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屐園遺稿/卷八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七 屐園遺稿
卷八
作者:李晩秀
卷九

日得聖語錄[编辑]

文學[编辑]

召對。進講朱子定性說。玉堂以知止有定釋定字。敎曰玉堂言誤矣。此定字與大學之定字大異。無將迎無內外。動亦定靜亦定是也。而天下無不定之性。纔求定便不是性。誤看此定字則必歸於異端。此篇下有觀心說。政好參看。

甞論史。敎曰宋朝立國仁厚。家法最正。與我朝䂓模頗近之。而惟藝祖以下諸帝。比之漢唐。大抵英氣分數太少。故終不免於播越削弱之患也。

親臨抄啓文臣會講。敎曰朱陸之學。門路逈殊。而白鹿之會。象山講君子喩於義章。門人有流涕者。言語之感人如此。今日之講。與循例課講有異。終歲所業。會通紬繹。試官講員。反復問質。盖使之益加探頤。交相啓發。予方樂不爲疲。諸臣須各極意辨難。盡日而罷可也。

文風之丕變。不可以歲月而期。雖以在朝者言之。年多位高者。猶有文學優長之人。此肅廟培養先王作成之化也。新進少年。學業益空踈。文體益鄙俚。此向日科塲濁亂時餘風之漸染也。予之十年右文一念導俗之苦心。不知何時而可食效也。己酉錄

每科時命題。敎曰御題亦王言也。體段自異。試題必須出處正意義大氣象好。向日謁聖。不欲用庚戌生聖等。已經人道語。故以自生民以來。未有如孔子爲題。眞平鋪好箇題。而只恨諸生輩無一形容得。

下詢筵臣曰唐子西日長如少年。當如何解。或對曰日之舒長。如人之少壯之謂也。或對曰一日如一年之謂也。敎曰兩說皆通。而此非大小之小。卽多小之小。前說更覺味長。

傳敎判付等文字。異於作家文。須一氣呼寫。然後方能貫徹妥帖。如欲構思屬草。經營點竄。則非但命意事實之反多脫漏。文氣亦索然少精采。

功令不過科臼文字。臧否不足論。而試券中或見句作之合意者。不覺欣然爲之諷誦屢過。

故重臣黃景源文集。全編是忌諱文字。非獨陪臣傳爲然。其忼慨激昂處。往往可讀。而終恐太露。庚戌錄

成性以前。只是天命之純善。成性以後。方可言善惡。而程子曰才說性時。便不是性。性非有善惡也。觀其字義。從心從生。食色之欲。與生俱生。而中節不中節之間。善惡形焉。但究其本則實自性中出來。所謂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

予始留意於作家。又從事於經學。亦甞用工於端拱曲跽。䂓行矩步。今而思之。未覺大有補於身心。且帝王之學。與韋布有異。自有大於此者。心性理氣。猶不必毫分縷辨。况詞章述作。何足費吾工夫。

諸臣讀文讀古文眞寶。看詩看百聯鈔。彼固冗俚可厭。而猶勝於近世學明淸詩文者。壞了心志。斲了元氣。

夏享前日御齋室。敎藥院臣曰享祀樂章。無編成冊子。工師輩只以斷爛之謄本傳習。不成事軆。卿等退考廟宮壇諸樂章。分編印藏也。樂院臣以太廟四朝樂章之通用於各室。大爲闕典。請追撰各室樂歌。敎曰此事前人之論久矣。於禮宜也。而脩明禮樂。卽治成後事。列聖未遑之典。予小子何敢焉。

梁訥齋卽內閣主人。而文集之成於今日。事非偶爾。且凡文章言行。無表裡可傳者。藉其師友子孫之力。不朽於世者。往往有之。而如訥齋幾百載之後。雲仍微替。巾衍散佚。予於此等人。必欲表章而發揮之。况其實蹟嘉謨。眞是有用文字。非後之粉餙摸擬之手。所可比論乎。

抄啓文臣。亦漸不如前。豈才之罪也。卽諸文臣不勤課業之故也。勸懲之法。不可無。此閣臣之責。而近來人此等小事。亦欲避謗。何事可做。辛亥錄

命編朱書百選。敎曰今之爲士者。不膏肓於明淸噍殺之學。則卽乾沒於功令應副之文。未聞有能讀朱子書者。予將以此編。爲丕變一世之權輿。而必以百選者。今人之患。在於博而寡要。擇而不精。故欲令其先從約處下手。亦升高自卑行遠自邇之意也。

答魏應仲書中休日溫習。最是讀書要法。經筵之溫繹講。盖用此䂓也。甲寅錄

將行華城鄕校謁聖。先命告由。親撰祭文以下。自大聖位至我朝儒賢。各製一道。凡累百句。夜一更賤臣入侍承書。纔二皷篇完。發揮形容。各極其當。而雲昭漢倬。初不深經宸思。

行抄啓文臣課講。敎曰心性理氣。固是學者夢覺關頭。而若一塲懸空說話而止。則顧何益於身心哉。經義貴活法。學問將致用。諸文臣講論之際。必各著意於喫緊日用措諸事爲之義。使書與我爲一。言與行相須。而毋徒以說心說性名目字句之間爲務。方是切問近思之學。乙卯錄

小學不可但以初學入德之門。論編中所載。無非聖賢精義之言。且經朱子親自撰次。其有補於爲學之方。不下於六經。先朝聖學。專資於此書。大耋之齡。猶不輟誦讀。予在春邸時。仰承聖訓。輪回講習。不啻累十回。近來未聞有讀小學者。此亦正學日晦。俗習日乖之致。今行宣政殿訓義註釋。頗有可議。故方欲更加刪補。印布于世。先令元子始學。春初已讀至善行篇。詒燕之謨。莫先於此矣。

命賤臣編整理通考。一日下詢編摩幾何。敎曰編書如作大廈。先築基址。次集木石。次定間架。然後衆工咸奏。百堵皆興。是書義例。尙未亭當。事實尙多脫漏。而徒䂓䂓於字句之末。將何以成書。且奚但編書爲然。天下事莫如先立䂓橅。

日三省吾身。看作一日三省。卽邢七之所以狼狽。而向日課講時。諸文臣皆不知出處。此等行用文字。固陋如是。儘可悶然。

一日與筵臣論東人詩。賤臣曰當以故校理朴誾爲吾東第一。敎曰文章固有定價。議論必須眞知。翠軒之所以爲翠軒。果在何處。不能識古人用心處。不宜雌黃軒輊人。

近見朴訥齋詩。人力到底處。可與翠軒伯仲。非中世諸詩人所可跂及。如帝魄秋枝欵欵𢊮句。何等神爽何等爐錘。予於訥齋別有曠感者存。今讀其詩。如見其人。

近世言詩者。輒推故處士金昌翕。而予則以爲非治世之音。其所謂膾炙人口者。純是沈欝牢騷意態。絶無冲和平淡氣象。以鐘鼎子弟。作窮廬口氣。固若有不期然而然。而後生少年。切不宜倣學。

年前西學之弊。今則庶不至漸染。而邪說之肆行。由於正道之晦塞。苟欲扶植而講明。莫如先正其本。夫子觀於鄕飮酒。而知王道之易。昨年慶辰。以鄕約事。畧及於綸音。日前傳敎。又以三綱行實刊行事言之。以今俗習。雖似平城干戚。而此卽本原也王道也。今人之患。惟在於不迂遠。

御題多出於漢書高帝紀。筵臣或以言。敎曰漢高之恢廓大度。啓四百年基業。卽三代後初出英䧺。非唐宋中主所可擬議。卽其䂓模氣象之所範圍。事蹟好文字亦好。如意豁如也四字。令人胸無芥滯。豈不是好題。

