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陽雜記/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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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江之源出粵西陽海山,入冰州與瀟水合,入衡州與蒸水合,入沅州與沅水合。《寰宇志》稱湘鄉曰上湘,湘潭曰中湘,湘陰曰下湘。
癸酉正月十三日部議,議得原任總河靳輔疏:「山東東昌府通判原管十一州縣衛河道,共計六百餘里,道理綿長,不能分身兼顧。今查德州原設有管河州判一員,但德州河道,止於一十八里,誠可兼歸州同帶管。將此州判裁出,添入東昌府,改為下河通判,分轄德州一州二衛、恩縣、夏津、武城、直隸之清河、故城八州縣衛河道,駐劄武城縣。仍以現任通判改為上河通判,分轄聊城、唐邑、博平、臨清、館陶六州縣河道,駐劄郡城。又直隸河間府管河通判一員,專轄景州、吳橋等十一州縣衛河道,綿長八百里;內天津同知,止於分催滄州、青縣、靜海並天津三衛、六州縣衛之重空漕船,其修防疏浚之處不與焉。今應將景州、吳橋、東光、交河、南皮五州縣河道,與夫重運回空漕船,舊責令通判修防、挑浚、催攢外,其滄州、青縣、靜海三州縣,並天津三衛河道,與夫重空漕船,一並分與天津同知專管修防、挑浚、催亻贊。至青縣河道二百餘里,主簿一員,不能兼顧,應與該縣興濟鎮巡檢分管料理。又直隸故城縣河道,夾在山東武城、恩縣二縣之中;江南沛縣河道,夾在山東魚臺、滕縣二縣之中。故城現隸河間府管河通判專轄,遠住泊頭;沛縣現屬徐州同知專轄,遠住徐州,俱不能兼顧,應照直隸清河縣例,將故城改隸山東東昌府下河通判兼轄,將沛縣改隸山東伽河通判兼轄。至凡有河道州縣,俱有管河丞簿以專司之,今山東博平一縣,直隸之香河、南皮、吳橋、故城、清河五縣,俱無專員,乃系典史帶管。夫典史有城社捕盜之責,不能兼管河道。查鄰近城僻之縣,可以不設縣丞,並有丞簿兼設之縣,如山東之冠縣,直隸之魏縣、南樂、清豐、東明、元城、滑縣等縣,俱可通融裁並。應將冠縣之丞裁去,改為博平縣管河縣丞;將魏縣之縣丞裁去,改為吳橋縣管河縣丞;將南樂縣之丞裁去,改為故城縣管河縣丞;將清豐縣之丞裁去,改為清河縣管河縣丞。再查大名府元城、滑縣,各有縣丞、主簿兩員,應將元城縣主簿裁去,改為香河縣管河主簿;將滑縣主簿裁去,改為南皮縣管河主簿;所遺元城、滑縣衛河河道,並長垣縣新涇黃河徙至境內創築堤工,俱應歸並各縣之丞。又大名縣亦有衛河,並無專員,應將東明縣縣丞裁去,改為大名縣衛河縣丞,專管而責成之,並內黃、縣二縣管河縣丞,俱令大名府通判管轄。至於河南丹、衛兩河,每年春夏之交,資其東流清運,而修武、湯陰二縣,並無專設河員。應將尉氏縣縣丞裁去,改為修武縣丹河縣丞,並河南武涉縣管河縣丞,令懷慶府通判管轄;再將永城縣之丞裁去,改為湯陰縣衛河縣丞。又安陽縣恒水流入衛河濟運,令該縣縣丞專營疏浚,一並交與彰德府通判管轄。又衛輝府汲縣、新鄉、獲嘉、淇縣管河縣丞,輝縣管河主簿,相應交與該府通判管轄。再江南揚州府管河通判,管轄高、寶、江、儀四州縣之運河,事務頗煩;更兼興、泰、如、通四州縣之下河,地方遼闊,一員不能兼顧。且下河已設立運河減水壩,且又建閘疏通一切溝洫渠堰,不必專員,豈可置之不問?應將下河興、秦、如、通並范公堤、串場河等處,分與揚州府管糧通判兼管,移駐泰州。幅員甚廣,州判一員,亦難綜理,應與該州州同酌量分管,以期無誤。若夫如臯縣亦無管河專員,查泰興縣僻處空間,亦應將縣丞裁去,改為如臯縣管河縣丞。其通判興化、鹽城、海州四州縣河道,俱應責成該縣州州同、州判、縣丞管理,而令廟灣同知兼轄等因,具題前來。查通判、縣丞、主簿,俱各因事設立之員,倘若更調各官職務以致廢弛,亦未可定。且黃、運兩河俱設專員責成分管,已經年久,若照所題更調,事屬繁多,相應無庸議。奉旨管河官員分調調立之處,俱照該督題行。」
顏乃來堂聯云:「明哲保身,醉月高風杯在手;大夫告老,餐霞舊德杖於朝。」又云:「性不因人熱,情能到處流。」亦佳。
康熙二十七年平武昌塘報:「六月二十四日,湖廣提督徐治都督兵馳抵金口,初遇賊,擊敗之,隨廣發牌諭,招攜逆黨。二十八日,據陷逆撫標把總沈朝相等五人密款稱,夏包子於五月二十二日密糾裁兵,乘各官上撫院衙門,蜂擁擒綁脅從,撥隨逆總兵楊兆先統駐蒲圻,共一千四百餘名,約期進剿,請為內應。臣思我兵已搗逆賊肘腋,咸、蒲二邑,關系嶽、常一帶要害,隨給諭密授機宜,屬期速行。去後,於七月初二日,朝相等擒楊兆先,並先兵九百餘名投降,其父母妻子俱被殺僇。自六月二十四夜擊敗之後,夏逢龍窺我兵單,私回武昌,起發戰船,悉兵赴金口,又密期楊兆先七月初二日抄我後路,合兵齊犯。臣軍前止有本標官兵二千餘員名,偏撫標兵三百,辰協水師六百,衡協二百,岳州洞庭共二百餘員名。令由岳州一路前進蒲圻,恢復咸寧縣。余寶慶等營尚未調到,倏聞此信,惟戒嚴以待。至初二日,逆兵水路之船隻泊金口龍床磯下達磨亭邊,陸路偽兵撲我營盤,密布山頭,施放槍炮,自辰至酉,揣知蒲城已經投誠,於戌刻各處齊發,喊聲震天,攻近各營,被我兵槍炮弓矢擊死甚眾。初三、初四,彼此對放槍炮。初五日午刻,乘北風順便,又發沙船戰船三十餘隻,由北岸而上,順風放下,施放大炮,陸路大肆猖獗。見我官兵船隻搶風上迎,水陸嚴整,不敢親迎,又將船隻忽攏磯下,船兵上岸,齊力攻我營盤。臣督率兵將,登墻迎敵,殺死逆副將、大小首領官數十員,逆兵不計其數,天晚方收兵。停未寸晷,又復攻犯各營,直至初六,晝夜截殺,槍炮之聲聞四野。又初七日初更時分,乘暴風天黑,大隊齊犯,我兵沖敵數陣,擊退回巢。見今攻打不休,前後接戰六晝夜,官兵不能刻停,臣損貲賞賫,人人思奮,雖極勞而未見甚疲。臣思此項叛兵,見臣深入肘腋,拚命迎敵,以求逃遁,乃敢如此大膽,公然四犯。且思在城從叛原兵無幾,何以有如此之多?審據拿獲逆兵供稱,在城兵丁,除撫標幾百名已投誠外,原兵不過三千,兼招來裁兵三四千,以及招募無賴等,合二萬多人;今來金口者,有老本兵三千多人,夾挾新募水陸共八千多人等語。臣查此會接戰,若非撫標官兵擒獲逆首投獻,則我有首尾之勞矣云云。」
