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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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四年十有二月 乙亥朔

輔臣奏事,上因論:「祖宗創業艱難,未嘗不以躬儉爲天下先,盖儉則不妄費,不妄費則征求寡而民心恱,此所以得天下也。」趙鼎曰:「仁宗皇帝時,大臣嘗入寢殿問疾,見帝盖舊黄絁被,宮人取被覆其上,然亦黄絁也,躬儉如此,故仁恩滲漉四十二年,號稱至治,至今雖田夫野老言及,必流涕。」沈與求曰:「臣聞元德皇后嘗用銷金縁皂襜,太宗皇帝怒曰:『近日宮中用度不足,皆縁皇后奢侈所致!』以此見祖宗以恭儉得天下,自是家法。」上曰:「宣和以來,世習承平之久,奢侈極矣,馴致禍亂,可不戒哉。」

右奉議郎浙西防托司提㸃官鮑貽遜罷。上之出視師也,置防托司於臨安府,而以貽遜與左朝奉郎孫邦同領之,至是監察御史張絢言:「貽遜追集鄉民,聚於寨柵,人苦其擾,邦不以爲是,爲貽遜所辱,郡守梁汝嘉置酒和解之,士民駭怪。」故貽遜遂罷。 防托司事始不見,因此表出之

尚書吏部員外郎魏良臣、閤門宣賛舍人王繪自金國軍前還,入見。良臣等至平江見輔臣已,金部員外郎吳并問金兵衆寡,繪曰:「據所見,不及二萬人,而諜報及金人自言,以謂四路各十萬人,然未嘗見也。」日午,對於内殿,上問勞甚渥,且詢敵勢,繪舉冒頓匿壯士健馬故事爲對,且言:「願勿輕此敵。」翌日,繪卽乞致仕,許之,旣而趙鼎召良臣問四路之數,良臣曰:「此副使爲吳郎中言之,若所聞審的,則必奏陳。」時良臣等旣爲張浚所斥,而侍御史魏矼亦言:「朝廷前此三遣和使,而大金繼有報聘,禮意周旋,信言可考,頃復專使尋好,未有釁隙,兹乃僞劉父子造兵端,本謀窺江,初無和意,使人未見國相,報書來自近甸,此而可信,覆轍未逺,今大兵坐扼天險,援師艤舟上流,精銳無慮十萬,彼僞劉挾金爲重,簽軍本吾赤子,人心向背,久當自携,持重以待之,輕兵以擾之,吾計得矣。昔曹操降劉琮,得其水軍人船合八十萬,徑下江陵,吳之議者咸曰:『曹公豺虎也,然託名漢相,挾天子以征四方,今日拒之,事更不順,且將軍大勢可以拒操者,長江也,今操得荆州,水陸俱下,此爲長江之險已與我共之矣,而勢力衆寡又不可論,不如迎之。』獨周瑜引兵與劉備幷力以逆操,敗之赤壁,今劉豫挾金以叛,視操孰順?敵衆深入澤國,視操孰强?而岳飛在江西,吳玠在秦隴,形勢又孰得?更欲聽其詭計,惰喪士氣,拱手以受其弊,非臣所喻也。昔新垣衍說趙帝秦,魯仲連折之,有曰:『是使三晉之大臣,不如鄒魯之僕妾!』秦軍聞之,爲却五十里,臣久誦斯語,不勝憤懣,惟陛下爲宗社生靈之重,仰順天意,俯從人欲,飭勵諸將,力圖攻守。」上甚納其言。 矼疏不得其日,且附良臣入見之後。王繪乞致仕,據繪《甲寅録》云耳,《日曆》無之,六年四月三日自武顯大夫閤門宣賛舍人落致仕,充湖南制置大使司屬官

是夜 ,淮東宣撫司正將許世安、王權,劫敵柵於眞州之東北,獲數十人。

丙子

賜趙懐恩隴右郡王印。

丁丑

左朝請大夫知江州陳子卿,爲湖北制置使司參議官,用岳飛奏也。後二日,執政進呈韓世忠辟官屬,上曰:「諸將所辟官屬稍正當,則能裨益其軍政,儻非其人,往往生事,雖朝廷用人亦然,《書》稱:『侍御僕從,罔非正人』,况其他乎!」沈與求曰:「致治之道在積賢耳,左右前後皆薛居州,則邪枉之徒自然逺矣,天下安得不治?」