命編小學。敎曰此書尙有朱子之未及是正處。如鄧伯道一節。亦有門人往復語。今雖不可存拔。而註解中畧載朱子本意爲好。丙辰錄

命諭善入侍。敎曰書筵與經筵有異。課程則宜嚴。而禮數則宜簡。講讀之際。必反覆問難。從容開噵。使情意交孚。方有裨益之效。講冊之外。如史書古詩之類。時時兼讀。亦或觀其習字。以寓間以游泳之意也。

我國經制之書。有經國大典,續錄,後續錄,典錄通考,續大典。至於大典通編。科條畢備。撰次益詳。而良法徽䂓之可考遵者。前書所載。後書或漏。如印書時一字之誤。皆有論罰。卽後續錄法也。可以見古人重書籍之意也。

文臣之敎習漢語。法意甚重。古則有禁鄕語牌。如故相李元翼,崔鳴吉皆善華語。譯舌不能及云。而近來則年少文臣。初不留意於此。漢學殿講之不行亦久矣。往往以漢語認作胡語。俗習之固陋如此。

予看文喜選法。五經中選百篇。以便誦讀。或曰經不可選也。然則夫子之刪詩書。獨非選耶。

予之尊閣朱子書。不下於經傳。故以庸學序。附入於五經百選之中。淸城於古文百選。自製序文。以準百數。况朱子之序乎。

鄕禮合編將印行。敎曰鄕飮鄕約。修明古禮之擧。蓋出於廣敬因本回漓返淳之意。而鄕飮則固無爲弊之可言。鄕約則古今異宜。擧行之際。約條太嚴。則安知無反致騷擾。轉啓爭競。如穎川鉤距之弊乎。故右相以必可行爲言。故使之編書同頒。而先正之所不能推行者。今之方伯守宰。誰任其責也。

予平日看書則必鈔輯。蓋所以提事實之緊要。掇文詞之精英。此亦博文約禮之工也。自春邸時藏之巾箱者。不知爲幾卷帙。其中朱子大全語類,陸宣公奏議二書。近始脫藁編印矣。近世搢紳子弟。未甞聞俯首讀一帙書。誰欲下此勤劬之工夫乎。

唐之杜律。宋之陸律。卽律家之大匠。况少陵稷契之志。放翁春秋之筆。千載之下。使人激昂。不可但以詩道言。故近使諸臣序此兩家全律。將印行之。或以陸詩之太圓熟雌黃之。而予之所取。政在於圓熟。比之明淸噍殺之音。其優劣何如。此亦矯俗習之一助也。

偶閱齊梁諸詩。觀其音節而想其時世。不覺心驚。文章之關時運如是夫。

排律之汗漫濟甚事。不如做好一首四韻律。車天輅以百韻律送李提督。見簡易詩愧而裂之。想是性急底人。

文章自有軆裁。有作家之文。有儒家之文。有經濟家之文。篇章字句。各適其軆。然後方是合作。今人不甚讀書。而作文則掇拾剽竊。補綴飣餖。雅俗相雜。文質無當。果成何許軆裁耶。

講讀冊子。點吐最好。上下句讀之間。作者之用意。益可究頤契悟。大有勝於泛覽漫誦。近與諸閣臣點吐朱書百選,八子百選,史記英選等書。甚覺資益。

箴銘頌多先賢格言。最合諷誦。予欲輯古今四字各體。爲一部書。俾作胄筵課誦之資。

鑄字所始自太宗朝。而英陵盛際。集賢諸臣承命編書。皆自鑄字所頒印。與今之內閣有鑄字所。若合符契。甲寅冬爲印朱書百選。就舊弘文館開印。以內外閣鑄字藏之。始命監印所。今用故事。改以鑄字前後印書。皆於是所。或稱奎星照此地。地之文明。蓋亦有待也。

我國文獻之可徵。莫如日省錄之詳該。而近日閣臣怠忽。只委檢書官輩隨意蒐錄。綱目旣不齊整。事實亦多脫漏。往往反不若政院日記。諸閣臣徒侈華啣。不爲盡誠於應行之職責。果做甚事。

數年來民國少事。收拾看讀之工。再昨冬讀朱書。昨冬讀八家文。今冬讀史記。頗覺資益。夫爲士者之三餘一帙書。如農工之常業。而近聞人家子弟終歲不看一字。文風何以丕變耶。

敎賤臣曰日前大臣箚批中。春秋以何爲準。無如中庸云者。出於何書。臣不能對。敎曰此在近思錄。伊川說也。今人全不着工於經傳儒先文字。故此等易知句語。亦皆矇眛。雖功令之文。不本於六經則何以措辭。向日泮儒應製。以且敎人靜坐命題。儒生輩多認以伊川或朱子說。老儒實才太半外作。經學之鹵莽。豈不大可悶乎。

予甞言小品之害。甚於邪學。人未知其信然。乃有向日事矣。蓋邪學之可闢可誅。人皆易見。而所謂小品初不過文墨筆硯間事。年少識淺薄有才藝者。厭常喜新。爭相摸倣。駸駸然如淫聲邪色之蠱人心術。其弊至於非聖反經蔑倫悖義而後已。况小品一種。卽名物考證之學。一轉而入於邪學。予故曰欲祛邪學。宜先祛小品。

武臣之講武經七書。獨除吳子故事也。可見我朝立國之敦風厚俗也。丁巳錄

禮樂不可偏廢。而虞廷敎胄。周官成均。皆以樂爲主。蓋其動盪皷舞之妙。易於化民也。三代之後。禮猶可徵。而樂則不傳。東俗尤茫昧於鐘律之學。今欲求依永和聲之法。則惟詩可觀。詩之敎又日入於靡曼噍殺。無復三百篇遺音。予欲遵朱子與鞏仲至書之意。輯選漢魏以下諸作者。勒成一部正音。以爲返雅矯時之一助。而姑未遑也。

予於機務之暇。不輟三餘之工。毋論經史。每冬必了得一帙書。歲以爲常。今冬偶因手圈之役。令較閱之抄啓文臣。排日課讀。另置冊子。記其所讀。名之曰不欺錄。盖寓朱子與魏應仲書之意。不欺者仰不欺天俯不欺心也。此事雖小。可以喩大。亦出於作成之苦心。戊午錄

從古農家者流。其書甚多。而古今各殊。名實不侔。擧以措之。每有郢書燕說之歎。故判書朴世堂早歲恬退。老於田野。所著穡經。最有經歷。最爲切實。水土之宜。播種之法。器用之利。記載如畫。可按而行。欲絿農書則當以此編爲首。

關雎章之宮人所作。有朱子定論。而故副學林泳經筵文義。誤看註說。有七聖皆迷之譏。盖其時諸人只觀本章集註。不察乎論語樂而不淫章語類明訓也。且金昌翕書至有割捨其說之說。設使朱子之訓。眞有得失。後學之無難論斷若此。今之爲士者。其識解則未必如古人。而崇奉朱子則靡不用極。此則世道之幸也。

