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般若經第二三會(中品般若)：第401卷至第537卷/卷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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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四百四十五

三藏法師玄奘奉　詔譯

第二分船等喻品第四十九之二

爾時，具壽善現復白佛言：「世尊！住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云何無方便善巧修行六波羅蜜多，墮於聲聞或獨覺地，不證無上正等菩提？」

佛告善現：「有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從初發心無方便善巧故，修布施時作如是念：『我能行施，我施此物，彼受我施。』修淨戒時作如是念：『我能持戒，我持此戒，我成此戒。』修安忍時作如是念：『我能修忍，我於彼忍，我成此忍。』修精進時作如是念：『我能精進，我為此精進，我成此精進。』修靜慮時作如是念：『我能修定，我為此修定，我成此定。』修般若時作如是念：『我能修慧，我為此修慧，我成此慧。』

「復次，善現！此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修布施時執有是布施，執由此布施，執布施為我所而生憍慢；修淨戒時執有是淨戒，執由此淨戒，執淨戒為我所而生憍慢；修安忍時執有是安忍，執由此安忍，執安忍為我所而生憍慢；修精進時執有是精進，執由此精進，執精進為我所而生憍慢；修靜慮時執有是靜慮，執由此靜慮，執靜慮為我所而生憍慢；修般若時執有是般若，執由此般若，執般若為我所而生憍慢。是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我、我所執恒隨逐故，所修布施乃至般若波羅蜜多，增長生死不能解脫生等眾苦。所以者何？布施波羅蜜多中無如是分別，亦不如彼所分別。何以故？非至此彼岸是布施波羅蜜多相故，乃至般若波羅蜜多中無如是分別，亦不如彼所分別。何以故？非至此彼岸是般若波羅蜜多相故。

「善現當知！此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不知此岸彼岸相故，不能攝受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如是乃至不能攝受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由此因緣，是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墮聲聞地或獨覺地，不證無上正等菩提。善現！住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如是無方便善巧修行六波羅蜜多，墮於聲聞或獨覺地，不證無上正等菩提。」

爾時，具壽善現復白佛言：「世尊！云何住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由能攝受甚深般若波羅蜜多，方便善巧具諸功德，不墮聲聞及獨覺地，疾證無上正等菩提？」

佛告善現：「有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從初發心離我、我所執修行布施乃至般若波羅蜜多，此善男子、善女人等，修布施時不作是念：『我能行施，我施此物，彼受我施。』修淨戒時不作是念：『我能持戒，我持此戒，我具是戒。』修安忍時不作是念：『我能修忍，我於彼忍，我具是忍。』修精進時不作是念：『我能精進，我為此精進，我具是精進。』修靜慮時不作是念：『我能修定，我為此修定，我具是定。』修般若時不作是念：『我能修慧，我為此修慧，我具是慧。』

「復次，善現！此善男子、善女人等，修布施時不執有布施，不執由此布施，不執布施為我所；修淨戒時不執有淨戒，不執由此淨戒，不執淨戒為我所；修安忍時不執有安忍，不執由此安忍，不執安忍為我所；修精進時不執有精進，不執由此精進，不執精進為我所；修靜慮時不執有靜慮，不執由此靜慮，不執靜慮為我所；修般若時不執有般若，不執由此般若，不執般若為我所。是善男子、善女人等，我、我所執不隨逐故，所行布施乃至般若波羅蜜多，損減生死速能解脫生等眾苦。所以者何？布施波羅蜜多中無如是分別可起此執，乃至般若波羅蜜多中亦無如是分別可起此執。何以故？遠離此彼岸，是布施波羅蜜多相，乃至是般若波羅蜜多相故。

「善現當知！此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善知此岸彼岸相故，便能攝受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如是乃至能攝受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由是因緣，此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不墮聲聞及獨覺地，速證無上正等菩提。」

爾時，具壽善現復白佛言：「世尊！住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云何有方便善巧，修行六波羅蜜多，不墮聲聞及獨覺地，疾證無上正等菩提？」

