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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麈後錄/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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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揮麈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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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漢哀帝以來歷代加上皇帝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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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尊稱,曰皇、曰帝、曰王。

自秦並天下,始兼皇帝之尊,窮寵極崇,度越前載,後雖有作,亦無加焉。

漢哀帝建平二年,待詔夏賀良等言:「赤精子之讖,漢家曆運中衰,當再受命。宜改元易號。」詔大赦天下,以建平二年為太初元年,號曰陳聖劉太平皇帝。

宇文周宣帝以大象元年禪位於皇太子衍,自稱天元皇帝。

唐高宗上元元年,帝自稱曰天皇,皇后曰天后。

武后垂拱三年五月,尊為聖母神聖皇帝;天授元年九月,尊為聖神皇帝;長壽二年九月,為金輪聖神皇帝;證聖元年正月,為慈氏越古金輪聖神皇帝;天冊萬歲元年九月,為天冊金輪聖神皇帝。中宗反正後,神龍元年正月,尊為則天大聖皇帝。

中宗神龍元年十一月,尊號應天皇帝;三年八月,尊號應天神龍皇帝。

玄宗先天二年十二月,尊號開元神武皇帝;二十七年二月,開元聖文神武皇帝;天寶元年二月,開元天寶聖文神武皇帝;七載五月,開元天寶聖文神武應道皇帝;十三載二月,上開元天地大寶聖文神武證道孝德皇帝;至德元載七月,傳位後,肅宗上上皇天帝;三載正月,上太上至道聖皇天帝;乾元元年正月,改太上聖皇天帝。

肅宗正德三載正月,尊號光天文武大聖孝感皇帝;乾元元年正月,上乾元光天孝感皇帝;二年正月,上乾元大聖光天文武孝感皇帝。

代宗廣德元年七月,尊號寶應元聖文武仁孝皇帝。

德宗建中元年正月,尊號聖神文武皇帝;順宗元和元年正月,傳位後,憲宗上應乾聖壽太上皇。

憲宗元和三年正月,尊號睿聖文武皇帝;十四年七月,加元和聖文神武法天應道皇帝。

穆宗長慶元年七月,尊號文武孝德皇帝。

敬宗寶曆元年四月,尊號仁聖文武至神大孝皇帝;五年正月,加仁聖文武章天成功神德明道大孝皇帝。

宣宗大中二年正月,尊號聖敬文思神武光孝皇帝。

懿宗咸通三年正月,尊號睿文明聖孝德皇帝;十二年正月,加睿文英武明德至仁大聖廣孝皇帝。

僖宗乾符二年正月,尊號聖神聰睿仁哲明孝皇帝。

昭宗大順元年三月,尊號聖文睿德術武弘孝皇帝。

梁太祖開平三年正月,尊號睿文聖武廣孝皇帝。

後唐莊宗同光二年四月,尊號昭文睿武至德光孝皇帝。

明宗長興元年四月,尊號聖明神武文德恭孝皇帝;四年八月,聖明神武廣道法天文德恭孝皇帝。

晉高祖天福三年,契丹遣使奉尊號英武明義皇帝。

周太祖聖明文武仁德皇帝。

國朝太祖乾德元年冬十一月,上尊號應天廣運仁聖文武皇帝;開寶元年十一月,上應天廣運聖文神武明道至德仁孝皇帝;四年九月,上應天廣運興化成功聖文神武明道至德仁孝皇帝;九年正月,上應天廣運一統太平聖文神武明道至德仁孝皇帝,帝以汾、晉未平,不欲號「一統」,詔罷之;至三月,晉王群臣復上應天廣運立極居尊聖文神武明道至德仁孝皇帝,卒不受。

太宗太平興國三年十一月,上尊號應運統天聖明文武皇帝;六年十一月,上應運統天睿文英武大聖至明廣孝皇帝;九年八月,上應運統天睿文英武大聖至明仁德廣孝皇帝。端拱二年十二月庚申,詔:「自前所上尊號,並宜省去。今後四方所上表,祇稱皇帝。」宰相呂蒙正等固以為不可。上曰:「皇帝二字,本難兼稱。朕欲稱王,但嫌與諸王同耳。」宰相又上表,請改上尊號為法天崇道文武皇帝,後詔省去「文武」二字。淳化元年三月,上法天崇道文武皇帝;三年九月,上法天崇道明聖仁孝文武皇帝;至道元年十二月,改法天崇道上聖至仁皇帝。

真宗咸平二年十一月,上尊號崇文廣武聖明仁孝皇帝;五年八月,上崇文廣武應道章德聖明仁孝皇帝;景德二年九月,上崇文廣武應乾尊道聖明仁孝皇帝;大中祥符元年十二月,上崇文廣武儀天尊道寶應章感欽明仁孝皇帝;三年七月,上崇文廣武儀天尊道寶應章感欽明上聖至德仁孝皇帝;天禧元年正月,上崇文廣武感天尊道應真佑德上聖欽明仁孝皇帝;三年正月,上體元御極感天尊道應真寶運文德武功上聖欽明仁孝皇帝;乾興元年二月,改應天尊道欽明仁孝皇帝。

仁宗天聖二年十一月,上尊號聖文睿武仁明孝德皇帝;八年七月,上聖文睿武體天欽道仁明孝德皇帝;明道二年二月,上睿聖文武體天法道仁明孝德皇帝;景祐二年十一月,上景祐體天法道仁明孝德皇帝;寶元元年十一月,上寶元體天法道欽文聰武聖神英睿孝德皇帝;康定元年,帝以蝗雨之災,詔省去「睿聖文武」四字。

