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全 (四庫全書本)/全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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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五
  春秋大全        春秋類
  提要
  等謹案春秋大全三十七卷明永樂中胡廣等奉勅撰考宋胡安國春秋𫝊髙宗時雖經奏進而當時命題取士實惟用三𫝊禮部韻畧之後所附條例可考也元史選舉志載廷祐科舉新制始以春秋用胡安國𫝊定為功令汪克寛作春秋纂疏一以安國為主葢遵當代之法耳廣等之作是編即因克寛之書稍為㸃竄朱彛尊經義考引呉任臣之言曰永樂中勅修春秋大全纂修官四十二人其發凡云紀年依汪氏纂疏地名依李氏㑹通經文以胡氏為據例依林氏實則全襲纂疏成書雖奉勅纂修實未纂修也朝廷可罔月給可糜賜予可邀天下後世詎可欺乎云云於廣等之敗闕可謂發其覆矣其書所採諸説惟憑胡氏定去取而不復考論是非有明二百餘年雖以經文命題實則屈經以從𫝊至於割𫝊中一字一句牽連比附謂之合題紛紜糾結使春秋大義曰就榛蕪皆廣等導其波也迨我
  皇上欽定春秋直解一書於胡𫝊谿刻不情迂濶
  鮮當之論始一一駁正
  頒布學官又刋除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屋合題之例以杜穿鑿筆削㣲㫖乃灼然復彰廣等舊本原可覆瓿置之然一朝取士之制既不可不存以備考且必睹荒途之蒙翳而後見芟蕪除穢之功必經岐徑之迷惑而後知置郵樹表之力存此一編俾學者互相參證益以見前代學術之陋而
  聖朝經訓之明也乾隆四十六年十二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春秋大全序論
  胡氏傳序
  古者列國各有史官掌記時事汪氏曰晉董狐齊太史楚倚相之類朱子曰薛士龍謂魯隱初僭史殊不知周官所謂外史掌四方之志便是四方諸侯皆有史諸侯若無史外史何所稽考而為史如古人生子則閭史書之且二十五家為閭閭尚有史况一國乎春秋魯史爾杜氏曰春秋者魯史記之名也史之所記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時故錯舉以為所記之名也仲尼就加筆削乃史外傳心之要典也啖氏曰雖因舊史酌以聖心汪氏曰文定傳心之説發先儒所未發朱子謂心者人之神明具衆理而宰萬物春秋一經於禮文則或因或革於事實則或予或奪皆出乎聖心之權制讀是經者可以窮理可以斷事豈非傳心之要典也哉不然則春秋不過一國之史而人人皆可為春秋矣而孟氏發明宗㫖目為天子之事者周道衰微乾綱解紐亂臣賊子接迹當世人欲肆而天理滅矣仲尼天理之所在不以為已任而誰可五典弗惇已所當叙五禮弗庸已所當秩五服弗章已所當命五刑非用已所當討故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聖人以天自處斯文之興喪在已而由人乎哉故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諸行事之深切著明也空言獨能載其理行事然後見其用是故假魯史以寓王法撥亂世反之正叙先後之倫而典自此可惇汪氏曰春秋書王正月書天王書公即位書公在之類所以叙君臣之倫書王世子子同生書列國世子之類所以叙父子之倫書王后王姬魯夫人魯女之類所以叙夫婦之倫書弟佞夫弟叔肹弟年兄縶之類所以叙兄弟之倫書列國邦交紀諸侯大夫屢盟之失信所以叙朋友之倫秩上下之分而禮自此可庸汪氏曰上下之分尊卑貴賤等級隆殺也春秋書郊禘雩社之類所以明吉禮之分書崩薨卒葬含賵襚賻所以明凶禮之分書朝聘㑹盟遇至所以明賔禮之分書侵伐戰克蒐狩城築軍賦之類所以明軍禮之分書納幣逆送媵致之類所以明嘉禮之分有德者必褒而善自此可勸汪氏曰如字子突嘉季子之類有罪者必貶而惡自此可懲汪氏曰如名宰咺削翬氏之類其志存乎經世其功配於抑洪水膺戎狄放龍蛇驅虎豹其大要則皆天子之事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知孔子者謂此書遏人欲於横流存天理於既滅為後世慮至深逺也罪孔子者謂無其位而託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權使亂臣賊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則戚矣是故春秋見諸行事非空言比也公好惡則發乎詩之情胡氏曰以詩考之將仲子言大叔失道而公弗制叔于田言多才好勇不義而得衆疑若罪在段也及至春秋書曰鄭伯克段于鄢然後知莊公志殺其弟無親親之道其罪乃不可掩矣清人之序言髙克好利而不顧其君其詩言左旋右抽中軍作好疑若罪在克也及至春秋書曰鄭棄其師然後知文公之不君二三執政之不臣危國亡師之本責乃有所歸矣觀文姜孫于齊則河廣之詩可讀恩義之輕重可權矣觀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則式微旄丘之篇可信衛為戎狄所滅之由可考矣凡此類皆所謂發乎詩之情者也酌古今則貫乎書之事胡氏曰唐虞禪夏后殷周繼此古書所紀帝王之大節也春秋兼帝王之道賢可與則以天下為公而不必於繼世之禮故季札來聘不稱公子貶辭國之非也子可與則以天下為家而不必於禪國之義故文姜始入即書于策明立嫡之重也凡此類皆所謂貫乎書之事者也興常典則體乎禮之經胡氏曰莫尊於君非人臣之可召書天王狩于河陽以嚴君臣之分莫重於世子非三公冡宰之可班書㑹王世子于首止以示儲副之崇莫正於嫡夫人非衆妾之可僭書歸賵書考宫皆稱仲子以著嫡妾之别莫親於冢嗣非嬖孽之可匹書晉人納捷菑于邾弗克納以明長幼之序凡此類皆所謂興常典以體乎禮之經者也本忠恕則導乎樂之和胡氏曰紀兵則以救人為善書戰則以受伐者為主齊桓退師禮楚則書盟于召陵以序其績晉悼納斥堠禁侵掠則書㑹于蕭魚以美其信凡此類皆所謂本忠恕則導乎樂之和者也著權制則盡乎易之變胡氏曰建子周人之正朔而書春王正月以行夏之時司盟王府周官之司屬而悉惡㑹盟以善胥命之正大道為公外户不閉也而書滅下陽城虎牢戒王公設險之不可忽君先臣從人道之大倫也書晉人執虞公齊侯取鄆昭公圍成以明社稷之無常奉凡此類皆所謂著權制以盡乎易之變者也百王之法度萬世之凖繩皆在此書故君子以謂五經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也學是經者信窮理之要矣不學是經而處大事决大疑能不惑者鮮矣自先聖門人以文學名科如游夏尚不能贊一辭葢立義之精如此去聖既逺欲因遺經窺測聖人之用豈易能乎然世有先後人心之所同然一爾苟得其所同然者雖越宇宙若見聖人親炙之也而春秋之權度在我矣王氏曰權然後知輕重度然後知長短二百四十餘年之事紛錯乎前惟在吾心之權度有以處其是非當否且善惡之顯然者人人知之其間嫌疑近似及意之始萌幾之未著者苟非灼見聖人之心則亦安能讀聖人之經而測聖人之用哉文定此語非真見夫子之心不能及此近世推隆王氏新説按為國是獨於春秋貢舉不以取士庠序不以設官宋鑑熙寧四年中書定科舉法舉人各占治詩書易周禮禮記一經六年馬敦禮乞立春秋學官不許上謂安石曰卿嘗以春秋自魯史亡其義不可攷故未置學官敦禮好學不倦苐未知此意耳經筵不以進讀斷國論者無所折衷天下不知所適人欲日長天理日消其効使夷狄亂華莫之遏也噫至此極矣仲尼親手筆削撥亂反正之書亦可以行矣天縱聖學崇信是經乃於斯時奉承詔旨輒不自揆謹述所聞為之説以獻雖微辭奥義或未貫通然尊君父討亂賊闢邪説正人心用夏變夷大法畧具庶幾聖王經世之志小有補云王氏曰文定作傳當宋髙宗南渡之初是時徽宗欽宗及二后被虜於金國遭戮辱不可勝紀而髙宗信任秦檜之姦偷安江左一隅忘君父大讐不敢興兵致討反與之議和講好下拜稱藩既無外攘之計又乏内脩之備君臣父子上下内外大義之不明莫此為甚是以此傳專以尊君父討亂賊為要㫖而春秋之大法實以斯為重也是書以紹興六年投進髙宗覽之曰安國明於春秋之學比諸儒所得尤邃越二年文定卒賜詔曰安國所進春秋解義著一王之大法朕朝夕省覽以考治道方欲擢用遽聞淪亡可撥賜銀帛三百兩匹令湖南監司應副葬事賜田十頃以給其孤竊謂高宗既知嘉奬文定所著春秋傳而不能少用其言進君子退小人討賊復讐以雪君父母兄之恥得非説而不繹從而不改者歟
  綱領
