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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伏先生別集/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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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愚伏先生別集
卷七
作者:鄭經世
1899年
卷八

附錄[编辑]

年譜[编辑]

戊辰毅宗烈皇帝崇禎元年。今上六年先生年六十六歲。○正月癸亥朔。入望闕賀班。仍問安于四殿。○答權仲明書論深衣。

深衣之制。寒岡說未及見。不敢相質。惟久庵說。久已得見。亦不能盡記。然心中竊嘗疑之。今請略論。只恨不得起九原人相與評訂耳。所謂衣取便身。不必盡拘禮經云者。乃因劉說而推廣之。而至於裂去布幅。取足腰圍。則其果於自是甚矣。幅廣二尺二寸。而衣身四幅兩邊各除二寸。以爲縫削之用。則腰圍恰成七尺二寸矣。裳十二幅。狹頭各八寸。廣頭各一尺四寸。而兩邊各除一寸以爲縫削之用。則腰圍亦七尺二寸。下齊一丈四尺四寸。玉藻所謂縫齊倍要。深衣所謂要縫半下。皆謂此而互備之耳。玉藻又曰。深衣三袪。蓋袖口圍二尺四寸。三倍其數則亦成七尺二寸。此所謂三袪也。其裁縫度數井井鑿鑿。不可增減分寸。而久庵只取便身。任意裁減。又病其三袪二字不可攻破。則乃曰。方領之形有似袖口。幷左右袖口爲三袪。其牽強迂曲。殆不成說話矣。且天下雖有胖大之人。其腰必不能七尺二寸。若取便身則天下之人。皆將裂去幅廣而後可。若然則聖人何苦必爲二尺二寸之度。費盡紡績之工。布帛之縷。以成天下空棄不用之物乎。其不然明矣。惟所論方領之說。鄙見亦與相符。而但立異於朱夫子之說。終覺不安。故不敢立說。而惟久庵敢之耳。今旣問及。不敢不直陳所見。然亦非臆說。乃溫公說也。禮曰。曲袷如矩以應方。詳味其文則乃是其制本方。似非旣交自方之謂也。鄭註云。如今小兒衣領。語益分明。且今之喪服卽是古制。而其辟領與袷皆方。安知古者衣領本皆如此耶。其領旣方。又無左右襟。則其勢必不得兩襟相掩。必牽引之然後方及掖下。非徒領勢微斜。不能如矩。衣裳亦皆後廣而前狹。寬急不均。竊意當兩袵相對直下。令前後方正。無牽引拘急之患。禮所謂袵當旁者。謂袵之兩旁相當。非謂袵在身傍。其釋續袵鉤邊。雖似太巧。然古人之制。巧處亦多。如棺束之袵。質殺之綴旁。豈不巧乎。恐不可以此廢其說也。寒岡之說。雖未及見。然似聞衣裳共十二幅。此則白雲吳興瓊山之說。而淺見則猶頗疑之。若蒙示及全文。則當爲卒業。而或有以反復之耳。

乙丑。竹山人黃縉等上變。宿闕門外。○書急難圖後。○丁卯。拜大司憲。夕承命趨謝。引避而退。

柳孝立等謀叛。將以初四日犯闕。三日夕。變始上。上下震驚。鞠逆方急。大司憲李弘胄,大司諫趙翼以趁不請拏柳認見遞。先生代爲憲長。延平乃上箚言。柳認不過一接逆賊許逌之人。而臺諫以不卽請拏見遞。前日三司以臣欲問金裕之箚。反政爲病風狂易。而終不見遞。不可與不問金裕之三司共戴一天云云。蓋延平請問金裕之時。斥三司以臣子不忍聞之說。先生在玉堂。處置兩司箚有云。李貴非病風狂易。而發此無倫之故也。先生乃引避請遞。不許。啓辭見文集。

戊辰。命招參鞫。上箚辭。不許。

箚見文集。批曰。情外之言。不必相較。須勿控辭。速出行公。

再箚不許。引避退待。夕就職參鞫。

箚見文集。批曰。予意昨已諭之。須勿固辭。斯速出仕。仍下備忘記曰。此時兩司長官。不可以情外之斥退在。大司憲鄭某。命招使之參鞫。先生又以昨未趨召辭。批曰。此非循例辭退之時。勿辭速爲參鞫。仍啓曰。雖蒙上敎。公議至嚴。不敢不退待物議處置。後始就職。

庚午。引見入侍參鞫。

參鞫凡數十日。

辛巳。參合司啓。

仁城君珙與逆徒連謀。狼籍於諸賊之招。合司請以義斷。

引見入侍。辛卯。上箚乞遞。不許。

箚辭見逸。

遣內醫看病。上疏辭勳。不許。

故事。參鞫諸宰俱有勘勳之例。先生亦參勳籍。卽上疏辭。批曰。省疏具悉至懇。今此錄勳。實是舊例。卿勿控辭。安心察職。○後自本府發論。竟得請。

二月丙申。引避遞授副護軍。○丙午。拜知樞。○丁巳。製進迎登極詔敎書。○戊午。親迎登極詔。以贊禮入侍。○己未。入賀班製進箋文。○三月壬戌朔。製進皇朝陳慰進賀表,進香祭文。○壬午。差文科講經試官。○四月丁酉。初七日陪祭宗廟。辛丑。兼知義禁。○壬子。拜右參贊。○五月壬戌。初二日扈駕迎冊皇后詔。辛未。拜副提學。壬午陪祭于社壇禱雨。甲申。上箚請減知義禁。因請頻御經筵。從之。

先生以館職兼禁府不便。上箚請減。且論逆獄之後講筵久廢。數月以來。命令之發。多不和平。如以無據臆說斥大臣。以蔑視責銓官。以苟且修飾敎臺諫。皆非平日所望於聖明者。想深居燕閒之地。所存所養或不能深厚而然。引接臣隣。宜不可緩云云。批曰。省箚具悉。嘉卿愛君之誠。兼帶事。當令該曹考例處置焉。

