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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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元年九月 甲午朔

宣撫處置使張浚奏邊事,上謂輔臣曰:「金人旣去,陜西必可經理,荆楚以南,亦須措畫,庶幾形勢相應,有收復之漸。」秦檜唯唯奉訓。

中書舍人席益,兼權直學士院。 熊克《小曆》在八月盖因《學士院題名》也,今從《日曆》

給事中李擢,罷爲顯謨閣待制知嚴州。先是侍御史沈與求奏擢嘗事僞庭,不當用,不報,擢求去,乃有是命。

中書言池、江二州地勢僻隘,失祖宗分道置帥之意,詔江東西路帥臣復還建康府、洪州舊治。 熊克《小曆》在八月庚辰,今從《日曆》

女眞人鴝鵒,特補修武郎閤門祇候,賜姓趙。鴝鵒自楚州歸劉光世軍中,故録之。

乙未

親衛大夫寧州觀察使韋淵求差遣,上曰:「淵以宣和皇后季弟,義當敦睦,然其人素不循理,難以出入禁闥,故斥逺之,朕不敢以公爵示私恩,密院可與一逺闕,恐居官有過,難以行法。」已而以淵爲福建路副總管。 淵除總管,《日曆》不書,今以紹興三年三月二十三日淵乞宫祠状増入

殿中侍御史章誼,守大理卿。

劉豫之從弟與,爲疆吏所獲,詔送處州覊管。

丙申

直寳文閣知建康府張縝,移饒州;徽猷閣待制新知饒州李光,移婺州;右文殿修撰江東安撫大使司參謀官權知池州劉洪道,移宣州。時復以建康爲帥府,而江、池皆命武臣,故三人改命。

温州觀察使神武前軍統制王𤫙,知池州;檢校少保建武軍節度使江西馬歩軍副都總管楊惟忠,知江州,並兼沿江安撫使,各將本部軍馬之任,其錢糧令尚書省應副【按《宋史》繫甲午日】

湖東安撫司言曹成、李宏犯潭州之瀏陽,詔趣吳敏摘那廣西軍馬前來潭州之任,屏捍二廣。

斬進義校尉李世臣於越州市。世臣,敦仁弟也。世臣旣爲官軍所獲,而敦仁據䖍化縣仙山,叛服未定,江西安撫大使朱勝非自爲文檄,募太學生彭世範往招之,不數日,敦仁與其徒二十餘人請降,然尚未解甲,後録其功,以世範爲右廸功郎。 熊克《小曆》載此事於今年五月,仍云世範誘敦仁出降,然後諸郡解嚴,盖因《勝非行述》所書也,其實敦仁雖受招,仍犯䖍化縣。十月丙寅,勝非罷帥,十二月甲戌,詔顔孝恭等討之,或者因勝非罷而再叛亦未可知,今參酌附此。世範明年十月丙寅補官

廸功郎宣撫處置使司書寫機密文字張滉,特改承務郎,以其弟浚請以扈駕所遷一官回授也。

朝散郎吳必明,知邵武軍。時盗賊蜂起,守臣朝奉大夫張公庠不能制,言者請擇能吏,遂命必明代之。必明,崇安人也。

戊戌

刑部奏軍士黃徳等刼殺案目,其從二人俟于岸次,刑寺欲原死,上曰:「强盗不分首從,此何用貸?朕居常不敢食生物,懼多殺也,盗於此時,須當殺以止殺。」富直柔曰:「物不當死,雖蚤虱可矜;其當死,雖人不可恕。」上甚以爲然。

詔統制官李復興所部軍將四百五十人隸神武中軍,其民兵九百餘人皆縦之。 復興未見

浙西安撫大使劉光世奏邵青窮蹙,恐其絶洋犯明州,詔樞密院准備將領徐文以舟師屯定海縣。

召朝奉大夫陸欽彦赴行在,令成都府津遣。欽彦建炎初提舉陜西茶馬,因事罷去,至是復官。 欽彦紹興五年以左中奉大夫爲宣謀

己亥

詔文臣寄禄官依元祐法,分左、右字,贓罪人更不帶,以示區别,用樞密院編修官楊愿請也。其后選人亦如之。 選人分左右在明年二月丁卯

資政殿學士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宫葉夢得,爲江東安撫大使兼知建康府兼夀春等六州宣撫使。