「逆以各路漢滿官兵船隻尚未逼近,惟臣駐劄金口,扼彼咽喉,勢所必爭,是以自七月初二日起,今止,旬有餘日,晝夜未曾停刻。臣惟親列行伍,鼓勵官兵,水陸督戰,逆被槍炮矢石擊死甚眾,我兵傷亡無多。豈逆於十三日五鼓,陸路站隊架梁,直迫我營;水路乘駕戰沙船四十餘隻,順風前來,施放槍炮,意謂我疲,若水陸拚命一戰,以為死中求生之策。臣隨將本標辰協、衡協等營,水陸俱分二股。其陸路令一股出營站梁逆殺,一股暗伏柵內,施放槍炮矢石;水路船兵一股搶風上逆,遏來勢以便下壓,一股靜泊江岸,密排槍炮矢石,更番叠出,聯絡水陸。自五鼓鏖戰至酉,逆首施放號煙,陸路約有三千餘眾,一齊奔我木柵,被我槍炮矢石打死、跌落陷坑甚眾;余逆奔潰,被我站梁官兵掩殺回巢。其水路兵撲我泊岸船,被炮子擊入逆船中火藥桶內,燒逆沙船二隻,沈四隻,逆眾大敗。」
「逆自十三日敗後,復調存省兵萬餘,於十五日黎明,乘北風大起,駕沙船四十餘隻,夏包子親領,直至紗帽山對江鯉魚料地方攏岸。臣知其牽制官兵前去抵敵,乘虛攻我大營狡謀。臣密調中軍前去,會合彼處駐營衡協都司剿殺,去後移時,上遊煙起,賊船下奔。臣指揮沿岸及先鋒營開放戰船槍炮,打壞沙船二隻,淹死逆兵五百餘名。該將馳至楊都司營,會同密商,案兵休息,俟逆船兵盡數上岸,以便一鼓追擒,賊果移兵扛擡擋槍,率逆眾布作方陣,以為沖我營盤之勢。值大風猛雨,乘彼安置未定,我兵齊力一擁,推毀擋槍,平踏賊營,槍炮弓矢擊死逆兵七百餘人,趕落水中淹死八百餘名,活擒偽總兵一員,眾官二十餘員,兵三百餘名。夏包子奔命上船,官兵追趕去訖。臣以賊膽已喪,親率水陸官兵,合力齊攻,晝夜不休,奮勇奪彼山梁。賊眾如山崩海瀉,奔潰上船,於十六日夜半,水陸逃遁去訖,至三十里外聚住。夏逢龍十六日帶殘兵數百,連夜逃回武昌,不得入城。十七日至黃岡縣,被民擒赴振武將軍瓦代軍前磔死,隨從止三人。十八日偽中軍總兵胡耀乾等殺妖僧偽軍師大員,赴軍前投誠。武昌平。」
張耕煙,嘉興人,雲南江川縣知縣,偽周時教授諸世子。
闞鶴灘,江川人,進士,出家為道士,被徵。其師兄臨江貢生,於雲龍山出家。
四川獄囚黃金玉,安酋之亂,執兵扡賊,守囹圄而不去。
程兼,字抑若,號樵髯,黃山人。家繁昌,有《峨溪外譜》,尤悔庵為之序。
雷如,滿州人,長沙守備,鄭司直嘗授以兵書。夏逢龍之變,鯉魚料有功,徐提督薦之,今為貴州黎平府副將。
李希膺,字雪村,平西時儒將也,與韓非有齊名。
周少參、陳海槐,廣東蠟丸皆此二家所制。周賣中土,陳主外夷。
張靖逆幕客宋適之,婁子柔極言其人,今出家於華山為道士。
施雄山,隴州人,在秦州圍城說偽監道馬□投誠者。技勇絕人,不可一世,翰墨雜藝無不通,惟以傲物不合於人,今出家矣。汪天倩友也。
嘉定四先生,乃程嘉燧孟陽、李流芳長蘅、婁堅子柔、唐時升叔達也。孟陽號松圓。
衡陽鄒統魯,字近野,與王而農先生同登壬午賢書。
江出岷山,其源自西羌萬山來,至嘉州而沫水自州合大渡河、穿邊界千山以合之,至敘州而馬湖江會之,又十五里而南廣江會之,至瀘州而內江又自資、簡會之,自涪州而黔江合南番諸水會之,至萬縣而開江水自開、達等州會之,然後總而入峽。是江自峽而西,受大水凡八:及出峽而下岳陽,則洞庭湖所受南北諸水也;又自是而下鄂渚,則會之者漢口與興元諸水也;又自是而下黃州東四十里,則會之者巴河也;又自是而下九江,則會之者彭蠡,今名鄱陽湖,所受江東西諸郡水也;又自是而下則皖水所受淮西諸水也,然後總而入海。是以自峽而東,又受大水凡五。略計天下之水,會於江者居天下之半,其名稱之大而可考者,凡十有三焉。
洪武二十六年正月,升萊州府膠水縣為平度州,以濰州為濰縣,並昌邑縣隸之。
《孤樹裒談》,閩人趙可與著。
黃性震,字靜庵,漳浦道士,為鄭氏百夫長,投誠後為千夫長。在姚總督麾下,以招劉國軒說姚,姚命往探,得其肯綮,顧假□以間之,為《致國軒書》,誤遺臺灣,遂有疑,因說國軒來投誠。
漢陽府,魏晉末為沔口重鎮,蓋漢水入口處,屈完謂楚漢水以為池,雖眾無所用之。魏初定荊州,屯沔陽,復移夏口。晉陶侃為荊州刺史,鎮沔口。宋紹興中,賊成留漢上經營襄鄧,趙元鎮上疏,乞下湖北帥司提備賊情是也。至長江之險,與武昌共為門戶,曰大別山。三國吳之所守者,禹功磯也,磯之旁為鐵門關,古置戍守,商舶鱗集,外屏,則今之漢口。而蔡店、沌口(音撰)、新灘、百人磯,亦皆要害,至劉家隔居漢、沔之間,湖泊遼曠,萑葦叢密,盜逆竄匿之區。明正德間,邱仁、楊清倡亂於漢川之同冢,嘯聚萬人,立寨沔陽之麻陽,偽稱大王。臺臣奏聞,以右布政司陳鎬、副使蔣率漢土兵擒之。嘉靖間,漢川風門河一帶上下數百里,群盜出沒,截掠商賈,知縣昌應會率兵捕之,盜拒戰,割應會左耳去。隆慶元年,群盜白晝入劉家隔市鎮,殺捕盜人役,解其支體,地方團保不敢窺。其猖獗如此,皆防禦當嚴之地也。
晉宋間佛學初行,其徒猶未有尊稱,通曰道人,其姓則皆所從授學者,如支遁本姓關,學於支謙為支;帛道猷本姓馮,學於帛屍黎密為帛是也。至道安始言佛氏釋迦,今為釋子,宜從釋氏,乃請皆姓釋,世以釋舉佛者,猶言楊、墨、申、韓。今以為稱者,自不知其為姓也。貧道,亦是當時儀制定以自名之辭,不得不稱者。疑示尊禮許其不名云耳,今乃反以名相呼而不諱,蓋自唐已然,而貧道之言廢矣。