英宗治平四年正月,上尊號曰體乾膺曆文武聖孝皇帝。

神宗元豐三年七月十六日,詔曰:「朕惟皇以道,帝以德,王以業,固時制名,用配其實。何必加崇稱號,以自飾哉?秦、漢以來,尊天子曰皇帝,其亦至矣。朕承祖宗之休,托士民之上,凡虛文煩禮,盡已革去。而近者有司群辟,猶咸以號稱見請,雖出於歸美報上之忠,然非朕所以稽考先王之意。今後大禮,百官拜表上尊號,並罷。」先是,百官上尊號,翰林學士司馬光當答詔,因言:「治平二年,先帝當郊,不受尊號,天下莫不稱頌。末年有建言者,國家與契丹有往來書信,彼有尊號,而我獨無,足為深恥,於是群臣復以非時上尊號。昔漢文帝時,單于自稱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不聞文帝復為大名以加之也。願陛下追用先帝本意,不受此名。」上大悅,手詔光曰:「非卿,朕不聞此言。善為答詞,使中外曉然,知朕至誠,非欺眾邀名者。」自是終身不受尊號。

徽宗大觀元年季秋,將行明堂禮,大臣議檢舉皇祐故事,上為親降御筆云:「粵在季秋,將行宗祀,輔臣有請願舉尊稱。浮實之美毋重,辭費不須上表。今後更不檢舉。」政和七年四月己未,群臣上表尊為教主道君皇帝,詔止於教門章奏中稱,不可令天下混用。宣和五年七月丁卯,太傅楚國公王黼等上皇帝尊號曰繼天興道敷文成武睿明皇帝,御筆批答曰:「朕獲承至尊,兼三王五帝,以臨九有之師,無有遠邇,罔不臣服。荷天之鑒,四序時若,祥瑞將至。薄言興師,燕、朔歸附,大一統於天下,蓋祖宗之靈,廟社之慶。惟我神考詒謀餘烈,顧朕何德以堪之?而群公卿士,猶以炎、黃、唐、虞之號為未足稱,循末世溢美之辭來上,朕甚愧焉。所請宜不允。」凡三上表,皆不允。自是內外群臣、皇子鄆王楷以下、太學諸生耆老等上書,以請者甚眾皆不從。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上尊號曰教主道君太上皇帝。

欽宗建炎元年五月初二日,上尊號曰孝慈淵聖皇帝。

高宗皇帝紹興六年六月丁未,臣秦檜以太母回鑾之久,和議已定,士民曹溥等一千三百人詣闕進表乞上尊號,上謙抑不受,令有司無得復收。二十一年三月戊寅,上謂宰執曰:「聞大金有詔上尊號。前此士庶,屢嘗有請,既卻而不受。」秦檜曰:「盛德之事,它國亦知師仰。」紹興三十二年六月,上尊號曰光堯壽聖太上皇帝;乾道六年十二月,加號光堯壽聖憲天體道太上皇帝;淳熙二年十月,加號光堯壽聖憲天體道性仁誠德經武緯文太上皇帝;淳熙十二年十月,加號光堯壽聖憲天體道性仁誠德經武緯文紹業興統明謨盛烈太上皇帝。

孝宗皇帝淳熙十六年二月,上尊號曰至尊壽皇聖帝。

今上慶元年十一月,上尊號曰聖安壽仁太上皇帝。

前代者見於宋元憲《尊號錄》,明清更以他書詳考之。國朝者,以史冊及前後詔旨續焉。

太祖興王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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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皇帝草昧日,客遊睢陽,醉臥閼伯廟,夢中覺有異,既醒,焚香殿上,取木丕交以卜平生,自裨將至大帥皆不應,遂以九五占之,交盤旋空中。已而大契,太祖益以自負。後以歸德軍節度使建國號大宋,升府曰應天。晏元獻為留守,以詩題廟中云:「炎宋肇英祖,初九方潛鱗。嘗用蓍蔡占,來決天地屯。庚契大橫兆,謦咳如有聞。」東坡先生作《張文定碑》云:「熙寧中,公判應天府。新法既粥坊場河渡,又並祠廟粥之。官既得錢,聽民為賈區,廟中慢侮穢踐,無所不至。公建言:『宋,王業所基也,而以火王。閼伯於商丘,以主大火;微子為末始封。二祠獨不免於粥乎?』裕陵震怒,批出曰:『慢神辱國,無甚於斯。天下祠廟,皆得不粥。』」其後高宗皇帝炎精復輝,中興斯地。灼見天命,猗歟休哉。(晏元獻《五州集》載前段)

滁州創端命殿崇奉太祖御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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滁州清流關,昔在五季,太祖皇帝以五千之兵敗江南李氏十五萬眾,執皇甫暉、姚鳳以獻周世宗,實為本朝建國之根本。明清昨仕彼郡,考之《圖經》云:「皇祐五年十月,因通判州事王靖建言,始創端命殿宇於天慶觀之西,奉安太祖御容。初以兵馬都監一員兼管。至元豐六年,專差內侍一名管勾香火。每月朔望,州官朝拜,知州事酌獻。歲朝、寒食、冬旦至節,詔遣內侍酌獻。」今焉洊罹兵革,殿宇焚蕩之久,茂草荊棘,無片瓦尺椽存者,周視太息。還朝上言,以謂太祖皇帝厲試於周,應天順人,啟運立極,功業自此而成,王基自此而創,故號端命,誠我宋之咸、鎬、豐、沛,命名之意可見。乞再建殿宇,以永崇奉。得旨下禮部討論,而有司以謂增置兵衛,重有浮費,遂寢所陳。蓋明清親嘗至其地,恭睹太祖入滁之偉績。當其始也,趙韓王教村童於山下,始與太祖交際,用其計畫,俾為鄉導,提孤軍,乘月夜,指縱銜枚,取道於清流關側蘆子孔,浮西澗,入自北門,直搗郡治。皇甫暉方坐帳中燕勞將士,養銳待戰,倉黃聞變,初不測我師之多寡,躍其愛馬號千里電奔東郊,太祖追及於河梁,以劍揮之,人馬俱墜橋下,暉遂擒。姚鳳即以其眾解甲請降。自此兵威如破竹,盡取淮南之地。鳳之投降,時正午刻,擊諸寺鐘以應之,至今不改。紹興壬戌,郡守趙時上殿陳其事,詔付史館。東渡猶有落馬橋存焉。如是,則端命之殿,其可置而不問邪!

