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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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九 

紹興七年 嵗次丁巳。金熙宗亶天㑹十五年。僞齊劉豫阜昌八年 春正月 癸亥朔

上在平江。

手詔曰:「朕獲奉丕圖,行將一紀,每念多故,惕然于心,屬叛逆以來侵,幸以時而克定,重念兩宮征駕,未還於殊俗,列聖陵寢,尚隔於妖氛,黎元多艱,兵革靡息,永惟厥咎,在予一人,其敢卽安,彌㤀大業,將乗春律,徃臨大江,駐蹕建康,以察天意,播告遐邇,俾廸朕懐。」時左司諫陳公輔亦勸上幸建康甚力,公輔甞言:「臣熟思今日恢復之䇿,不出攻守二事 —— 攻者,以我攻彼也;守者,防彼攻我也。以我攻彼,則乘機而動,量敵而進,可速可遲,其勢皆在我也。防彼攻我,則突然長驅,忽爾入犯,有莫測之變,有難當之鋒,其勢皆在彼也。以彼我之勢論之,攻雖爲難,而守之爲尤難,攻雖在所急,而守之尤在所急,今朝廷分委大將,各提重兵,天威震疊,士氣鼔勇。所謂攻之之策,廟堂有成算,主帥有逺畧,臣不得而議也,唯守之之策,臣請詳言之。陛下已詔移蹕建康,前臨大江,俯近僞境,非若臨安之比也,防守之備可不嚴乎?又况豫賊雖屢敗,而未曽殄滅,事窮勢逼,必須求救金人,我之所患不在豫賊,唯防金人,雖甞逆料金人不爭土地,唯利金帛,知吾國家所有,不如徃時,彼無所貪,必不妄動,然原其所以立豫之意,非唯使我中國自相屠戮,亦欲爲其藩籬,今聞車駕進蹕建康,有北向之意,若漸逼中原,豫賊難立,金人必須援之,矧河北便是敵區,驅兵而入,計亦不逺,吾豈可不過爲計哉?勿信探報之言,謂敵勢已衰,不足深慮,寜守之而不來,不可俟其來而不守也。臣竊見淮東,州縣相連,道里不逺,楚泗兩州,城壁堅牢,大軍分屯,烽堠相望,此其勢不易犯也,唯淮西路分濶逺,止有一軍,今將移蹕建康,則其地尤重於淮東矣,臣愚欲乞措置淮西,先選大臣以臨之,更増兵将以實之,要害之處,不可空虛,使西連岳鄂,東接楚泗,皆有犄角之形,仍令諸大將緩急相援,首尾相應,則雖敵騎之來,不足畏矣。」公輔又言:「議者皆以兵少爲憂,臣獨以兵多爲憂,望諭諸大將,據見在兵數,擇羸弱者别項差使,老病者去之,仍罷諸般私占,盡以壯强日赴閱習,則雖少而精,可以取勝。」又言:「諸将或邀求無厭,以至各爲異議,輕視朝廷,此無他,御之未得其道,願加之以威,處之以法,茍有惡不問,有罪不治,且將肆其桀驁,又安敢望其立功邪?」

置御前軍器局於建康府,嵗造全装甲五千、矢百萬,以中侍大夫岷州觀察使行營中䕶軍忠勇軍統制楊忠憫充提㸃,仍𨽻樞密院及工部。

甲子

命廵幸隨軍都轉運使梁汝嘉先徃建康,趣繕行宮及按視程頓。

皇伯閬州觀察使同知大宗正事安定郡王令慮,爲鎭東軍承宣使,以積閱遷也。

丙寅

上諭大臣曰:「昨日張俊呈馬,因爲區别,良否優劣及所産之地皆不差。」張浚曰:「臣聞陛下聞馬足聲而能知其良否。」上曰:「然。聞歩驟之聲,雖隔墻垣可辨也。凡物茍得其要,亦不難辨。」浚曰:「物具形色,猶或易辨,惟知人爲難。」上曰:「人誠難知。」浚因奏:「人材雖難知,但議論剛正,面目嚴冷,則其人必不肯爲非;阿諛便佞,固寵患失,則其人必不可用。」上亦以爲然。