顏魯公《吳興地記》:「烏程縣境有顓頊冢。《圖經》曰:『晉初,衡山見顓頊冢,有營丘圖。』衡山在州之東南,《春秋傳》所謂楚子伐吳克鳩茲至衡山者是也,今謂之衡山。或疑顓頊都帝丘,今濮州是,無緣冢在此。古今傳流,雖不可盡信,然舜葬蒼梧、禹葬會稽,何必其都耶?今州之西南有杼山,亦隸烏程,其旁有夏駕山王邨,相傳以為夏杼巡狩所至。杼,夏之七王也。禹葬會稽,則杼之至此,固無足怪。庸俗之言,未可謂全無據也。越王句踐,本禹之後,蓋吳越在夏皆中國地,其後習於用夷,故商周之間,變而為夷,豈真夷狄也哉?六合之大,自開闢以來,叠為華夷,不知其幾變,如幽燕故壤,淪陷不滿二百年,已不復名為中國矣。而閩、廣、隴、蜀列為郡縣者,亦安知秦漢之間皆夷狄耶?」
常德萬人傑,其父偽周時守備。後因安插歸常德,以販木在武昌。適夏逢龍之變,授以偽總兵劄,並以偽空數十通,銀數千金,令歸常德招來誘煽。後武昌平,人傑伏誅。
李登、周、沈約、陸詞之書及《唐韻》,今皆絕傳。《宋韻》屢易,皆一東二冬三鐘者也,最後為平水韻。夫切為源,韻為流,源密流疏,源分流合,今欲為其密者分者,豈可不遵疏者合者乎?度曲須知,亦有見於諧聲之道。為韻所束,遂致支離破碎,豈可蹈其覆轍耶?
汪涯,字萬頃,漢陽人。賈似道為宣撫時,請為客。元世祖圍武昌,似道乞和,師退,當作露布獻功,涯瞋目曰:「啖以利而退其師,又兒弄主上,何露布為?」似道怒,撾殺之。其母聞之曰:「汝以直死,我則不辱,可以下報先君矣。」亦自沈。涯有《江帆詩》及《采石獨酌》之詠。《江帆詩》:「江帆去去可腸斷,千古萬古越王臺。掃風黃葉晚風定,□□飛盡碧鳥回。平生無成作筆研,萬事不理問樽。年年看梅今白首,已矣英雄留七哀。」《采石獨酌詩》云:「欲落不落月在手,百年幾何持釣綸。不知春色萬象表,綠煙漠漠入江濱。天翻地覆有今夕,酒醒詩成無可人。向來談笑今黃土,墮淚未了雞司晨。」
天童《悟赴黃蘗請上堂》云:「雙葉扁舟泛海中,乘風來往福城東。洪波浩渺無余事,只作拋綸擲釣翁。」
金粟費隱,諱通容,閩之福清縣人。《唱水巖詩》云:「巖上草色肥,巖下水流急。策杖上巖頭,空山人獨立。」
吳暢春,字梅初,漢陽人。崇禎八年,以吏員為潛山縣天堂寨巡檢。時流賊自河南東,蔓延安、廬、黃、麻間,暢春謂天堂雖小鎮,而北扼舒、六,西連英、霍,南包桐、太,勢為賊所必爭,茍或飄忽突據,且震驚江、皖矣。造器械,積糗糧,募勇敢,練鄉兵,結死士,據巖險,誓書衣裾,有「誓死報國,負盟天誅」之語。史閣部可法方備兵安慶,心知暢春賢,馳劄相慰勞,且曰:「賊氛未殄,主上焦勞,凡為臣子,皆當枕戈飲血,共奮同仇。官有崇卑,忠義無兩。」暢春益感激自命矣。是年十月,賊來犯乾坎,暢春督兵拒之,身中二矢,鬥愈疾。賊欲走金鐘潭,聞路已先斷,始大懼宵遁。乃於明年二月,焚掠英山,以漸近天堂寨。暢春結草千束,深夜舉火為疑兵,賊復驚退。可法又致手書,以寇雖退而必來,新谷既登,正宜預備,且深嘉暢春積糧守險,語諄諄如家人。暢春太息曰:「此一腔血為知己者灑矣!」又逾年丁丑正月,勁賊十餘萬漫入至槎水龍潭,暢春用炮弩力戰卻之。賊更從幡羊嶺搗查林河,暢春再戰再捷,相持至二月壬午,偵者來言,賊僅七八十騎,可破也。暢春奮往,遇賊於埭口,斬首十七級,然已墮賊圍中矣。丁亥,賊偽以百人誘戰,暢春窮追至梅家寨,伏兵四起夾擊,我師且盡,暢春猶力鬥久之,手刃數賊,力屈被執。賊且逼降,暢春大罵,不屈而死。因南蹂太湖,守備趙蔭亦死之。可法聞報,深加悼惜,以其事白應天巡案御史張萱,萱為請議於朝,命兵部查議,於是尚書楊嗣昌等奏曰:「趙蔭以加銜守備領新兵三百人,去太湖九十里,戰於雞飛灘,勢窮身陷,怒賊自亡,居然壯夫之概也。暢春以卑卑末職,練鄉勇當賊者兩年,著奇功挫賊者七次,死於梅家寨。報國勒銘,征裳遺墨,凜凜烈士之風也。蓋自有賊患以來,文武大吏中,愧此兩人者多矣。當武宗、世宗之時,知縣段豸、王鐵、唐一岑,頭目鐘富等,俱以流賊倭寇戰亡恤錄。今宜贈趙蔭懷遠將軍,褒暢春本身三等,贈迪功郎安慶府經歷,蔭一子世襲外衛所鎮撫,仍入祠潛山太湖名宦,以慰忠魂。」而暢春子諸生卿,請於宛城劉太史若宰,為作《吳梅初傳》。
《史記•伯夷傳》所謂「青雲之士」者,謂聖賢立言傳世者附青雲則伯夷、顏淵是也。後世謂登仕路曰青雲,謬矣。《京房易傳》云:「青雲所覆,其下有賢人隱。」《續逸民傳》:「嵇康有青雲之志。」《南史》:「陶弘景年四五歲,曰:『仰青雲,觀白日,不為遠矣。』」梁衡陽王鈞謂孔稚圭曰:「形入紫闥,而意在青雲。」又袁彖《贈隱士庾易詩》曰:「白日清明,青雲遼亮。昔聞巢許,今睹臺尚。」阮籍詩:「抗身青雲中,網羅孰能施。」李太白詩:「獵客張兔床,不能掛龍虎。所以青雲人,高歌在巖谷。」合而觀之,青雲豈仕進之謂乎?自宋人用青雲字於登科詩中,遂誤,至今不改。
《史記》載堯舜皆黃帝後,今試考其相傳世系,則堯之二女,乃舜高祖輩矣,以之作配,瀆倫甚矣。案黃帝二十五子,得姓者十四人,為十二姓:姬、祁、酉、己、滕、臧、任、荀、僖、姞、、依是也。然堯姓伊祁,而舜之姚氏,不在十二姓之列,非同姓可知矣。且年命修短,不甚相遠也,黃帝至堯止四世,至舜已八世。蓋皆緣秦人焚書,太史公得書不多,故有此等謬誤耳。
《方言》:「凡葬無墳者謂之墓,有墳者謂之塋。」《檀弓》:「古者墓而不墳。」是,邯鄲淳《曹娥碑》「丘墓起墳」,蓋言丘其平墓而為高墳也。後世以墳墓渾而為一,遂疑其重復,改為「立墓起墳」,非也。
《左傳》:「楚成得臣與晉文公遇,曰:『請與君之士戲。』」戲者,兵也,三軍之號戲下者是也,若曰以兵相見云耳。林堯叟謂得臣輕用民命,便解作戲弄之戲,學者習而不察,以為實然。夫得臣亦英雄,豈有此失,真千古不白之冤。杜征南不下一字,蓋已得其解矣,否則左邱明能無扼腕!