  胡氏曰學春秋者必知綱領然後衆目有條而不紊自孟軻氏而下發明綱領者凡七家今載七家精要之詞于卷首智者即詞以觀義則思過半矣 孟軻氏曰春秋天子之事也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膺戎狄驅猛獸而百姓寧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又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晉之乘楚之檮杌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矣又曰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敵國不相征也 莊周曰春秋經世先王之志也聖人議而不辨又曰春秋以道明分 漢董仲舒記夫子之言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誦其師説曰撥亂世反之正莫近春秋其自言曰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經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通春秋之義者必陷簒弑之罪故春秋禮義之大宗也 隋王通曰春秋之於王道是輕重之權衡曲直之繩墨也舍則無所取衷矣又曰春秋其以天道終乎故止於獲麟 宋西都邵雍曰春秋孔子之刑書也功過不相掩五伯者功之首罪之魁也先定五伯之功過而學春秋則大意立矣春秋之間有功者未有大於四國者也有過者亦未有大於四國者也不先治四國之功過則事無統理不得聖人之心矣 横渠張載曰春秋之書在古無有乃仲尼所自作帷孟子為能知之非理明義精殆未可學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説多鑿 河南程頤曰五經載道之文春秋聖人之用五經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也又曰五經如藥方春秋猶用藥治病聖人之用全在此書又曰春秋一句即一事是非便見於此乃窮理之要學者只觀春秋亦可以盡道矣又曰春秋傳為按經為斷又曰春秋之文一一意在示人如土功之事無大小莫不書之其意止欲人君重民力也又曰春秋之法極謹嚴中國而用夷禮則夷之韓子之言深得其㫖
  總論
  周子曰春秋正王道明大法也孔子為後世王者而脩也亂臣賊子誅死者於前所以懼生者於後也
  程子曰天之生民必有出類之才起而君長之治之而爭奪息道之而生養遂教之而倫理明然後人道立天道成地道平二帝而上聖賢世出隨時有作順乎風氣之宜不先天以開人必因時而立政暨乎三王迭興子丑寅之建正忠質文之更尚人道備矣天道周矣聖人既不復作有天下者雖欲倣古之迹亦私意妄為而已事之謬秦至以建亥為正道之悖漢專以智力持世豈復知先王之道也夫子當周之末以聖人之不復作也順天應時之治不復有也於是作春秋為百王不易之大法所謂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矣先儒之論曰游夏不能贊一辭辭不待贊也言不能與於斯耳斯道也惟顔子嘗聞之矣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此其凖的也後世以史視春秋謂褒善貶惡而已至於經世之大法則不知也春秋大義數十炳如日星乃易見也惟其微辭奥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也或抑或縱或予或奪或進或退或微或顯而得乎義理之安文質之中寛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權衡揆道之模範也夫觀百物然後識化工之神聚衆材然後知作室之用於一事一義而欲窺聖人之用非上智不能也故學春秋者必優游涵泳黙識心通然後能造其微後王知春秋之義則雖非禹湯尚可以法三代之治自秦而下其學不傳予悼夫聖人之志不得明於後世也故作傳以明之俾後之人通其文而求其義得其意而法其用則三代可復也 上古之時自伏羲堯舜歴夏商以至於周或文或質因襲損益其變既極其法既詳於是孔子參酌其宜以為百王法度之中制此其所以春秋作也孫明復主以無王而作亦非是但顔淵問為邦聖人對之以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則是大抵聖人以道之不得用故考古驗今參取百王之中制斷之以義也 春秋有重疊言者如征伐盟㑹之類葢欲成書勢須如此不可事事各求異義但一字有異或上下文異則義須别 春秋之書百王不易之法三王已後相因既備周道衰而聖人慮後世聖人不作大道遂墜故作此一書此義門人皆不得聞惟顔子得聞嘗語以四代禮樂是也此書乃文質之中寛猛之宜是非之公也 春秋之時諸侯不禀命天王擅相侵伐聖人直書其事而常責夫被侵伐者葢兵加於己則引咎自責或辨諭之以禮又不得免焉則固其封疆上告之天王下訴之方伯近赴於鄰國必有所直矣苟不勝其忿而與之戰則以與之戰者為主責已絶亂之道也 禮一失則為異端再失則為禽獸聖人初恐人入於禽獸也故於春秋之法極謹嚴孟子言春秋作而亂臣賊子懼韓愈言春秋謹嚴深得其㫖 春秋謹内外之辨 春秋經不通求之傳傳不通求之經春秋已前既已立例到近後來書得全别一般事
  便書得别有意思若依前例觀之殊失之也
  胡氏曰春秋聖人傾否之書 春秋為誅亂臣賊子而作其法尤嚴於亂賊之黨 通於春秋然後能權天下之事 春秋之法治姦惡者不以存殁必施其身所以懲惡奬忠義者及其子孫逺而不泯所以勸善明類例曰春秋之文有事同則詞同者後人因謂
  之例然有事同而詞異則其例變矣是故正例非聖人莫能立變例非聖人莫能裁正例天地之常經變例古今之通誼惟窮理精義於例中見法例外通類者斯得之矣 謹始例曰人君嗣立逾年必改元此重事也當國大臣必以其事告于廟秉筆史官必以其事書于策縁始終之義一年不二君故不改於柩前定位之初縁民臣之心不可曠年無君故不待於三年畢喪之後逾年春正月乃謹始之時得理之中者也於是改元著新君即位之始宜矣即位而謹始本不可以不正為子受之父為諸侯受之王此大本也咸無焉則不書即位隱莊閔僖四公是也聖人恐此義未明又於衛侯晉發之書曰衛人立晉已見内無所承上不請命者雖國人欲立之其立之非也在春秋時諸侯皆不請王命矣然承國於先君者則得書即位以别於内復無所承者文成襄昭哀五公是也聖人恐此義未明又於齊孺子荼發之荼幼固不當立然既有先君景公之命矣陳乞雖流涕欲立長君其如景公之命何以乞君荼不死先君之命也命雖不敢死以别於内復無所承者可也然亂倫失正則天王所當治聖人恐此義未明又於衛侯朔發之朔殺伋壽受其父宣公之命嘗有國矣然四國納之則貶王人拒之則褒於以見雖有父命而亂倫失正者王法所宜絶也由此推之王命重矣雖重天王之命若非制命以義亦將壅而不行故魯武公以括與戲見宣王王欲立戲仲山甫不可王卒立之魯人殺戲立括之子諸侯由是不睦聖人以此義非盡倫者不能斷也又特於首止之盟發之夫以王世子而出㑹諸侯以列國諸侯而上與王世子㑹此例之變也而春秋許之鄭伯奉承王命不與是盟此禮之常也而春秋逃之所以然者王將以愛易儲貳桓公糾合諸侯仗正道以翼世子使國本不揺而天下之為父子定所謂一匡天下民到於今受其賜者也至是變而之正以大義為主而崇髙之勢不與焉然後即位謹始之義終矣萬世之大倫正矣故曰春秋之法大居正非聖人莫能脩之謂此類耳
  龜山楊氏曰春秋正是聖人處置事處他經言其理此明其用理既明則其用不難知也 春秋昭如日星但説者斷以已意故有異同之論若義理巳明春秋不難知也
  五峯胡氏曰天理人欲莫明辨於春秋聖人教人消人欲復天理莫深於春秋
  延平李氏曰春秋一事各是發明一例如觀山水然徙步而形勢不同不可拘以一法然所以難言者葢以常人之心推測聖人未到聖人洒然處豈能無失耶
