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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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二年夏四月 甲寅朔

磁州統制官趙世隆以所部詣宗澤降。世隆本磁州書佐,澤在磁,以爲中軍將,澤旣去磁,以州事付兵馬鈐轄李侃,金人圍磁州急,州有禁兵,有民兵,民兵甚衆,禁兵恐其勢盛,將校郭進乃作亂,世隆與進謀,遂殺侃,以通判趙子節權州事 耿延禧《建炎中興記》云:「宗澤起兵,盡取磁之府庫金銀以行,磁倅趙上書訟之,乞元帥王旨追取數萬緡金銀赴本州,以為守禦之具,上命箚付澤,澤不從,至南京,亦不聞澤以軍實輸官。」按澤去郡,旣以李侃權州,則子節所云恐未必信,今不取 。至是世隆與其弟世興將三千人歸澤,將士頗疑之,澤曰:「世隆吾一校耳,必無他,有所訴也。」乙卯,世隆入拜,澤面詰之,世隆辭服,澤笑曰:「河北陷沒,而吾宋法令上下之分亦陷沒耶?」命引出斬之,時衆兵露刃於庭,世興佩刀侍側,左右皆懼,澤徐語世興曰:「汝兄犯法當誅,汝能奮志立功,足以雪恥。」世興感泣,會滑州報敵騎留屯城下,澤謂世興曰:「試為我取滑州。」世興忻然受命。

丙辰

詔:「文臣從官至牧守,武臣管軍至遙郡,各薦所知二人,置爲二籍,一留禁中,一付三省樞密院,遇監司帥守、將官鈐轄有闕,於所舉人內擢用之。犯贓連坐卽罪廢及法不當得之人,皆毋得舉。」用議者請也。 此未知卽周武仲所請否,當考。武仲建請已附今年二月辛酉

戊午

趙世興至滑州,掩敵不備,急攻之,斬首數百,得州以歸,宗澤復厚賜之。時有降寇趙海者,屯板橋,輒塹路以阻行者,管軍閭勍芻者八人過其壘,海怒而臠之,覘事者以告澤,召之,海以甲士五百自衞而入,澤方對客,海具伏,卽械之繫獄,客曰:「彼甲士甚衆,姑徐圖之。」澤笑謂其次將曰:「領衆還營。」明日誅海於市,聞者股慄。統制官楊進屯城南,王善者有衆二千餘,皆山東游手之人,先進來降,屯城北,二人氣不相下,一日各率所部千餘相拒於天津橋,都人頗恐,澤以片紙諭之曰:「爲國之心固如是耶?當戰陣立功時,勝負自見。」二人相視慚沮而退。

己未

詔:「除京畿東西、河東北、陝西路許置巡社外,餘路依先降指揮並罷。」時言者以爲「巡社之設,利於西北而不利於東南,蓋西北俗尚強悍,今遭敵兵侵掠,人思用命,皆有鬭志,今春濱州以八萬餘人力拒金人,殺獲頗衆,因此稍長國威,則河北之效已可見矣。如東南創置,人多不願,州郡強使入社,亦非樂從,逼於官司驅率,勢莫能免,今日駐蹕淮甸,恃東南以安民心,未宜騷動,欲望將先降存留指揮更不施行,及於武臣提刑銜內除去所帶四字。」故有是命。先是杭、溫二州言已就緒,詔許存留,至是亦罷。 熊克《小曆》:「己未,詔陝西、河北巡社依舊,餘路並罷。」而不言京畿東西,誤也。克又云:「時杭、溫二州已就緒,請存留,亦不聽。」按《日曆》稱:「杭、溫二州願存留,指揮更不施行。」則前此蓋許之,今又令罷,非此時始請也。又按罷諸路巡社,乃是去冬指揮,今但不許陳乞存留耳,克失於詳考,故所書差誤

是日,宗澤復上表請上還京,表曰:「臣某言:《易》謂『省方』,《書》言『輯瑞』,是天子或時巡於下土,邦人可瞻仰於至尊,然古今之事勢有殊,宜觀會通而制治,況上下之人情至切,思聞詔命以回鑾,故老臣再瀝於血誠,願聖主早形於睿斷,意狂罪大,語出涕零。中謝。臣伏聞先有格言:『事必師古』,藝祖應天而受成命,太宗繼志以集大勳,列聖所以繼繼承承,諸福所以穰穰簡簡,皆在京師本根之地,以爲寰宇朝覲之天,端拱而坐,九重穆清而朝萬國。陛下纂承寶緒,紹述丕圖,當奄九有而有爲,體三無而無外,奈有姦臣之臆說,與憑敵國之誕辭,忘周宣之中興,循晉惠之往轍,天下之勤王者使去,義夫之救駕者弗知,兩河保山寨之忠民,四方作草竊之賊子,皆緣陛下久駐蹕於淮甸,咸思慕於翠華,懷抑鬱而籲天罔聞,致猖狂而遷善無路,果還法駕,大肆洪恩,人當澡雪以歸農,敵亦遁逃而屏迹,遹追一統之大,丕昭萬世之休,茲甚易知而易行,勿謂難測而難識,但去阿諛柔佞之語,而宏剛徤中正之風,必天日之照臨,應祖宗之保佑,一人有慶,庶績其凝,臣無任。」

