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莊漫録/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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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以聞見慮其忘也,書藏其篋。歸耕山間,遇力罷釋耒之壟上,與老農憩談,非敢示諸好事也。其間是非毀譽,均無容心焉。僕性喜藏書,隨所寓榜曰「墨莊」,故題其首曰《墨莊漫錄》。淮海張邦基子賢云。
范蜀公乞致仕,章四上,未允。第五章言臣所懷有可去者二:謂言青苗不見聽,一可去;薦蘇軾、孔文仲不見用,二可去。章既上,遂得請。
張宣徽安道守成都,眷籍娼陳鳳儀。後數年,王懿敏仲儀出守蜀,安道祝仲儀,致書與之。仲儀至郡,呼鳳儀曰:「張尚書頃與汝留情乎?」鳳儀泣下。仲儀曰:「亦嘗遺尺牘,今且存否?」曰:「迨今蓄之。」仲儀曰:「尚書有信至汝,可盡索舊帖,吾欲觀之,不可隱也。」遂悉取呈,韜於錦囊甚密。仲儀謂曰:「尚書以剛勁立朝,少與多仇。汝毋以此黷公。」乃取書對鳳儀,並囊盡焚之。後語安道,張甚感之。王、張姻家也。
東坡在杭州,一日遊西湖,坐孤山竹閣,前臨湖亭上。時二客皆有服,預焉。久之,湖心有一彩舟漸近,亭前靚妝數人。中有一人尤麗,方鼓箏,年且三十餘,風韻嫻雅,綽有態度。二客競目送之。曲未終,翩然而逝。公戲作長短句云:「鳳凰山下雨初晴。水風清,晚霞明。一朵芙蓉開過,尚盈盈。何處飛來雙白鷺,如有意,慕娉婷。忽聞江上弄哀箏。苦含情,遣誰聽?煙斂雲收,依約是湘靈。欲待曲終尋問取,人不見,數峯青。」
毗陵一士人姓常,為《蟹》詩云:「水清詎免雙螯黑,秋老難逃一背紅。」蓋譏朱勔父子。
范純仁堯夫丞相薨,禮官謚曰「忠宣」。考功鄧忠臣議曰:「每思捐身而開策,常願休兵而息民。只知扶危而濟傾,寧恤跋前而疐後。」又曰:「讒言亂國,而明蔡確之無罪;奸黨投石,而謂大防之可原。當眾人莫敢言之時,在偏州無所用之地。義形正色,憤激至誠。非特救當世正人端士之織羅,直欲戒後世亂臣賊子之迷國。狥公忘己,為國惜賢。」又曰:「父母之國,有時而去;股肱之義,於是或虧。放之江湖,忽如草芥。紉蘭澤畔,更甚屈原之忠;占鵩坐隅,已分賈生之死。」又曰:「側席南望,而怏浮雲之蔽;趨節東歸,而詠零雨之蒙。」又曰:「法座想見其風采,詔書相望於道塗。」云云。時論皆以為允當。崇寧初,追奪元謚,並定謚覆官並罰銅。二年六月,言者再論,忠臣得宮祠。
東坡作《儋耳山》詩云:「突兀隘空虛,他山總不如。君看道傍石,盡是補天餘。」叔黨云:「『石』當作『者』,傳寫之誤。一字不工,遂使全篇俱病。」
王荊公書清勁峭拔,飄飄不凡,世謂之橫風疾雨。黃魯直謂學王蒙,米元章謂學楊凝式。以余觀之,乃天然如此。
武帝建安二十年冬十月,始置名號,至五大夫與舊列侯關內侯凡六等,以賞軍功。名號侯爵十八級,銅印龜紐墨綬;五大夫十五級,銅印環紐亦墨綬,皆不食租。此印決曹氏物也。表舅唐悊端仲見之,亦以予言為然,乃賦詩云:「關中金印豈秦關,想見風流漢已還。大饗似書譙縣石,蘭亭寧數會稽山。空余此日歸囊槖,曾是當年雜佩環。萬戶況將取如鬥,此章何足系腰間。」後範左轄謙叔在方城,以書求借,舅氏不與也。前闕。
崇寧初,既立黨籍,臣僚論元祐史官云:初,大臣挾其私忿,濟以邪說,力引儇浮與其厚善布列史職。或毀詆先烈,或鑿空造語以厚誣,若范祖禹、黃庭堅、張耒、秦觀是也;或隱沒盛德而不錄,若曾肇是也;或含糊取容而不敢言,若陸佃是也:皆再謫降。時舊史已盡改矣。