  朱子曰春秋以形而下者説上那形而上者去 春秋皆亂世之事聖人一切裁之以天理 周衰王者之賞罰不行於天下諸侯强凌弱衆暴寡是非善惡由是不明人欲肆而天理滅矣夫子因魯史而脩春秋代王者之賞罰是是而非非善善而惡惡誅姦諛於既死發潛德之幽光是故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人道春秋難曉據某理㑹來無難曉處只是據他有這箇事在據他載得恁地但自看今年有甚麽事明年有甚麽事禮樂征伐不知是自天子出自諸侯出自大夫出只是恁地而今却要去一字半字上理㑹褒貶却要去求聖人之意你如何知得他肚裏事春秋大㫖其可見者誅亂臣討賊子尊王室内諸夏貴王賤霸而已未必字字有義也想孔子當時只要備二三百年之事故取史文寫在這裏何嘗云某事用某法某事用某例耶且如書㑹盟侵伐大意不過見諸侯擅興自肆耳書郊禘大意不過見魯僭禮耳至如三卜四卜牛傷牛死是失禮之中又失禮也如不郊猶三望是不必望而猶望也如書仲遂卒猶繹是不必繹而猶繹也如此等義却自分明 春秋只是直載當時之事要見當時治亂興衰非是於一字上定褒貶初間王政不行天下都無統屬及五伯出來扶持方有統屬禮樂征伐自諸侯出到後來五伯又衰政自大夫出到孔子時皇帝王伯之道掃地故孔子作春秋據他事實寫在那裏教人見得當時事是如此安知用舊史與不用舊史今硬説那箇字是孔子文那箇字是舊史文如何驗得更聖人所書好惡自易見如葵丘之㑹召陵之師踐土之盟自是好本末自是别及後來五伯既衰溴梁之盟大夫亦出與諸侯之㑹這箇自是差異不好今要去一字兩字上討意思甚至以日月爵氏名字上皆寓褒貶如王人子突救衛自是衛當救當時是有箇子突孔子因存他名字今諸公解却道王人本不書字縁其救衛故書字孟子説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説得極是了又曰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此等皆看得地步濶聖人之意只是如此不解恁地細碎 春秋初時天王尚畧有戰伐之屬到後來都無了只是諸侯抗衡諸侯纔不奈何又被大夫出來做大夫纔不奈何又被陪臣出來做春秋是聖人據魯史以書其事使人自觀之以為
  鑒戒爾其事則齊桓晉文有足稱其義則誅亂臣賊子若欲推求一字之間以為聖人褒善貶惡專在於是竊恐不是聖人之意如書即位者是魯君行即位之禮繼故不書即位者是不行即位之禮若桓公之書即位則是桓公自正其即位之禮耳其他崩薨卒葬亦無意義 春秋大槩自成襄以前舊史不全有舛逸故所記各有不同若昭哀以後皆聖人親見其事故記得其實不至於有遺處如何却説聖人予其爵削其爵賞其功罰其罪是甚説話 問孟子説春秋天子之事如何曰只是被孔子竊取在此人見者自有所畏懼耳若要説孔子去褒貶他去其爵與其爵賞其功罰其罪豈不是謬也其爵之有無與人之有功有罪孔子也予奪他不得 或人論春秋以為多有變例所以前後所書之法多有不同曰此惡可信聖人作春秋正欲褒善貶惡示萬世不易之法今乃忽用此説以誅人未幾又用此説以賞人使天下後世皆求之而莫識其意是乃後世弄法舞文之吏之所為也曾謂大中至正之道而如此乎 春秋傳例多不可信聖人記事安有許多義例如書伐國惡諸侯之擅興書山崩地震螽蝗之類知災異有所自致也 問春秋傳序引夫子答顔子為邦之語為顔子嘗聞春秋之大法何也曰此不是孔子將春秋大法向顔子説葢三代制作極備矣孔子更不可復作故告以四代禮樂只是集百王不易之大法其作春秋善者則取之惡者則誅之意亦只是如此故伊川引以為據耳 四代之禮樂此是經世之大法也春秋之書亦經世之大法也然四代之禮樂是以善者為法春秋是以不善者為戒 問孔子有取乎五伯豈非時措從宜曰是又曰觀其予五伯其中便有一箇奪底意思又曰春秋明王法而不廢五伯之功
  東萊吕氏曰孟軻氏有言世衰道微邪説暴行有作孔子懼作春秋説之邪也天下所同聞也行之暴也天下所同見也同聞同見而懼者獨孔子焉是何也手足風痺雖加笞箠頑然而不知痛無疾之人一毫傷其膚固已頻蹙慘怛中心達於面目矣人皆風痺而孔子獨無疾宜舉世不懼而孔子獨懼也春秋既成而亂臣賊子懼向者不懼而今者懼果安從生哉亦猶風痺之人倉佗和緩療以鍼石氣血流注復知疾痛疴癢之所在是知非自外至也
  茅堂胡氏曰經文化工隨事立義其變無窮若槩以例觀則畫筆擬化工不相干涉矣能以心通觸類而長取證於本例之外則無所書而不為例也
  雙峯饒氏曰春秋雖因魯史而脩之然實却是作葢賞罰天子之事時王不能正其賞罰故春秋為之褒善貶惡以誅亂賊是以匹夫而代天子行賞罰也此事前古所無孔子始創為之
  建安葉氏曰春秋大義如尊君而卑臣貴仁義而賤詐力尊王室而正僭竊之類其義雖大非難見也其難見者葢在於微辭奥義各適乎時措之宜者非深明乎時中未易窺也或有功而抑或有罪而宥或功未就而與或罪未著而奪或尊而退之或卑而進之或婉其辭或章其實要皆得乎義理之安而各當其則文質之中而不華不俚寛猛之宜而無過不及是非之公而無有作好作惡
  丹陽洪氏曰春秋本無例學者因行事之迹以為例猶天本無度治厯者即周天之數以為度然獨求於例則其失拘而淺獨求於義則其失迂而鑿
  可堂吳氏曰春秋為討賊而作也始也聖人懼亂賊終也亂賊懼聖人然則春秋之義無他亦求之兩懼之間而已矣
  新安汪氏曰天者理之所出惟聖人則禀夫天理之全故天敘有典唯聖人能敘之天秩有禮唯聖人能秩之天命有徳唯聖人能命之天討有罪唯聖人能討之孔子雖不得位然假春秋以寓王法實行天子之事也 春秋紀事大而天地日星人倫邦國小而宫室器幣草木禽蟲凡天下萬物之理無不具焉能通是經則理無不窮矣故楊子曰説理者莫辨乎春秋
  胡氏曰傳春秋者三家左氏叙事見本末公羊穀梁辭辨而義精學經以傳為按則當閲左氏玩辭以義為主則當習公穀如惠公元妃繼室及仲子之歸于魯即隱公兄弟嫡庶之辨攝讓之實可按而知也當閲左氏謂此類也若夫來賵仲子以為豫凶事則誣矣王正月之為大一統及我欲之暨不得已也當習公羊氏謂此類也若夫母以子貴媵妾許稱夫人則亂矣段弟也弗謂弟公子也弗謂公子賤段而甚鄭伯之處心積慮成於殺也當習穀梁氏謂此類也若夫曲生條例以大夫日卒為正則鑿矣萬物紛錯懸諸天衆言淆亂折諸聖要在反求於心斷之以理精擇而慎取之則美玉之與碔砆必有能辨之者自晉杜預范甯唐啖助趙匡此數子者用力甚勤時有所取雖造宫墻之側幾得其門而入要皆未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者也故不預七家之列七家所造固自有淺深獨程氏嘗為之傳然其説甚畧於意則引而不發欲使後學慎思明辨自得於耳目見聞之外者也故今所傳事按左氏義採公羊穀梁之精者大綱本孟子而微辭多以程氏之説為證云以下論諸傳
  元城劉氏曰公穀皆解正春秋春秋所無者公穀未嘗言之故漢儒推本以為真孔子之意然二家亦自矛盾則亦非孔子之意矣若左傳則春秋所有者或不解春秋所無者或自為傳故先儒以謂左氏或先經以起事或後經以終義或依經以辨理或錯經以合異然其説亦有時牽合要之讀左氏者當經自為經傳自為傳不可合而為一也然後通矣
  朱子曰春秋之書且據左氏當時天下大亂聖人且據實而書之其是非得失付諸後世公論葢有言外之意若必於一字一辭之間求褒貶所在竊恐不然齊桓晉文所以有功於王室者葢當時楚最强大時復加兵於鄭鄭則在王畿之内又伐陸渾之戎觀兵周疆其勢與六國不同葢六國勢均力敵不敢先動楚在春秋時他國皆不及其强向非桓文有以遏之則周室為其所并矣又諸侯不朝聘於周而周反下聘於列國是甚道理 左氏説得春秋事有七八分左傳國語惟是周室一種士大夫説得道理大故細密這便是文武周召在王國立學校教得人恁地帷是周室人會恁地説且如烝民詩大故説得好人受天地之中以生之類大故説得細密 左傳君子曰最無意思因舉芟夷藴崇之一段是關上文甚事左氏是一箇審利害之幾善避就底人所以其書有貶死節等事其間議論有極不是處如周鄭交質之類是何議論其曰宋宣公可謂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饗之命以義夫只知有利害不知有義理此段不如公羊説君子大居正却是儒者議論 孔子作春秋當時亦須與門人講論所以公穀左氏得一箇源流只是漸漸訛舛當初若是全無傳授如何鑿空撰得問左傳如何曰左傳一部載許多事未知是與不是但道理亦是如此今且把來參攷問公榖如何曰據他説亦是有那道理但恐聖人當初無此等意如孫明復趙啖陸淳胡文定皆説得好道理皆是如此但後世因春秋去攷時當如此區處若論聖人當初作春秋時其意不解有許多説話擇之説文定説得理太多盡堆在裏面他是恁地不是如此底亦押從這理上來 問三傳優劣曰左氏曾見國史攷事頗精只是不知大義專去小處理會往往不曾講學公穀攷事甚疎然義理却精二人乃是經生傳得許多説話往往都不曾見國史 左傳是後來人做為見陳氏有齊所以言八世之後莫之與京見三家分晉所以言公侯子孫必復其始以三傳言之左氏是史學公穀是經學史學者記得事却詳於道理上便差經學者於義理上有功然記事多悞 左氏有一箇大病是他好以成敗論人遇他做得來好時便説他好做得來不好時便説他不是都不折之以理之是非這是他大病叙事時左氏却多是公穀却都是胡撰他去聖人逺了只是想象胡説 問公穀傳大槩皆同曰所以林黄中説只是一人只是看他文字疑若非一手者或曰疑當時皆有所傳授其後門人弟子始筆之於書爾曰想得皆是齊魯間儒其所著之書恐有所傳授但皆雜以已意所以多差舛其有合道理者疑是聖人之舊 公穀二傳所以異者類多人名地名而非大義之所繫 