時契丹九州人日有歸中國者,間有捕獲金衆,澤選契丹漢兒引近坐側,推誠與語,諭以期奮忠義,共擊敵人,以刷君父之恥,卽給資糧遣之,且賜以公憑,俟官軍渡河以爲信驗,人令持數百本去,又爲榜文散示陷沒州縣,及爲公據付中國被掠在北之人,因驛疏以聞 《宗忠簡公文集·給契丹漢兒並被掠人公據疏》:「臣契勘金人一族,本大遼之臣,曩緣羣臣姦謀,苟以目前之利相結,壞亂耶律天祚,使金人假大遼之衆,侵掠中國,竊緣契丹漢兒自與我宋盟約幾百年,實唇齒之邦,兄弟之國,偶被金人殺掠,忿怨不已,止緣一時之勢,末由報冤,今若復盟會,但得回戈,共力破敵,一舉便可滅亡。臣已措置雕印文榜公據,令生獲漢兒齎往傳報,自相激發,設契丹漢兒未知所措,金人知之必相疑貳,卽契丹漢兒互相倂力,自分敵勢,所有本朝被掠良民,臣亦依此措置曉諭外,今繳連榜文公據共三本在前者。」。澤遂結連諸路義兵、燕趙豪傑,嘗謂人曰:「事可舉矣,必俟回鑾,當以身先之。」故請上歸京尤力.

詔:「御前軍器所見織戰袍工匠,發還綾錦院,依限織進。」初命監織錦院姜煥擇良工,就御前軍器所專織戰袍,欲以賜有功將士,中書侍郎張愨等言於上曰:「前日中人因事輒置局,紊亂紀綱,不可不深鑒,今若以織文責綾錦院,而使少府監督其程限,則事歸有司,於體爲正。」上曰:「甚善。」故有是命。 《中興聖政》臣留正等曰:「臣聞明主之察治亂也審,而守法度也堅,寧逆意咈心,弗便於事,而常戒懼於細微蘗芽之間,不可忽也。夫取工於綾錦院,而織袍於軍器所,又以賞功,由常人觀之,誠若無甚害,然太上皇帝矍然改令,不俟終日,何哉?官失其官,而事奪於貴臣,司廢其舊,而利出於一切,則亂由之而作,有不難矣。嗚呼!治亂之機如此其微也,非明主其孰察之?」

庚申

上諭大臣曰:「故事:端午罷講筵,至中秋開。朕以寡昧,遇茲艱難,知學先王之道爲有益,方孜孜講求,若經筵暫輟,則有疑無質,徒費日力,朕欲勿罷,可乎?」大臣皆稱善,乃詔勿罷。時上在宮中內侍有言:「講讀官某人敷陳甚善,陛下亦必謂然。臣今擬獎諭詔書以進。」上曰:「此當出自朕意,若降詔書,自有學士。爾等小臣,豈宜不安分!」如此是後,不許妄言,乃退。 案是時周武仲、朱勝非、王賓、楊時在經筵,皆名臣,而武仲久已在告,未知所指何人

甲子

詔三省樞密院人吏該覃恩遷官而礙於法者,並令回授有服親。初上登極覃恩,自朝請大夫已上皆轉行,至是省吏當遷,而吏部尚書周武仲言未敢擬轉,執政進呈,上曰:「吏雖該恩,豈宜與士大夫等。」乃有是命。

乙丑

上諭輔臣曰:「朕每退朝,押班以下奏事,亦正衣冠再坐而聽,未嘗與之款暱。又性不喜與婦人久處,多坐殿旁小閣,筆硯外,不設長物,靜思軍國大事,或閱章疏,宮人有來奏事者,亦出閣子外處分畢而後入,每日如是。」上恭己勤政如此。 《中興聖政》臣留正等曰:「閹寺之禍著矣,佞柔側媚,以狗馬聲色惑其君,禍之小者也;剽略書傳,誦說古今,以才藝自售,則其爲禍豈易測哉!建炎之初,天子勵精求治,而宦者投隙肆言,猶敢如此,亦可謂姦人之雄矣,非聖武英斷,絕其萌芽,則基亂貽禍,將何所不至。嗚呼!方其伺顏色,售方藝,能赫然拒絕之,固已難矣,又暴其情狀,盡告大臣,豈不甚難哉?至於清心寡欲,屏遠聲色,皆中興之本,臣是以論著之特詳焉。」

