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感應篇 (李昌齡註鄭清之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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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太上感應篇 (李昌齡註鄭清之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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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感應篇卷之五

李昌齡傳 鄭清之贊

施恩不求報。

傳曰:君子有心於施恩,無心於求報。苟有心於求報,即是利在於報。初非為人,報未必可求,而怨必先之,烏足謂之恩哉。是以不求之報,常見於無心之恩。昔尚霖為巫山令,邑尉李鑄最強悍,無何感疾,遽至困劇。霖憐之,因請所托,尉拭淚以老母少女對。及卒,霖為割俸,送其母及其函骨歸河東,且為嫁其女于二族。一夕,夢尉如生時,拜且泣曰:公本無子,感公之恩,已為力請于帝,今得為公之子矣。是月,霖妻果孕。明年解官,沿流而歸,每遇灘險,必見尉隱約立岸上,如指呼狀。將抵荊渚,又夢尉曰:某明日當生府,公必以小合送及生府。公果以小合貯粟米,為麋粥之須,因呼之曰合,名之曰穎。及長,極寬厚,敏於仁,篤沁孝,官至大理寺丞。宇文英迪初領黔江都獄,民有扶愛之者,常訴漕臺官吏,適坐事繫獄,宮吏恨之,必欲文致于法。英迪為之不平,力為辯雪,竟從輕斷。又三年,英迪沿檄道,由南賓沂流而歸。時六月,忽大雨,水遂暴至,波濤如山,中流纜絕,舟人拱手,坐待傾覆。俄見一小舟冉冉出沒於煙波間,遠來相救。既濟,乃扶愛之也。相顧大驚曰:吾昔日平黔之獄,初非有意於君。君今日冒險而來,亦豈知將溺者之為我,豈天意故以彰其事乎?相與感嘆者久之。嗚呼,當霖之為尉也,不過曰同官,當如是而已,安知有今日為子之報乎?當英迪之為愛之也,不過曰斷獄,當如是而已,安知有今日救溺之報乎?此皆無心之恩,不求之報者也。曏使有心,則未必然也。古語云:恩雖亂施,有不期而自會;怨不可作,恐窄路之或逢。真至言也。

贊曰:

怵惕惻隱,七心自生。內交要譽,利心乃萌。仁本天理,遇物而亨。利則人欲,其末必爭。毫髮千里,宜謹權衡。

與人不追悔。

傳曰:老子曰: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大抵人之臨財,多至吝嗇,一毛不拔者有之,與而復悔者有之。今也乃能與而不悔,非真實樂施,安能如是,福德自此而長,豈不愈有愈多乎?昔柳仲塗少時,飲于酒肆,見一書生將謁魏守,求貲葬其父母。仲塗問:所費幾何?書生以二十萬對。仲塗即日歸家,罄其所有,得白金百兩、見錢數萬,以與悉之,略無吝色。范文正公賞遣其子堯夫,歸姑蘇取麥。舟次丹陽,見故人石曼卿以三喪未舉,不得歸,盡以五百石麥舟付之。既歸,未及言,文正曰:見故人否?堯夫以曼卿三喪未舉為對。文正曰:何不以麥舟付之?曰:付之矣。堯夫怡然,喜見于色。若二公者,是有悔乎?此固偉人,宜有此舉。然求之其次,不為無人。比李謙者,富室也。嘗值歲歉,出粟千石,以貸鄉人。明年又歉,人無以償。公即對眾焚券曰:債已了矣,不須復償。明年大熟,人爭償之,一無所受。明年又大歉,公復竭家貲,設粥以濟,賴以全活者,動以萬計,死者復為瘞之。或曰:子陰德大矣。公曰:陰德猶耳鳴,己自知之,人無知者。子今已知,何足為德。李浩然者,亦富室也,拯濟貧困,積四十餘年,未嘗少怠。若二公者,亦有悔乎?其後,柳范益通顯,二李孫皆登第,所謂愈有愈多,豈不然乎?

