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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軒先生續集/卷五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四 旅軒先生續集
卷五
作者:張顯光
1642年
卷六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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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要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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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眞帖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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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原帖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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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仰帖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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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之帖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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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帖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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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道帖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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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慕帖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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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搜帖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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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取帖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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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躬帖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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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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眞爲萬善之宗。一爲萬數之首。虛爲萬實之府。靜爲萬化之基。貞爲萬事之榦。淸爲萬物之高。謙爲萬益之柄。儉爲萬福之原。

如山不動。不動之中。有不息之功。不動則不息者益强。

如川不息。不息之際。有不動之體。不息則不動者益確。

敬敵千邪。

誠消萬僞。

博學反躬。

深體服膺。

凝道。順理之謂道。凝非口耳之所到。

畜德。積善之謂德。畜非朝夕之可能。

奉親。愛敬兩至。

御下。慈嚴竝施。

通天地。契造化。一古今。貫事物。格鬼神。化木石。其機都在方寸中靜一虛明眞宰。是戒愼恐懼而謹獨。中和位育爲能事。

學問道德日通透。事業文章月成就。災殃妖蠥霜見暘。毀謗怨咎燎逢雨。

男兒生於天地。當以宇宙間事業爲己任。不可以身邊眼前際之。又不可以一日一歲一世限之。嗚呼。爲此兩間之男兒者。亦幾人哉。爲斯人而能察得及此理者。有幾人哉。

方寸持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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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淨瑩瑩。無籤毫私累。廓廓浩浩。絶一端邪思。綜綜貫貫。萬妙無不通矣。條條脈脈。萬緖無不備矣。其於事物。則不隨其旣往而復有所留滯。不逆其未來而先有所期待。至其方到。則又不隨其當前而偏繫。其於道理。則思慮所及者。必極於無始。無始之前。其有始乎。知覺所該者。必極於無終。無終之後。其有終乎。至於上下四方。則明睿所達者。又必極於無際。無際之外。其有際乎。此乃吾必中一太虛也。

吾人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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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人位天地之間。莫不俯仰天地。居人物之中。莫不傍臨人物。此乃生於一世者所常接矣。高明在上者。天也。博厚在下者。地也。戴天履地而中立者。人也。得血氣而橫首飛走者。動物也。著根於土而萌作百卉者。植物也。此卽天地人物之形像也。至健恒易。資始品彙者。天也。至順恒簡。資生物類者。地也。盡性至命。成己成物者。人也。生成以時。順遂歸化者。物也。此卽天地人物之性情也。於穆不已。各正性命。使之保合者。天也。持載承天。含弘光大。使之咸亨者。地也。參贊位育。繼往開來者。人也。供材致用。隨時效需者。物也。此卽天地人物之事業也。夫孰莫之見哉。至於成象於天者。日月星辰也。效法於地者。山嶽川瀆也。機無停者。二氣也。序順布者。五行也。時焉有春夏秋冬。不失節候也。日焉有晨昏晝夜。不差刻分也。雨暘霜露之時行也。風雨雷霆之時作也。無非天地之化也。吾人則頭目背腹之體質也。臟腑氣脈之貫通也。仁義禮智信之爲性也。喜怒哀樂愛惡欲之爲情者。無不同焉。物有聲色氣味。而吾有耳目口鼻以受之。氣有溫涼暑寒。而吾有冠服裳屨以備之。物之植者。必有根莖枝葉花實。物之動者。必有皮毛膚肉骨角。莫不爲公私之用。善惡邪正之在心身。是非得失之在事物。治亂成敗之在家國者。皆吾人所經驗也。

附說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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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非有體段之可擬者。有十五般也。惟是理之一者。其妙至備。不可以片言隻字。得盡其至備之妙。故必須萃集此十五字之義。然後庶乎其盡之也。凡此十五字。加減一字不得也。十五目見經緯說

氣非此理。何得以爲無窮之氣哉。命非此理。何得以爲不已之命哉。性非此理。何得以爲萬之性哉。心非此理。何得以爲知覺之心哉。仁非此理。何得以爲衆善之長哉。義非此理。何得以爲品彙之萬哉。功非此理。何得以爲有爲之勤哉。業非此理。何得以爲生成之效哉。

理之有氣。如國之都城。人之第宅焉。有以寓着安頓者此也。如器械焉。有以造化品彙者此也。如使喚焉。有以致力應務者此也。如技能焉。有以形形色色。精粗巨細。無所不備者此也。如貨財焉。有以用之不竭。產之無窮者此也。如乘載焉。有以無遠不到。無處不及者此也。如日月星之在太虛。如嶽瀆之在地。如草木之在土。如飛鳥之在風。如魚族之在水。

先陽者。陽爲主陰爲佐也。一二。以數言也。全半。以體言也。動靜。以性言也。健順。以德言也。剛柔。以質言也。上下。以位言也。淸濁。以氣言也。明暗。以象言也。盈虛。以實言也。升降。以變言也。晝夜。以日言也。善惡。以類言也。淑慝。以驗言也。贏縮。以用言也。前後。以經言也。左右。以位言也。男女夫婦。以人言也。先陰者。陰爲母陽爲子也。闔闢。以機言也。聚散。以功言也。屈伸。以情言也。往來。以運言也。寒暑。以時言也。晦朔。以月言也。虛實。以道言也。牝牡雌雄。以物言也。本帖所載出入。以勢言也。浮沈。亦以氣言也。偏正。亦以道言也。順逆。亦以性言也。厚薄。亦以德言也。貴賤。亦以分言也。通塞。亦以道言也。

人皆以爲末世災沴。其出無常。不足駭也。物上變異。各因其物。不係於人。此皆無識之言也。古今一理。物我一道。天下豈有無善之福。無淫之禍哉。善焉必福。惡焉必禍。歷觀已往。其理必然。則何獨末世災沴。其無召也。物則無情。人則有情。無情之應。必由有情。何可諉之於無情。而有情者不自反乎。

人又以爲天地無耳目。萬物各形質。天地萬物。自爲天地萬物。豈與吾人相涉哉。若然則孔子何以曰。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遠之。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動天地也。人固與天地萬物。不相通乎。雖然。言行。是聖人特指其人所共聞共見者而言之矣。至於思慮精意之作。只出於方寸之中。而天地鬼神。無不知之。蓋其道理相通而無間。不待耳目之聞見。形質之同然而然也。上下彼此。一道理流通故也。

晩學要會原集性理說篇目中。亦有晩學要會。此編卽初草也。篇目雖同。文則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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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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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惟善。受天之謂性。純仁義禮智之謂善。