丙寅

京西北路制置使翟進襲金人於河南,敗績。時御營左翼軍統制官韓世忠至西京,會進及大名府路都總管司統領官孟世寧、京城都巡檢使丁進與金戰,進夜襲右軍監完顏希尹營,金兵先知,反爲所敗,進又導世忠與金戰於文家寺,會丁進失期,而統領官閤門宣贊舍人陳思恭以後軍先退,王師敗,金乘勝追擊至永安後澗,世忠被矢如棘,其將張遇以所部救之,乃力戰得免。思恭,世儒孫也 世儒,南昌人,故相執中子 。世忠還東京,詰先退者,一軍皆斬左右趾以徇,於是世忠與丁進不和,軍士相擊無虛日,世忠慮有變,遂收餘兵數千人南歸,希尹復入西京。宗澤奏以保寧軍承宣使主管侍衞步軍司公事閻勍爲保護陵寢使,時隴右都護張嚴追羅索及鳳翔境上,嚴銳意擊賊,而熙河兵馬都監劉維輔不欲聽嚴節制,乃自別道由吳山出寶雞,獵敵游騎,嚴擁大兵,及敵於五里坡,羅索知之,伏兵坡下,嚴與涇原統制官曲端期而不至,徑前遇伏,戰不利,嚴死之,惟輔自石鼻寨遁歸。先是端治兵涇原,招流民潰卒,所過人供糧秸,道不拾遺,至是端屯軍麻務鎭,聞嚴死,敵游騎侵涇原,遣第十二副將秉義郎吳玠據清溪嶺逆拒之,將戰,其牙兵三百餘人皆潰,玠率餘兵奮擊,大破之,金兵乃去。端,鎭戎人,知書,善屬文,且長於兵略。玠,隴干人,初以良家子從征西夏、方臘,戰屢有功。左副元帥宗維聞嚴死,自平陸渡河,歸雲中,左監軍完顏希尹、右都監耶律伊都聞宗維渡河,亦棄西京去,留萬戶察罕瑪勒戍河陽。

言者論:「近日帥守之棄城者,習以成風,如鄧雍之於荊南、何志同之於潁昌、趙子崧之於鎭江,皆擁兵先遁,今則安居薄責而未正其罪;如康允之之於壽春、陳彥文之於九江,以數千之疲旅,捍十萬之強寇,而允之止遷一職,彥文才復舊官,議者惑焉。願詔有司嚴立期限,使條具靖康以來,凡棄城逃遁者某人、保城力守者某人,書其功罪,著其賞罰,庶幾守土之臣有以懲勸。」詔諸路監司,限半月條具以聞。

丁卯

詔:「諸州刺配罪人斷遣訖,權送本處重役營分收管,俟道路通快日遣行。」 《日曆》無此,今以紹興四年正月五日吉州申審狀修入

集英殿修撰知杭州侍其傳,移知宣州。顯謨閣直學士知宣州魏憲,試尚書吏部侍郎。憲,吳江人,宣和間嘗爲是職,至是復用之。 憲之除,《日曆》不載,《吏部題名》在今年四月。按憲靖康元年二月除知宣州,侍其傳之除,當是代憲,故並繫此日

是日,金人侵洺州。初皇叔洺州防禦使士珸旣引兵入城,金圍之甚密,栽鹿角,治濠塹,欲以持久困之,軍民終不投拜,至是金侵京西、陝右,河朔內虛,守者稍怠,衆以糧盡不可守,乃擁士珸出城,自白家灘往大名府,金人遂入城。自二帝北狩,兩河州郡,外無應援,內絕糧儲,悉爲金所取,惟中山、慶源、保、莫、祈、洺、冀、磁、相、絳久而陷之。 士珸洺州事迹,《日曆》全不載,獨附傳有之,而無月日。趙甡之《遺史》洺州之陷在三月庚戌,按士珸以去年七月六日甲午入洺州,而附傳 云:「凡二百七十四日,大小五十七戰」,以日計之,當是四月十四日丁卯,故附於此日。紹興六年四月癸丑,韓璜奏:「叔奉直大夫璆,通判洺州,代王麟權州,死事,得旨贈一官,與一子恩澤。」未知璆之死,的在何時,今附注此,或可移附去年七月甲午士珸入城時

戊辰

尚書工部侍郎兼侍講楊時,以老疾求去,章四上,旣而除龍圖閣直學士提舉杭州洞霄宮。 時之罷,《日曆》不書,《工部題名》:「二年八月,除知台州。」案時文集《乞出第四箚子》注云:「四月十五日上」,故且附此,俟考

河北招撫司都統制王彥,與金人戰於太行山,敗之。

己巳

詔郡縣天申節錫宴,以二聖未還,勿用樂。

是日,東京留守宗澤復抗疏請上還京,且言:「臣竊見漢光武用寇恂爲潁川太守,因從車駕擊隗囂,潁川盜賊羣起,帝顧謂恂曰:『潁川迫近京師,當以時定,獨卿能平之。』恂對曰:『潁川惡少輕剽,奚能爲哉!但聞陛下有事隴蜀,故乘間竊發耳,若乘輿南向,賊必惶怖歸死,臣願執銳前驅。』帝卽日命駕南征,盜賊悉降,遂建東漢中興之業。臣竊見近日有招安到丁進者,數十萬衆,願爲陛下守護京城,又李成願扈從還闕,卽渡河剿絕強敵,又沒角牛楊進等,領衆百萬,亦願率衆渡河,迎取二聖,茲三頭項人馬,非潁川比也,今皆披瀝肝膽,同寅協恭,共濟國事。臣聞得道者多助,多助之至,天下順之,果陛下千乘萬騎,來歸九重,遹追我太祖、太宗奕世聖人二百年大一統基業,則天下必心悅而誠服,庶績其凝,萬國咸寧矣,尚何盜賊之足慮乎?臣敢瀝悃誠,再冒天聽,伏望裁赦。」澤以他日迎奉二聖還京,先修龍德宮以備道君皇帝臨御,以淵聖皇帝未有宮室,奏修寶籙宮爲之,不報。 澤奏寶籙宮事,在此月丁丑,今並書之

