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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齋五筆/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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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九 容齋五筆
卷十
卷終 

哀公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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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後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戰栗。」子聞之曰:「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古人立社,但各因其土地所宜木為之,初非求異而取義於彼也。哀公本不必致問,既聞用栗之言,遂起「使民戰栗」之語。其意謂古者弗用命戮於社,所以威民。然其實則非也。孔子責宰我不能因事獻可替否,既非成事,尚為可說,又非遂事,尚為可諫,且非既往,何咎之雲。或謂「使民戰栗」一句,亦出於宰我,記之者欲與前言有別,故加「曰」字以起之,亦是一說。然戰栗之對,使出於我,則導君於猛,顯為非宜。出於哀公,則便即時正救,以杜其始。兩者皆失之,無所逃於聖人之責也。哀公欲以越伐魯而去三家,不克成,卒為所逐,以至失邦,其源蓋在於此。何休註《公羊傳》云:「松,猶容也,想見其容貌而事之,主人正之意也。柏,猶迫也,親而不遠,主地正之意也。栗猶戰栗,謹敬貌,主天正之意也。」然則戰栗之說,亦有所本。《公羊》云:「虞主用桑,練主用栗。」則三代所奉社,其亦以松、柏、栗為神之主乎?非植此木也。程伊川之說有之。

絕句詩不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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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吹笛千山月,路暗迷人百種花。棋罷不知人換世,酒闌無奈客思家。」此歐陽公絕妙之語。然以四句各一事,似不相貫穿,故名之曰《夢中作》。永嘉士人薛韶喜論詩,嘗立一說云:老杜近體律詩,精深妥帖,雖多至百韻,亦首尾相應,如常山之蛇,無間斷齦齲處。而絕句乃或不然,五言如「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急雨捎溪足,斜暉轉樹腰。隔巢黃鳥並,翻藻白魚跳」,「江動月移石,溪虛雲傍花。鳥棲知故道,帆過宿誰家」,「鑿井交棕葉,開渠斷竹根。扁舟輕裊纜,小徑曲通村」,「日出籬東水,雲生舍北泥。竹高鳴翡翠,沙僻舞鹍雞」,「釣艇收緡盡,昏鴉接翅稀。月生初學扇,雲細不成衣」,「舍下筍穿壁,庭中藤刺檐。地晴絲冉冉,江白草纖纖」,七言如「慘徑楊花鋪白氈,點溪荷葉疊青錢。筍根雉子無人見,沙上冕雛傍母眠」;「兩個黃鵬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窗含西嶺幹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之類是也。予因其說,以唐人萬絕句考之,但有司空圖《雜題》云「驛步堤縈閣,軍城鼓振橋。鷗和湖雁下,雪隔嶺梅飄」,「舴艋猿偷上,靖蜒燕競飛。樵香燒桂子,苔濕掛莎衣」。

農父田翁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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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碧《農父》詩云:「運鋤耕所侵晨起,隴畔豐盈滿家喜。到頭禾黍屬他人,不知何處拋妻子!」杜茍鶴《田翁》詩云:「白髮星星筋骨衰,種田猶自伴孫兒。官苗若不平平納,任是豐年也受饑!」讀之使人槍然,以今觀之,何啻倍蓰也!

衛宣公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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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宣公二子之事,《》與《左傳》所書,始末甚詳,《乘舟》之詩,為伋、壽而作也。《左傳》云:「宣公烝於庶母夷姜,生伋子。為之娶於齊而美,公取之,生壽及朔。宣姜與公子朔譖伋子。宣姜者,宣公所納伋之妻,翻譖其過。公使諸齊,使盜待諸莘,將殺之。壽子告之,使行,不可。壽子載其矽以先,盜殺之,遂兄弟並命。」案宣公以魯隱四年十二月立,至桓十二年十一月卒,凡十有九年。姑以即位之始,便成烝亂,而伋子即以次年生,勢須十五歲然後娶。既娶而奪之,又生壽、朔,朔已能同母譖兄,壽又能代為使者以越境,非十歲以下兒所能辦也。然則十九年之間,如何消破?此最為難曉也。