道惟中。率性之謂道。準事理物則之謂中。

德惟敬。凝道之謂德。表裏一於正之謂敬。

心惟誠。主身之謂心。用意克盡之謂誠。

學惟思。治心之謂學。推致窮到之謂思。

上古聖人。造書契設文字。以之立名目明旨義。大名目中。又各有小名目。大旨義中。又自有小旨義。其類不億。其變不窮。聚而爲章句訓謨。積而爲方冊經傳。無非所以開發精微。昭著義理。而用缺但言邊存斯人也。然而因不億之名目。有無窮之旨義。苟不領得其要。理會其實。則當何以知用功之方。得詣極之術哉。今以在吾人分上。爲儒家宗旨者言之。受于天者。性也。率其性者。道也。凝其道者。德也。主其德者。心也。治其心者。學也。夫所謂性也道也德也心也學也五者。豈非名目之大且切也。而其所以知之率之凝之主之治之者。其果不領其要。不得其實而能之乎。性之實。善是也。道之實。中是也。德之實。敬是也。心之實。誠是也。學之實。思是也。得其實則要在其中矣。純仁義禮智之謂善。準事理物則之謂中。表裏一於正之謂敬。用意克盡之謂誠。推致窮到之謂思。此卽五者之旨義也。故惟性可以當善之旨義。而惟善可以盡性之名目。惟道可以當中之旨義。而惟中可以盡道之名目。惟德可以當敬之旨義。而惟敬可以盡德之名目。惟心可以當誠之旨義。而惟誠可以盡心之名目。惟學可以當思之旨義。而惟思可以盡學之名目。若外善而言性。外中而言道。外敬而言德。外誠而言心。外思而言學。吾未見其得其實領其要者也。能於五者之名目。得夫五者之旨義。則其於大小名目。大小旨義。何究而不得其實不領其要哉。

性者。人物之所以爲人物之理也。爲人者。必須奉持存守。然後人得以人也。然而能奉持存守者鮮矣。則豈非其不能眞知其性故也。或有謂人之性惡。或有謂人之性善惡混。惟孟子獨道性善。以明其爲本然之眞。秉執之常也。性果有不善者乎。卽堯舜桀紂之所同得也。其理卽太極之理。而天得之爲天之性。地得之爲地之性。生于天地之中者。亦莫不性此理也。性一也。止有孟子所道之善者而已。豈有他性哉。至宋程張子。始又有氣質之性之說。則似與本然之性不同。而疑於有二者之性矣。然此非謂其體也。元有二性之幷立也。特就其體用經緯之分。而見其有不能相同者。乃指其爲體爲經者曰本然之性。指其爲用爲緯者曰氣質之性。然而氣質之性。本在於本然之性之中。而所稟乎天地流行之用者。必皆有不齊之端。故亦名之曰性矣。而其爲性也非眞性也。則止自爲一物一時之性。而非天地萬物公共常存之性也。蓋理本自一也。而其致用也必以氣。故理不得不有氣以爲用焉。然則氣之出。出於理也。非別有理外之源也。惟於爲氣致用之際。不能無變化作用之機。故其流行之間。必有精粗厚薄之不一。聚散盛衰之難常。而品彙之所値者。淸濁粹駁剛柔善惡之有萬不齊。則固未見其有秉彝之一焉。是故。張子復曰。氣質之性。君子不性焉。然則不性之性。終可謂之性乎。其所以必曰氣質之性。而稱性於氣質者。恐人以氣質之稟。爲元有之性。而有以性惡與善惡混等說。亂吾本然純善之性也。然則所以稱氣質之性者。乃所以著此本然之性。而有以發明孟子性善之旨者也。性果有二性。而其有不善者乎。我故曰人止有本然之性而已。孟子所道之善。是也。