壬申

寶應潰兵孫琦等,焚隨州。

甲戌

徽猷閣待制知濠州連南夫:「請令諸路州縣於近城十里內開鑿陂湖,以備灌溉,使春夏秋三時嘗有水澤,則良民有豐年之望,敵騎有還濘之苦,方冬水涸,卽令耕犁磽确,則敵騎又有歷塊之患,其自來不係種稻地分,即乞令依仿雄州開鑿塘濼,亦有菱芡蓮藕魚蝦之利,可以及民,仍免一年租賦,以爲人工之費。」詔諸州相度,後不行。

初鴻臚寺丞趙子砥從軍至燕山,久之,欲遁歸,乃結歸朝官忠翊郎朱寶國、承信郎王孝安至中京,得上皇宸翰,是日,子砥發燕山。 八月庚申至揚州

辛巳

有羣盜號九朵花,焚漢陽縣。

癸未

孫琦拔唐州。

是月 秘書省正字富直柔,爲校書郎。 此據本省《題名》

皇弟檢校太傅慶陽昭化軍節度使信王榛,爲河外兵馬都元帥。初馬擴自五馬山以麾下五百人渡河,至東京見宗澤,至是始赴行在,從者不滿百人,擴旣見,出榛奏事,黃潛善等皆疑非眞,天子識其字,卽有是命。制詞略曰:「覽封章之近奏,知行役之獨留,慨然壯懷,副朕本旨,宜就顓於節制,俾盡總於營屯,以迎二聖之還,以慰兩河之望。」於是擴自武功大夫和州防禦使,特遷拱衞大夫利州觀察使樞密副都承旨元帥府馬步軍都總管。擴將行,上奏,略曰:「臣疏遠小人,陛下斷以不疑,付以閫外之事,願鑒前世之成敗,明當世之嫌疑,俾臣得效愚忠,畢意攻取。今王師大舉,機會神速,軍期文字,不可少緩,若依常制,下都堂等處,然後以達天聽,則事涉疑,似或欲規避者,定逡巡藏匿,不以進呈,望令專置一司,不限夤夜,晝時通進。」又言:「自唐以來,用中貴人監軍,奪權掣肘,每致敗事,伏望聖斷,罷差中貴監軍,及選給器械。」凡四事,上皆從之,又許擴過河得便宜從事。時潛善與汪伯彥終以爲疑,乃以烏合之兵付擴,且密授朝旨,使譏察之。擴行,復令聽諸路帥臣節制,擴知事變,遂以其軍屯於大名。 熊克《小曆》載信王除河外元帥在八月,案紹興元年五月馬擴屬官萬俟虡家乞恩澤狀云:「建炎二年七月,河北節制應援軍馬馬擴申奏,起復從軍前去,至當年八月到大名府館陶縣駐紮。」詳此則信王除帥當在七月矣,而紹興五年七月五日,臣僚上言:「吏部取會到馬擴公文,稱:『建炎二年四月內,恭稟聖訓,渡河討賊,責任成功,許便宜從事,至大名府館陶縣,方準朝旨,不得渡河。』」據此則信王之除,蓋在四月也,今移附此,更當求他書參考

五月 甲申朔

宗澤再上表乞還京,且言:「臣聞孟子曰:『雖有鎡基,不如待時,故君子不先時而起,不後時而縮。』當其可而已;《易》曰:『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故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亦適當其可而已。恭惟我國家曩緣金人侵掠郊畿,殘破州縣,恣爲誕妄,百端邀求,今天意悔禍,人心助順,考時與幾,實陛下中興之會也。古聖人敕天之命,惟時惟幾者,蓋以時哉不可失,而知幾若神故也。臣觀京師城壁已增固矣,樓櫓已修飾矣,池濠已開浚矣,器械已足備矣,寨柵已羅列矣,戰陣已閱習矣,人氣已勇銳矣,汴河、蔡河、五丈河皆已通流,泛應綱運,陝西、京東、滑台、京洛敵兵皆已掩殺潰遁矣,天下萬邦與畿甸生靈,夙夕祈天而請者,向南懇禱而願者,但望陛下千乘萬騎,號令風伯雨師,清塵灑道,翠華回輦,歸御九重,爲四海九州作主耳!且一人有慶,兆民賴之,茲其時也,茲其幾也。臣願陛下毋聽姦邪之言,而忽其時,忘其幾,天下幸甚!苟怠兩河山寨之心,與沮萬民敵愾之氣,則天下危矣!願陛下毋循東晉旣覆之轍。臣老矣,不勝至誠惻怛懇切之至,願陛下哀憐之。」奏未至,會尚書右丞許景衡建請渡江,宰相黃潛善持不可,朝廷旣得信王榛奏,或言榛有渡河入京城之謀,乙酉,下詔還京,略曰:「朕即位之初,踟躕近服,會李綱上江左之章,繼執南陽之義,鳩工蕆事,寖失時幾,旋爲淮甸之行,就弭寇攘之患,守中原而弗遠,見朕意之所存。昨稽時措之宜,默辦言旋之計,設施有序,播告未先,或者不知,尚乃有請,可無委積,以謹備虞,宜令發運司盡起淮浙入京物料及軍須輜重等物,以次發遣赴京師,朕將還闕,恭謁宗廟,仍令三省樞密院御營使司條具合行事件。應臣寮將士,自應天府扈從至揚州者,並進官一等。」遂罷景衡爲資政殿學士提舉杭州洞霄宮。景衡之執政也,凡有大政事,必請間極論榻前,黃潛善、汪伯彥惡其異己,每排抑之,至是因下詔還京而有此命。

