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始真經言外經旨/文始真经言外经旨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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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者,道也,凡二十八章。

  关尹子曰:非有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非有道不可思,不可思即道。天物怒流,人事错错然,若若乎回也,戛戛乎斗也,勿勿乎似而非也。而争之,而介之,而现之,而啧之,而去之,而要之。言之如吹影,思之如镂尘,圣智造迷,鬼神不识。惟不可为,不可致,不可测,不可分,故曰天,曰命,曰神,曰玄,合曰道。

  抱一子曰:《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世之学者,罕见关尹子书,而多以百家之言及臆说解之,愈不能明老子之旨。关尹谓:“使有道不可言,则道与言为二,惟不可言即道,则言与道为一。”。学者骤观“非有道不可言”,多误认为有道可言,若有道可言,则当云有道非不可言,不曰非有道不可言也。今曰非有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是则翻老子之言,以明老子言外之旨也。此言翻之,则曰非有道不可道,不可道即道,既翻出不可道即道,则翻出道可道非道矣,道可道非道,即是《老子》道可道,非常道也。或者犹疑可道为江道之道,愚又翻经言以晓之,曰:如曰空可空,非真空,使其可空,即是有物,窒而不空之处,岂谓之真空乎,知空可空非真空,则知道可道非常道矣。或者喻曰:如心心如性性,皆可用功以人为,而道独不可以人为,故不可以道道也,向非翻言外之言,吾终世不能明《老子》之经旨矣。世人又多被常字转了,将谓《老子》有非常之道,然《老子》立此常字者,政恐世人疑吾所谓道有异乎人也,殊不知此乃通天下之常道尔,犹强名曰道者,通天下之常名尔。是道也,通天彻地,亘古亘今,无往而不在,才开口言,则去道远矣。故曰二也,才指此强名之名为可名,则非名矣。惟不可名,故假常名强名之,犹曰非有名不可名,不可名即名也,是则不可言即道,不可名即名,即《老子》可道则非常道,可名则非常名之意也。然则老子大圣人也,其言如天之不言之言,非有大圣人如关尹子者,畴能复以不言之言,发明其言外之旨哉。然关尹子既发明不可名言之旨矣,又恐世人谓道不可名言,则可以思而得之,故又曰非有道不可思,不可思即道,与上意同。噫!可言可思皆人也,不可言不可思皆天也,然则人与天果可以异观乎?曰人皆可曰天,然则人与天果可以同观乎?曰天物怒流,人事错错然,有相若而回者,有相戛而斗者,有相勿而似而非者,或争而目以心斗,或介而不交于物,或现而呵叱之,或啧而呼吹之,或去而离之,或要而合之,天物人事,不齐如此,岂可以同观哉今欲以人之言思及之,譬如吹影镂尘,徒劳心耳。是道也,圣智造之犹迷,鬼神测之不识,惟其不可为,故曰天不可致,故曰命不可测,故曰神不可分,故曰玄,合是四者,强名曰道。

  关尹子曰:无一物非天,无一物非命,无一物非神,无一物非玄。物既如此,人岂不然。人皆可曰天,人皆可曰神,人皆可致命通玄。不可彼天此非天,彼神此非神,彼命此非命,彼玄此非玄。是以善吾道者,即一物中知天尽神,致命造玄。学之徇异,名析同实,得之契同,实忘异名。

  抱一子曰:《老子》言道,继之以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效,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关尹子恐学者徇异,名析同实,而并以天命神玄四者异观之,故于此章重言,即一物中,可以知天尽神,政命造玄,物物皆然,人人本具,不可彼天此非天,彼神此非神,彼命此非命,彼玄此非玄也。是则或曰妙,或曰缴,或曰玄,亦物物皆然,人人本具,惟得之者,契其同有之实,忘其异谓之名,至于玄之又玄,可以入道矣。