子思曰。率性之謂道。所謂率性者。所以順吾所性之理。以之存諸心。以之行諸身。以之應諸事。以之接於物者是也。有是身則有是道。自生至死。無非由此道之歲月日時也。理固無時而無。無地而無。無事而無。無物而無。故吾身所遇之時。所處之地。所觸之物。所當之事。無非體道之所也。所謂道。卽當行之理也。遇此時。當盡遇此時之理。處此地。當盡處此地之理。應此事。當盡應此事之理。接此物。當盡接此物之理者。卽其當行之道也。道之本。藏於性道之機。係於情道之發。由於耳目口鼻手足之司。道之用。遍於家國天下之大。天地古今之遠也。性卽仁義禮智信之五常。情卽喜怒哀樂愛惡欲之七情也。夫五常。人所共性也。七情。人所共情也。耳目口鼻手足。人所共體也。時地事物。人所共當也。家國天下。人所共居也。宜其所由之道。無彼此也。無古今也。一皆歸於大中至正之準的也。而惟聖人能立人極。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有以爲三才之主焉。其次則有賢人焉。其下則有衆人焉。又其下則有下愚焉。而下愚之惡。非一種也。又其外則有異端焉。而異端之類。亦非一種矣。則其故何也。此不過曰不得其中而然也。所謂中者。事物當然之則。是也。所謂事物當然之則者。卽其平常之理。是也。惟其以人行人之道。不是平常之理乎。父子而親。君臣而義。夫婦而別。長幼而序。朋友而信者。便自是當然之則也。順牛之性而用之耕焉。順馬之性而用之騎焉。順鷄之性。使之司晨。順犬之性。使之司夜。若用馬於耕。用牛於騎。司夜以鷄。司晨以犬。則豈是當然之則。平常之理哉。夫其當然之則。平常之理。各在其事物之中。而非可他求。則不難知也。不難行也。而其所以人鮮由之者。何也。此固以氣質之稟於二氣五行者。有不能齊焉。而其機則七情之發。有中節不中節也。七情者。根於性而行於言行者也。七情中節。則五常得其常。言行得其正。而大中至正之道。斯以立矣。七情不中節。則五常失其常。言行失其正。而大中至正之道。斯以晦矣。所謂中節。卽喜怒哀樂愛惡欲者。當發而發。當止而止。當重而重。當輕而輕。是也。所謂不中節。卽當發而不發。不當發而發。當止而不止。不當止而止。當重而不重。不當重而重。當輕而不輕。不當輕而輕。是也。當發而不發。不當止而止。當重而不重。不當輕而輕者。道之不及者也。不當發而發。當止而不止。不當重而重。當輕而不輕者。道之過者也。過與不及。均之爲失中矣。失中者。失其道者也。然則道之得與失。只係於七情而已矣。道不外乎言行事業者也。吾人事業。無不由言行而作焉。言行。無不由七情而出焉。其爲機不爲要乎。道卽理也。以其固有而謂之理。以其常行而謂之道。以其在物而謂之性。以其在事而謂之義。以其至中至正至當至善而謂之太極。隨其所指。異其名目。而擧一名目。餘皆在其中。則今曰道焉。而所謂理也性也義也太極也者。卽此而一也。統而言之。天地萬物之理。合一太極也。分而言之。天地萬物。各具一太極也。天地萬物。固未有出此太極之外者。而其多違道。何也。夫道一而已矣。非有千岐萬徑也。惟以得其中者鮮。故違於道者多也。中無別處。卽其一箇合當恰好十分盡頭。是中也。過而上。非中也。不及而下。非中也。偏於前偏於後。偏於右偏於左。皆非中也。非中則非當然之則。非一定之理。故不可行也。不可行者。果爲道也耶。中有全體之中。有一端之中。一端之中。以事而言也。全體之中。以人而言也。一端之中。雖恒人有時而得焉。全體之中。非聖人不得也。得全體之中者。未有失於一端之中。而得一端之中者。不可必於全體之中矣。然積一端之中。然後可以致乎全體之中。則其可以一端而忽焉哉。凡所應無非事也。凡所接無非物也。凡所處無非地也。凡所遇無非時也。而義理之所値。隨事隨物隨地隨時。而異宜於彼者有或不宜於此。宜於此者有或不宜於彼。宜於前者有或不宜於後。宜於後者有或不宜於前。事或同矣。而在我當應之義或不同焉。物或同矣。而在我當接之禮或不同焉。此則隨時隨地而不同者也。應之者皆我。而所値之事不同。則應之之義。不得不不同焉。接之者皆我。而所遇之物不同。則接之之禮。不得不不同焉。此則隨事隨物而不同者也。然此皆一端之中也。若夫全體之中。乃是中天地之間。而盡吾人之職分者也。順五常之性。正七者之情。通大藝敦五倫。自心而身。自身而家。家而國國而天下。參乎天地。貫乎古今。此非聖人而何哉。一切反是。而人焉不人。道焉非道者。卽下愚與異端。是也。彼異端與下愚。亦豈性外之人哉。其初不過七情之失其中。而至於爲下愚爲異端。終作天地間一大賊而莫之覺也。若聖人生得中和之氣。故性之發爲七情者。自無不節。而達而在上。則權度旣立。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窮而在下。則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此聖聖相傳之道也。賢人則學聖人之中者也。衆人則惟其在上者之所率而已。至於下愚。則其所稟之氣質。乃是至濁至駁者也。性發而爲情者。雖不出七者。而剛者則乖戾顚錯。倒施逆出。發非當發。重非當重。而常過於中。柔者則昏墜荒亂。冥頑無覺。當發不發。當重不重。而常不及於中矣。當然之則。平常之理。有不足言焉。則其於道。豈不遠乎。如異端則又稟其怪戾之氣者也。亦非不性五性。不情七情也。而其所喜所樂所愛者。隱僻也詭異也邪僞也。所惡所怒所哀者。中正也。禮法也平常也。似仁而害仁。似義而害義。似智非智。似信非信。又安知嘉會之禮哉。究其病原。則下愚與異端。蓋皆出於七情之欲也。情之有欲。初豈非理也哉。無欲則人亦無異於木石也。人得天地生物之心以爲心。故生之理動。而遂爲性之欲焉。自一身之食色衣服。至於天下之事天下之物。無非是道之所包所該也。其思有以遂其則盡其理者。非此欲之爲乎。欲焉而中其節。則乃爲是道之大端。豈爲道之病哉。彼下愚者。不當欲而欲之。又肆行妄用。故至於汨喪天理。而不之止焉。或二字缺怠退。甘於自棄而不之恥焉。其何足道哉。爲異端者。其所欲者是高出聖賢之上。賤棄彝倫之職。以虛無爲至貴。以寂滅爲至樂。惟隱是索。惟怪是行。則只自以絶生人之理。聖賢之敎。戕天地之道者也。非大賊而何哉。此亦失於欲逆於情而至於此也。其差也毫氂。其謬也豈但千里哉。卽霄壤之判。幽明之隔也耳。然則失中而離道乃如此。余之以中爲道之的者。此也。至哉中乎。理之極也。義之盡也。性之常也。情之則也。卽此是道矣。有以達事物。有以通天地。有以一古今。前乎千古之往聖。後乎億載之來聖。外此無他道也。此堯舜禹之相傳。此中而已。豈非百王之準的乎。中之理則然矣。而不明於理。中難知也。不進於德。中難執也。然則何以知之。何以執之。姚姒之精一。孔子之博約。曾氏之格致誠正。子思之明誠。乃其法也。

德者。有善之謂。仁義禮智信之五常。受于天而性於己。則謂之明德。克明此性。全而盡之。則謂之大德。盡之而無以加焉。則謂之至德。至於一言一行之善。亦謂之德。故德有大小高下。苟非聰明睿智。自誠而明之聖者。必須修之然後成也。修之者。必由小而大。自下而高。曰入德者。自外而入也。曰進德者。自下而上也。其入其進。皆修者之事也。而或言其工夫節目。或言其次第等級。然而究其實。則莫要於敬。惟敬。其作聖之基本。成始成終之大方哉。夫以常爲進修之妨。心身之病者。莫非怠惰解弛。放肆橫奔之患也。敬則是一切收束心身者也。心身果在收束之中。則千邪退伏。萬善形見。凡所謂怠惰解弛。放肆橫奔者。何得復爲之患哉。外焉整齊嚴肅。內焉虛明靜一者。收束之實也。光大寬和。生意活潑。而仁之德立焉。其內旣直。其外自方。而義之德立焉。斂抑寅畏。謙恭遜順。而禮之德立焉。淸明洞澈。照燭微隱。而智之德立焉。主一無適。始終無間。而信之德立彦。五者之德旣立。而言有物。行有恒。處事之詳。接物之恭。居上之謙。居下之順。不待勉强。自有其則焉。中和位育之事業。亦可以此而致矣。此非此敬之極功乎。或曰。敬之爲德之實如此。而其不列於五常之性之目焉者。何也。旣不列於五常之性。則只是人之自做者耶。曰。敬雖是吾人自做。然後得之其實。則理之元自有者也。夫眞而無忘。正而無邪。一而不二。常而無變者。非此理乎。敬自是克持此理而已。非別有他事也。五性者。就理之中而分其條脈。以情之愛而知其理之爲仁。以情之宜而知其理之爲義。以情之讓。知其理之爲禮。以情之別。知其理之爲智。以情之實。知其理之爲信。信亦不自各其條脈。而寄存於四性者也。惟敬。亦不自爲條脈。而五性之所以爲德者。實以此敬爲之力焉。則其於信爲近焉。但信之爲德。則實而已。敬之爲德。則不止於實。乃有高明嚴正之義焉。其非理之自然者乎。

