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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隱遺稿/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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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德隱遺稿
卷二
作者:朴雲壽
1895年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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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梅山洪先生直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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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歲過半。尙未進拜。雖緣病苦。悵仰之懷。曷容其極。節已屆秋。潦炎不霽。伏未審比來。經體動止神相萬重。仰念區區不任下忱。經啣之除倘來。而門下高學宿德。尙云晩矣。猶可見公議之不泯。仰想感祝倍深。念我王考。命不侔德。門徒又希。心學之傳。鮮有知者。何幸賢丈特英。衣鉢之托。乃懋乃篤。於是有專。今日薦剡。固無損益於吾賢丈。而默念鄙先實有光焉。區區下懷。尤所欽仰感歎者也。世下生咳嗽屢朔。眞元隨敗。刀圭無虛日。未得宜劑。㱡㱡委叫。莫能自强。憂悶轉深。惟幸親候之姑安耳。胤兄一向珍重。而那當有入城耶。耿耿不任自懷。

與巡相李公羲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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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郡以之次小邑。向報饑口之爲一千五百餘口者。似涉過多。而實有事勢之不然者。玆以列錄仰陳。下覽如何。本郡還戶則不滿二千。而今番家座爲三千五百餘戶。以若斗邑。有恒產之元戶豈如是多。而近來民之依峽居多。且以抄饑之故。數間破屋。三枝土宇。並入搜括。最殘貧窮。十居八九矣。本郡壬申年設賑。最稱精畧。而饑口爲一千二百口矣。今年雖入於之次。比壬申不啻倍蓰。而民戶又增多矣。兒秩之付賑。卽憫恤之盛澤別例。凡厥窮民。莫不頌歡。而人口則壬申之所不計。今添數百餘口。歲歉近古所無。而賑口較彼壬申。實無所加矣。本郡民窮土瘠。偏處窮峽。濱江者採薪。依山者燒畬已矣。其生涯專無可稱。而當此大侵。擧皆困窮。惟賑是望。而十分裁抑。屢度査櫛。拔之又拔。猶爲千五百之多。而此卽目下浮黃呼庚之類。分置三等而修報之後。呼訴願付者。不知其幾矣。抄饑何等審愼。而泛然任下。苟然列錄。自歸欺妄逋慢之地哉。大抵下官雖甚無狀。前後之偏蒙曲護顧何如。而今此賑政。敢不盡心。循例文具。自阻孚感之義乎。以丁壯而非賑難活。故入之抄饑。且二三等賑。在明正望晦。則其間爲數朔之久。民勢亦當益窘。當巡報使時。减削爲易。增加爲難。此所以隨時增减之意。前有所措語於報辭中矣。漁樵雇傭歸農等凡係資賴之道。俱在解春以後之事。而不賑則已。今此奧居蟄饑之時。目見其遑汲顚連。而十减其半。五减其三。萬無道理矣。向承下敎滿幅諄諄。指意鄭重。其在下情。不勝悚懔。更以家座與耳目所及。爪畫梳櫛。而全戶則更無容擧論。僅爲拔去者八戶。而就四口以上及年富可以自力之丁壯。並加抄减。爲一百四十七口矣。竊照敎意。今此减削。反若九牛一毛。而此亦出於不敢違拒勤敎。竭誠擧行之事。蔑才不職之咎。在所難逃。若以欺瞞冒錄阻疑。實爲可寃。另加下諒。千萬伏望。因此覼縷。又有仰陳矣。向下加資二十張。實仰顧念之盛。而一無以穀備納者。不過爲數百餘兩。則饋粥分鹽等貿入之費。已患不給。從市直作穀補賑。實無其路。限數十張更爲下送。俾有補用之實。切仰切仰。

與巡相金公道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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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幅辭旨。不啻鄭重。歷擧道內事勢。仍示多方措處。又欲其便宜善後。有以見殫竭之苦心盛意。是不但爲愚陋地也。感愧交幷。不知爲喩。旣忝分憂。惟當盡瘁而已。復豈敢因難生厭。不思通變之道。而此邑則不可循例者。許多其端。九年未捧。恒爲數萬包。而民逋甚於吏逋。重以百弊都萃之故。吏民之窮。俱到弩末。雖十年排捧。區劃沒策。觀於上納一事。其勢可想。民不堪苦。至有戊戌冬己亥春。匍匐屢訴於備局。雖未蒙卽施之澤。其可矜之狀。已爲宰相所洞燭也。下官莅任之後。無論時居移居之民。十百爲羣。攢手情寃。皆由幾年前流亡絶戶之還。以斗爲石。以一爲百。雖擧族而徵之。通邑而責之。有死而已。更無道理。殆若無告者然。吁亦慽矣。今若徒營私計。因循以過。是自欺而又欺民也。愚以爲到此地頭。末如之何矣。當勘而不勘。則在營門寬恕太過。在下官倖免尤罪。伏望俯諒私義之難安。深察公格之攸存。依例啓勘。從以別般周章。使環府羣黎。得免於塗炭。是以下官一身之辱。爲百姓再生之榮。善後之策。無過於是。更加另念。千萬幸甚。