王鞏定國為太常博士,常從術士作軌革,畫一堂廡,庭中有明珠一枚,旁置棋局。未幾為御史朱光庭所抨,得補外。
東坡在海外,瓊州士人姜公弼來從學。坡題其扇云:「滄海何曾斷地脈,白袍或作朱厓。端合破天荒。」公弼求足之。坡云:「候汝登科,當為汝足。」後入廣,被貢至京師。時坡已薨,乃謁黃門於許下,子由乃為足之云:「生長蕓間已異芳,風流稷下古諸姜。適從瓊管魚龍窟,秀出羊城翰墨場。滄海何曾斷地脈,白袍端合破天荒。錦衣他日千人看,始信東坡眼目長。」
國朝宗室例除環衛,裕陵始以非袒免補外官。繼有登科者,然未有為侍從者。宣和五年,始除子崧徽猷閣待制,繼而子淔亦除。八年,又除子櫟,宗室為從官,自伯山始,然皆外任,未有任禁從者。紹興三年,始除子晝侍郎。皆子字也,然其他字號未有也。十八年,始除不棄侍郎,不字任禁從,自德夫始。
「香泛釣筒萍雨夜,綠搖花塢柳風春。」舒亶信道詩也。信道清才,而詩刻削有如此者。又有云:「空外水光風動月,暗中花氣雪藏梅。」又云:「宿雨閣雲千嶂碧,野花弄日一村香。」又云:「萬壑水澄知月白,千林霜重見松高。」皆警句也。
韓駒子蒼詩云:「倦鵲繞枝翻凍影,征鴻摩月墮孤音。」誠佳句也,但太工矣。
浮休居士張蕓叟久經遷責,既還,怏怏不平。嘗內集,分題賦詩。其女得《蠟燭》,有云:「莫訝淚頻滴,都緣心未灰。」浮休有慚色,自是無復躁進意。司馬樸之室,浮休之女也。有詩在鄜延路上一寺中,一聯云:「滿目煙含芳草綠,倚欄露濕海棠紅。」或云便是詠燭者。
紹聖初,逐元祐黨人,禁中疏出,當責人姓名及廣南州郡,以水土美惡系罪之輕重而貶竄焉。執政聚議,至劉安世器之時,蔣之奇穎叔云:「劉某平昔人推命極好。」章惇子厚以筆於昭州上點之云:「劉某命好,且去昭州試命一回。」
杜子美《玄都壇歌》云:「子規夜啼山竹裂,王母晝下雲旗翻。」說者多不曉王母,或以為瑤池之金母也。中官陳彥和言:頃在宣和間掌禽苑,四方所貢珍禽不可殫舉。蜀中貢一種鳥,狀如燕,色紺翠,尾甚多而長。飛則尾開裊裊如兩旗,名曰王母。則子美所言,乃此禽也。蓋遐方異種,人罕識者。「子規夜啼山竹裂」,言其聲清越如竹裂也。
鄱陽胡詠之朝散,生平好道。元符初,嘗於信州弋陽縣見一道人,青巾葛衣,神氣特異。因揖而延之對飲。道人指取大白,滿引無算,曰:「君有從軍之行,去否?」胡竦然曰:「當去。」蓋是時欲就熙河帥姚雄之辟也。道人曰:「西陲方用師,好去。」索紙書詩曰:「濟世應須不世才,調羹重見用鹽梅。種成白璧人何處,熟了黃梁夢未回。相府舊開延士閣,武夷新築望仙臺。青雞唱徹函關曉,好卷遊幃歸去來。」授詠曰:「為我以此寄章相公。」且曰:「章相公好個人,又錯了路逕也。」詠叩其說,但雲未可立談。詠問其姓名,亦不肯言,曰:「吾早晚亦遊邊,可以復相見。」夜艾,詠曰:「先生可就此寢。」曰:「吾歸邸中,只在河下。」乃拂衣去。明日,遣人往諸邸尋問,皆云未嘗有道人。因告縣令,遍邑物色,竟無曾見者。詠至京師,見王副車詵,具告以此。欲持詩謁子厚,詵曰:「慎不可。上方以邊事倚辦相公,丞相得此,必堅請去。上必疑怪,詰其所以然,君且得罪。」詠以為然,徑趨姚幕,從取青唐。暨還闕,則子厚已去矣。他日子厚北歸,聞有此詩,就詠求之。其真本已為駙車奄有,乃錄寄之。子厚見詩嘆曰:「使吾早得此詩,去位久矣,豈復有今日之事乎?」方詠之在邊日,嘗至秦州天慶觀,聞說呂先生在此月餘,近日方去矣。問何以知其為呂,道士云:「道人去時,適道眾皆赴鄰郡醮。道人顧小童曰:『吾且去,借筆書壁,侯師歸示之。』小童辭以觀新修,師戒勿令題涴。乃曰:『煩貯火殿爐,吾欲禮三清而去。』既而行殿後,砌下有石池,水甚清泚。乃以爪畫殿壁,留詩云:『石池清水是吾心,漫被桃花倒影沈。一到邽山空闕內,消閑塵累七弦琴。』後題回字。眾驚嘆,以為必呂翁也。」壁甚高,其字非手可能及。邽山,即秦山也。詠思弋陽所遇,有遊邊之約,豈非即斯人與。此說予聞江元一太初云。