理之爲理實而已矣。有爲天之實理。故有是天。有爲地之實理。故有是地。有爲人爲物之實理。故有是人物。天以實理爲心。故其氣之下降也著於地。地以實理爲心。故其氣之上升也交於天。天地之道。一至誠而已。故造化生物之理。博大周遍。雖至於至微至細。莫不生生化化。而性其性所其所焉。又其不息無間。故往者過來者續。今日如昨日。日積而爲月。後月如前月。月積而成歲。今歲如去歲。歷萬古而常然。日月星辰。常於天。山嶽川瀆。常於地。草木群生。常於兩間。是何爲而然哉。不過曰誠之爲也。固以有誠。然後有物。故不誠無物也。吾人以藐然之身。居於萬物之間。其得與天地流通。與萬物發育。與鬼神感通者。何也。亦此誠也。誠之所藏者。何地乎。則此方寸之心也。苟非一箇誠。其何以一方寸之知覺。能辦得宇宙間之事業乎。心焉而不誠。止作人腹中方寸之一臟而已。其何異於木石之塊哉。所貴乎誠者。以一身而通萬身。以一物而通萬物。以一世而通萬世。立萬古之下。而徹萬古之上。在億載之前。而昭億載之後。無大不格。無遠不屆。無高不達。無深不入。亦不以近小卑賤而有所忽遺焉。夫以理存之處。誠無不通。理固無事而無。無物而無。無地而無。無時而無。則此誠其有未之通者乎。所謂誠者。何物歟。謂之理耶。謂之道耶。謂之德耶。莫非心也。而其有或誠或不誠。何也。曰誠。是實而已。理實故爲道。道實故爲德。而此心則知覺之在我。而主此理出此道。爲此德者也。心之在人。各自爲一身之心。故以其人能實其心。則爲道爲德。而斯爲誠。以其人不能實其心。則不道不德。而斯爲不誠。此其誠與不誠。在人而已者也。聖人則與天地爲一。故自無不誠。所謂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而盡其性。盡人性。盡物性。可以贊天地之化育。而與天地參者也。賢人則思誠。而能勉夫誠之之功者也。衆人則不知誠之爲理。而任其貿貿者也。夫實理不可誣也。故一心全任其僞者。無可應之理。或有一分之誠。則必有一分之應。況至誠之無息者乎。有以通金石。感異類。動天地。格鬼神者。而況於同胞之人。同氣之族。同心之際乎。允恭克讓。而黎民於變時雍者。大堯之誠也。紹堯韶成。而鳥獸率舞。鳳凰來儀者。大舜之誠也。思兼三王。坐而待朝。而天無猛風。海不揚波者。周公之誠也。此皆聖人而在上位。故其應在天下也。然而聖人之誠。亦非別有道也。不過曰盡其心之理而已。其理。卽恒人所同有之理而已。則聖人豈有他誠哉。但能無少欠缺。無時間斷。而爲全體之誠也。然若能思誠而致誠之之功。則其初雖從一偏之誠而致之。致而又致。積而爲全體之誠。則亦可以與聖人同其形著明動變化之功用矣。然則心法之要。豈外於此誠乎。立誠之要。須從不欺而始焉。不欺者。知善必爲。知惡必去之謂也。如或知其爲此善彼惡。而不爲不去。便是欺也。旣先自欺。而終必至於欺人。豈非可戒者哉。若曰誠者。天道也。聖道也。非吾常人所可得以做焉者也。不自用功於不欺之地。則其心旣失實理矣。道不行於父母兄弟妻子。況其外之人乎。學。所以收治此心。講明此道。進修此德。全盡此性者也。思卽知覺之動。義理之緖。而有以推究乎四方上下始終者也。思之然後當知人有是身必有是心。有是心必有是性。有是性必有是道。有是道必有是德。知是德之不可不爲之進修。而思所以進修。知是道之不可不爲之講明。而思所以講明。至於思所以收治此心。全盡此性。而著力做工。爲賢爲聖者。無非此思爲之機也。若生知之聖。則自誠而明。不思而得。固無待於致思之工矣。自聖人以下。不思何以有得哉。夫是道也。自至小至於至大。自至卑至於至高。自至淺至於至深。自至近至於至遠。其事萬端。而隨端異應焉。其物萬形。而隨形異分焉。其機萬變。而隨變異裁焉。時有不一而隨時而殊焉。地有不同而隨地而別焉。其體至隱。其用至費。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此可不思而能識其要乎。且道也者。書所謂厥中也。易所謂敬義典禮也。詩所謂物則也。大學所謂至善也。朱子所謂事物當然之理也。偏於左偏於右。皆非道也。倚於前倚於後。皆非道也。過亦非道。不及亦非道也。仰鑽高堅。瞻忽前後。則此可不思而能得其權度之精乎。至哉思乎。可以察無內之小。可以極無外之大。可以燭無倫之微。可以窮無窮之遠。可以測不測之深。可以領不盡之變化。可以會不形之賾隱。天地鬼神。古今事物。無所不通。無所不該。無所不悉。故吾人眼目之達。心地之明。步武之高。德業之盛。實由此思而能之也。大學之三綱領八條目。中庸之三德九經。孰不出於此思之致乎。有思然後能有知。有知然後能有行。則道德事業之機。都在於思矣。然則以思爲學之要者。果不爲得其實乎。蓋思者。心之運也。理之推也。凡宇宙間之事物。無非理也。吾心亦理也。人惟能明此心。能運此心。而以此心之理。推事物之理。則其有外於吾心所秉之彝乎。此思之所通。固不可窮也。而思之之功。寔從九思而始焉。九思苟能各得其則焉。則高深遠大之理。亦不出乎當然所以然之常也。此則思之正也。亦有所謂邪思者。心之在人。本是活物。凡有是心者。其孰無思哉。但其有邪正之異。故思之所成。不能無君子小人之別。此又不可不思者也。如或所思。非所當思。而卑者。物欲是拘。所思恒在於食色勢利之間。高者。隱僻是求。所思必在於虛遠詭怪之境。二者淸濁雖殊。莫非邪思之爲也。則其悖於理違於道也遠矣。爲鄙夫爲異端。終不免天下之惡之所歸。而得罪於聖人者。亦皆出於思之邪也。則不爲可懼哉。不爲可戒哉。如知其可懼可戒。則只在能省察於思之方動處。卽此而旋思其所思者。果出於義理之正乎。或無乃橫作於私欲之邪乎。揆之以本然之權度。則辨之不難矣。其所思果是正也。則擴之充之。須極其至善而後已。其所思便是邪矣。則遏之窒之。必拔去其根而後已。然則其所以辨之者。亦莫非思也。思其可不愼乎。然子思言誠身之功。愼思在博學審問之後。明辨篤行之前。則必須學問以博其義理。然後思可以愼焉。而其思也正。又須辨之明行之篤。然後所思而得者。爲吾所有。而身心可至於誠矣。究其始終而言之。豈非居敬乃是成功之要也哉。

錄疑俟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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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目曰錄疑俟質。夫疑者。不敢自定之辭也。旣有愚見。姑備一說。錄而存之。以俟夫後之君子。有以取舍焉。豈自是己見。而必蹈僭妄之罪哉。覽者恕其情則幸矣。