上族兄獻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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覿德稍久。鄙吝式生。霖雨之過。春意乍動。體事康旺。仰慰區區。授業考課。幾許費心。讀書之必就山舍。以其靜也。負笈之必於丈人。所以其可學也。不言知爲弟子。如刮目之對。然後方可謂之有學。默念其徒。固未及於可與可使。而以兄主端正簡重。學一書敎一事。薰染陶鑄。亦可不讓於古之人。學之道。非但詩乎書乎。言辭動止云爲。率禮遵則。以至於齊家處世行誼之方。罔不可敎。默念其徒。長於飽煖。茶飯人事。亦不識其何狀。况義與利淑與慝乎。三代漢唐之事。固載彤史。我國家典乘。與君子小人之別。甚於瞽聾。老少不知如何分來。此雖末節。亦不可不知。處今之世。道古之言。目之爲枯論。而與謔戲浮薄。高下當如何哉。心契身敎。似不待鄙言。而臨紙把筆。不禁愚衷所蘊如此耳。凡讀書者。未知爲幾人。而古人雖置之於鍾街。亦可收神靜工。而今之人不可不取僻靜。不然則如亂蛙衆叫。成一學堂。其將心神擾擾。耳目聒聒。未知如何立䂓耶。

與子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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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日付書於持者便矣。旬一先去持者回。見汝初入所答手字。知重侍安過。何等可喜。晝風夜雪。寒隨斗劇。山谷之間。雖當有加於京中。京中之寒。亦可揣矣。此時侍况如何。爲念不已。頭疼之症。有妨於讀課。雖不得咿唔。毋撤看閱。間習字畫。而畫之先後。臨帖之法。正汝當有以善倣而敎之。逢必採問。而勤習看繹。不但以小學課日。如論語馬史通鑑等書皆好。通鑑則汝之前日所讀。不過若干卷。故歷代多有未知。尤宜稽古。某書中須從所欲先覽。學於先生可矣。人於幼少時。未能力學。及長成雖欲學。無以暇及矣。敎諸人猶不可僞。况敎其子弟乎。勿以過飭忽之也。吾於近日幹公。實無寬暇。而猶於日倣習聖敎序字數行。亦覺其少效。若力習。其大效可期矣。安有不學而能成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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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鳥鳴春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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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南子據枯梧而養睡。見窓日藹和。禽鳥搖亂。頓然而覺曰此春聲也。胡爲而然哉。夫春之爲象也。天地和同。萬物發生。布德和令。慶行惠施。草木承雨露而英華。昆虫得陽化而蠢動。至於蜉蝣野馬。皆知爲樂焉。然埃些藐物。固莫非知春者。而如蟄虫之始振。桃樹之始華。田鼠之化鴽。皆只得春之一分。而鳥以羽族之微物。早蒙春氣。鴻鴈也倉庚也戴勝也。皆能專得三春之和。又其爲性也靈。故先鳴於未振未華之時。其爲鳴也善。故能和於方暢方敍之音。此非春爲鳥鳴也。鳥自鳴春也。原其本。氣使之然。昔昌黎子書曰以鳥鳴春。今余亦曰以鳥鳴春。不亦宜乎。遂爲之序。

潘南世乘總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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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南世乘者。吾家家乘也。從祖兄判書公慨然發歎於崇孝錄之不復繼作。歲乙酉。爰輯此編。而世代旣遠。文獻未徵。不能推及旁親。謹撮直系。名之曰潘陽世乘。此實出於公苦心至誠。而余亦以公之命。未嘗一日不與於是役。越十年乙未。始克成書。行將鋟梓。而公遽歿矣。今其編帙依舊。手澤尙新。嗚呼惜哉。是書也上下數千百載。其所以追遠親親之義。至矣盡矣。自公州公以下諸家所輯。厥有異焉。盖各宗其所系故也。詩云永言孝思。又曰無念爾祖。凡我後承。苟能勿替引之。則其於繼述之道。當復如何哉。至若序例之䂓。分類之詳。已悉於原序。玆姑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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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考近齋先生府君年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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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十年甲寅五月五日庚辰子時。先生生于漢師北部社稷洞之第。二三歲。在祖母李夫人側。解襪而坐。聞祖父自外而入。輒取襪覆于足上。三四歲。在李夫人懷中。古史及小學題辭口授。先生一一領受。

辛酉時年八歲。見祖母李夫人蠶績。作養蠶歌。謹按先生兒時咏月詩。有曰高天明月出。廣照千萬里。而未知何年所作。

壬戌時年九歲。讀詩傳。

癸亥時年十歲。作科詩。

丙寅時年十三歲。讀馬史。選其好者二十傳。各讀二百遍。最好者加百遍。

戊辰時年十五歲。已盡讀四書三經。○八月行冠禮。聘安東金氏。二十一日。

己巳時年十六歲。往驪州甥館。受學論語于外舅金公。嘗讀莊子及貨殖傳各五百遍。而向學後不復看讀。大學六百遍。尙書五百遍。易繫二千遍。而年條未詳傳。

辛未時年十八歲。謁仙源金先生影幀。

壬申時年十九歲。作科表。

癸酉時年二十歲。作策問。

乙亥時年二十二歲。八月爲文。致酹于外舅處士金公。

庚辰時年二十七歲。七月崇節祠在泮宮。先儒氏四賢享祠。親臨致祭。以儒生執事進參。

辛巳時年二十八歲。五月丁兪夫人憂。三年不脫衰不見齒。不入于內。妻父母喪三年。亦不處於內。

癸未時年三十歲。覲省大人于牙山任所。

甲申時年三十一歲。春過大興。拜苕泉金公時粲。○七月至洪州。省外舅金公墓。

丙戌時年三十三歲。夏覲省大人于三登任所。○十一月子宗輿生。

丁亥時年三十四歲。秋自三登上京。歷謁松都潘南先生書院。○中監試初試。時照訖講規廢久。赴擧者初不應講。先生自三登子舍。迫科到京。未及照訖而赴得中。上以照訖解弛。親臨試講。無照訖入格者甚多。皆彌縫苟免。獨先生首實未講。上命停擧。