丙戌。引見入侍。○六月壬寅。十二日加正憲階。○丙午。入侍晝講。○丁未。詣春堂行相見禮。○庚戌。陪祭于雩壇禱雨。○壬子。引見入侍。○癸丑。上箚乞免。不許。

以昨日後至。有嚴敎故也。批曰。家在僻遠則趁未來詣。勢所然也。卿其安心勿辭。

哭領相申公喪。

有挽詞。

七月癸亥。四日上箚論邊事。

箚略曰。前後國書答之曰。我爲民父母。旣不能保庇於兵至之日。及其懷戀鄕土。舍命來歸。又從而縛送之。天理人情之所不忍爲。再三往復。丁寧懇惻。而彼乃炰烋益甚。顯有脅迫之意。今幸聖心堅定。不動於利害之見。而惟所答國書。仍前不改。今宜先斬李灤。以正其中間擅諾誑敵誤我之罪。改撰答書。務令明白痛切。安知因此不少變其鴞音耶。又曰。臣歷觀前史。乞和而灑恥者。惟句踐一人而他無有焉。其故何也。嘗膽抱氷二十年如一日。此箇堅苦心腸。豈人人所能辦。而苟且偸安。日遠日忘。乃恒人之大情也。試以今日人心觀之。上年海島之辱。已盡忘之。雖以聖上奮發刻勵之志。亦恐不如在莒之時。此皆和字爲祟也。然彼若帖然無釁。則我不可先自渝盟以取負約之名。今旣肆爲不遜之語。明言越境侵軼之意。則其情可見。不如乘此機會。聲說是非。明曲之在彼。而因與謝絶。以內爲自強之計。不敢一毫有所恃以自懈。乃爲以亡爲存之策。何可一聽伸縮於彼。而束手乞憐。幸朝夕之不亡乎。又曰。臣昨見邊臣馳啓。有賊駐九連城。以待開市氷合後卽當東搶之語。走回人所言。不可盡信。亦不可全然不信。宜連綴此等狀啓。另爲奏文。付送于冬至使之行。而仍請申勅山海,寧遠等處軍門。使之詳細偵探。伺其東出。直擣巢穴則乃爲王師大捷之機。而彼又形格勢禁。不得肆意侵掠。則我邦亦免屠衂之禍。惟聖明財處焉。批曰。省箚具悉。嘉卿憂國之忠。箚陳之事。當令廟堂議處焉。

甲子。入侍晝講。丁卯。一會校正書傳。

將進講故也。

甲戌。入侍晝講。戊寅。引見入侍。○八月癸巳。初五日三告加由。戊戌。應旨上箚論時事。

箚略曰。臣等竊覵殿下反正之初。勵精圖治。中外拭目。而式至于今。治效蔑如。民風日偸。國事日非。若使當初勵精之志果出於誠實。而無一毫之虛僞。無一息之間斷。則徵驗之見於外者。豈至於此乎。惟其發之於言者或非心之所存。而施之於事者又不能盡如其言。故表裏不同。前後相違。眞實無妄之道。不能與天合德。如此而望孚於人。猶不可得。況能孚於天乎。嗚呼。今日之事。殿下猶以爲不至於遽亡乎。公私懸磬。賑糶無策。老弱轉乎溝壑。壯者聚爲盜賊。不待外寇之來。而已有土崩之勢。及今不爲之所。則後悔無及。若然則議者所請內帑之藏。蘆田海澤之入。不啻輕若浮埃矣。殿下何不快決善處。有若占吝之爲乎。人君之職。無大於安民。而殿下六年憂勤。尙未有案堵樂業之效。憂愁困頓。生意索然。人謀不臧。一至於此。安得不見怒於愛民之天心乎。殿下於一部中庸。聽講已畢。誠之名義。固已曉然無疑矣。程夫子之言曰。未讀時是此等人。讀了後又只是此等人。便是不曾讀。惟殿下惕念焉。批曰。省箚具悉。深嘉卿等愛君憂國之誠。箚辭無非至論。予敢不惕念而自勉哉。

癸卯。以殿講考官詣闕。乙巳。差別試試官。丙辰。合坐都堂。

以史官取才事。

丁巳。上箚乞解提學。不許。

與大提學張維官資相礙故也。箚見文集。批曰。省箚具悉卿懇。自有前規。卿勿辭之。

九月丁卯。十日上箚請退會盟祭。

以玉侯愆和故也。

庚午。陪會盟祭。丙子。以殿試讀卷官詣闕。

取李曼等十四人。

辛巳。以配位奠爵官先詣國子監。壬午。謁聖。差讀卷官。

取閔光勳等五人。

丙戌。入侍晝講。○十月戊子朔。入侍朝講。丙申。入侍晝講。丁酉。扈駕觀武才于西郊。癸卯。承命往江華考實錄。癸丑復命。

時上方講書傳。至朞三百璿璣玉衡。筵臣欲進講。上曰。姑闕之。以待鄭某之歸云。旣講。上命先生造璣衡以進。

十一月戊午朔。召對入侍。癸亥。召對入侍。丁卯。入常參班。以冠賓赴五峯李公好閔戒。己巳。迎勑。以贊禮入侍。甲戌。世子朝講進讀。庚辰。召對入侍。○十二月辛丑。十五日以殿講試官詣闕。戊申。召對入侍。