程子所謂春秋大義數十炳如日星者如成宋亂宋災故之類乃是聖人直著誅貶自是分明如胡氏謂書晉侯為以常情待晉襄書秦人為以王事責秦穆處却恐未必如此須是已之心果與聖人之心神交心契始可斷他所書之㫖不然則未易言也程子所謂微辭隱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耳 或有解春秋者專以日月為褒貶書時月則以為貶書日則以為褒穿鑿得全無義理若胡文定公所解乃是以義理穿鑿故可觀 安國春秋明天理正人心扶三綱叙九法體用該貫有剛大正直之氣 問胡春秋如何曰胡春秋大義正但春秋自難理㑹 胡春秋傳有牽强處然議論有開合精神亦有過當處 問胡文定據孟子春秋天子之事一句作骨如此則是聖人有意誅賞曰文定是如此説道理也是恁地但聖人只是書放那裏使後世因此去考見道理如何便為是如何便為不是若説道聖人當時之意説他當如此我便書這一字以褒之他當如彼我便書那一字以貶之則恐聖人不解恁地 二程子未出時便有胡安定孫泰山石徂徠觀其推明治道直是凛凛然可畏春秋本是嚴底文字聖人此書之作遏人欲於横流遂以二百四十二年行事寓其褒貶恰如大辟罪人事在欵司極是嚴緊一字不敢胡亂下使聖人作經有今人巧曲意思聖人亦不解作得 某平生不敢説春秋若説時只是將胡文定説扶持説去畢竟去聖人千百年後如何知聖人之心 問於春秋未有説何也曰春秋是當時實事孔子書之後世諸儒學未至而各立已意正横渠所謂非理明義精而治之故其説多鑿是也惟伊川程子以為經世之大法得其旨矣然其間極有無定當難處置處今不若且存取胡氏本子與後世看縱未能盡得之然不中不逺矣
  茅堂胡氏曰左氏釋經雖簡而博通諸史叙事尤詳能令百世之下頗見本末其有功於春秋為多公穀釋經其義皆密如衛州吁以稱人為討賊之辭也公薨不地故也不書葬賊不討以罪下也若此之類深得聖人誅亂臣討賊子之意考其源流必有端緒非曲説所能及也啖趙謂三傳所記本皆不謬義則口傳未形竹帛後代學者妄加損益轉相傳授浸失本真故事多迂誕理或舛駁其言信矣然則學者於三傳忽焉而不習則無以知經習焉而不察擇焉而不精則春秋之宏意大旨簡易明白者沮於僻説愈晦而不顯矣
  程子曰學春秋亦善一句是一事是非便見於此此亦窮理之要然他經豈不可以窮理但他經論其義春秋因其行事是非較著故窮理為要嘗語學者且先讀論語孟子更讀一經然後看春秋先識得箇義理方可看春秋春秋以何為凖無如中庸欲知中庸無如權須是時而為中若以手足胼胝閉尸不出二者之間取中便不是中若當手足胼胝則於此為中當閉户不出則於此為中權之為言秤錘之義也何物為權義也然也只是説得到義義以上更難説在人自看如何以下讀春秋之法 或問左傳可信否曰不可全信信其可信者耳某看春秋有兩句法云以傳考經之事迹以經别傳之真偽又問公穀如何曰又次於左氏問左氏即是丘明否曰傳中無丘明字不可考
  延平李氏曰春秋且將諸家熟看以胡文定解為凖玩味久必自有會心處卒看不得也伊川先生云春秋大義數十炳如日星所易見也唯微辭奥㫖時措從宜者所難知爾更須詳考其事又玩味所書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予奪之處看如何積道理多庶漸見之
  問讀春秋之法朱子曰只是據經所書之事迹而準折以先王之道某是某非某人是底猶有未是處不是底又有彼善於此處自將道理折衷便見只是聖人言語細密要人子細斟量考索耳 看春秋固當以類例相通然亦先須隨事觀理反復涵泳令胷次開闊義理通貫方有意味 看春秋且須看得一部左傳首尾意思通貫方能畧見聖人筆削與當時事之大意 問讀左傳法曰也只是平心看那事理事情事勢春秋十二公時各不同如隱桓之時王室新東遷號令不行天下都星散無主莊僖之時桓文迭伯政自諸侯出天下始有統一宣公之時楚莊王盛强夷狄主盟中國諸侯服齊者亦皆朝楚服晉者亦皆朝楚及襄公之世悼公出來整頓一番楚始退去繼而吳越又强入來爭伯定哀之時政皆自大夫出魯有三家晉有六卿齊有田氏宋有華向被他肆意做終春秋之世更没奈何 問左氏傳合如何看曰且看他記載事迹處至於説道理全不似公榖要之左氏是箇曉了識利害底人趨炎附勢如載劉子天地之中一段此是極精粹底至説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便只説向禍福去了大率左傳只道得禍福利害底説話於義理上全然理㑹不得又問所載之事實否曰也未必一一實問如載卜妻敬仲與季氏生之類是如何曰看此等處便見得是季氏專魯田氏簒齊以後之書又問此還是當時特地撰出此等言語否曰有此理其問做得成者如斬蛇之事做不成者如丹書狐鳴之事看此等書機闗熟了少間都壞了心術 問今欲看春秋且將胡文定説為正如何曰便是他亦有太過處蘇子由教人只讀左傳只是他春秋亦自分曉且如公與夫人如齊畢竟是理㑹甚事自可見又如季氏逐昭公畢竟因甚如此今理會得一箇義理後將他事來處置合於義理者為是不合於義理者為非亦有喚做是而未盡善者亦有謂之不是而彼善於此者且如讀史記便見得秦之所以亡漢之所以興及至後來劉項事又知劉之所以得項之所以失不難判斷只是春秋却精細也都不説破教後人自將義理去折衷
  臨川吳氏曰子朱子云析之有以極其精而不亂然後合之有以盡其大而無餘噫讀春秋者其亦可以是求之矣春秋化工也化工隨物而賦形春秋山嶽也山嶽徙步而異狀持一槩之説專一曲之見惡足與論聖人作經之㫖哉






  凡例
  一紀年依汪克寛纂疏例註甲子於各年行上分在周紀年始終於年上齊晉諸國於年下
  一經文以胡氏為據而詳註各傳異同増損於下一諸傳以胡氏為主大字録於經後而左氏公羊穀梁三傳雖有異同難輒去取今載其全文同先儒表著事變始終之要分註經下
  一程子朱子説并三傳註疏有發明經意者繼三傳後諸儒之説與胡傳合而有相補益者附註胡傳下文異㫖同者去之其或意義雖殊而例理可通則别附于後
  一周及列國易世嗣位齊晉秦楚大夫為政有繫乎王伯夷夏之輕重者依林堯叟例備列于十二公之首以便觀覽
  一胡傳引用本經内前後事證不復重見止云見某傳某公某年其諸經子史者並註本末於傳下
  一凡引先儒之説但順經意編次不以時之先後為序一左傳或先經始事或後經終義或經不載而傳載者皆依次序先後附録各年之内其獲麟後無係於聖經不録
  一諸傳與經意不侔者引啖氏趙氏劉氏汪氏李氏諸説附斷于後仍加圈以别之
  一經内地名杜氏張氏汪氏各有註釋然時代沿革不同今依李亷㑹通例有關經義者存之餘不録
  一先儒格言别為總論類次冠于經端庶使學者易知要領
  一年表及列國圖説並依胡傳存于卷首以備考訂





  春秋大全諸國興廢説
  周
  周黄帝之苖裔姬姓后稷之後也后稷封於邰及夏之衰后稷之子不窋失其官竄於西戎至太王為狄所逼去邠居岐文王受命武王克商而王有天下幽王為犬戎所殺平王遷都王城今河南縣是也平王四十九年魯隱公之元年也敬王又遷成周今洛陽是也敬王三十九年獲麟之歲也四十四年敬王崩
  魯
  姬姓侯爵出自周文王第四子周文公旦佐文武成王有大勲勞於天下成王命為太宰食邑扶風雍縣東北之周城號宰周公留相天子主自陜以東諸侯乃封其長子伯禽於曲阜地方七百里分以寶玉大弓而俾侯於魯以輔周室伯禽父為魯公子考公酋酋六世孫曰惠公弗皇惠公生隱公息姑隱公之元年當平王四十有九年而春秋始作其後二百四十有二年是哀公蔣之十四年西狩獲麟而下九君二百三十三年而頃公讎為楚考烈王所滅遷為家人
  齊
  姜姓侯爵出自炎帝裔孫伯夷為四岳佐禹平水土有功賜姓曰姜氏曰吕謂之吕侯其國在南陽宛縣之西商末太公吕望起漁釣為周文武師號師尚父佐文武定天下以功封營丘為齊侯得征五侯九伯其後桓公小白能相管仲為五霸長天下頼之自僖公禄父之九年魯隱公立至簡公四年西狩獲麟其後三君一百單二年康公卒吕氏絶其祀田氏卒有齊國
  晉
  姬姓侯爵出自周武王少子唐叔虞成王母弟也初邑姜方娠有吉夢及生子有文在其手曰虞字子于成王滅唐剪桐葉為圭與叔虞戲曰以此封若大臣史佚等以天子無戲言請擇日而成之遂封叔虞於唐居古大夏實沈之墟參之分野謂之大原亦曰晉陽在河汾之東北地方百里而都於翼平陽絳邑縣東翼城是也唐叔子燮父為晉侯其數世孫文公重耳霸諸侯其子孫為中國盟主者百五十餘年姬姓唯晉為霸主王室頼之自鄂侯二年魯隱公即位春秋作至定公午三十一年西狩獲麟又六世其臣韓魏趙氏三分晉地遷其君為家人
  衛
  姬姓侯爵出自周武王同母少弟封為成王大司㓂食采於康謂之康叔成王誅武庚滅三監中分其地以其半立康叔封為衛伯分以大路綪茷旃旌大吕之樂命以康誥而封於商墟其地汲郡朝歌縣是也其數世孫桓公完之十三年魯隱公即位春秋作出公十二年西狩獲麟後十一世聲公之子成侯速復降爵為侯速孫嗣君更貶號曰君而止有濮陽之地後六世而秦二世廢其君為庶人
  鄭
  姬姓伯爵出自周厲王少子友宣王母弟也宣王二十二年封友於鄭密邇王畿秦京兆漢華隂之鄭縣是也幽王之難友寄帑於虢鄶之間因取二國地前華後河而食溱洧在濟西洛東河南潁北四水間謂之新鄭在滎陽宛陵縣西南友卒諡桓公友相幽王其子武公掘突孫莊公寤生皆相平王為司徒者三世莊公二十二年魯隱公即位春秋作聲公二十年西狩獲麟後一百四年韓哀侯滅其國