是日,吏部侍郎孫近、禮部侍郎唐煇、中書舍人王居正、權戶部侍郎劉岑同班入見,以敵騎臨江也。

戊寅

侍御史魏矼、殿中侍御史張致逺、右司諫趙霈同班入見,時侍從臺諫扈駕平江止此。

右廸功郎楚州錄事參軍權鹽城縣令劉舜士,爲右承務郎知縣事。先是舜士率吏民守境捍禦,又拒敵檄不從,故有是命。舜士言道梗無糧,乃賜錢二千緡、米五百斛,詔鹽城權隸秦州。 賜錢米在庚辰,隸秦州在辛巳

己卯

劉光世奏統制官王德獲僞承節郎定逺縣主簿朱從,上命釋之,旣而曰:「諸將方與敵人對壘,今獻俘輒釋之,恐其意怠,勿殺可也。」趙鼎曰:「此皆吾民,誠不必殺。」遂付神武中軍,仍給五人衙官劵。 十二月丙申給劵

布衣王蘋,特補右廸功郎。蘋,侯官人,通《春秋》,舎法旣行,遂不就舉,至是寓居吳江,守臣孫佑言其素行髙潔,有憂時愛君之心,召對,補官,後四日,賜進士出身,除祕書省正字。上謂輔臣曰:「蘋起草茅,而議論進止若素宦於朝,大抵儒者能通世務,乃爲有用。」

知湖南制置大使席益乞依李綱例,於所在州軍寄造酒,又言:「本路闕官去處,省部已下差下人,未到間,乞依折彦質例,許臣選委權攝及奏辟一次。」許之。庚辰,中書舎人王居正言:「州郡公使造酒、命官限年之任,祖宗之法,悉有定制。昨李綱知潭州,乞於所在州軍造酒,旣不指定路分,又無所造石數,是潭州得於天下州軍不限石數造酒,今益乞依綱,公議以爲不可。初綱知潭州,應朝廷所差官並不令赴任,自行辟置,自後彦質繼之,乞省部已差下人未赴任間,許時暫差人權攝,如一季内未到,卽許審量奏辟,比之李綱,已極忠恕,所以朝廷姑從其請,兼彦質到任之初,係經馬友、鍾相殘破未久,本路全然闕官,是時權宜奏辟,理或當然,今湖南州縣稍已就緒,而益乞依彦質例辟官,公議亦以爲不可,欲望詳酌,將益所乞造酒,且依彦質就潭州寄造,月不得過三十石,其辟官,候踰年,依條不該赴任之人,許行奏辟,庶幾稍近人情。」從之。

辛巳

刑部尚書章誼往江上押燕犒軍還,入見。

命行宮留守司中軍統制王進,以所部屯泰州,防托通泰,應援淮東水寨,權聽帥司節制。上召進入對而遣之。

祕閣修撰淮東宣撫司參議官陳桷,丁母憂,詔起復。

僞齊保義郎劉逺,特補忠翊郎。逺,同州人,從劉麟入冦,與其徒六人自盱眙脫身來歸,皆錄之,其僞告,令所屬焚毁。

壬午

詔知宿遷縣劉澤等,並各轉一官。澤之來歸也,徐俯在樞筦,欲斬其首送劉豫,趙鼎以爲不可,至是始褒録焉。 事祖已見四月丙午

乙酉

直龍圖閣新知永州胡寅,試起居郎。尚書左司員外郎兼權給事中晏敦復,爲中書門下檢正諸房公事。朝請郎通判漳州江躋,守司農少卿。躋先坐秦檜黨斥去,至是趙鼎用之。

丙戌

賜僞齊右丞相張孝純、僞知兖州李儔手詔,曰:「朕惟强敵侵軼,廹朕一隅,叛臣乗時盗據京邑,惟爾士大夫䝉被德澤,服在周行,其肯失身僞庭,事非其主?顧廹脅使然,有不得已者,朕甚痛之。故若孝純、儔等内外親屬,不廢禄仕,毎飭有司,各加存䘏,朕之於爾厚矣,爾尚忘之邪?其能洗心易慮,束身來歸,當復其爵秩,待遇如初,朕方布大信以示天下,言不爾欺,有如皦日。」他日孝純與僞尚書右丞李鄴論及本朝,鄴曰:「死無所憚,但恐如陸漸之禍,惡名終不可免爾。」孝純乃止。 此據孝純所上書附見。陸漸事見二年六月戊戌