史官日記云。是時以日寒久停經筵。至是。上御景德宮挹和堂。召對參贊官鄭某。進講書傳。自帝曰龍止惟時亮天功。上旣讀一遍。某進曰。唐虞聖明之君。猶畏讒說之行。後世人君能辨賢邪。豈不難哉。故大學衍義以爲能盡公明之道。然後可以察人之賢邪。不可徒以察察爲事也。上曰。徒明能可以察乎。某曰。歷代之君。不能明而好察。故終不能辨。若漢明,唐德。徒以察爲明。故終不能治其國矣。故古人曰。勿察察而明。上曰。能察似近於明。然以察爲明則人不能容矣。某又曰。出納者。人君命令可則出。不可則納。故今者中朝之制。若命令當則下。不當則封進云矣。若宋之李沆。君命有所不當則曰。臣沆以爲不可。卽便封還。此君臣之間相信故能然矣。不然。若後世君臣之不相得。雖欲如此。得乎。上曰。亮字何義。某曰。亮者。君臣上下各治其任。能成其功之謂也。人君必須以任人爲職。不然。國必亡矣。又曰。共工,驩兜之才。雖曰能治水土。而但有其才。故終不成績用也。鯀才高。故試可乃已。某又曰。官職數遞之弊。爲害甚多。數改則人不能安其職理其事矣。上曰。末俗之弊習已痼。皆懷不安之心。每爲厭避之計。必是巧避人言而然也。某曰。在昔平時則雖臺諫亦久於職。庶官亦不數遞。豈如今數改乎。且六曹官數遞易。而下吏則世任。奸弄之弊。固不能辨矣。上曰。京外之吏有異乎。某曰。邑吏則不敢仰視官員。而京吏則與官員相昵。實有異也。上曰。蠻夷猾夏。寇賊姦究。何謂也。某曰。兵刑國之重任。故必是通知矣。某仍曰。隆寒引接。恐傷玉體。故政院援例不稟經筵。今則出御溫室。臣等之意亦甚便穩矣。近來之事多有可憂之端。而備局啓辭。自上雖有聽裁之事。而文書出納之間。恐未詳盡。莫如親御訪問之爲從容也。如毛將牧馬田獵之說。雖是乘怒之言。不必有動兵之擧。而不如先備之爲愈也。近日出入登州之狀。其情極異。必是天朝無禁戢之事。故有此擧也。天朝尙不禁則況我國乎。不幸而彼若肆其凶謀。竊發海島。則何以處之。莫如枚擧其狀。密奏天朝似或爲可。而彼若知機。必致含怒於我國。況海外藩臣難以得情。而毛將多積寶貨。交結於內則其勢必不成矣。前日文書往來之時。人皆爲慮。厥後天使之往來。亦有可憂之事。而終無所患。然在我則宜置防備以待之無妨。不備則恐有難處之事矣。上曰。毛將之言。類如是悖戾。固不足責。慮有早晩貽患於我國也。某曰。國家治兵。自有古規。預治舟師。似或得宜矣。上曰。彼必先叛天朝。乃侵我境。似無先犯我國之理。某曰。彼若擧兵。則我國無可禦之勢矣。上曰。於卿意。何以則可。某曰。小臣方略謀猷。本無其才。然預爲儲兵峙糧。爲他日防備之械則可矣。彼又問江華距京遠近。厥情誠叵測矣。某又曰。前日金差龍骨大之來也。尺量平壤城而去。今又尺量。未知其凶謀也。又如今者南原人上變告云。其人本多悖戾之事。未知其眞僞也。

壬子。哭芝峯李公。

有祭文挽辭。

丙辰。召對入侍。

史官日記云。召對於挹和堂。參贊官鄭某進講三載考績陟方乃死。某曰。舜卽位之後。命官之外。更無所記。可見人君勞於求賢而逸於任人。又立考績之法。蓋功不賞罪不罰。則雖聖人亦不能治國矣。明愼二字乃人君之大柄也。後世賞罰不能明愼。故無勸懲之方。功然後賞。故人有所勸。罪不倖免。故人有所懲。至於後世則不能盡此道。豈可治乎。上曰。此言甚是。某曰。紀綱弛則國不可爲。自先王末年。已有濫賞之弊。至於曩時則不足陳。官以賄得。罪多倖免。臣愚以爲今亦賞濫而罰輕也。賞濫則啓希望之門。人君濫賞。大有所害。講畢。某仍曰。小臣屢陳悶迫之情。極爲惶恐。犬馬之齒。將至七十。血氣已衰。眼力漸眯。書傳曾所慣讀之書。而今不能解。見多有誤讀處。決難出入於講筵。前達此意。而聖上以日氣陰霾爲敎。日雖陰霾。若非老病之人。豈至如此。私竊悶焉。上曰。房暗而然。誤讀何傷。

己巳崇禎二年。今上七年先生年六十七歲。○正月丁巳朔。入望闕賀班。問安于四殿。辛酉。詣闕課春帖子。壬午。召對入侍。○書崔大容社倉約條後。書奇高峯答龜巖書後。

幷見文集。

二月乙未。九日東宮朝講入侍。仍入侍引見。己亥。上箚論宋匡裕事。

時匡裕上變。告尹雲衢等謀叛。案之竟無實。兩司論匡裕以反坐律。不允。先生率同僚上箚略曰。被告者旣蒙疏釋。則誣告者當伏反坐。乃百王通行之大法。萬口一辭之公論。不然。是法不信於民。而因嫌誣告者將接踵而起。民無所措手足。殿下何愛於目前之一匈人。而忍日後無辜之受誣以死乎。兩司之論執。實爲此慮。而聖批太嚴。至有臣子不忍聞之語。今日朝廷。孰有爲雲衢復讎之人。而忍下此敎。不審聖人胸次有何留滯不平之心。而發之於言語者輾轉至此乎。又入對極言之。上遂從兩司言。中外快之。

辛丑。以殿講試官詣闕。上箚論邊事。

時邊臣馳啓。言毛文龍有東搶意。朝廷將遣李景稷爲解棼計。先生上箚陳六不可。箚見文集。

丁未。入侍晝講。癸丑。入侍晝講。○三月丁巳朔。白虹貫日。己未。率同僚上箚請修省。

箚辭見文集。批曰。省箚具悉。深用嘉尙。箚中所獻兢畏二字。約而盡矣。予敢不書紳服膺以副卿等之至誠哉。但遇災修省之道。亶在於改過遷善。卿等須盡言不諱。以補予不逮。

庚申。入侍朝講。壬戌。受由南歸。祭墓焚黃。告廟改題。○四月丁酉。十二日西行。壬寅。抵懷德。歷訪崇賢書院。戊申。還朝呈告。東宮遣宮官來問疾。

說書李尙馨承令來問。

閏四月。三告加由。上箚辭。不許。

箚辭見文集。批曰。予以寡昧。賴卿輔導。時或懲窒。卿去未久。予心茅塞。及到今日。尤見其功也。此時論思之長。非卿不可。宜勿控辭。

甲子。初九日入侍晝講。庚午。東宮朝講入侍。辛未。承東朝令。寫進九思九容障子。壬申。入侍晝講。丁丑。入侍晝講。己卯。引見入侍。○五月庚子。十六日入侍晝講。丙午。拜大憲。丁未。患右手不仁之症。上箚乞遞。不許。命內醫來看病。

箚辭見文集。答曰。省箚具悉。予甚慮念。卿其勿辭。調理察職。

再箚不許。三箚許遞。癸丑。拜右參贊兼同知經筵。○七月乙酉。二日以浴椒受由。丁亥。引見入侍。戊子。拜禮曹判書。甲午。入侍朝講。上箚乞解職歸浴。不許。乙未。辭朝宿漢上。戊戌。宿淸心樓。驪州辛丑。宿寒碧樓。淸風壬寅。歷見龜潭。丹陽宿鳳棲亭。甲辰。踰竹嶺宿紹修書院。丙午。到榮川椒井三浴。移調浮石寺。○八月。上狀乞遞。不許。辛酉。到家。上疏乞致仕。