  宋
  子姓公爵周二王後出自商王帝乙之長庶子啓食采於微謂之微子紂為不道微子抱祭器以奔周武王誅紂立其子武庚武庚以三監畔成王誅之中分其地封微子為宋公以奉湯祀禮樂車服悉如商舊作賔王家其地應天府雎陽是也其後數世孫穆公和之七年魯隱公立景公三十六年西狩獲麟後六世二百七年而齊魏楚共滅其國
  杞
  姒姓伯爵周二王後武王克商求夏禹苗裔得東樓公封杞以奉禹祀其地今開封府雍丘是也東樓公四傳而至武公武公十一年魯隱公立後嘗遷都縁陵又遷淳于淳于葢古之州國至閔公維之六年西狩獲麟後二十二年而國滅於楚
  陳
  媯姓侯爵周三恪之國出自帝舜之後封於有虞虞幕裔孫閼父為周武王陶正能利器用王頼之以元女大姬下嫁其子滿而封諸陳使奉虞帝祀其地在太皥之墟今陳縣是也滿諡胡公生申公犀犀而下傳國十世至桓公鮑鮑二十三年魯隱公立閔公二十一年西狩獲麟後三年楚惠王使公孫朝滅陳
  吳
  姬姓子爵出自周太王長子太伯與其弟仲雍避少弟季歴賢而有聖子去之荆蠻號曰勾吳端委以治周禮荆蠻義之歸者千餘家為吳太伯太伯卒仲雍嗣立斷髪文身臝以為飾遂不通中華後十七世當春秋魯成公六年其後闔廬之子夫差以强暴霸中國夫差十五年春秋終後八年為越句踐所滅
  楚
  芊姓子爵出自顓帝孫重黎為髙辛氏火正能光融天下命曰祝融其弟吳回嗣為祝融生陸終生六子皆剖析而産最少者季連季連之苗裔鬻熊為周文武師成王時舉文王武王勤勞之後嗣得鬻熊曽孫熊繹封於荆蠻胙以子男之田其地居丹陽南郡枝江縣是也其後都郢更名曰楚至五世而熊通自立為楚武王武王十九年魯隱公立惠王章八年西狩獲麟其後六國與秦號七雄而楚最盛惠王而下有簡聲悼肅宣威懷頃襄考烈幽哀負芻十二王而後秦滅之
  許
  姜姓男爵出自堯四岳伯夷之後周武王封其苗裔文叔於許以續大岳之嗣地在頴川許昌縣今許州是也春秋時國小而近鄭鄭再滅之以為俘邑後附楚楚遷之於城父又遷之於白羽又遷之於葉元公子結之元年西狩獲麟
  秦
  嬴姓伯爵出自顓帝裔孫女脩子大業生大費與禹平水土佐舜調馴鳥獸賜姓嬴是為柏翳柏翳十九世非子為周孝王主馬汧渭間馬大蕃息孝王分為附庸而邑之秦使續氏嬴號曰秦嬴天水隴西縣秦亭是也其後文公四十四年魯隱公立至悼公十年西狩獲麟後九世孝公用商鞅以耕戰霸秦其子惠文君自號為王至始皇并天下自立為皇帝至二世而亡
  蔡
  姬姓侯爵出自周文王子叔度武王克商封於蔡其地蔡州上蔡縣是也自叔度至蔡伯荒荒八世孫考父立為宣侯宣侯二十八年魯隱公立成侯十年西狩獲麟後三十四年而楚滅之
  曹
  姬姓伯爵出自文王子叔振鐸武王克商封之其地濟隂定陶縣是也叔振鐸生太伯脾脾後九世桓公終生即位終生三十五年魯隱公立至哀公八年曹伯陽為宋所滅
  北燕
  姬姓伯爵出自周同姓功臣曰君奭佐文武定天下有大功為周太保食邑於召謂之召康公相成王主自陜以西諸侯封其子為北燕伯其地幽州薊縣是也召公九世至燕惠侯六世孫穆侯之七年魯隱即位獻公十二年西狩獲麟後六世易王立傳王號者六世至燕王喜坐太子丹事為秦所破滅
  莒
  嬴姓子爵出自少昊之後武王封兹輿期於莒城陽莒縣是也莒夷君無諡而有號自茲輿期十一世而兹㔻始見於春秋共公庚輿而下微不復見後四世而楚滅之
  紀
  姜姓侯爵出自東莞劇縣春秋時嘗娶魯女又女為王后魯莊公之三年齊侵之紀季以酅入于齊四年紀侯大去其國
  邾
  曹姓子爵出自陸終第五子晏安之後武王克商封其苗裔曹挾于邾為附庸今魯國鄒縣是也魯隱公之元年邾儀父克㑹盟于蔑其後數從齊侯小白尊周進爵為子克後九世桓公革之二十九年西狩獲麟邾近魯而小後為楚所并
  小邾
  曹姓子爵出自邾挾之後夷父顔有功於周周封其子友於郳為附庸春秋時郳黎來始朝魯其地在東海昌慮縣東北郳城是也齊小白霸郳君附從進爵為子始列諸侯謂之小邾子
  虞
  姬姓公爵出自太王子仲雍生季簡季簡生叔達叔達生周章虞仲及武王克商求太伯仲雍之後得周章已為吳君别封其弟虞仲於周之北故夏墟在河東太陽縣自虞仲列為諸侯十二世有虞公者貪而無謀晉獻公用荀息計賂以璧馬而取其國
  虢
  姬姓公爵出自王季子虢仲文王弟也仲與虢叔為王卿士勲在王室藏於盟府而文王友愛二弟謂之二虢武王克商封仲於𢎞農陜縣東南之虢城周室東遷虢公忌父虢公林父猶為天子之相魯僖公五年晉獻公假道於虞以伐虢滅之地入於晉
  滕
  姬姓侯爵文王子叔繡之後也至宣公十七世乃見春秋後六世齊滅之
  薛
  任姓侯爵黄帝之後奚仲封於薛至獻侯始來朝魯與諸侯盟㑹













  春秋大全列國圖説        蘇 軾傳稱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兄弟之國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國者四十人爵五品而上三等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滿為附庸蓋千八百國周室既衰轉相吞滅數百年間列國耗盡春秋之世見於經傳者總一百二十四國魯晉楚齊秦吳越宋衛鄭陳蔡邾曹許莒杞滕薛小邾息隨虞北燕紀巴鄧郕徐鄫芮胡南燕州梁荀賈凡祭宿鄅原夔舒鳩滑郯黄羅邢魏霍郜鄋瞞向偪陽韓舒庸焦楊夷申密耿麇萊弦頓沈穀譚舒䢵白狄賴肥鼓戎蠻唐潞江鄖權道桓貳軫絞蓼六遂崇戴冀温厲項英氏介巢盧根牟無終郝姒蓐狄房鮮虞陸渾桐鄀於餘丘須句顓臾任葛蕭牟鄟極鄣蠻荒外域不在其間若夫二百四十二年之中朝㑹盟聘圍伐滅入孔子筆之於經丘明公穀發明於傳至今猶想見其處今掇取其尤著者附次於後舊圖引晉地理志云見於經傳者百七十國以夏商時諸侯斟尋過戈豕韋之類並列其間蓋前史誤今以左傳漢書春秋纂例參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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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
  明 胡廣等 撰
  二十國年表
  周魯蔡曹衛滕晉鄭齊秦楚宋杞陳吳邾莒薛許小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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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 胡廣等 撰
  隱公上
  公名息姑姬姓侯爵自周公子伯禽始受封傳世二十三而至隱公攝主國事在位十一年諡法不尸其位曰隱左傳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繼室以聲子生隱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為魯夫人故仲子歸于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隱公立而奉之程子曰夫子之道既不行於天下於是因魯春秋立百王之大法平王東遷在位五十一年卒不能興復先王之業王道絶矣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適當隱公之初故始於隱公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朱子曰謂平王東遷而政教號令不及於天下也詩亡然後春秋作今按邶鄘而下多春秋時詩也汪氏曰詩小序邶鄘擊鼓怨州吁雄雉匏有苦葉新臺二子乘舟鶉之奔奔衛風氓皆宣公時詩鄘定之方中蝃蝀相䑕干旄載馳木𤓰皆文公時詩鄭風將仲子以下皆莊公以後詩齊風南山以下皆襄公時詩唐無衣有枤之杜晉武公時詩葛生采苓獻公時詩秦黄鳥以下皆穆公以後詩陳風墓門防有鵲巢乃陳佗及宣公時詩株林澤陂靈公時詩曹風蜉蝣昭公時詩候人下泉共公時詩而謂詩亡然後春秋作何也自黍離降為國風天下無復扶又反有雅而王者之詩亡矣春秋作於隱公適當雅亡之後又按小雅正月刺幽王詩也而曰赫赫宗周褒姒滅胡悦反史記幽王娶於申生太子宜臼後嬖褒姒生伯服褒姒不好笑幽王為舉烽火諸侯悉至而無宼褒姒大笑又黜申后廢宜臼申侯怒與犬戎攻王王舉烽火徵兵不至遂殺王驪山下虜褒姒而去諸侯乃與申侯立太子宜臼是為平王逮魯孝公之未幽王已為犬戎所斃惠公初年周既東矣春秋不作於孝