今年庚炎頗甚。而予於機務之暇。未甞廢看書。抄啓文臣近久輟講製。迨此暇矣。有何所業否。功令各軆。亦漸覺無長進之益。特以故寔命題。使之製進。蓋玉堂春坊。皆有故事。卽倣宋講讀官遇不講日進漢故寔二事之遺意也。無論經史子集。隨意拈出。敷演文字。反復古今。或仰質疑義。或下附己見。或陳經席顧問之餘。或寓章奏仰勉之誠。特賜批以寵之。而玉堂則多以臣按。春坊則專用仰質。卽祖宗朝美䂓也。予在春邸。亦有一二宮僚所條進者。尙在於藏書閣。其所資益。亦多矣。諸文臣多是出入瀛舘之人。雖在參外。亦一代文學之選也。以故事應製。勝於做數十卷詩賦遠矣。其各極意對揚。毋孤予意。亦必從義理經濟上著力。毋掇拾陳腐。毋塗餙詞藻爲也。

人或稱膈滯者。患不能讀書。而予於近日罕接臣僚。所親者書籍。課讀或至徹漏。而愈讀愈覺心平氣豁。讀一遍書。勝飮一椀茶。今人鮮能知此味。己未錄

政事[编辑]

審理諸道獄案。敎曰斷獄當以律文爲主。古人制律。各有意義。雖十分無疑之獄。必得可照之律。然後方有依據。且求生必死。雖是王者之心。當生者之誤罹。當死者之倖逭。其爲失刑則一也。予則一付之法。未甞以意低昂。

予之所審愼。莫如殺獄。故凡於獄案。一再披閱。雖數年前事。輒不忘干連姓名。非有記性而然也。誠之所到故也。

論歷代宦官之弊。賤臣曰我朝家法之嚴。度越千古。雖使士良忠賢復生於世。必不敢作用矣。敎曰是豈易言乎。此輩少失操切。姦弊百出。是豈可易言乎。昔在先朝。非公事未甞與宦侍接語。亦未甞假以辭色。承傳色常待令於閤門近處。非公事出入則不敢輒至御前。聖慮之深且嚴。可以仰認矣。予則待此輩頗不免寬假。如衣食等節。頻加顧恤。追思先朝時事。每不覺惕然自警矣。

銓郞通淸之法。非予本意。言之屢矣。未見激揚之效。徒啓紛競之門。十數年間。添一世道之害。而難於銷刻。欲罷不能。今日詢議僉同。快革痼弊。予心甚覺灑然也。己酉錄

有司以遷園奉靷道路聞上。困展拜舊園回鑾時。躬詣周諗。凡長廣遠近曲折險夷。皆親自商度裁定。每敎曰毋或傷民田撤民家。非徒予意也。仰體昔日愛民之睿德也。

西北饑。流民累百人達于京師。上驚曰此守臣不能撫摩之罪也。亟譴勘道臣守宰。廼親臨鐘街。令京兆招集諸流民。遍詢居住疾苦。敎曰見爾等鶉衣鵠形。不覺慘然。予爲爾等父母。使爾飢寒至此。何安於錦玉廈氊也。爾等扶老挈幼。散而之四。或冀有樂土。而各安厥居。各守厥業。然後方可免塡於溝壑。予方令蠲恤爾賑貸爾。爾歸爾家則自當有衣有食。惟予在。爾等毋恐。仍命度支惠局臣。給米給襦衣。令備郞宣傳官護送各其地方。付賑付糶。又敎曰予所見者不過數百人。所謂見牛未見羊也。此外諸道流民之安輯懷保。責在守臣。時聖候平復。未幾春寒尙嚴。而御輦輿竟日通衢。諸流民受米衣訖。始回鑾。

是日還御協陽門。召見貢市民敎曰。京師四方之根本。爾等卽吾民中最近王化者。每歲元正。必詢瘼於爾等者此也。今日慰諭諸道流民。而獨不及於爾等。則非自近及遠之義也。爾等其悉陳爾瘼。諸民等頓首各陳所懷。纔擧端輒敎曰。某貢之弊。誠矜惻宜祛也。某廛之瘼。有窒碍難議也。靡不一一俯燭。

癸亥以後。勳臣秉國。擧措多拂淸議。孝廟深監其弊。招延士林。布列朝著。淸明之治。至今說寧陵盛際。而乖激分裂之患又作焉。大抵末流弊生。君子之所不能免也。

擧直錯枉。卽治國之第一急務。韓弘輿疾討賊。承宗斂手削地。豈非所謂擧措得宜之效耶。

新除守令辭陛。命入侍下詢七事。或不能條對。敎曰言語捷給。未必善治。爾能悉心愛民。做時勝似說時則可矣。

敎筵臣曰予新題寢室曰蕩蕩平平室。蕩平二字。卽我聖朝五十年盛德大業也。予之夙夜一念。惟在於追述先烈。勿論東西南北酸醎緩峻。惟人是擇。惟才是取。使擧一世同寅協恭。偕至大道。永享和平之福。特揭堂扁。盖欲使今日廷臣咸知予立表準之意。

秋曹以內司所屬接置雜術人事聞。敎曰巫覡雜術之誑惑民心。貽害世道。况丁酉逆變顚末。詳載於明義錄。前後邦禁申嚴何如。則凡係雜術。雖閭巷小民。猶當斥絶之不暇。而今此內司員役。肆然犯禁。聞其情節。尤極狡憯。此等處寧或放忽看過。仍命該曹嚴刑遠配。且罪該中官。庚戌錄

予於用人。本無適莫。見政望或有偶然意到而點下者。人君雖曰造命。亦關其人之命數。所謂朕心開處。卿運通時。

飭太學序齒之法。敎曰俄以天子之元子與凡民俊秀。同入太學之說。使館官諭諸生。而此非以法而制之。以威而董之者也。諸生知此道理。自然覺悟。則可期於卛敎。予於敎化上。不欲費聲氣。

壯營設置。非爲重直衛也。亦非爲備陰雨也。予自有深意。世無知者。而自丙申初。積有商度。不煩經費。今成一大軍營。盖予臨御以後。有多少心上經綸。而良法美制。我家自有。固無所事於施爲。則此等處可見予運用。辛亥錄

嶺南慰諭使辭陛。以趁元朝復命奏。敎曰予之一念憧憧。在於二十三邑望哺之民。爾能體予心。使斯民不飢不寒。則政所以對揚明年稱慶之意。勿以遄歸爲念。必待流徒奠接。顑頷蘓安。然後反面可也。甲寅錄

進饌于奉壽堂。酒七行敎曰。今年此日。卽千載初有之慶辰盛禮。內外諸賓。秩然在筵。飽我慈德。不醉無歸也。已而外賓班中有徑起失序者。敎曰筵軆莫嚴。內宴尤別。今日雖用家人之禮。諸臣何敢慢忽乃爾。况戚臣之宜益小心乎。此班首之責也。筵臣莫不肅恭。乙卯錄

王者之政。莫先於宮府一軆。國朝名臣論事者。輒以罷內需司爲急務。予自春邸時。亦甞有經度于中。而徐考其實則與外面驟論大異。一切革罷。非但有行不得處。試以內司一年用度。付之度支。則以今經費。决知無支繼之道。祖宗朝創設仍舊之聖意。豈俗儒後人所可蠡測。且予臨御二十年。未甞因一私事費內司財力。年前賑資之特給。雖不足大有補益。繼此而能善爲蓄貯。則內帑之藏。豈獨非國用民命之所關耶。始知天下萬事。須有經歷。方可言損益得失。

華城之築城鑿池。設行宮置留都。卽拱護園寢億萬年悠久之計也。而未甞以一丁夫一木石煩經費勞民力。寔出於體先志寓微誠之意。每欲依豊德例置分太常分厨院於華城。一以供園寢祀享之品。一以備每歲供御之需。則可除京外許多支費。此亦繼述之一端。而營府草創。有未遑也。