是夜,月犯昴,太史以爲敵滅之象,上以諭輔臣,胡松年曰:「天象如此,中興可期。」上曰:「范蠡有言:『天應至矣,人事未盡也。』更在朝廷措置如何耳。」趙鼎曰:「當修人事以應之。」 上語在是月庚寅。《中興聖政》臣留正等曰:「天理人事,初無有二,人事盡矣,天理無有不應者,人事未盡,而獨言天理,亦悖矣。然而天心仁愛,人君常先事而爲之兆,有所宜禍,則戒以災異,有所宜福,則開以禎祥,戒以災異,欲使之懼而知改,開以禎祥,欲使之勉而知遂,茍惟覩災異而莫知改,覩禎祥而莫之遂,是直不知天意之所在,而以人事自棄者也,如是則離天人而爲二,其失逺矣。太上皇帝因論太隂犯昴,有滅敵之象,舉范蠡之語以暁臣下曰:『天應至矣,人事未盡也,更在朝廷措置如何。』因天象而益修人事,可謂善承天意也哉!」

丁亥

參知政事沈與求以兄歸安縣主簿夣求有公事定奪,乞去位避嫌,上不許.

資政殿學士知福州張守言:「臣聞韓世忠所獻敵俘,已就戮於嘉禾,逺近欣快,不謀同辭,然臣竊謂凡所獻俘若使皆是金人,或他國借助,則宜盡勦除,俾無遺育,至於兩河、山東諸路之民,則皆陛下赤子也,劉豫驅廹以來,必非得已,若臨陣殺戮,勢固不免,至於俘執而至,容有可矜,臣妄意以謂凡所得俘内有簽軍,則宜諭以恩信,以示不忍殺之之意,若可特貸而歸之,或願留者,亦聽其便,不惟得先王脅從罔治之義,而劉豫之兵可使自潰,後雖日殺而驅之使前,將不復爲用矣。」䟽奏,詔奬之。

端明殿學士荆湖南路安撫制置大使知潭州席益,落職,降充安撫使。初命樞密都承旨馬擴爲江西沿江制置副使,屯武昌,而令益遣統制官吳錫一軍受擴節制,至是樞密院言凡三十一次劄催,未肯發遣,故謫之,仍命錫星夜兼程之武昌,如違,並寘典憲。 馬擴除江西制置副使不得其日,案擴以十月丁亥方除密旨,去此恰六旬,而益責詞乃云「令下七十日之間」,乃在擴未召對之前,不知何也.趙甡之《遺史》云:「詔撥吳錫、崔邦弼兩軍付馬擴,益不奉詔。」此亦誤,今從《日曆》【案《史》馬擴以辛巳除置副】

初張浚至江上,令淮東宣撫使韓世忠募軍民王愈、王德持書抵右都監宗弼所,爲言張樞密已在鎭江,金人問愈:「吾聞張樞密已貶嶺南,安得在此?」愈出浚所下文書,見浚書押,色動,卽以右副元帥昌書約日索戰。戊子,愈等持昌書至行府,浚言於上,並補承信郎。 此以《日曆》及《浚行狀》參修。《日曆》云:「愈等於今月十四日回,齎到右副元帥回書。」十四日,戊子也。《行狀》以爲乙未,今從《日曆》。愈、德補官在此月癸巳

吏部員外郎魏良臣乞從便,許之。

己丑

權淮東安撫司公事趙康直劾泰州兵官任顯不伏使令,已械送有司,乞行竄責,上曰:「康直既權帥事,自合施行,嘗記朕爲元帥時,有一部將醉入酒家,壊其盆盎,朕捐白金償之,而斬部將,梟其首,自此更無一人犯令者,大抵用兵當以威信爲先。」

