼注曰馆于上宫作滕君馆之 又曰或人别一人非馆人也
  或问之曰节 子以是为窃屦来蒙引谓只是下文来者不拒之来与存疑不同然亦似通但存疑尤胜王观涛曰孟子之设科其心唯欲曲成后学而已或人虽不能释窃屦之疑而其心亦终见谅则大道为公之心何如若只叹所遇之穷便非旨 翼注曰来者非是将来谓来学也来者即是至者不拒即下受字 又曰愚谓古人蒙无妄之疑不足为害然世有不肖等辈往往借有道之门墙以自庇于是以吾党接引后学之心反意其为盗贼逋逃之薮矣此后世伪学之禁所自来也叙此章者与子舆氏毫无干涉只要学者慎自爱而已
  人皆有所不忍章总旨 吴因之曰孟子教人尽仁义只达不忍达不为便都说尽了恐人不知所以达故有次节云云又恐人不知所以充故有三四节云云总不出首条之旨
  人皆有所不忍节 李衷一曰不忍虽在心不为虽在事然而事本于心 张彦陵曰吃紧在两达字其提醒人处在人皆有三字 四书脉曰达者自此而通之于彼非是从忍处为处遏抑之直从不忍不为初机时时提醒自不至于有忍有为不落转念工夫直恁直截 翼注曰仁也义也犹云是乃仁义之全徳也 吴因之曰章内仁也义也仁义不可胜用无所往而不为义亦无大分别
  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节 翼注曰次节与首节无两层不可作申首节盖申者推申一步之意此乃实上文非申上文也然第三第四节与次节亦无两层而注与蒙引却用申字者盖所谓申者原不同有推申一步而谓之申者有填实上文而亦可谓之申者故此节即用申字亦似无妨也 张彦陵曰此节是实上文非申上文也 又曰充不是扩充乃充满之充本体无亏则取之不尽民胞物与经世宰物皆有馀用必不可胜用方谓之充方谓之达 又曰须知不可胜用与仁也义也不同上以体言此以用言 言体则用见言用则体见故因之谓无分别而此本翼注谓其不同二说不相悖 翼注曰仁不可胜用是民胞物与无所不爱意义不可胜用是砥行立节无所不宜意 张彦陵曰达与充何别自其端绪之引伸曰达自其分量之满足曰充惟达故充然不充亦不可谓之达工夫只是一件
  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节 张彦陵曰只充无穿窬之心一语义字已尽但穿窬之事易见穿窬之类难穷故特举充无受尔汝之实见例此与下条不过指出所谓充无穿窬之心者如此耳意无两层翼注曰尔汝二节俱包在充无穿窬之心一句
  内特抽出言之耳说者云充无穿窬之心充字是充自此起尔汝二节俱是充自此止此甚辨核但止字于末节方说得而尔汝节便说出止字未妥又曰看来自无穿窬之心充起至受尔汝又至
  便侫隐默一节深一节一步进一步并尔汝二节亦不可平对 按上节充字是充自此起此节充字是充至于此盖不义之类至受人尔汝是最糊涂者故充者必须至于此 又不忍之心易充故仁不待申言不为之心难充故复举类以示言尔汝则凡与尔汝同者皆然不可以其微而忽不可以其暂而弛此之谓能充 尔汝二字据蒙引无分别 赛合注曰尔汝之称不是与己平等之人乃贵势者加之于微贱甘受之者资其势利其有耳有此念便非不为之本心 翼注曰无受尔汝亦不是与他相抗只不屈节于他便是如阳货谓孔子曰予与尔言孔子据理答之毕竟不仕于他便是不受他尔汝了 又曰贪昧者为利疚也隐忍者为威怵也 又曰充无受尔汝充字有两说有放开说者有不放开说者不放开说只直直不受尔汝便是充也此拘定充至此止之意耳殊不知下节注云故特举以见例此例字甚明白盖所谓充至此止乃充至如此例者而止岂谓只此二事是尽头处而至此二事止乎况充者满也不放开何谓之满看来此充字当放开说但不当推深说尔推深说者如云无受尔汝犹其浅者耳充之又充凡一毫类此者皆不为如此说又是充自此起了与放开说者不同放开说者只粘实字如云凡有贪昧隐忍适违其实心者皆不为 又曰无所往而不为义是随境皆义亦即不可胜用意变文耳 按朱子蒙引以不致取轻于人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是看实字不同盖实字亦有二说