祖宗規模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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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嘗令於瓦橋一帶南北分界之所,專植榆柳,中通一徑,僅能容一騎。後至真宗朝,以為使人每歲往來之路,歲月浸久,日益繁茂,合抱之木,交絡翳塞。宣和中,童貫為宣撫,統兵取燕、雲,悉命剪之。逮胡馬南騖,遂為坦途。使如前日有所蔽障,則未必能卷甲長驅。如此亦祖宗規模宏遠之一也。(王嗣昌云)

太祖藏弓弩於揚州郡治,宣和間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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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時,揚州郡治之東廡,扃鎖屋數間,上有建隆元年朱漆金書牌云:「非有緩急,不得輒開。」宣和元年,盜起浙西,詔以童貫提師討之,道出淮南見之,焚香再拜啟視之,乃弓弩各千,愛護甚至,儼然如新。貫命弦以試之,其力比之後來過倍,而製作精妙,不可跂及。士卒皆歎伏,施之於用,以致成功。此蓋太祖皇帝親征李重進時所留者。仰知經武之略,明見於二百年之前,聖哉帝也。(辛仲由為先人言)

祖宗置公庫以待過客,欲使人無旅寓之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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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既廢藩鎮,命士人典州,天下忻便,於是置公使庫,使遇過客,必館置供饋,欲使人無旅寓之歎。此蓋古人傳食諸侯之議。下至吏卒,批支口食之類,以濟其乏食。承平時,士大夫造朝,不齎糧,節用者猶有餘以還家。歸途禮數如前,但少損。當時出京泛汴,有上下水船之譏。近人或以州郡飾廚傳為非者,不解祖宗之所以命意矣。然貪汙之吏,倘有以公帑任私意如互送卷懷者,又不可不痛懲治之也。(劉季高云)

太宗收用舊臣,處之編修,以役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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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興國中,諸降王死,其舊臣或宣怨言。太宗盡收用之,置之館閣,使修群書,如《冊府元龜》、《文苑英華》、《太平廣記》之類,廣其卷帙,厚其廩祿贍給,以役其心。多卒老於文字之間云。(朱希真云)

錢氏《逢辰錄》言朝廷典故甚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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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既得吳越版籍,繼下河東,天下一統,禮樂庶事,粲然大備。錢文僖惟演嘗纂書名《逢辰錄》,排日盡書其父子承恩榮遇及朝廷盛典,極為詳盡。明清家有是書,為錢仲韶竽假去乾沒。至今往來於中,安得再見,以補史之闕文。

章獻太后命儒臣編書,鏤板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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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即位,方十歲,章獻明肅太后臨朝。章獻素多智謀,分命儒臣馮章靖元、孫宣公奭、宋宣獻綬等采摭歷代君臣事跡,為《觀文覽古》一書;祖宗故事為《三朝寶訓》十卷,每卷十事;又纂郊祀儀仗為《鹵簿圖》三十卷,詔翰林待詔高克明等繪畫之,極為精妙,敘事於左,令傅姆輩日夕侍上展玩之,解釋誘進,鏤板於禁中。元奉末,哲宗以九歲登極,或有以其事啟於宣仁聖烈皇后者,亦命取板摹印,仿此為帝學之權輿,分錫近臣及館殿。時大父亦預其賜,明清家因有之。紹興中為秦伯陽所取。(先人云)

天聖中詔修《三朝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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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聖中,章獻明肅太后臨朝,詔修《三朝國史》。時巨璫羅崇勳、江德明用事,以為史院承受故官屬,每遇進書,推恩特厚,下至書史庖宰,亦沾醲賞。後來因之。(徐敦立云)

昭陵降誕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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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懿李后初在側微,事章獻明肅。章聖偶過閣中,欲盥手,后捧洗而前,上悅其膚色玉耀,與之言,后奏:「昨夕忽夢一羽衣之士,跣足從空而下云:來為汝子。」時上未有嗣,聞之大喜,云:「當為汝成之。」是夕,召幸有娠,明年誕育昭陵。昭陵幼年,每穿履襪,即亟令脫去,常徒步禁掖。宮中皆呼為赤腳仙人。赤腳仙人,蓋古之得道李君也。(張昌詩嗣祖云,見其祖《鄧公家錄》。)

神宗聖學非人所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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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寧中,神宗問鄧綰云:「西漢張良如何?」綰以班、馬所論對。上曰:「體道。」綰以未喻聖訓,請於上,上又曰:「不唱。」綰退,因取《子房傳》考之,自從沛公入秦宮闕,至召四皓侍太子,凡所運籌,未有一事自其唱之。始知天縱之學,非人所及。(鄧雍語先人云)

神宗置封樁庫,以為開拓境土之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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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遵太祖遺意,聚積金帛成帑,自製四言詩一章云:「五季失圖,獫狁孔熾。藝祖造邦,思有懲艾。愛設內府,基以募士。曾孫保之,敢忘厥志。」每庫以一字目之。又別置詩二十字分揭其上曰:「每虔夕惕心,妄意遵遺業。顧予不武資,何以成戎捷。」後來所謂御前封樁庫者是也。上意用此以為開拓西北境土之資。始命王韶克青唐,然後欲經理銀、夏,復取燕、雲。元豐五年徐禧永洛衄師之後,帝心弛矣。(林宓《裕陵遺事》云)