世傳西施隨范蠡去,不見所出,只杜牧之詩,有「西子下姑蘇,一舸逐鴟夷」之句,而附會之耳。案《墨子》曰:「吳起之裂,其功也;西施之沈,其美也。」此吳亡後西施亦死於水,不從范蠡之證。墨子去吳越之世甚近,所言得其真,然猶恐別有見。後檢《修文御覽》,見《吳越春秋•逸篇》云:「吳亡後,越浮西施於江,令隨鴟夷以終。」乃知此事正與墨子合,杜牧之未審也。蓋吳既滅,即沈西施於江。浮者,沈也,反言之也。隨鴟夷者,子胥之譖死,西施有力焉。胥死,盛以鴟夷,今沈西施,所以報子胥之忠,故云隨鴟夷以終。范蠡去越,亦號鴟夷子皮,牧之遂以子胥鴟夷為范蠡鴟夷,乃墮後人於疑網之中。
今三年一鄉試,謂之大比,不知其語不侔也。《禮記•小司徒》:「三年則大比,使天下簡閱名數財物。」豈是校士。
俗云:「夏至有風三伏熱,重陽無雨一冬晴。」驗之殊不然。及閱《感精符》云:「夏至酉逢三伏熱,重陽戊遇一冬晴。」乃知俗說之誤。
周室卜年八百。始武王己卯,終赧王乙巳,凡八百六十七年,而孟子曰「七百有餘歲」。夫孟子生定王三十七年,終赧王一十六年,當其時宜云八百歲,而云七百歲,何與?因孟子雜考他書,知為七百而非八百,後人誤增周歷一周,無疑也。漢皇甫謐曰:「武王即位在乙酉。」與所稱己卯,相去六年,予謂從乙酉為是。商湯之後,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孟子》亦有明文,而紀商者失之。武王之誤六年,疑即失紀六年與□歸商者也。昭王南征不返,實二十五年,而云五十一年,則又誤二十六年矣。厲王以二十三年出奔,二相共和聽政,凡十四年。王崩,乃立太子,統厲王凡三十七年,共和十四年已在其中,世傳在厲王三十七年之外,宣王四十六年之前,則又誤十四年矣。由數端而推之,孟子所云七百餘歲,信不誣也。
《禹貢》曰:「既修太原。」修者,因其功而修之也。後世功禹而忘鯀,是執於成敗之見耳。案北方尚有鯀堤,城郭亦始於鯀,當時備水而作,至今因之,鯀之功德信遠。然後知舜不宗瞽瞍,而禹獨宗鯀,鯀誠有可郊之理也。
天王天皇考。天王道悟,法嗣馬祖,所出龍潭崇信,信出德山宣鑒,鑒出雪峰義存、巖頭全{大歲}。其雲門、法眼二宗,實乃天王之系也。有宋景德年間,吳僧道源條集《傳燈》,未識從上碑版,謬收龍潭系於天皇之下,雲門、法眼,相隨而去,是故混淆之始。由於道源,百世而下,競起而爭,亦始於《傳燈》也。張無盡公竊嘗疑之,雪峰、迅速,當出馬祖,後得達觀穎公所獲節度使邱玄素所撰《天王塔銘》,始知雪峰為馬祖五世孫。無盡眼目,擇法驗人,果不謬矣。諸家辯論,代有其人,奈何久假,一期難歸,此徑山容和上《五燈嚴統》之所為作也。然辨而不能清者,已有《景德傳燈錄》矣;不辨而自清者,已有唐之侍郎歸登所制《南嶽讓碑》:「列法孫天王道悟。」圭峰《答相國裴公宗趣狀》:「馬祖之嗣,首曰江陵道悟。」權德輿所撰《馬祖塔銘》:「弟子十一人,道悟在焉。」歷代帝王稽古略引載天王,詳而且明。宋有《佛國續燈》,敘明雪竇重顯為馬祖九世孫;呂夏卿《銘雪竇顯之塔》,亦系馬祖九世孫;覺範《林間錄》辨天王;拱辰《祖源通要》,乃載天王於馬祖之下;大川《五燈會元》辨清天王;晦巖《人天眼目五家宗派序》,亦博論天王;雲壑《心燈》並續天王。元有《念常佛祖通紀》,載入《天王碑銘》,現載《北藏我字函》中。明有《少秋聯芳碑記》,原載天王於馬祖之派;《汝稷指月錄》亦載天王;黎眉《教外別傳》,天王系於馬祖之統;天童《直說》明析天王;虎巖《傳燈世譜編》正天王;吳定氏之《定祖圖》,亦收天王歸於馬祖之譜;大興善寺《一花五葉之圖》,雲門、法眼,詳於天王;王谷《正名錄》,備悉天王之由。或謂傳史無玄素之名,殊不知宋儒避國諱,玄素為元素。歐陽□貶夷陵令,嘗集《神女廟詩》,李吉甫一首、邱元素一首,貞元十四年石刻黃牛峽下,夔州巫山界石刻亦然,可考也。
東漢嚴光本姓莊,因避顯宗諱,遂稱嚴氏。范曄作史,不究其由,遽曰嚴光,其臺灘俱以嚴稱。又如蘇州因吳殺子胥投之江中,後人憐而立祠山上,人亦稱為胥臺也。吳滅,人又稱為孤胥山,言獨胥山在耳。奈何吳人稱胥為蘇,訛孤為姑,後隋平陳,因山名遂更為蘇州。
《風》曰:「無衣無褐。」鄭氏云:「褐,毛布也。」此說非是。褐乃編絮短衣,不黃不皂,賤者之服,非毛布也。孟子曰:「若刺褐夫。」以褐夫對萬乘,亦言貴賤之殊耳。鄭氏誤以褐為,遂云「褐,毛布也。」不知褐字從衣,字從毛,乃今之斜,價貴於苧麻多矣,豈賤者服乎?