內閣之設。今二十年。膺選者不過數十人。不但峻其選也。臣鄰之職親地比者莫如閣臣。閣臣一人皆必有族黨姻親。人情自不無顔私之拘牽。若或因此而政令施措不能一出於公。則是豈予設閣之本意。是故一番差擬。十分難愼。惟其人不必備。諸閣臣不可不知此意。

承旨入侍時。閣臣之禀事者。不待宣召。許令同入者。卽詣臺臺臣隨入經筵之例。而或以閣臣登筵。認作別般優異之禮。何不考之閣志。

園幸回鑾時。閣臣被行遣之典。旣賜環。敎曰近臣之受恩旣殊異。勘罪宜加倍。且有罪輒勘。方不至大戾。此可見曲費鎔化處。

宋太祖甞言早作乘快誤决一事。終日不樂。此語最堪服膺。從古用舍進退之際。務快人意。畢竟有多少病敗。爲人上者不可不深念。

甞命相敎曰宰相自有其人。與一官一職不同。不必求綜鍊細務人。亦不必求習熟俗眼人。

耽羅一島。卽一彈丸地。國之所需用。不過包橘貢馬。而自昔最善饑荒。船粟往哺者。前後不知幾千萬。而祖宗朝所以眷顧軫恤。愈往愈勤。有以仰王者無外。一視遐邇之盛德也。昨今年整理餘錢。內帑作穀。又不下累萬包。有司之臣。或以惠澤之太濫爲言。而予豈惜一時小費。使功一簣乎。况慈恩所曁。豈不使斯民永受萬年之賜也。

願天常生好人。願人常行好事。眞是格言。故書諸座右。予臨御以來。未甞因一時之怒置人刑辟。每以爲祈天永命之本。

經國大典,大典續錄,後續錄,續大典,大典通編。我朝憲章。盡在於是。科條則後出漸詳。而編法則今不如古。文獻之可合徵信者。亦或有古載而今漏者。始知古之人不可及。

敎松都留守辭陛人曰崇德象賢賓禮三恪。卽古聖王盛節。書所謂虞賓在位。羣后德讓。詩所謂在彼無惡。在此無斁者此也。平壤之崇仁殿。慶州之崇德殿。麻田之崇義殿。我列聖所以崇報前代之盛德宏度。遠邁三代。而王氏雲仍不絶如綫。故家餘裔。於今爲庶。每歲大政。徒勤飭令。未見一箇才俊拔例收用。予所宿昔嗟念者。今當本府通變之會。勿拘拘於土壤得失財力贏詘。先以得人才。爲保釐之本也。

節惠卽重典也公議也。今雖難責古道。而名浮其實。便非其人。往往有本家人干囑而得之者云。尤豈不可駭。向見謚望。一政數十人。皆得美謚。雖使人人有實蹟。豈容如是濫觴。

造脯尺數之釐正。出於重享事述舊典。而以宰牛一事言之。舊則一歲造脯牛隻入宰殆過六百餘頭。今則僅爲數十餘頭。濫宰之省减。幾十之九。雖曰畜物之微。歲歲計之則活得幾千萬頭。豈比於以羊易之哉。予以此爲導和之一端。

無寃錄諺解。重臣具允明重訂。已命印行。而至重者人命也。莫愼者獄情也。一字之誤看。一句之錯解。生死輕重。判於毫忽。此書果能微密精確。一一無差否。京外按獄之臣。不可不知。丙辰錄

昔孝廟自瀋中回駕時。漢人之從而東來者。住接於闕外近處。自成一村。閑居無事。捕魚進供。謂之漢人漁父。今之左右統契。卽其地也。予之設此。專爲拱衛閟宮。舊例享事後宮內修治及除草掃雪等事。東部官率坊民擧行。國典也。而特令除之。只以統契民給價用之。予於宮園之禮。不欲一事之貽弊吾民也。

舟橋之比船艙。工役之簡易。勞費之省蠲。瞭如指掌。而經始之初。議者不一。殆同作舍道謀。及行之數年。坦若康莊。然後人皆以爲萬世之利。儘乎衆人可與樂成。不可與謀始也。

筵臣之新遆海伯者奏言海西稅大米。從民願作錢事。敎曰此則雖曰民願。不可從也。長山以北。小米作錢。卽先朝丙申因察民隱。御史所奏許施。在海民固是莫大之惠。而如三南之輸遠道經險洋。稅納之苦。漕轉之勞。比海西可謂十倍。而行之至今。未甞一番濶狹。重惟正也。獨於海西。旣許於小米。又許於大米。則非但朝政之斑駁。亦豈謀國之道乎。世無挺身任怨擔當國事之人。徒事姑息玩愒。惠澤濫而民不知恩。財力竭而國難支用。予非惜數千包稅米也。爲世道慨然也。

備局事務之必令下位有司堂上主管。付之堤堰司印信者。盖位卑年少者。益能砥礪。故俾得以察簿書之繁。戢胥吏之姦也。

朝廷自有格例。格例壞則典章無所施矣。綱紀無以立矣。古則兄弟幷據䧺藩。叔侄同在兩銓。而不敢言親嫌。公軆公事。不以世嫌爲拘者。畏格例也。今人則不當避之避。不宜嫌之嫌。強作情勢。煩聞于上。果有眞箇不可進之義。不可擺之防。則朝家之所重者廉恥。所敦者風俗。豈或使強其難強。以累四維。而俗習滔滔。矯餙成風。徒竊官銜。巧占便宜。此弊不革。一部大典之金科玉條。束之高閣可也。

科弊卽初元綸音中一事。而至今二十年。未能痛革者。予意有在。盖王者之御兆民。如上天之覆萬物。惟恐匹夫匹婦之不得其所。我朝以科目取人。非决科則無進身之階。故內而京師。外而八路。華門赫閥。姑勿論。下至鄕戶土班校儒院生。縱未操毫綴文。擧皆隨衆觀光。往往以託儒業赴科塲。歸詫鄕里。獲免簽丁。古有闕庭試士。橋下投券之事。尙傳爲笑語。今若嚴立禁條。除非䧺文實才。一切使不得入塲。則似此之類。耒耟不能把。工商非所業。見擯於儒衿。貽羞於隣族。倀倀踽踽。靡有所歸。此豈王者物皆得所之意哉。今欲痛革科弊。則必先得區處此輩。然後可以議到。至於科塲法禁之申嚴而修明。則有司存。何必張皇敎令爲哉。

近來譯舌。太不成㨾。使行及咨官所謂別單。不過以關內外年事豊歉及市肆間浪傳漫應之。草草數語。塞責而止。至於燕中事情。漠然無所聞知。或又有康煕雍正間已出公文者。認作新得聞見。以此奏語。絶可痛也。此專由於譯話之漸不如古。彼我之際。不能通情而然也。

八包之名。盖出於蔘包。而後因蔘貴。以銀代之。今則銀路之貴。無異於蔘。而奸民輩之以蔘潛越者。其弊日滋。不知者認蔘以禁貨。而特潛越當禁耳。至於八包則蔘貴而代銀。銀貴而還蔘。元無可禁之理。貨權可使在上。不可使在下。灼見弊源而不爲隨時輕重。一任奸民之犯禁。非法也無義也。故使之依舊例用蔘包。而若或因此有譯舌輩榷利之弊。則又非朝廷之本意也。

華城之役。專爲所重。而以近世眼目觀之。亦可謂一大擧措。經始之初。落落難合。未數年而雲譙月堞。儼成萬年不拔之基。眞是有志者事竟成。漢高於陳平黃金四萬斤。不問出入。我國雖貧。豈不能成就一城哉。