  士未可以言而言节 翼注曰士字不可忽谓之为士必素讲于语默之宜 又曰以言餂之者我倏言彼必倏答而露其情以不言餂之者我不发彼必先发而露其情 张彦陵曰充字尚在言外 郑申甫曰养浩然之气则无受尔汝之实矣谨独知之学则无餂人之为矣 苏子瞻曰孟子以为圣人之道始于不为穿窬而穿窬之恶成于言不言人未有欲为穿窬者虽穿窬亦不欲也自其不欲为之心而求之则穿窬足以为圣人可以言而不言不可以言而言虽贤人君子有不能免也因其不能免之过而遂之则贤人君子有时而为盗是二法者相反而相为用
  言近而指远者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言与道平看末节例不善道之病而言可推
  言近而指远者两节 翼注曰近远博约四字只切字义虚虚讲若实则犯下文矣 又曰孟子主意重近约边旧说反云言不近而指远则失于玄虚言近而旨不远则失于隘陋守不约而施博则失于汗漫守约而施不博则失于拘挛如此平平四反最不得旨况又与末节相犯乎今只当用二句叫起云言岂贵于徒远哉道岂贵于徒博哉 按大全朱子亦作四反说盖是说理如此若孟子主意则只重近约也须辨其宾主 绍闻编专以庄周之言为不能近墨翟之守为不能约然如杨墨之言皆不能近如申韩之守皆不能约 蒙引谓沧浪之歌可以见夫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岁寒然后知松柏可以见士穷见节义以此为言近指远恐不是存疑说得是翼注亦明张彦陵曰指是言中含蓄的旨趣施是守中发出
  的施用 又曰两点君子只是申明上文以起下意不重君子上 浅说过文云然所善言善道者非有道之君子其孰能知之如此只重君子二字了不是虽大全朱子亦有此二句然不可用作过文 翼注曰道存道字要见高妙意方与指远相贴然亦非外浅近别藏个深远的道理如此反涉有心矣君子若论目前近事只就此近事论得精切确当圆融透彻玩之便有不穷之趣便是道存便是指远如论鸢鱼而上下察论饮食而知味皆言近而指远也 张彦陵曰平天下者虽有礼乐刑政等事亦不过完修身之分量不是修了身方去平天下也 此说亦非南轩作推广说为是 翼注曰天下平不作感化说观一施字只是举而措之耳
  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节 附吴因之曰不修己而求治平意就讲在舍己之田二句内求人重求己轻特点出轻重倒置以见其非善道耳 按蒙引麟士则舍其田二句乃是譬喻
  尧舜性者也章总旨 张彦陵曰此章以性字为主把尧舜汤武做个様一性一反始别而归同见人不可不尽其性意 以性字为生之性非性者之性乃天命谓性之性 张彦陵曰下二节是因言尧舜汤武而泛言性者之徳与反之之事非专指尧舜汤武说
  尧舜性者也节