宿州靈壁縣張氏蘭臯園一石甚奇,所謂小蓬萊也。蘇子瞻愛之,題其上云:「東坡居士醉中觀此,灑然而醒。」子瞻之意,蓋取李德裕平泉莊有醒醉石,醉則據之,乃醒也。蔣穎叔過見之,復題云:「荊溪居士暑中觀此,爽然而涼。」吳右司師禮安中為宿守,題其後云:「紫溪翁大暑醉中讀二題,一笑而去。」張氏皆刻之。其石後歸禁中。
姑蘇士人家有玉蟾蜍一枚,皤腹中空,每焚香置爐邊,煙盡歸腹中,久之冉冉復自蟾口噴出。亦異物也。
退之詩:「風能拆芡胔,露亦染梨腮。」魯直本亦作「風棱露液」。又《與興元宴集》詩云:「莊漫華墨間。」墨當作黑。華陽黑水惟梁州;興元,梁州也。
吳安中少年時為堠子詩云:「行客往來渾望我,我於行客本無心。」喜為人書之。
李商隱《錦瑟》詩云:「莊周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人多不曉。《劉貢父詩話》云:錦瑟,令狐绹家青衣。亦莫能考。《瑟譜》有適、怨、清、和四曲名。四句蓋形容四曲耳。
唐子西嘗見桃李盛開,而梅尚存數枝,因作詩。時張無盡天覺被召,乃以詩投之云:「桃花能紅李能白,春來何處無顏色。不應尚有一枝梅,可是東君苦留客。向來開處當嚴冬,桃李未在交遊中。只今已是丈人行,勿與少年爭春風。」無盡大加稱賞。
延安夫人蘇氏,丞相子容妹,曾子宣內也,有詞行於世。或以為東坡女弟適柳子玉者所作,非也。
崇寧三年,邦基伯父文簡公賓老,自翰苑拜左丞,而伯父倪老後除內相。宣和八年,文粹中自翰苑拜右丞,而其季虛中除內相。皆兄弟相代於北扉,亦盛事也。
廣陵先生逢原嘗為《暑熱思風》詩云:「力卷雨來無歲旱,盡驅雲去放天高。」客有傳示王介甫,嘆曰:「有致君澤民之志,惜乎不振也。」
逢原一日與王平甫數人登蔣山,相與賦詩。而逢原先成,舉數聯。平甫未屈,至聞「仰躋蒼厓顛,下視白日徂。夜半身在高,若騎箕尾居。」乃嘆曰:「此天上語,非我曹所及。」遂閣筆。
襄陽有一曹掾,不為郡將所禮,屢窘幾殆。一日,掾被召,以詩上郡將而別之,有云:「已覺目光在牛角,未信鞭長及馬腹。」郡將雖嘉賞而愈銜之。
蔡元度魯公在位,錫賚無窮,而用度亦廣。京師感慈寺修浮圖,題三千緡。時有吳煉師者,丹陽人,辟榖修養,館於西園庵中。後有隙地,吳勸令蒔麥。既獲,頗厭狼籍。公見之,題詩於庵曰:「塔緣便舍三千貫,月俸無逾一萬緡。卻向西園課小麥,老來顛倒見愁人。」
胡師文元質侍郎利州,一日晝寢書室,蹶然而興,呼吏問曰:「適有人投訟牒,曰稱吳伴姑。」吏曰無有。斯須復夢如初,既覺,復呼吏曰:「倅廳庖舍在何所,其戶牖何向?」吏具白之。即命駕至彼,率倅同觀,指一隅命鍤發之。不數尺得一婦人屍,倒植水中,衣履猶未敗。蓋前倅子舍之婢,因捶死瘞於此,人莫知之。因命具棺衾,薦以佛事。復夢婦人云:「今免倒形,以就安宅,且將訴於陰府矣。」感激而去。高郵人徐伯通與直時為館客,親見此事。