公惠公者東遷之始流風遺俗猶有存者鄭武公入為司徒善於其職則猶用賢也汪氏曰據詩鄭緇衣小序晉侯捍王于艱錫之秬鬯則猶有誥命也王曰其歸視爾師則諸侯猶來朝直遥反後凡朝廷朝聘並同書文侯之命汝多修扞我于艱又曰父義和其歸視爾師寧爾邦用賚爾秬鬯一卣義和之薨諡為文侯則列國猶有請也汪氏曰春秋五等諸侯死而加諡臣子皆稱公惟請諡於王則從其本爵如蔡桓侯之類及平王在位日久不能自强於政治去聲棄其九族葛藟力軌反有終逺去聲兄弟之刺汪氏曰詩葛藟小序王族刺平王也周室道衰棄其九族焉三章皆言終逺兄弟不撫其民周人有束薪蒲楚之譏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水小序刺平王也不撫其民而逺屯戍於母家周人怨思焉一章曰楊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申二章曰楊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甫三章曰楊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與我戍許朱子傳申侯與犬戎弑幽王王法必誅不赦之賊而平王與臣庶不共戴天之讐也今平王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知其立已為有徳而不知其弑父為可怨至使復讐討賊之師反為報施酬恩之舉則其忘親逆理而得罪於天已甚矣况先王之制諸侯有故則方伯連率以諸侯之師討之王室有故則方伯連率以諸侯之師救之天子鄉遂之民供貢賦衛王室而已今平王不能行威令於天下無以保其母家乃勞天子之民逺為諸侯戍守故周人之屯戍者以非其職而怨思焉則其衰懦微弱而得罪於民又可見矣嗚呼詩亡然後春秋作其不以此也哉至其晩年失道滋甚乃以天王之尊下賵諸侯之妾於是三綱淪九法斁人望絶矣汪氏曰天子之尊下賵列國寵妾則君不能為臣綱妃妾既紊則夫不能為妻綱嫡庶不辨則父不能為子綱矣又曰惠公以妾為妻而平王反加恩寵是不知彛倫攸序而九疇治天下之大法皆敗壞矣永嘉吕氏曰使平王有興衰撥亂之志則澗洛之周尚可望其為豐鎬之周今至於四十九年而不克自立則亦無可望矣夫婦人倫之本朝廷風化之原平王子母適冡正后親遭褒姒之難廢黜播遷而宗國顛覆亦可省矣又不是懲而賵人寵妾是拔本塞原自滅之也春秋於此葢有不得已焉耳託始乎隱不亦深切著明也哉范氏曰平王東遷周室微弱天下蕩蕩王道盡矣孔子列黍離於國風所以明其不能復雅於時則接乎隱公故因兹託始而修春秋明黜陟著勸戒成天下之事業定天下之邪正信不易之宏軌百王之通典也孫氏曰春秋之始於隱公者非他以平王之所終也平既不王東遷之後周室微弱諸侯强大朝覲不修貢賦不舉號令無所束賞罰無所加壊法易紀變禮亂樂弑君戕父攘國竊號在在有之征伐四出蕩然不禁天下之政中國之事皆諸侯分裂之天子庸暗歴孝踰惠莫能中興播蕩陵夷逮隱而死雅詩不復作天下無復有王矣故詩至黍離而降書至文侯之命而絶春秋乃作自隱公始也○汪氏曰文定言春秋始於平王逺宗孟氏近本程子其説為有據依而諸儒正大之論悉與之合或者乃以春秋不始於平王而始於桓王且謂繻葛之敗春秋所以始若是則春秋當始於桓公而不始於隱公矣
  周 文武開基始都豐鎬幽厲板蕩平王東遷洛陽盡舉故都而棄之秦所謂東周也於是王室微弱至平王四十九年而入春秋魯隱公三年平王崩桓王立
  鄭 姬姓伯爵自桓公始受封周厲王之子宣王之弟也傳世武公莊公莊公元年封弟段于京二十二年克段于鄢入春秋
  齊 姜姓侯爵自太公相武王定殷受封于齊受命專征侯伯傳世十三至僖公九年入春秋
  宋 子姓公爵周武王定殷邦封微子啟于宋以奉殷祀傳世十四至穆公七年入春秋魯隱公三年穆公卒弟殤公與夷立
  晉 姬姓侯爵自唐叔始受封傳世十一而至昭侯昭侯封文侯之弟成師于曲沃晉始亂分為二以翼曲沃别之
  翼 昭侯之後傳孝侯鄂侯鄂侯二年入春秋隱公五年曲沃伐翼翼侯奔隨王命虢公立鄂侯之子光于翼是為哀侯隱六年晉逆晉侯于隨納諸鄂謂之鄂侯
  曲沃 成師之後傳曲沃莊伯曲沃莊伯之十一年十一月魯隱公之元年正月也葢用夏正建寅之月為歲首不惟改元又改厯矣隱公七年曲沃莊伯卒子稱代立是為曲沃武公
  衛 姬姓侯爵自康叔始受封傳世十三至桓公十三年入春秋魯隱公四年衛州吁弑桓公自立冬殺州吁宣公晉立
  蔡 姬姓侯爵蔡叔之子蔡仲率德改行成王復封于蔡傳世十三至宣公二十八年入春秋魯隱公八年宣公卒子桓侯封人立
  曹 姬姓伯爵自曹叔振鐸始受封傳世十二至桓公
  終生三十五年入春秋
  滕 姬姓侯爵至魯隱公七年見滕侯卒其後稱子葢
  為時王所黜
  陳 媯姓侯爵舜之後自胡公始受封傳世十二至桓
  公二十三年入春秋
  𣏌 姒姓侯爵夏禹之後自東樓公始受封傳五世至武公十二年入春秋魯莊公二十七年書杞伯來朝葢為時王所黜其後又稱子餘詳見僖公元年
  薛 任姓侯爵至魯隱公十一年見來朝莊公三十一年書薛伯卒葢為時王所黜其後至昭公三十四年見葬薛獻公
  莒 已姓子爵至魯文公十八年見庶其
  邾 曹姓附庸國自儀父入春秋後為子至魯莊公十
  六年書邾子克卒
  許 姜姓太岳之後至魯隱公十一年見許莊公及許叔魯桓公十五年叔入于許即魯僖公四年許男新臣卒葬許穆公也
  小邾 曹姓顓頊之後魯莊公五年書郳黎來來朝葢附庸而未爵命其後數從齊桓公尊王室王命為諸侯至魯僖公七年始書小邾子
  楚 芊姓子爵自熊繹始受封八世至熊渠立其長子康為句亶王中子紅為鄂王少子執疵為越章王此僭王之始也又八世至熊儀是為若敖又二世至熊眴是為蚡冐又一世熊通是謂楚武王武王十九年入春秋
  秦 嬴姓伯爵顓帝之後也殷有蜚亷周有造父周孝王使非子畜馬蕃息分土為附庸邑之秦六世至襄公將兵救周逮平王東遷有功封為諸侯襄公卒文公立文公四十四年是為隱公元年又六世至穆公任好十五年魯僖公十五年始見春秋
  吳 姬姓子爵自太伯居吳五世至周章而武王克殷因封之吳又十四世至壽夢而吳始益大稱王魯成公七年始見春秋
  越 其先禹之苗裔少康之庶子也封於㑹稽以奉禹祀後二十餘世至於允常魯昭公五年偕楚伐吳始見於春秋允常與闔廬戰而相怨伐定公十四年允常卒子句踐立是為越王是年吳伐越越敗之于檇李
  已周平王四未十九年元年齊僖公禄父九年晉鄂侯郄二年曲沃莊伯鱓十一年衛桓公完十三年蔡宣公考父二十八年鄭莊公寤生二十二年曹桓公終生三十五年陳桓公鮑二十三年杞武公二十九年宋穆公和七年秦文公四十四年楚武王熊通十九年○公羊傳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
  即位之一年必稱元年者明人君之用也大哉乾元萬物資始天之用也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地之用也朱子曰元大也始也乾元天德之大始故萬物之生皆資之以為始也始者氣之始生者形之始萬物資乾以始而有氣資坤以生而有形成位乎其中則與天地參故體元者人君之職而調元者宰相之事胡氏曰人君先正其心知行仁政然後能體元矣人臣知格君心之非則一正君而國定此調元之效也元即仁也仁人心也朱子曰元者仁也仁人心也固有此理然不知仁如何却喚做元如程子曰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易傳曰成而後有敗敗非先成者也得而後有失非得何以有失也便説得有根源春秋深明其用當自貴者始故治平聲國先正其心以正朝廷與百官而逺近莫不壹於正矣董子曰春秋謂一為元之意一者萬物之所從始也元者辭之所謂大也謂一為元者視大始而欲正本也春秋深探其本而反自貴者始故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四方正逺近莫不壹於正而亡有邪氣奸其間者是以隂陽調而風雨時羣生和而萬民殖五榖熟而草木茂諸福之物莫不畢至而王道終矣春秋立文兼述作按舜典紀元日商訓稱元祀此經書元年所謂祖二帝明三王述而不作者也五峯胡氏曰首年之義恐不可泥於一説諸侯奉天子正朔便是一統之義有事於天子之國必用天子之年其國史紀政必自用其年不可亂也聖人於元上見義若諸侯無元則亦不成為君矣如元亨利貞乾坤四德在他卦亦有之不可謂乾坤方得有他卦不有也此可以釋惟王者改元之説矣正次王王次春乃立法創制裁自聖心無所述於人者非史策之舊文矣汪氏曰前此虞夏商周之書書時不繫月書月不冠時惟春秋書春王正月
  春王正月