盜孫琦破宿山縣。

丙戌

詔後舉科場講元佑詩賦經術兼收之制,中書省請習詩賦舉人不兼經義,習經義人止習一經,解試、省試,並計數,各取通定高下,禮部侍郎王綯請前降舉人兼習《律義》《孫子義》等指揮勿行,從之。自紹聖後,舉人不習詞賦者近四十年,綯在後省,嘗爲上言:「經義當用古注,不專取王氏說。」上以爲然,至是申明行下。

詔:「人戶養馬,官司毋得拘籍差雇,俟其漸盛,以優直市之。」

祕書省正字馮楫,獻書於黃潛善曰:「伏覩昨晚出黃榜,降詔欲擇日還闕東來,從衞官吏士無不欣喜,西兵尤以近鄉,倍極踊躍。以楫計之,闕未可還,萬一駕到東京而金人秋後再來,不知吾兵何以當之?吾兵或不可當,而復爲避地計,今蔡、汴兩河已漸湮塞,其或被其斷絕水道,雖避地亦不能,此不得不慮也。假如今日駐蹕維揚,亦未爲得策,儻主上堅欲以馬上治之,不許遷徙,但當留兵將及宰執中諳練邊事運籌帷幄之人從駕,居此專務講武,以爲戰守之備,其餘宗廟百官,盡令過江,於建康置司,至於財用百物,除留贍軍費用外,亦盡藏之建康府庫,庶幾緩急,遇敵可戰則戰,可守則守,度不可戰守而欲動,則動亦易行而無牽制之累。」楫,遂寧人也。

戊子

翰林學士朱勝非,守尚書右丞。始上欲擢吏部尚書周武仲爲執政,及是武仲以病在告,上諭知閤門事韓恕曰:「武仲若出,可先期以聞。」而武仲不能朝矣。

詔東南諸路贍學錢且令發運司拘收,充糴本一年。

祕閣修撰知揚州呂源,添差江淮等路制置發運副使。中大夫黃願,直龍圖閣,知揚州。願,漳州人,靖康中嘗爲司農少卿,罷去,至是黃潛善薦用之。 願之除,《日曆》不載,今因呂源改命,遂書之,蓋願實代源,此時維揚不容一日闕守也。願事迹不見於史,《詔旨》宣和四年四月乙酉,願以福建運判奏乞回避產業,自云貫漳州,後爲戶部、倉部郎官、太府、司農少卿,靖康元年八月罷,未知此時爲何官?今所書官職,用紹興元年十月癸未刑部檢舉復官狀參考修入。熊克《小曆》源除發副在甲午,今從《日曆》

