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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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五年 嵗次乙卯。金熈宗亶天㑹十三年。僞齊劉豫阜昌六年 春正月 乙巳朔

日有食之。

上在平江。

是日,金人去濠州。初金右都監宗弼與僞齊之兵旣退,乃遣人報僞知濠州趙榮,榮率北軍及投拜官兵馬都監魏進偕去,出北門,市人尚未知,少頃,提轄官丁懐等四人盗庫兵欲作亂,榮聞之而悔曰:「吾棄城而來,無守臣以主州事,安得不亂!」乃以衙兵復入城,懐遁去,執其餘三人誅之,以録事參軍楊夀亨權知州事,旣而州人不便夀亨之政,奪其印,請兵馬都監孫奕代之。榮旣歸,自是金人在江北者盡去矣。

丙午

詔戶部出錢四十萬緡付江西漕臣,増市軍儲。

丁未

知樞密院事張浚奏:「金人潜師遁去,今已絶淮而北,見行措置招集淮南官吏還任,撫存歸業人戶等事。」上曰:「劉豫父子強誘金人擁衆南侵,窺伺江浙,其志不淺,今乃一夕遁去,其所亡失多矣。然敵馬方卻,而浚已能爲朕措置如此,可謂孜孜奉國,知無不爲也,大臣和於内,將相和於外,故舉措得宜,而敵人知畏,此其所以遁去也。」沈與求曰:「臣聞諜者言,劉豫誘金人以我諸大將有不和者,故擁衆南來,直欲渡江,今陛下下詔親征,而中外協心共濟國事,則敵之初謀盡伐矣,宜其遁去也,師克在和,誠見如此。」

侍御史張致逺言:「敵騎已退,縁淮南之人多爲敵所拘,兼於山間水面結集保守,又有中原被簽軍民意欲投歸,尚留敵寨及時暫逃避在村野者,不速行措置,深慮官軍以襲畨僞民社,以収復州縣爲名,肆行剽掠,妄有殺戮,或執俘級,僥倖賞典,使吾民被害,重于冦盗,乞預降徳音并戒飭黄榜,以付張浚。」詔以章示浚如所請。

詔諸路州縣係官田舍,委守令取見元數,比倣鄰近田畝所収租課及屋宇價直,量度適中錢數,出榜召人實封投状承買,拘催價錢起發。 《日曆》無此,今以四月二日總制司状修入

戊申

中書舍人兼史館修撰王居正,兼權直學士院。

資政殿學士知福州張守,充資政殿大學士;顯謨閣直學士知泉州連南夫,進職一等。守奉詔變易度牒,得錢百餘萬緡,㑹有旨調海舟百艘,守因請以其舟載錢三四十萬應副朝廷使用,南夫亦盡起本郡經制、常平錢物赴平江,中書門下省奏二人供億調度,曽不愆期,詔以憂國愛君,宜加褒寵,故有是命。

右朝請大夫知泰州趙康直,直祕閣。樞密院言:「敵犯淮甸,廬州禦敵有功,泰州措置得宜,淮西帥仇悆已除待制。」乃命廬州守禦官屬各進一官。

己酉

宰相趙鼎奏:「敵騎遁歸,皆自陛下聖畫素定,然善後之計,當出羣䇿,願詔前宰執各條具所見來上,斷自聖意,擇而用之。」上曰:「朝廷能採衆論,則慮無不盡,雖芻蕘之言,儻有可采,猶當用之,況前宰執嘗在朕左右,必知朝廷事。」沈與求曰:「國有大議,就問老臣,乃祖宗故事。」於是賜呂頥浩、朱勝非、李綱、范宗尹、汪伯彦、秦檜、張守、王綯、葉夢得、李邴、盧益、王孝廸、宇文粹中、韓肖胄、張澂、徐俯、路允廸、富直柔、翟汝文等詔書,訪以攻戰之利、備禦之宜、措置之方、綏懐之略,令悉條上焉。

詔淮南州縣官吏擅離職任之人,特與放罪,令依舊還任,其抛棄官物,並與除破。

左朝散郎何洋,通判池州。時滁州初經殘破,民未復業,乃以洋知滁州,洋撫循居民,興建學校,民賴以安。

張浚赴行在奏事,命江東安撫使呂祉留行府,収接江北文字。

是日,承州馳潭水寨首領仲諒,引兵入楚州。

庚戌

侍御史張致逺乞省并淮南官吏,沈與求曰:「官省則吏省,吏省則事省,事旣省,百姓自然安矣。今州縣胥吏未嘗賦禄,皆蠶食百姓而已,淮南凋殘之後,遺民無幾,豈堪其擾也。」趙鼎曰:「祖宗差役,本是良法,所差旣是等第人戶,必自愛惜,豈肯擾民,王安石但見差衙一事,州縣奉行失當,變祖宗舊法,民始不勝其擾。」上曰:「安石行法大抵學商鞅耳,自安石變法,天下紛然,但差役之法行之旣久,不可驟變耳。」