佛告善現：「有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從初發心有方便善巧故，修布施時不作是念：『我能行施，我施此物，彼受我施。』修淨戒時不作是念：『我能持戒，我持此戒，我成此戒。』修安忍時不作是念：『我能修忍，我於彼忍，我成此忍。』修精進時不作是念：『我能精進，我為此精進，我成此精進。』修靜慮時不作是念：『我能修定，我為此修定，我成此定。』修般若時不作是念：『我能修慧，我為此修慧，我成此慧。』

「復次，善現！此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修布施時不執有布施，不執由此布施，不執布施為我所亦不憍慢；修淨戒時不執有淨戒，不執由此淨戒，不執淨戒為我所亦不憍慢；修安忍時不執有安忍，不執由此安忍，不執安忍為我所亦不憍慢；修精進時不執有精進，不執由此精進，不執精進為我所亦不憍慢；修靜慮時不執有靜慮，不執由此靜慮，不執靜慮為我所亦不憍慢；修般若時不執有般若，不執由此般若，不執般若為我所亦不憍慢。是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我、我所執不隨逐故，所修布施乃至般若波羅蜜多，損減生死速能解脫生等眾苦。所以者何？布施波羅蜜多相中，無如是分別亦不如彼所分別。何以故？非至此岸彼岸，是布施波羅蜜多相故，乃至般若波羅蜜多相中，無如是分別亦不如彼所分別。何以故？非至此岸彼岸是般若波羅蜜多相故。

「善現當知！此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善知此岸彼岸相故，便能攝受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乃至能攝受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由此因緣，是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不墮聲聞及獨覺地，疾證無上正等菩提。善現！住菩薩乘諸善男子、善女人等，如是有方便善巧修行六波羅蜜多，不墮聲聞及獨覺地，速證無上正等菩提。」

第二分初業品第五十之一

爾時，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初業菩薩摩訶薩，應云何學般若、靜慮、精進、安忍、淨戒、布施波羅蜜多？」

佛告善現：「初業菩薩摩訶薩，若欲修學般若、靜慮、精進、安忍、淨戒、布施波羅蜜多，應先親近、承事、供養能善宣說般若、靜慮、精進、安忍、淨戒、布施波羅蜜多真淨善友，謂說般若波羅蜜多甚深經時，教授教誡初業菩薩摩訶薩言：『來！善男子！汝應勤修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汝勤修時應以無所得而為方便，與一切有情平等共有迴向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色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受、想、行、識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眼處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耳、鼻、舌、身、意處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色處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聲、香、味、觸、法處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眼界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耳、鼻、舌、身、意界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色界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聲、香、味、觸、法界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眼識界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耳、鼻、舌、身、意識界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眼觸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耳、鼻、舌、身、意觸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眼觸為緣所生諸受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耳、鼻、舌、身、意觸為緣所生諸受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布施波羅蜜多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內空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無散空、本性空、自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真如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法界、法性、不虛妄性、不變異性、平等性、離生性、法定、法住、實際、虛空界、不思議界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苦聖諦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集、滅、道聖諦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四靜慮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四無量、四無色定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八解脫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四念住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空解脫門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無相、無願解脫門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五眼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六神通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佛十力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三十二大士相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八十隨好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無忘失法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恒住捨性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陀羅尼門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三摩地門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汝勿以一切智而取無上正等菩提，亦勿以道相智、一切相智而取無上正等菩提。所以者何？若不取色便得無上正等菩提，不取受、想、行、識便得無上正等菩提，如是乃至若不取一切智便得無上正等菩提，不取道相智、一切相智便得無上正等菩提。