  动容周旋中礼者节 翼注曰次节四平㸔为是各段俱重自然意 又曰四段内俱以性字贯入 又曰先辈云中礼不是礼自为礼而圣人中之如此则徳与礼为二也此只是礼自性中流出如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之例按此说甚佳但此意当发在盛徳之至也内若此处先发则下文说不去了 又曰盛徳之至也不作推原看不必说外之中礼本于内之盛徳只重自然意盖礼自性中流出便是盛徳之至了徳即性也礼即徳也性外无徳得之斯为徳徳外无礼履之斯为礼自然意在至字上见有一毫勉强则徳未盛盛未至 张彦陵曰哭死而哀非为生自是所性之痛悼经徳不回非干禄自是所性之蹈履言语必信非正行自是所性之诚实是皆所为性者事 徐岩泉曰人自哭死者只是据礼当哭此礼从生者而以义起也故哭死而哀虽无心于哀而未必无心于礼圣人性情之发唯知当哀而哀非为生者有义起之礼而然也 断当从此说存疑未妥附后 按此则非以干禄也亦当云非以干禄之不可而勉于经徳也 附存疑曰圣人之心无有不诚一见死者诚心激发自然哀伤不欲生者我感故哀若为生者而哀便是有意非自然矣 又附存疑曰经徳不回自有得禄之理然圣人是禀性自然不回不是欲干禄故不回也若是欲干禄则出于有意非自然矣 张彦陵曰经徳犹云庸徳回训曲天理自是直致才有一念计度便是回曲 尤西川曰必守之不回方是经徳亦必非以干禄方是不回 此俱是深一层看法 翼注曰必信必字不是期必只是无不信意 又曰正行正字著力看是有意以正之也行践其言之谓正性者却是行自正非是正其行 张彦陵曰要知正行初无不好只多了安排念头
  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节 钱肇阳曰性本无方无体就性中作用若有规矩绳墨不可逾越此谓法法实载命命实符法两者原非相判尧舜性之之圣法自我出即是造命下尧舜一等则必行法俟命矣法有经常所不易亦有时势所宜通君子遵而行之不敢以意为出入亦不敢以迹为拘挛循循天理一禀于法至于祸福所在无所强亦无所避盖幸而福固可徴吾动履之善即不幸而祸亦自气数适然质之衾影吾且何愧盖不谬于法乃所以不谬于命而不戾于命益所以不戾于法若行法而为邀福地袁了凡功过格便是不知俟命或有意祈福而为行法谋则假法之心便是衡命要命之心即属弃法岂君子天人合一之学又而已矣承俟字来全不计较意 张彦陵曰法之不能行者以其惑于命也行法以俟命乃可以复其性 吕注命由此出蒙引二条解似是二意然可相兼其言孔孟汤文少康之事盖即小注所谓自作元命君相造命也若以义制命之说则小注所无
  说大人章总旨 此章当与彭更宋句践诸章参看说大人节 朱子曰勿视其巍巍即藐也不是礼貌上倨傲待他
  堂高数仞节 四书脉曰堂高二句是宫室之巍巍食前二句是食色之巍巍般乐三句是宴游之巍巍张彦陵曰此三不为是鄙之之词士君子得志自有行道济时泽加于民事业岂效此等辈所为制字最可味大人宫室食色宴游皆极其侈便放縦无制了若吾儒居仁由义一毫不敢逾越故谓之制正与放縦者反 四书脉曰制不是制度只理之当然处若有成法耳以其为古圣贤相𫝊而守之者故曰古之制然又要知非是拘拘以古法自守即可以藐大人乃是精神体验之中自有天则自我作古可也 四书脉曰吾何畏彼非傲睨王侯但此心快然无拘无迫得以自尽便是无畏处正与藐之勿视句相应 张雨若曰古来真正英雄皆従战战兢兢中来彼游说之徒亦有能藐大人而逞其雄者要只是侠气所使耳乃孟子浩然之气有卒然遇之王公失其贵贲育失其勇者定自不同也
  养心莫善于寡欲章总旨 张彦陵曰首句提起下四句存不存相形正见寡欲所以为养心之要处 蒙引谓此章当以心与欲对看极是四书家训谓心与欲二字不当作两件看欲亦心之欲也不是
