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定孝經衍義 (四庫全書本)/卷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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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八 御定孝經衍義 卷三十九 卷四十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三十九
  天子之孝
  省刑罰
  弭盜附
  易繫辭下傳第二章重門擊柝以待㬥客蓋取諸豫楊文煥曰川途既通則㬥客至矣又不可無禦之之術故取之豫重門以禦之擊柝以警之則㬥客無自而至二隂在前重門之象也一陽在下擊柝之象也三隂安于内說豫之象也
  按上古外户不閉禦風氣而已至是始有㬥客之防
  春秋左傳邾庶其邾大夫以漆閭丘邾二邑來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皆有賜于其從者于是魯多盜季孫謂臧武仲曰子盍詰盜武仲曰不可詰也紇臧武仲名又不能季孫曰我有四封而詰其盜何故不可子為司宼將盜是
  務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盜而大禮焉何以止吾盜子為正卿而來外盜使紇去之將何以能庶其竊邑于邾以來子以姬氏妻之而與之邑使食漆閭丘其從者皆有賜焉若大盜禮焉以君之姑姊與其大邑其次庶其之從者皂牧給其賤役從皂至牧輿馬其小者從者之微賤衣裳劒帶是賞盜也賞而去之其或難焉紇也聞之在上位者灑濯其心利慾之私專壹以待人軌度其信可明徵也而後可以治人夫上之所為民之歸也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是以加刑罰焉而莫敢不懲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襄公二十一年
  按天下之惡一也邾之盜即魯之盜也魯為邾盜之逋逃主而納其邑召外盜所以勸内盜也昔莒僕莒紀公太子來奔事在文十八年宣公初立命與之邑而季文子令司宼出諸竟其述誓命曰毁則壊法為賊掩匿也賊為藏竊賄為盜盜器國用也為奸主藏之名以掩賊為名賴姦之用用姦器謂納莒僕寳玉為大凶徳有常常刑無赦在九刑不忘蓋此等凶盜姦賊之人若保而利之則是我有主藏之名也莒僕邾庶其皆外盜也出諸竟斯足以懲内盜矣所賞在此而所詰在此將如主藏者何故夫賞善而刑淫斯止盜之法也春秋書三叛人名以懲不義數惡無禮是以善人勸而淫人懼蓋重繩竊邑叛君以邀大利之徒而其小者固不足治矣
  論語季康子患盜問於孔子孔子對曰茍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
  按季康子秉鈞之臣魯國之政所出也患盜而問于孔子宜告之以拔本塞源則在司徒之敎養詰奸禁㬥則有司宼之刑辟斯弭盜之方無有外于是矣而甚其辭曰茍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蓋生民有欲而惟不欲者可以為之主君若相皆主之者也隨㑹為太傅晉國之盜逃奔于秦蓋其驗矣夫子之言豈惟足以靖魯國哉