詔百司從便官吏,限三日赴臨安府供職。

是日,淮西宣撫司統領官王進薄金人於淮,降其将程師囘、張延夀而還。初金人自六合北歸,命師囘、延夀殿後,二人皆驍将也,淮西宣撫使張俊謂進曰:「敵旣無留心,必徑渡淮而去,可速進兵,及其未濟擊之。」進與統領官楊忠憫偕往,敵且渡,遂薄諸河,敵衆悉潰,堕淮而死,師囘、延夀勢窘而降。初師囘以俊爲浚,旣降,乃悟曰:「吾以爲張樞宻,乃闗西也!」 熊克《小曆》載此事,以爲張宗顔追及之,趙甡之《遺史》止稱王進一人,今從光世㨗奏増入。《日曆》正月十二日丙辰劉光世等申:「敵馬于正月一日渡淮盡絶。」與此㨗奏不同,當考

辛亥

上謂輔臣曰:「恢復之圖,所宜愛日講究,要湏先求人才,則天下之事,無患不舉,然用人才,在於進君子,去小人。」趙鼎曰:「臣待罪宰相,爲陛下分别君子小人而用舍之,乃其職也,敢不奉詔。」沈與求曰:「雖堯舜之世,不能使天下無小人,要在處之得宜而已。《書》曰:『君子在位,小人在野』,此所謂得宜也。」

遣内侍趣張浚還行在。

中書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晏敦復言:「逮事曽祖母張氏,乞以眀堂封妻恩,回授曽祖母加封。」從之。

詔省試展用今年六月鎻院,以行在百司不備故也。

淮東宣撫司統制官崔徳眀敗敵于盱眙。

壬子

詔募僧人収瘞淮南客死者,每百人以度牒一道給之。

集英殿修撰新知太平州劉岑,改充右文殿修撰,尋奉祠,以侍御史張致逺論其得罪名教也。

中衞大夫揚州觀察使淮西宣撫司摧鋒軍統制趙秉淵,貶秩五等;統領官武功郎楊貴,除名,勒停,以宣撫使劉光世劾其縱掠和州水寨也。言者復奏二人之罪,且謂:「陛下親總六師,凡渡江擊敵,無問擒斬之多寡,皆旌賚有加,惟恐踰時,二人之罪,無所逃死,尚稽誅棄,是謂有賞無刑,不惟朝廷負姑息之名,光世自此亦何以令其下?望令光世押送二人,付之廷尉,速正典刑。」乃詔責處州編管,秉淵更降二官。 此月庚申再行遣

癸丑

左廸功郎樞密行府書冩機宻文字張松兌,爲左承奉郎。松兌,浚從子,上召對而命之。

拱衞大夫利州觀察使兼閤門宣贊舍人淮東宣撫司遊奕軍同統制張榮丁母憂,詔起復。

甲寅

詔諸路提刑司驅磨所屬州縣去年収支茶鹽錢數,如有違法支使,責官吏陪還,拘収赴𣙜貨務,仍命戶部以驅磨最多處申朝廷推賞,稍有隱庇滅裂,亦許按劾,用言者請也。

乙卯

張浚自江上還,入見。

詔沿江諸路監司帥臣李謨等十人,各進官一等,以樞密院言應辦大軍宣力故也,其諸司屬官、諸州通判州縣當職官,實有勞効者,令逐司保奏,等第推恩。 《日曆》無此,今以二月二日江東安撫司奏状所云修入

丙辰

上謂趙鼎曰:「大臣,朕之股肱,臺諌,朕之耳目,職任不同而事體均一,或有官非其人所當罷黜者,卿等宜亟以告朕,不必專待臺諌。」 《中興聖政》臣留正等曰:「昔王、魏善諌而房、杜成其直,宰相與臺諫固同一體,無二致也,譬之一家,其保家之子旣爲之區處衆事,訓飭長㓜,而其呵䕶非常攘郤外禦者,則責之強勇子弟,期至于家之寧輯而已,初豈較其功之厚薄多寡哉?今夫進賢退不肖者,宰相之職,謹之于進退之初,則敗事隳功者必少,雖臺諫無所論列可也,惟其孔跖雜售,梟鸞不分,是以臺臣不無排擊之紛紛,而是非交攻至于上動睿聼也,其弊盖在宰相任恩而不任怨耳,太上皇帝先責于宰相宜矣!臣愚以爲聖祖書成,非獨可爲子孫方來之法,凡爲宰相者亦當敬書諸紳,奉行周旋。」