己丑

詔:「自今應給驛馬遞卒者,並權住。」 此以紹興三年七月丁卯湖南安撫司奏狀修入

是日,宗澤再奏乞:「掃灑龍德而改建寶籙宮,使天下知陛下孝於父而悌於兄,乞自御前處分。」不報。澤又上疏言:「臣聞孟子言:『術不可不愼也,矢人惟恐不傷人,函人惟恐傷人,巫匠亦然。』臣因斯語,始知人心所存之邪正,與所作之是非,若以道概之,了然區分,如辨黑白。夫忠義之人,動容周旋,無非忠義,而不忠義之事無自入焉,故其於上下愛戴保護,不啻函人,惟恐其傷之也。彼不忠不義之人,動容周旋,亦無非不忠不義,而忠義之道無自入焉,故其於上下毀裂擯棄,不啻矢人,惟恐其不傷之也。恭惟我國家曩緣強敵稱兵,殘破州縣,圍閉京城,劫掠邀求,靡有紀極,以至強迎二聖后妃親王與諸天眷,蒙塵北去,凡忠義之士,莫不痛心疾首,泣血奮厲,佐佑陛下,張皇六師,震耀神武,總領貔貅之士,願靖沙漠,迎奉二聖,來歸京師,俾中原生靈還定安集,罔或流散,愛戴其上,保護其下,夙夜念念,如函人焉,惟恐其或傷之也。其不忠不義者,但知持祿保寵,動爲身謀,謂我祖宗二百年大一統基業不足惜,謂我京城宗廟朝廷府藏不足戀,謂二聖后妃親王天眷不足救,謂諸帝諸后山陵園寢不足護,謂周室中興不足紹,謂晉惠覆轍不足羞,謂巡狩之名爲可效,謂偏地之伯爲可述,儲金幣以爲敵資,樁器械以爲敵用,禁守禦之招募,慮勇敢之挫敵也,掊保甲以助軍,慮流移之安業也,欺罔天聽,凌蔑下民,凡誤國之事,無不爲之,猶矢人焉,惟恐其或不傷之也。臣願陛下驗已試之迹,以道概之,則人心所存之邪正,與所作之是非,自然區分,無足疑矣。臣衰老孱懦,誤蒙陛下識擢,俾留守京城兼開封尹,臣砥礪瀝竭,知無不爲,惟恐失措,有誤國家大計,然臣每所申奏,若非陛下察臣斷斷孤忠,憐臣悄悄見慍,體天地之大德護覆,廓日月之大明照臨,臣與血屬,當膏砧斧,虀粉萬狀矣,尚安能爲陛下保釐尹正,使京城市井里巷安居樂業,熙熙曍曍,如我祖宗太平之時?臣之至此,豈止謗書盈篋而已耶?臣願陛下六龍萬乘,早歸大內,下慰四海生靈瀝血懇切之望,臣之言此,實出悃誠,痛切憤悶,以不避姦邪詆誣,不避冒犯誅戮,臣願陛下降臣此言,榜之朝堂,俾應在朝臣僚,實封章疏,指摘臣言,如臣言稍涉狂妄,乞正典刑,明臣罪惡,如臣言果符忠義,乞降詔敕,明告回鑾之期,庶安天下之聽,此事甚大,恭俟睿慈洞察,勿貳勿疑。取進止。」又疏曰:「臣犬馬之年已七十矣,陛下不以臣衰老無用,付之東京留鑰,臣自去年七月到任,夙夜究心,營繕樓櫓城壁,掃除宮禁闕廷,分布柵寨,訓練士卒,教習車陣,比及終冬,諸事稍稍就緒,都城帖然,風物如舊,人人延頸跂踵,日徯望聖駕還闕,臣以故自今年正月三日,兩次遣屬吏及臣之子捧表遠詣行在投進,祈請車駕西上歸,肆大赦于宣德門,使天下曉然皆知陛下言旋舊都,再造王室,命令用是通達,盜賊用是消弭,無復有方命阻兵之患,然後容臣爲陛下條畫措置,造膝陳請,遣一使泛海道入高麗,諭以元豐講好之舊,令出兵攻金人之西,又復遣官從閒道趨河東諭折氏,修其舊職,以固吾圉,使三面交攻金人,令彼應敵不暇,吾方大舉六月之師,一道由滑濬,一道出懷衞,涉河並進,北首燕路,訪大遼子孫,興滅繼絕,約爲與國,則燕薊之感恩荷德,不患不爲吾用,如此則金人勢必孤弱,自可撫而臣之,二聖天眷,自此決有歸期,兩河故地,自此決可收復,而況兩河之人,感祖宗二百年涵養之澤,雖陷敵逾年,而戴宋之心,初無攜貳,使吾大兵渡河而戰,則東北人民必有背敵歸我,前徒倒戈,攻於後以北,誰不願爲吾死?孟子曰:『雖有知慧,不如乘勢,雖有鎡基,不如待時。』今時則易然也。臣嘗以今日時勢觀之,天意悔禍,人心固結,雖三尺童子爭欲奮臂鼓勇,又況當六月宣王北伐之時?機會閒不容髮,陛下何憚而不亟還京師?使臣獲奉咫尺之威,請借筯以籌,黃帝書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此言時不可失也,諺曰:『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言決之貴早也。今日之事,臣願陛下以時果斷而行之,毋惑讒邪之言,毋沮忠鯁之論,儻陛下以臣言爲是,願大駕卽日還都,使臣爲陛下得盡愚計,若陛下以臣言爲非,願陛下卽日放罷老臣,或重竄責,臣所不辭,惟明主可與忠言,臣故昧死以聞。」上優詔答之。

辛卯

陝西、京東諸路及東京、北京留守並奏金人分道渡河,詔遣御營左軍統制韓世忠、主管侍衞步軍司公事閻勍率所部迎敵,命宗澤遣本司統制官楊進等援之。先是澤聞河北都統制王彥聚兵太行山,卽以彥爲武功大夫忠州防禦使制置兩河軍事,彥所部勇士萬數,以其面刺八字,故號「八字軍」,彥方繕甲治兵,約日大舉,欲趨太原,澤亦與諸將議六月起師,且結諸路山水寨民兵,約日進發,上奏曰:「臣聞《詩》於《小雅》載六月宣王北伐之事,蓋獫狁以弓矢馬騎爲先,而當六月歊蒸之時,皆難於致用,故宣王乘時行師,終於薄伐獫狁,以建中興之功。臣自留守京師,夙夜匪懈,經畫軍旅,近據諸路探報,敵勢窮促,可以進兵,臣欲乘此暑月,遣王彥等自滑州渡河,取懷、衞、濬、相等處;遣王再興等自鄭州,直護西京陵寢;遣馬擴等自大名取洺、趙、眞定;楊進、王善、丁進、李貴等諸頭項,各以所領兵分路並進,旣過河,則山寨忠義之民相應者,不啻百萬,契丹漢兒亦必同心抵御金人,事才有緒,臣乞朝廷遣使,聲言立契丹天祚之後,講尋舊好,且興滅繼絕,是王政所先,以歸天下心也,況使金人駭聞,自相攜貳邪?仍乞遣知幾辯博之士,西使夏,東使高麗,喻以禍福,兩國素蒙我宋厚恩,必出助兵,同加掃蕩,若然則二聖有回鑾之期,兩河可以安貼,陛下中興之功,遠過周宣之世矣。臣犬馬之齒,今年七十矣,勉竭疲駑,區區愚忠,所見如此,臣願陛下早降回鑾之詔,以繫天下之心,臣當躬冒矢石,爲諸將先。若陛下聽從臣言,容臣措畫,則臣謂我宋中興之業,必可立致,若陛下不以臣言爲可用,則願賜骸骨,放歸田里,謳歌擊壤,以盡殘年,頻煩上瀆天聽,臣無任。取進止。」疏入,黃潛善等忌澤成功,從中沮之,澤歎曰:「吾志不得伸矣!」因憂鬱成疾。澤尹京二歲,修城池,治樓櫓,不擾而辦,屢出師以挫敵鋒,其抗疏請上還京凡二十餘上,言極切至,潛善與汪伯彥等雖嫉之深,竟不能易其任。 《靖康小雅》云:「建炎二年,有旨遣韓世忠之師屯伊洛,又令滄帥劉錫密結河陽之人,自青州絕河進兵,命澤總大衆自滑州而北,期集於中山府,澤聞命欣躍,齎金銀兵械,纖悉畢具,行有日矣,而黃潛善、汪伯彥恐澤成功,又以姦計從中止之,澤大憤懣,鬱鬱久之,疽發背而薨。」此事《史》及《澤遺事》皆無之,姑附此,更須參考