「『汝善男子！修行甚深般若波羅蜜多時，勿於色生貪愛，勿於受、想、行、識生貪愛。所以者何？色乃至識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眼處生貪愛，勿於耳、鼻、舌、身、意處生貪愛。所以者何？眼處乃至意處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色處生貪愛，勿於聲、香、味、觸、法處生貪愛。所以者何？色處乃至法處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眼界生貪愛，勿於耳、鼻、舌、身、意界生貪愛。所以者何？眼界乃至意界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色界生貪愛，勿於聲、香、味、觸、法界生貪愛。所以者何？色界乃至法界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眼識界生貪愛，勿於耳、鼻、舌、身、意識界生貪愛。所以者何？眼識界乃至意識界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眼觸生貪愛，勿於耳、鼻、舌、身、意觸生貪愛。所以者何？眼觸乃至意觸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眼觸為緣所生諸受生貪愛，勿於耳、鼻、舌、身、意觸為緣所生諸受生貪愛。所以者何？眼觸為緣所生諸受乃至意觸為緣所生諸受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布施波羅蜜多生貪愛，勿於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生貪愛。所以者何？布施波羅蜜多乃至般若波羅蜜多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內空生貪愛，勿於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無散空、本性空、自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生貪愛。所以者何？內空乃至無性自性空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真如生貪愛，勿於法界、法性、不虛妄性、不變異性、平等性、離生性、法定、法住、實際、虛空界、不思議界生貪愛。所以者何？真如乃至不思議界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苦聖諦生貪愛，勿於集、滅、道聖諦生貪愛。所以者何？苦聖諦乃至道聖諦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四靜慮生貪愛，勿於四無量、四無色定生貪愛。所以者何？四靜慮、四無量、四無色定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八解脫生貪愛，勿於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生貪愛。所以者何？八解脫乃至十遍處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四念住生貪愛，勿於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生貪愛。所以者何？四念住乃至八聖道支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空解脫門生貪愛，勿於無相、無願解脫門生貪愛。所以者何？空、無相、無願解脫門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五眼生貪愛，勿於六神通生貪愛。所以者何？五眼、六神通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佛十力生貪愛，勿於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生貪愛。所以者何？佛十力乃至十八佛不共法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三十二大士相生貪愛，勿於八十隨好生貪愛。所以者何？三十二大士相、八十隨好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無忘失法生貪愛，勿於恒住捨性生貪愛。所以者何？無忘失法、恒住捨性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陀羅尼門生貪愛，勿於三摩地門生貪愛。所以者何？陀羅尼門、三摩地門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一切智生貪愛，勿於道相智、一切相智生貪愛。所以者何？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預流果生貪愛，勿於一來、不還、阿羅漢果、獨覺菩提生貪愛。所以者何？預流果乃至獨覺菩提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勿於一切菩薩摩訶薩行生貪愛，勿於諸佛無上正等菩提生貪愛。所以者何？一切菩薩摩訶薩行、諸佛無上正等菩提非可貪愛。何以故？以一切法自性空故。』」

爾時，具壽善現白佛言：「世尊！諸菩薩摩訶薩能為難事，於一切法自性空中，希求無上正等菩提，欲證無上正等菩提。」

佛告善現：「如是！如是！如汝所說。諸菩薩摩訶薩能為難事，於一切法自性空中，希求無上正等菩提，欲證無上正等菩提。善現！諸菩薩摩訶薩雖達一切法如幻、如夢、如響、如像、如光影、如陽焰、如變化事、如尋香城自性皆空，而為世間得義利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為令世間得饒益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為令世間得安樂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為欲濟拔諸世間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為與世間作歸依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為與世間作舍宅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欲示世間究竟道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為與世間作洲渚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為與世間作日月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為與世間作燈燭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為與世間作導師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為與世間作將帥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為與世間作所趣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哀愍世間生死苦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

「善現！云何菩薩摩訶薩為諸世間得義利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諸菩薩摩訶薩為欲解脫一切有情諸苦惱事，方便修行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是為菩薩摩訶薩為諸世間得義利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

「善現！云何菩薩摩訶薩為令世間得饒益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諸菩薩摩訶薩為欲自住六波羅蜜多，方便勸發諸有情類，亦令安住六波羅蜜多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是為菩薩摩訶薩為令世間得饒益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

「善現！云何菩薩摩訶薩為令世間得安樂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諸菩薩摩訶薩為欲自住十善業道，方便勸發諸有情類，亦令安住十善業道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是為菩薩摩訶薩為令世間得安樂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