直寳文閣知臨安府李謨,移鎭江府。

四川制置大使席益言:「知劍州王彦,智勇謀略,自其所長,而爲政治民,有古循吏風,一郡信服其條教,伏望特加褒異。」詔賜金帶,仍降勑書奨諭。 趙甡之《遺史》云:「王彦爲人好奢喜佞,矯僞不情。」當考

丁卯

左宣奉大夫守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宻院事都督諸路軍馬張浚,以破賊功,遷特進。

資政殿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沈與求,提舉萬壽觀兼侍讀。

戶部員外郎霍蠡自鄂州軍前來奏事,言:「今軍事所須而病民最甚者,莫如月樁錢。所謂月樁錢者,不問州縣有無,皆有定額,如樁窠名,曽不能給其額之什二三,自餘則一切出於州縣之吏臨時措畫,銖銖而積,僅能充數,一月未畢,而後月之期已廹矣。願詔諸路守臣,各條具逐州所樁之錢,實有窠名者㡬何,臨時措畫者若何而辦,召諸路漕臣禀决可否而罷行之。」詔諸路通判開具,申尚書省,翼日,賜蠡五品服遣還。

龍圖閣直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汪藻,再遷一官,以編類元符庚辰以來詔旨成書也。其屬官右朝奉郎新知無爲軍鮑延祖、左從政郎新徽州歙縣丞孟處義皆進秩。初詔處義比類循資,而處義言自來修書推恩,卽無比類例體,乃命改次等京官。 二月乙巳降旨

己巳

履正大夫崇信軍承宣使行營中䕶軍江南東路宣撫使司前軍統制軍馬張宗顔,爲武信軍承宣使,賞功也。初命宗顔帶軍職,落階官,爲麟州觀察使,而宗顔辭軍職,於是改命。餘統制官酈瓊、田師中以下,第賞有差。

左宣教郎新䕫州路轉運判官楊晨,直祕閣,用行府官屬賞也。

詔京東、陝西來歸之民,已命湖北京西宣撫司授田給種,其令岳飛以軍儲米萬斛付諸州賑給之。

辛未

中書舍人兼權禮部侍郎董弅,充集英殿修撰知衢州,免謝辭。先是有旨禁伊川學,録黃下禮部,吏部員外郎兼權郎官黃次山欲鏤板,弅曰:「少俟之。」乃以己見求對,弅卽申奏,御史䑓謂弅沮格詔令,御史周秘見上,言:「昨者在廷之臣,以一家之學誘天下之人,而使之同己,士大夫靡然從之,風俗㡬爲之變,陛下灼見其弊,乃因臣僚論列,特降聖訓,且使布告中外,命下禮部,郎官欲遵故例,遍牒所屬,弅獨難之,戒諭曹吏無得印發,其意猶不以前日所行爲非而今日命令爲是也。盖弅素無士行,躐躋侍從,今朝廷略其朋附之罪,已賜寛容,而弅猶敢肆其凶愎,沮格詔令,無所忌憚,一至於此,若不斥之於早,臣恐隂邪害政,無所不至。」故弅遂罷。 《日曆》正月六日戊辰中書舍人董弅已見進對,七日己巳侍御史周秘本職進對

直祕閣新兩浙東路提㸃刑獄公事張九成罷。先是左司諫陳公輔入對,論:「九成平日所爲,無非矯僞,茍無仕宦之心,自當不事科舉,旣僥倖一第,而堅欲辭榮,亦可謂不相副矣。不知朝廷何意,毎因其辭,輒復遷擢?彼亦何憚而不辭,伏望聖慈特降睿旨,罷浙東提刑與宮觀差遣,遂其自髙之志,且為矯僞者之戒。」詔九成與小郡,九成又辭,乃以九成主管江州太平觀。

詔江東宣撫使張俊特賜御筵,令入内内侍省都知一員押伴。時俊自軍中來奏事,復還泗州。 俊入朝未見本日,案此月丙寅上諭大臣,已稱「昨日張俊呈馬」,或是嵗前入朝亦未可知,當求他書參考