  左傳春王正月不書即位攝也公羊傳春者何周歲之始也王者孰謂謂文王也曷為先言王而後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統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將平國而反之桓曷為反之桓桓㓜而貴隱長而卑其為尊卑也微國人莫知隱長又賢諸大夫板隱而立之隱於是焉而辭立則未知桓之將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則恐諸大夫之不能相㓜君也故凡隱之立為桓立也隱長又賢何以不宜立立適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桓何以貴母貴也母貴則子何以貴子以母貴母以子貴榖梁傳雖無事必舉正月謹始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志也焉成之言君之不取為公也君之不取為公何也將以讓桓也讓桓正乎曰不正春秋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隱不正而成之何也將以惡桓也其惡桓何也隱將讓而桓弑之則桓惡矣桓弑而隱讓則隱善矣善則其不正焉何也春秋貴義而不貴惠信道而不信邪孝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父之美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父之惡先君之欲與桓非正也邪也雖然既勝其邪心以與隱矣已探先君之邪志而遂以與桓則是成父之惡也兄弟天倫也為子受之父為諸侯受之君已廢天倫而忘君父以行小惠曰小道也若隱者可謂輕千乘之國蹈道則未也程子曰春天時正月王正書春王正月示人君當上奉天時下承王正云爾董仲舒所謂道之大原出於天求端於天是也堯之大政所先者欽若昊天兹可見矣王者所行必本於天以正天下而下之奉王正者乃所以事天也明此義則知王與天同大而人道立矣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時以立義耳平王之時玉道絶矣春秋假周以正王法故書曰春王正月然後是非褒貶二百四十二年之事皆天理也隱不書即位明大法於始也諸侯之立必由王命隱公自立故不書即位不與其為君也法既立矣諸公或書或不書義各不同既不受命於天子以先君之命而繼世者則正其始文成襄昭哀是也繼世者既非王命又非先君之命不書即位不正其始也莊閔僖是也桓宣定之書即位桓弑君而立宣受弑賊之立定為逐君者所立皆無王無君何命之受故書其自即位也定之比宣則又有間矣或問春秋書王如何曰聖人以王道作經故書王問杜預以謂周王如何曰聖人假周王以見意又問漢儒以謂王加正月上是正朔出於天子如何曰此乃自然之理不書春王正月將如何書此漢儒之惑也杜氏曰不言一年一月欲人君體元以居正也何氏曰元者氣之始春者四時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月者政教之始即位者一國之始春秋以元之始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之政以王之政正諸侯之即位以諸侯之即位正竟内之治諸侯不上奉王之政則不得即位故先言正月而後言即位政不由王出則不得為政故先言王而後言正月王者不承天以制號令則無法故先言春而後言王夫不深正其元則不能成其化故先言元而後言春王者天人之大本也朱子曰春秋王朔事比以書考之皆著月不著時疑古史記事例只如此至孔子作春秋然後以天時加王月以明上奉天時下正王朔之義而加春於建子之月則行夏時之意亦在其中又曰劉質夫以春字為夫子所加但魯史本謂之春秋則似元有此字
  按左氏曰王周正月周人以建子為歲首汪氏曰詩豳風一之日二之日皆以子月起數十月蟋蟀下繼以曰為改歲唐風蟋蟀在堂乃九月之候而曰歲聿云莫是以子月為歲首周禮凡言正月指子月歲終指丑月正歲指寅月州長正月屬民讀法正歲讀法如初言初則正月居先可知矣若以寅為正月不當又有正歲也左傳僖五年正月日南至禮記正月日至皆以子月為正則冬十有一月是也前乎周者以丑為正其書始即位曰惟元祀十有二月則知月不易也茅堂胡氏曰按啇書惟元祀十有二月伊尹奉嗣王祗見厥祖此即位而朝廟也惟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奉嗣王歸于亳此自相而復辟也其在歲首明矣而曰十二月是商人雖以建丑為正而不改夏之月也後乎周者以亥為正其書始建國曰元年冬十月則知時不易也茅堂胡氏曰按史記秦始皇三十一年十二月改臘曰嘉平漢初承秦未改正朔每歲之首必書某年冬十月是秦漢雖以建亥為正而不改夏之月也建子非春亦明矣乃以夏時冠去聲周月何哉聖人語去聲顔回以為邦則曰行夏之時作春秋以經世則曰春王正月此見諸行事之驗也或曰非天子不議禮仲尼有聖德無其位而改正朔可乎曰有是言也不曰春秋天子之事乎以夏時冠月垂法後世以周正紀事朱子曰周正之説孟子所謂七八月乃今之五六月所謂十一月十二月乃今之九月十月是周人固已改月矣但天時不可改故書云秋大熟未穫此即正是今時之秋葢非酉戌之月則未有以見夫歲之大熟而未穫也以此考之今春秋月數乃魯史之舊文而四時之序則孔子之微意伊川所謂假天時以立義者正謂此也若謂周人初不改月則未有明據故文定只以商秦二事為證以彼之博洽精勤所取猶止於此則無他可考必矣今乃欲以十月隕霜之異證之恐未足以為不改月之驗也葢隕霜在今之十月則不足怪在周之十月則為異矣又何必史書八月然後為異哉况魯史不傳無以必知其然不若只以孟子尚書為據之明且審也又曰文定春秋説夫子以夏時冠月以周正紀事謂如公即位依舊是十一月只是孔子改正作春正月某便不敢信據今周禮有正月有正歲則周實是元改作春正月夫子所謂行夏之時只是為他不順欲改從建寅如孟子説七八月之間旱這斷然是五六月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這分明是九月十月若直是十一月十二月時寒自過了何用更造橋梁古人只是寒時造橋度人若暖時又只是教人自從水裏過廬陵李氏曰按前漢律厯志周師初發以殷十一月戊子亥月後三日得周正辛卯朔子月明日壬辰至戊午二十八日渡孟津明日己未冬至正月二十九日庚申二月朔丑月四日癸亥至牧野此與武成泰誓日月時皆合亦足以見周自武王滅商之日即改月而史就書為春也可堂吳氏曰夏承唐虞皆以寅月為歲首而謂之正月始春終冬四時具為一年商革夏命以丑月為歲首仍謂之十二月而未嘗改月周革殷命以子月為歲首不特改月而又改時以齊其年泰誓云惟十有三年春大㑹孟津武成云惟一月壬辰旁死魄戊午師逾孟津春即一月一月即子月也春秋所書之春即夏之仲冬正月即夏之十一月也汪氏曰文定以謂魯史本書十一月孔子改作春正月朱子云某不敢信竊疑魯史名以春秋則似元書曰春正月是周厯已改子丑月為春也禮記稱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又引孟獻子言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祖而曰七月之禘獻子為之據此則是以建已之月為季夏矣前漢書律厯志武王伐紂之歲周正月辛卯朔合辰在斗前一度戊午渡孟津明日己未冬至是歲大寒中在周二月己丑晦外傳伶州鳩言武王伐殷之日歲在鶉火月在天駟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黿以唐厯遡而上之日月星宿無一不合則泰誓之春即武成之一月明矣後漢陳寵傳謂周以子月為春商以丑月為春葢因周厯以建子為春而遂言商亦改時也孔氏正義以為月改春自移春非王所改似亦臆度之辭近世之論有主建寅而未改月者考之春秋所書災異及日食交限則不合又有謂周雖改月數而不改夏時春秋四時之序皆魯厯所更然夫子之時猶存告朔之餼羊則魯實承周之正朔未嘗改厯後世所稱魯厯又謂之春秋厯特因春秋而逆推之耳或又謂周以子月為歲首而春秋以寅月為正月每年截子丑月事移在前一年如此則真事與月差兩月矣先儒以此為千百年不决之論姑記此以俟來哲示無其位不敢自專也其㫖微矣加王於正者公羊言大一統也何氏曰統者總繫之辭王者受命改制布政施教於天下自公侯至於庶人自山川至於草木昆蟲莫不一繫於正月宋氏曰周室雖衰天命未改普天率土一草一木皆周也春秋之作率天下以尊周室正月繫王示周家天命未改孫氏曰欲治其末者必端其本嚴其終者必正其始元年書王所以端本也正月所以正始也其本既端其始既正然後以大中之法從而誅賞之東萊吕氏曰堯授舜正月上日受終于文祖舜授禹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