謂端為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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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謂縑帛一匹為壹端,或總言端匹。案《左傳》「幣錦二兩」註云:「二丈為一端,二端為一兩,所謂匹也,二兩,二匹也。」然則以端為匹非矣。《湘山野錄》載夏英公鎮襄陽,遇大禮赦恩,賜致仕官束帛,以絹十匹與胡旦,旦笑曰:「奉還五匹,請檢《韓詩外傳》,及諸儒韓康伯等所解「束帛戔戔(jiān)』之義,自可見證。」英公檢之,果見三代束帛、束修之制。若柬帛則卷其帛為二端,五匹遂見十端,正合此說也。然《周易正義》及王弼註、《韓詩外傳》皆無其語。文瑩多妄誕,不足取信。按《春秋·公羊傳》「乘馬束帛」註云:「束帛謂玄三纁二,玄三法天,纁二法地。」若文瑩以此為證,猶之可也。

唐人草堂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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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於東圃作草堂,欲采唐人詩句書之壁而未暇也,姑錄之於此。杜公云:「西郊向草堂」,「昔我去草堂」,「草堂少花今欲栽」,「草堂塹西無樹林」。白公有《別草堂》三絕句,又云:「身出草堂心不出。」劉夢得《傷愚溪》云:「草堂無主燕飛回。」元微之《和裴校書》云:「清江見底草堂在。」錢起有《暮春歸故山草堂》詩,又云:「暗歸草堂靜,半入花源去。」朱慶余:「稱著朱衣入草堂。」李涉:「草堂曾與雪為鄰。」顧況:「不作草堂招遠客。」郎士元:「草堂竹徑在何處?」張籍:「草堂雪夜攜琴宿。」又云:「西峰月猶在,遙憶草堂前。」武元衡:「多君能寂寞,共作草堂遊。」陸龜蒙:「草堂抵待新秋景。」又云:「草堂盡日留僧坐。」司空圖:「草堂舊隱猶招我。」韋莊:「今來空訝草堂新。」子蘭:「策杖吟詩上草堂。」皎然有《題湖上草堂》云:「山居不買剡中山,湖上千峰處處閑。芳草白雲留我住,世人何事得相關?」

公谷解經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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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作《春秋》,以一字為褒貶,大抵志在尊王,至於紀年敘事,只因舊史。杜預見《汲家書魏國史記》,謂「其著書文意大似《春秋經》,椎此足以見古者國史策書之常也。」所謂書日不書日,在輕重事體本無所系,而《公豐》、《穀梁》二傳,每事斷之以日,故窒而不通。《左氏》惟有公子益師卒,「公不與小斂,故不書日」一說,其它亦鮮。今表二傳之語,以示兒曹。《公羊》云:「益師卒,何以不日?遠也。」「葬者不及時而日,渴葬也。不及時而不日,慢葬也。過時而日,隱之也。過時而不日,謂之不能葬也。當時而不日,正也。當時而日,危不得葬也。」「庚寅,入邴。其日何?難也。」「取邑不日。」「桓之盟不日,信之也。」「甲寅,齊人伐衛。伐不日,此何以日?至之日也。」「壬申,公朝於王所。其日何?錄乎內也。」「辛已,晉敗秦於骰。詐戰不日,此何以日?盡也。」「甲戌,敗狄於咸。其日何?大之也。」「子卒。何以不日?隱之也。」「即位不日。」《穀梁》最多:「卑者之盟,不日。」「大夫日卒,正也。」「諸侯日卒,正也。」「日入,惡入者也。」「外盟不日。」「取邑不日。」「大閱崇武,故謹而日之。」「前定之盟,不日。」「公敗齊師。不日,疑戰也。」「公敗宋師。其日,成敗之也。」「齊人滅遂。其不日,微國也。」「公會齊侯,盟於柯,桓盟雖內與,不日,信也。」「媵陳人之婦。其不日,數渝,惡之也。」「癸亥,葬紀叔姬,不日卒,而日葬,閔紀之亡也。」「子卒日,正也。不日,故也。有所見則日。」「戊辰,盟於葵丘。桓盟不日,此何以日?美之也。」「辛卯,沙鹿崩。其日,重變也。」「戊申,隕石於宋。是月,六鹢退飛。石無知,故日之。鹢微有知之物,故月之。」「乙亥,齊侯小白卒。此不正,其日之,何也?」「王申,公朝於王所。其日,以其再致天子,故謹而日之。日系於月,月系於時,其不月,失其所系也。」「丁未,商臣拭其君髠。日髠之卒,所以謹商臣之弒也。」「乙已,及晉處父盟。不言公,諱也。何以知其與公盟?以其日也。」「甲戌,取須句。取邑不日,此其日,何也?不正其再取,故謹而日之也。」「辛丑,葬襄王。日之,甚矣,其不葬之辭也。」「乙卯,晉、楚戰於哪。日,其事敗也。」「癸卯,晉滅潞。滅國有三術:中國謹日,卑國月,夷狄不日。其日,潞子賢也。」「甲戌,楚子卒。夷狄卒而不日。日,少進也。」「癸酉,戰於鞍。其日,或曰日其戰也,或曰日其悉也。」「梁山崩。不日。何也?高者有崩道也。」「鼷鼠食郊牛角。不言日,急辭也。」「庚申,莒潰。惡之,故謹而日之也。」「秋,公至自會。不日,至自伐鄭也。」「丙戌,鄭伯卒於操。其日,未逾竟也。」「乙亥,臧孫約出奔邾。其日,正紇之出也。」「蔡世子弒其君。其不日,子奪父政,是渭夷之。」「冬十月,葬蔡景公。不日卒而月葬,不葬者也。」「四月,楚公於比弒其君。弒君者日,不日,比不弒也。」「甲戌,同盟於平丘。其日,善是盟也。」「內之大事日。即位,君之大事也。其不日,何也?以年決者,不以日決也。定之即位,何以日也?著之也。」它釋時月者亦然,通經之士,可以默喻矣。沙鹿、梁山為兩說,尤不然。蘇子由《春秋論》云:「公羊、穀梁之傳,日月土地,皆所以為訓。夫日月之不知,土地之不詳,何足以為喜怒?」其意蓋亦如此。