《左傳》:「輔車相依。」林註:「輔,頰輔。車,牙車。人頰骨似車輔,故曰輔車;左右相持,故曰相依。」唐韓文公詩云:「近者尤衰憊。」左車第一牙無故脫去,今人不知,直以為輔車。若詩無棄爾輔之義,則「唇亡」一句,何所附麗乎?
《易•訟卦》曰:「訟,上剛下險,險而健。訟,健字句,如此之彖有八。訟之外,蒙、豫、隨、蠱、恒、解、井,皆於卦名上截句。」童蒙初學時,塾師點句混上,遂以健訟相連,今日頑民好訟者曰健訟,殊為大謬。
《離騷註》:「皇覽揆予初度兮,肇錫予以嘉名。初度,猶言初節也。古者子生三月,父命之名,謂命名之初節,非謂生也。」今自小至壯至老,但遇生辰,輒云初度,是期頤皆三月時矣,豈不大謬(瑚案,先師嘗曰:「初度,謂初生之時日,尚未離初度也。」)!
今人呼私印為圖書,非也。古者圖畫書籍,皆有印記,後以印記為圖書,正如豎碑於某處,必有記銘,後遂以碑為文章之名耳。日久相沿,恬不知怪,惜無有正之者。
自廈門至澎湖七更,自澎湖至臺灣五更,凡十有二更。
海舶上司羅盤者曰夥長。置一龕,下鋪細砂,安盤於上,取平,周回置燈,夥長晝夜視之,較之以刻漏而定方向焉。其水之淺深,泥之顏色臭味,皆知之,驗之毛髮不爽。一見山,則事在舵工,夥長之任卸矣。
臺灣土蠻,男子皆贅婦家,而從其姓氏,故族貴女而賤男。向也男女皆無衣裳,今女亦以布纏身矣。今臺灣已立學塾,鄉試必舉一人。
臺灣惟有一城,乃紅毛國所築者,臨海畔,俗呼紅毛城,鄭氏向居之。今臺灣府治,不在此城內。
臺灣知府蔣集公家人翁總管,於康熙二十三年自臺灣歸,過澎湖遭風折舵,急安櫓,櫓亦折,遂斫去其桅,割斷篷索。舟中惟本錠四具,以纜沈之海中,隨風浪飄泊,任其所之耳,凡二十八日。水久竭矣,舟中二百餘人渴死者四分之一,死者之屍,以氈裹之,從水門投海中,巨魚日俟其下,隨取吞之,慘甚矣。後至一處,見竹木蔥蔥,知有地矣,然未見其人,隨放銃炮以驚之。久之有象四十餘騎,自叢篁中出,其人言語不通,畫沙為字則可識,蓋安南國界也。既登岸,則以兵圍之。食以魚飯,館之茅屋中,奏聞國主,然後具舟送至瓊州界。
人初入海舶,必暈眩嘔吐,久亦安之矣。迨震蕩既久,初登平地,反昏瞀搖顫,行則顛仆。甚矣慣習之能移人也,能不慎哉?
楊雄《甘泉賦》:「屬堪輿以壁壘兮。」《說文》:「堪輿,天地之神也。」今稱地師為堪輿,非是。
《金剛三昧經》,失譯人名,附《北涼錄》。案梁慧皎撰《道安傳》有云:「自漢魏迄晉,經來實多,而傳譯之師,不言其名,後學追究,莫知年代。安乃總集名目,表其時人,詮品新舊,撰為經錄,眾經有據,實由其功。」又隋朝費長房(漢亦有費長房,地仙也),先為沙門,周武沙汰反俗。隋興,文帝詔為翻經學士。開皇十七年,進《歷代三寶錄》十五卷,於中載《金剛三昧經》,是梁僧佑新集道安《涼土異經》,而目錄中為失譯源,今還附《人涼世》。又如《三慧經》等,皆標「僧佑錄安公《涼土異經》」。今附《北涼錄》云:「考安師入滅於晉孝武大元十年乙酉。明年丙戌,呂光稱後涼。又越十五年辛丑,沮渠蒙遜始稱北涼。」今據《入涼世》,應是涼州張氏稱國時,非必北涼也。又《三寶記》載苻秦道安亦嘗譯經二十四部。況稱「僧佑新集道安《涼土異經》」,或即道安法師之所譯與?
又案,《金剛三昧經》有新羅國元曉法師疏。考宋贊寧《高僧傳》載,元曉國師新羅國人,初與義湘法師發心航海求法,至唐州,抵暮遭雨,宿於土龕間,乃古冢骸骨旁也。已而致疑,恍然悟三界惟心之旨,即還國中,著《華嚴疏大弘員頓教義》。一日,新羅國王因夫人腦癭癰腫,巫言應往大國求藥,王即遣使渡海。舟行將半,龍王邀入宮中,曰:「有《三昧金剛經》,乃二覺圓通示菩薩行也。今托夫人之病,為增上緣,令持此經至彼流布。」又云:「汝去上白國王,當請元曉法師造疏講演,夫人之疾自愈。」使還具陳,王即請法師造疏,曉乃悟是經以本始二覺為宗,白王具角乘,將几案在兩角間置筆研,始終於牛車造疏,成五卷,夫人之疾果愈。王刻日請曉於黃龍寺演義,又因簿徒盜其疏去,復重錄成三卷,名為《略疏》。後廣略二本,俱行本土,略本傳入中國,後有翻經三藏改為論云。宋時覺範禪師《林間錄》中,亦載前事。明萬曆末,顯聖澄禪師有註,而《華嚴玄談宗鏡錄》、《智證傳》等,皆引用《金剛三昧經》語。員覺《略疏》,又引《東海疏》說,略見一斑,第全書不可得見矣。又《翻譯名義集》中,載僧道(法眼嗣)有註,今亦無傳。
天臺華頂沙門訁未震,撰《金剛三昧經通宗記》十二卷。師號仁山,法嗣尉剖公,退居姑蘇天平山白雲禪寺。華頂仁叟自著書目:《金剛三昧經通宗記》一十二卷。《禪宗正傳燈史》二十五卷,輯兩土諸祖迄於天童,凡六十七代之傳,各系以表。《名宿分化燈史》四十卷,輯四祖下法嗣,及六祖下二支五宗尊宿,止於第十五世佛鑒佛眼一輩,凡一百六十四家。《濟宗續補燈史》一十六卷,輯臨濟十二世至三十世,自東山演及昭覺勤下旁出法系,除徑山杲,餘皆《指月錄》所未載者,凡一十九世,計四百八十四家。《三峰燈史》八卷,輯三峰鄧山兩世下諸尊宿,共為一編。《濟洞燈史續略》六卷,輯天童下兩世尊宿,及洞宗先輩並法嗣世數未詳者,合成一編。《法苑獻征錄》五卷,編輯古今尊宿唱明之語,及天童三峰授受事實,並法中先輩交誼,如序跋、簡牘、書銘、筆記、法語、機緣之類。《燈史紀年》三卷,校定周昭王甲寅至明崇禎甲申傳燈中考年紀事。
惕厲,本《乾•九三》古註「夕惕若厲」句。《淮南•人間訓》:「夕惕若厲,以陰惜也。」《漢書》:「張竦為陳崇奏王莽功德,夕惕若厲,公之謂矣。」張衡《思元賦》:「夕惕厲以省愆兮。」唐白居易《賀雨表》:「發於若厲之誠,散作如膏之澤。」今人亦常用「憂勤惕厲」。
淮北沛、陳、汝南、南郡,西楚也;彭城以東吳、廣陵,東楚也;衡山、九江、江南、豫章、長沙,南楚也。見《史記•貨殖傳》。今人以湖廣為三楚,太狹矣。
蘇州,東吳也。潤州,中吳也;湖州,西吳也,見《地理指掌圖》。今以蘇州為三吳,非。
魏斯、趙藉、韓虔共滅范中行氏而分其地,謂之三晉,今山西、河南、北直三處也,見《資治通鑒》。今人直以山西為三晉者,非。