神宗詔史院賜筵,史官就席賦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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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朝,詔修仁、英《兩朝國史》。開局日,詔史院賜筵。時吳衝卿為首相,提舉二府及修史官,就席上成詩賦。衝卿唱首云:「蘭臺開史局,玉斝賜君餘。賓友求三事,規摹本八書。汗青裁仿此,衰白盍歸歟。詔許從容會,何妨醉上車。」王禹玉云:「曉下金門路,君筵德召餘。簪纓三壽客,筆削兩朝書。身老雖逢此,恩深盡醉歟。傳聞訪餘事,應走使臣車。」元厚之云:殿帷昕對罷,省戶雨陰餘。詔賜堯樽酒,人探禹穴書。夔、龍方客右,班、馬蓋徒歟。徑醉俄歸弁,雲西見日車。」王君貺云:「累聖千年統,編年四紀餘。官歸柱史筆,經約魯麟書。班、馬才長矣,仁、英道偉歟。恩招宴東觀,釃酒荷盈車。」馮當世云:「天密叢雲曉,風清一雨餘。三長太史筆,二典帝皇書。接武知何者,沾恩匪幸歟。吐茵平日事,何憚汙公車。」曾令綽云:「御府朌醇釀,君恩錫餕餘。賜筵遵故事,納史重新書。燕飲難偕此,風流不偉歟。素餐非所職,愧附相君車。」宋次道云:「二聖垂鴻烈,天臨四紀餘。元臺來率屬,賜會寵刊書。世業叨榮甚,君恩可報歟。袞衣相照爛,歸擁鹿鳴車。」王正仲云:「上聖思論著,前言摭緒餘。瓊筵初賜醴,石室載細書。徽範貽來者,成功念昔歟。欲知開局盛,門擁相君車。」黃安中云:「禮攽三事宴,史發兩朝餘。偶綴金閨彥,來細石室書。法良司馬否,辭措子遊歟。盛事逢衰懶,重須讀五車。」林子中云:「調元臺極貴,須宴帝恩餘。昔副名山錄,今裁史觀書。天心憂作者,國論屬誰歟。寂寞懷鉛客,容瞻相府車。」可見一時人物之盛。真跡今藏禹玉孫曉處。嘗出以示明清。曉云:「史院賜燕唱和,國朝故事也。」

錄紹聖謗語與史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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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道辛卯歲,明清因觀《元符詔旨》,《欽聖獻肅皇后傳》載元豐末命,其所引猶存紹聖謗語,即以白於外舅方務德,云:「今提衡史筆汪聖錫,吾所厚也,當錄以似之。」繼而以書及焉。旬日得汪報云:「下喻昨日偶因奏事,即為敷陳。天語甚稱所言為當,即詔史院刪去,以明是非之實矣。」汪書之親筆,今存外舅家。