宣撫處置使張浚承制,以中大夫劉鎡爲夔州路轉運副使、右文殿修撰提舉亳州明道宮劉觀知遂寜府。浚又言:「朝請郎楊晟惇,挾持詭計,躐求髙官,包蔵禍心,常幸時變,公肆狂悖,鼓惑衆聽,望賜竄黜覊管。」詔浚一面施行。先是浚以便宜授晟惇官至中大夫直徽猷閣,及是盡奪之。觀辭不赴 晟惇所遷官職,不得其年月,案《日曆》紹興七年十一月乙巳晟惇以左朝請郎陳乞換給左中大夫直徽猷閣告命,得㫖依,故附於此,浚所謂躐求髙官,盖指此也

是夜雷。

庚子

以張琪賊馬壊宣州、太平州圩田,命守自葺治。 宣州化城、恵民二圩,相連長八十里;太平州蕪湖縣方春、陶新、和政三官圩,共長一百四十五里、當塗縣廣濟圩長九十三里,於時長五十里

是日,張琪犯宣州。琪在宣城、南陵之間,駐於孔村,其下李捧、華旺,謀殺琪以降。辛丑,琪遁去,捧聞劉洪道在池州,欲受其節制,洪道遣統制官李貴招之。朝廷聞琪等犯宣州,乃詔神武前軍統制王𤫙以其軍討琪,然後之鎮。 《日曆》「宣州申:張琪九月七日侵犯本州城下」,七日,庚子也。「十月辛未,江東安撫大使司申李捧状:自九月八日,不曽再犯宣州」,初九,此壬寅也,今附此

壬寅

江西安撫大使兼知江州朱勝非言:「本州殘破之後,闕官甚多,無人願就,欲乞州縣文武官到任一年及任滿,各轉一官;選人任滿,通理四考,改合入官,後不爲例。」從之。 此以今年十月十五日吏部供到状修入

河南鎭撫使翟興遣幹辦公事文林郎任直清,部契丹降人赴行在,至召對,直清具奏西洛艱危之狀及陵寢事,上欷歔久之,以直清爲宣教郎直祕閣,賜五品服;進興三官爲武功大夫,加忠州團練使。

勅令所小吏成忠郎楊球,蔡京家吏,楊哲之子也,范宗尹薦於上,令後省䇿試,授以文資 七月丁巳日降旨,侍御史沈與求以爲不可,乃罷之。

甲辰

中書舍人胡交修、洪擬並試給事中。中書舍人林遹,充寳文閣待制知廣州。祕書少監程俱,爲中書舍人,尋詔俱免召試。

直徽猷閣添差兩浙轉運副使方孟卿,爲尚書右司郎中。右文殿修撰知温州盧知原,添差兩浙轉運使。

初朝廷以張琪、邵青反覆爲盗,命諸將毋得招安,而徽猷閣待制知平江府胡松年言:「大軍四合,連旬不能破賊,今青據通州崇明鎭沙上,寨柵之外,水淺舟不可行,泥深人不可渉,本府錢糧已費十三萬貫石,公私騷然,而賊未可睥睨,况劉光世兵將類多西北人,一旦從事江海間,有掉眩不能飲食者,况能與賊較勝負於矢石間哉?」先是光世奏已遣統制官王徳討青,又奏青窮蹙,朝廷以爲然,及松年有是言,乃令光世措置。後二日,右司諫韓璜亦奏謂:「青擁舟數千艘,而朝廷未有舟師制禦,恐轉入海道,驚動浙東,且浙西正當収成之時,青若倐來,必誤國計。又師老費財,或僞齊㓂江,藉青爲用,凡可慮者五事。」疏奏,遂趣光世招降之。