甲午

以金人來侵,曲赦河北、陝西、京東諸路。初陝西制置使錢蓋聞金人陷長安,檄集英殿修撰鄜延經略使王庶兼節制環慶涇原兵進攻,旣而義兵大起,金人東還,庶以金人重載,可尾襲取勝,移文兩路,各大舉協力更戰,而環慶經略使王似、涇原經略使席貢,自以先進望高,不欲受其節度,遂具文以報,而實不出兵,金游騎上清溪,旣爲涇原裨將吳玠所扼,至咸陽,望渭河南義兵滿野,不得渡,遂循渭而東,其右軍入鄜延,攻康定,圍龍坊,庶急遣將斷河橋,又令將官劉延亮屯神水峽,斷其歸路,金人遂去,於是羅索盤礡於馮翊、河中,扼新河橋以通往來,人情大恐,涇原統制官曲端乘敵退,復下秦州,而鳳翔、長安皆爲義兵收復,會經制司統領官劉希亮自鳳翔歸端,端斬之,端雅不欲屬庶,及聞孟迪、李彥仙等受事鄜延,皆不樂,遂揭榜稱金人已過河歸國,農務不可失時,乃盡散渭河以南義兵,庶亦斂兵保險,猶以書約似、貢,欲逼金人渡河,至於再三,似不應,貢許出兵四萬,亦遷延不行,時鄜延人以秋深必被兵,多避地者,道出環慶,吏民皆惡其驚徙,所在掠其財而殺之,閭里蕭條矣。

乙未

詔:「蘇軾立朝履歷最爲顯著,追復端明殿學士,盡還合得恩數。」時軾孫司農寺丞符,以軾政和中復職未盡,訴於朝,乃有是命。 軾,眉山人,元佑禮部尚書,黨籍,待制以上第一名,昌化軍安置,元佑中追復龍圖閣待制。王明清《揮麈後錄》云:靖康中,東坡追復元職,時汪彥章在掖垣,偶不當制,舍人不學而思澀,彥章戲曰:『公無草,草渠家焚黃二字。』藻慚而怨之。按藻今年二月已罷舍人【案注有脫誤】

江淮發運副使呂源,請下虔、吉、衡、潭四郡及沿流諸州造綱船二千艘,從之。以源言本司舊有運舟六千,今所存不逮半也。

福建路轉運判官謝如意,執建州叛卒張員等六人誅之。初員等雖受招,而桀驁如故,會如意自職方員外郎出領漕事,乃議除之,如意至建陽,陰遣勇士離其黨與,遂與本路兵馬都監黃濤、本州兵馬監押魏勝密謀,紿員等至濤官居,俾受宣箚,因禽戮之。後數日,如意入城,人情稍定,旣而餘黨懷疑,如意幾爲所執,時新知州事通直郎方承齎敕榜諭叛卒至建陽,聞之,留不進。如意,邵武人也。【案《宋史》繫甲午日】

丙申

大中大夫宇文虛中,復資政殿大學士提舉萬壽觀,充大金通問使,武臣楊可輔副之,尋改虛中爲祈請使。

京東西路提點刑獄公事程昌弼言:「州郡間軍器乏少,請各以堅韌之木,廣置棍棒,蓋鐵騎箭鑿不能犯,惟棍棒可以御,且不日可辦。」從之。

賊靳賽破光山縣。

戊戌

河北制置使王彥以八字軍屯河南,時宗澤以彥孤軍無援,不可獨進,乃以書延彥計事,彥遂合諸寨兵萬餘人,以是日濟河,後五日,彥至京師,澤大喜,諭以京師國家根本,宜宿兵近甸,遂命其軍屯滑州之沙店。

壬寅

中書侍郎兼御營副使提舉措置戶部財用張愨薨。愨立朝諤諤,有大臣節,不可干以私,惟善許景衡與許翰,論事頗合,自爲執政,諫諍愈切,無所顧避,時黃潛善當國,專務壅蔽,自汪伯彥而下皆奴事之,不敢少忤其意,惟愨以直道自持,事必力爭,雖言不行而不少屈,秉政未逾歲,遽薨於位,士民皆痛惜之 此以愨附傳及《靖康小雅》參修 ,上以愨河朔人,無家可歸,常賻外賜田十頃、第一區,後謚忠穆。【案《宋史》繫癸卯日】