戊子時年三十五歲。春監試會試不赴。至是上命解停。特恩也。先生以初不照訖。終是未安。今因恩命而赴試。非自處之道。遂不赴。○過松京。謁崧陽書院。鄭圃隱先生享祠。省潘南先生墓于長湍。○八月謁渼湖金先生。講質經禮。○謁石室書院。

己丑時年三十六歲。春陪往大人于公州任所。○訪鹿門任公聖周,密庵金公砥。行講論。○謁忠賢書院,宋朱子我東七賢享祠。滄江書院,秋浦黃公愼享祠。徐孤靑廟。徐公名起。並在公州。

辛卯時年三十八歲。稱慶設科。不赴。時國朝宗系辨誣。得請於虜中。陳賀設科。先生以爲士子與立朝有異。當行己志。乃引春秋大義不赴。

壬辰時年三十九歲。渼湖金先生卒。加麻三月。○九月會葬渼湖金先生。○僦居廣陵江上讀書。

癸巳時年四十歲。中監試初試。○四月爲文致酹于內舅石隱兪公。彥民。○七月爲文致酹于渼湖金先生。

甲午時年四十一歲。春監試會試。不赴。時以科塲雜亂。朝廷使捕卒詗察覆圍。先生嘆曰。古有見棘籬而廢擧者。况捕卒乎。遂折券而歸。○十月丁公州公憂。居喪如前憂。

丙申時年四十三歲。廢擧業。

戊戌正宗二年。時年四十五歲。秋與嘐嘐齋金公用謙講質經禮。

辛丑時年四十八歲。三月配金夫人卒。

甲辰時年五十一歲。二月被桂坊薦。○朝家令卿宰各薦可合桂坊者。醇菴吳公載純。以沈霽軒定鎭及先生薦焉。○往見舍弟于驪州寓居。○閏三月。爲文致酹于寧齋吳公允常。

乙巳時年五十二歲。冬上命刊行宋子大全。以章甫有司。往看其役。

丁未時年五十四歲。春姪女嘉順宮膺揀。正宗綏嬪行嘉禮時。本家至親例參宴禮。先生以儒士之身。出入禁中。爲不便不赴。後命私覿而竟不承命。○時將行嘉禮。上問先生於時相金鍾秀。鍾秀對曰朴某以經學聞於世。而所居不蔽風雨。常與吳允常講磨云。

戊申時年五十五歲。秋往見舍弟于報恩任所。○以東俗髢制爲陋。家用中華髻制。至是有朝令。申禁加髢。用簇頭里。先生以時王之制。去髻用簇頭里。

庚戌時年五十七歲。二月爲文致酹于嘐嘐齋金公。○七月醇庵吳公掌銓選。擬先生於假監役首望。

壬子時年五十九歲。十二月拜將仕郞,繕工監假監役。吏判徐有隣不仕。

癸丑時年六十歲。春右相金公履素以經明行修。薦先生及李公思問。○五月爲文致酹于三山齋金公。履安。○九月右相金公憙箚薦四人。先生與金載翼,沈師東,金履儉。先生則以篤學好禮準以繩尺爲薦目。請付經筵官。時有惎之者。事竟不行。時夢村金公鍾秀入侍。上曰卿見右相箚乎。對曰薦事皆從干囑云矣。上曰朴某何如人。亦由干囑乎。對曰朴某素有盛名。人期以是任久矣。非因干囑矣。其餘無聲望。○謁道峰書院。

甲寅時年六十一歲。五月卽周甲晬辰。而益切蓼莪之痛。不進別饌。家人欲追設。不許。

丙辰時年六十三歲。春右相尹公蓍東登筵。以先生學術實合儒選力薦。上曰。古人以漢文不相竇廣國爲之私。而雖然豈不難乎。

丁巳時年六十四歲。正月判書李公秉鼎掌銓衡。擬先生於掌苑奉事首望。○二月夢村金公鍾秀登對。請進用先生。直拜經筵官。

戊午時年六十五歲。正月設元子講學廳。選僚屬。右相李公秉模薦先生。幷擧七人。而曰或以學行。或以操識。實合是任。請付軍啣。使之陪講。請以先生與府使朴知源,郡守申大羽,縣監柳尋春先付軍啣。上允之。謂筵臣曰。朴某學行。予固知之。○付副司勇。自吏曹啓下。兵曹付軍職。授元子宮講學廳僚屬官。先生以薦主得罪聖門。爲士子之羞恥。大義所關。以不就自靖。○二月爲文致酹于雲湖任公靖周。○三月右相李秉模啓請僚屬申飭仕進。上令問安於元子宮。辭病不進。上連下嚴敎。席藁私次待罪。翌日待罪于闕門外。天怒震疊。使之督出。二十日元子宮日次問安不進。上下嚴敎。○四月諭善相見禮時不進。上下嚴敎。自正月至是。以不出仕。天怒震疊。嚴敎連下。闔門遑遑恐懼。先生以死自靖。○五月上開釋下敎。○十二月重修鴒原禊。卽祖考通德郞公從兄弟作稧者。