柳應辰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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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頃因見鄂州南樓土中磨崖碑,其一刻「柳」字,下一字不可識,後訪得其人名應辰,而雲是唐末五代時湖北人也,既載之《四筆》中,今始究其實,柳之名是已。蓋以國朝寶元元年呂溱榜登甲科,今浯溪石上有大押字,題云:「押字起於心,心之所記,人不能知。大宋熙寧七年甲寅歲刻,尚書都官員外郎武陵柳應辰,時為永州通判。」仍有詩云:「浯溪石在大江邊,心記閑將此地鐫。自有後人來屈指,四千六百甲寅年。」有閬中陳思者跋云:「右柳都官欲以怪取名,所至留押字盈丈,莫知其何為。押字古人書名之草者,施於文記間,以自別識耳。今應辰鐫刻廣博如許,已怪矣。好事者從而為之說,謂能法逐不祥,真大可笑。」予得此帖,乃恨前疑之非。石傍又有蔣世基《述夢記》云:「至和三年八月,知永州職方員外郎柳拱辰受代歸闕,祁陽縣令齊術送行至白水,夢一儒衣冠者曰:『我元結也,今柳公遊浯溪,無詩而去,子蓋求之。』覺而心異之,遂獻一詩。柳依韻而和,其語不工。」拱辰以天聖八年王拱辰榜登科,殆應辰兄也,輒並記之。

唐堯無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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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舜之子,不肖等耳。舜之後雖不有天下,而傳至於陳及田齊,幾二千載。惟堯之後,當舜在位時即絕,故禹之戒舜曰:「毋若丹朱傲,用殄厥世。」又作戒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亂其紀綱,乃底滅亡。」原丹朱之惡,固在所絕。方舜、禹之世,顧不能別訪賢胃為之立繼乎?《左傳》載子產之辭曰:「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其季世曰唐叔虞。謂唐人之季,非周武王子封於晉者。成王滅唐而封太叔。」又蔡墨曰:「陶唐氏既衰,其後有劉累氏,曰禦龍。」範宣子曰:「匄之祖,自虞以上為陶唐氏,在夏禦龍氏。」然則封國雖絕,尚有子孫。武王滅商,封帝堯之後於薊,而未嘗一見於簡策。史趙言楚之滅陳曰:「盛德必百世祀,虞之世數,未也。」臧文仲聞寥與六二國亡,曰:「臯陶庭堅不祀,忽諸!」堯之盛德,豈出舜、臯之下,而爵邑不能及孫,何也?