乙卯行幸時。諸臣以宮人之最難整齊爲慮。而及其陪駕。無一錯亂。如軍伍之聽紀律。是皆慈宮壼化之所致。而予於平日未甞親近宦官宮妾。故此輩亦知畏戢故耳。

安陽橋之初設也。予已知其不能完固。盖後托不深。水道不㥧。虹勢太高。徒侈外面之觀美故耳。古人作事。常致力於人所不見之地。故根基鞏而功效遠。奚特一橋而已。

兵農相寓。卽先王之美制。我國屯田之法最近之。予於壯營略用此法。而又恐貽害於民田。不能廣設。華城北城屯田。一以築城。一以播穀。兩行而兼食其效。不數年而决渠成雨。荷鍤如雲。所謂其利博哉。

黃州有假稱壯營屯田。侵及民田者。敎曰壯營設置。予意有在。一粒一銅。初不煩經費。况民田乎。奸民之作弊於外邑者。輒藉重於壯營。蚩蠢之氓。豈能知虗實。此則監司守令不能宣布禁戢之責也。

救火卽王政之大者。自祖宗朝。著爲成典。而國家昇平日久。諸營將卒。暇豫爲事。紀律不肅。鍊習不時。故使於救火一事。效力而習勞。以寓備不虞之方。每坊里失火。元戎以下諸將臣。著軍服率標下校卒。疾馳奔救。如臨陣遇敵然。可見制法之微意也。

予於夜分前未甞就寢。天未明必求衣。京外狀牘之登徹者。未甞一日滯案。每日未甞不接見朝臣。近又以諸承旨持公事入侍。日以爲課。每思承宣之曉仕申退者。其勞劇未必似予也。

筵臣有以山林䟽批。踰日未下奏。敎曰祖宗朝諸臣章䟽。非事關民國者。多有經歲不下批者。予則爲慮積滯。隨到隨批。大臣䟽箚當日不下批者。使承宣提奏者。亦近例也。今人昧於故事。認作時日不可緩之事。儘合一笑。至於山林辭䟽。有職皆辭。有䟽輒批。則上下煩瀆。實是難繼之道。故每引日曠月。鄭重其事。非但故事然也。乃所以優待山林也。

向日一山林因事坐罷。人多以爲罕有之事。山林亦朝臣也。有罪豈可無罰。况甄叙如舊。禮遇無替。則向日之譴罰。正所以安其心也。

抄選與別薦大異。近來則薦人自處殆若㫌招之士。凡於官職。不欲應命。雖抄選不仕無義。况下於此乎。

前冬鄭好仁,成德雨事。盖出於生道殺人之意。而諸臣誤認以極層罪囚外。無臨門之例。故處分一下。滿城波蕩。而以故事言之。如金萬重,趙觀彬,李匡德諸人。亦經似此處分。况鄭成兩人之關係乎。此亦今人昧例之故也。

予自春邸未甞假貸戚里輩。如金洪兩家處地何如。而苟有干犯。一不撓法。盖仰恃慈殿慈宮無私之盛德。而亦所以全保戚里也。

人主之一施措一予奪。不可不愼。予於政望。或有無心而偶然越點者。銓官認以爲眞箇靳點。不復檢擬。往往有無罪累而許久枳廢者。予豈有適莫。人自妄度耳。

勤攻闕失。卽諸葛武侯之言也。今之居相職者。固不如武侯。而三司之臣。未聞勤攻之言。徒以老病等說。侵侮大臣。廊廟安得不卑。臺閣安得不玷乎。

館學齋任之日次講賜第。言者以爲倖占。故近則一不賜第。而卿宰以下任庸諸臣。太半從此中得來。予則以爲能誦一經者。比之賦表數十句。不啻較優。

北路卽豊沛舊鄕。予所眷顧優待。異於他道。乙卯桓廟躋享時。有試士之擧。而今年合試南北關儒武。本道抄啓者。無一人落榜。可謂大慰悅矣。

抄啓文臣出於作成之苦心。行之二十年。未必其眞有實效。而今則滿朝多是敎導中人。而前後編書之役。分授考校。多賴其力。人才儘不可不儲養。

死囚中有娚妹爭死者。敎曰常賤之中。能識此箇倫義。此敎化下孚之機也。其於刑法何有哉。立命酌配。

予在春邸。先朝命日侍左右。習觀機務。廵監軍落點。已自冲齡承命替勞。盖遇物之誨。聖意有在矣。

年前一臺臣䟽言士流國之斧斨。是何言也。士者國之元氣。詩云思皇多士。生此王國。王國克生。維周之楨。其有關於國家何如也。若曰今之士流。不若古之士流則可也。旣曰士流而稱以國之斧斨。則此從古宵小之說也。予所以痛斥而嚴處者也。

禁屠本是法典。非予所刱禁者。或以爲宜有弛張。而似此小事。豈不能信王言乎。且日前柑製。以卽墨絳繒之功。由釁鐘舍牛之心爲題。非謂有是心必有是功。盖理固然耳。數年以來。活得幾千頭觳觫無罪者。實出於王者曰生之義。而亦豈非導和之一端乎。

予之寤寐一念。在於回淳返漓。而治不徯志。民不率敎。朝象則傾軋相尋。風俗則禮讓日壞。苟有一忠厚敦樸之士。自拔其中。寧或得罪於州閭鄕黨。無失其天叙天秩之常。則一家仁一國興仁。固自有觀感變移之機。而成就得一世臣。豈非朝廷之福耶。丁巳錄

諸臣祗迎承候等節。不載於儀註節目。亦非自上所指敎者。而亦係分義禮節。不可拚棄。動駕時大臣卿宰。若不陪班。則祗迎路左。先朝晩年。特命除之。則大臣與備堂祗迎。此亦不得爲。則大臣承候駕前。諸臣亦必知此箇事例。而昨日卽歲除之日。展拜閟宮。向晩還內。大臣諸臣無祗迎承候等節。此雖似小事。所關則不輕。盖古人必貴正衣冠尊瞻視者。爲其制之於外。所以養其內也。况朝廷之所重者。體䫉也綱紀也。於此而擺脫。則流弊不可言。大官如此。小官何責。予之此敎。非忽於敬大臣。惟其敬禮也。故不得不責備也。

古則通禮皆以出入經幄之臣擬差。卽古之鴻臚卿在御前咫尺。贊導儀節。爲任不輕。而近以歷淺望輕者苟充。此亦故事廢閣之一端也。

予於十餘年來。未甞設鞫獄。丙丁間諸逆。固是自干天誅。而每見其時記注。不覺齒酸。大抵無不可化之頑。無不可移之惡。政刑之於德禮。其本末果何如也。

甞御帳殿。宣饌諸臣。下至衛士吏隷。各沾一臠。然後始下筯。敎曰民之失德。乾餱以愆。雖或未遍。亦投醪之意也。

夏冬都政。格例至嚴。其日兩銓政官堂郞以下就正殿月廊。請該房承旨開政。不敢與外人相接。故事也。賓廳開政。亦一時從便之近䂓也。向聞銓官臨政。雜坐政院云。近人之擺脫格例類如是。

予性不耐熱。每過三庚。凉風初至。欣然如故人之來。今年惜乾。穡事姑未成就。農家最忌早凉。以予一念爲民。不覺新凉之可喜。方伯守宰亦能體予心否。

予甞喜漢光武日復一日之語。凡人之患。每以外至之榮名利祿。認爲己有。把作久計。所以富不期侈貴不期驕也。予於御極以後。未甞一念或弛。一事自逸。如宮室服御之屬。亦取其苟完而已。盖爲此耳。