丁巳

詔:「江北敵馬已退,應行在及從便職事官,各條具利害聞奏。」

武功大夫閤門宣贊舍人冦宏,依舊知濠州。宏棄城至平江府,匿民巷不敢出,邏者以聞,上召見,問以淮南事,宏戰灼不能對,乃命帶舊職,隸劉光世軍,事定,别聼旨,至是光世請遣之,尋又詔:「濠州官吏軍民,自宏出城之後,權時從僞,非其本心,今旣復歸,其日前罪犯,一切不問。」 後詔在是月壬申。趙甡之《遺史》云:朝廷以孫奕不當代楊夀亨,黜監徽州酒務。《日曆》正月壬申勘㑹:「楊夀亨、孫奕保全城壁,忠義可嘉。」與此不同,當考

詔𣙜貨務毎日入納錢,以其半支給見錢闗子,用權戶部尚書章誼請也 事祖見去年十二月丙申。時州縣以闗子抑配民間充糴本,𣙜貨務又止以日納錢三分之一償之,阻滯者多,人皆嗟怨,故誼以爲請。 此以張絢所奏増入

戊午

輔臣進呈曲赦淮南事目,上曰:「敵雖退遁,然南北之民皆吾赤子,當示兼愛并容之意,中原未復,二聖未還,赦文不可夸大,第使實惠加於兩淮百姓,乃朕指也。」上又曰:「敵已退遁,湏當漸圖恢復,若止循故轍,爲退避之計,何以立國?祖宗徳澤在天下二百年,民心不忘,當乗此時大作規模措置,朕亦安能鬱鬱久居此乎?」趙鼎曰:「時不可失,誠如聖諭,事所可爲者,謹當以次條畫奏禀。」 何俌《龜鑑》:「聖眀天子,立志英明,毎念復讐,未嘗不有比死一洗之意,考之國史,聖心可見。初年與輔臣論恢復之由,首論周宣復古之詩,次論漢光武尋邑、昆陽之勝,又其次論唐肅宗興復王室之盛,可謂志于恢復矣,又嘗語宰執曰:『今當漸圖恢復,乘時大作規模,朕安能鬱鬱久居此?』又謂宰執曰:今已六月下旬,便可講防秋事,朕當親率諸軍,分頭迎敵,若依前逺避,何以立國?不曰『修車馬、脩噐械、内修外攘之事,更湏講求』,則曰『訓卒繕甲,極力措置,今冬敵來,似有可勝之理』書《車攻》詩、《羊祜傳》,造盾琴様以示武備,作金銀椀以旌射士,教習舟師,修復馬政,措置屯田,精擇間諜,其志盖未嘗不在鉅鹿也。」

詔戶部支金一千兩,付樞密院激賞庫,充激犒使用。 朱勝非《秀水閑居録》:「紹興四年,趙鼎以元樞爲川陜荆襄都督,湏錢七百萬緡,有旨半與之,兩浙運司、臨安府又取二十萬緡,行有日矣,㑹鼎拜相,使事卽罷,不復差官,鼎爲姦利,效尤京、黼,因淮上用兵,遂以三百萬緡入三省激賞庫,自是得事進獻,因以侵漁,内結諸宦,外交諸将,養交持禄,首尾五年。御史謝祖信論鼎過惡數章,内一事云盗官錢八十七萬緡,盖此錢也。」案《日歴》今年二月二十一日乙未左僕射趙鼎等奏:「䝉恩除都督諸路軍馬,有合奏請事一,川陜荆襄都督府事務,在府官吏兵将官物等合併歸本府,有旨依奏。」據此與勝非所云差不同,當是浚罷都督,鼎再相而始併督府錢物入激賞庫耳,今附此,更湏參考

命江東帥漕司繕治建康行宫,修築城壁,湏管日近了畢,其省部百司倉庫等,具圖來上,務從簡省,毋得取給於民。時上將還臨安,故有是旨。

詔行宮留守司放行常程事務,旣而都省請就用留守司印,應合行事並依本省自來體例,諸路申奏并合受理詞状,應得條法,卽一面行遣,如法所不載,合取得旨事,卽申奏行在,應給降黄牒勅榜,内宰執帮銜,孟庾書押,從之。 都省奏在是月乙丑

是日,右從事郎知嘉州龍游縣李孜,將家往興化寺觀燈,觀者塡壅,寺門石梯髙峻,孜命從者抶之,士女墜磴,䧟胷裂腸而死者百餘人,修職郎劉庠、将仕郎邵降年皆死,孜坐送獄抵罪。 五月二十三日丙申宣撫司奏其事,得旨令趣具案,不知後來如何行遣