斯須之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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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公私宴會,稱與主人對席者曰席面。古者謂之賓、謂之客是已。《儀禮·燕禮篇》:「射人請賓,公曰:『命某為賓。』賓少進,禮辭。又命之,賓許諾。」《左傳》季氏飲大夫酒,臧紇為客。宋公兼享晉、楚之大夫,趙孟為客。杜預云:「客,一坐所尊也。」乾道二年十一月,薛季益以權工部侍郎受命使金國,侍從共餞之於吏部尚書廳,陳應求主席,自六部長貳之外,兩省官皆預,凡會者十二人。薛在部位最下,應求揖之為客,辭不就,曰:「常時固自有次第,奈何今日不然?」諸公言:「此席正為恃郎設,何辭之為?」薛終不可。予時為右史,最居未坐。給事中王日嚴目予曰:「景盧能倉卒間應對,願出一轉語折衷之。」予笑謂薛曰:「孟子不雲乎?『庸敬在兄,斯須之敬在鄉人。』侍郎姑處斯須之敬可也。明日以往,不妨復如常時。」薛無以對,諸公皆稱善,遂就席。

丙午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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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丁未之歲,中國遇此輒有變故,非禍生於內,則夷狄外侮。三代遠矣,姑掖漢以來言之。高祖以丙午崩,權歸呂氏,幾覆劉宗。武帝元光元年為丁未,長星見,量尤旗亙天,其春,戾太子生,始命將出征匈奴,自是之後,師行三十年,屠夷死滅,不可勝數,及於巫蠱之禍,太子子父皆敗。昭帝元平元年丁未,帝崩,昌邑立而復廢,一歲再易主。成帝永始二年、三年,為丙午、丁未,王氏方盛,封莽為新都侯,立趙飛燕為皇后,由是國統三絕,漢業遂頹,雖光武建武之時,海內無事,然勾引南匈奴,稔成劉淵亂華之釁,正是歲也。殤帝、安帝之立,值此二年,東漢政亂,實基於此。桓帝終於永康丁未,孝靈繼之,漢室滅矣。魏文帝以黃初丙午終,朋帝嗣位,司馬氏奪國,兆於此時。晉武太康六年、七年,惠帝正在東宮,五胡毒亂,此其源也。東晉訖隋,南北分裂,九縣飈回,在所不論。唐太宗貞觀之季,武氏已在後宮,中宗神龍、景龍,其事可見。代宗大曆元、二,大盜初平,而置其餘孽於河北,強藩悍鎮,卒以亡唐。寶歷丙午,敬宗遇弒。大和丁未,是為文宗甘露之悲,至於不可救藥。佰宗光啟之際,天下固已大亂,而中官劫幸興元,襄王煴僭立。石晉開運,遺禍至今。皇朝景德,方脫契丹之擾,而明年祥符,神仙宮觀之役崇熾,海內虛耗。治平丁未,王安石入朝,愲亂宗社。靖康丙午,都城受圍,逮於丁未,汴失守矣。淳熙丁未,高宗上仙。總而言之,大抵丁未之災,又慘於丙午,昭昭天象,見於運行,非人力之所能為也。

祖宗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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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進用宰相,惟意所屬,初不以內外高卑為主。若召故相,則率置諸見當國者之上,太平興國中,薛文惠公居正薨,盧多遜、沈倫在相位,而趙韓王普以太子太保散秩而拜昭文。咸平四年,李文靖公沆為集賢,而召故相呂文穆公蒙正為昭文。景德元年,文靖薨,王文正公旦、文穆公欽若為參政,不次補,而畢文簡公士安由侍讀學士、寇忠湣公準由三司使,並命為史館集賢,畢公雖歷參政,不及一月。至和二年,陳恭公執中罷,劉沆在位,而外召文、富二公,文公復為昭文,富為集賢,而沈遷史館。熙寧三年,韓獻肅公絳、王荊公安石同拜,韓在上而先罷,荊公越四年亦罷。韓復為館相,明年荊公再入,遂拜昭文,居韓之上。元祐元年,召文潞公於洛,司馬公自門下侍郎,拜左僕射,固辭,乞令彥博以太師兼侍中行左僕射,而己為右以佐之。宣仁不許,曰:「彥博豈可居卿上?」欲命兼侍中行右僕射,會臺諫有言,彥博不可居三省長官,於是但平章軍國重事。崇寧以後,蔡京凡四入,輒為首臺。此非可論典故也。隆興元年冬,湯歧公思退為右僕射,張魏公浚為樞密使,孝宗欲命張為左,請於德壽,高宗曰:「湯思退競是左相,張浚元是右相,只仍其舊可也。」於是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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