有蕭何之較若畫一。然後方可有曺參之載其寧一。今之居廟堂者。法度則無一修明。訏謨則無一獻替。而只欲用蓋公治齊之術。不亦難乎。

殺人者死。所以償死之命。失出失入。均是失平。而每看諸道獄案。太半是邂逅之類。未必有眞箇可償之獄。三尺至重。雖不得容易傅輕。或有一線生路可議審克。則予不覺欣然于中。盖藹然生物。卽心之本軆而然也。戊午錄

予於齋日。不酬接公事。只判下京外獄案。歲以爲常。每决一案。筵燭屢跋。未甞不兢兢致愼於一字一句之間。而求生之心。常勝於償死之意。旣以思之。此亦非天理之公也。帝曰宥。𦤎陶曰殺。卽蘇軾設言也。法者天下平也。曰宥曰殺。只當得其平而已。豈有帝𦤎陶之異哉。

戶曹吏以紙物內入。假託作奸事發。刑曹雜引律名請置法。敎曰予於御極以後。凡內入物種。設標紙啓下之法。出納不由政院則不行焉。盖出於嚴內外一宮府之意。卽諸臣所知也。曹吏敢以無標紙之物。稱以內入。吏固當死。曹堂之不能覺察亦罪也。至於無下敎而假託僞傳。於律無可引。以無於律之律。創成死罪之案。得無開荊棘之嫌乎。命秋曹更爲論啓。

古則從一品以下皆出軍布。朝賀之儀。有正一品軍司以下鞠躬四拜興平身之文。軍者護軍之軍也。司者百司之司也。癸亥改紀後。因延平諸勳臣言罷之。今之應軍役者。只無告小民良丁。安得以充乎。

兩銓都政之行於賓廳非古也。雖非親政。例於正殿月廊典設司。設帳於左右。吏兵曹堂上分坐開政。該房承旨進詣受望筒以入。所以尊軆貌嚴銓注也。近聞臨政銓堂。或雜坐政院云。今人之昧古法如此。

秋熟親臨觀稼于禁苑。敎曰此國朝故事也。耕播而念霑軆塗足之勞。收穫而想男欣女悅之聲。以數畒之豊儉。驗四野之稼穡。祖宗朝一念元元之盛德。卽此仰見。予每歲必躬觀內農供。其事耦進銍刈。箕簸稇載。依南畒之法。事畢則圃人進鷄黍酒餠。如農家之味。爲之欣然一甞。而念彼襏襫。終歲勤動。及其秋穫。半入縣官之租。半爲安坐美食者所有。餘者果幾何。今年賴天降康。觀豊所收。比常年倍蓗。爲吾民稍可弛心也。

雨暘燠寒。與政相通。近日冬候過煖。臘沍將近。江氷未合。此殆朝象委靡。王綱解弛。煦濡姑息。不能奮發之致也。夜又殷轟之響。乃在窮陰之節。仁天之所以大驚動。尤可驗矣。予於是和衣待曉。臨殿求助。而諸臣以陽生之後。徒守常格。無一昌言之敷奏。甚至登筵臺臣。只傳故紙。如此而將何以孚格天心乎。己未錄

人物[编辑]

故相南九萬受知聖祖際遇之隆。古亦罕比。人物之眇然。莫如近日。近日相臣如南九萬。將臣如申汝哲。何處得來。

人才不係世類。近亦有韓以亨者。地極卑微。而多聞博識。無書不通。尤精於象數之學。而未甞自衒於人。家居加平。亦未甞出入京洛云。予稔聞其名。常欲收用而未果。才難不其然乎。己酉錄

我朝之泰伯仲雍。卽讓寧孝寧。而鎭安大君視讓孝尤爲卓絶。非但讓位之賢。肇創之日。退居咸興。予則以爲微意存焉。墓道湮廢。今至幾百年。得予碑文而始顯於世。傳於後。亦豈非數歟。抑予別有所以表章之意而今未遑也。

予每於動駕時。見觀光兒童。有相貌好者。爲之心喜。盖此輩莫非世臣之子若孫也。相好然後能業其家。世臣之不墜家業。豈非朝廷之福耶。

靈城君朴文秀眞滿腔熱血。乙卯以前。日拜關王廟。祈祝邦慶。卽此誠意。今世豈易得乎。庚戌錄

臣以承旨入侍。下一卷曰此故忠壯公沈岱家狀也。朔寧倅適以邑中有忠壯遺祠言。取見其文蹟。則龍蛇之難。扈蹕倡義。終至立慬。之功之節。可謂卓然可紀矣。肅廟朝請謚之玉堂。卽爾之曾祖。以曠世泯沒之事。登筵建白如此。崇奬節義。盖亦時風然也。今人則只知謀身做官。何甞見一言從激烈慷慨邊來耶。辛亥錄

故相兪彦鎬貞介有守。如此人今不易得。且胄筵舊僚。故相最先受知。初聞其逝。終日不能定懷。非但故相。諸臣之一經任使者。久而不能忘。此予素性然。

劉寬羹爛汝手之語。近於矯情。古人此等處。不必慕倣。

我東諸賢之從祀文廟者。孰非予所曠感而致敬。而最是先正金河西獨契予心。甞以爲東方理學之發前未發。直接洛閩之墜緖。實自河西始。而尙未配食於夫子之廡。予居君師之位。乃於斯文大一統。不能表揭而闡明。則是豈平生讀聖賢之書。說心性之奧。寤寐一念右文爲治之意哉。詢謀大同。盛禮誕擧。數百年未遑之典。成於今日。盖亦有待者存焉。

近見梁太樸父子文集。不但巍功卓節之超出等夷。爲倡義諸臣之眉目。文章亦近世罕有之名家。才命內閣。編以印行之。而今人見識偏局。每以地閥論人。梁氏之尙未闡微亦坐此也。如故忠臣沈岱三從事皆贈職賜謚。而梁誌獨以秩卑見漏。向始一軆表章節義之士。多在於草萊不識何狀之人。又何論地之高下。丙辰錄

故將臣金聖應數十年將兵。地處何如。恩遇何如。而每登筵汗流浹背。如不能言者。其畏愼如此。宜其有後。爲將臣能用此道則庶矣。

近日將臣器局才略則未知何如。而狀貌風儀則皆豊碩壯大。列之古將臣圖像。庶不愧焉。而亞將以下則漸覺降殺。至於新進武弁。無一赳赳底意。太半是書生㨾子。人才之日下。良足可歎。

御極後山林之造朝者。惟故參判金亮行。出處最可觀。

人之升沉屈伸。有不可料度者。今之左相。向來之擧世聲討也。豈知今日致位至此。宰臣徐有臣,朴宗甲,李義駿,尹得孚諸人。出入白簡。去死如紙。而今皆水流雲空。復尋華顯。此豈但造化之力。盖自家之命數耳。

前領相在相職後。慶運川至。朝野無事。古所謂智將不如福將者也。其年位福祿。卽唐之郭令公宋之文潞公後一人。在國家豈非吉祥善事耶。

凡人好奇惡常則易歸於非僻。如李明淵騎牛而行。緋氅絲綬。事事異於人。竟至有向日䟽擧也。

尊王之義。卽人人所同得也。或以一邊人謂之弁髦春秋。而初以請斬虜使陳䟽者。故大司憲尹煌也。江都殉節者故鼎善尹烇也。豈有彼此甲乙之論哉。今年壇享時。特命錄用其祀孫者此也。