  漢宣帝時渤海左右郡歲饑盜賊並起二千石不能禽制上選能治者丞相御史舉故昌邑郎中令龔遂上拜為渤海太守召見問何以治渤海息其盜賊對曰渤海遐遠不霑聖化其民困于饑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盜弄陛下之兵于潢池中耳今欲使臣勝之耶將安之也上曰選用賢良固欲安之也遂曰臣聞治亂民猶治亂繩不可急也惟緩之然後可治臣願丞相御史且無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從事上許焉加賜黄金贈遣乘𫝊至渤海界郡聞新太守至發兵以迎遂皆遣還移書勅屬縣悉罷逐捕盜賊吏諸持鉏鉤田器者皆為良民吏毋得問持兵者乃為賊遂單車獨行至府盜賊聞遂敎令即時解散棄其兵弩而持鉤鉏于是悉平民安土樂業遂乃開倉廩假貧民選用良吏慰安牧養焉遂見齊俗奢侈好末技不田作乃躬率以儉約勸民務農桑各以口率種樹畜養民有帶持刀劒者使賣劒買牛賣刀買犢曰何為帶牛佩犢勞來循行郡中皆有畜積獄訟止息
  按律文言公取竊取皆為盜充類至義之詞古書中言羣盜者其夥率皆數千百人非强竊疑似之間者也然亦不過散遣之安集之而已嘯聚攻剽則為盜散遣安集則為民固不得一一而逐捕也惟便宜從事緩之勿亟斯守吏得展其方略耳若一切拘以文法則某日盜發某屬當有幾人某案獲者幾未獲者幾申報稍遲時日即為諱盜不報鉤考稍或疎漏即為諱强為竊受事亡何而譴責隨後尚安所施其躬化為之勸率哉若穿窬小盜强竊疑似民間失一牛畜絲榖本不足以當姦宄矯䖍之名而丞相御史皆當用知其數此其苛細已甚必外户不閉道不拾遺之世庶其免矣然則聖人之豫備㬥客豈其徳薄治不古若哉
  光武時郡國羣盜處處並起郡縣追討到則解散去復屯結青徐幽冀四州尤甚帝遣使者下郡國聽羣盜自相糾擿五人共斬一人者除其罪吏雖逗留回避故縱者皆勿問聽以禽討為效其牧守令長坐界内有盜賊而不收捕者又以畏愞捐城委守者皆不以為負秪取獲賊多少為殿最惟蔽匿者乃罪之于是更相追捕賊並解散徙其魁帥于他郡賦田受廩使安生業自是牛馬放牧不收邑門不閉
  按羣盜屯結非能生死相信聽令自相糾擿其黨立解矣夫彼此有相疑之勢鮮不相圖者也雖慿城據邑之大盜亦可以此離其黨與至如小小刼奪非有千百成羣蓋不足以殿最牧守令長也其根株窟穴應捕人役纎悉必知重其必獲之賞逸賊之罰以責成應捕未有敢蔽匿者也但須選抜才幹示以威信不少假借使之樂為我用而不敢竊弄我權則惟明牧賢令所以處治之而已
  順帝時荆州盜賊起彌年不定以大將軍從事中郎李固為荆州刺史固到遣吏勞問竟内赦宼盜前釁與之更始于是賊帥夏密等率其魁黨六百餘人自縛歸首固皆原之遣還自相招集開示威法半歲間餘類悉降州内清平
  按李固之治荆州大略倣龔遂之治渤海能令盜黨自相招集視更相追捕為尤勝也但亦存乎其人耳所以降附者必刺史之善政茍非其人不免驅而為盜也魏髙佑有言宋均立徳猛虎渡河卓茂行化蝗不入境况盜賊人也茍守宰得人治化有方止之易矣夫賢守令固不可數得得之又以下車未幾條敎未洽而以盜發不輙得或坐他細故罷去儻非少寛其文法雖賢守令亦無能為也
  唐太宗與羣臣論止盜或謂重法以禁之上哂之曰民之所以為盜者由賦繁役重官吏貪求饑寒切身故不暇顧亷恥耳朕當去奢省費輕徭薄賦選用廉吏使民衣食有餘則自不為盜安用重法耶自是之後海内升平路不拾遺外户不閉商旅野宿焉
  按法莫重于秦隋而秦隋之末羣盜並起李斯既阿二世行督責税民深者為廉吏殺人衆者為忠臣其後盜賊益多而闗中卒發東擊盜者無己乃與右丞相馮去疾將軍馮刼諌曰闗東羣盜並起秦發兵誅擊所殺甚衆然猶不止盜多皆以戍漕轉作事苦賦税大也請且止阿房作者減省四邊戍轉二世下斯吏具五刑隋煬帝問侍臣盜賊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曰漸少帝曰比從來少幾何對曰不能什一納言蘇威引身隱柱帝呼前問之對曰臣非所司不委多少但患漸近帝曰何謂也威曰他日賊據長白山今近在汜水且往日租賦丁役今皆何在豈非其人皆化為盜乎比見奏賊皆不以實遂使失于支計不時剪除又昔在雁門許罷征遼今復徵發賊何由息帝不悅而罷由此觀之致盜之由先後一轍唐太宗惟知其所以然而躬行節儉慎簡民牧厚施薄斂息兵休役以致貞觀之治幾于比隆三代不亦宜乎