禮部言:「自今應賢良方正科,乞並用從官三人薦舉,不如所舉者,坐之。」故事:閣試六題,以五通爲合格。及是侍郎李正民、員外郎王居正言:「今復科之初,使士大夫徒能記誦義疏,亦無補於用,欲權罷義疏出題外,餘如舊制。」詔兼於義疏出題,仍以四通爲合格。

乙巳

進士呂元亮,補廸功郎。元亮,平江人,以薦對而有是命。

詔百司稽違,許御史臺六察官彈奏,以侍御史沈與求援元豐舊制有請也。

是日,呂頤浩自饒州至行在。

丙午

左奉直大夫王實,爲淮南東路營田副使。上召對,使往鎭江與劉光世同集其事。實,韶子也。 韶,江州人,元豐樞密使

翊衛大夫成州防禦使楊忠閔,提㸃製造御前軍噐所。

丁未

詔樞密院每半年遣使臣二員往河南省視諸陵,因撫問所屯將士,用起居郎陳與義請也。

命湖東馬歩軍副總管馬友移屯鄂州。

尚書省請下江浙、福建諸州造甲五千副 —— 兩浙之婺、衢、明、湖州、平江府、江西之䖍、吉、洪、撫州,各共千五百,福建千二百,饒、信州八百。逐州令通判一員董其事。所費以上供折帛錢支。從之。

己酉

上齋於内殿。

庚戌

命右監門衛大將軍士𦬊朝饗太廟神主於温州。 此據《㑹要》

辛亥

合祭天地於明堂,太祖、太宗並配,赦天下。諸州守臣更不帶節制管内軍馬;免殘破州縣耕牛稅一年;越州曽得解舉人並免將來文解一次;諸路大辟可免奏案,縁道路未通,並聽减等决遣 二年正月乙未申明改正 ;唐李氏、後唐李氏、後漢劉氏、周郭氏、柴氏子孫,並各與一班行名目;録用元符末上書人子孫;應遇兵道棄小児十五嵗以下者,聽諸色人收養,卽從其姓;諸盗許一月出首自新,前罪一切勿問。是日以常御殿増築地歩爲明堂,止設天、地、祖宗四位,其位版朱漆青字,長二尺有五寸,博尺有一寸,厚亦如之,用丑時一刻行事。上親書明堂及飛白門榜。時未有蒼璧、黄琮,禮官引故事,請以木爲璧,繪天地之色,上以祀天不當計費,厚價市玊以製之,旣而尺寸不及《禮經》,乃命有司随宜製造。禮畢,就常御殿外宣赦書,以行宮門前地峻狹故也。是嵗内外諸軍犒賜凡一百六十萬緡,而户部樁辦金銀錢帛三百五萬四千七百餘貫匹兩,皆委官根括於諸路 此據三月甲寅戶部侍郎孟庾所奏 。川陜諸軍則宣撫處置司就以川路助賞物帛給之 此據紹興四年二月二十日本司所申 。自諸軍外,宰執及百官並權行住支,以貢賦未集故也。 八月壬午降旨,未知建炎二年如何,當考 。時中書舍人兼直學士院席益草赦文,有曰:「上蒼懐悔禍之心,羣䇿竭定傾之力,六師奏凱,九扈成功,爰舉宗祈,聿修大報。」上以其夸大,不悅。

壬子

嗣濮王仲湜,請合西、南外宗正爲一司,以省官吏,事下給舍,中書舍人胡交修等言泉州乏財,不許。是時兩外宗子女婦合五百餘人,嵗費錢九萬緡 —— 南外三百四十九人,嵗費錢六萬緡;西外一百七十六人,嵗費約三萬緡。

癸丑

鎭南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呂頤浩,拜少保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頤浩引故事辭所遷官,乃以特進就職。 頤浩改特進在十月乙丑,今併書之。趙甡之《遺史》:「范宗尹罷相,乃召呂頤浩,而先相秦檜,又富直柔、韓璜、辛道宗、永宗皆譖頤浩,故到闕多日而未有除拜,人皆疑之,俄拜少保左僕射。」案《史》頤浩以七月二十日降召命,九月十二日到行在,適值明堂齋禁,十六日得旨陪祠,十八日明堂,十九日鎻院,二十日拜相,此云到闕多日者,誤也。道宗時已除福建副總管,甡之亦誤,今畧刪潤,於辛永宗罷去時修入