  养心莫善于寡欲节 李衷一曰看一养字縦固不是养枯槁寂灭亦岂是养 翼注曰养心者养之使存也养字对戕害字看存字对驰鹜字看 又曰寡字注以节字贴之甚好时文每将不能无与不可縦二意平说殊失本旨还重有节边虽不能无意轻 又曰寡欲与克伐怨欲不行焉不同彼只制之不使流于外此在内境用工 按寡欲即克己工夫 程子谓只有所向便是欲看来此所指亦是好的欲 四书脉曰欲就内萌说可兼外诱说亦可 张侗初曰心能御欲故寡欲莫若存心欲亦从心故养心莫善寡欲 周子言无欲孟子言寡欲蒙引在欲字上分别浅说在无字上分别依蒙引则寡欲无欲俱学者事依浅说则寡欲是学者事无欲是圣人事浅说是周子正解蒙引所云虽于理极明然似非周子正解也须辨 李九我曰不明寡欲之说若为多欲者调停目中固著一尘不得 王青萝曰始初天以道命凝为人物则此躯壳亦是性但以既凝为体质则块然为器矣 赛合注曰心做得主其轻清流行主宰于其中而灵者此真性也程子云人不可従躯壳上起念夫耳目之欲声色口之于味四肢之欲安佚此躯壳上起念也躯壳之欲或无因而起者此内欲之萌中庸所谓慎其独是也或因物之感而起者是外欲汨之孟子所谓物交物则引之是也故念头一起即是感物而动百孔千疮皆从此出乃性之欲非复未发之真矣 赛合注曰心做得主便是存做不得主便是不存 四书脉曰多欲之人其心何尝不在内但无主之心虽存犹不存耳 又曰只重能存与不存意勿泥寡矣字面
  曾晳嗜羊枣章 四书家训曰自来孝子之心只是无之而非不忍亲存则有存时之不忍亲没则有没时之不忍故曽子思其所嗜孝子之极思也此章首二句只重不忍二字下羊枣所独独字重看正是曾子不忍之故丑欲探其不食羊枣之由故有脍炙与羊枣孰美之问非真不辨其美也脍炙所同也二句不可单在曽晳身上发挥全要挽出曾子不忍之心来唯人有同嗜则曾子不忍之心无触而未现唯曽晳有独嗜则曾子不忍之心有触而即萌 张侗初曰人子如生如存这点念头终身不解触物偶动特借羊枣形出若计较羊枣脍炙便认影作真于不忍源头何啻千里 张彦陵曰然则句意谓脍炙既美于羊枣曽晳亦必嗜脍炙矣曾子何以独不食羊枣故孟子特揭一独字以晓之 附赛合注曰讳名不讳姓是借言以喻同独之意只泛说存疑谓亲之姓名未是
  孔子在陈曰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以中道作主中道即所谓经也狂狷未能中而可进于中故孔子思之乡原似中而实非中反贼乎中故孔子绝之欲绝乡原只在反经则思狂狷者亦欲进之于中以传经常之道于不泯耳 又曰中道无过不及有狂之志又有狷之守而并融其偏者也 吴因之曰孟子因万章以狂狷无可取乡原无可恶是非不明故发孔子之意以示之如此 夏九范曰乡原与狂狷一真一假正是个对头孔子恶乡原之心即其取狂狷之心翼注曰中道无瑕之玉也乡原无瑕之石似玉者
  
  孔子在陈曰两节 翼注曰狂简是名目狂者必简只重狂字进取不忘其初正是狂简处据大全进取申狂字不忘其初申简字注解云求望高远不能改其旧习即下文嘐嘐慕古行不掩言作此二句题且勿讲明盖此乃万章引孔子之言只宜影响说
  敢问何如两节 翼注曰何如斯可谓狂是问当时鲁士中如何人可谓狂也何以谓之狂是问狂者为人之实也二问不同勿混如琴张如字有不能尽举意管登之曰曽子子张皆狂者但子张乃陈人不在
  鲁之狂士中曽子过绝粮后方事孔子亦非在陈所指之狂士