  关尹子曰:观道者如观水,以观沼为未足,则之河、之江、之海,曰水至也。殊不知我之津液涎泪,皆水。

  抱一子曰:观道如观水,则我与水为二矣,所观愈大,所岐愈远,返照回光,则吾身自有沼河江海也,今之津液涎泪皆水,非吾身中之沼河江海之发见者乎,昧者不知耳。

  关尹子曰:道无人,圣人不见,甲是道,乙非道。道无我,圣人不见,已进道,已退道。以不有道,故不无道,以不得道,故不失道。

  抱一子曰:有人则我与人为二,有我则我与道为二,我不可有,道可有乎,我不可得,道可得乎。惟不有我者,然后能不无我,惟不得我者,然后能不失我,不有不无,不得不失,岂如事物之有成坏得丧哉,彼自执有所得者,乌足以语此。

  关尹子曰:不知道,妄意卜者,如射覆盂。高之者,曰存金存玉,中之者,曰存角存羽,卑之者,曰存瓦存石。是乎是非乎,惟置物者知之。

  抱一子曰:使置物者不置物于覆盂之下,则徒劳射覆者卜度矣,是则甲置物而乙射覆,为两人矣,今焉,甲自置之而甲自覆之,而不知所置何物,何耶?以物欲为盂,以识阴为覆,虽有大智力,亦不能射此覆盂,悟其置也,何则?并与置之时忘之矣,自疑以为他人置之,而我射之,卜度终身而不能得,一旦揭去物欲之盂,破除识阴之覆,而见其所置之物,方悟置之者非他人,而前曰存金存玉、存角存羽、存瓦存石之想,皆妄意也。噫!覆盂之下果何物乎,学者毋以为未尝置而昧之。

  关尹子曰:一陶能作万器,终无有一器能作陶者,能害陶者。一道能作万物,终无有一物能作道者,能害道者。

  抱一子曰:谓之器矣,焉能作陶,焉能害陶,谓之物矣,焉能作道,焉能害道,然器不作陶,谓之非陶则不可,物不作道,谓之非道则不可,况器不能害陶,而害陶者叉器,物不能害道,而害道者爻物。然器存则陶存,物在则道在,去是器,则陶安在哉,亡是物,则道安在哉,果能去是器乎,器成无尽,果能亡是物乎,物生无穷,惟不器器,谓之善陶,惟不物物,谓之善道,善陶者陶乎陶,善道者道乎道,陶乎陶者,不知其陶,道乎道者,不知其道,不知其陶者无器可作,不知其道者无物可成,器乎、物乎,陶乎、道乎。

  关尹子曰:道茫茫而无知乎,心傥傥而无羁乎,物迭迭而无非乎。电之逸乎,沙之飞乎,圣人以知心一、物一、道一,三者又合为一。不以一格不一,不以不一害一。

  抱一子曰:见物便见心,无物心不现,见心便见道,无心道不现。或曰先达以无心是道,其说非乎?又曰无心犹隔一重关,其说信乎?曰见物便见心时,汝领会否?曰会,曰无物心不现时,心安在哉!或者茫然自失。他日复问曰,心可见乎?曰心不可见,孰可见?曰道可见乎?曰汝以为道与心一乎二乎?曰心与道可一矣,物可与道与心一乎?曰汝欲以不一者害一乎?或者唯唯而退。

  关尹子曰:以盆为沼,以石为岛,鱼环游之,不知几千万里而不穷也,夫何故?水无源无归。圣人之道,本无首,末无尾,所以应物不穷。

  抱一子曰:有首有尾者,应物易穷,无本无末者,应物不穷。传曰: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哉。尝疑夫太素之先有太始,太始之先有太初,是则道未尝无本末也。太素者,质之始,太始者,形之始,太初者,气之始,人能及本还源,自太素以至太初,如上百尺竿头,至矣尽矣,不可以复上矣。殊不知太初之外,更有所谓太易焉。太易者,未见气也,是犹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方见太易,无首无尾,无源无归,莫知所终,莫知所始者矣,虽然,学者向百尺竿头如何进步。