大學中庸二篇。本在戴記中。有宋兩程子始尊信而表章之。大學有經傳三綱領八條目。而舊本多錯簡。兩程各有改正。而朱子又就兩程所改正。復爲之序次焉。

知止物有兩節。在經首三綱領之下者。元本也。明道伊川皆仍之。晦庵亦仍之。

子曰一節。元本在止於信下。明道改正則上連詩云瞻彼。詩云於戲二節。在平天下章詩云節彼節之下。伊川改正則下連此謂知本此謂知之二節。在經文之下。晦庵改正則以爲釋本末而置之止至善章之下。

此謂知本此謂知之二節。元本在經文之下。明道則仍之。伊川則上連子曰一節。亦在經文之下。晦菴改正則置二節於子曰節爲本末章之下。而上此謂則曰衍文。下此謂則以爲結格致章之語。若格物致知傳之全文。則以爲闕焉。而取程子之意。爲著間嘗一段。以補其亡矣。

其後董文靖公槐,葉丞相夢鼎,王文憲公魯齋栢。皆謂傳未嘗闕。遂以經文知止物有二節。歸之於子曰節之右。合之爲傳四章。以釋格物致知云。則晦庵所正釋本末爲第四章者沒之。而格致一章。於是乎无闕焉。蔡虛齋淸。又以爲諸先生所正。亦有未安。當以所謂致知在格物者八字。加于物有節之上。而爲之章首。然後次之以知止節。又次之以子曰節。終之以此謂知之節。

黃慈溪震。字東發。著日抄。蔡虛齋著蒙引。方正學孝孺題大學篆書正文。後吳郡都穆有聽雨記談。皆各有是說。而備載於盧蘇齋編集改正大學中。

我東方本朝儒先晦齋李氏彦迪。其所見大略亦符於此。其改正序文。有曰愚嘗讀至於此。每歎本文之未得見。近歲聞中朝有大儒得其闕文於篇中。更著章句。欲得見之而不可得。乃敢以臆見。取經文中二節。以爲格物致知章之文。旣而。反覆參玩。辭足義明。无欠於經文。而有補於傳義。又與上下文義。脈絡貫通。雖晦庵復起。亦或有取於斯矣云云。於是。遂以物有一節爲章首。而曰章首。疑有所謂致知在格物者八字而今亡矣。次之以知止節。又次之以此謂知本節。而曰程子曰衍文也。終之以此謂知之節。而曰結上文兩節之意。又以子曰一節置之經文之末。而曰從伊川所定云。

此亦格致章无闕之論。而不別立本末章。則傳文止爲九章者也。

愚自幼始讀大學。不但傳中格致章全文之闕爲可恨。經首三綱領三句一節之下。遽繼以知止物有兩節。似非倫次。上下文義。涉於牽合。有未洽當焉。此非作意求之而然耳。知覺所及。自有如是。而旋思夫古文元本。旣自定來。則必是後生愚劣。未達本義。故有是疑焉。乃敢强守舊說者定矣。晩來循繹。亦未透得其果爾洽當。則疑未嘗釋矣。乃後始聞晦齋改正如上。復聞中夏後儒亦旣有其論。則疑似釋矣。爲後學之幸。其可量耶。自是以後。誦讀大學。依改正之序。而循繹不已。則固覺其快洽矣。而所懼者。有不合於程朱之定也。然而愚見又猶有可疑而當質者。子曰一節。明道置之平天下章之中。伊川竝此謂二節。置之經文之下。晦庵別出爲本末章。置之止至善章之下。後儒皆以爲格致章之文。而爲第三節。我東晦齋依伊川所定。而復置之經文之末矣。今以愚見則此一節。固當不離格致章之中。而似次於章首物有節之下。繼之以知止節。終之以此謂物格此謂知之二節。則尤爲洽當焉。試爲排定如左。