贊曰:

為德不終,古人所賤。與其諾責,寧有己怨。君子不吝,果於為善。貨惡棄地,藏己則淺。隨力所及,斯為方便。

所謂善人。

傳曰:孔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有常者,斯可矣。然則善人者,當何修何飾,而能到其地乎?曰:無他,但能踐篇中之言,即能到其地也。篇之言曰:為臣當忠,為子當孝,兄弟當曉,夫婦當和,正己化人,慈心於物,不欺闇室,不履邪徑,進退以道,積累有功,卹寡矜孤,敬老懷幼,憫凶樂善,濟急救危,不衒己長,不彰人短,遏惡揚善,取少推多,受辱不怨,受寵若驚,施恩不求報,與人不追悔,人得人失,如己得失,乃至澤被昆蟲,仁及草木,所踐如此,非善人歟。昔李文正公昉既致政,因上元張燈,太宗命安輿迎之,坐之御榻之側,手酌御樽,且選果核之珍者賜之曰:如卿者,真善人君子也,兩在相位,未嘗有傷人害物之心,此朕所以念卿也。公歸語其子曰:吾雖無奇功偉績,驚世駭俗,然未嘗蔽人之善,忌人之進,不欺暗室,度德守分。於此四者,自謂允蹈。今蒙聖上崇獎,對羣臣前,以善人君子見稱。夫善人君子者,男子極善極美之稱也。孔子尚云:不見吾何人而敢當之乎?汝曹當念聖上崇獎之言。吾平日所踐四者之說,於君忠,於親孝,修謹自立,庶幾可以無忝。其子宗諤,亦能恪守先訓,為一時聞人。叅政李公穆之死也,上郎時臨喪,哭為之慟,既而顧左右曰:天不使好人為朕輔佐耶,何至奪之之早?宗諤問文正曰:從叔為事何如,而能使聖上痛惜如此?公曰:叅政公清簡亮,恬澹寡欲,直不忤物,曲不苟合,乃至學術之該傳,識量之深粹,真大雅君子矣。加之善與人交,敏於從政,是故捐館之日,識與不識,莫不交口嘆惜。不然,何以感致萬乘之尊,親臨其喪,為之長慟乎?嗚呼,二公所踐,真可謂允蹈夫篇中所謂善人之說也。得名善人,豈為過哉。

贊曰:

乾卦六陽,元為善長。寸陰不容,純乎天象。受天之中,在人能養。推而行之,安利勉強。陽長陰消,此心天廣。

人皆敬之。

傳曰:蓋巨源為縣令,因買羅於公廳上,手自開托。其侍婢從屏間見之,即恚曰:不意今日,乃來伏事一箇羅絹牙郎。因求去,不可留。范諷為御史中丞,有一閽史,隸臺已四十餘年,事二十餘中丞矣。每能道丞之賢否,丞賢當聲喏時,所執之杖必橫,否則直,此語久矣。喧傳為中丞者,惟恐其挺之直也。一日挺直,諷驚問故,則曰:比見中丞約客喻庖者,至于數四,某私意異時作相,亦復如此,每事喋喋,豈不煩碎,心實鄙之,不覺挺之直也。諷愧謝者再三。嗚呼,此皆舉措偶失,已不為婢僕所敬,况能使人皆敬之乎?當知人皆敬者,必其真可敬也,不聞溫公與劉大諫之事乎?昔溫公之赴闕也,衛士見之,莫不以手加額。乃至百姓,亦復遮道告曰:公無歸且留,相天子,活百姓。時王闢之過青州,道見村民數百,亦復歡呼踴躍,皆喧傳曰:司馬作相,吾儕大快活矣。公薨,京師之民為之罷市,而弔鬻衣以奠。四方會葬者,數萬人力。至嶺南封州父老,亦皆相率而至,炷香於頂相九百餘人。非人皆敬之,能如是乎?劉大諫之在宋也,人皆謂:若過南京不見劉待制,如到泗州不見大聖。及薨,耆老士庶,乃至婦人女子、田夫野 、市井小民,莫不爭持香劑、誦佛書以哭。公門為填壅不得入,因設大爐於廳下,以受其香,香價為之踴貴。非人皆敬之,能如是乎?又如王沂公之在閣下,楊文公性恢諧,一時僚友,無不被其狎侮。至公則曰:第四廳舍人不敢奉戲。陳襄、陳烈、周希孟、鄭穆,皆以知天盡性為學,天下之重為己任,士人宗之,號曰四先生。雖誕突盜傲,不可率者,亦不敢失禮於其門。富文忠公嘗乘小徟,過天津橋。人隨觀之,市中為之一空。徐孝節廬于墓側,城中之人,日往致敬,市中亦為一空。申顏特立獨行,每過市肆,市人為之起。邵康節每出遊,城中士夫,無不倒展而迎。此亦人皆敬者,非真可敬,能如是乎?