己未

徳音降淮南諸州:雜犯死罪囚,釋流以下;應投降女眞漢兒,除已等第補官外,仰諸軍並行存恤;應招捉到京東西、陜西、河東等路簽軍,許令從便;應見任官退避在山水寨,保聚百姓之人,令宣撫司開具推恩;應山水寨團結人民,並放兌稅役十年,其不係團結而嘗經敵馬蹂踐去處,與放五年;應因䧟敵,操行不屈,忠義顯著,衆所共知之人,令逐州長貳保實聞奏。

庚申

行宮留守孟庾言:「别無職事,乞先次結局。」詔留守司依舊,其官屬並罷。

詔諸州禁卒日教射藝,守臣旬按,仍令憲臣躬親按賞,以備朝廷抽取拍試,土兵射士亦令教習,嵗終比較粗精以聞,用樞密院奏也。

辛酉

勅令所刪定官謝祖信,試監察御史。

詔:「故殿中侍御史馬伸,頃因言事,死於貶所,忠直之操,念之䀌然,可特贈左諌議大夫,依所賜官與合得致仕遺表恩澤,令諸路州軍尋訪家屬以聞。」伸旣以斥死,㑹趙鼎入相,上記其忠,乃有是命。制曰:「朕觀自古奸臣惡人,議己必罪言者,以肆志而作威,至於身不免,而國家受其禍,此古今之大患也。伸操守剛正,論議凛然,方朕纂服之初,置相不善,爾任御史,力䟽其奸,乃見貶於强敵方張必不可守之地,爾之没也,可謂重不幸,亦豈獨彼奸之罪也哉!念之䀌然,悔不可追,諌議大夫之秩,時所貴重,姑假此名,旌爾忠直,庶幾少慰乎泉下,尚其不昧,體兹至意。」

壬戍

張浚奏:「臣頃者出使川陜,横遭誣謗,䝉陛下特降宸翰辯眀之,使臣一旦昭雪,死無所畏。」上曰:「朕方屬卿中原之事,不可輒以曩日誣謗,過自畏縮,况毁譽之來,當考其實,齊桓公所以封卽墨大夫,烹阿大夫,毁譽不公,自古所患,孔子曰:『如有所譽者,其有所試矣』,况于毁乎?」浚曰:「陛下于毁譽之際,曲留聖意如此,羣臣之幸。」上曰:「使其人誠非才,則言者不可謂之毁也,在於考其實而已。」

武成感徳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充鎭江建康府淮南東路宣撫使韓世忠,爲少保,充淮南東路宣撫使,鎭江府置司。時世忠與劉光世、張俊相繼入覲,世忠奏:「敵騎遁去,陛下必喜。」上曰:「此不足喜,若復中原,還二聖,乃可喜耳。然有一事,以卿等將士賈勇争先,非復昔時懼敵之比,所喜盖在此也。」後數日,上以諭輔臣,趙鼎等贊上誠得馭將之道,上曰:「楚用子玉,晉文公爲之側席而坐,今敵騎雖退,然黏罕等猶在,朕敢忘此憂乎?」 上語在是月丙寅。《中興聖政》臣留正等曰:「漢髙祖収天下豪傑,頥指氣使,如驅羣羊,權略固髙逺矣,韓信假王,不因躡足以止其怒,幾敗乃事,大抵以數術馭者,其技有時而窮也。太上皇帝駕馭諸將,出于誠信,雖辭色閒暇,無不披靡震驚不敢桀黠者,專以君臣折服其心故也。劉光世不欲受杜充節制,上怒曰:『豈容䟦扈如此!』遣使諭旨,卽奉詔過江,復以銀合茶藥賜之。張俊入對,論及劉光世解罷軍政,有登仙之歎,上曰:『}-卿初見朕時何官?』曰:『修武郎。』上曰:『是時家貲何如?』曰:『貧甚,嘗從陛下求袍以禦寒。』上曰:『今貴極富溢,何所自耶?』曰:『皆陛下所賜。』上曰:『卿旣如此,宜思自効,而有羡于劉光世何耶?』俊惶恐流涕,誓以死報恩。嗚呼!神機妙略,動與事㑹,與夫游雲夢以縛信,踞床洗以召布,孰為得體乎?」

權尚書工部侍郎蘇遲,充徽猷閣待制提舉江州太平觀。遲引年告老,故有是命。

左宣教郎喻樗,爲祕書省正字。 熊克《小曆》:「趙鼎深喜程頥之學,朝士翕然嚮之,時有言今託伊川門人者却皆進用,如喻樗眞其人也,乃不見知是月鼎始薦樗改官除正字。」案樗改官在去年九月壬申,又先已從辟爲江西大制司及都督府屬官,不應云「乃不見知」,今不取