癸卯

朝奉郎大金通問使王倫,始渡河 案倫紹興三年正月乞券錢狀云:「建炎二年五月二十日過河」 ,遂與其副閤門宣贊舍人朱弁至雲中,見左副元帥宗維計事,金留不遣。時進武校尉朱績從弁行,宗維賜以所掠內人,績陽受之逃去,宗維怒追而殺之。 朱績事不得其年,據紹興十三年朱弁奏狀附見

甲辰

羅索陷絳州,權知州事趙某率軍民巷戰凡六日。

乙巳

詔:「諸路走馬承受使臣,自今於帥府用申狀,其入謁如屬官禮。」時入內寄資東頭供奉官蘇淵,爲熙河路走馬承受公事,用元豐舊制移牒帥司,就廳下馬,經略使張深奏淵尚習故態,陵轢帥臣,故有是旨。

資政殿學士提舉杭州洞霄宮許景衡薨。景衡罷政而歸至瓜洲,得暍疾,及京口,疾甚,端坐自語曰:「陛下宜近端人正士,以二聖蒼生爲念,《陸宣公奏議》盡之矣!」遂薨。景衡性孝友,兄死,事其嫂如母,博通經史百家書,而其要歸於孔孟,嘗曰:「孔門自掃灑應對而上,皆入中道。」以故修身行己,雖細必矜,平居無事,與朋友言,怡怡辭氣,惟恐傷之,及公言廷爭,正色直前,視權幸若無有者,薨年五十七,後謚忠簡。

丙午

徽猷閣待制劉阜民,落職。初阜民與其兄大中大夫皁民,皆以覃恩乞進秩,言者論其進由恩幸,法當討論,乞罷阜民職而降皁民爲中大夫,詔罷阜民而皁民遷官如故。

丁未

復置兩浙福建路提舉市舶司,賜度牒直三十萬緡爲博易本,以尚書省言:「市舶公私兼利,非取於民,自倂歸漕司,虧失數多,市井蕭索,土人以倂廢爲不便。」故有是旨,其後遂並廣司復之。

戊申

兵部尚書盧益,直學士院。初益自閒廢中,請至揚州治其私事,黃潛善許之,至則除尚書,至是復有此命。 此據黃潛善劾疏增修。益除兵書,不得其日,熊克《小曆》:「二月丙申,兵部尚書董耘罷,遂召徽猷閣待制知東平府盧益爲兵部尚書。」按《史》,益元年五月乙巳自顯謨閣直學士知東平府,落職奉祠,當二月間,權邦彥已知東平府,克蓋誤

起居郎康執權,試給事中。起居舍人黃哲,試中書舍人。太常少卿周望,守起居郎。司農卿林安上,守起居舍人。望初受命出使,會金帥宗傑死,遂輟行。 執權除命,《後省題名》有之,今因望除左史,並著於此日

己酉

秀州軍亂。初直龍圖閣知秀州趙叔近旣免,直龍圖閣朱芾代之,芾頗肆殘虐,軍民怨憤,是日,茶酒卒徐明率眾囚芾,迎叔近復領州事,叔近撫定明等,且請擇守臣於朝,奏未至,詔御營中軍統制張俊以所部討之。

庚戌

增天下役錢,以爲新法弓手之費。初汪伯彥旣建請,乃以免役寬剩、廂禁軍闕額、裁減曹掾等錢,供其庸直 元年七月癸卯 ,至是所增遍於東南諸路,遂詔不受庸者,人給田三十畝,馬軍增三之一,議者恐費不給,乃請官戶役錢勿復減半,而民役錢概增三分,從之,故有是詔。 新法弓手,三年六月丙寅,役錢,三年七月己丑可考

詔:「自今見任官有涉疑異志者,止許經不礙官陳告,如徑行殺戮,事雖有實,亦坐擅殺官吏之罪,卽妄殺平人以爲姦細者,從軍法。」自軍興,所在姦民殺官吏,害良善者甚衆,朝廷恐其生事,至是下詔條約之。

癸丑

罷借諸路職田。自軍興,始有拘借之命 靖康元年、建炎元年 ,而逋負甚衆,至是江淮發運副使呂源奏:「留其半,庶可養廉,且令用心催理。」詔:「圭田,士大夫貧者仰以養廉,國用雖乏,豈可取此,自今毋得借。」 熊克《小曆》略載此事於七月壬子,而日曆繫之此日,案今年九月丙子,臣僚上言,亦云:「五月三十日聖旨:圭田更不拘借。」克所書實誤

詔:「持服人蔡莊,罷徽猷閣待制,其告令,所屬收掌,候服闋日給付,其餘前宰執子弟見帶職人,令吏部限十日條具申省。」莊,確子也,言者論:「確之子懋,旣以欺罔誕謾,交結權幸,致身執政,而又擢其弟爲待制,士論憤鬱。莊比守潁昌,奴事李彥,無所不至,尤當竄斥,以爲人臣不忠之戒。」故有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