「善現！云何菩薩摩訶薩為欲濟拔諸世間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諸菩薩摩訶薩見諸有情墮三惡趣，為欲濟拔令修善業，得住安隱極清涼處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是為菩薩摩訶薩為欲濟拔諸世間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

「善現！云何菩薩摩訶薩為與世間作歸依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諸菩薩摩訶薩欲為有情說無依法，謂色無依，受、想、行、識無依，如是乃至一切智無依，道相智、一切相智無依，令諸有情聞已，解脫一切生老病死及愁歎苦憂惱，由此因緣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是為菩薩摩訶薩為與世間作歸依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

「善現！云何菩薩摩訶薩為與世間作舍宅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諸菩薩摩訶薩欲為有情作依止處，及令至得無怖無畏大涅槃宮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是為菩薩摩訶薩為與世間作舍宅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

「善現！云何菩薩摩訶薩欲示世間究竟道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諸菩薩摩訶薩見諸有情不善通達道非道相，遊諸欲路，欲為方便宣說法要，令其了知究竟道相，發趣無上正等菩提。欲為有情說何法要？所謂說色究竟常無怖畏，說受、想、行、識究竟常無怖畏，如是乃至說一切智究竟常無怖畏，說道相智、一切相智究竟常無怖畏。說色究竟即非色，說受、想、行、識究竟即非受、想、行、識，如是乃至說一切智究竟即非一切智，說道相智、一切相智究竟即非道相智、一切相智。善現！如此諸法究竟相，一切法相亦如是。」

具壽善現白言：「世尊！若一切法相如究竟相者，云何菩薩摩訶薩於一切法應現等覺？所以者何？世尊！非色究竟中有如是分別，謂此是色；亦非受、想、行、識究竟中有如是分別，謂此是受、想、行、識。如是乃至非一切智究竟中有如是分別，謂此是一切智；亦非道相智、一切相智究竟中有如是分別，謂此是道相智、一切相智。」

佛告善現：「如是！如是！如汝所說。色究竟中無如是分別，謂此是色；受、想、行、識究竟中亦無如是分別，謂此是受、想、行、識。如是乃至一切智究竟中無如是分別，謂此是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究竟中無如是分別，謂此是道相智、一切相智，以一切法本性空故。善現！是為菩薩摩訶薩最極難事，謂雖觀一切法皆寂滅相甚深微妙而心不沈沒，作是念言：『我於是法現等覺已，證得無上正等菩提，為諸有情宣說開示如是寂滅深妙之法。』善現！是為菩薩摩訶薩欲示世間究竟道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

「善現！云何菩薩摩訶薩為與世間作洲渚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譬如大小海河池中，高地可居周迴水斷說為洲渚。如是，善現！色前後際斷，受、想、行、識前後際斷，如是乃至一切智前後際斷，道相智、一切相智前後際斷，由此前際後際斷故，一切法斷。善現！此一切法前後際斷，即是寂滅，即是微妙，即是如實，謂空無所得道斷愛盡無餘，雜染永滅究竟涅槃。善現！諸菩薩摩訶薩求證無上正等菩提，欲為有情宣說開示如是寂滅甚深微妙如實之法。善現！是為菩薩摩訶薩為與世間作洲渚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

「善現！云何菩薩摩訶薩為與世間作日月燈燭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諸菩薩摩訶薩欲為有情宣說六波羅蜜多，及四依攝事相應經典真實義趣，方便教導令勤修學，破一切種無明黑闇，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是為菩薩摩訶薩為與世間作日月燈燭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

「善現！云何菩薩摩訶薩為與世間作導師、將帥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諸菩薩摩訶薩欲令趣向邪道有情離行四種不應行處，為說一道令歸正故，為雜染者得清淨故，為愁惱者得歡悅故，為憂苦者得喜樂故，為非理有情證如理法故，為流轉有情得般涅槃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