壬申

龍圖閣直學士新知處州劉大中,降充龍圖閣待制。侍御史周秘論:「大中平日委親從官,盖非安分知足之人,今陛下待遇之禮未衰,而大中汲汲求去,乃以不獲陛辭,疑陛下進退羣臣之禮未盡,可謂無禮矣,欲望鎸奪職名,少警在位。」故有是命。

癸酉

張浚懇辭特進之命,上曰:「朕以賞罰治天下,如卿大臣,固不俟勸,然賞不行,則四方萬里無由知卿之功。」浚曰:「爲陛下宣力,臣之職分,而恩禮之優,固不敢當,且向縁富平敗事,受天下之責,借或自効微勞,僅足補過,兼諸大將及偏禆,邇來策勳,無由厭足所欲,惟臣不受賞,庶㡬有以服衆。」上曰:「富平之失,卿以宮祠去位,朕所以示罰也;今日有功則賞,可後乎?卿毎有制除,必再三辭避,恐於君臣之義,有所未安。」浚恐悚奉詔。

詔兩浙、江東西、湖北漕臣向子諲等七人,以餉軍之勞,各减三年磨勘。

翰林學士兼侍讀朱震引疾,乞在外宮觀,不許。先是董弅免官,震乃白張浚求去,徽猷閣待制胡安國聞之,以書遺其子徽猷閣待制寅曰:「子發求去晚矣,當公輔之說纔上,若據正論力爭,則進退之義明,今不發一言,黙然而去,豈不負平日所學,惜哉!且復問宰相云:『某當去否?』旣數日,又云:『今少定矣。』此何等語?遇緩急則是偷生免死,計豈能爲國逺慮,平生讀《易》何爲也?」於是安國自上奏曰:「士以孔孟爲師,不易之至論,然孔孟之道久矣,自程頤始發明之,而後其道可學,而至今使學者師孔孟而禁不得從頤之學,是入室而不由戶也。夫頤之文於諸經、《語》《孟》,則發其微旨,而知求仁之方、入德之序,鄙言恠語,豈其文哉?頤之行,則孝弟顯於家,忠誠動於鄉,非其道義,一介不以取予,則髙視濶步,豈其行哉?自嘉祐以來,頤與兄顥,及邵雍、張載,皆以道徳名世,如司馬光、呂大防莫不薦之,頤有《易》《春秋傳》,雍有《經世書》,載有《正䝉書》,惟顥未及著書,望下禮官討論故事,加此四人封爵,載在祀典,比於荀、揚之列,仍詔館閣裒其遺書,以羽翼六經,使邪說不得作而道術定矣。」

甲戌

淮西宣撫使司隨軍使喚張逺,特補右廸功郎。逺,歸正人也。

乙亥

祕書省著作佐郎句龍如淵,爲尚書祠部員外郎。祕書省正字張嵲,爲祕書郎。祕書省正字兼史館校勘髙閌,爲校書郎。

直祕閣新知信州周葵,提㸃荆湖南路刑獄公事;直祕閣新知吉州謝祖信,提㸃兩浙東路刑獄公事。祖信爲御史,坐與章惇連姻,補郡,趙鼎旣罷,姑以部使者處之。葵以論事,語侵鼎,去朝,及是並命殿中侍御史。

石公揆言:「官冗之弊寖廣,當有所汰,軍興之費日繁,當有所補,今宮廟之官,文武不下千有餘員,如未曽出官及世家厚禄之人,皆可减罷,其諸司屬官、州郡攝官,悉宜减省。」詔左右司取索看詳可减者行之。

丙子

端明殿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董耘卒於明州,特贈資政殿學士。

丁丑

太常少卿林季仲以母老乞補外,除直龍圖閣知泉州。

祕書省著作佐郎王蘋道,判常州,從所請也。

戊寅

吏部尚書孫近,兼史館修撰,尋又兼侍讀。

右武大夫開州團練使帶御器械權提舉宿衞親兵劉錡,權主管馬軍司并殿前歩軍司公事。初行營前䕶副軍都統制王彦鎭金州,其使臣王善亡去,至是在權主管馬軍司公事解潛軍中,彦遣將執之,兩軍之士交鬭於通衢,中外洶洶,㑹平江民居火,潛所部兵入人室,聲言救火而攘其貨,廵幸隨軍都轉運使梁汝嘉時在平江,亦頗爲所掠,侍御史周秘論潛罪,詔軍士免推治,管幹使臣李堯臣等降二官,潛闔門待罪,張浚因薦錡文武兩器,眞大將才,故有是命。