疏略曰。聖人之言曰。邦有道。穀恥也。又曰。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恥也。臣雖無狀。亦非全然無恥之人。中宵仰屋。內省自愧者非日月矣。矧今年齡愈邁。疾病愈深。精神耗脫。旣無以方物發慮。肢節痿廢。又無以陳力就列。周任所謂不能者止。乃森然法度之語也。先王之制。人臣致仕。以七十爲節。蓋以筋力之可及者期之也。今臣犬馬之齒六十有七。而筋力之不可及。則已不啻古人懸車之年矣。臣於今夏五六月間。一病經旬。萬事灰心。惟恐一朝溘然。使世之持淸議者操筆而評之曰。某也竊位明時。無所猷爲而懷祿不去。竟死於旅邸云。則一生講禮。九泉蒙羞。寧不冤哉。此心耿耿。至今猶在。此臣之所以凋年惜景。撫枕悲吟。思欲納祿深居。畢命於松楸之下也。臣聞聖王之使臣也。以禮而不爲拘迫。君子之愛人也。以德而不以姑息。伏願聖明使臣得以禮進義退。自免於鍾鳴漏盡夜行不息之譏。則使之以禮。愛之以德。無大於此。事關治道。不特爲微臣之幸而已也。嗚呼。生逢堯舜。便欲永訣。豈臣夙昔之心。而命不身謀。事與心違。愚衷悃悃。言不能盡。臨紙涕零。精爽飛越。批曰。卿久在經幄。啓沃功多。予嘗嘉歎。今辭至此。心甚缺然矣。卿所帶本職。旣已遞改。勿生退休之志。速爲上來。以副予意。

九月。拜吏曹判書被召。○十月。上疏辭。不許。

疏略曰。臣疾病深痼。無路趨召。昧死封章。懇祈遞免。出於片片赤心。而聖明方且視爲遊辭僞讓。直以好爵縻之。此豈聖明平日推誠體下之道。而古人所謂辭小取大以退媒進者。不幸而至臣之前矣。噫。世雖有甚無恥之人。寧有昨日以禮部陳病乞退。而今日得天官便卽抗顏者乎云云。批曰。除拜此任。實在辭疏未到之前。卿勿以爲嫌。須速上來。俾無久曠之弊。

再疏辭。不許。

疏略曰。古之君子。量而後入。不入而後量。臣雖愚懵。自揣甚熟。何敢不量而冒入。以上誤聖恩。中誤國事。下誤臣身乎。知舊之責臣者皆云。君召不趨。堅坐三辭。得無涉於偃蹇而不恭乎。噫。此誠然矣。然人臣之所以事君者。一進一退。惟義是視。不可但以聞命奔走爲恭也。先正臣李滉之言。可進而進者。進爲恭。不可進而不進者。不進爲恭。可之所在。卽恭之所在。旨哉言乎。臣今日之義。彷徨而不敢進者。正所以爲恭也。批曰。卿固合此任。須勿更辭。速爲上來。以副予望。

十一月。承命西行。庚子。兼弘文館大提學,藝文館大提學。丁未。入城肅拜。上箚幷辭兩職。不許。

箚略曰。人物權衡。文章司命。國之重任。二者爲最。政使其難其愼。必得其人。各責所長。猶懼不堪。而一朝總而委之於昏憒拙陋之人。此猶負僬僥以九鼎而益之以黃鍾。迫之令起。而不憂其覆壓撞碎。縱僬僥死無惜。獨如鍾鼎何。嗚呼其危矣。伏願聖明曲察愚臣瀝血之懇。非出於備數例讓。收回成命。改授可堪之人。則愚臣之幸。卽國家之幸也。批曰。大提學之任。卿實合宜。須勿控辭。

再箚不許。○十二月辛亥朔。呈告有溫諭。○壬子。進政廳。

先生旣累辭不得命。不獲已供仕。則務以恢張公道。裁抑僥倖。廣收人才。調劑士論。仰答聖明知遇之恩。而先生已病矣。欲退不得。居常鬱抑不聊。先生有一表弟一妹壻求官甚切。終不爲之地。人或以爲言。先生謝曰。吾豈不思。但兩人皆不堪任使。不敢以私情所在而輕朝廷爵祿耳。蒼石每歎此等處至公無私。人不可及云。

乙丑。詣闕課春帖。乙亥。詣闕課迎祥詩。丙子大政。丁丑大政。戊寅。製進梁景鴻等伏誅敎書。

庚午崇禎三年。今上八年先生年六十八歲。○正月辛巳朔。親行望闕禮入班。癸卯。入侍晝講。○二月丙寅。六日兼知春秋。辛酉。差監試試官。

作文諭諸生略曰。國家設科之制。以四書疑五經義取生員者。蓋以經術養士也。壬辰兵亂以後。廢書不讀。爲京外士子之痼弊。常時將四書五經束之高閣。不曾致力講明。故及到場屋。茫然不知所以措辭下語。不得已而竊取他人之作。以爲僥倖之計。竊取之不足則公然傳寫。一人作之。百人傳之。每場作者不過六七人。而擧場無拖白之人。有司又不得已。而就其中以足其額數。嗚呼。此豈設科取士之本意耶。諸生亦必有深憂而痛歎者矣。有司方欲痛革此習。今但無論主客。雷同者則盡行抹去。無論工拙。自作者則擇而取之。額數不滿則取之於經義。平時亦有以經義爲主篇而見取者。諸生有能通經義者。以義爲主篇。又不須雙頭破題。求合舊樣。但將題意討論敷繹。有如論體亦佳。切勿因循弊習。隨波逐浪。但患業之不精。毋患有司之不明。甚善甚善。自是多以經義取士。而文體亦丕變矣。

庚午。兼知經筵。○三月甲申。初四日差文科會試試官。○四月庚戌朔。以冠賓赴左台戒。

卽金公瑬。

壬子。入侍晝講。丙寅。榜會于忠勳府。仍餞蒼石李公。

有序文。

訪桐溪鄭公。○戊辰。入侍晝講。庚子。引見入侍。乙亥。詣闕課端午帖。戊寅。上箚論邊事。

時椵島亂。劉興治殺其主將陳繼盛。朝廷將遣李曙,鄭忠信等討之。先生上箚言不可略曰。當初群議皆以爲此賊必擧軍投虜。背叛天朝。其終又將挾虜勢以令於我。惟有仗義興師。爲天朝討叛逆。置存亡於度外耳。引對之際。大計立定。旣而聞之則非徒渠不投虜。且以應虜構誣繼盛。上聞朝廷。彼其擅行戕殺。肆爲誣罔之罪。固不容誅。而與虜連謀之狀。時未著明。在我亦姑無受辱危迫之機。於此而置存亡於度外。爲僥倖萬一之計。或幾於輕社稷矣。今者賊使之來。不如因此罷兵而明言於渠曰。始聞汝等無故戕殺主將。擧國咸憤。方議興師問罪。今聞汝言。則繼盛旣以衆怒而敗。汝等又請命於朝廷。是於天朝猶不爲叛逆之臣。故特爲罷兵云。則名正義直。言順事實。可以讋彼之膽而感彼之心云云。時聖算堅定。至有動撓軍情者論以重律之敎。而先生實未及聞知。箚上留中。問政院曰。鄭某未見判下而陳箚否。政院以實對。