命都督府右軍統制李貴以所部屯福山鎭。【案《史》史繋戊寅日】

郢州防禦使利州路馬歩軍副總管權知興元府兼管内安撫使田晟,爲護國軍承宣使;邠州觀察使永興軍路經略安撫使權知利州兼本路安撫使郭浩,爲彰武軍承宣使;武功郎姚仲,爲拱衞大夫開州團練使;降授武翼大夫郭仲,復右武大夫文州刺史;武翼大夫吳勝,爲右武大夫閤門宣賛舍人,皆用殺金平之功也。先是川陜宣撫使王似、副使盧法原第其功,自晟已下諸將凡九十三人皆進秩,至是遂申命之。似、法原諸子亦以勞進秩二等,而吳璘、楊政優異推恩者不與焉。

庚寅

處州雄節卒陳轉,特補保義郎。時守臣耿延禧簡兵以備調發,而軍士謝紹、葉新言卽敵至,斬延禧以順畨,爲轉所告,論死,故録之。

辛卯

上謂輔臣曰:「韓世忠近以鱘魚鮓來進,朕戒之曰:『朕艱難之際,不厭菲食,卿當立功報朕,至於進貢口味,非愛君之實也。』已却之矣。」

集英殿修撰知廬州仇悆,陞徽猷閣待制,録守城之功也。

壬辰

湖北制置司統制官牛臯、徐慶敗敵於廬州。時敵增兵復犯淮右,仇悆盡發戍軍千人拒之,旣而敗北,無一還者,遂求救於湖北制置使岳飛,遣臯、慶率二千人往援。慶,飛愛將也。是日臯、慶以從騎數十人先至,坐未定,斥堠報金人五千騎將逼城,臯卽與慶出城,謂敵衆曰:「牛臯在此!爾輩胡爲見犯?」乃展幟示之,敵兵失色,臯舞矟徑前,敵疑有伏,即犇潰,臯率騎追之,敵自相踐死,餘皆遁去。時淮西宣撫使劉光世亦遣統制官張琦至廬州城下,又遣統制官靳賽至愼縣而還,悆歎臯之功,以書謝飛,盛稱其勇,飛不悅,移其功以畀慶,後慶以竒功自武功郎徑遷武功大夫開州刺史,而臯止進二官。 此以徐夣莘《北盟㑹編》、熊克《小曆》參修,但夣莘所云臯以十三騎襲敵軍五十里,又云畨、僞大軍十餘萬,去廬州百餘里而屯,一夕皆遁,此則未足據也。畨、僞軍退,自是糧乏不支,非因廬州之敗,據岳飛奏功狀稱,實接戰立功官兵五百四十六人,雖未免泛濫在其中,然亦不止於十三騎明矣,狀又稱追逐敵兵三十餘里,今但云率騎追之,庶得其實。臯、慶明年二月推恩

殿中侍御史張致逺言:「知和州趙霖、知洪州分寧縣陳敏識、知建昌軍方昭,皆前有死守之功,後坐文致之罪,見被廢黜,臣請爲陛下言之。和州自李儔納欵之後,水寨民社,以霖爲請,霖在江東,間關赴難,悉力措畫,數與敵鬭,屢拒他盗,不廢耕植,官私就緒,冠於他郡,民到於今稱之,繼縁幕官私書,時相移怒,遂以按發屬郡,用爲互論,獄司深文,止坐公笞,霖之非辜,亦已明矣。敏識當金人初渡大冶,道出武寧,所遇迎降,禍不再計,分寧距武寧百里,而近父老列狀,願歸城於敵帥,以保全鄉井,敏識披胷示之,示以先死,率衆據險,迄免侵軼,縣之姦俠,有欲乗間嘯亂者,譎誘而殺之,一邑頼以安堵,僑寓士夫述其狀,隣路監司上其功,旣嘗進秩擢用,偶挾私怒者,得路託爲䟽論,遽送嶺外監當,借使不足爲功,又何罪之有?昭守建昌,苖傅之餘黨韓世清者,首殘邵武,以衆數千徑犯軍城,官吏軍民,盡欲逃去,昭以六十口爲質,揭榜通衢,敢言去者以軍法從事,率衆嬰城,親督守備,賊圍而攻之,矢石雨集,凡六晝夜,昭鼓衆益厲,攻者死傷十三四,一夕遁去,遂䧟臨川,盖自通判而下,咸被賞典,獨昭未與,是冬昭以敵在臨川,遣人約齎降書,相去一驛之間,慮爲軍民脅持,筢不可從,又不能死,乃以軍事委倅,謁告寧親,繼而論罪編置,屢經恩霈,無路自明。今霖罷處祠館,敏識與昭尚在罪籍,臣若不爲伸理,非惟上負聖明耳目之寄,且使朝廷有忽功記過之失,無以勸効死守節者,伏望睿斷,察霖等已往之過,録霖等未報之功,量材叙用,以爲衆勸,亦今日之急先務也。」敏識時爲降授右朝散郎,先訟枉於朝,得旨改正;霖爲左中奉大夫直徽猷閣,奉祠家居,乃詔霖與郡,昭改正,命下而霖已卒矣。 十二月壬寅趙霖守本官致仕