右承事郎王大智,落致仕,張浚薦之也。

右武大夫興州防禦使李琮,落致仕,與宮觀。琮,故宦者,娶童貫女,以甞給事藩邸,故復起之。右司諫王縉論:「琮在宣和間,倚貫聲勢,罪惡不可具言,望賜追寢,以快輿人之論。」命遂止。 縉論列在五月丁亥,《縉墓誌》云:「内侍李琮,童貫壻也,已致仕,詔起之奉祠,公言梓宮未還,天下痛憤,忍令童貫壻再仕乎?命遂止。」案《日曆》中所載縉䟽乃無此語,當是朝廷節貼,或止上前口奏亦未可知。《日曆》五月甲戌右司諫王縉本職進對,在此前十三日,自後别無降出縉章疏,故知縉入對,卽是論此事也

己卯

吏部尚書孫近言:「竊見陛下戎輅撫師,凡六曹事有格法者,悉付之有司,而廟堂始得專意於恢復之功。今已過防冬,將遂觧嚴,茍常程細務,又復坌集,則恐廟堂之上,日力有不暇給,而一二大臣將不得專意於恢復之圖矣。伏望明詔三省樞密院,惟甲兵征伐、土地開闢、金榖饋運、戰士功賞、叛亡招納,凡所以靖中原禦外侮者,日夜講究,而常程之事仍復付之有司,有不能决者,然後申覆,庶㡬早克有濟。」輔臣進呈,上曰:「近所論甚當,常程事盡可付之六曹,令與决行下。」張守奏:「六曹有常法,故四方所奏禀或不能專决,而朝廷則取旨施行。」上曰:「固然,但六曹長貳不任責,則巨細皆取决於朝廷,任責則朝廷事自清簡,要愼擇長貳而已。」乃如所奏,令三省樞密院遵守。

是日,直寳文閣新知鎭江府李謨過行在,入見。時都督府統制官种潛屯江上,軍民不相安,人情惴恐,謨次丹陽,或勸謨繕騎嚴兵而後入,廵尉部千百人執戈以衞,謨笑曰:「設有急,若輩足恃乎?」趣使散去,延見吏民如平日,一府帖然,潛見謨感泣。

庚辰

起復洪州觀察使行營前䕶副軍都統制王彦、恊忠大夫華州觀察使權主管侍衞馬軍司公事解潛,各貶秩一等,潛仍於遥郡上降,坐總兵扈衞,軍政不肅故也。給事中胡世將奏:「潛統軍無律,不黜無以明賞罰。」乃罷潛管軍,提舉江州太平觀。潛,趙鼎所薦也。 熊克《小曆》稱彦爲樞宻院都統制,又稱是月併罷彦、潛,以兩軍屬劉錡,皆小誤。彦罷兵柄在三月庚辰

左朝奉大夫淮西宣撫使司主管機宜文字王擇仁、右承務郎張體純等六人,以從軍之勞,各進一官。

初命吏部侍郎兼都督府參議軍事呂祉相度築采石、宣化渡二城,祉言:「宣化渡之静安鎭,度城圍千三百歩,其半依山修築。采石渡有舊城基,因而爲之,度三百五十歩有竒,工料可省。」從之。

辛巳

韓世忠奏已還軍楚州,上因諭:「淮陽取之不難,但未易守。」張守曰:「必淮陽未可進,故世忠退師。」張浚曰:「昔西伯戡黎,祖伊恐,奔告於,以要害之地不可失也。淮陽今劉豫要害之地,故守之必堅。」上曰:「取天下須論形勢,若先據形勢,則餘不勞力而自定矣,正如奕碁布置,大勢旣當,自有必勝之理。」