五月丁亥。八日三告加由。上箚自劾乞罷。不許。再箚不許。

箚辭見文集。批曰。得見判下公事在於陳箚之後。則似無所失。宜勿控辭。

戊戌。引見入侍。庚子。入侍晝講。○六月己巳。廿一日謁聖廟。庚午大政。辛未大政。東宮下酒饍。壬申呈告。丙子。承命改撰穆陵誌文以進。

時將有遷奉之擧。以前誌不錄璿派。故命改撰。

七月庚辰。三日三告加由。辛巳。上箚自劾乞罷。不許。

箚見文集。大政時有齋卽誤擬之事。批曰。無心之失。人所難免。宜勿固辭。速出行公。

命招出仕。承命製進副元帥鄭忠信遺劉興治罷兵帖。

見文集。時廷議以此文措語爲難。先生操筆立就。上稱善。

乙酉呈告。命調理出仕。上箚乞遞。不許。再箚不許。

箚略曰。今日國家之勢。岌岌如累卵。而所恃以爲元氣者。分離乖隔。不合不公。作好作惡。各以其意。天下之事合則強。分則弱。此必然之理勢也。率是以往。將見日就渙散。終至於淪胥而後已。豈不大可憂哉。政使開誠心布公道。不立私黨。人所信服者。秉其臧否之權。責之以銓敍流品。保合大和。猶恐人心不似我心。做時不似說時。或難於寅協無間以濟于艱危。況臣駑劣無能。最出輩流之下。而又是數十年來名目中人。雖欲仰體聖心。同人于野。人誰肯相信。況其病衰昏耗。日甚一日。一有動作。疵病百出。其不能小效涓埃。報答知遇之恩。臣雖不明。自知甚審。如是而貪戀榮光。遲回不退則其與決性命之情以饕富貴者。相去幾何。而聖明亦安用如此陋夫爲哉。批曰。省箚具悉卿懇。宜勿固辭。從速出仕。

壬辰。承召詣政廳。癸巳。命招出兩題下湖堂。科次其製。甲午。上箚論君德。

時有二宮奚因曲逕以進。李公命俊疏中及之。備局回啓。大忤聖旨。上辭氣極厲。至令査出言根。直啓媒妁。擧朝遑遑。景象不佳。先生乃上箚略曰。此事微細。本不足以煩殿下之厲聲。而前後聖敎愈往愈嚴。至有臣子所不忍聞者。此雖在下不能無失。而殿下之所以應之者。則恐不當如此之太峻也。宮省事禁。非外人所得知者。若其本無是事。而街巷傳聞之誤。則聖明平氣而答之曰。無是事矣。萬一有之。則聖人以下安得無過。惟改之爲貴。聖明惕念而答之曰。當卽改矣。若是則聖人胸次。都無一事。光明灑落。寬廣和平。而上下之間。情意流通。都兪吁咈氣像。可見於今日矣。惜乎聖明之學。於中和極功。猶有所未至。情之未發。旣不能無所偏倚而失其中。其發也。又不能無所乖戾而失其和。恐無以立天下之大本而行天下之達道也。至於近日之怒。則又不止於發不中節而已。辭氣之間。殆有怒髮衝冠之色。以此而施於下賤。尙猶不可。而況於三司乎。而況於大臣乎。張思叔。匹士也。而詬詈僕夫。程先生責之曰。何不動心忍性。今以千乘之君。酬應大臣。而可用如此聲色乎。伏願殿下虛心於觀理應物之際。用力於難制易發之地。使忿戾之氣雲銷霧捲。則回思頃日之事。必有不勝其悔者矣。凡前日命令之發於忿氣。如査出言根。直啓媒妁。參酌擧行等事。法司政院該曹之所不敢遵奉者。明白下敎。悉令停止。快示悔謝之意。則日月之更。萬目皆仰。愁慘之狀。變爲和樂。君德之幸。無大於此矣。批曰。省箚具悉。嘉卿愛君之誠。箚中所陳査覈之事。當勉副卿意焉。自是上怒遂解。人皆相慶。傳誦其箚。

甲辰。引見入侍。○八月。三告加由。上疏乞免。不許。

時有城門榜書。三告不得請。不獲已上疏陳情略曰。嘑蹴之辱至微。死生之事甚大。然而終不肯受者。誠以恥之於人大矣。無則非人故也。何敢曰己無是事。人言何恤。而靦然於士夫之列乎。若然則臣與其人。殆無以別矣。聖明亦安用如此無恥者爲哉。伏願聖慈察此苦意。亟賜鐫斥。批曰。兇人之事。不足介意。匿名之謗。不必啓達。勿辭。速出行公。以杜後弊。

上箚乞遞文衡。不許。再箚不許。

疏略曰。臣今齒髮益衰。精神益耗。且自哭子悲傷之後。目常腫爛。不能開卷讀數行書已五六年矣。古人之爲文。以多積而薄發爲能。天下安有不耕而獲者乎。以此神思消落。語意拙澁。尋常作知舊間書尺。把筆沈吟。索然而不應。況望其修治辭命。以應對天朝。交好隣邦。不至於敗事乎。臣雖不明。自知則審。決不敢代大匠斲以血其指云云。批曰。卿文章過人。氣力未甚衰老。宜勿控辭。

壬申。廿五日入侍晝講。○甲戌。差別試初試試官。○九月。以加土呈告。

時又有金吾門謗書。設意巧慘。先生遂決歸志。告入六日。始命給由。

庚寅。十四日合坐都堂。

與僚官取才玉堂錄事。

十月庚申。十五日以殿講試官詣闕。乙丑。入侍晝講。○十一月丙子朔。製進穆陵遷奉挽詞。己卯。開穆陵玄宮。入班變服緦。陳慰于四殿。丙戌。親祭穆陵。曉祇送昏祇迎。戊子。詣穆陵入進香班。哭臨于靈幄殿。庚寅。入望哭班。壬辰。上箚請權停賀至望闕禮。