  关尹子曰:无爱道,爱者水也,无观道,观者火也,无逐道,逐者木也,无言道,言者金也,无思道,思者土也。惟圣人不离本情而登大道,心既未萌,道亦假之。

  抱一子曰:爱、观、逐、言、思五者,出于心,心生则五者皆生,心冥则五者皆泯。经曰:五贼在心,施行于天。世人有执一端以求道者,或以爱,或以观,或以逐,或以言,或以思,起心动念,去道愈遥。惟圣人非不爱也,爱未尝爱,非不观也,观未尝观,以至非不逐、言、思,而未尝逐、言、思,故不离本情而登大道,圣人本情岂异于人哉,特心未尝萌尔。

  关尹子曰:重云蔽天,江湖黯然,游鱼茫然,忽望波明食动,幸赐于天,即而就之,渔钓毙焉。不知我无我而逐道者亦然。

  抱一子曰:逐者木也,心已萌也,有心逐道,或通异景异物,异祥异气,异光异明,异见异趣,异灵异通,横执为道,是犹鱼望波明食动,即而就之也,惟知我无我,则心无心矣,安事逐哉。或曰进修亦逐也,精进亦逐也,皆非也,曰:为学曰益,故须精进,退修以成其德,为道则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无不为,是名真精进。

  关尹子曰:方术之在天下多矣,或尚晦,或尚明,或尚弱,或尚强,执之皆是,不执之皆道。

  抱一子曰:修真练性,圆通觉轮,所尚不同,或观音声而尚晦,或定光耀而尚明,或运动而尚强,或寂静而尚弱,是数者,皆可以入道。然执之,则非道也,事也,苟不执之,皆可以入道,执不执之问,相去远哉。

  关尹子曰:道终不可得,彼可得者,名德不名道。道终不可行,彼可行者,名行不名道。圣人以可得可行者,所以善吾生,以不可得不可行者,所以善吾死。

  抱一子曰:道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若夫可得可行,则可失可止,可失可止,则有时而离矣,惟不可得不可行,故须臾不可离,须臾不可离,则我在是,道在是矣。《易》曰:显道神德行。道固自我以显矣,而德行尤不可不神也。然圣人于道有所得者,皆德也,于道有所行者,皆行也,所以积德而不敢失德,累行而不敢失行,功满三千,大罗为仙,行满八百,大罗为客,此皆以可得可行者善吾生也。若夫不可得不可行者,安有所谓生,安有所谓死哉?此所以善吾死也。

  关尹子曰:闻道之后,有所为有所执者,所以之人,无所为无所执者,所以之天。为者必败,执者必失,故闻道于朝,可死于夕。

  抱一子曰:道果可闻乎?闻于心,而不闻于耳,道果可传乎?传于天,而不传于人,天其可有所执乎?故为者必败,执者必失,皆人也,以是知朝不闻道于天,则人不真死于夕。

  关尹子曰:一情冥,为圣人,一情善,为贤人,一情恶,为小人。一情冥者,自有之无,不可得而示,一情善恶者,自无起有,不可得而秘。一情善恶为有知,惟动物有之,一情冥为无知,溥天之下,道无不在。

  抱一子曰:文王之不识不知,孔子之无知,老子之能无知乎,皆圣人之冥情也。自有之无,荡荡乎不可名状,岂可得而示哉,若夫颜孟之仁善,桀坏之暴恶,皆自无起有,昭昭乎不可得而秘也。一情善恶为有知,动物皆然,一情之冥为无知,无知则与太虚同体矣,故曰溥天之下,道无不在。