  西川節度使崔安潛到官不詰盜蜀人怪之安潛曰盜非所由通容則不能為今窮覈則應坐者衆摉捕則徒為煩擾乃出庫錢千五百緍分署三市置榜其上曰有能告捕一盜賞錢五百緍盜不能獨為必有侶侶者告捕釋其罪賞同平人未幾有捕盜而至者盜不服曰汝與我同為盜十七年贓皆平分汝安能捕我我與汝同死耳安潛曰汝既知吾有榜何不捕彼來則彼應死汝受賞矣汝既為所先死復何辭立命給捕者錢使盜視之然後磔盜于市并滅其家于是諸盜與其侶互相疑無地容足夜不及旦散逃出境境内遂無一盜
  按崔安潛之去蜀盜即漢光武所以解散青徐幽冀四州之盜者也周世宗時竇儼請令盜賊自相糾告以其所告貲産之半賞之或親戚為之首則論其徒侶而赦其所首者如此則盜不能聚矣以為此乃以盜捕盜之法不第除其罪且懸賞格者所謂投與狗骨使之相牙彼以利合必動于利而相成也然以之待屯結之夥盜所以化大為小化有為無固為良策若未至于千百為羣者則同雜處于閭里之中若令其自相糾告或反以指陷平人不若申嚴保甲之令凡迹涉可疑者有人保任乃容入甲無者舉首是則以譏詰之權予平民猶勝以糾告之權假盜賊也
  宋孝宗時辛棄疾奏疏曰今朝廷清明李全賴文政陳子明李峒相繼竊發皆能一呼嘯聚千百殺掠吏民死且不顧至煩大兵剪滅良由州以趣辦財賦為急吏有殘民害物之狀而州不敢問縣以並縁科斂為急吏有殘民害物之狀而縣不敢問田野之民郡以聚斂害之縣以科率害之吏以乞取害之豪民以兼并害之盜賊以剽奪害之民不為盜去將安之夫民為國本而貪吏迫使為盜今年剿除明年剗盪譬木焉日刻月削不損則折欲望陛下深思致盜之由講求弭盜之術無徒倚平盜之兵申飭州縣以惠養元元為意有違法貪冐者使諸司各敭其職無徒按舉小吏以應故事自為文過之地詔奬諭之
  按致盜之由未除則一盜方平一盜復起平盜之兵固不足恃而弭盜之術亦無可講求也民之不得已而為盜固為貪吏之所迫使而貪吏之迫使其民亦有所不得已也負租課則畏譴罰事上官則行苞苴此又其迫使貪吏者然矣故曰正其本則萬事理夫子所謂雖賞之不竊者此也
  元仁宗時中書省臣言近百姓艱食盜賊充斥茍不嚴治將至滋蔓宜遣使巡行遇有罪囚即行決遣與隨處官吏共議弭盜方略明立賞罰或匿盜不聞或期㑹不至或踰期不獲者官吏連坐江浙行省海賊出没殺虜軍民其已獲者例合結案待報會官審録無寃棄之于市自首者原罪給粟能禽其黨者加賞帝曰弭盜安民事為至重宜即議行之
  按繫辭傳言天地之大徳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理財正辭禁民為非曰義民之為非無大于宼賊姦宄奪攘矯䖍而禁之之道則在于理財正辭而已理財者如井田溝洫什一取民山林之利弛以予民正辭者象魏所懸閭師黨正所讀之法以此聯比固結使之相恤相愛而無壞法亂紀之民然後本固邦寧長守其大寶合于天地好生之徳如彼中書省臣所言乃是捕之勿逸殺之無赦耳尚何以言弭盜安民哉聖人之所以禁民為非者更無他術而後世必曰匿盜不聞者坐則奏賊罔不以實矣期㑹不至者坐則將吏之遊徼宜勤矣踰期不獲者坐則應捕員役無故縱矣結案待報立決于市則知無可倖矣自首者原罪給粟則𨳩改悔自新之路矣能禽其黨者加賞則徒侣解散矣惜乎其方略止此不知夫勝廣之徒亦可以是弭之否也天地以斯人付之聖人聖人與斯人共守大位皆吾赤子而惟務去之哉誠願目之為人為民而養之教之母但目之為盜為賊而捕之殺之也
  以上省刑罰弭盜附










  御定孝經衍義卷三十九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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