時方遷穆陵。梓宮出在幄殿。而啓殯吉辰。適與賀至相値。禮官啓以自上望哭訖。旋服吉行賀。先生以爲一日之內哀樂幷行。實爲未安。乃上箚略曰。國事不幸。今有遷陵之擧。先王梓宮。出在幄殿。以初喪言之。則爲方在欑宮。而露次變禮。比之大內常節。尤爲慘痛。乃於此時。一遵平昔常例。以賀慶爲名而盛服行事。則禮之不稱情。莫甚於此。而吉凶相襲。乃古人所禁。一日之內。哀樂幷行。寧有是理。伏乞裁自聖衷。或下詢廟堂而用其中。不勝幸甚。批曰。省箚具悉卿意。箚辭當議處焉。議大臣權停。

癸巳。望哭啓殯入班。丙申。入班再望哭釋緦。

曉閉玄宮。未時虞故也。

丁酉。辭朝。取道枔川。訪李完平相國。

先生此行。實無再來意。欲與李相相訣也。

到稷山。上狀乞遞。許之。○十二月。授知樞。○甲寅。十日還家。

辛未崇禎四年。今上九年先生年六十九歲。○二月。上疏乞遞文衡。不許。

疏略曰。臣駑姿驥粟。蚊力山任。常恐寵過而災。負重而踣。臨淵集木。八年一心。至於銓柄文衡一時荐加。則心悖膽慄之極。愈無所措躬矣。幸賴聖德如天。使得從容退閒。自免於罪戾狼狽之歸。臣誠感激。不知死所。惟是文衡重任。尙在肩上。念臣前後歷敭。孰非不可堪之地。而其中尤不近似者。此職爲最。況今頹齡日邁。眞氣日耗。以此氣力。生入修門。瞻依耿光。自知難必。況望其陳力就列。從事於筆硏詞翰之間乎。懇乞聖慈曲垂憐察。將臣兼帶大提學特與遞改。此外經筵職名及世子左副賓客。一倂鐫去。使得安心屛伏。收召魂魄。以延歲月之命。則天地生成之恩。何可量也。

再疏許之。

疏見文集。下該曹許遞。

三月。拜大司憲。上狀辭。許之。患脚弱證。行步甚艱。○四月。上疏請勿追崇。不報。

時上用勳宰議。將追崇元宗。召諸大臣詢之。皆以爲不可。上欲遣使直請天朝。百僚廷爭不能得。先生以爲大禮所係。雖在病退中。義不可不言。乃上疏極諫略曰。追崇所生。躋之祖廟。夫人知其不可矣。況以殿下明睿好禮。寧有不知之理。特爲誠孝所蔽。而不自知其過耳。夫誠孝豈非懿德。而失其則則爲過。則者理而已矣。孟孫問孝。聖人答之曰無違。無違者。生死葬祭不背於理之謂也。臣未知殿下此擧。果能不背於理而合於禮乎。儀禮子夏傳曰。諸侯之子稱公子。公子不得稱先君。公子之子稱公孫。公孫不得祖諸侯。據此則大院君不得禰先王。殿下不得祖先王。而特以殿下有撥亂反正之功。上承大統。爲宗廟主。彼謂大院君非私親。而殿下爲適孫當立云者。其無據甚矣。禮曰。服術有六。一曰親親。二曰尊尊。親親恩也。尊尊義也。人情常患於以恩掩義。故春秋傳曰。君子不以親親害尊尊。今殿下之於親親。固爲篤至。第未知無害於尊尊否乎。以臣愚見。殿下之恩。幾於掩義矣。同於己者。則許之以識禮。寵之以愛君。若將加諸膝。異於己者。則斥之以臣子不忍聞之語。若將墜諸淵而不恤也。率是以行。則將見阿諛順旨者日進。而莊士儻言。無由而至殿下之前矣。豈不危哉。臣嘗見聖敎若曰。漢唐以下人主賢於予者。亦皆爲之。予何爲獨不然。臣爲殿下惜此言之駟不及舌也。諸葛武侯所謂妄自菲薄。引喩失義。以塞忠諫之路者。不幸而近之矣。孟子之言曰。不以舜之所以事堯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堯之所以治民治民。賊其民者也。是故。立心之本。當以盡者爲法。而不當以不盡者爲準。今殿下以上智之資。躬聖賢之學。而乃於奉親之事。不求合于義理當然之極。而以後世中主之事自劃。此政所謂將第一件事讓與別人。不惟平日立心不當如此。竊恐所以致孝於大院君者。亦未得爲盡道也云云。疏入。留中不下。領相吳公讀此疏。語人曰。儒臣告君之語當如是。爲之歎賞不已。

六月。聞虜賊入寇。力疾赴難。行到報恩。疾甚不得赴。上疏陳情舁歸。

疏略曰。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臣雖無狀。亦知斯義。臣於本月十三日。聞金虜猝至。都下洶駭。雖知積病危困之極。萬無得達之路。而寸寸前進。直以道斃爲期。登程九朝暮。始到報恩地。則眞元澌盡。氣息奄奄。僵仆路傍。更難自力。孑孑孱生。更無報恩之地。有臣如臣。不如死之久矣。瞻望宸極。涕血交零。不知所言。○自是病勢彌留。藥餌無效。

八月。東朝下札問疾。賜藥物及食物。

前後凡數十次。

十月。東朝遣宮官來問疾。

文學沈演。承令來問。

上遣醫來看病。○閏十一月。拜左參贊。上狀辭不許。○與宋浚吉講朱書。

時先生精神昏錯已甚。至於子弟名字押署字劃。皆忘之。然於禮記,朱書等書。擧輒成誦。數行俱下。先生之於學。可謂天得。

壬申崇禎五年。今上十年先生年七十歲。○正月。上疏乞致仕。不許。

疏略曰。臣少而讀禮。老而無成。但知七十致事爲禮經之全文。人臣之盛節。而知進不知退。爲大易之深戒。顧其蒲柳易衰。稀年難到。則常恐一朝溘然死於尸竊之中。以爲淸朝之羞。此心耿耿。日夕不忘。今幸賴天之靈。得至謝事之齡矣。古人以老不致事。比之於鍾鳴漏盡。夜行不息。甚言其貪戀冥行。當止而不止也。若此者臣之所大恥。而聖明亦不當以此期待於臣隣也。臣之出身事主今四十有七年矣。雖其志慮淺短。知識蒙昧。不足以圖事立功。而進思盡忠。退思補過之誠。則純然赤心。實未嘗一日暫離於黼座之傍。今臣自此辭矣。昂首層霄。霱雲入望。臨紙涕零。不知所言。批曰。省卿疏章。予心缺然。此非先朝舊臣辭退之時。卿須體予至意。調理上來。更勿爲如此之言。