  关尹子曰:勿以圣人力行不怠,即曰道以勤成,勿以圣人坚守不易,即曰道以执得。圣人力行,犹之发矢,因彼而行,我不自行。圣人坚守,犹之握矢,因彼而守,我不自守。

  抱一子曰:时行则行,时止则止,圣人初何固必哉,时乎用九,则圣人自强不息,非勤也,因时而动,不容息也。时乎用六,则圣人利永贞,非执也,因时而静,不容动也。《易》曰: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故学道有时节因缘,圣人初何容心于动静哉!善观圣人者,观其时而已矣。

  关尹子曰:若以言行学识求道,互相展转,无有得时。知言如泉鸣,知行如禽飞,知学如撷影,知识如计梦,一息不存,道将来契。

  抱一子曰:言行学识,可以进德修业,不可以求道,舍言行学识四者之外,孰从而求之哉!善求道者,不即四者,亦不离四者,知言如泉鸣,无是非之可辨,知行如禽飞,无善恶之可思,知学如撷影,无得失之可验,知识如计梦,无事理之可寻。是则有言忘言,有行忘行,有学忘学,有识忘识,则几于道矣。曰:然则道可求乎?曰:求则非求也,不求则真求也,故曰:一息不存,道将来契。

  关尹子曰:以事建物即难,以道弃物即易,天下之物,无不成之难,坏之易。

  抱一子曰:以事建物,天下之人争趋之,而不惮其难,盖有为之功,有可把捉,成之甚难,而为之甚易也。以道弃物,天下之人咸畏之,而不知其易,盖无为之功,无可把捉,成之甚易,为之甚难也。大而建立世界,次而建邦立国,以至成家立身,莫不积德累功,日将月就,或经岁,或累年,或终身,或积世,不惮勤劳,庶可晞冀,信不易也。至于一行之差,一念之失,一动之非,一事之娱,则隳坏世界,丧覆邦国,破家亡身,可立而待,故曰成之难,而坏之易也。至于悬崖撒手,自肯承当,不假修为,立地成道,至易也,非天下至刚至健之大丈夫,孰能与于此。

  关尹子曰:一灼之火,能烧万物,物亡而火何存,一息之道,能冥万物,物亡而道何在?

  抱一子曰:天下之物皆有形,有形则有我,若夫有形而无我者,惟火而然。何也?火不自立,附物而现,无我也,使不附于草木金石,火可安在哉!是则天下无复存火矣。然击之金石,钻之竹木,则火不期至而至矣,火果有乎,火果无乎,圣人以火喻道,噫,善喻哉。

  关尹子曰:人生在世,有生一日死者,有生十年死者,有生百年死者。一日死者,如一息得道。十年百年死者,如历久得道。彼未死者,虽动作昭智,止名为生,不名为死。彼未契道者,虽动作昭智,止名为事,不名为道。

  抱一子曰:昔人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盖方生方死者[1],生非真生,方生方死者,死非真死。今有生一日死者,生果真生乎,死果真死乎,以至十年百年,莫不皆然。何以知其真死?曰:动作昭智者是也,曰:孰不动作昭智?曰:未死者,止名为生,未契道者,止名为事而已。噫,安得真死者而与之语道哉。

  关尹子曰:不知吾道无言无行,而即有言有行者求道,忽遇异物横执为道,殊不知舍源求流,无时得源,舍本求末,无时得本。

  抱一子曰:言行可以进德,不可以进道,以言行求道,不惟不可得道,并与德失之矣。何则?彼求道者过于求德,则过用其心,以善言善行为不足为,必求奇言异行,以为跨德入道之蹊,必有异事契其异言,异物感其异行。学者不悟,横执为道,未有不遭魔境,如道经佛书之所云者,岂止无时得源,无时得本而已哉,其害有不可胜言者矣。

  关尹子曰:习射,习御,习琴,习乐(一作习弈),终无一事可以一息得者,惟道无形无方,故可得之一息。

  抱一子曰:世事有为,用力甚难,而人乐为,大道无为用力甚易,而人不为。何则?世事如射如御,如琴如秦,有物有则,可师可息,故可渐为之,非积岁累时不能臻其妙;大道无色无形,无数无方,不可师,不可习,不可渐造之,有一弹指顷立地成道者,或积岁累时不得,或一弹指顷得之,相去远矣。此无他,有为之功,与无为之功不同也。