癸巳

殿中侍御史張致逺言朝廷不當除授差遣,以妨軍務。上曰:「言者欲大臣專意軍務,誠知所先,儻因間隙,莫不妨除授否?比聞士大夫逺赴行在,而吏部既不注擬,往往貧困無以自存,朕用惻然。」趙鼎曰:「向者車駕親廵海上,猶有差除,恐於今日未宜遽廢。」胡松年曰:「言者但當論除授當與不當耳。」上曰:「艱難之際,豈可使士大夫失職。」

浙西江東宣撫司統制官張宗顔與敵戰於六合縣。時金人瀕江,犯宣化鎭,出沒踰月,張俊遣宗顔潛渡江,出金人之背,與戰不勝,詐爲㨗書以聞。 此據趙甡之《遺史》。《日曆》張俊曰:「張宗顔於六合縣掩殺敵兵,不計數目,生擒七十餘人,奪到馬二十餘匹。」

是日,承州馳潭水寨首領仲諒遇敵於山陽,獲七人。

甲午

武功大夫忠州團練使神武中軍左部統領范温,添差江南西路兵馬鈐轄,撫州駐劄,罷從軍。

=乙未

上曰:「敵馬近在淮甸,而將士致勇爭先,至於諸路守臣亦翕然自効。」顧趙鼎曰:「此乃朕用卿等之力。」鼎曰:「盡出聖畫,臣等何力之有。然大敵在前,方懼無以塞責,近日連南夫、張守皆有奏牘,應辦軍須錢物,曽不愆期。」上曰:「自古國家用賢則治,若警奏初聞,而朕或爲退避之計,江浙已邱墟矣。」

詔陳獻兵書進士葉汝舟,賜帛二十匹。

丙申

淮南東路轉運判官郭楫罷。先是上命漕司以米萬石濟接水寨民兵,及是旬而未有顆粒至者,侍御史魏矼言楫不才慢命,趙鼎亦奏斥之,上曰:「今日大敵在前,欲臣下趨事赴功,不可不大明賞罰,有賞而無罰,是猶有春夏而無秋冬也,萬物之生何由成實?」故楫遂罷。

提轄榷貨務都茶塲郭川等請「今臨安府本務將每日入納錢三分之一,樁還見錢關子,仍俟客人身到乃給」,許之。時朝廷降見錢關子爲糴本,而川等言未有關防,故有是請焉。 《日曆》無此,今以明年正月十三日章誼劄子所云修入,但降見錢關子充糴本月日,前此未見,是必與明年二月張絢所奏相關,當考

丁酉

侍御史魏矼言:「日食正旦,乞下有司講求故事。」上曰:「日蝕雖是躔度之交,術家能逆知之,《春秋》日食必書,謹天戒也。矼之言良愜朕意,宜下有司講求故事,凡可以消變者,悉舉行之。」沈與求曰:「日蝕雖躔度可推,然日爲陽類,至於薄蝕,則人君所當恐懼修省,以應天變。」