曾布等議復瑤華本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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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慈孟后,紹聖三年以使令為禳襘之法。九月二十日,詔徙處道宮。已見《泰陵實錄》。曾文肅《奏對錄》述其復位本末為備,今具載之。元符三年五月癸酉,同三省批旨,令同議復瑤華。先是,首相韓忠彥遣其子跂來相見云:「因曲謝,上諭以復瑤華,令與布等議。若布以為可,即白李清臣。俟再留稟,乃白三省。且云恐有異議者。」布答之云:「此事固無前比。上亦嘗間及,布但答以故事止有追策,未有生復位號者。況有元符,恐難並處。今聖意如此,自我作古,亦無可違之理。若於元符無所議,即但有將順而已。三省自來凡有德音及御批,未聞有逆鱗者,此無足慮。但白邦直不妨。」跂云:「若此中議定,即須更於上前及簾前再稟定,乃敢宣言。」至四日,再留不易前議。師樸云:「已約三省。」因相率至都堂。行次,師樸云:「惇言從初議瑤華法時,公欲就重法,官不敢違。」及至都堂,惇又云:「當初是做厭法,斷不得。唯造雷公式等,皆不如法,自是未成。」布云:「公既知如此,當初何以不言?今卻如此議論?當時議法論罪,莫須是宰相否?布當時曾議依郭后故事,且以淨妃處之。三省有人於上前猶以為不須如此。其後又欲貶董敦逸,布獨力爭得不貶。此事莫皆不虛否?今日公卻以謂議法不當,是誰之罪?」惇默然。布云:「此事且置之。今日上及簾中欲復瑤華,正以元符建立不正。元符之立,用皇太后手詔。近因有旨,令蔣之奇進入所降手詔,乃云是劉友端書。外面有人進文字,皇太后並不知,亦不曾見,是如何?」惇遽云:「是惇進入。先帝云:已得兩宮旨。令撰此手詔大意進入。」布云:「手詔云:『非此人其誰可當。』皆公之語,莫不止大意否?」惇云:「是。」眾莫不駭之。卞云:「且不知有此也。」布云:「穎叔以謂太后手詔中語,故著之麻詞,乃不知出自公。」之奇亦云:「當時祇道是太后語,故不敢不著。今進入文字,卻看驗得劉友端書,皇太后誠未嘗見也。」惇頑然無怍色,眾皆駭歎。是日,布又言:「此事祇是師樸親聞,布等皆未曾面稟。來日當共稟知,聖意無易,即當擬定聖旨進呈。」遂令師樸草定,云:「瑤華廢后,近經登極大赦,及累降赦宥,其位號禮數,令三省、密院同詳議聞奏。」遂退。晚見師樸等,皆云:「一勘便招,可怪可怪。」六日,遂以簡白師樸云:「前日所批旨未安,當如今日所改定進擬。」師樸答云:「甚善。」然尚猶豫。七日,布云:「所擬批旨未安,有再改定文字在師樸所。」眾皆稱善。今所降旨,乃布所改定也。是日,上面諭簾中,欲廢元符而復瑤華。布力陳以為不可,如此則彰先帝之短,而陛下以叔廢嫂,恐未順。上亦深然之,令於簾前且堅執此議。眾皆議兩存之為便。上又丁寧,令固執。卞云:「韓忠彥乃簾中所信,須令忠彥開陳,必聽納。」忠彥默然。及簾前,果云:「自古一帝一后,此事蓋萬世議論。相公已下,讀書不淺,須議論得穩當乃可行。兼是垂簾時事,不敢不審慎。」語甚多,不一一記省。眾皆無以奪。惇卻云:「臣思之亦是未穩當。」眾皆目之。師樸遂出所擬批旨進呈云:「且乞依已降指揮,容臣等講議同奏許之。」然殊未有定論。再對,布遂云:「適論瑤華事,聖渝以謂一帝一后,此乃常理,固無可議。臣亦具曉聖意,蓋以元符建立未正,故有所疑。然此事出於無可奈何,須兩存之。乃使章惇誤曉皇太后意旨,卻以復瑤華為未穩當。此事本末誤先帝者,皆惇也。前者皇太后諭蔣之奇以立元符手詔,皇太后不知亦不曾見,及進入,乃是劉友端書寫。臣兩日對眾詰惇云:『昨以皇太后手詔立元符為后,皇太后云不知亦不曾見。及令蔣之奇進入,乃是友端所書,莫是外面有人撰進此文字否?』惇遽云:『是惇撰造。先帝云:已得兩宮許可,遂令草定大意。』臣云:『莫非止大意否?詔云:非斯人其誰可當。乃公語也。』之奇亦云:『當時將謂是太后語,故著之制詞。』惇云:『是惇語。』眾皆駭之。惇定策之罪固已大,此事亦不小。然不可暴揚者,以為先帝爾。今若以此廢元符固有因,然上則彰先帝之短,次則在主上以叔廢嫂未順。故臣等議,皆以兩存之為便。如此雖未盡典禮,然無可奈何須如此。」太母遂云:「是無可奈何。兼以元符又目下別無罪過,如此甚便。」布云:「望皇太后更堅持此論。若稍動著元符,則於理未便。」亦答云:「祇可如此。」上又嘗諭密院云:「俗於瑤華未復位號前,先宣召入禁中,卻當日或次日降制,免張皇。」令以此諭三省,眾亦稱善。布云:「如此極便。若已復位號,即須用皇后儀衛召入,誠似張皇。」上仍戒云:「執元符之議及如此宣召,祇作卿等意,勿云出自朕語。」及至簾前,三省以箔中語未定,亦不記陳此一節。布遂與穎叔陳之,太后亦稱善。退以諭三省云:「適敷陳如此,論已定矣。」遂赴都堂,同前定奏議,乃布與元度所同草定。師樸先以邦直草定文字示眾人,眾皆以為詞繁不可用,遂已。師樸先封以示布,布答之云:「瑤華之廢,豈可云主上不知其端,太后不知其詳?又下比於盜臣墨卒皆被恩,恐皆未安爾。」是日,太后聞自認造手詔事,乃歎云:「當初將謂友端稍知文字,恐友端所為,卻是他做。」布云:「皇太后知古今,自古曾有似此宰相否?」之奇亦云:「惇更不成人,無可議者。」是日,瑤華以犢車四還禁中。至內東門,太母遣人以冠服令易去道衣乃入。中外聞者,莫不歡呼。是夕,鎖院降制,但以中書熟狀付學士院,不宣召。初,議復瑤華,布首白上:「不知處之何地?」上云:「西宮可處。」布云:「如此甚便(外議初云:「東宮增創八十間,疑欲以處二后。」眾以為未安),緣既復位,則於太母有婦姑之禮,豈可處之於外?」上亦云然。太母仍云:「須令元符先拜,元祐答拜乃順。」又云:「將來須令元祐從靈駕,元符祇令迎虞主可也。患無人迎虞主,今得此甚便。」又諭密院云:「先帝既立元符,尋便悔,但云:『不直!不直!』」又云:「郝隨嘗取宣仁所衣后服以披元符,先帝見之甚駭,卻笑云:『不知稱否?』」又云:「元祐本出士族,不同。」又稱其母亦曉事。二府皆云:「王廣淵之女也。神宗嘗以為參知政事,命下而卒。」又云:「初聘納時,常教他婦禮。以至倒行、側行,皆親指教。其他舉措,非元符比也。」布云:「當日亦不得無過。」布云:「皇太后以為如何?」太母云:「自家左右人做不是事,自家卻不能執定得,是不為無過也。」布云:「皇太后自正位號,更不曾生子。神宗嬪御非不多,未聞有爭競之意。在尊位,豈可與下爭寵?」太母云:「自家那裏更惹他煩惱,然是他神宗亦會做得,於夫婦間極周旋,二十年夫婦不曾面赤。」布云:「以此較之,則誠不為無過。」穎叔亦云:「憂在進賢豈可與嬪御爭寵。」太母又對二府云:「元符、元祐俱有性氣,今猶恐其不相下。」布云:「皇太后更當訓敕,使不至於有過,乃為盡善。皇太后在上,度亦不敢如此。」太母云:「亦深恐他更各有言語。兼下面人多,此輩尤不識好惡。」三省亦云:「若皇太后戒飭,必不敢爾。」太后又云:「他兩人與今上叔嫂亦難數相見。今後除大禮聖節宴會可赴,餘皆不須預。他又與今皇后不同也。」三省亦皆稱善。其他語多,所記止此爾。已上皆曾《錄》中語。制詞略云:「惟東朝慈訓,念久處於別宮。且永泰上賓,顧何嫌於並后。」至崇寧元年,蔡元長當國。十二月壬申,用御史中丞錢遹、殿中侍御史石豫、右司諫左膚疏,詔后復居瑤華,制有云:「臺臣論奏,引義固爭;宰輔全同,抗章繼上。」逾二十年,靖康末,金人犯闕,六宮皆北,后獨不預,逃匿於其家。張邦昌知之,遣人迎后垂簾,儀從忽突入第中,后惶恐不知所以,避之不免。及思陵中興,尊為隆祐太后,蓋后之祖名元,易「元」為「隆」字。建炎間,皇輿小駐會稽,后微覺風痃,本閣有宮人,自言善用符水咒疾可瘳,或以啟后,后吐舌曰:「又是此語,吾其敢復聞也?此等人豈可留禁中邪?」立命出之。(王嗣昌云)

曾布奏事,上深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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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宗初踐祚,曾文肅公當國。禁中放紙鳶落人間,有以為公言者。公翌日奏其事。上曰:「初無之,傳者之妄也。當令詰治所從來。」公從容進曰:「陛下即位之初,春秋方壯。罷朝餘暇,偶以為戲,未為深失。然恐一從詰問,有司觀望,慎臣下誣服,則恐天下向風而靡實,將有損於聖德。」上深憚服,然失眷始於此也。(舅氏曾竑父云)