  何以谓之狂也两节 翼注曰其志嘐嘐然嘐字従口旁属言居多注云志大言大者志大形为言大也不是两平话观白文提其志二字于嘐嘐上可见 又曰动称古人有自期待意夷平也不是平平不责以过高之意只是据他动称古人却将其言与其行比并要他言与行一般高大他便有不掩其言处 附存疑曰夷平也这字从上古之人古之人生来縁他动曰古之人古之人说得高了故平平考之盖姑未责以其高且从其日用平常而考之也 张彦陵曰或曰古之人古之人是形容其嘐嘐然处所谓前无古人也脉主此说若云企慕古人亦何以称狂者夷字从嘐嘐生来不掩者不遮掩以自盖也非行不掩言之谓也王阳明曰不掩其言固是狂者短处亦是狂者好处可见其正大光明全不自家掩䕶也 如此说亦不妨若竟以本文不掩作不遮掩看便不是 大全辨嘉善陈氏曰行不掩言是造诣未精不能满其希古之愿耳非五伦之介有所亏玷故狂者嘐嘐与大言不怍心事判然 玩此节程注则似简是狂之病处 翼注曰节末找孔子思进于中与之传道意
  狂者又不可得节 四书家训曰狂者又不可得此句要善看上文既有琴张曾晳牧皮如说全未有得岂不与上相悖还是难得而不可多得之意旧以造就未成死亡离散说不可得未妙 张彦陵曰按不屑不洁是不屑为不洁之事的人然亦只据他心上说不在事上说要玩屑字洁之与不洁辨也义利之途显屑之与不屑辨也心迹之介微 附翼注曰又其次其字指中行不指狂者狂者固中行之次狷者又中行之次也 按赛合注四书脉皆谓其字指中行然蒙引浅说吴因之皆谓是狂者之次 吴因之曰谓之又次者盖狷是矜持自守的其气象规模似不如狂之高迈卓越引而进之固不若抑而裁之者之为易也夫子之思及此其不得已又甚矣
  过我门而不入我室节 吴因之曰过我门节万章此问是因上生来盖以狂狷之可取以其可进于中道而乡原正中道之可取者故问何如斯可谓乡原而孔子恶之哉是深以乡原为无可恶意 翼注曰似徳非徳而反乱乎徳故曰徳之贼然此处乃万章引孔子之言而问不可说明下文非之无举节方详言之 又曰何如斯可谓之乡原究乡原为人之实也故下文亦只答以乡原为人之实未详言其贼徳也
  何以是嘐嘐也节 四书脉曰何以是嘐嘐五句讥狂行何为句讥狷生斯世三句是乡原总承狂狷而自言其志不可单属狷一边可矣二字正与上何以何为相叫应阉然二句又是孟子判断乡原的公案翼注曰踽踽是立已严峻凉凉是待人疏薄盖踽踽即独清独醒意凉凉只是不谐俗非刻薄也 又曰据注不见亲厚于人似是说人不来亲厚我然毕竟因我不谐俗 玩注不见亲厚似总说踽踽凉凉翼注曰时讲生斯世也二句见不必如狂之慕古善斯可矣一句见不必如狷之违俗此太分析不如浑融善斯可矣紧顶为斯世也来 又曰善亦是称其长厚许其员通之意 沈无回曰乡厚是一人不敢得罪者如何却又讥狂狷狂狷流俗污世之所不满也乡原亦从而不满之孟子正从他媚世心肠中描出 贡受轩曰乡原所以见绝于圣门只为他媚世一念重一生精神心思只陪奉世界縦做到无非无刺其病痛愈深于自己性命全无干涉且包藏秽恶盗名欺世故曰徳之贼若是真为性命汉精神只向里面打叠何暇去照管外人 大全辨芑山张氏曰乡原讥狂狷之词只推其意向如此何肯明目张胆讥议狂狷乎
  一乡皆称原人焉节 翼注曰一乡皆称原人焉节方是问乡原何以贼徳故下文乃详言贼徳处
  非之无举也节 翼注曰无举非真无可举也无刺非真无可刺也只因掩䕶之工盖藏之密耳 又曰无举无刺言其善为弥缝以处己言也同流合污言其巧为迎合以处人言也此四句且轻虚居之二句方实落 翼注曰如孔子云孰谓微生高直大槩说他不直是非之也又云或乞酰焉乞诸其邻而与之是细数其不直之实事是刺之也刺字如以刀枪刺人有深入攻击之意蒙引云非轻刺重是此意一说刺是婉言刺之殊不知君子事君交友之类嫌于直激则婉言可也辟邪可用婉乎 翼注曰同流合污与寻常随俗习非者不同盖他人随俗习非乃是不能自守为世俗所染溺耳此却自托于达人之和光而曲为俛仰调停之术者 不但徇天下而且愚天下矣究竟求他同流合污却又无流与污之迹若他真有流与污之迹又可非刺了 赛合注曰或问同流合污与老子和光同尘其旨同异曰乡原专欲取媚于人老子只要占便宜自身平穏其作用大别 