川陜宣撫副使吳玠奏:「夏國主數通書,有不忘本朝之意,及折可求族屬列銜申玠,云見今訓練士馬,俟玠出師渡河,卽為内援擊敵,上報國恩。」上曰:「此皆祖宗在天之靈扶佑所致,亦有以見人心同憤也。」

戊戍

知樞密院事張浚奏捍禦敵馬次第,且言:「久相持,恐其别生姦計,已與諸將㑹議,凡可以克敵者,無不爲也。」上曰:「浚措置如此,敵必不能遽爲衝突。」沈與求曰:「晉元帝時,兵力未强,然石勒冦夀春,帝集將士,相持三月,其下至有勸降者,王導拒之,敵逺來,久相持非其利也。」上曰:「朕得浚,何愧王導!」

浙西江東宣撫使張俊奏張宗顔過江擊敵馬獲㨗事,上曰:「俊每言不敢虛奏邉功,恐坐㝠報,嘗有方士謂俊曰:『王淵坐誤國之罪,爲隂司治之,備極慘毒。』朕未嘗信,方士之說,果有之乎?」趙鼎曰:「臣在金陵聞韓世忠之言,大略與俊合,然淵之罪在殺已降。」松年曰:「秦皇、漢武,信方士之說,卒亂天下,此可以爲戒。」上曰:「國將興,聽於民,將亡,聽於神,史嚚之言是也。」上又曰:「死生,數之大常,方士豈能損益。」

責授單州團練副使劉子羽,復右朝散大夫提舉江州太平觀。時吳玠復辭兩鎭之節,且言:「子羽累年從軍,亦薄有忠勤可録,念其父韐靖康間死節京城,今子羽罪雖自取,然炎荒萬里,毒霧薫蒸,老母在家,殆無生理,誠恐子羽斥死嶺海,無復自新,非陛下善善及子孫之意。伏望聖慈,特許臣納前件官,少贖子羽之罪,使量移近地,得以自新。」三省勘㑹:「子羽與吳玠書,所論邉事,跡狀可考。」乃復元官,與宮觀,翌日詔玠篤於風義,降詔奬諭,士大夫以此多玠之義,而服子羽之知人焉。

温州文學承揚泰三州水寨參謀趙安節,特許赴將來省試。安節嘗舉進士,未赴禮部,至是以勞補官,乞依舊省試,特許之。

己亥

手詔以日蝕來年正旦,命公卿講求闕政,察理寃獄,詢問疾苦,舉遺逸,求直言。

庚子

金人退師 《日曆》紹興五年正月十二日樞宻院劄子:「據劉光世、韓世忠、張俊申,敵馬自十二月二十六日節次從楚州路遁走。」故繫於此日。初右副元帥完顔昌在泗州,而右都監宗弼屯於竹塾鎭,嘗以書幣遺淮東宣撫使韓世忠約戰,世忠方與諸將飲,卽席遣伶人張軫、王愈持橘、茗爲報,報書略曰:「元帥軍士良苦,下諭約戰,敢不疾治行李,以奉承指揮也。」 此據《世忠墓碑》増入,《張浚行狀》云:「兀朮約日索戰,公再遣世忠麾下王愈以世忠書徃問戰期,愈回一日而敵宵遁。」二書差不同,今且云敵遺世忠書,更須詳考,但《碑》載此事於世忠凱旋之後則誤也。《日曆》通書人乃王愈、王德,而《墓碑》云張軫、王愈,亦須詳考 時金師旣爲世忠所扼,㑹天雨雪,糧道不通,野無所掠,至殺馬而食,蕃漢軍皆怨憤,簽軍又爲飛書擲於帳前云:「我曹被驅至此,若過江,必擒爾軰以獻南朝!」俄聞上親征,且知金主晟病篤,將軍韓常謂宗弼曰:「今士無鬬志,過江不叛者,獨常爾,他未可保也。况吾君疾篤,内或有變,惟速歸爲善。」宗弼然之,夜引還,金軍已去,乃遣人諭劉麟及其弟猊,於是麟等棄輜重遁去,晝夜兼行二百餘里,至宿州方敢少憩,西北大恐。 何俌《龜鑑》:「惟紹興之四年,趙忠簡公鼎實領右揆之命,當時玉音宣諭,謂:『朕當親總六軍,臨江决戰。』鼎卽對曰:『親征出於聖斷,將士皆奮,决可成功。』於是移張俊於金陵,進光世於當塗,起世忠於維揚,復起張浚而董其事,自張公之出行邉郡也,今年命諸將觀機㑹,明年檄諸將觀兵勢,今日召諸帥議軍事,明日命諸帥分軍屯,書押之示,敵人動色,號令之下,奔走惟命,不曰『今日之事有進擊而無退保也』,則曰『若諸將渡江,則無淮南而長江與敵共也』,大儀之役,伏兵四起,孛堇就擒,夀春之勝,展幟示之,敵衆奔潰,鎭江勞軍,韓世忠移書兀朮,有張樞宻在此之言,金人相顧失色,敵於是有雪夜之走,采石徇師之令一下,諸將以死鏖戰,我於是有李家灣之㨗,前乎富平之失,此魏公也,後乎江上之勝,亦此魏公也,人無愚知,作之則奮,師無利鈍,激之則銳,兹非其驗歟?」