甲寅

尚書戶部侍郎孟庾,試戶部尚書。

詔官兩浙錢氏子孫嫡長者一人,以赦書所未及故也。

初上以中書舍人兼直學士院席益草赦文夸大,惡之,㑹益草呂頤浩復相制,有曰:「朕中興聖緒,兼創業守文之難」,上尤不喜,乃出益爲顯謨閣待制知温州。 《中興聖政》臣留正等曰:「詞翰之職,所以代王言,詞翰雖成於人臣之手,而其所以爲言者,若出於人君之口,則爲得體,若其夸大而稱美,則是人君自大而自美也,豈禮也哉!然而人之常情,莫不好大而悅美,故人臣之爲是言者,亦或不以爲非,今太上皇帝以赦文夸大爲悖咈朕心,而以麻制兼創業守文之言,皆以爲太過,黜當時詞翰之臣以見其心之所不然者,其爲謙抑也至矣,豈常情之所可度哉!」

起居舍人侯延慶,以母老求去,除右文殿修撰知潮州。

直顯謨閣江東轉運副使曽紆爲直寳文閣,以紆自陳係元符黨,特遷之也 紆係黨籍餘官第九十八人,建中太僕寺主簿,袁州編管。初見建炎三年三月癸巳 。旣而右司諫韓璜言:「今日禍首,實自王安石變新法始。方安石秉政,布以親戚,最先引用,聚歛刻剥之事,布皆與謀,逮建中靖國初,故相韓忠彦守正持重,布爲右相,每留身以破壊忠彦所爲,卒逐忠彦,而成京賊之勢者,布也,至紹聖間,與章惇争權,乍合乍離,皆出爲身,本非國計。紆在宣和間奔走閹寺門下,盖以交結而取官爵矣,近乃撰造正論,以欺廟堂,望賜追奪。」紆遂罷去。 紆罷在此月庚午

詔進士何溥,特補上州文學,以江淮招討使張俊言其招降李成餘黨趙端有勞也。

乙卯

贈故朝奉郎知岳州袁植直龍圖閣,官其家二人,於是編管人汪若海亦復承務郎,以誘說李允文之功也。張俊因奏若海爲招討司幹辦公事。上問輔臣始知若海得罪之因,乃曰:「若容在軍中,恐爲俊累,後有罪者亦必援例,第勿許之,朕自諭俊也。」

丙辰

呂頤浩言:「先平内㓂,然後可以禦外侮,今李成摧破、李允文革面、張用招安、李敦仁已敗,江淮惟張琪、邵青兩㓂,非久必可蕩平。惟閩中之㓂不一,又孔彦舟據鄂、馬友據潭,曹成、李宏在湖南、江西之間,而鄧慶、龔富剽掠南雄、英韶諸郡,賊兵多寡不等,然閩中之㓂最急,廣東之冦次之,盖閩中去行在不逺,二廣未經殘破,若非疾速勦除,爲患不細。」詔樞密院措置。