章邯為雍王,王咸陽以西;司馬欣為塞王,王咸陽以東。董翳為翟王,王上郡,謂之三秦。見《史記•項羽本紀》。今人以陜西為三秦者,非。
《詩•小雅》:「景行行止。」景訓明,行訓道,言人有明道當效而行之,如山之高當仰也。魏文書云:「高山景行,深所仰慕。」今人但用景仰二字者,非。
洪武三年五月初一日,初設科舉條格,詔內開第一場五經義,各試本經一道,限五百字以上。《易》程、朱氏註,《書》蔡氏傳,《詩》朱氏傳,俱兼用古註疏。《春秋》、《左氏》、《公羊》、《穀梁》、張洽傳,《禮記》專用古註疏。四書義一道,限三百字以上。至十七年三月初一日,命禮部頒行科舉成式,始定子午卯酉年鄉試,辰戌丑未年會試。第一年試四書義三道,二百字以上;經義四道,三百字以上,未能者許減一道。四書主朱子《集註》,《易》主程、朱《傳義》,《書》蔡氏傳及古註疏,《詩》主朱子《集傳》,春秋主《左氏》、《穀梁》、《公羊》、《胡氏》、張洽傳,《禮記》主古註疏,案此兼用古註疏暨諸家傳。後不知何緣,遂斥古註疏不用,《春秋》止用胡傳為主,《左》、《公》、《穀》第以備考;張洽傳,經生家不復知其書與人矣。《禮記》專用陳滯《集說》,古註疏盡斥不講。近日舉子文,師心剿說,浮蔓無根,誠舉明朝初制一申明之,使通今博古者得以自見,亦盛事也。
永樂十二年,上在北京,應天鄉試,皇太子命洗馬楊溥、編修周述為考試官。至十五年,命侍講梁潛、陳全,十八年命修撰張伯穎、左贊善陳仲完,皆監國事也。時猶以宮贊列修撰之後。至七年己丑會試,取中陳遂等,以上幸北京,俱寄國子監讀書。至辛卯始廷試,而皇太子乃以副榜第一人孔諤為左中允賜出身,尤為異典。
「陽溝」有書為「羊溝」者。崔豹《中華古今註》曰:「羊溝,為溝以阻羊之抵觸也。」又曰「楊溝,植高楊於其上也,詳之當是陰陽之陽。蓋潛行地中者曰陰溝,則顯行於地面者為陽溝矣。」
《周禮•春官》:「小史掌詔王之忌諱。」鄭氏註:「先王死日為忌,名為諱。」觀此則忌諱二字,胡可妄用耶?
《漢書•東方朔傳》:「談何容易。」何容,猶言豈可也,則容字不連易字讀矣。
《常棣之華》,仙、雅第四篇,宴兄弟之詩也。《唐棣之華》,逸詩也。今人論兄弟事,多引棠棣為言,而因常誤唐,間有書唐棣者。及考《爾雅》諸書,乃知常棣,棣也,子如櫻桃,可食。唐棣,移也,似白楊。凡木之華,皆先合而後開,惟此花先開而後合,故曰「偏其反,而反則不相親矣。」豈可以比兄弟乎?
《左傳》:「成公二公。」杜註云:「不中為之役使。」《史記•始皇本紀》:「吾全收天下書,不中用者盡去之。」晉人尤多此語。中字,皆作去聲讀。
明季,臺諫與部疏議,漕運總兵改用流官,不必沿推□世爵。案,此官舊制,流官世爵,原相兼並推,不待改也。嘉靖中,劉都督璽、黃都督印,皆以衛官任至總兵,管漕運。議者不舉此以聞於上,第云欲革世爵,改用流官,遂奉旨。祖宗舊制,原用勛臣,不知兼用流官,正祖宗朝舊制也。
受人儀物,謙曰「拜領」。然不獨我受,望人受亦言領。趙松雪與人柬云:「輒有素綢一匹,以表微意,伏冀笑領。」又云:「拜手持納,祈笑領之。」
捭闔,捭音擺,開也。今書作押,謬。
漕運舊例,軍民各半,互相轉運。民運淮安、徐州、臨清、德州水次,交收漕運官分派官軍,轉運於通州、天津二倉。往返經年,多失農月,於是周忱議將民運糧儲,俱於瓜州、淮安補給腳價,兌與運軍,自是轉運變為兌運。至成化七年,右副都御史滕昭議罷瓜、淮兌運,令南京各衛官與浙直等處官徑赴水次州縣交兌,民加過江船費,視地遠近有差,由是兌漕又變為長運矣。
《漢書•司馬遷報任安書》:「李陵張空,冒白刃。」音圈,又音患,亦作,皆訓為弩末。《史記》:「長平四十萬眾,張空,猶可畏也。」已先用此字。《漢書》師古註曰:「,丘權反,讀以為權聲之權。」大謬,乃至竟有刻作拳字者。
《尚書》音上,官名與書名皆當作去聲讀,平聲者誤。
里中字音,有相沿而呼而與本音謬,相習而用而與本義乖者。或亦通之海內,而竟不知所從始,姑就南都舉一二言之。如惹之音人者切,野之音羊者切,寫之音悉姐切,且之音七也切。在二十一馬韻中,宜與葉,而南都惹作熱之上聲,未有作馬韻呼者;士之音鉏裏切,是與氏之音承紙切,視之音承豕切,在四紙韻中,上聲也,而作去聲呼,皆如肆;跪之音去委切,兄弟之弟徒禮切,上聲也,而音作貴與第呼,屬去聲;皂隸之皂,造作之造,音與早同,而讀作去聲,如躁字;大之音不作徒蓋切,亦不作口個切,而別音打之去聲;入之音,本與日同也,而作入音,此與本音謬而呼相沿者也。又如鈔,略取也,而寫書曰鈔書,官曰鈔案,造紙曰鈔紙;吊,問終也,而官府取文書曰吊卷,或曰吊鈔糧;打作都冷切,今作丁把切,本取擊為義也,而今預事曰打疊,探事探人曰打聽,先計較曰打量,臥曰打睡,買物曰打米、曰打肉,治食具曰打面,張蓋曰打糸散,屬文起草曰打稿;稟,賜谷也,與也,供也,給也,受也,而今以下白事於上者曰稟;毆,以杖擊也,律有鬥毆之條,而今人故以言相謔嬲曰毆;帳之為言張也,一曰幬謂之帳,而呼簿冊紀物事用度者曰帳;仰,持也,資也,下托上曰仰,今公文自上而行下曰仰;票,一作慓,疾也,急疾也,今官府有所分付勾取於下,其劄曰票;疋,正也,音與雅同,《詩•大疋•小疋》用此字,今借為布段之疋音匹者,分別事辭也,稱此個為者個是也;今以稱人之不老實者,曰假,音賈,至也,又借也,今官府借為休暇之假,音嫁,造假給假,此與本義乖而用相習者也。
漢制以右為尊,以貶秩為左遷,居高位曰右職,仕諸侯曰左官。陳平以右丞相遜周勃,位第一;平為左丞相,位第二。周昌相趙,高帝曰:「吾極知其左遷。」凡謂「左戚右賢」,「居客之右」,「朝廷無出其右」,「右文之世」,並用此意。自宋設左右僕射、左右諫議、左右正言,明因之,有左右都御史、左右侍郎等官,皆尚左,不復以右為尊矣。今人貶官猶曰左遷,稱尚文猶曰右文,不合於今,然循習已久,不可變,且亦雅馴,無害於義。
易攵歷之易攵,即揚字,古通用。今人稱人居官日久,中外屢踐者,曰易攵歷,即書歷試諸艱之意。乃見有讀易攵作剔或寫易攵作剔者,何不考之甚耶!