辛丑

詔葬祭浙西江東二軍之死事者如淮東軍,趙鼎因言:「比張浚遣使臣來,說諸大將每得金字牌,則踴躍奔命,無敢不䖍,由陛下素有以結其心也。」上曰:「諸將奉命,此固美事,然朝廷出號令,亦須審重,使其得之,若降自雲霄之上,其誰敢慢乎?」

刑部尚書章誼,兼權戶部尚書。

左朝奉郎直寳文閣知宣州趙不羣,進秩一等,以應副軍需,不擾而辦也。

是日,泰州陵亭水寨馮定捕敵三十九人。

壬寅

侍御史魏矼,試祕書少監。矼乞依本省官例從便,許之。

殿中侍御史張致逺,守侍御史。監察御史張絢,守殿中侍御史,臨安府供職。

權尚書戶部侍郎劉岑,充集英殿修撰知太平州,以岑引疾有請也。

倉部員外郎章傑,福建路措置糴買公事。

觀文殿大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宮吕頥浩言:「京東之民企望王師日久,乞命諸將分道進兵,兵法所謂彼入我出,彼出我入,不二三年則中原之地、大河之南,必先爲我有矣。」

癸卯

参知政事沈與求,兼權樞密院事,以胡松年再徃江上故也。

明州觀察使司統制關外軍馬楊政,爲武康軍承宣使。直龍圖閣都大同主管成都等路茶馬監牧公事專一總領四川財賦趙開,陞祕閣修撰。川陜宣撫司奏殺金平之㨗,乞優異推恩,故有是命。

是日,金人去滁州。是役也,金據滁州凡四十有七日,神武右軍將官盧師廸引兵至竹塾鎭,遇敵千餘騎,敗之。

甲辰

淮西宣撫司將官王順,引兵至泗州之南,得敵所獲老弱二百。

是月 僞知光州許約攻石額山寨,破之,小校承信郎陶甫率遺民奔黄陂縣,詔以甫爲成忠郎閤門祗候。充黃州准備將張昻守山寨凡五年。 甫除將官在明年正月丁卯

初通問使直龍圖閣張邵旣不降,金人自燕山移邵居㑹寧府,兵部侍郎司馬朴、右文殿修撰崔縱、奉議郎魏行可、右武大夫和州防禦使郭元邁皆在焉。時金新立國,向慕文教,土人多從邵受書,生徒斷木書於其上,捧讀旣過,削而復書,邵又以《易》講授學者,資用稍給。 此據《邵行實》,乃紹興四年事,故附此年末

是嵗 四川總領所收錢物三千三百四十二萬餘緡,支三千三百九十四萬餘緡,而吳玠一軍,費錢一千九百五十五萬緡。

宗子不屈等賜名者二十有三人,補南班者四人、班行十九人。

福建、廣西、兩浙、䕫州路上戶部戶口陞降數。廣南東路見管稅客戶一百三萬餘、丁口二百一十三萬餘;成都府路見管稅客戶一百一十三萬餘、口二百三十四萬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