朝請大夫傅亮,勒停,雲安軍覊管。亮旣從張浚西行,以夏國道梗,不果使,浚俾知秦州,又移遂寧府,亮縦其從卒擾民,浚罷之,亮頗觖望,浚言於朝,故有是命。

宣義郎兩浙轉運副使劉寧止,直龍圖閣,以寧止自言建炎勤王,嘗典餉事,而賞典未及故也。

翊衞大夫泉州觀察使神武後軍統制陳思恭卒於江西,江淮招討使張俊訟其勞,特贈遥郡一官,賜其家帛三百。

丁巳

集英殿修撰提舉臨安府洞霄宫沈晦,復徽猷閣待制;中奉大夫王羲叔,復直徽猷閣。羲叔嘗爲戶部侍郎,今復職已卑,非舊典也。

是日,金房鎭撫使王彦敗李忠於秦郊店,忠走降劉豫。初曹端旣爲程千秋所殺 事見建炎三年十一月丁未 ,忠自稱京西南路副總管,爲端報仇,擾於京西,漸犯金州,謀入蜀,遂申宣撫司,乞下洋州關隘照㑹,張浚以爲憂,乃遣提舉一行事務閤門宣賛舍人顔孝隆、禀議官宣義郎盖諒,馳詣金州,以慰撫爲名,探𧷤其意,且以黃敕除忠知商州兼永興軍路副總管。孝隆至軍中,爲所刼,以状白浚,言忠實有兵二十餘萬,諒覘知,白浚,乞爲備。浚恐孝隆爲忠所殺,委利䕫路制置使王庶収接忠入關,仍散處其衆於梁洋境内,庶檄忠,令解甲結隊而入,忠去關二十里駐兵,回翔月餘,無解甲意,一夕殺孝隆遁去,遂攻金州,彦率兵禦之。忠沉鷙善戰,其下多河北驍果,官軍與戰輒不利,一日彦遣兵與忠戰於豐里,令提舉官趙横率統領官門璋駐於山上,爲之䇿應,彦乗髙視之,官軍少却,彦麾横救之,不應,官軍遂敗,彦退舍秦郊,忠遂陷諸關,彦令將士盡伏山谷間,偃旗幟,焚積聚,若將遁者,募死士得千餘人,設伏以俟其至。戰之前一日,彦度忠長驅,且入郡城,夜半分官軍爲三,以遏其衝,凌晨,賊果大至,官軍逆戰,聲震山谷,勝負未分,俄伏騎張兩翼繞出,忠大敗,追襲至永興軍之秦嶺,㑹王庶遣偏將鹿晟、馮賽來援,賽由閒道乘之,斬其將曹威等三人,浚録其功,以彦爲拱衞大夫温州觀察使。賽初除隆德府路經畧使,自盧氏,從邵隆至興元府,故庶用之。孝隆,博州人,後贈果州團練使。 賽初見建炎三年八月乙酉。晁公遡作《王庶傳》,稱李孝忠爲盗,久求入關,而《日曆》及《王彦行状》、張鈞《續忠義録》皆作李忠,無「孝」字,盖李孝忠又自是一人,建炎初犯㐮陽,爲王師所殺,去此已久,公遡實甚誤也