徽宗好學,潛心詞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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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宗居藩邸,已潛心詞藝。即位之初,知南京曾肇上所奉敕撰《東嶽碑》,得旨送京東立石。上稱其文,且云:「兄弟皆有文名,又一人尤著。」左相韓師樸云:「鞏也。」子宣云:「臣兄遭遇神宗,擢中書舍人,修《五朝史》,不幸早世。其文章與歐陽修、王安石皆名重一時。」上頷之。繇是而知上之好學問,非一日也。

徽宗初郊事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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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中靖國,徽宗初郊,亦見曾文肅《奏事錄》,言之甚詳。在於當日,為一時之慶事。十一月戊寅淩晨,導駕官立班大慶殿前,導步輦至宣德門外,升玉輅,登馬導至景靈宮,行禮畢,赴太廟。平旦雪意甚暴,既入太廟,即大雪。出巡仗至朱雀門,其勢未已,衛士皆沾濕。上顧語云:「雪甚好,但不及時。」及赴太廟,雪益甚,二鼓未已。上遣御藥黃經臣至二相所,傳宣問:「雪不止,來日若大風雪,何以出郊?」布云:「今二十一日。郊禮尚在後日,無不晴之理。」經臣云:「祇恐風雪難行。」布云:「雪雖大,有司掃除道路,必無妨阻。但稍衝冒,無如之何。兼雪勢暴,必不久。況乘輿順動,理無不晴。若更大雪,亦須出郊。必不可升壇,則須於端誠殿望祭。此不易之理。已降御劄頒告天下,何可中輟?」經臣亦稱善,乃云:「左相韓忠彥欲於大慶殿望祭。」布云:「必不可。但以此回奏。」經臣退,遂約執政會左相齋室,仍草一劄子以往。左相猶有大慶之議。左轄陸佃云:「右相之言不可易。兼恐無不晴之理。若還就大慶,是日卻晴霽,奈何?」布遂手寫劄子,與二府簽書訖進入,議遂定。上聞之,甚喜。有識者亦云:「臨大事當如此。」中夜,雪果止,五更,上朝享九室,布以禮儀使讚引就罍洗之際,已見月色。上喜云:「月色皎然。」布不敢對。再詣罍洗,上云:「已見月色。」布云:「無不晴之理。」上奠瓚至神宗室,流涕被面。至再入室酌酒,又泣不已。左右皆為之感泣。是日,聞上卻常膳蔬食以禱。己卯黎明,自太廟齋殿步出廟門,升玉輅,然景色已開霽,時見日色。巳午間至青城,晚遂晴,見日。五使巡仗至玉津園,夕陽滿野,人情莫不欣悅。庚辰四鼓,赴郊壇幕次,少頃,乘輿至大次,布跪奏於簾前,請皇帝行禮,(景靈、太廟皆然)遂導至小次前升壇奠幣,再詣罍洗,又升壇酌獻。天色晴明,星斗燦然,無復纖云。上屢顧云:「星斗燦然。」至小次前,又宣諭布云:「聖心誠敬,天意感格,固須如此。」又升壇飲福。行過半,蔣之奇屢仆於地。既而當中,妨上行,布以手約之,遂挽布衣不肯舍而力引之。行數級,復僵仆。上問為誰?布云:「蔣之奇。」上令禮生掖之登壇,坐於樂架下。至上行禮畢,還至其所,尚未能起。上令人扶掖,出就外舍,先還府,又令遣醫者往視之。及亞獻升,有司請上就小次,而終不許,東向端立。至望燎,布跪奏禮畢,導還大次。故事,禮儀使立於簾外,俟禮部奏解嚴乃退。上諭都知閻守勤、閻安中,令照管布出地門,恐馬隊至難出,恩非常也,眾皆歎息,以為眷厚。五鼓,二府稱賀於端誠殿。黎明,升輦還內。先是,禮畢,又遣中使傳宣布以車駕還內,一行儀衛,並令攢行,不得壅閼。布遂關鹵簿司及告報三帥,令依聖旨。及登輦,一行儀仗,無復阻滯。比未及巳時,已至端門。左相乃大禮使,傳宣乃以屬布,眾皆怪之。少選,登樓肆赦。又明日,詣會聖宮。宮門之兩廡下所畫人馬,皆有流汗之跡。云慶曆西事時,一夕人馬有聲,至明觀之,有汗流,至今不滅。又有一小女塑像,齒髮爪甲皆真物,身長三尺許,云太祖微時所見,嘗言太祖當有天下。然無文字可考。像龕於殿之側坐殿內(蓋殿門也)

程若英上言皆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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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云:「是月,奉職程若英乃文臣程博文之子,上書言:『皇子名亶,及御名皆犯唐明宗名,宜防夷狄之亂。』詔改皇子名。至是,又上書乞換文資,從之。」時亦建中靖國元年,後來果驗,亦異事也,因著之。

鄧洵武乞正選人官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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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更定官制,獨選人官稱未正。崇寧初,吏部侍郎鄧洵武上疏曰:「神宗稽古創法,厘正官名,使省臺寺監之官,實典職事;領空名者,一切罷去,而易之以階,因而制祿。命出之日,官號法制,鼎新於上,而彝倫庶政,攸敘於下。今吏部選人,自節、察、判官至簿、尉凡七等,先帝嘗欲以階寄祿而未暇,願造為新名,因而寄祿,使一代條法,粲然大備。」徽宗從其言,詔有司討論。於是置選人七階。蔡元道《官制舊典》乃失引之。

政和中廢毒藥庫,並罷貢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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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和四年六月戊寅,御筆:「取會到入內內侍省所轄苑東門藥庫。見置庫在皇城內北隅,拱宸門東。所藏鴆鳥、蛇頭、葫蔓藤、鉤吻草、毒汗之類,品數尚多,皆屬川、廣所貢。典掌官吏三十餘人。契勘元無支遣,顯屬虛設。蓋自五季亂離,紀綱頹靡,多用此物以剿不臣者。沿襲至於本朝,自藝祖以來,好生之德,洽於人心。若干憲網,莫不明置典刑,誅殛市朝,何嘗用此。自今可悉罷貢額,並行停進。仍廢此庫,放散官吏,比附安排。應毒藥並盛貯器皿,並交付軍器所,仰於新城門外曠闊迥野處焚棄。其灰燼於宮地埋瘞,分明封堠標識,無使人畜近犯。疾速措置施行。」仰見祐陵仁厚之心,德及豚魚。敬錄於編,以詔無極。