詔諸路常平司拘収耆戶長雇錢,計綱赴行在,有擅用者,依上供錢法。初議者請并典吏雇錢,不復支給,戶部言恐無以責其亷謹,乃不行。

癸亥

參知政事行容留守孟庾上表,請車駕還臨安府駐蹕,許之。

起復檢校太傅寧武寧國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充江南東路淮南西路宣撫使劉光世,爲少保,充淮南西路宣撫使,置司太平州。太尉定江昭慶軍節度使兩浙西路江南東路宣撫使神武右軍都統制張俊,開府儀同三司江南東路宣撫使,置司建康府,俊仍落都統制。詔韓世忠、劉光世、張俊各賜銀帛三千匹兩,異姓親補承信郎者二人,一子五品服,有服親封孺人者三人,冠帔五道。

右奉議郎張九成,爲太常博士,趙鼎薦之也。

命尚書倉部員外郎章傑檢察福建廣南東西路經費財用公事。尚書省因奏:「委傑起發兩路茶鹽錢赴行在,其擅用者,皆責償之。」 此月甲子降旨

賜故保義郎楚州鹽城縣海道水軍将領朱欒妹銀五十兩。欒追擊敵軍,傷重,挾一敵人赴淮死,欒無妻子,知縣事劉舜士言於朝,故賜之。

甲子

淮西宣撫司統制官酈瓊拔光州,執僞知州武翼郎許約。金人之犯淮也,光世遣瓊自廬州統兵,聲言過淮,至芍陂,乃摘輕兵由閒道徑趨光州城下,約乘城固守,劉麟亦遣其統領官李知柔以衆援之,瓊說約降,不從,卽進兵急攻,城欲破,約勢窮,乃降,遂復光州。後六日奏至,旣而光世以約赴行在。上謂大臣曰:「約爲劉豫結連楊么,及刼張昻山寨,兇逆宜誅,今來歸,朕不欲失信,當貸之。」乃遷約一官,監南劒州鹽稅。 熊克《小曆》載此事以甲子爲奏至之日,誤也,《日曆》正月二十六日庚午劉光世奏:「正月二十日晩,収復光州。」甲子,二十日,盖克誤以収復之日爲奏至之日爾。克又云:「瓊統兵過淮,由閒道徑趨光州。」亦誤,據光世所云,乃是聲言過淮,若已渡淮而北,乃復還攻光州,則太迂逺矣。約二月辛酉轉官

乙丑

罷淮南茶鹽提刑司,置提㸃兩路公事官一員,兼領刑獄茶鹽漕運市易等事,應合行事,如發運使例,以直祕閣江南西路轉運副使張澄提㸃淮南東西兩路公事,填剏置闕,仍命赴都堂禀議訖之任,尋以澄應副岳飛軍儲之勞。進職一等。 澄除職在二月丙子

詔戶部進銀萬五千兩,赴内東門司,爲教閱三宣撫司官兵之費。

直顯謨閣曽紆,陞職一等;尚書戶部員外郎沈昭逺,再進一官。岳飛之復襄鄧也,二人以餽餉愆期貶秩,上手詔二人:「若應辦足備,飛成功當不次除擢,如依前違慢,有悞軍期,邦有常刑,朕不汝赦!」二人惶恐受命。暨飛奏功,乃復其秩,又例進一官,中書門下省言賞未酬勞,故有是命。

太府少卿馬承家、尚書吏部員外郎魏良臣罷。時言者論:「警奏初聞,承家隂懐茍免,而良臣自知應對失詞,乃張大敵勢,恐動朝聼,謂敵有長平四十萬之衆,勸朝廷有擇禍莫若輕之說,奮臂宣言,無復忌憚,非陛下眀斷,不懼不疑,則墮賊計中,爲害不細。」由是二人並罷。旣而侍御史張致逺又論良臣與其副王繪所得恩數忝冐太甚,乃詔各予二資恩澤,其非實過軍前人,皆裁削之。 是月丙寅、己巳兩次降旨裁削,今聫書之

顯謨閣待制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曽開,知廣州。開坐累久廢,至是起用之。

詔江浙諸郡守臣銓量沿海沿江廵尉老病疲懦之人,擇見任官材武者兩易,仍令吏部今後審量差注。

丙寅

詔淮南諸州荒閑田段,並令宣撫司經畫耕種,相兼應副軍中支用,仍置圖册,立界分,将來人戶歸業,驗實給還。

左宣教郎閭邱昕,充御史臺主簿,用侍御史張致逺薦也。 昕已見三年四月

詔通、太平、江、池州守貳,各减磨勘三年,以樞密院言通州措置料角及存䘏亭戶,太平等州應辦大軍,理冝量行推恩故也。旣而侍御史張致逺言:「通州自聞警報,守臣蔣璨未嘗輕動,又應副王進、李貴二軍,宣力居多,今例减磨勘一年,恐無以示勸。」乃進璨一官爲右朝奉大夫。 璨正月癸酉轉官