祕書少監吳表臣,試太常少卿。

癸未

翰林學士兼侍講陳與義,參知政事。資政殿學士新除提舉醴泉觀兼侍讀沈與求,同知樞密院事。

左修職郎朱倬,特改左宣義郎。倬爲廣東提舉常平司幹辦公事,用明槖薦,得召對,論得天下有道,在得民心,因舉「咸平中以戶口増减爲計臣之殿最,祥符中以雪活寃獄爲憲臣之上第,願申戒有司,勤恤民隠。今西北之民已思見官儀矣,陛下幸大固其心,勿小小以傷之,天下幸甚。」詔下其章而倬有此命。

詔:「内外諸軍今年大禮賞給,除禁衞諸軍外,令戶部酌度増减一等支給。」自渡江以來,神武右軍、中軍之扈從者,賞給與禁衞比,而前、左、後軍及劉光世部曲,則視承平時向陽關戍卒例給之,輕重殊絶,韓世忠甞以爲言 事見四年十月,至是尚書省言:「在外諸軍屏捍外冦,事體爲重,其所得賞給反輕,在内軍兵役使爲輕,賞給優重,若不别行措置,終恐未均。」故有是旨。

甲申

給事中胡世將,兼權直學士院。

乙酉

詔:「宥密本兵之地,事權宜重,可依祖宗故事,置樞密使副,宰相仍兼樞密使,其知院以下如舊。」自元豐改官制,而密院不置使名,宣政間,鄧洵武以少保知樞密院,其後童貫以太師,蔡攸以太保,鄭居中以少師,皆領院事,中興因之,至是張浚將引秦檜共政,以其舊弼,不可復除執政官,於是浚自兼知樞密院事改兼樞密使。

吏部侍郎呂祉在建康,聞禁伊川學,上奏曰:「臣竊惟孔子删詩序書,繫周易,作春秋,明禮樂,與門弟子答問,則見於《論語》,凡學孔子,無如子思、《孟子》《中庸》七篇之書具存,自漢至本朝,上所教,下所學,鴻儒碩學,端亮閎偉之士,接武於時,何甞不由此道,豈待程頤而後傳也。臣竊詳程頤之學,大抵宗子思《中庸篇》,以爲入德之要,《中庸》曰:『君子之中庸時中』,程頤之所得也。近世小人,見靖康以來,其學稍傳,其徒楊時輩驟躋要近,名動一時,意欲歆慕之,遂變巾易服,更相汲引,以列于朝,則曰此伊川之學也,其惡直醜正,欲擠排之,則又爲之說曰:『此王氏之學,非吾徒也!』號爲伊川之學者,類非有守之士,考其素行,盖小人之所不爲,有李處廉者,知瑞安縣,專事貨賂,交結權貴,取程頤文并雜說,刋板作帙,遍遺朝士,朋比者交口稱譽,謂處亷學伊川,近聞處亷犯入己贓繫獄,罪當棄市,逺近傳笑,此皆子思所謂小人之中庸而無忌憚者也,中庸一也,然有君子之中庸,有小人之中庸,非其學之謬,乃學者之罪也,臣寮所論,可謂切理,望將前日聖旨指揮,連臣寮所論,出榜諸路州縣學舍,使學者皆知舊學,而不爲近世小人之所習,以補治化。」從之。先是處亷以右宣教郎知瑞安縣,爲監司所按,殿中侍御史石公揆又䟽其罪,詔趣具獄,故祉言及之。 公揆論處亷罪在是月辛巳

寳文閣直學士江西都轉運使趙子淔,復知西外宗正事。子淔,趙鼎所用也。

福建路轉運判官蘇良治、荆湖北路轉運判官李若虛、兩浙東路提舉常平茶鹽公事鄭績、提舉兩浙路市舶王時,並罷。先是朝論欲重監司之選,而侍御史周秘奏良治、時貪鄙無行,又言若虛止甞歴秀州司戶一考,績自提轄文思院徑除監司,二人尤為超躐,故並罷,仍以若虛爲湖北京西宣撫司參議官。