己未時年六十六歲。正月十七日丙子。卒于漢師西部貞谷之第。享年六十六。○五月葬于京畿果川縣南泰嶺東縣內面雲滿里後洞寅坐原。

先居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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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氏之居潘南。盖自戶長公始。而後兩代之居無聞焉。密直公居羅州孔巖縣馬山里。仕于松京居北部五冠山三里。文正公因居焉。平度公隨聖祖入漢都。居東部雙栢亭。傳至曾孫僉樞公而傳其宗孫。居幾世而徙。正郞公以僉樞公次子。分門別居而歿。燕山之世。廣城景福宮而地入焉。夫人尹氏挈三孤而無所歸。歸陜川冶爐縣。尹氏鄕也。以故文康公鄕擧魁三塲。公之仕于京時家居失傳。諺傳金安老忌公欲圖之。有妓爲之地而言朴舍人已歸。潛告其由。公遂卽日携家而出。寄居南陽楮田村數年。而安老之勢益張。違之而歸于冶爐縣而終。喪畢。夫人洪氏巾車載諸子而始北還。依父母居牛首峴之下。今旗竿所。居無何。五子長次而仕。環臺下列屋而居。監正公生于漢師。未知此家歟。監正公家居舊址在西部桃楮洞關王廟北云。參奉公壬辰間値倭亂。奉老母寓居于尼山今魯城。鳴鶴塘而因卒焉。夫人李氏殉節。旌閭于此處。竊想公之居京與寓鄕年條。則守愚公之生于京第。似無疑。守愚公自鳴鶴塘暫寓連山塔亭村。移居于漢師南部長興洞第。承旨公因居焉。松潭公移居于北部磚石洞第。通德郞公丙辰移于北部壯洞第。卽公之外舅李公舊宅。有亭名曰洗心臺。公州公移居北部社稷洞第。庚午又移于北部八判洞一稱三淸洞。皎霞亭。近齋公移于中部大廟洞泥洞第。而年時無以詳悉。後又移于西部水閣橋,倉洞,南部鍾峴等處。而晩年居西部貞谷第。瑞興公己未移于南部苧洞第。癸酉又移于竹洞第。

先葬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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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長公歿後。子及第公迎同邑葬師卜葬地。葬師指一處曰此可葬。葬師歸。及第公欲察誠假。潛隨其後。葬師至家呼謂其妻曰吾今日爲朴氏卜佳兆。然猶未若大柳樹下。吾所指者。乃其次也。妻曰朴氏平日遇君厚。何不爲盡力。葬師曰吾非忘恩。然若卜柳下。將害於吾。所以不能。公聞其言大喜。歸而改卜柳下。及期將穿土。葬師至大驚。知其不可止。乃謝曰必欲葬此地。容我歸至家然後穿土。不然吾死矣。葬師旣去。及第公恠之猶不信。因擧鍬鍤。有大蜂從穴中出。逐葬師。葬師未及至家。螫其腦。死於半嶺。至今鄕人名其處爲蜂峴云。葬時有此蜂螫之異。故地理家以朴氏之繁。爲有地靈之應焉。祔下禮也。而孫進士公墓。反在公墓之上。其故不可詳也。意或螫死師所謂爲朴氏卜佳兆。而猶未若大柳下者。卽此地也歟。柳下之葬。盖戶長公之塚云。出世譜及家藏。文正公墓。在長湍齊飛峴。而主禑時罹禍子幼。諸義士爲之埋云。然而其夫人李氏先葬在東南阜矣。出家藏○南溪集云。文正公行狀云公卒。襄事于夫人墓南云。而南字正當作北字。恐謄寫之誤。其不合葬而爲別墓者。未知其故。必以當時家禮始行於東方。文正公位應在右。則地勢逼側而難容故耳。文康公以己卯黨人遘禍。寓居於華陽洞而終。其友晉州李光號眞操堂聞之。匍匐行。尋龍而止是洞之掛山。疾聲名公長胤而呼之曰應川。爲若翁得佳地。盖公之外氏阡也。始穿壙而吉。外氏惎之。夫人洪氏乘夜汲而注。水痕分明而後。始許之以葬。出諸家家藏。○俗傳此山鳴則子孫輒出一科。靈應久而不差云。洪夫人墓。在楊州金谷。先是我太宗旣占健元陵。仍命無學禪師。定諸功臣身後之兆。而各從所願。我先祖平度公曰所願在子孫不甚隆赫。而緜緜與國家相終始者。遂占金谷埋標而識之。及公之卒。葬於他山。而厥後玆山。因爲國家之所封標矣。歷百六十餘年。至宣祖戊寅。洪夫人卒于京第。將踰嶺祔葬于陜川。宣祖止之。命賜金谷封標之地葬焉。方穿壙時。果得平度公所埋之標。出諸家家藏。○南溪集云司直公不合葬。其子孫亦皆爲雙墳。冶川公葬于陜川。夫人別葬楊州。視文正公尤隔絶。其四子皆爲雙墳。以此推之。其不合葬。必出於子孫不敢踰先祖之義。松潭公頗留神於堪輿。夫人申氏喪後。初窆于富平。再窆于坡州。求山八載。與隣居鄭參奉鐔定于楊州祝石嶺。三卜宅兆。始得乾坐之地。鄭鐔及士人尹宗殷俱著山論。曾孫近齋公撰識。通德郞公墓石間土穴。墳形前面如半月。後爲尾長尺許。卽伏雉形。故成墳亦應格如是云。聞見補。公州公墓。自松潭公墓西麓屈折而爲蟬翼形。始謀宅兆。卜于東麓下不吉。又卜于他山不吉。遂卜于西麓而吉。見近齋集。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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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外舅杞溪兪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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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歲次丁丑五月甲辰朔初二日乙巳。卽我外舅杞溪兪公大祥之辰也。外甥朴雲壽尙未克致一酹。誠以哀蟄遵禮。非自敢緩也。今焉三年奄屆。靈筵之瞻。只隔一朔。痛德儀之永已。悼後生之益孤。玆以前月某日干支。謹具菲薄。敢綴蕪辭。敬告于筵前曰。嗚呼。昔余甥舘。齡甫十四。性不夙慧。言動違規。顧此蒙騃。翁惟涵覆。育我以恩。勉我以書。情兼周親。義同尊師。謂我質美。許以不器。氷玉之比。實慚無似。從容薰炙。如飮醇酎。苧溪龍谷。巷陌相連。時我往省。喜動門闌。翁携我手。姑餽余餐。非惟其愛。賜我以訓。曰吾兩家。舊世姻婭。今又苽葛。亦孔之佳。凡五男女。偏愛季婿。其榮其昌。祝以蕃祉。初情攸鍾。愛隨而別。何斯違斯。歡誼未洽。再往子舍。海西之城。五載合散。遂以參商。屢枉尺素。德音欵欵。粤在旃蒙。我荐厄運。客館遭禍。維楊返櫬。舅慰我哀。躬于東郊。筋力康健。齒德俱卲。恃公依仰。孤露餘喘。必享期頤。永蒙楷典。曾未二旬。遽成千古。一疾始微。萬事倐已。悠悠蒼天。曷其有極。才失先君。又頹丈岳。室家相吊。俱丁外憂。諸孤之痛。孀闈之悲。何說以慰。有淚泫腮。晩操哀辭。敬慰幽閟。嗚呼公德。優優文章。處心純篤。律身謙恭。匪雕匪圓。乃與世疎。有才不官。有文不第。人爲公嗟。公則是寬。厭彼汲汲。養靜衡門。孰謂公仁。壽止耳順。孰謂公才。窮終韋布。理或舛錯。有莫能究。爲善餘慶。厥後必昌。三胤克肖。肯搆于堂。信斯之觀。亦復奚憾。顧余悲廓。又難爲堪。承公凶音。已在衰絰。斂不憑棺。葬未執紼。一哭亦後。匪由情薄。舅嘗憐余。余則孤負。于彼屹山。卽公宅幽。草露已宿。松楸幾拱。泉壤永隔。悲緖無窮。日月幾何。祥期奄至。筵几將撤。下室停饋。終天之訣。若自今始。慟悼冞切。小子何依。悲積於中。發而爲辭。辭不在文。情由腸抽。尊靈不昧。庶歆玆巵。