戊午

觀文殿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宫范宗尹,落職,用侍御史沈與求奏也。與求言:「宗尹罷相制麻,止言沮格詔令,恐後有議論者不知其端,妄謂宰相與天子争可否,未爲失職。去年敵騎將欲北歸,韓世忠於大江中流,以舟師邀擊,臣僚數請號召上流舟師相爲應援,宗尹坐視不恤,敵人果自上流乗風縦燎,而世忠孤軍挫衂,及敵騎留屯天長、六合之間,趙立等嘗請乗暑合共擊之,宗尹以謂無事生事,沮止其謀,卒致立等相繼屠滅,罪一也。宗尹充位一年,畧無措置,但將江東西、湖南北祖宗所定路分,朝改暮易,有同兒戯,罪二也。出帳盡賣係官田宅,使二百年安業之民怨怒紛起,罪三也。鬻爵之令,一切増價,且如修武告鬻四萬五千緡,朝廷以此抛降糴本,例須抑配,設法罔民,罪四也。討論之事,陛下累諭不從,卒致騰洶,罪五也。宗尹每事判呈,實稟堂吏,至有印押空名敕劄付之,胥吏随事書填,賄賂公行,罪六也。剏議討論之初,本欲假借此名,㧞援非類,搢紳介胄之士,皆謂宗尹背國從僞,罪在十惡,此宜大討論者,罪七也。士大夫守節不回者,未嘗肯薦一人,至欲雪吳幵、莫儔、徐秉哲等罪名,引用顔博文輩,罪八也。曽慥指斥國家,語言不順,宗尹以慥係吳幵之壻,面欺陛下,除慥江西轉運判官,罪九也。宗尹與范瓊厚善,寄居洪州,受其黃金百兩,聞瓊之死,居常恨之,罪十也。宗尹自知不協人望,乃隂結閤門藍公佐、内侍康諝,刺探宫禁,傳漏語言,欲因希旨之言,專爲固寵之計,罪十有一也。宗尹涖事一年。身任宰相。乃建議不歷知縣不除郎官監司,盖縁宗尹以廸功郎王居正改京秩,除省郎,恐後人援例,遂塞其路,旣降指揮之後,所除監司多非曽歷知縣之人,舞文便事,罪十有二也。䇿試中書,本求人望,宗尹乃以吏職楊球者亦預召試,罪十有三也。京畿宣諭,雖三尺童子知其未可,宗尹徒欲起復胡舜陟,召寘從班,故設此使命,罪十有四也。宗尹妻孥寄居洪州,公受賄賂,家問一至,輒有差除,如𧷢吏魏滂縁其門僧請託,遂除監司,又令使臣筆貼定價出賣差遣,罪十有五也。結卜相之士,倡言於衆,以謂朝廷若相宗尹,四方盗賊自然衰息,旣而不騐,復使王居正之徒爲之說曰:『張邦昌奉迎太母,宗尹有力』,陛下以此用之,惑衆自媒,罪十有六也。晁公爲妻取受求珍金銀,使公爲改換殺人公事案節,减落刑名,宗尹挾情庇之,不肯根究,至煩中批放罷,罪十有七也。宗尹拜相之初,卽與何之辰改正舊名,繼得差遣,罪十有八也。顯黜言事之臣,至謂投鼠忌器,罪十有九也。 案七月癸亥宗尹罷相,注沈與求條具大罪二十,此尚缺一條,俟考 望特下臣章,明正其罪,庶爲萬世之戒。」故有是命。與求所謂何之辰,盖何昌言也,時以奉議郎調監全州酒稅,於是與曽慥皆罷。 二人罷命在十月乙丑

顯謨閣待制新知嚴州李擢、徽猷閣待制新知温州席益,並降充集英殿修撰,以沈與求論擢有罪而益任職日淺,不當除待制故也.

詔福建轉運司毋得齎牒所部州縣,抑勒士民出助軍錢物,令提刑察之。先是漕司以軍食費廣,乃諭福州土居陳義夫等,願以一錢之産,均出十錢,因遣官徧諭下四郡,徽猷閣直學士知潭州綦崈禮言:「本州新經楊勍侵擾之後,已嘗均敷民間錢八萬緡,不可再有科歛。」事聞,故有是命。

承事郎蔡延世,特進二官;建昌軍進士蔡孟容,補下州文學。李敦仁之犯建昌也,延世率民兵捍賊,敦仁敗去,城以故得全。

己未

詔以江湖㓂盗多,貢賦不繼,命戶部尚書孟庾領江東西湖東等路宣諭制置使,使理財治盗。

尚書省言:「近給賣新告,價直髙大,變轉不行,乞减敦武郎爲三萬緡,承直郎爲萬五千緡,其餘以是爲差,仍不作進納,理爲官戶,免試注官。」從之。

庚申

初措置河南諸鎭屯田,侍御史沈與求亦言:「今欲因沿江荒閑之田,募人屯耕,用爲籬落,兼資儲餉,此誠計之得者。」乃陳屯田利害,爲《古今集議》上下二卷,上詔付戶部,後亦未克行。 《附傳》載此事於明年春,恐誤,今從《日曆》繫此【案《宋史》繫己未日】