命四川制置大使司存恤劉惟輔、張嚴家屬,其兄弟子孫皆與陞等差遣,無官人,具名申樞宻院。

丙戌

詔以知州軍、諸郡通判,各六十一闕歸吏部,用左右司奏也。於是堂除郡守之闕一百九、通判之闕八十。

丁亥

閤門祇侯充問安使何蘚、承節郎都督行府帳前凖備差使范寜之至自金國,得右副元帥宗弼書,報道君皇帝、寜德皇后相繼上仙,張浚等入見于内殿之後廡,上號慟擗踊,終日不食,浚奏:「天子之孝與士庶不同,必也仰思所以承宗廟,奉社稷者,今梓宫未返,天下塗炭,至讐深恥,亘古所無,陛下揮涕而起,歛髪而趨,一怒以安天下之民,臣猶以爲晚也。」上猶不聼,浚等伏地固請,乃進少粥,是日百官詣行宮西廊發喪。故事沿邊不舉哀,特詔宣撫使至副將以上即軍中成服,將校哭於本營,三日止。時事出非常,禮部長貳俱闕,而新除太常少卿吳表臣未至,一時禮儀皆祕書省正字權禮部郎官孫道夫草定,方議論之際,翰林學士朱震多依違,人或罪其緘黙。 朱震事據呂大麟《見聞志》附入。大麟又言:「獨王蘋以謂:『若子發建明,是己取名而歸過於上也。』子發之意,或取於此。」案蘋此時已出爲常倅,兼祕書省正在臨安,今且附此俟考

觀文殿學士醴泉觀使兼侍讀秦檜,爲樞宻使,應干恩數,並依見任宰相條例施行。故事:宰執新除,雖到堂,卽時還第辭免;至是以何蘚等還,留檜議事,不許歸第。

尚書右司員外郎徐林,直顯謨閣充江南西路轉運副使,以林引更迭詔書有請也。

命内侍梁邦彦,提舉欽奉几筵。

戊子

爲太上皇帝、寜德皇后立重,詔諸路州縣寺觀各建道塲七晝夜,禁屠宰三日。

新除樞密使秦檜乞立知樞密院事班,不許,檜又乞于宰臣之後,執政之前,别作一班,亦不許,檜又奏言:「竊恐未盡祖宗典故,欲望依臣所請。」仍乞應干恩數比宰臣並行裁减,上優詔諭之。 檜第二奏在是月辛丑,第三奏在二月甲申,今聯書之。《林泉野記》云:「檜爲樞密使,無所建明,惟奉張浚而已。」

己丑

上成服于几筵殿,倣景靈宮,分前後設幄。宗室各以其服服之,無服者,三日除;建國公瑗、和州防禦使璩,各以其官服。手詔降諸路流罪以下囚一等,内鬬殺情輕者,降配,釋杖以下。詔平江諸佛寺聲鐘十五萬杵,選僧道三十有五人醮祭作佛事。

降授武功大夫髙州刺史福建路兵馬鈐轄藍公佐,復左武大夫榮州防禦使知閤門事。

庚寅

張浚等請入奏事,上遣幹辦御藥院趙轍宣旨曰:「知欲奏事,以荒迷中,未能裁决庶政,兼不知祖宗故事,甞有此否?恐今日行之,便爲典禮。」浚等曰:「祖宗故事,未聼政之時,大臣亦得進見。今日臣等非敢奏事,實以爲上哭踊過哀,不勝憂懼,欲一望天表。」轍入奏,復宣旨曰:「深欲一見羣臣,以哀迷,未能支持,借或相見,不過慟哭而已。」浚等流涕奉詔。

右司員外郎權太常少卿樓炤等言隂陽家毎遇辰日忌哭,張浚奏合取自聖裁,詔辰日不得忌哭。

辛卯

詔百官禁樂二十七日,庶人三日,行在七日,宗室三日外,勿禁嫁娶,用太常請也。

是日,四川都轉運使李迨始視事,時茶馬司闕官,命迨兼領。自熙豐以來,始卽熙、秦、戎、黎等州置場買馬,而川茶通於永興四路,故成都府、秦州皆有榷茶司、買馬監牧司,各置官吏,至是關陝既失,迨請合爲一司,名都大提舉茶馬司,以省冗費,從之。後月餘,迨至成都,徽猷閣待制趙開乃辭漕職。 《都運司題名》趙開今年三月八日替

是月 名周處廟曰英烈,後封處「忠勇仁惠侯」。 封侯在二十六年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