祭外姑孺人宜寧南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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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歲次辛巳十一月戊申朔初九日丙辰。外甥朴雲壽哭告于孺人宜寧南氏靈筵曰。嗚呼。氷翁杜機。雖不榮其身。而德耀安貧。實在孺人。孺人天姿慈惠。無一毫忮人傷物之意。故休受福祿。方安樂時。子孫不夭殤。一室三世。平康融洽。偕琴垂白。宜室宜家。此卽人家所難得者。後先之差。豈云伊慽。而自崩城之日。足不出於戶。枕不斂於簟。一如苫塊之時。每語及。未嘗不泫然淚滋。何德之不懿。而大者尤在是矣。嗚呼。余小子委禽于門十二年玆。而惟爲孺人憂。無一貽怡。子孫衆多。而尤偏愛余內。救產救病。必親自勤勞。至於衣服。往往照鏡裁縫。生子生女也。而知之爲乳幼孩提。眷顧憐悶。無所不至。雖在病劇之時。亹亹詔余。聲猶在耳。尙忍言哉。嗚呼。聞過則戒。覩善則喜。未見則惄焉而憂。旣見則欣然而笑。使余少得以慰懷者。惟孺人是賴。而萬事忽變。塵迹蒼茫。則儘乎小子之益孤露矣。嗚呼。辛巳何歲。孺人之喪。甫數旬而仲婦亡。曾未幾日。季子逝。禍變之荐。何其酷也。孺人之考終。旣前此喪威則其不見膝下慘境。或以爲無恨。而又安能無冥冥之悲乎。嗚呼。今升堂上。床帷宛然。而但幽明不同耳。小子於此安得不俛仰掩泣。而矧當窀穸期迫。玄和亦將永閟於土中。則尤何以爲懷哉。嗚呼哀哉。尙饗。

祭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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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歲次己丑八月十六日丁丑。通訓大夫行文化縣令朴雲壽謹以酒果之奠。替告于黃岡洪公之靈筵曰。維海之西。有儒其展。文章箕裘。淸寒靑氈。廉介其志。钁鑠其操。壯遊京華。三十年所。不忮不求。無謟無較。所以不亨。自分命數。維信維文。兄弟分符。互作嘉客。舊誼彌厚。聯驂海寺。浮白山樓。君道宿願。今焉可了。昔疾奄罹。三朔不瘳。纔聞歸廬。凶音踵到。曩言之戲。實爲讖符。昔善壽養。意或化羽。天壤一隔。大招不得。生者之痛。惟淚沾臆。秋風忽高。常期遽回。縻職未奔。悲不自耐。爲文齎香。遙致一酹。英靈未昧。尙冀歆玆。嗚呼哀哉。尙饗。

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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謁先祖文康公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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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惟先生。正學高節。功存繼開。義辨淑慝。遯于嶠南。其道彌光。百世腏享。于墓之旁。如堂幷崇。山斗之仰。積養流慶。赫世顯華。小子沾祿。寔藉先庥。竹符南來。眞宅孔邇。展掃封塋。冞增感愴。官具醴果。敬薦微誠。恩靈如在。庶賜鑑享。

謁先祖妣居昌愼氏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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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惟夫人。赫閥華胄。芳齡雖嗇。徽德孔嘉。澤流雲仍。百世蕃昌。小子沾祿。先休是蒙。忝宰南州。夫人封貫。餘慶非偶。幽宅又隣。雙旌來省。榮動松梓。深仰蔭庇。怵惕霜露。醴果薦誠。尙祈格思。