丁卯

金國安州團練使知遼州程師囘,特補武功大夫忠州團練使;金國解州刺史張延夀,特補武翼大夫貴州刺史,仍並充神武中軍正將。 二人除将官在是月己巳

戊辰

上謂大臣曰:「劉光世、韓世忠、張俊相繼入覲,朕嘉其却敵之功,錫賚甚厚,朕服御物有可予者,亦以予之,皆拜賜涕泣,願身先士卒,圖復中原以報。」趙鼎曰:「此社稷之幸也。」

詔承州權廢兩縣,和、廬、濠、黄、滁、楚州各廢一縣,逐縣各置監鎭官一員,以民事簡少,省其縣費也。

樞密院奏陜西官吏軍民昨緣金人逼脅,遂䧟僞邦,盖非得已,詔川陜宣撫司務以恩信招來,仍出榜曉諭。 此奏當是張浚再入樞府,恐諸叛将反側不敢歸,故有是請也

詔沿江諸軍疾病者,令所在州賜錢,人一千;扈衛及殿前司、神武中軍,令戶部支給。

右朝散郎知滁州何洋言:「本州累經殘破,乞將上供及應合進貢之物,並蠲免二年。」從之。

詔權立諸路水陸綱運綱官酬賞格,凡金綱八萬緡,或銀五萬緡,他物直二萬緡以上,計程三千里無違欠者,遷一官,以下九分至一分,其酬賞,毎分皆爲九等 此據慶元隨勑申眀,後詔自行在部軍需至外路者,其酬賞皆比附而差損焉。 後詔在三月戊子

己巳

罷試教官法,其諸州學官,並從朝廷選差。自元豐間始立是法,及是言者以謂:「欲爲人師,而先納所業,求有司以幸中程度,又校計格法,以争得之,甚非建學校,立學官之本意。」故罷。

庚午

都督府前軍統制王進,爲福建路兵馬都監。時賊周十隆爲神武右軍將官趙祥所破,遂犯汀、循、梅、潮等州,朝廷恐其滋蔓閩廣,故命進帥所部,㑹江西、廣東諸將合擊之,仍權聼福建帥臣節制。

海賊朱聰,以舟師自潮州入廣東,焚掠諸縣。

壬申

劉光世、韓世忠、張俊入辭,尚書右僕射趙鼎、知樞密院事張浚、參知政事沈與求、簽書樞密院事胡松年侍上,命光世等升殿,諭曰:「敵人南侵,諸名将皆在其中,盖有侵噬江浙之意,頼卿等戮力捍敵,卒伐姦謀,使其失利而去,朕甚嘉之。然中原未復,二聖未還,朕心慊然,卿等其勉之。」光世曰:「臣等䝉國厚恩,敢不効死。」鼎曰:「臣聞降人程師囘言,逆臣劉豫紿金人,云光世、世忠比失懽,及至淮甸,異所聞,其氣已沮矣。」上曰:「有告朕光世、世忠坐少嫌,意不釋然者,烈士當以義氣相許,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讐,小嫌何足校?昔冦恂戮賈復,部将復以爲恥,深銜之,光武曰:『天下未定,兩虎安得私鬬?今日朕分之。』於是並坐極歡,共車同出,結友而去。光世、世忠縱有睚眦,今日朕爲分之,宜釋前憾,結懽如初。」光世、世忠感泣再拜曰:「臣等頃過聼,嘗有違言,至於國事,不敢分彼此,今已相好無他矣,乃煩君父訓飭丁寧,臣等皇懼無所容,敢不奉詔。」鼎等頓首賀,上曰:「將帥和,社稷之福也。」上命近侍出内金盤尊斚,賜光世、世忠、俊酒一行,光世等飲之,釂并所飲器賜之,陛辭而退,與求曰:「將帥,國之爪牙,推轂授師,則聞之矣,天子御正衙,賜之巵酒而親勸之,未之前聞,其禮甚重。臣聞英宗皇帝待遇司馬光,嘗有是賜,其後淵聖皇帝用李綱,實踵行之,光世等迺䝉恩寵如此,必有以圖報。」詔光世妻漢國夫人向氏、俊妻華原郡夫人魏氏,並特給内中俸,如世忠妻例。自建帥府以來,俊常以其軍從上行,至是始軍於外,在上左右者,獨楊沂中而已。 《中興聖政》:「太祖皇帝命曹彬平江南,潘美輔之,奏事殿中,以劍賜彬曰:『副将以下有犯卿,當斬之。』美悚慄而退。創業之初,命令嚴肅,不少假借,而太上皇帝乃以光武故事解兩虎私鬬,使耳、餘、渾、濬之徒,忿忮自息,不失爲亷、藺、郭、李之賢,與太祖威令事異而意同,馭将之法當如此。」何俌《龜鑑》曰:「以結友之事諭世忠,而世忠即負荆以謝光世;以滅怨之說勉光世,而光世先致意以約張、韓,此得協和之道也。」