張端義《貴耳集》曰:「嘗聞老儒言,漢之《周易》,不以乾坤為首卦,然後知《太玄經》以中孚為首卦,即漢之《易》。」邵堯夫曰:「凡一代之國,必有一卦,一君亦有一卦,所謂『大橫庚庚』是也。」《周禮•筮人》言凡國之大事,先筮而後卜。筮字,字書作[1234],《六書正訛》曰:「從竹從[1234]。[1234],古巫字,巫主[1234]。古者以竹代蓍。會意。」
今人稱隱士見用,多曰「渭水飛熊」,蓋用呂尚事,而不知飛之為非也。《史記》:「西伯將出獵,卜之,曰所獲非龍非麗彡非虎非羆。」後漢崔駟《達旨》云:「漁父見兆於元龜,註引《史記》『非龍非螭非熊非羆』為證。」然《史》實無「非熊」,獨見於此註。杜詩:「田獵舊非熊。」孟詩:「羆獵有非熊。」則往往循用,而李瀚《蒙求》,亦有「呂望非熊」之句,特無有用飛字者,且熊又安能飛?俗士可笑,一至於此。
今人不知甲字義,而謂令甲即法律,大誤。《漢書•宣帝紀》:「令甲死者不可生。」如淳註曰:「令有先後,故有令甲令乙令丙。」顏師古曰:「甲乙,若今之第一篇第二篇也,則令甲為最先之令矣。故《江充傳》有令乙騎乘車。」可以互證。至於房室有甲乙次第,科目亦有甲乙次第,漢謂大世宅「甲第」,隋唐以來謂登科目亦曰甲第。
古時之茶,曰煮曰烹曰煎,須湯如蟹眼,茶味方中。今之茶惟用沸湯投之,稍著火即色黃而味澀,不中飲矣,乃知古今之法亦自不同也。
學舍曰學官,俗謂學宮,非也。漢賈誼《治安策》曰:「學者所學之官也。」師古註:「官謂官舍,蓋官者,管也,一職立一官,使之典管,故以官舍名官。」又《劉歆傳》:「諸子傳說,猶廣立於學官,為置博士。」
今以學作黌宮,其字於古無據。考《白虎通》:「諸侯之學曰[1234]宮,半者象玉之璜也。」是黌當為璜。字書雖收黌字,而《說文》甚辨其非,論字者當以《說文》為正。
《詩•召南》:「於嗟乎騶虞。」宋戴氏《鼠璞》曰:「騶虞,二人也。言文王田獵,雖騶從虞人之賤,皆有仁心,故嘆美之。」其說極是。
安石著《新經周禮義》二十二卷,熙寧中設經義局,自為《周官義》十餘萬言。後楊中立著《周官辨疑》一卷以攻安石。
張采曰:「《周禮•冬官》之亡,不盡系秦禁。《孟子》曰:『諸侯去其籍。』今案冬官所屬,皆應□□畎澮,度地量居,則當井田不行,《冬官》已先漫滅,蓋戰國時固不可詰。然《別書》載沅州劉有年,洪武中為監察御史,永樂中上《儀禮•逸經》十八篇。一云永樂初,太平守劉有年進《逸禮》。則知唐所亡之書,明初猶有表獻者矣。」
謁見,師古註:「謂謁者書刺自言爵裏,若今參見尊貴而通名也。」又《史記》:「酈生踵軍門上謁,案劍叱使者,使者懼而失謁。跪拾謁,還走入報。」則謁即今之名帖矣。凡言謁見,謂先帖而後見也。
昔人謂「揚子江心水,蒙山頂上茶。」蒙山在蜀雅州,其中峰頂尤極險穢,蛇虺虎狼所居,得采其茶,可蠲百疾。今山東人以蒙陰山下石衣為茶當之,非矣。然蒙陰茶性亦涼,可除胃熱之病。
《爾雅•釋親》:「父之弟,先生為世父,後生為叔父。女子謂弟之子為侄。」皆學者所當知。而今乃稱父之弟為伯叔,兄弟之子曰侄,舛矣。蓋伯仲叔季,弟中之次。《詩》曰:「伯氏吹塤,仲氏吹篪。」又:「叔兮伯兮」。《書》:「仲叔季弟。」《唐書》:「狄仁傑諫武后曰:『未聞侄為天子而姑於廟者。」則古人稱伯仲叔侄之義也。今父之兄弟,當稱伯父叔父;兄弟之子,當稱猶子。
古人量酒,多以升斗石為言,不知所受幾何。或云米數,或云衡數,但善飲有至一石者,其非一石米及一百斤明矣。案朱昱《雜記》云:「淮以南酒皆計升,一升曰爵,二升曰瓢,三升曰觶。」此言較近。蓋一爵為升,十爵為鬥,百爵為石。以今人飲量較之,不甚相遠耳。
《禮》有醢醬、卵醬、芥醬、豆醬,用之各有所宜,故聖人不得其醬不食。今江南尚有豆醬,北地則但熟面為之而已,寧辨多種耶?又《桓譚新論》有延醬,漢武帝有魚腸醬,南越有延醬,晉武帝與山濤致魚醬,《枚乘七發》有芍藥之醬,宋孝武詩有匏醬,又《漢武內傳》有連珠雲醬、玉律金醬,《神仙食經》有十二香醬,今閩中有蠣醬、鱟醬、蛤蜊醬、蝦醬、魚醬、珠螺醬,嶺南有蟻醬,則凡聶而切之腌藏者,概謂之醬矣。乃古之醢,非醬也。
六朝時呼食為頭。晉元帝謝賜功德靜饌一頭,又謝賫功德食一頭,又劉孝威謝賜果食一頭,一頭即今一筵也。然古未前聞,不知何義。
稻有水旱二種。又有秫田,其性黏軟,故謂之需米,食之令人筋緩多睡,其性懦也。作酒之外,產婦宜食之。又謂之江米。
百谷之外,有可以當谷者,芋也,薯蕷也。閩中有番薯,似山藥而肥白過之,種沙地中,易生而極蕃衍,饑饉之歲,民多賴以全活,此物北方亦可種也。
婁堅,字子柔,蘇州府太倉人,書法為三吳第一。嘗曰:「董華亭質美而未學者也。」
《後漢書》:「梁鴻娶孟光,舉案齊眉。」註:「以案為古宛字。」又《漢書•霍光傳》:「許後五日一朝皇太后於長樂宮,親奉案上食。」註:「已前解為宛矣。」
《屍子》曰:「楚人有粥矛及盾者,曰:『吾盾之堅,莫能陷也;吾矛之利,於物無不陷也。』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其人無以應也。」矛盾二字,蓋本之此。