出宰居昌時。榮掃告文。子齊近登庠。同爲榮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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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歲次甲午九月癸亥朔初九日辛未。孝子通訓大夫行居昌都護府使兼晉州鎭管兵馬同僉節制使雲壽。敢昭告于顯考通訓大夫行瑞興都護府使兼黃州鎭管兵馬同僉節制使府君。顯妣淑人韓山李氏之墓。雲壽以前歲之夏。除拜居昌府使。子齊近以今年四月。蒙恩授式年監試生員三等第五人入格。唱辰賜樂。尤是曠典。先蔭攸及。冞切感愴。竊伏念府君昔日騈儷。尊諸家藏。屢試不擧。竟失怙恃。因廢科試。修行潔己。晩屈蔭路。世所嗟惜。宜有後報。漑而不食。抱藁而泣。淚尙未乾。子居佩符。孫登國庠。祿不及養。榮不及覩。父子倂鑣。來省封塋。音容永閟。哀淚無從。謹以脯果。用伸告儀。

祈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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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任加平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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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德載物。土爰稼穡。孰其尸之。維社維稷。烝民之粒。罔非其極。今玆亢陽。人皆艱食。節已朱明。野無靑色。相彼憸民。睠焉傷䀌。云胡極無。坎乃蔑德。土山欲焦。火雲如織。憂心是焚。不能泯默。蠲吉虔誠。式薦牲特。雨我公私。去其螟螣。

龍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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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蟲三百。長則是龍。脊鱗九九。奇數爲龍。在淵或躍。變化者龍。深山大澤。自古有龍。硯水纔吸。化雨維龍。疲而不職。是謂懶龍。苦而竄匿。世言乖龍。雷神雨師。咸聽於龍。旱魃爲虐。責實在龍。叨居匪材。逆鱗觸龍。降罰斯身。俯首聽龍。眼聽如電。不敢欺龍。式薦珪牲。反覆告龍。降之膏澤。無悔于龍。

華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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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藩障。崒嵂岡巒。鎭此嘉陵。虎踞龍蟠。風雨興焉。造化百端。降灾下民。又此旱乾。一境噞喁。萬夫憂嘆。野欲無靑。契活闌珊。維民奚罪。罪實在官。一霈滂沱。百堵可安。珪幣是將。虔禱圓壇。沛洽甘澍。普濟苦難。

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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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考瑞興府使府君言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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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君禀質精粹。容貌端潔。性又聰明穎悟。

府君立志耿介。持身謹飭。自動容周旋。以至接物出辭。必以誠信。準以繩尺。凡諸事爲。毋或苟且掩諱。

府君視聽不回斜。手足不妄動。言笑無雜。喜怒無輕。坐立不箕跛。暑不去巾襪。非疾病時。亦罕有欠伸偃臥。

府君性簡儉澹泊。自韋布至於簪紱。一副䂓模。無所變改。

府君以英宗四十三年丙戌十一月二十一日巳時。生于漢師水橋第。

府君生朝。卽冬至日也。王考判官公取來復之義。錫小字。先是妣金孺人夢庭樹一顆桃實。有娠而生府君。考近齋先生取剝上九之辭命名。

府君幼而聰敏。如小學之書。歷代之事。常在母側。多承口授而記之云。

昔家北山下。有小亭名皎霞。府君與仲從兄公。嘗侍祖考判官公于此。公命賦詩。從兄公有花發大地紅之句。府君有月出木影來之句。時六七歲。公以爲二孫各有氣像。嘉賞不已云。

府君十五六歲。已盡讀經書。嘗抱貞疾。雖不得專意力學。而亦無釋卷之時。及治科業。詩律騈儷。俱有理致。以親志薄遊塲屋。而其於得失。亦淡如也。

每作文字。不厭屢點竄。要以妥叶爲準。臨紙必正心信筆。不以潦草而放腕。

遇事無大小。一以難愼之意先之。凡於論議文書之間。人謂可兩言而决者。必屢回詳審。得其十分穩當然後。定其可否。

辛丑三月。金孺人卒。初以妣疾劇。欲急行府君婚禮。十五日行納幣儀。而翌日曉妣不諱。府君始出宿於皇考側。夢寐間往往呼母氏。皇考撫而疚之曰兒年十六。如穉兒之慕耳。然幼穉之無母者。不知其悲。而若此兒者知悲也。

癸卯娶韓山李氏。乙巳夫人有疾。至冬尤劇。府君躬執刀圭。盡心救護。祁寒之夜。亦不憚勞。或言其過苦。府君曰吾親老家貧。又無兄弟。惟此人奉吾親以孝。吾所以如此者。奚但伉儷義重。至翌年春。夫人竟至棄世而無育。府君憫其無傳。著行蹟與遺事。

丁未娶慶州金氏。

府君之事近齋先生也。趾袵起居。左右周旋。未敢或惰。未或人代。先生嘗有下血症。用木巾。當冬月。府君必躬自浣滌。手指皴裂。無苦見於色。侍側以袖覆之。

己未正月。近齋先生卒。府君侍湯焦勞。號泣晝夜。當其易簀之時。割指掌進血。仲從兄公追見之。抱其臂而泣止之云。

祖妣金孺人之墓。在祝石嶺先塋局內。先生之葬。當行合窆之禮。而有拘不得。移卜於五代祖考牧使公墓左麓下。穿壙張役。而有一術士謂以此卽旺方。不可輕犯云云。府君曰風水詭語。雖無以信。而此言一出。亦有所不敢底義。不得已更求他兆。五月始克襄于果川地。

府君哀毁幾滅性。六月竟罹重疾。累朔而至危㞃。季父錦石公在禁直不敢出。命仲子使之豫備壽服。後以差復乃已。吾從叔父參贊公親道之如此。

朝晡之哭。亦號擗不已。雖盛暑不脫衰絰。執禮甚嚴。固守內外之限。時不肖患痘疹症甚危。而以在內室不親視。錦石公馳書責之。府君始爲一次入視。而遮以屛幛。請吾庶祖母而問症云。