二月。移卜梅湖。

寓墨谷族人家。

三月。上疏乞解本職及兼帶。許之。

疏略曰。臣之病勢危篤。已到十分地頭。蓋其引年乞退。實出於悶迫祈懇之血誠。而前日伏奉聖旨。敦諭不許。至有調理上來之敎。是則聖明以臣爲遊辭僞讓也。臣本伉拙。未嘗爲矯飾之事。乃於七十垂盡之年。學爲雎盱前却之態。以釣能讓之名。則神明必殛之矣。今臣之所大悶不聊者。聖明旣不許臣致身。而職名尙在身上。其進退無據。至此而甚矣。懇乞聖慈亟遞臣職名。俾得安心待盡云云。

八月。授知樞。上疏陳情。

時仁惠王后昇遐。葬有期。先生以病未赴哭。上疏陳情。

九月。拜大司憲。上狀辭。許之。

癸酉崇禎六年。今上十一年先生年七十一歲。○正月戊申。十六日病革。

語澁痰作。氣息奄奄。若將垂盡。而謂夫人曰。男子不絶於婦人之手。婦人不絶於男子之手。夫人對曰。嘗聞之熟矣。先生喜。顧侍者曰。婦人識文字。亦有好時。且曰。送我必以禮。門人有言古人臨終。有遺表者。亦有遺書者。先生欲應。已不能言。十餘日後證勢稍歇。

六月丙寅。初六日前證復作。

自此不能語。專不省事。

丁丑十七日亥時。終于墨谷寓舍。子時卒襲。

是日大風雨。

戊寅小斂。己卯大斂。

東朝又下札問疾。賜藥材食物。未至而先生已卒。訃聞。上輟朝賜賻如例。東朝擧哀別賜賻。將擧哀禮官啓以賓客喪不應擧哀。上敎曰。此人有盡心敎誨之功。雖無前例。擧哀何妨。遂命行之。

七月辛亥。二十一日命贈左贊成。○八月己巳。十日告贈職焚黃。改書銘旌。壬午。兼文學具鳳瑞以東朝令來致祭。

令曰。鄭賓客平生嗜禮。願宮官往毋失禮。且令看葬而來。

癸未。禮曹佐郞李裯依例來致祭。甲申。葬于咸昌縣檢湖之西酉坐卯向之原。

始先生卜新兆葬二胤。占其上一穴以屬意。至是遂用之。遠近儒士會葬者四百餘人。

乙亥崇禎八年冬。配享于本州道南書院。

補遺案譜中有未及采錄於當日者。且有道院祔享以後事實。故幷爲僭補如左。

甲辰十月。上答西厓柳先生論朱書書。

柳先生以節要付之。因與書曰。此中有無限光風霽月。但世之讀者。未免先向蠶絲牛毛上尋討頭緖。而失却天高海闊底胸次。卽今中原論議累老先生者。正坐讀不善耳。先生復之曰。節要謹已拜留。今世讀此書不善者何限。敬誦來敎。令人悵然。第以先向蠶絲牛毛上尋討頭緖爲病。則末學不能無惑焉。顏子見夫子所立之卓爾。由博文約禮上做起。今欲識老先生天高海闊底胸次。恐所謂蠶絲牛毛者。不可不先尋討。而遽厭棄之。區區竊謂易先以但。然後語意明白。更乞有以反復敎之。千萬。柳先生又答曰。人患不能蠶絲牛毛耳。苟能之。海闊天高在其中。非別樣事。示諭易先爲但甚當。但中庸言尊德性而道問學。不曰道問學而尊德性。畢竟向望歸宿處。不可不思耳。○又嘗因中朝參將胡澤督使本國許款倭賊之議寄答。先生曰。天理人欲。同行異情。如使在我復讎雪恥之誠堅定於內。而待時以發。則雖如句踐之所爲。不害爲與時消息。而吾之所以自信者。自可對越神明而無愧。不然而欲出於偸生釋怨之計。則雖日談復讎。終歸於無實。只此一念。而天人之分判矣。每見來諭。輒令疲懦增氣。不知今日群心又復如何也。○蒼石先生跋西厓集。與先生書下曰。嘗見先生往復愚谷書。其論難義理。有非他人所得聞者。而當愚谷無妄被逮之日。盡歸散失。今之所存。才什之一。可勝惜哉。

丙午○作金省克墓銘。

金公以文學有時望。不幸遽沒。柳先生慟之。令求壙文於先生。

夏。與蒼石講討山莊。

時先生新構書室。杜門靜居。溫繹經傳。有日暮道遠之憂。而李先生亦方家食。來爲旬月留止之計。先以一絶贈之曰。頤養年來得力深。靈㯲不受一塵侵。潭邊鼇柱高如許。那及超然物外心。先生和之曰。當時只要入山深。離索那禁鬢雪侵。三夜對床成晤語。碧潭晴月證同心。因與講論心經而罷。西厓先生聞而亦有詩曰。林下光陰惜已闌。心期不在利名間。寒泉舊事今能續。只恨同人會面難。○後蒼石以屛詩示之。先生與書曰。其中操心一篇。有不能無疑者。朱子所謂不容毫釐差處。請悉之以求正焉。操存省察雖同是心地上工夫。時分不可混。故中庸首章故君子二段。朱子獨分作二截。其意極精。而先儒止水中間一點動處之譬。亦儘明白。至於克治之云。則又是審幾後下手着力之事。今所謂發於形氣。利心纔動。己私攻克等語。皆是省察克治工夫。似不屬操心事。蓋此處工夫極細。故着語極難。有曰。戒愼恐懼。不須說太重。又曰。不是着力把持。只是操。一操便在這裏。又曰。要在腔子裏。只是於思慮未萌知覺不昧處。略綽提惺。不令昏放耳。未說到人心道心天理人欲分界處也。第念老兄用力於此等文字不爲不精。而日用間亦必有體驗之功。今於貽燕之文。必不胡說。抑鄙見未透。妄生分別耶。制忿篇末句藥山語固好。常念明道先生遽忘其怒。而觀理之是非。此一語爲制忿之要法。恐未可舍此第一等說話而求之於彼。更以此語修改如此。