勒停人張灝,復朝散郎,充徽猷閣待制提舉臨安府洞霄宮。灝,孝純子,靖康末爲河東都轉運使,坐失汾州,送雲安軍覊管,至是悉復之。

辛酉

詔應四方有爲謀䇿,能還兩宫者,實封以聞,可行有效,當以王爵賞之。

翰林學士汪藻,充龍圖閣直學士知湖州。 孫覿撰《藻墓誌》載藻知湖州仍領《日曆》事,其寔謬誤,熊克《小曆》不深考,又因而書之,已辨正修入,詳見二年十月庚辰並注

顯謨閣直學士致仕翟汝文,復爲翰林學士。 《學士院題名》在今年三月,熊克《小曆》因之,今從《日曆》

給事中胡交修,兼權直學士院。 《學士院題名》在十月,而《日曆》與藻、汝文除目同下,盖藻已罷,而汝文未來,自當有權官,繫之十月者,誤也

尚書吏部侍郎黎確、髙衞,並罷爲徽猷閣待制,確知漳州,衞知撫州。徽猷閣直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李彌大、徽猷閣待制新知婺州李光,並試吏部侍郎。

吏部員外郎胡世將、祕書省校書郎劉一止,並爲監察御史。一止首上疏論君子小人用否之辨,以謂:「天下之治,衆君子成之不足,一小人敗之有餘。君子雖衆,道則孤;小人雖寡,勢易蔓。」且是時朝廷將遣世將出使,故擢用之。

右文殿修撰新知宣州劉洪道,復徽猷閣待制,呂頤浩薦之也。

名河南鎭撫使翟興所部軍曰「忠䕶」。時興屯伊陽山寨,餉道旣絶,上自武功大夫,下至義兵,日給糧二升而已,至春艱食,又或無支,然其下無叛去者,言者論其忠勤,故錫佳名焉。

壬戌

遣監察御史胡世將督捕福建諸盗。

吏部員外郎廖剛言:「比江南探報事宜,頗致懐慮,臣謂周防津岸,申嚴斥堠,在今日最爲機要,而鑾輿或當順動,預宜經理。自得報以來,未聞朝廷措畫,建康、鄱陽,勢未暇議,自㑹稽以南,惟永嘉與福唐所當留意,永嘉之險可恃與否,臣所不知,如閩之四境,南控大海,三面皆崇山峻嶺,稍加人力,不復可犯,不得已至於幸閩,則凡供億之事,必責它路,致於海上,而兵環駐於四境,閩人無所困苦,斯可安矣。願速令本路増修寨柵,以備不時之廵,盗雖未息,願賜曲赦,因遣重臣往宣徳音,使潢池赤子得以自新,悉爲我用 剛所云江南探報未見,當考 。然臣料今嵗敵騎勢分,必無南渡之事,望姑寛聖念,以幸天下。」

癸亥

以明堂禮畢,命同知樞密院事富直柔恭謝越州天慶觀,温州守臣恭謝景靈宮。

是秋 金左副元帥宗維盡遷祁州居民。以其城爲元帥府,凡民之當遷者,止許携籠篋,其錢榖器用皆留之。

右都監耶律余覩至曷董城,大石林牙率餘衆北遁,余覩以食盡,不克窮追而還。

時盗賊愈多,宗維用大同尹髙慶裔計,令竊盗𧷢一錢以上皆死,雲中有一人拾遺錢於市,慶裔立斬之,蕭慶知平陽府,有行人㧞葱於蔬圃,亦斬之,民知均死,由是竊盗少衰,而刼盗日盛。慶裔又請諸路州郡置地牢,深三丈,分三隔,死囚居其下,徒流居其中,笞杖居其上,外起夾城,圜以重塹,宗維從而行之。宗維患百姓南歸,及四方姦細入境,慶裔請禁諸路百姓不得擅離本貫,欲出行,則具人數行李以告五保鄰人,次百人長、巷長,次所司保明,以申州府,方給番漢公據以行,市肆騐之以鬻飲食,客舍騐之以安止,至則繳之於官,回則易之以還,在路日限一舍,違限若不告而出者,决沙袋二百,仍不許全家出,及告出而轉之他處,於是人行不以緩急,動彌旬日始得就道,且又甚有所費,小商細民坐困閭里 ,莫能出入,道路寂然,幾無人跡矣。

河東南路兵馬都總管蕭慶招降太行紅巾首領齊寔、武淵、賈敢等,送於宗維,盡殺之於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