辛酉服闋。遂廢擧。嘗聞府君闋制後。至親有勸以儒選發軔。府君力辭之。又勸以科試。又辭之曰經術之稱。固非襯題。而至於榮塗。亦非素望云。府君之若是者。實有素守而然。

癸亥正月。除康陵參奉。盖壬戌冬。今上疹候平復。侍藥之臣。咸膺寵賚。錦石公亦被賞典。遂獲子婿弟姪初仕調用之命。子婿有當官者而公先蔭。府君有是除。府君欲辭免。公切責不許。

筮仕之日。泣曰風樹之感尤新。終夕不進食。

康陵享儀甚疎畧。事蹟亦多不詳。府君皆釐正。屢牒宗伯得稍備。

乙丑二月。以病故換童蒙敎官。

丙寅十二月。除漢城府主簿。訟决惟公。干囑不行。

丁卯二月。錦石公卒。府君痛慕銜恤。如喪考妣。以爲狀貌言笑。皆吾父也。而今焉失矣。人樂有賢父兄。而今焉已矣。何以爲生。

錦石公嘗撰近齋先生狀德之文。未及成書而奄諱。府君慟之曰。季父鑑識極精明。文章如錦繡。同氣同志之間。其所以發揮幽潛。當如伊川之狀明道。而不幸未就。遺恨豈有旣乎。每抱半藁。涕泣不已。

六月除景慕宮令。同月換儀賓府都事。

七月除洪川縣監。十一月特換高陽郡守。時錦石公喪三年未終。伯從兄判書公繼歿。上以慈宮承候無人。有是命。

府君自是出入宮禁甚數。雖於深曠處。毋敢惰慢。必拱手鞠躬。不肖十四歲時。隨府君私覲于慈宮。入闕門。府君飭袖手勿遊目。內侍引路者。憚其嚴敬。每五日參候儀。或與內侍相對。問安之外。語不及他。旣退。未嘗向家人道闕中事。

郡有一戚里家大庄土陳廢。居民任自墾闢。私自買賣爲百餘年。其家因道伯屢懇推還。而府君以大關民害不聽。道伯乃怒加聲色。府君以是引嫌。呈遞狀爲二十餘度。事聞于上。有換職之命。

府君之居官也。凡私曲請囑之來。裁之以義。有些未安。一切揮拒。雖親愛之言。再三到耳。不以撓改焉。

戊辰六月。特換司饔院僉正。

己巳三月。除大興郡守。尋換延安府使。

官需詳定米幾近千包。而例以高價作錢。府君曰。字牧者。豈可逐利爲乎。以輕價捧入。吏民咸曰近世所無。

辛未歲飢設賑。府君殫心拯救。蠲廩以補之。民多賴活。

壬申正月。因特敎遞任。因關西亂。有是命。

遞歸之時。廩餘有數千金。而在吏民未及捧。人有勸府君曰先取庫中公錢。追使充報甚好。府君曰公財豈可自我犯之。終不聽。

癸酉八月。除瑞興府使。府以地大處孔路。又當歉荒。務煩弊痼。而府君隨事殫竭。疾病亦不弛。人或言其過瘁。府君歎曰。吾欲盡分憂之誠。奚暇顧恤我躬。從兄參贊公貽書于府君曰。聞君庭列吏民。斷訟督科。多有達曙不交睫。君固誠心做官。吾所憂懷。不能自已云。

因歲飢還穀未捧。爲千餘包。府君以實報。請科法。有隣倅曰何不循例報以畢捧而自勘也。府君笑曰。吾寧直以抵罪。不可曲以苟免。倅謝曰眞直實也。明年春。道伯趙公鍾永巡到。語曰道內二十三邑。首實者只有瑞興及某邑而已。

府有歸眞寺。名勝地也。當楓辰。不肖欲往觀。時有從叔母服。府君責曰遊觀必有詩。有詩則當曰上寺賞楓。豈有服人而賞楓者乎。

府君終日無閒漫事。尤不近聲色。朱墨之暇。惟潛心玩繹於經史。或遇聖賢言行切要處。至夕輒誦授不肖。而一不遺忘。

府君平生。蹤跡不到巨室。饋問不及權宰。

府君以祿不逮養爲痛慕。每對食。饌品稍豐則不悅曰。此非吾志。况仲由之歎益切乎。

自庚申以後。家內至親。軒冕不絶。不可謂之不燀爀。人客或多要謁府君。而一切謝遣。杜門靜居。階上只有貧族之屨屐滿焉。

府君仕宦十三年。一室蕭然如寒士。所位置者蒲席土爐而已。移竹洞第也。樓門及壁有畫。府君書守口如甁。防意如城。敬以直內。義以方外等字。掩塗之。

赴瑞興任所也。參贊公有餘馬。使府君乘之。府君辭而不取。實嫌其駿肥。

衣服惟擇其寬狹。不察其麤細。器用惟取其堅樸。不問其華巧。在郡府廩俸雖厚。而亦未嘗營產聚儲。

府君誠孝根天。侍側必氣和色愉。厨烟屢空。堂樂不改。或親意有不豫時。免冠俯伏。不命之退。不敢退。

府君事錦石公如事皇考。雖風雨進候如省定。事無大小。必禀而後行。誠愛洞屬。錦石公亦視若己子。嘗曰有不能言於吾子之事。於汝則毋隱。在禁直有時不遑寢食。而輒書敎曰在家惟汝爲會心。今雖在此。何嘗一日忘汝也。府君詞藻古雅。識解明敏。以至氣味趨尙。絶無薄渝。每陪奉錦石公。經傳之旨。義利之分。靡不辨難講究。諄諄諮諏。公輒怡然許與。