靖康中鄧善詢隨車駕次雍丘,召縣令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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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元年正月戊辰,金賊犯濬州。徽考微服出通津門,御小舟,將次雍丘,命宦官鄧善詢召縣令至津亭計事。善詢乃以它事召之,令前驅至近岸,善詢從稠人中躍出,呼令下馬,厲聲斥之。令曰:「某出宰畿邑,宜示威望。安有臨民而行者乎?」善詢曰:「太上皇帝幸亳社,聊此駐蹕。」令大驚,舍車疾趨,舟前山呼拜蹈,自劾其罪。徽宗笑曰:「中官與卿戲耳。」遂召入舟中。是夕阻淺,船不得進,徽宗患之,夜出堤上,御駿騾名鵓鴿青,望睢陽而奔,聞雞啼。濱河有小市,民皆酣寢,獨一老姥家張燈,竹扉半掩,上排戶而入,嫗問上姓氏,曰:「姓趙,居東京。已致仕,舉長子自代。」衛士皆笑,上徐顧衛士亦笑。嫗進酒,上起受嫗酒,復傳爵與衛士。嫗延上至臥內擁爐,又爇勞薪,與上釋襪烘趾。久之,上語衛士,令記嫗家地名。及龍舟還京,嫗沒久矣,乃以白金賜其諸孫。(蜀僧祖秀云)

編類元祐黨人,立碑刊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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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八年九月三日,崇慶撤簾,泰陵親政。時事鼎新,首逐呂正湣、蘇文定。明年,改元紹聖。四月,自外拜章子厚為左僕射。時東坡先生已責英州。子厚既至,蔡元度、鄧溫伯迎合,以謂《神宗實錄》詆誣之甚,乞行重修,繇是立元祐黨籍,凡當時位於朝者,次第竄斥,初止七十三人,劉器之亦嘗以語胡德輝理,見之《元城道護錄》,其間亦自相矛盾,如川、洛二黨之類,未始同心也。徽宗登極,復皆召用,有意調一而平之。蔡元長相矣,使其徒再行編類黨人,刊之於石,名之云元祐奸黨,播告天下。但與元長異意者,人無賢否,官無大小,悉列其中,屏而棄之,殆三百餘人。有前日力辟元祐之政者,亦饕廁名,愚智混淆,莫可分別。元長意欲連根固本牢甚,然而無益也,徒使其子孫有榮耀焉,識者恨之。如近日揚州重刻《元祐黨人碑》,至以蘇銍為蘇過。叔黨在元祐年猶未裹頭,豈非字畫之誤乎?尤為無謂。銍字彥遠,東坡先生之族子,登進士第,為瀘川令,元符末應日食上言,尤為切直。蔡元長既使其徒編類,上書邪等,彥遠為邪上尤甚,又入元祐黨籍之石,坐削籍編管華州,遇赦量移潼川,牽復為普州岳安尉,卒於官。紹興初,特贈宣教郎。事見王望之賞所作彥遠妻《史夫人墓志》及《重修瀘川靈濟廟碑》。

宰相樞密分合因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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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頃訪徐五丈敦立於霅川,徐詢以創置右府與揆路議政分合因革,明清即為考證以對,徐甚以擊節,即手錄於其所編,今列於後。案,唐代宗永泰中,始置內樞密使二員,以宦者為之。初不置司局,但以屋三楹貯文書,其職惟掌承受表奏於內進呈,若人主有所處分,則宣付中書、門下施行而已。昭宗光化二年九月,崔胤為宰相,與上密謀,欲盡誅宦官,中尉劉季述、王仲元,樞密使王彥範、薛齊偓陰謀廢上,請太子監國。已而太子改名縝即位。十二月,孫德昭、董彥弼、周承誨三人,除夜伏兵誅季述等。翌日,昭宗復位。三人賜姓李,除使相,加號三功臣,寵遇無比。崔胤與陸扆乞盡除宦者,上與三人謀之,皆曰:「臣等累世在軍中,未聞書生為軍主者。若屬南司,必多更變,不若仍歸之北司為便。」上喻胤等曰:「將士意不欲屬文臣,卿等勿堅求。」於是復以袁易簡、周敬容為樞密使。然唐自此亂矣。朱梁建國,深革唐世宦官之弊,乃改為崇政院,而更用士人敬翔、李振為使。二人官雖崇,然止於承進文書、宣傳命令,如唐宦者之職。今士大夫家猶有《梁宣底》四卷,其間所載,大抵中書奏請,則具記事,與崇政使令於內中進呈;所得進止,卻宣付中書施行。其任止於如此。至後唐莊宗入汴,復改為樞密院,以郭崇韜為使,始分掌朝政,與中書抗衡。宰相豆盧革為弘文館學士,以崇韜父名弘正,請改弘文為昭文,其畏之如此。明宗即位,以安重誨、范延先為樞密使,二人尤為跋扈。晉高祖即位,思有以懲戒,遂廢之。至開運元年,復置。末帝以其后之兄馮玉為之。自是相承不改。國朝因之,首命趙韓王普焉。號稱二府,禮遇無間。每朝奏事,與中書先後上,所言兩不相知,以故多成疑貳。祖宗亦賴此以聞異同,用分宰相之權。端拱三年,置簽書院事,以資淺者為之,張遜是也。官制舊典,誤以為鄧公。慶曆二年,二邊用兵,富文忠公為知制誥,建言:「邊事係國安危,不當專委樞密院。周宰相魏仁浦兼樞密使,國初范質、王溥以宰相兼參知樞密事。今兵興,宜使宰相兼領。」仁宗然之,即降旨令中書同議樞密院事,且書其檢。呂許公時為首相,以內降納上前曰:「恐樞密院謂臣奪權。」富公方力爭,會西夏首領乞砂等稱偽將相宋降,各補借職,羈置湖南。富公復言:「二人之降,其家已族矣,當厚賞以勸來者。」仁宗命以所言送中書,而宰相初不知也。富公曰:「此豈小事,而宰相不知邪?」更極論之。時張文定為諫官,亦論中書宜知兵事。遂降制以宰相呂夷簡兼判樞密院事,章得象兼樞密院事。未幾,或曰:「二府體例,判字太重。」於是復改呂公亦為樞密使。五年,賈文元、陳恭公同為宰相,乞罷兼樞密使,以邊事寧故也。有旨從之。仍詔樞密院:「凡軍國機要,依舊同議施行。」而樞密院亦自請進退管軍臣僚、極邊長吏、路分、鈐轄以上,並與宰臣同議。從之。張文定復言:「宰相既罷兼樞密院,則更不聚廳。萬一邊界忽有小虞,兩地即須聚廳,每事同議。」自是,常事則密院專行;至涉邊事而後聚議,謂之開南廳。然二府行遣,終不相照。熙寧初,滕達道為御史中丞,上言:「中書、密院議邊事多不合。趙明與西人戰,中書賞功,而密院降約束。郭逵修保柵,密院方詰之,而中書已下褒詔矣。夫戰守,大事也,安危所寄,今中書欲戰,密院欲守,何以令天下?願敕大臣,凡戰守、除帥,議同而後下。」神宗善之。其後竟使樞密院事之大者,與中書同奏,稟訖先下,俟中書退後,進呈本院。常程公事,凡稱三省、密院同奉聖旨者是也。建炎初,置御營使,本以車駕行幸,總齊軍中之政,而以宰相兼領之,故遂專兵柄,樞密院幾無所干預。呂元直在相位,自以謂有復辟之功,專恣尤甚。臺諫以為言,元直既罷政,遂廢御營司。而宰相復兼知樞密院事,自范覺民為始,爾後悉兼右府矣。秦會之獨相十五年,帶樞密使。至紹興乙亥,會之殂。次年,沈守約、万俟元忠拜相,遂除去兼帶,中書與樞府又始分矣。