王龙溪曰所为同与流只与俗浮沉却无流与污之迹若自已有所污染世人便得以非而刺之矣 又曰圣人在世犹然善者好之不善者恶之乡原忠信廉洁既足以媚君子又足以媚小人比之圣人局面更觉完全无渗漏然而精神向外漏泄则脉络便差翼注曰忠信是心不欺廉洁是事不苟此即中道之散见处大奸似忠大诈似信大贪似廉大污似洁似忠信似廉洁正是说透乡原之病 又曰廉洁不必认定不贪财利凡恬静好修皆是 蒙引存疑皆云自以为是句极重不可泥盖谓此句不可忽则可谓此节专重此句则不可 翼注曰独言尧舜者尧舜以中道相传道之祖也 又曰故曰徳之贼也故字总承一节不单承自以为是 祝石林曰狂者得圣人之神狷者得圣人之骨乡原得圣人之皮众人以皮相故原之圣人以神相故贼之 南轩谓乡原即小人之中庸而管登之以乡原与小人之中庸分为二等人管说似优 翼注曰非之无举二节节旨说者俱欠精融俱说上节重自以为是贼徳是贼己之徳下节重恶似而非乱徳是乱人之徳将孟子孔子之言分作两意殊不知孟子即发孔子之意而引孔子之言为证也原是一意上节当重居之似忠信二句即下文似是而非也众皆悦之自以为是总不过极言其似是耳非又深一步意也而不可入尧舜之道观一而字乃转语口气若云众虽皆悦之彼虽自以为是而实不可与入尧舜之道其所以不可入道者病根亦在似字上盖假不可以为真自然之理实非单承自以为是一句也至于贼徳乱徳分己之徳人之徳尤为不通盖徳字指道理言悬空说不属人已所谓贼徳者只因他似徳非徳将此正理妨害了使之不明不行耳乱徳亦此徳也若谓乱徳是乱人之徳则如乱义乱信岂亦是乱人之信义乎二节必须一意贯看始得
  恶似而非者节 张彦陵曰真是固为尽善真非不能惑人恶似是而非者以其最易惑人也 翼注曰恐字皆是自推其恶之心 四书家训曰乱字以纷纭淆乱解固不真即说乱人取舍尚落一层亦非正意看来只是似能乱真使人莫辨之意 湖南讲曰佞似所言有理故乱义利口似所言无欺故乱信 翼注曰还当重讲恶乡原句乱徳徳字据注即是中道而上文忠信廉洁亦包了但忠信廉洁乃孟子语不入孔子口气中 夫子之恶是为徳而恶之
  君子反经而已矣节 翼注曰君子字是有主张世道之责者达而在上则为尧舜穷而在下则为孔子不可专主在上位者言失孟子自任之意 按存疑专主在上者言似稍偏似再详 张彦陵曰经即上文所谓徳尧舜孔子所传之中道也此道在宇宙为常行之道在人心为真是之理反经只在人心上发明复此真是的道理则是非晓然趋向归正而邪慝自无所容于世玩而已矣三字见转移世道只在开明人心更无别法 又曰经原无不正只反之便是经正 又曰天下之民同受天地之中以生者故反经则民自兴邪慝自无所容于其间譬如日月一出则人皆鼓舞于光天之下而魍魉自消爝火自灭矣又何待攻止而始无乎故君子辟邪之术一反经便了焉不必以口舌争也 翼注曰常道原在天地间只因乡原障塞故不行不明今则复之不明者使之复明不行者使之复行 又曰邪慝泛说不止乡原 按大全俱泛说似不必穿凿 吴因之曰无邪慝非真无也虽有而不能惑人有若无耳 湖南讲曰反经者要不外乎一真所谓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 管登之曰人品唯中行为上格次狂次狷次谨厚谨厚之不伤本色者为乡党自好之士加之以阉然媚世之润色则所谓乡原也又有所谓反中庸之小人者近何品远何品与乡原孰贤曰乡原似中行亦似狷而远于狂本相尽掩却不似小人之无忌惮者反中庸之小人似时中亦似狂而远于狷本相犹存却不似乡原之阉然媚世者俱非三五以前人物当春秋时则已多此二项人矣乡原有忠信廉洁之似而用之以媚世其格局尚小小人有时中之似而驾之以应世其格局已大然则天下有为乱臣贼子之羽翼者必乡原有为乱臣贼子之渠魁者必无忌惮之小人也 