參贊公祭府君文曰。君天性愷悌。行誼純至。孝友著于家。忠信聞于世。以先生爲父而兼師道。不待敎訓而薰陶成就。人以爲寫出眞情。

與從兄弟情愛無减同氣。居家居官。一節一事。無不相議。參贊公於府君長一歲。待之甚恭謹。坐側不橫烟管。不敢幷肩。或議論有不脗。公性嚴語激。則府君以柔語婉色。曲解備陳不已。公亦終焉怡怡領納。

待庶母仁厚。未嘗一失色辭。

恩愛子婦甚至。每自本家來到。則房闥修掃。躬自檢飭。亦必着笠或騣冠服氅衣而見之。

吾庶祖母曰。昔年契活甚窶。簞瓢未繼。採菜粥飮。而猶不能免飢。婦女不無咨戚。而聞外舍笑語甚高。竊覸之。近齋先生對公端坐。亹亹講論聖賢事。而無一點憂色。吾不覺感淚泫然。又曰嘗有一鄕客來見艱乏。歸遺三百銅。而先公不受。吾屢勸權留。先公以爲財旣無名。人非好士。竟不聽。後聞其人果抵罪。先生固大賢也。先公廉介亦難及。

嘗聞慈敎。曰吾與君子綦縞三十年。而每見入內。端儼如賓。未嘗有披襟露體。

府君自失怙恃。每當晬辰。悲慕不已。終日不見齒。家中不敢備饌以進。

嘗論我朝黨目所由來。至于近世趍向曰。朋黨固是家國之痼弊。而如義理則不可不明。君子小人則不可不分。

如洪公直弼自勝冠。服事於近齋先生。與府君契誼尤篤。每相對。如性命之原。義利之辨。或相視莫逆。相持不下。卒乃瀾漫氷釋而後已。多有迫曛相罷之時。府君後以先生狀文託之。

聞洪公不仕。曰伯應做官。豈但爲爵祿之重。爲補世道。誠非小幸。而此友固守東岡。人所難及。

著菴兪公漢雋,參判金公宗善。嘗從遊於近齋先生。世好篤摯。辛未壬申間。二公相繼而歿。府君爲位而哭。曰吾於二公。非但仰成有在。於先人知德最深。而凋謝至此。又曰兪丈禀賦高潔。內行醇備。文章特其餘事。金公天姿淸明。眞綺紈家玉雪。戚畹中賢士。慟惜靡已。

府君嘗曰先人邃學大節。非人人所可測度。而持戒爲師。門徒絶罕。知者尤鮮。狀文已屬洪友伯應。而隧道之誌。非吳友士敬則無以撰次。嘗有衷懇云。

壬申驪儒及京外章甫。以近齋,錦石兩先生學行勳業。屢疏請建祠以享之。而疏語事多爽實。亦有因緣士友。欲求見兩先生事實者。府君嚴辭斥之。因貽書於親知。請其挽止。

梅山洪丈嘗語不肖曰。先丈學術文章。足以笙鏞世道。黼黻皇猷。余不得更見其人。

府君再聘。而二十九歲。始得吾姊。纔三歲而夭。翌年不肖生。撫愛庇覆。不啻止慈。而有罪過。一不假饒。

不肖十二三歲。在官府遊嬉於園中。而適有猪過前。投石誤失脚顚仆。烟管傷咽。府君呼之前。取桑條笞之。仍以樂正之語。諄諄訓戒。遇事警誨皆類此。

府君嘗戒不肖曰。吾所以祿仕者。卽爲先墓之祔禮也。先集之壽梓也。而祔禮則尙未得吉地。文集則已托於任丈得汝,吳友士敬,洪友伯應。俾爲校正。而事力姑不及。恐俱未可成。汝之擔負。亦且不少。又曰汝飭躬勉學。從賢師友。言行必正直。持身必謹愼。雖從事科目。勿隨衆生僥倖之心。勿墜先德家聲。

府君歿後三年丁丑。參贊公以鶴臯公以下五世遺稿。近齋,錦石兩先生文集。印行于世。

府君篤信於禮儀。雖小節一毫不放過。如家內之冠婚喪祭。咸就質焉。

庚午十月。不肖行冠禮。府君以爲古禮。冠必三加。以四䙆衫綠帶雙髻爲童子之服。初加用襴衫幞頭。再加用深衣緇冠。三加用朝服佩玉。而衣冠制度。遍質於士友。取法於故家。請東圃李公廷仁爲賓而行禮。

甲戌秋。從姪鎬壽將婚。而未及醮期。遭其仲母李夫人喪。時母兪孺人病㞃濱危。敎以未死前。佇見成禮。情景萬萬憫隘。參贊公屢書議質。府君以旁親朞服中。不可行婚禮。堅執不已。竟以翌年小朞後行之。

府君臨祭。誠禮備至。祝文必書於廟門之外。

府君自少時患癖積。又經貧窶。轉成瘁痼。肌膚淸瘦。四旬後齒牙幾半脫落。常如耆老。而氣度內强。心神精明。動作接應。有少壯難及處。每曰以吾癃病。尙支于今者。不犯戕生之戒。

府君以乙亥二月十八日丑時。卒于瑞興任所。

四月十五日。葬于楊州牧蘆原面烽火峴前洞丑坐原。妣淑人李氏祔左。

府君律己儉約。終始以布衣自處。黽勉公車。畧試郡邑之間。而夙蘊才德。一未展布。不以詞翰自居。亦罕著述。不肖收輯散逸遺稿。僅爲若干卷。嗚呼。府君之實德高行。非友朋所可盡知。如不肖以晩生。又早孤。旣不能詳其萬一。蒙識騃見。又不得窺測。而只記其晨昏省侍所覩聞如右。惟願君子哀矜而立論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