近世名卿如故宰臣林泳。以科目出身。經術學識。不下於儒賢。聖祖臨筵。每稱林泳之文義。金昌協之讀聲。可見一時人才之盛。丁巳錄

諸葛武侯高於人處。在於勤攻吾闕失一語。爲輔相者先知此箇義則於匡君何有。戊午錄

今人滔滔是粉餙汩蕫㨾子。肚裏都無一點熱血。士大夫須把瓊雷萬里。看作平地。然後方有可觀。

求忠必於孝子。用人必先問其居家行誼者此也。但人子之事親常分也。而世或稱善居喪。喪事固所自盡也。有何善不善之可言哉。

今世未甞見不恤生死勇往直前底人。大抵是畏首畏尾。跋前疐後。粉餙塗抹。苟冀倖免者。雖有似此百輩。何益於國。

三代以下。猶恐其不好名。名以士流。猶勝於流俗。爲人上者。不可不扶植。

予以萬川明月主人翁自號。其義詳於自序。而命朝臣數十人各書以進。刻揭于燕寢諸處。卽其點畫揮染之間。其人䂓模意象。可以髣想。此眞所謂萬川明月也。己未錄

訓語[编辑]

賤臣以閣職初登筵。敎曰人臣事君。當以無隱爲第一義。無隱者誠也。天下萬事。不誠無物。况君臣之際乎。

親試抄啓文臣。諸文臣行禮多錯亂。敎曰朝廷卽肅敬之地。進止跪拜。自有常度。諸文臣讀古人書。豈不知習容觀三字乎。出身之初。尤宜砥礪。而尋常禮數。鹵莾如此。將何以居官任職乎。此亦敎導之一端。後各警飭。毋復失儀。

虎鬚古無此制。昔在顯廟溫幸時。麥田大熟。聖祖喜甚。命扈從諸臣。各揷麥穗。以識豊瑞。其後戎服之揷乕鬚。卽麥穗之餘意也。至今禁旅中貧不能具虎鬚者。或代以麥穗。可見故事之尙傳也。

啓園日上攀莎號擗。哀毁過節。至於移時昏塞。左右挾奉還齋室。少定敎曰予慟矣乎。貽戚於慈宮。非不知也。致誠於終事。非不念也。非不欲節哀從禮。而方其慟時。予不自知其慟也。

九月十三日。將親行眞殿展拜禮。而聖候多日靜攝。大臣諸臣迭請寢不許。敎曰羹墻之慕。何時不然。而此日行禮。小子其敢以病而或懈乎。時初寒如隆冬。夜二皷具法服詣殿門外齋室行茶禮。還內曉漏已下矣。

遷園時凡行禮有事之日。輒天氣淸朗。時値寒節。暄㬉如春。大小禮儀。卒事無愆。陪官衛士轝軍役夫。一無告病。及新園禮訖。車駕還宮。是夕雨。翌曉行冬令。敎筵臣曰觀於日候。可驗天心之默佑。而却恐太泄了天機。

菊題以宋羣臣賀耆英會表爲題。敎曰耆英會。其時則治世也。其人則君子也。其事則壽域也。今日京鄕咸聚。時値良辰。予爲諸生祝也。己酉錄

新園之爲無上吉地。自玉龍子秘記傳稱幾百年。若待今日者天也。寧陵遷奉時。非但尹善道。當時諸地師莫不極口交讚。而竟因異議。移定於弘濟洞天也。予未甞目見此地。而一聞便脗然心合。數十年夙宵一念。惟在於遷奉大禮。而議定之日。斷然無疑。此盖天誘予衷也。至於正穴眞土之不容人力自然呈現。是豈予誠孝所感。實亦天佑宗社。永錫我億萬年無疆之基也。昨年謁聖以天作高山爲題。予意已有在。而特諸臣未之知耳。

上於遷園時哀毁過節。積有勞損。及春初聖候浹月欠和。旋卽平復。大臣諸臣以臨御後初有之大慶。迭請擧賀禮。敎曰予不能節嗇。仰貽殿宮之惟憂。方惕然自警之不暇。何可稱賀乎。竟不許。

謁聖前日宿齋于明倫堂。以步輿臨碧松亭。四五近臣從。時春氣方濃。泮水東西人家。間以花柳。遠看如畵。天笑爲新。敎曰京城之中。佳氣最多。莫如泮村。宜其爲絃誦之地也。地之文明如此。而人才之不興。文風之不振何也。又敎曰碧松亭昔則松杉森立。而今見不過數十株。非命名之意也。令泮長就此築壇。壇左右益加封植佳松。使望之欝然。

監察茶時。雖似無關係。甲子适變。行在倉卒之際。監察傳茶時。至今稱爲美談。古䂓不可廢。亦可見當時人心之整暇也。

儒生封章。非師門是非忠逆關頭則不可。而近日儒䟽。往往行臺閣之事。豈非越俎之甚者乎。士風日下。未聞學業之修。徒增奔競之習。而予則未甞不以士待之。

嶺南風俗。最近古。故方音最正。如諺釋吏讀。亦比諸道最不錯訛。

淸皇之待我。誠出常格。向日手書福字。萬里祈祝。其意豈不鄭重可感乎。我之所以應之。亦不可不十分加厚。此與尊周大義。元不相悖矣。且聞其䂓模氣象。自是一代英䧺。福力之厚。亦千古所罕矣。

太古亭。故相臣金尙容舊趾也。亭在宣禧宮後麓。不數武而近。上展拜本宮。以步輿臨亭上敎曰。予於幼時。陪駕往來本宮。偶一到此地。今來巖泉樹木。不可復識矣。召見金相後孫爲亭主者。以忠臣遺裔也。初命官之。旋敎曰是椒房近姻也。其寢之。庚戌錄

予於端廟朝。別有所興慕而激感者。讀莊陵志。不覺潸然而涕。聖朝光復之後。情文禮義。可謂靡有餘蘊。而今者設壇配食之擧。不但爲盡節諸臣數百年湮欝之寃。盖欲少寓予感慕之懷。亦繼述之一端。

遷園禮成。予之幾十年至慟至願。得以少伸。而儀軌踳雜。日記脫漏。欲略倣志體。編成一書。使後之覽者。庶知予心。而語到遷園。不覺膈氣之復作。才鈔一二編輒止。閱月而書未完矣。辛亥錄

將陪慈駕拜園。太僕寺造慈宮。駕轎旣成。命進于便殿前庭。輿蓋簾帳。一一親覽。旣又躬御轎內。以試間架廣狹。制㨾便否。太僕臣奏曰輦輿色渝。請一體新備。敎曰百里行幸。將費多日。駕轎之制。爲便陪奉。非求觀美。况慈心必欲事事節約。輦輿何必更費工役乎。仍舊爲可。

夢寐之事。多涉悠誕。而亦有一理之感通。周禮占夢是也。予於年前夢至一享所。見陳設儀節。雜亂欠敬。覺來悚然。尋繹始知兩本宮祀享之不中禮式。特遣閣臣奉審釐正。祝號祀品。煥然一新。而今年躋享之禮。事體至大。初見儒䟽。鄭重未决。疇昔之夜。又承諄諄之敎。坐以待朝。詢于在廷。遂擧幾百年未遑之盛典。敢曰予小子有孚格于上。斯蓋陟降洋洋之靈。誕佑宗祊。默牖予衷也。

予於廟社宮陵園墓大享忌辰俗節朔望。其他中小祀各祭享淸齋之日。通計一歲之中。殆過三之二。躬享尤所致愼。而至於攝祀之時。每切如不祭之歎。惟以虔潔宿齋。爲一分寓誠之道。凡在駿奔之列者。能體予意否。