所謂致知在格物者。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此從蔡虛齋及李晦齋所定。

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此謂知本。

此當爲第二節者。卽愚見也。

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此當爲第三節者。亦愚見也。

此謂知本。

愚見知本。恐當作物格。然則此節不爲衍文矣。

此謂知之至也。

此從晦庵格致章之結語。○知本二字。若作物格。則兩此謂之句。當合爲一節也。

或問曰。物有一節。必以爲章首者。何也。曰。經旣曰致知在格物。則物之理。當先言之。若言物之理。理之在物者。不擧本末。無以盡其體用。故曰物有本末。旣有物焉。則物必有事。而事之理。不出於終始。故曰事有終始。苟能明乎物之本末。事之終始。則當先者。本始也。當後者。末終也。知及於此。則循序而進。可以適道。故曰則近道矣。此一節。其爲章首。不亦當乎。曰。舊本。無所謂致知在格物者八子。而虛齋晦齋始加之。子又從之。其果可乎。曰。按傳文釋經之法。其於綱領三章。則章首皆無所謂之語。至於條目五章。皆加所謂某條之語於每章之首。則格致一章。居條目之上。在綱領之下。故其或記傳者。仍綱領傳之例。而誤欠首語。遂無其所謂云云者耶。旣失其例加之首語。無以別其爲格致之釋。故因爲錯簡。同知止之節。誤入於經首三綱領止至善之下耶。然揆諸綱領之文。兩節之就其下。不見其爲洽當。而歸諸格致章之闕文。似甚的合。則八字之沒。宜復挑出。就加於物有之上。以循條目章首之凡例。無乃是乎。蓋古人作冊者。多用竹簡。故編連之際。或失照管。以致誤錯。而凡其錯簡誤字。亦皆有所因以致謬焉。以此章言之。章首八字之沒。因綱領傳三章之皆無頭語。故物有一節。不得爲章首。而知止一節。因經首止至善之語。誤入於其下。故物有之節。亦誤居其次矣。曰。今以首語八字。加之物有之上而爲首節。則何遽以子曰一節。次之於則近道矣之下歟。曰。竊詳其傳文釋經之排序。則每於章首。先擧其大綱。又必用可證可驗大關之語以實之。如明明德章。先擧康誥之語爲之端。則次擧太甲之語。以致其實。而帝典之引。則擧其效也。新民章。先擧湯之盤銘爲之本。則次擧康誥之語。以致其實。而詩云一節。則擧其效也。其下每章文勢細詳之。則皆然。故知子曰一節。居此章首節之次。卽其類例也。首節旣以物有本末。事有終始言之。則明明德於聽訟之先者。卽其本也始也。能聽於有訟之後者。卽其末也終也。此非本末終始之可驗者乎。此而推之。則天下未有無本末之物。無終始之事也。蓋爲本爲末。有始有終者。莫非自然之妙也。物具本末而爲物。事得終始而爲事。則事物之理。固不出於本末終始矣。旣能於物物事事上。見得其本末終始。則吾之知。其有不致者乎。至善之當止者。都在吾心目之中矣。以其後六條言之。誠者。意之至善也。正者。心之至善也。修者。身之至善也。齊者。家之至善也。治者。國之至善也。平者。天下之至善也。旣知夫至善之所在。則意固不可不誠也。心固不可不正也。身固不可不修也。至於家之不可不齊。國之不可不治。天下之不可不平。皆此道理也。然則六條目之至善。其有不基於格致者乎。故言格致之效。必曰能定能靜能安能慮能得。定者。誠意之機也。靜者。正心之機也。安者。修身之機也。慮者。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機也。得者得其理也。其機旣立。其理旣得。則道果不已近乎。易乾卦九三文言曰。知至至之。可與幾也。知終終之。可與存義也。然則至之終之之本始。皆在於格致矣。此所以知止之節。爲格致之效。而合居於子曰節之下也。或曰。上此謂之節。知本二字。何以曰當作物格與。曰。此謂兩節。舊本在經文之下誠意章之上。而晦庵亦置誠意章之上。上此謂一節。則從程子而曰衍文。下此謂一節則曰致知之結語。其於補亡之末。則曰此謂物格。此謂知之至也。愚竊思之。此謂知本者。乃子曰節之末語。而在本章之中。故誤襲其語。疊作知本。然其實則物格二字。乃其本語。而晦庵補亡之結。爲得之耳。然則加八字於物有節之上而爲首節。置子曰節於其次而爲第二節。置知止節於其次而爲第三節。置此謂二節於其末而爲一章之結文。於是乎格致章之全文。不待補而自完也。或曰。今取經文二節。爲格致章之文。則格致章。得有全文。仍無闕矣。其於經文。果不爲欠段乎。曰。大學之道。綱領之而爲三。條目之而爲八。綱領者。條目之綱領也。條目者。綱領之條目也。不先言三。無以統其八。不後言八。無以實其三。此其文義言序。當有先後。當相連比也。旣擧其三綱領於首節。則又須卽敍其八條目於其下。然後綱領之統條目。條目之係綱領者。必相貫屬。必相參照。故去知止物有二節於其間。則古之之節。便入於首節之下。而三綱領之爲八條目之綱領。八條目之爲三綱領之條目者。遂相附比而無所隔礙耳。且觀知止物有二節。其立言命義。蓋自爲別段文字。似不合屬於三綱領八條目之間。苟如元本所排。則謂之上係於三綱領乎。謂之下連於八條目乎。知止之止。雖同於止至善之止。固不當於三綱領中。獨擧止至善一句。而徑說其功效也。又知止能得之事。皆在下二節八條目功夫功效之中。則不須先發於八條目之上也。至於物之本末。事之終始。則自當出於傳中說事物之章耳。經文則方排序其綱領條目。恐不先及於物與事也。然則上不合係於綱領。下不合連於條目。豈若去之於經而無欠。歸之於傳而有全也哉。或曰。子言則似矣。然兩節之在三綱領八條目之間者。乃是舊本。而俱經兩程子至朱子。皆無異說。朱子註釋。則以物有本末。事有終始一節。爲上文兩節之結。而物則以明德新民當之。事則以知止能得當之。如是則此兩節。不可不居於三綱領之下者也。此豈非十分定見。而後儒所見。何得過於程朱之心眼哉。余曰。竊嘗反覆。紬繹其文義。則明德新民之爲物者。似非本義。而事又不可單指其知止能得之語也。凡物與事。都在下文八條目之中。則安有徑擧而參錯之哉。蓋朱子篤信舊本。牽出此義以釋之者也。看書之法。不拘舊常。不起私意。惟其自愜於天衷之知覺者。便是看得是處也。又曰。經文。首擧三綱領。繼之以八條目。故曾子述傳文。自第一章至第三章。旣釋三綱領。遂及八條目。此格致章所以居第四。而爲止至善章之次也。格致章。固接於釋止至善之章。故後人誤以格致章物有知止二節。互易其先後。從經文首節止於至善之語。而遂作經文第二節三節。則後儒諸先生。皆因之而莫正其誤焉。乃及最後。便有以爲二節。自是格致章之脫簡。當還于傳文止至善章之下。以塡格致之闕文者。誠似無疑也。子曰一節。自當爲格致章第二節。而上承物有本末。事有終始之文。下接知止而后有定之文。然後一章之旨。辭備而義足。格致之功。爲有實證矣。蓋格物致知者。明在物之理。知是道之當止也。物之理。不外乎本末。事之理。都貫於始終。而明明德新民。實大學之綱領也。使無訟。不由於己德之克明乎。聽訟。不爲新民之末治乎。然則物之本末。事之終始。皆在於此矣。旣於此能會其本末終始之理。而知所當先。知所當後。則其餘萬事萬物之則。亦豈有外於此乎。至善之當止者。擧在其中矣。然則此節本在於知止節之上。故舊本誤隨其五止字。而錯在於止於信下。今復還之。不爲是乎。非若別出爲本末章者。有違傳文之凡例也。或者又以爲旣移二節爲傳文格致章。則經文上三綱領無結語。此不爲欠乎。余則以爲不然也。夫綱領者。條目之綱領。條目者。綱領之條目。則綱領之統條目。條目之係綱領。其間自不當容有結語。必也以綱領而臨條目。以條目而承綱領。然後三者爲八者之所本。而八者爲三者之所包也明矣。綱領三者。旣擧於首節。而條目八者之工夫功效。又旣畢敍於兩節。然後遂以經末二節致結焉。此正言序之當然。文勢之必然者也。若曰綱領之下。自須有綱領之結語。條目下二節。則止爲條目之結語。則是綱領與條目。爲非一事也。豈可乎。誠意章第二節之末。有曰此謂誠於中形於外。讀者常以小人不善之實於中者。爲之誠焉。至於晦庵論誠而其答或人之問及此語。則曰自其天理之大體觀之。則其爲善也。誠虛矣。自人欲之私分觀之。則其爲惡也。何實如之。而安得不爲之誠哉。是則晦庵亦以惡之實於中者。謂其誠也。竊嘗思之。殊覺未安。夫誠者。眞實无妄之謂。則此誠字。當著於道理之正處。不可著於爲惡之實也。本節。主小人爲不善於閒居之時。而不能掩於見君子之後。故以誠於中。爲指其爲惡之實矣。然反覆詳認其文義。則所引誠於中形於外之語。非指其欲掩不善。而不能掩者引之也。乃爲其欲著其善。而不能著者發焉。以其中無爲善之實。而外欲著之。則終不可欺於如見肺肝之眼。故引此語以證之。謂必能爲善之實。旣積於中。然後爲善之驗。乃能形於外耳。若無爲善之實於中。則豈得爲善之形於外哉。故遂繼之曰。故君子必愼其獨也。此非所以爲其爲善而引是言乎。況次章。乃釋誠意者也。誠意之誠。卽孔子所謂誠之之誠。而未能眞實无妄。欲爲其眞實无妄之道也。首節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慊。故君子必愼其獨也者。誠之之功也。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者。誠之之戒也。末節所謂富潤屋。德潤身。心廣體胖。故君子必誠其意者。誠之之驗也。然則一章言誠。無非就夫道理之正而言之也。何獨於其中一節。指小人爲惡之實。而亦謂之誠哉。如以惡之實於中者爲誠。則爲眞實乎。爲无妄乎。非眞實非无妄。而謂之誠。可乎。晦庵終復曰。但非天理眞實无妄之本然。則其誠也。適所以虛其本然之善。而反爲不誠耳。愚竊以爲非眞實无妄。不可以得誠之稱。非天理之正。不可以當眞實无妄之實。然則天理之外。豈有他誠乎。惡之實。自爲惡之實而已。決不可擬之以誠也。晦庵所謂反爲不誠者。卻是得誠之本也。故愚則曰所引誠於中形於外者。特明小人之見君子而著其善者。徒飾其外。外飾者。終不能欺人。故善必誠於中者。乃可形於外也。此所以申言君子之必愼其獨以勉之也。