又曰孔子言志在春秋盖在诛乱臣贼子以定万世之纲常也历聘七十二君所遇卒多乱贼然亦不敢显言诛之独有乡原有显诛夫何故诛乡原正所以诛乱贼也凡乱贼之得行其志者不自带乡原之标则必有为乡原者辅之田常不以厚施得民岂能篡齐三晋不以好贤礼士収人望岂能分晋欲斩乱贼之根先自诛乡原始至于乱贼既成则无所容其诛矣而春秋之所以养成乡原又有本成周以乡选里举取士春秋时三物之教虽衰而士犹从乡评中出非一乡称原之人不足以动君国大夫此修乡原者之所以盛也今日之流风异是山林访举之途既塞学校三等之簿复荒士不以乡原进而以雕虫之技进亦以钻刺之门进殊不以行谊之优劣为轻重何事学乡原为故未进身之士多狂躁而鲜原人至于一入仕途则非阉然媚世之习不足以博令名而取高位又或诖议居乡则又欲以月旦掩官谤是故宦流中之贼徳者乡原犹居半焉天下縦有大圣大贤必不能夺乡原之誉而乡原一出却能夺大圣大贤之誉此非俗目所能辨也 乡原与反中庸之小人亦不起于春秋唐虞之世已有之皋陶之谟曰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别传以为孔壬即共工之名也巧言令色非乡原而何四岳举鲧治水尧曰吁咈哉方命圯族能方命能圮族非反中庸之小人不克鲧非乡原中人而共工之静言庸违象恭滔天却是合乡原与无忌惮之小人为一人在唐虞己有此等凶人矣而况春秋以后哉 又曰孔子与杨墨同时岂不能稽其无父无君之弊而无一言及之独恶乡原与无忌惮之小人盖照见百世后道中之贼唯此二凶耳绝此二凶种子虽有百杨墨并兴于世皆吾道之羽翼也 湖南讲曰狂狷譬如低银虽夹杂铜铅还可煎成真色乡原譬如假银虽成色好看落火尽是精铜
  由尧舜至于汤章总旨 吴因之曰由尧舜至汤文孔子皆前有见知而后有闻知乃今既无见知安得有闻知通章口气原是如此说者谓重见知信矣然此书之旨本为忧道失其传而发见前圣之道皆有所传而后圣之道遂失所传宁不深可忧乎是一篇立言归束处又在闻知上大抵见知者各节语次之所重而闻知者则通章脉络究竟之所重也若专重见知轻看闻知则是推道统所由传而非忧道失其传之本旨矣
  由尧舜至于汤章 张侗初曰千古圣人道脉只是一知知便彻天彻地心口不传而道已传特就当世异世分个见闻耳其实见知不属面承闻知不关耳受面承耳受之知有限圣人传心之知无穷 张说是深一层解固是无妨但不可偏主此盖千圣相传不泥闻见亦不离闻见 四书家训曰五百馀岁大槩以常数言却不重在此只见历世之远而以道相接不无待于人耳 翼注曰二知字宜深看道统之传乃心契神授之妙知字即契字意 徐儆弦曰时说因孟子然而无有乎尔二句遂以为非有见知者续之于前则闻知者亦无以得之于后似非本旨孟子语意只云某是见知某是闻知是论道统一脉相承従来两项人接续不断至末节叹今世若无见知其脉已断了则后世谅无闻知也其意只是如此非谓闻知者必专藉于见知以启之也 徐说是专主以心相传之意故有此解 附翼注曰新说作孟子以闻知自任盖孟子意指颜曽思等为见知而已为闻知既有彼之见知决无无闻知之理但未显言耳 湖南讲曰闻知的人只是单传见知的人若禹皋陶等少不得有几个孟子正要自附于颜曽一流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七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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