《詩》:「夏屋渠渠。」毛註:「夏,大也。」鄭箋:「屋,具也。渠渠,猶勤勤也。言君始於我厚,設禮食大具以食我,其意勤勤然。」正與字書以夏屋為大俎相合。自朱子以屋為房屋,謂渠渠為深廣,呂氏嚴氏皆從之,今人則通稱房屋為夏屋矣。
唐初溫大雅撰《創業起居註》,後房玄齡、許敬宗、敬播等以編年體為《實錄》,姚思廉始撰《紀傳》三十卷。顯慶初,長孫無忌與于志寧、令狐德棻、劉胤之、楊仁卿、顧胤接其後事,復為五十卷。龍朔中,敬宗又領史職,所作紀傳,或希時旨,或釋私憾,毀譽多失其真。後李仁實、牛鳳及皆有續傳,而鳳及悉收姚、許諸本,欲使其書獨行,唐事遂殘落殆盡。已而劉知幾與朱敬則、徐堅、吳競更撰之,韋述因加筆削,刊去《酷吏傳》為一百十二卷。至德、乾元以後,於休烈、令狐棻等又足之,柳芳又仿編年法作《唐曆》四十卷。
《孟子》註:「公輸子名班,魯之巧人也。」世盡以公輸魯班為一人。□閱《太平廣記》,載魯班,墩煌人,莫詳年代,巧侔造化。又六國時有公輸班,為木鳶以窺宋城,似兩人。又《古樂府》:「誰能刻鏤此,公輸與魯班。」則明系兩人矣。
案《博古圖》,古器俱有款識。款謂陰字,是凹入者;識謂陽字,是凸出者。款在外,識在內,夏器有款有識,商器無款有識。識音熾,今人讀款識如見識之識已謬,而有以器物形象為款制者,尤謬之謬也。
康熙戊辰年夏逢龍之變,殉難者乃湖北巡撫科□糧道葉映榴、松江人□□□□□等諸公耳。其他授偽職者,則有督標中軍傅爾學,受偽職為巡撫;督標左營靳其功,受偽職為糧道;督標右營王相、城守李□、督標前營李□及撫標沈嘉相,皆受偽職為總兵。其中惟沈嘉相駢楊兆先、於嘉魚,首先反正,而王相繼之,其他皆駢首受戮。
夏逢龍於金口敗後,逃至黃岡縣,為生員易為勝所獲,送至將軍瓦代軍前磔死。其始事於五月二十二日,獲於七月二十二日,僅兩月耳。
夏逢龍倡亂時,以譚以禮為偽東閣大學士;蔡□為偽西閣大學士,以胡耀乾為偽中軍,趙得為偽總兵,鎮守黃州府;漢陽人方□為漢陽府偽知府,易正印為關防。
湖廣提督徐治都,自常德提兵由西南來,軍駐金口,檄辰州協鎮郭忠孝。忠孝至後二日,盛言金口失地利,不可駐兵,與提督左,遂命駐大均山。提督出兵屢不利,失二把總,急招忠孝來,忠孝恐失大均,辭,得檄而後至。提督見忠孝,涕泣以全軍付之,令其總統,後卒成功。
夷陵鎮總兵嚴弘自西來,駐兵蔡甸。偏沅將軍馬□自西南來。荊州將軍噶□,統滿兵由北來,至應城縣,為賊所困。江南將軍瓦□,統兵自東來,未至而賊滅。
《史記•始皇本紀》曰:「夫寒食者利衤豆褐。」《漢書•貢禹傳》:「衤豆褐不完,班彪王命論思有衤豆褐之褻。」註:「衤豆褐之褻,音樹,謂僮豎所著布長襦也。褐,毛布之衣也。」荀卿、淮南諸子亦有之,皆音樹,絕無言短褐者。杜詩「顛倒在短褐」應是誤刻。
宋初有《內庭日曆》,樞密院錄送史館,所記不過朝見辭謝而已。景德中,始詔王旦、楊億等十九人撰太祖、太宗兩朝史。天聖□年,詔呂夷簡、宋綬、陳堯佐等加入真宗朝史,共為一百五十卷,王珪、蒲宗孟、李清臣又撰英、仁兩朝史,為一百二十卷。非寇準而是丁謂,蓋托之神宗詔旨。神宗又使曾鞏合纂五朝國史,曾鞏以憂去。紹興末,李燾、洪邁始修神、哲、欽、徽四朝史。邁奏四朝諸臣雖貴顯,而無事跡可書者,用遷、固史劉舍、薛澤、許昌例,□為列傳,書成,共三百五十卷。建炎後,有趙之、李心傳、陳均等書,皆編年也。遼有室防、蕭韓家奴、耶律庶成、耶律嚴等所記,金有完顏勖、宗弼、紇石烈良弼、王若虛等所紀。
臏,五刑中去膝蓋骨之名。齊將孫臏,為龐涓斷其足,故稱孫臏,其名逸不可考,臏非名也。黥,墨刑在面之名。漢英布嘗坐法,黥,人稱黥布,黥非姓也。今人不察,而稱武官有「媲臏並黥」之語,豈不可笑?
《世說》曰:「殷仲文讀書半袁豹,則筆端不減陸士衡。」蓋惜其有才而不學也。若以半豹作稱頌語用,似有未妥。
周賓《所識小篇》曰:「唐以來六曹尚書各有四司,以本行為頭司,余為子司。頭司者,吏部郎中、戶部郎中之類是也。明初亦仍其職,但改本部郎中皆為總部郎中。洪武二十三年,乃改吏部總司曰選部,戶部曰民部,禮部曰儀部,兵部曰司馬,刑部曰憲部,工部曰繕部,二十九年始定令稱焉。」近見南京一儀部郎為人撰文,自稱曰總部,彼蓋止知禮部之有總部,而不知各部皆有之也。明初官稱與今異者甚多,余嘗纂為《明初官制》一卷。
關音引,目眶也;兆,灼龜也,二者蓍見幾微,皆先事而知之。《韻註》云:「吉凶形兆,謂之兆朕。」今人誤以關為朕,又倒為朕兆,於古無據。
《韻會》註:「生曰名,死曰諱。」《左傳》:「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禮記•祭義》曰:「文王忌日,必哀稱諱。」是名諱二字,其別久矣。今問人之名曰尊諱,自道其名曰賤諱,謬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