中庸費隱章。舊說多將聖人不知不能處做隱說。朱子不取。而以體之微釋隱。愚意以爲舊說。無乃是子思本義耶。夫費隱二字。皆借用之言也。費者濫施之謂也。隱者。藏匿之謂也。道何嘗有濫施者哉。何嘗有藏匿者哉。子思以此道之用。其遍於卑淺近小。而無所遺漏者。有似乎濫施。故曰費。其極於高深遠大。而難於測度者。有似乎藏匿。故曰隱。又或費隱字。不須借用。古者字少用多。故以一字而兼諸數義者多焉。安知費字實兼卑淺近小之義。隱字實兼高深遠大之義。故子思用之。以明此道之用哉。下文所謂愚夫愚婦之與知與能者。卽其費也。聖人之有所不知不能。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者。卽其隱也。費故有天下莫能破而其小無內者也。隱故有天下莫能載而其大無外者也。此固費隱。有以盡此道之用也。故其下引鳶飛戾天魚躍于淵之詩。而曰言其上下察也。此亦借引。以證此道之上察下察而無所不在焉。非謂鳶之戾天。果極於道之高深遠大。而魚之躍淵。果盡於道之卑淺近小也。特取其爲上下察之證焉耳。至章末結之之文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所謂造端夫婦者。非卑淺近小之費乎。所謂察乎天地者。非高深遠大之隱乎。凡天下之事。自至卑至至高。自至淺至至深。自至近至至遠。自至小至至大。無非君子常行之道也。有上無下。非道也。有下無上。亦非道也。此所以於章首。必用費隱爲語頭以冒之。而置而字於二字之間者。以明夫高卑深淺遠近大小。通爲此道之全體也。故其下各章所以推廣反覆之者。無非費隱之義也。然則子思所以言費者。非令學者忽愚夫愚婦之所與知與能。而不爲之也。所以言隱者。非令學者求知聖人之所不知。求能聖人之所不能也。謂其於命於天性於己。日用常行。不可須臾離焉。而所當必知。所當必行之道。則不以卑者淺者近者小者而有所遺焉。不以高者深者遠者大者而有未致焉。然後能事畢。全體得。而性分職分。于以盡矣。或曰。然則道之費者。衆人固可知且能焉。而至於隱則聖人天地。亦有所不盡者。何歟。況學者乎。曰。天地聖人之有所不盡者。非其知思力量實有所不足者而然也。又非不欲盡也。特以勢有所不通焉。知思力量。用不去故耳。然則其在勢所不通。而知思力量之用不去處。雖以天地聖人。亦無如之何矣。苟知思力量可容透做。則聖人豈有不知不盡之理哉。故道之可知可能者。聖人未嘗不盡焉。學聖人者。其不以聖人之所知所能自期乎。果能自愚夫愚婦之與知與能者。而知之能之。以至於知聖人之所知。能聖人之所能。則程子所謂終身用之。有不能盡者。不在是歟。此道之所以爲中爲庸者。以此費隱故也。道非中庸。其果能徹上徹下。周盡萬事而無欠缺乎。旣至於此。則雖於聖人之所不知者。吾亦不知。而不害其爲中庸之知也。於聖人之所不能者。吾亦不能。而不害其爲中庸之行也。況於天地之有所憾處。人得如之何哉。特言夫道理之無窮者然也。或曰。費隱。固皆以道之用言之。則是止言用而不言體也。道豈有無體之用乎。曰。不別言體。而其於言用之地。體未嘗不在其中矣。不必對擧而幷言之。然後知其體之有是用也。程子曰。其書始言一理。中散爲萬事。末復合爲一理。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又曰。體用一原。顯微無間。旣曰一原。則不可二之也。旣曰無間。則不可間之也。若其本書大旨。要在於分別體用。則旣言體。又須言用。方言用。又須言體者。文勢當然也。此篇。惟以明道爲要。則道者兼體用合顯微之謂也。言體而用在其中。言用而體在其中。豈有無用之體。又豈有無體之用哉。理者。道之體也。事者。道之用也。道之用。散爲萬事。故將言其萬事。必本於一理。旣言其萬事。終歸於一理。所以終始於一理者。用不離體。體常幹用也。夫所謂始言一理者。卽天命之謂性也。此則性於人者。本乎天也。所謂終言一理者。卽上天之載無聲無臭也。此則德於人者。一乎天也。然則始言之一理。乃中庸之道之原也。終言之一理。乃中庸之道之極也。原者。始之謂也。極者。終之謂也。原固此理。極亦此理。則理非中庸之道之體乎。若夫其用之在事業者。則所謂費而隱。是也。旣曰費。則卑淺近小之事。無不盡矣。又曰。隱則高深遠大之業。無不擧矣。在身爲身之道。在素位爲素位之道。在家爲家之道。在國爲國之道。在天下爲天下之道。在萬世爲萬世之道。其爲費而隱者。果如何也。然而所以費者。以理而費也。所以隱者。以理而隱也。夫旣費以理費。隱以理隱。則費隱何嘗離理而費隱哉。用由體出。體在用中者。非中庸之道乎。然則費隱。皆爲道之用矣。而體未嘗不在其中焉。何必分費隱。作一體一用。然後爲體用之備乎。方言此道之用。察于上下萬事。而兼擧體以對用。則其爲體也。不或涉於褻乎。篇首已言其體之本篇。末又將歸宿于其體之微。則豈可竝言於中間言用之際乎。費隱之旨。誠富矣哉。或言費而致乎隱。或言隱而包乎費。縱橫錯綜。層見互發。試提擧之。則道不遠人也。而孔子自以爲未能焉。行不出素位也。而至於無入不自得焉。妻子好合。兄弟旣翕。非不邇且卑也。而至於父母其順焉。視不見聽不聞之鬼神。有體物不遺之用焉。大舜文武周公之道。不出庸行之常。而以至於爲聖人爲天子。宗廟饗其先。子孫保其後焉。知所以修身者。以至於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焉。獲乎上而治民者。必由於明善誠身也。愚必明柔必剛者。必由於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也。贊天地之化育者。始由於盡己之性也。動變化之德。初由於致曲也。博厚高明悠久之業。始於不息也。發育峻極之道。由於三百三千之積也。廣大之致而精微是盡焉。高明之極而中庸是道焉。徵庶民。考三王。建天地。質鬼神。俟百世者。本諸身焉。篤恭而天下平之化。由於衣錦尙絅焉。然則一篇之中。何往而非費隱哉。其在二十六章曰。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日月星辰繫焉。萬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載華嶽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洩。萬物載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廣大。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寶藏興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黿鼉蛟龍魚鼈生焉。貨財殖焉。此一節。其爲費隱之全體者明且詳矣。所謂昭昭也一撮土也一卷石也一勺水也者。非費之謂耶。所謂無窮也廣厚也廣大也不測也者。非隱之謂耶。故費隱。卽一理也。費達於隱。隱該於費。無費則無隱。無隱則無費。其所以然者。便是理也。何必以體之微。當諸隱然後體得爲體乎。自當竝費隱爲道之用。則體之自在其中者。不爲尊且神乎。篇首篇終所言之一理。蓋於是乎一貫矣。