行宮享。覽宮園儀敎曰。親享儀入小次。有簾降之文。何謂也。筵臣皆莫對。命問太廟守僕亦不知。敎曰此是應行易知之細節。而擧皆茫昧。過於此之大典禮。將何以徵文獻而備顧問乎。故事尙方設簾機於小次前。行初獻禮。入小次則簾降。將行飮福。出小次時簾捲是也。予於親享。未甞入小次。故諸臣未之見也。

泮儒應製。以車聲轔轔至闕而止命題。敎曰不以昭昭顯節。不以冥冥墮行。卽君子修身之要。况人臣事君之義乎。今日貴近之弊。專由於欺心而欺天。諸臣如欲懲前毖後。則以蘧伯玉參前倚衡可也。乙卯錄

春展拜園寢。適値誕辰。才詣版位。玉涕汍瀾。至香案前。攀號哀慟。羣臣不敢仰視。過數時力請還御行宮。敎曰每歲展拜。必於春初。而日子則不以誕辰者。遇是日情事實難自抑。恐貽慈念也。翌日雨。以從官軍兵之沾濕。命駐蹕一日。敎曰是日回鑾。予懷益覺遲遲。喜雨留人。豈非陟降之監臨乎。

閣臣予所朝夕左右也。遴選也峻。故寵遇也異。任使也久。故委寄也重。而或以受人指目爲言。此則閣臣之所自反處也。古有友臣內相之稱。雖以國朝言之。集賢學士魚水晉接。至今傳誦而豔慕。苟使今之閣臣。不愧古人。則其所以寵遇委寄。愈益光榮。何有乎人言。

春有事皇壇。齋次于冽泉門外。終日大風。敎曰言若傅會。而先朝雲氣之異。載於寶鑑。三皇忌辰及壇享日。每多風雨之時。今日風聲。亦似不偶然矣。及曉親祼禮成。敎曰吾東所以爲吾東。以其有數尺壇壝也。庶可以永有辭於天下萬世。而九有昏蒙。四海腥羶。洋洋皇靈。不于吾東。而將安適歸。薦祼興俯之際。自不覺涕沾于襟。

常御衣襨用綿苧。屢經澣濯。水剌床不過四五器。筵臣以太約有損國體言。敎曰國朝故事。御衣非緞錦不得用。御供必高排盛設。千乘之尊。何泰之有。而予則衮袍外。未甞近緞錦之屬。厨院日供之米。未甞一御。非爲節儉。予之情事自異也。後之君子。庶或諒予心。

中和節閑坐。偶思唐朝頒尺。近臣載之篇章。古人之貴節物如此。遂命內府新製銅竹若干尺。頒之諸臣。賦得五言四韻。使各賡進。此亦人日頒勝亥日賜囊之義。

火星明朗。傍有二小星。近東而見則歲必豊登。屢見輒驗。

一日御便殿。元子侍坐。敎筵臣曰元子未甞斅習。而日日遊嬉只在書冊。小學已皆課讀。詩傳大學亦多成誦者。帝王統紀古人姓名。一聞輒記。可見天賦所然。不必學而能也。仍顧問元子。元子歷對自三皇至皇明帝王傳序。歷代名臣。道學淵源。文章諸家。以至本朝先賢碩輔。諸閣臣顯祖姓名。爵謚私號。一一貫徹。如按掌故。筵臣莫不延頸欽仰。

予雖於隆冬。未甞御厚綿重裘。今年寒威斗嚴。而見今衣襨。不過深秋時所御。近來諸臣護身太過。年未衰老者。非毛裘不能耐寒。甚至煖帽之下。又著護領。此皆陽氣分數。漸不及古人而然。

整理所。爲乙卯春陪慈駕而設。其後誕辰進酌。每歲園幸。輒令整理堂上及員役輩擧行。且儀軌及定例。姑未就緖。故整理所之名尙存而不罷。盖予心則常欲乙未之慶。年年如是。歲歲如是。時萬時億。悠久無疆也。

是年夏大暑鑠金。及冬嚴寒折膠。敎曰天道之有六氣。如王者之有庶政。舒慘翕張。各當其時。周季無寒歲。秦時無煖歲。盖政失其平。乖氣致異也。今年寒暑得宜。予以爲喜。

筵臣有以言論不可乖激爲言。敎曰是何言也。乖激誠非中行之道。而今世士大夫俗習風氣。日就委靡。以窺覘爲能事。以趍避爲妙計。擧世滔滔。果成何許爻象。有一人能不顧利害禍福。寧激無渝者。予將奬勸之不暇。但未見其人耳。丙辰錄

春拜園至華城。有欠安節。諸臣求對曰。此時展拜。聖懷增愴。易有添損。請卽回鑾。上曰予以陟降之心爲心。苟有添損之慮。則一番曠禮。何可顧也。而慈宮封書敎若曰至尊動駕。事軆莫重。咫尺園寢。不爲展省。則八方瞻聆。必多驚動。且以平日孝思。不得拜園駕還之後。又當過用聖心。姑就行宮。靜攝一兩日。行拜園禮回鑾爲宜。慈敎之出尋常萬萬。非予所及也。翌日聖候快復。詣園行禮。周諗岡麓。乃還宮。

慈宮寶齡漸高。而未甞一日暇逸。予之衣服饌膳。皆躬自照檢。至於宮人侍御針線之具。亦莫不曲施軫念。燈下親寫蠅頭細字。列聖御製。歷代女史等大編帙。手加編謄。排日課書。不以爲勞。顧予酬接機務。何敢言疲也。

士大夫留心被服。便無足觀。而惟子路與衣狐貉者。立而不恥。不亦難乎。

予於朝夕兩時外。未甞頻御膳羞。幾務之暇。或朝膳過午。夕膳侵夜。園幸回鑾。路中停蹕。夕至始興。有晩食當肉之喜。聞諸臣一日四五食。猶患飢乏云。如此而甚事可做。

今日晴明日雨。今之臺史。渠何能知占法。六親文書爲雨兆。子孫爲晴徵。而子孫者主福德喜氣。祈晴祈雨。祈則一也。人情所在。喜氣先見。此等處政合反看。

人臣之難進易退。所以尊朝廷裨世敎。不獨爲一身去就也。古則雖位至卿相。無官則以鄕爲歸。入而仕者亦皆散處于山厓郊坰。近來則未聞有鄕居宰相。問舍卜居。必求近於朝市。此豈䟽附奔走之誠。賢於古人哉。特四維日壞而然也。

歷代年號。當以唐太宗貞觀爲第一。觀者觀乎天文觀乎人文也。貞者貞則復元。有循環不窮之意。

義理有極至處。下此一等則便非義理。戊午錄

暮春駕詣慶煕宮。敎近臣曰予於丙申後。未甞多日臨此闕。回憶問寢侍湯時事。窓軒欄陛。觸目無非追慕處。况今諱辰隔日。於焉之頃。已二十四年。瞻望元寢。愴懷無以自抑矣。

壬辰後時御無所。還都之初。駐蹕閭舍。慶煕,仁壽諸宮皆癸亥前所健。其後一無土木經營之役。列聖朝崇儉之盛德。可以仰見。此闕亦不甚宏麗。而位置極整齊。制作極堅固。今過百餘年。無異新構。如工匠之類。昔勝於今如是矣。

君臣相與之際。誠而已。不誠無物。苟有這箇誠字。雖萬變交於前。自有一心相照處。

九分王一分伯。伯足以沮王。九分義一分利。利足以害義。所貴乎純一無雜也。况王伯幷用。義利雙行乎。

擎拳曲跽。小節也。而經禮三千曲禮三百。皆是物也。此所謂防範也。人無防範則蕩然無所不至。詩豈不曰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乎。己未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