史官記事,所因者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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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敦立語明清云:「凡史官記事,所因者有四:一曰時政記,則宰、執朝夕議政,君、臣之間奏對之語也;二曰起居注,則左右史所記言動也;三曰日曆,則因時政記、起居注潤色而為之者也,舊屬史館,元豐官制屬秘書省國史案,著作郎、佐主之;四曰臣僚墓碑行狀,則其家之所上也。四者惟時政,執政之所日錄,於一時政事,最為詳備。左右史雖二員,然輪日侍立,榻前之語,既遠不可聞,所賴者臣僚所申,而又多務省事;凡經上殿,止稱別無所得聖語,則可得而記錄者,百司關報而已。日曆非二者所有,不敢有所附益。臣僚行狀,於士大夫行事為詳,而人多以其出於門生子弟之類,以為虛辭溢美,不足取信。雖然,其所泛稱德行功業,不以為信可也;所載事跡,以同時之人考之,自不可誣,亦何可盡廢云。度在館中時,見《重修哲宗實錄》。其舊書,崇寧間帥多貴遊子弟以預討論,於一時名臣行事,既多所略;而新書復因之。於時急於成書,不復廣加搜訪,有一傳而僅載歷官先後者;且據逐人碑誌,有傳中合書名,猶云「公」者。讀之使人不能無恨。《新唐書》載事,倍於《舊書》,皆取小說。本朝小說尤少,士夫縱有私家所記,多不肯輕出之。度謂史官欲廣異聞者,當擇人敘錄所聞見,如《段太尉逸事狀》、《鄴侯家傳》之類,上之史官,則庶幾無所遺矣。歐陽公《歸田錄》初成未出,而序先傳,神宗見之,遽命中使宣取。時公已致仕在潁州,以其間所記述有未欲廣者,因盡刪去之。又惡其太少,則雜記戲笑不急之事,以充滿其卷秩。既繕寫進入,而舊本亦不敢存。今世之所有皆進本,而元書蓋未嘗出之也。」

自秦相擅政,紀錄不足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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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立又語明清云:「自高宗建炎航海之後,如日曆、起居注、時政記之類,初甚圓備。秦會之再相,繼登維垣,始任意自專。取其紹興壬子歲,初罷右相,凡一時施行,如訓誥詔旨與夫斥逐其門人臣僚章疏奏對之語,稍及於己者,悉皆更易焚棄。繇是亡失極多,不復可以稽考。逮其擅政以來十五年間,凡所紀錄,莫非其黨奸諛諂佞之詞,不足以傳信天下後世。度比在朝中,嘗取觀之,太息而已。」

太祖誓不殺大臣言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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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嘗謂本朝法令寬明,臣下所犯,輕重有等,未嘗妄加誅戮。恭聞太祖有約,藏之太廟,誓不殺大臣、言官,違者不祥。此誠前代不可跂及。雖盧多遜、丁謂罪大如此,僅止流竄,亦復北歸。自晉公之後數十年,蔡持正始以吳處厚訐其詩有譏訕語貶新州。又數年,章子厚黨論乃興,一時賢者,皆投炎荒,而子厚迄不能自免,爰其再啟此門。元祐間治持正事,二三公不無千慮之一失。使如前代,則奸臣藉口,當渫血無窮也。明清嘗以此說語朱三十五丈希真,大以為然。太祖誓言,得之曹勳,云從徽宗在燕山,面喻云爾。勳南歸,奏知思陵。

治平宰執進草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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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嘗得英宗批可進狀一紙於梁才甫家,治平元年,宰執書臣而不姓,且花押而不書名,以歲月考之,則韓魏公、曾魯公、歐陽文忠公、趙康靖作相、參時也。但不曉不名之義。後閱沈存中《筆談》云:「本朝要事對稟,常事擬進入,畫可然後施行,謂之熟狀;事速不及待報,則先行下,具制草奏知,謂之進草。熟狀白紙書,宰相押字。」始悟其理。不知今又如何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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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麈後錄

本南宋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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