至於二十五章首節曰。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其註曰。誠者。物之所以自成。而道者。人之所當自行也。愚嘗反覆參究。終有所未瑩者。妄意以爲自成之成。當是誠字。而謄寫者誤去偏旁之言。遂爲成字。蓋以下節有自成之文。故旁照移涉而致誤也。詳認其文義。則須作誠字。然後其旨明快矣。此篇言誠。自二十章始發。而誠者。實此篇之樞紐也。此節所謂誠者。卽二十章天之道之誠者也。下節所謂誠之。卽二十章人之道之誠之者也。將言人不可不致其誠之之功。故章首先言聖人之誠曰。誠者自誠也。而道自道也。蓋理之在天地者。本自眞實无妄。故天地之道。誠而已矣。而聖人之得於天地。爲性之理者。亦自眞實无妄。卽所謂誠者自誠也。至其性發爲情。流行於日用之間者。不出勉强。不由修爲。而無非當然之理。卽所謂而道自道也。旣曰自誠自道。則正所謂天之道之誠也。誠之理如此。故凡物之爲物。必待誠而能始能終焉。卽所謂不誠無物也。君子之必以誠之爲貴者。此也。誠之者。以其未及乎天道之誠。而須盡在人之道。以求至乎天道之誠也。然則自誠之誠。有以爲誠之者之準則也。若曰自成。則成者。從未成而致其成之謂也。誠則本自誠矣。聖人從有生之初而誠已立焉。則何可以成言之哉。故曰自成之成。是誠字之誤無旁言也。

中庸二十章之末。有曰博學之。審問之。愼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此言擇善固執工夫之目也。其下文曰。有不學學之不能不措也。有不問問之不知不措也。有不思思之不得不措也。有不辨辨之不明不措也。有不行行之不篤不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剛。朱子章句曰。君子之學。不爲則已。爲則必要其成。所謂不爲則已者。指釋有不學有不問有不思有不辨有不行五句之意也。所謂爲則必要其成者。指釋學之弗能弗措問之弗知弗措思之弗得弗措辨之弗明弗措行之弗篤弗措也五句之意也。又曰。如云有不戰。戰必勝之類也。此則引他文。證此文勢也。故讀之者。常以有弗學有弗問有弗思有弗辨有弗行。爲指其全無意於學問思辨行之事。而斷不爲之者也。其句末不爲則已之已字。乃全無復可望之意也。就其下學之問之思之辨之行之之各二字。便作頭語。提起以勸學者。抵今無不從之矣。竊以愚意而思之。上文旣歷言五者工夫之目矣。故有下文隨其五目而條勉之。詳其文義。若曰後學果有所不學。則必須從今學之。其所不能者。不敢措而不學也。果有所不問。則必須從今問之。其所不知者。不敢措而不問也。果有所不思。則必須從今思之。其所不得者。不敢措而不思也。果有所不辨。則必須從今辨之。其所不明者。不敢措而不辨也。果有所不行。則必須從今行之。其所不篤者。不敢措而不篤也。此其文義之因上文而申勉之者。有順無曲矣。何必擧不學不問不思不辨不行者而卻之。然後用勸他學問思辨行之人哉。夫非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之。聖人孰不有其所不學不問不思不辨不行之節目哉。有所不學。則必有其所不能矣。有所不問。則必有其所不知矣。有所不思。則必有其所不得矣。有所不辨。則必有其所不明矣。有所不行。則必有其所不篤矣。於是。果能不措其不能而必學之。不措其不知而必問之。不措其不得而必思之。不措其不明而必辨之。不措其不篤而必行之。則始焉不能者。終無所不能矣。不知者。無所不知矣。不得者。無所不得矣。不明者。無所不明矣。不篤者。無所不篤矣。雖其困知勉行者。自能倍功百千。可以至于成功之一也。此聖人之意也。故以有不學有不問有不思有不辨有不行等語。作下文各目起語。而勸令必學其所不學而無所不學。必問其所不問而無所不問。必思其所不思而無所不思。必辨其所不辨而無所不辨。必行其所不行而無所不行。此非其文義之明著者乎。

聖賢著書立言。一章一句。莫不有一定之宗旨。而古人文法簡奧。義趣圓闊。非若後世文字辭淺意露。易解易了。故編之者或失照管。錯認誤續。讀之者測度牽擬。多失本義。雖以通識達見。或不免循常放過。或有所釐正未到者。則移改復正。不可得已也。而議者或以爲先賢之所曾著眼。所旣經手。後學不可容爲之異同可否於其間也。此固篤信儒先。其意好矣。敬重經傳。其論確矣。然義理之公。人所同得。雖在至愚極陋。亦或有一條路通得。直一般義見得是處。則當在所取焉。大舜之好問察邇而爲大知者。不以是耶。大學中庸二書。固經程朱之眼與手也。而明道所正。伊川旣不盡從。兩程所正。晦庵亦不盡從。而不以不盡從爲自嫌焉者。公共義理。各發其所見。乃亦分內事也。不敢不自盡焉。以俟後之君子者。豈是得罪於先賢哉。其亦先賢之所許可也明矣。嘗觀周易一書。傳文出於伊川。本義出於晦庵。同是發明經旨也。而本義之言。亦不盡從傳說。或有別用己見處。夫尊尙伊川。孰如晦庵。而臨文異。同有如是焉。則非所以好異於先儒。以公義所在。有不得不爾者也。況所異者。文義間微細曲折耳。道理之大頭腦處。未嘗不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