  关尹子曰:两人射相遇,则巧拙见,两人弈相遇,则胜负见,两人道相遇,则无可示者,无巧无拙,无胜无负。

  抱一子曰:孔子见温伯雪子于鲁,目击而道存,无可示者,无可言者。世有主宾相见,勘辨正邪,以较高下浅深之学者,两俱失之矣,安得两眼对两眼者,与之相视而笑哉。

  关尹子曰:吾道如海,有亿万金投之,不见,有亿万石投之,不见,有亿万污秽投之,不见。能运小虾小鱼,能运大鲲大鲸。合众水而受之,不为有余,散众水而分之,不为不足。

  抱一子曰:以海喻道,可谓善喻矣。言其体,则金石污秽,虾鱼鲲鲸,无所不纳,言其用,则合受分散,善利善藏,无所不周。大哉海乎!大哉道乎!虽然,使海知有一物存留其中,知有一滴合散其中,则海之为海殆矣,问海知乎哉!问道知乎哉!

  关尹子曰:吾道如处暗,夫处明者,不见暗中一物,而处暗者,能见明中区事。

  抱一子曰:处暗则不见我而见物,不见我则亡我,而身隐矣,见物则昭智而不昧矣,能亡我,而昭智不昧,圣人之功也。若夫处明,则见我,见我则见明,见明则不见暗中一物,是则众人熙熙,如春登台,我形俱显,宠辱皆惊,昧于倚伏,而不觉不知者矣,奚取哉。

  关尹子曰:小人之权归于恶,君子之权归于善,圣人之权归于无所得,惟无所得,所以为道。

  抱一子曰:人皆有是权,顾所归如何耳。权者,谓无一定之称也。夫小人岂一定为恶耶?能迁就为善,则君子矣,君子岂一定为善耶,苟造次为恶,则小人矣。惟圣人权如虚空,归无所得,学者于不思善不思恶之际,而求其权之所归,亦几矣。

  关尹子曰:吾道如剑,以刃割物即利,以手握刃即伤。

  抱一子曰:人患不达道,达道之人,断天下事无难无易,莫不迎刃而解,盖精神刚明,智慧照彻,物来自明,事至自判,不知其所以然而然也,岂容一毫人力于其问哉!若夫揆吾精神,察吾智慧,何刚何明,何照何彻,是犹以手握刃,不自伤者鲜矣。

  关尹子曰:笾不问豆,豆不答笾,瓦不问石,石不答瓦,道亦不失(一作识)。问与答与一气往来,道何在。

  抱一子曰:道无问,问无应,是则人与人居,道与道会,有问有答,一气往来耳。胡不观诸笾豆瓦石乎,笾与豆终日讲礼,而昧者不睹,瓦与石终日谈道,而聋者不听,然则笾之与豆,瓦之与石,有问有答乎,一气往来乎?

  关尹子曰:仰道者跂,如道者駸,皆知道之事,不知道之道。是以圣人不望道而歉,不恃道而丰,不借道于圣,不贾道于愚。

  抱一子曰:道不可求也,求之者,不得,道不可逐也,逐之者不及,道不可恃也,恃之者不尊,道不可衒也,衒之者不贵。世之学者未造道也,仰而跂之,望而歉然,与夫师而资之,如而駸之,皆求之逐之者也,既造道矣,恃之而自丰,衒之而贾愚,皆不尊不贵者也。是则知道之事,不知道之道耳,于道何有哉!若夫圣人,则不师而得,不逐而及,不恃而有,不衒而贵,前无圣人,后无愚者,独往独来,知我者希,我者贵矣。

  1. 按前后文意,此句当作『方死方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