杜甫詩:「東閣觀梅動詩興,還如何遜在揚州。」多不詳遜在揚州之說。以本傳考之,但言遜天監中為尚書水部郎,南平王引為賓客,掌書記室。薦之武帝,與吳均俱進幸。後稍失意,帝曰:「吳均不均,何遜不遜。」遜卒於廬陵王記室,亦不言在揚州也。及觀遜有《梅花》詩,見於《藝文類聚》、《初學記》云:「兔園標節物,驚時最是梅。禦霜當路發,映雪擬寒開。枝橫卻月觀,花繞淩風臺。朝灑長門泣,夕註臨邛杯。應知早雕落,故逐上春來。」余後見別本,遜,東海剡人,舉本州秀才。射策為當時之冠,歷官奉朝請。時南平王殿下為中權將軍揚州刺史,望高右戚,實曰賢主,擁彗分庭,愛客接士。東閣一開,競收揚、馬;左席皆啟,爭趨鄒、枚。君以詞藝早聞,故深親禮,引為水部,行參軍事,仍掌文記室云云。乃知遜嘗在揚州也。蓋本傳但言南平引為記室,略去揚州爾。然東晉、宋、齊、梁、陳,皆以建業為揚州,則遜之所在揚州,乃建業耳,非今之廣陵也。隋以後始以廣陵名州。
潤州蘇氏家書畫甚多。書之絕異者有太宗《賜易簡御書》、宋玉《大言賦》、《並名真戒酒批答》、鐘繇《賀吳滅關公上文帝表》、王右軍《答會稽內史王述書》、《雪晴寄山陰張侯帖》、獻之《秋風詞》、梁蕭子雲《節班固漢史》、唐褚遂良模本《蘭亭》、李太白《天馬歌》、賀知章《醉中吟》、張長史《書逸人壁》、顏魯公《進文殊碑讀》、李陽冰篆《新泉銘》、永禪師《真草千文》、齊己題贈,並皆真跡。名畫則顧凱之《雪霽圖》、《望五老峰圖》、北齊《舞鶴圖》、閻立本《醉道士圖》、吳道子《六甲神》、薛稷《戲鶴》、陳閎《蕃馬》、韓幹《御馬》、戴嵩《牛圖》、王維《臥披圖》、邊鸞雀竹、李將軍曉景屏風、李成山水、徐熙草蟲、黃荃墨竹、居寧翎毛、董羽龍水、劉道士鬼神、刁處士竹石、鐘隱乳兔。物之尤異者有明皇賜蘇小許公四代相玉印、贊皇父子石研、石兔、竹拂、連理拄杖、陳後主宮娃七寶束帶、雷公斧、珊瑚筆架、玉連環,皆希世之寶。後皆散逸,或有歸禦府者,今不知流落何處。
荊公退居金陵,蔣山學佛者俗姓吳,日供灑掃,山下田家子也。一日風墮掛壁舊烏巾,吳舉之復置於壁。公適見之,謂曰:「乞汝歸遺父。」數日,公問襆頭安在,吳曰:「父村老,無用,貨於市中,嘗賣得錢三百文供父,感相公之賜也。」公嘆息之。因呼一僕同吳以元價往贖,且戒茍以轉售,即不須訪索。果以弊惡猶存,乃贖以歸。公命取小刀,自於巾腳刮磨,粲然黃金也,蓋禁中所賜者。乃復遺吳。吳後潦倒,竟不能祝髮,以竹工居真州。政和丙申年,予嘗令造竹器,親說如此。時已年六十餘,貧窶之甚,亦命也。
呂溫卿為浙漕,既起錢濟明獄,又發廖明略事,二人皆廢斥。復欲網羅參寥,未有以中之。會有僧與參寥有隙,言參寥度牒冒名。蓋參寥本名曇潛,因子瞻改曰道潛。溫卿索牒驗之,信然。竟坐刑之歸俗,編管兗州。未幾,溫卿亦為孫傑鼎臣發其贓濫繫獄。人以為災人者,人必反災之。
孔雀毛著龍腦則相綴,禁中以翠尾作帚,每幸諸閣,擲龍腦以辟穢,過則以翠尾掃之皆聚,無有遺者。亦若磁石引針,琥珀拾芥,物類相感也。
中表錢渻子全,穆父之孫,蒙仲之子。三歲喪父,自少刻苦能立,好學有節操。何桌榜登科,即丁母艱,及第十餘年,未嘗到官。試中學官,除濟南府教授。車駕駐蹕揚州,有薦權國子博士者,始入局參謁長貳。方茶,疾作仆地,輿歸,一夕而殂,竟無一日之祿,惜哉!命薄如此,可為奔求躁圖之戒。
世傳宗室中昔有昏謬,俗呼為撥撒太尉。一日坐宮門,見釘鉸者,亟呼之,命僕取弊履,令工以革護其首。工笑曰:「非我技也。」公乃誤曰:「我謬也,誤呼汝矣。適欲喚一錮漏俗呼骨路者耳。」聞者大笑之。
王黼將明盛時,搜求四方瑰奇之物,以充玩好。有人以桃核半枚來獻,中容米三四斗,其間題詠之字滿矣。李之儀端叔題云:「觀此桃,則退之所謂『華山十丈蓮』信有之矣。」今不知存否也。子嘗觀《洽聞記》云:吐谷渾桃如大石甕,豈非此桃也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