「善現！諸菩薩摩訶薩發趣無上正等菩提，欲為有情宣說開示色無生無滅、無染無淨，受、想、行、識無生無滅、無染無淨；眼處無生無滅、無染無淨，耳、鼻、舌、身、意處無生無滅、無染無淨；色處無生無滅、無染無淨，聲、香、味、觸、法處無生無滅、無染無淨；眼界無生無滅、無染無淨，耳、鼻、舌、身、意界無生無滅、無染無淨；色界無生無滅、無染無淨，聲、香、味、觸、法界無生無滅、無染無淨；眼識界無生無滅、無染無淨，耳、鼻、舌、身、意識界無生無滅、無染無淨；眼觸無生無滅、無染無淨，耳、鼻、舌、身、意觸無生無滅、無染無淨；眼觸為緣所生諸受無生無滅、無染無淨，耳、鼻、舌、身、意觸為緣所生諸受無生無滅、無染無淨；布施波羅蜜多無生無滅、無染無淨，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無生無滅、無染無淨；內空無生無滅、無染無淨，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無散空、本性空、自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無性自性空無生無滅、無染無淨；真如無生無滅、無染無淨，法界、法性、不虛妄性、不變異性、平等性、離生性、法定、法住、實際、虛空界、不思議界無生無滅、無染無淨；苦聖諦無生無滅、無染無淨，集、滅、道聖諦無生無滅、無染無淨；四靜慮無生無滅、無染無淨，四無量、四無色定無生無滅、無染無淨；八解脫無生無滅、無染無淨，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無生無滅、無染無淨；四念住無生無滅、無染無淨，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無生無滅、無染無淨；空解脫門無生無滅、無染無淨，無相、無願解脫門無生無滅、無染無淨；淨觀地無生無滅、無染無淨，種性地、第八地、具見地、薄地、離欲地、已辦地、獨覺地、菩薩地、如來地無生無滅、無染無淨；極喜地無生無滅、無染無淨，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極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無生無滅、無染無淨；五眼無生無滅、無染無淨，六神通無生無滅、無染無淨；預流果無生無滅、無染無淨，一來、不還、阿羅漢果、獨覺菩提無生無滅、無染無淨；如來十力無生無滅、無染無淨，四無所畏、四無礙解、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十八佛不共法無生無滅、無染無淨；三十二大士相無生無滅、無染無淨，八十隨好無生無滅、無染無淨；無忘失法無生無滅、無染無淨，恒住捨性無生無滅、無染無淨；一切陀羅尼門無生無滅、無染無淨，一切三摩地門無生無滅、無染無淨；一切智無生無滅、無染無淨，道相智、一切相智無生無滅、無染無淨。善現！是為菩薩摩訶薩為與世間作導師、將帥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

「善現！云何菩薩摩訶薩為與世間作所趣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善現！諸菩薩摩訶薩希求無上正等菩提，修諸菩薩摩訶薩行，欲以四攝事攝一切有情，所謂布施、愛語、利行、同事。欲為有情宣說開示色以虛空為所趣，受、想、行、識亦以虛空為所趣，如是乃至一切智以虛空為所趣，道相智、一切相智亦以虛空為所趣。欲為有情宣說開示未來色趣空故無所從來，過去色趣空故無所至去，現在色趣空故亦無所住；未來受、想、行、識趣空故無所從來，過去受、想、行、識趣空故無所至去，現在受、想、行、識趣空故亦無所住。如是乃至未來一切智趣空故無所從來，過去一切智趣空故無所至去，現在一切智趣空故亦無所住；未來道相智、一切相智趣空故無所從來，過去道相智、一切相智趣空故無所至去，現在道相智、一切相智趣空故亦無所住。欲為有情宣說開示色非趣非不趣。何以故？以色性空，空中無趣無不趣故。受、想、行、識亦非趣非不趣。何以故？以受、想、行、識性空，空中無趣無不趣故。如是乃至一切智非趣非不趣。何以故？以一切智性空，空中無趣無不趣故。道相智、一切相智亦非趣非不趣。何以故？以道相智、一切相智性空，空中無趣無不趣故。善現！是為菩薩摩訶薩為與世間作所趣故，發趣無上正等菩提。

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四百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