書稟班祔位於鄭寒岡。

時先生方立廟。而一龕內有前配位及亡弟位祔入相礙之端。故別紙就質。而答書引朱子說有曰。妻先亡。別廟。弟亡無后。亦別廟。須各以一室爲之。不可雜也。此與家禮班祔條不同。却可疑。然妻與弟不可同祔一室之意則又更分明。

丁未上元日。陪叔父察訪公及鄕老燕集于存愛堂。

時鄕達尊有主簿宋公,縣監金公,縣監尹公。而察訪公亦耆矣。命是集曰白首會。先生執子弟之禮。侍坐終日。以詩祝賀。遂爲歲例。

壬子○答安東士友書。

時花府士林欲以鶴峯先生及權松巖幷享於靑城鄕社。書稟位次。先生答謂山林高蹈。豈論官爵者固是。第未知鶴峯之於松巖。年紀相後幾何。平日相從。以前輩尊之而不敢抗禮耶。若雖有少長之差。而不至於等行相截。則王朝官爵亦不可遽絀而壓之。蓋齒爵均爲達尊。故鄕飮酒禮。位遵於尊東。老老貴貴之禮竝行而不相奪。今當以二賢齒爵之相懸。互爲參酌。務求安於二賢之心而合於一鄕之議。甚善。又謂鶴峯旣祀於臨河。則似不必重設。朱子祠在徽州者六。在建寧者四。在漳汀者各二。此則或在州學。或在縣學。或在書院。故不妨重建。今旣以鄕社爲名。則與此事體有不同。此雖盛問之所不及。而旣蒙不遺。故不敢不悉布耳。士林遂遵先生議。只祀松巖於靑城。

甲寅四月。撰屛山書院柳先生奉安文。

戊午。○撰臨川書院鶴峯金先生奉安文。

以臨河鄕社改爲院時。

己未○撰沖齋權忠定公神道碑文。

庚申春。答三書院諸士友書。

舊祀退陶李先生於廬阜尊道祠。而時花府士論。奉移西厓位版於屛山。奉移鶴峯位版於臨川。以爲卜日合享之擧。而使兩生齎書條稟。先生答謂配享固重。施之於兩先生。則恐無過重之疑。然全無差別。果似未安。當依南康濂溪祠配兩程式。書西厓先生柳公,鶴峯先生金公。尤似停當。如何。坐次只依文廟。豈容他說。但四聖之坐。當初皆在東壁爲一行。後因殿宇不能大間架。遂分坐東西。今奉兩先生。作一行于東壁。未知如何。然分坐亦穩。坐次先後。非後學所敢妄論。但當依兩先生平日相處如何。而爲之序次爲得。況年不及肩隨。而位在絶席。恐無異議矣。

答全沙西喪禮問。又書譬勝喪。

幷見文集。

辛酉○撰鶴峯先生神道碑文。

癸亥○書辨李芝峯採薪錄。

詳見文集。

丙寅七月。撰柳先生諡狀。

先生嘗答蒼石書曰。形容盛德。不比他人。銘誌一字。不可輕易。鄙意吾輩未必便死。惟於未死之前我。日斯邁而月斯征。庶幾或有進益。無忝爲老先生門人。然後從而發明之。乃爲實語。至是始撰。

丁卯○撰南溪書院柳先生奉安文。

己巳三月。撰屛山復設祭文。

始移祔廬院也。縣中諸賢不欲撤屛山祠宇。先生以合享爲重。貽書縷縷。至是。遠近士林據建寧故事而復設之。

書答月澗懼塞錄。

月澗先生編朱書要語最切於身心者。名曰懼塞錄以求正。先生答其書曰。老兄精力有以及此。感歎無已。前日鄙論。蓋欲涵泳於全書。益知其味之無窮。然哀境精神。易爲疲倦。西厓先生所謂中流失船。一壺千金者。政自切當耳。

與張谿谷辨厓老戊戌事。

時張公撰白沙諡狀而錄戊戌間事。微有失實處。先生與書略曰。丁奏辨誣行。厓老未卽自請。正以危機交急之日。身當百責之萃。而柳潚以憚行激主怒。至若甲午和議。出於石尙書。成於宋經略。非我國之所自由。而彼乃以此攻西厓。竊料台見必不以其時攻和者爲正論。故索言及此。

辛未○撰盧蘇齋從享五賢廟及元位告由文。

追補

庚子。顯宗大王元年賜諡文肅公。

乙巳八月。吏曹正郞呂聖齊。奉命宣諡于昌寧縣衙。

時咨議公爲縣宰。

丙辰。肅宗大王二年入享于開寧德林書院。

以佔畢齋新堂及先生幷享。而是年春。儒生上達。五月。宣額而致祭。

癸酉○道南儒生上疏陳請。改諡文莊公。

道德博聞曰文。履正志和曰莊。

丁丑十一月。入享于慶山孤山書院。

退陶先生及先生舊嘗杖屨於此。故士林慕其遺芬。以元配位同日奉安。

丙戌○祔享于大邱硏經書院。

舊祀退陶先生而以寒岡配享。至是又以先生配享。

己酉。正宗大王十三年上命進文集。

時六世嗣孫宗魯。以金吾郞被引見。上屢稱先生德業。因有是命。以原集別集及年譜等冊進呈。

丙辰九月。上遣官致祭于家廟。

時上眷注金吾公克紹家學之美。擢置臺端。因曠感於先生。親製文以侑之。

丁卯。純祖大王七年門人後裔爲設修契所於愚伏山中。

始先生在時。大諫洪公鎬倡船巖結茅之議。先生以書止之。至健陵辛亥。門人後裔黃景幹等各出財力。合謀拮据。遂於是年春。建立此所。蓋爲本院計也。

乙未憲宗大王元年十月二十二日丁丑。奉安位版于愚山書院。

卽先生本院也。以六世孫宗魯配享。

江陵士林。建退谷書院。

先生守江陵時。以禮學爲治。至誠敎導。習俗丕變。文風大振。人皆感服。思慕不已。遂建祠而俎豆之。

癸未今上二十年十一月。士論峻發。上疏請升廡。

批曰。省疏具悉。疏辭果出於崇賢重道之義。而朝家靳施。卽重其禮也。

再疏。批曰。朝家之重其禮而靳施。亦尊賢之意也。

三疏。批曰。已有前批。更待後日公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