癸酉

尚書戶部員外郎沈昭逺,試太府少卿。右朝請郎川陜荆襄都督府詳議官王純,爲吏部員外郎。左朝請郎董弅,爲度支員外郎。左朝奉大夫直徽猷閣郭執中,行兵部員外郎。執中,元符末以上書故,入邪黨籍,張浚在川陜,以執中知嘉州,至是召用之。

是日,僞齊知亳州馬秦引兵犯光州,承信郎權主管州事王莘率衆拒敵,淮西宣撫使劉光世遣統制官酈瓊、靳賽以所部援之。時劉麟旣北歸,西北大恐,麟乃率其僞官屬上言:「中原制江表,其爲形勢與強弱逆順之理,何啻得百二之利也!故自古王者興起,必以河朔、山東之地,然後爲帝王之眞。若乃崛起,及遁居呉越之㑹,計其强者,能自保一隅,遇有不振,則中原之兵已進而墟其國者,一舉也,故史册所載,如吳爲晉所滅,陳爲隋所滅,蕭銑爲唐所滅,周世宗翦伐淮南諸州,至宋之初,以次就平是也,乞下合屬去處曉示。」豫以其言榜於偽境

中書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兼權給事中晏敦復言:「比者陛下親總六師,遂訖却敵之功,則天意固助順矣。乃今嵗正月朔,日有食之,《漢䇿》宣帝有言曰:『今日蝕於三始,誠可畏懼,小民正月朔日尚恐毁濫噐物,何况于日虧乎?』是則正旦之食,災異尤甚,然以今日之事言之,臣知天之仁愛人君,欲扶持而安全之也。天意若曰敵兵逺遁,行朝粗安,正宜儆戒之時,陛下遇灾而懼,側身修行,固無所不至矣。臣願益加聖心,日慎一日,雖休勿休,凡可以仰答天戒,俯慰民情者,必力行之,違于天,咈於民者,必力去之,期於保固洪圖,紹隆丕緒,以爲萬世無疆之福。」時淮西宣撫使劉光世乞以所置淮東田于淮西對換,上許之,敦復言:「淮西累經兵火,正要安集存撫,稍有騷擾,則百姓不得奠居,依前不得成藩籬矣。光世爲一路大帥,未聞爲朝廷措置毫髮利便事,先乞換易私土,似爲未便,且淮西州縣皆光世所部,摽撥田土,光世必遣人揀擇,州縣必惟命是從,豈復更問是空閑不是空閑也。光世先在淮東置田之時,其所遣幹當使臣等,惟擇利便膏腴者取之,致民間多失舊業,此衆所共知,不審光世知與不知也?今又欲易淮西田,則其所遣幹當之人及州縣之吏,夤緣爲奸,豈止取民三百頃而已耶?使兩路瘡痍之民,皆重罹殘害,豈不失人心乎!今光世以爲私田,卽不復招誘人民歸業也,且敵兵方退,遽有此請,豈非謂朝廷不敢不從邪?恐非光世自爲之,必其屬官有誤光世者,比岳飛以其屬官輒以私事干請於朝,旋請加罪,中外翕然稱美,謂有古賢将之風,光世平日自處必不在岳飛下,望以臣所言示光世,且令爲朝廷經理淮南,収撫百姓,以爲定都建康之計,中興有期,何患富貴之不足,私計之未便邪?今所降指揮,於朝廷之紀綱、大将之舉措,皆爲未得,恐非所以愛光世也。」 劉光世乞換田事,《日曆》不見,岳飛劾劉康年在此月八日,故附月末