贊曰:

敬心之生,得於未施。林宗之巾,紫芝之眉。至于君實,走卒所知。匪求于人,人則即之。不然回紇,曷拜子儀。

天道祐之。

傳曰:天道祐之之說,即《易》所謂:自天祐之,吉無不利之說也。大抵天道無親,常與善人。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我果有,以格之;無有,不為所祐也。昔劉器之既登第,不即就選,復歸從學,每以漆雕開,斯未能信為戒,大為溫公所知。初拜諫官,即抗疏二十有四,甄別朝臣邪正。又抗疏一十有九,論章子厚小人不可用,人皆為縮頸公則不問。及子厚用事,公遂走竄人言,春循梅新,與死為鄰,高竇雷化,說著便怕。凡此八州,公歷其七,雖盛暑畏途,亦必令所屬監督。日行一程,或泛海冒險,人皆謂公必死,公則安然,年八十,未嘗一日病。時公貶所,有一納粟者,揣知子厚意,自求為子厚殺公。子厚即日,自選人擢為本路運判。其人飛馭,徑至距公貶所,纔二十里而止,明日將有以處公,左右莫不為懼。無何夜半,忽聞鍾嗚,則運使者若為物擊暴,吐血而死矣。曏使運使不死,公則必死,非天道祐之,能如是乎?庚子輿者,亦吉人也。其父出守巴西,遷寧蜀而卒。子輿扶護而歸時,秋水方壯,灧 微露水面。而瞿唐之流,尤為湍悍,天又欲雨,舟人大懼。子輿因仰天大哭,一慟未終而水已退,減二十餘丈。既過,水復如初。曏使水不退減,事知如何,非天道祐之,能如是乎?當知天道祐之,特在我而已耳,況忠孝者,百行之冠冕乎?所謂善者,此其首也。

贊曰:

天者公理,當然而然。非有好惡,孰司其權。與善輔德,助順尚賢。惠迪之吉,動相周旋。誰祐我者,在己之天。

福祿隨之。

傳曰:詩曰:樂只君子,福祿申之;樂只君子,福祿膍之。此即篇中隨之之說也。大抵善人君子,其吉祥愷悌,足以招致福祿。是故所至不求而自然來,宜有若隨也。昔富鄭公以直言危論為諫官,既知制誥。宰相不悅,因薦公使不測之虜。時歐陽文忠公上書,引盧杞薦顏真卿使李希烈事,言宰相欲害公也。書入,不報及公使虜一言之間,乃能使虜之君臣,相與誦公之言,修好中國、不用兵者,幾百餘年。使回除樞密直學士,又除翰林學士,又除樞密副使,皆力辭不受。踰月,除樞密使,又辭。上必待公,綴班乃坐。豈非福祿隨之而然乎?此固大福大祿,非粗能有成者之所敢望。然各在其身言之,但凡有成,皆福祿也。醫官甄百里者,本鄙野庸夫也,然能善用其心,病無大小,皆急赴之。一日,上不豫,或薦其能,一服果愈。於是寵冠諸醫,出入宮禁半年之間,金如熟薄所積,已二萬餘片。酒如上樽,亦常貯三千餘( )。此雖未足,謂之福祿。然在甄身,比之曩日,非福祿乎?當知福祿隨之,亦在我而已耳。