是月 金主晟卒於眀徳宮,年六十一,左副元帥宗維以晟命,立諳板勃極烈都元帥亶爲嗣,諡晟曰文烈皇帝,廟號太宗,命諸郡邑皆立晟之靈,抛盞燒飯,吏民成服及禁音樂一月而罷,葬豫陵 張滙《節要》:「紹興四年冬,吳乞買以病死,時大兵相拒江上,不敢發喪,至軍回,于次年方普告諸路。」苗耀《神麓記》曰:「吳乞買先患中風病,手足無力,半身不遂,約及一年,至天㑹十三年乙卯嵗正旦,近侍扶掖而行,見佛自東方隨日而出現,從者皆觀而瞻禮,吳乞買問汝等見甚,皆云見佛像在日傍雲間,言未訖,吳乞買昏困,再病中風,僵仆,殂于明徳宫。」二書不同,而耀所言頗悉,今從之。别書又云:「丙辰年,吳乞買死。」盖誤,今不取。初太祖旻有約兄終弟及,復歸其子,及晟病,其長子宗磐自以人主之元子,欲爲儲嗣,旻之子宗幹言己乃武元長子當立,宗維言己於兄弟年長功髙,當繼其位,晟不能决者累日,宗室完顔朂者,受師於本朝主客員外郎范正圖,粗通文藝,奏曰:「臣請籌之,初太祖約稱元謀弟兄輪足,却令太祖子孫爲君,盟言猶在耳,所有太祖正室慈惠皇后親生男聖果早卒,有孫稱諳板勃極烈,以爲儲嗣,今年十有五矣。」宗維乃止,監軍希尹利其㓜弱易制,宗幹亶伯父,且妻其母,如己子也,遂共贊成其事 此據苗耀《神麓記》修入,但耀以安班爲按節,葢誤,今正之。亶已見建炎元年九月,洪皓《松漠記聞》:「長子宗磐與固倫黏罕争立,黏罕以今主爲嫡,遂立之。今主,繩果之子,繩果早卒,其妻爲固剛所収。」及忌原本昏三字,卽宗幹小名,與耀所云皆合。亶旣立,追謚其父宗浚曰景宣皇帝,宗浚卽聖果朂昌弟也。初金太宗晟嘗下詔改正官名而未畢,至是置三省六部,畧彷中國之制,以太師、太傅、太保爲三師,太尉、司徒、司空爲三公;尚書省置令,次左右丞相,皆平章事,左右丞皆參知政事,侍中、中書令皆居丞相下,仍爲兼職;元帥府置都元帥、左右副元帥、左右監軍、左右都監;樞密院置使副、簽書院事;大宗正府置判、同判、同簽書事;宣徽院置左右使、同知、簽書事;六部初止吏、戶、禮三侍郎,後置三尚書,仍兼兵、刑、工,旣而六曹皆置尚書郎官,左右司及諸曹皆備;國史院置監修,以宰相兼領,次修史、同修史;御史臺置大夫、中丞、侍御史以下,而大夫不除,中丞惟掌訟牒及斷獄㑹法;諫院置左右諫議大夫、補闕、拾遺,並以他官兼之,與臺官皆充員而已;翰林學士院置承旨、學士、侍讀、侍講學士、待制、修撰,而承旨不除;殿前司置都㸃檢、左右副㸃檢、左右衛軍;勸農司置使副;記注院置修注;太常寺置少卿;祕書省置監少,以下皆偹;國子監官不設;外道置轉運使,而不刺舉,故官吏無所憚;都事令史用登進士第者預其選,人以爲榮。官無磨勘之法,每一任則轉一官,此其大略也 熊克《小曆》:「初奉使宇文虛中留其國,至是受官,爲之參定官制。」洪适撰其父皓《行述》,云虛中爲詳定禮儀使云云。亶又升所居故契丹西樓爲上京,號㑹寧府 自上京至燕二千七百五十里,自燕至汴千三百十五里,自汴至泗千三百四里。封左副元帥宗維爲晉國王,皇伯宗幹爲秦國王,宗磐爲宋國王,皆領二省事;封右監軍希尹爲陳王,除尚書右丞相,知燕京樞密院事;韓企先爲尚書右丞相,山南西路兵馬都部署髙慶裔爲尚書左丞,河南東路兵馬都部署蕭慶爲尚書右丞。宗維、希尹旣罷兵,亶以慶裔與慶本二人腹心,故解其外任 苗耀《神麓記》稱宗磐除尚書令,宗幹録尚書事,宗維除丞相,完顔朂除右丞,與諸書不同。又封右副元帥宗輔爲冀王,遷左副元帥;左監軍昌爲魯王,遷右副元帥;右監軍宗弼爲瀋王,遷左監軍;陜西經略使薩里罕爲右監軍 熊克《小曆》稱烏舍前自右副元帥除左丞相,盖誤,希尹自丙午至甲寅,止爲監軍,未嘗除元帥也,雜書又稱黏罕爲都元帥,及與秦、宋二王争權,恐誤,詳見紹興七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