贊曰:

顏天陋巷,夷餓首陽。貧歸原憲,刑及范滂。福祿之應,幾於反常。當知數子,日月爭光。此福此祿,千載明昌。

眾邪遠之。

傳曰:眾邪者,不正之類也。其類不一,故曰眾邪。大抵邪正殊途,勢不兩立。正之所至,邪自不容。譬如日輪照於冰山,日固自如,冰當自釋。所謂遠者,求之于古,如禁咒之不能加曇顯,素娥之不敢出梁公是也。昔道士陸脩靜等,善咒術,能咒僧衣鉥,及宮殿梁柱,皆飛舉振動,高自矜誇,以為神仙輩也。時法師曇顯聞之,斥曰:爾曹未遇勍敵,敢以小術自肆?遂以稠禪師袈裟置地,使咒之,道流併力作法,逾時不能動。顯即自取置梁間,使咒梁柱,亦不能動。修靜等慚縮無人色。如武三思,嘗買得一妾,名素娥,真絕色也。每宴朝士,出以自誇。一日,約狄仁傑。仁傑將至,娥遂深匿不肯出。武入呼之,則入堂奧隙中,聲若屬絲曰:妾本花月之妖,梁公正人,何敢出也。自此遂不復出。求之于今,如方公諸君是也。若方謙之者,清靜自居,味道為樂者也。時所居之方,多病山瘧。謙之書名與之,無不立愈。或請其方,謙之曰:嘗聞心正,可以治邪。吾居貧,無財可施,但日誦法輪《道德經》,隨喜眾善,慈悲靖惡,自謂可以自治,亦可治邪,如是而已。此則見名而遠者也。張乖崖者,始終挺然,無所屈撓者也,與高士傅霖相善。一日,款于近郊,夜飲劇談。時彼方大疫,諸鄰多有病者。是夕如洗,頓然皆愈,明見鬼物云云。若為二公而去,此則聞聲而遠者也。彭公達者,淡然寡欲,廉謹不苟者也。嘗知湖州,州宅素號多怪,前後守臣,不獲安處。及公到官,乃至解去,未嘗問其怪之有無,其怪亦不敢輒呈伎倆,始終帖然,殊無小撓。此則見之而遠者也,非我有以服之而然乎?至於張玄感之任淮南漕也,則不然矣。到官之後,日為鬼物所撓。時有一武弁善治鬼,因命治之。既至,叱曰:運使尊官,朝廷重任,爾等何鬼,輒敢干之?鬼乃大笑曰:我豈比你班行,苟且取奉,以求薦舉。自此益塗糊上鶻下突不可制,豈非兩皆無以服之乎?

贊曰:

有道之世,其鬼不靈。清明在躬,物無遁情。無邪爾思,所存者誠。泰字既定,迅雷不驚。是氣無餒,何物敢攖。

神靈衛之。

傳曰:神靈者,聰明正直者也,在處皆有之也。所敬者道德,所與者忠孝,所契者正直,所取者陰德,然則人其可無是四者乎?苟果有之,神靈無不衛也。昔韓魏公自成德移帥中山,將至沙河。前驅回白:水暴至,不可前。公曰:業已至此,避之何益?命速具舟。既濟,行李未絕而波濤如山,後騎猶有未得渡者。時徐濟之民,皆見公方渡時,有神龍偃截上流,水為之立淺。梅公儀嘗知滑州,夜報河決。公即躬率官屬,分役兵夫,夜趨河上,隨處堤塞。正窘急間,明見一白鬚老人,載一舟稭稈,往來佐助。意其豪民,心大喜之。及水定,天亦曉,命史請之,則白鬚老人不復見矣。此皆神靈衛之者也。

贊曰:

神之為道,聰明正直。洋洋在上,鑒臨微側。呵禁不祥,以奉有德。匪求于神,彼則受職。惡人反是,神所罰殛。

太上感應篇卷之五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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