書載舜禹受命之始正月之外未嘗復加一辭也春秋樂道堯舜之道而以王冠正月其書法與典謨不類是獨何與天下皆知有帝故虞之正月不冠以帝天下皆知有王故夏之正月不冠以王大綱已舉大法已明苟復加一辭則為贅矣春秋之時人欲肆天理滅泯泯棼棼瞀亂昏惑夫子不得已而標王之一字出諸正月之上然後天下知自隱至哀二百四十二年之間予奪褒貶無非王道之流行自歲首至歲窮三百六旬之間視聽食息無非王道之發見向若夫子不筆之於經則人雖終日不離王道之内習不察行不著亦不知王之為王矣嗚呼夫子雖欲如書之無言豈可得哉廬陵李氏曰無事書春王正月者二十四自隱元年始書夏四月者十有一自桓九年始書秋七月者十七自隱六年始書冬十月者十一自桓元年始莊二十二年書夏五月葢本有事而闕之也國君逾年改元必行告廟之禮國史主記時政必書即位之事而隱公闕焉是仲尼削之也茅堂胡氏曰即位大事也國史必書之隱莊閔僖四公不書即位此聖人削而不書正父子君臣之大倫也東萊吕氏曰夫子因魯史而作春秋昔無今有者皆夫子所筆昔有今無者皆春秋所削也夫子之筆始於書王夫子之削始於不書即位始筆始削葢有大義存焉説者論隱公之不書即位或以為攝或以為遜或以為不舉踐祚之禮或以為不明嫡庶之分信如是則春秋所辨者特魯國之是非隱公之得失耳嗚呼春秋萬世之書也一魯國之是非一隱公之得失豈大義之所存哉雖使隱公果非攝果非遜果行踐祚之禮果正嫡庶之分春秋亦將不書即位焉是何也治綱者目在所後治源者流非所先子受命於父臣受命於君諸侯受命於天子此天地之常經春秋之宏綱大原也自周失政諸侯私其土專其封父終子襲莫知受命於天子故春秋首奪隱公之即位使萬世之為子為臣為諸侯者咸知身非已有爵非已有國非已有三綱得存五品得叙皆夫子一削之力也彼魯國隱公之故特萬目之一目衆流之一流耳豈足以盡春秋之大義哉或曰春秋十二公之即位皆非受命於天子者盍皆削之可也何為有書有不書曰夫子首削隱公之即位端本正始大義既已明矣十二公雖均不受命於天子然罪有輕重情有淺深錙銖不辨則非子思所謂文理密察足以有别者也故曰致廣大而盡精微古者諸侯繼世襲封則内必有所承爵位土田受之天子則上必有所稟内不承國於先君汪氏曰惠公之存也未立為世子將没又無遺命上不禀命於天子汪氏曰惠公之薨未甞遣使告於京師隱公喪畢又未嘗朝於天子諸大夫扳普顔反巳以立而遂立焉是與爭亂造端而簒弑所由起也春秋首絀與黜同隱公以明大法父子君臣之倫正矣茅堂胡氏曰誓於天子然後為世子命於天王然後為諸侯不受命而立者大司馬之所治也文成襄昭哀五公之書即位特别於隱莊閔僖之内外並無所承者爾非春秋與其不禀命於王而得即位也頴氏曰魯十二公國史盡書即位仲尼修之乃有所不書其説是也明王在上天下諸侯無不敬君父之命而立者假若有之大司馬必施九伐之法矣唐自中葉以後藩鎮有不請命自立者遇憲宗裴度則皆討平之况先王之世耶張氏曰諸侯之有國必受天子與先君之命則其有是國而治民也其身正而可以正國人矣苟或不然守天子之土而無天王之命守宗廟之典籍而不出於先君之傳付是二者一或闕焉君子有所不居今隱公兩皆無之春秋假魯史以立法而先君之罪有難顯言者故不書即位謹嚴以示貶○龜山楊氏曰天子崩嗣子為君則朝諸侯布命於明堂此即位之禮也康王之誥是已天子有天下諸侯有一國小大雖殊其所以承宗廟之重則同耳以天子之事考之則諸侯繼世為君者其亦若此歟故春秋於諸公所以書即位也然隱莊閔僖不書即位何也榖梁曰繼弑君不書即位正也繼弑君而行即位是與聞乎弑也此説是已葢寢苫枕干終身不仕而恥讎之不復者臣子之事也况先君不以其道終而嗣子遽可以行即位乎此不書即位所以為正也然隱非繼弑君而亦不書何也以三傳考之皆謂有讓桓之志則不書即位者葢所以成公志也古者君薨而世子生則百官總已以聽冡宰隱之不敢為公也盍亦有冡宰之事乎奚必踐南面而稱公也不知出此而徒謂有讓桓之志則其貽禍也不亦宜乎夫禮諸侯一娶而九女元妃卒則次妃亦行内事而已未聞有再娶之禮也用是言之則仲子非夫人桓公非嫡子隱何為而不敢為公也然則寪氏之禍隱實為之也隱之不即位其失逺矣故春秋著之其有旨哉○勉齋黄氏曰隱桓之事公羊左氏以隱為是穀梁以隱為非左氏以隱之讓為賢君讓固美德不義之讓與讓而自立皆不得為賢公羊又創為立子以貴之説以實之惠公既有元妃矣則其他皆不得為嫡仲子何貴之有故公羊左氏之説皆未得為當惟穀梁之説以為春秋貴義不貴惠信道不信邪乃為正論但謂惠公能勝其邪心而與隱則恐未必然既以手文而立仲子為夫人矣又豈肯立隱以為世子乎此乃惠公殁諸大夫扳隱而立之非惠公意也非惠公意則當如夷齊之事乃為得其正也若隱者葢義利交戰於胷中而不能自決貪實利而慕虛名是以不免於弑也劉氏曰公羊言王者孰謂謂文王也非也春秋者王政之本故假王以正萬事置之春正月之間明天子受命於天諸侯受命於君也廬陵李氏曰公羊所謂諸大夫扳隱而立之之説則是而母以子貴子以母貴之説非穀梁責隱公探先君之邪志以與桓則是然又不知隱公之立亦非父命也
  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父音甫凡人名地名放此蔑莫結反凡書邾公並作邾婁蔑公榖並作眛
  此私盟之始左傳邾子克也未王命故不書爵曰儀父貴之也公攝位而欲求好於邾故為蔑之盟公羊傳及者何與也㑹及暨皆與也曷為或言㑹或言及或言暨㑹猶最也及猶汲汲也暨猶暨暨也及我欲之暨不得已也儀父者何邾婁之君也何以名字也曷為稱字褒之也曷為褒之為其與公盟也與公盟者衆矣曷為獨褒乎此因其可褒而褒之此其為可褒奈何漸進也眛者何地期也榖梁傳及者何内為志焉爾儀字也父猶傅也男子之美稱也其不言邾子何也邾之上古微未爵命於周也不日其盟渝也眛地名也程子曰盟誓以結信出於人情先王所不禁也後世屢盟而不信則罪也諸侯交相盟誓亂世之事也凡盟内為主稱及外為主稱會在魯地雖外為主亦稱及彼來而及之也兩國以上則稱㑹彼盟而徃㑹之也邾附庸國邾子克字儀父附庸之君稱字同王臣也夷狄則稱名降中國也
  魯侯爵而其君稱公此臣子之詞何氏曰魯稱公者臣子心所欲尊號其君父公者五等之爵最尊張氏曰夫子魯人也書他國諸侯侵伐盟㑹則從其本爵而魯獨書公葢父母之邦先祖之所逮事從臣子所稱之爵所以崇敬也春秋從周之文而不革者也汪氏曰聘禮大射儀燕禮五等諸侯皆稱公而公食大夫禮又以名篇則謂君為公周之制也茅堂胡氏曰凡稱公者有定名有虛位天子三公稱公王者之後稱公此定名也魯侯稱公其子稱公子其孫稱公孫諸伯子男亦皆稱公此虛位也定名辨等列之實虛位達臣下之情定名禮之質虛位禮之文問宋本公爵其餘僭稱公者皆貶從本爵而魯獨不降稱何也貶其僭稱當也其死則又降而稱卒從大夫之禮惟魯仍稱薨至於其間有書葬者則又稱公何也曰春秋魯史也仲尼於魯事有君臣之義故内外異辭邦君之薨雖齊晉大國皆書卒以其不命於天王而私自立正其名也及其既葬雖邾薛小邦皆稱公以其不請於天王而私自諡著其僭也魯侯皆稱公卒事而繫諡亦稱公者乃臣子之敬詞春秋從周之文而不革者也然特稱葬我君以别之其書法亦謹矣據此内辭則周公追王之禮雖古無有而春秋葢取之也據此外辭則仲尼不使門人為臣是謂以身為度而曽子易簀必以正終者乃傳春秋之法矣我所欲曰及張氏曰凡㑹盟侵伐内為主書及外為主書㑹所以别首從而謹善惡之首也夫結好息民固有國之當然而殺牲要神則非為人上者相與講信脩睦之道故書公及以譏之邾者魯之附庸儀父其君之字也孫氏曰附庸之君未得列於諸侯故書字以别之汪氏曰黎氏以儀父為名且謂字必取於名儀父無取於克然周有王子克楚有鬭克皆以子儀為字則儀父為字可知何以稱字中國之附庸也汪氏曰邾儀父蕭叔皆稱字王朝大夫例稱字列國之命大夫例稱字諸侯之兄弟例稱字王氏曰王朝大夫南季仍叔家父榮叔之類列國大夫魯單伯陳女叔鄭祭仲諸侯之兄弟公弟叔肹許説蔡叔蔡季紀季之類是也中國之附庸例稱字其常也聖人按是非定褒貶則有例當稱字或黜而書名汪氏曰秦鍼宋辰之類例當稱人或進而書字汪氏曰王人子突之類其變也常者道之正變者道之中茅堂胡氏曰春秋王朝公卿與外諸侯則稱爵王朝大夫與諸侯大夫之命于天子者及中國之附庸諸侯之兄弟則稱字上士中士與諸侯自命之大夫及外裔之附庸諸侯兄弟以屬通者則稱名下士與小國之大夫則稱人胡氏曰春秋大夫非王命為正卿者姓氏不登於史冊春秋大義公天下以講信修睦為事而刑牲歃血要質與劕同鬼神孔氏曰盟者殺牲歃血告誓於神若有背違令神加殃如此牲也先鑿地為方坎殺牲于坎上割牲左耳盛以珠盤又取血盛以玉敦用血為盟書成乃歃血讀書鄭氏曰盟辭書于策讀其書以告神坎其牲加書於上而埋之則非所貴也故盟有弗獲巳者汪氏曰諸侯相仇怨不得已而為盟以釋之而汲汲欲焉汪氏曰書及則非不得已而盟實隱公欲之有汲汲之意烏故反隱公之私也朱子曰如蔑之書而私盟之罪自見髙氏曰隱自謂為桓而立内慮國人之不已悦外懼屬國之不巳從而邾以附庸未通和好故與邾首結私盟夫盟者嘉禮也非在喪者所可行也東萊吕氏曰此春秋見於行事之始也義不勝而私交焉信不足而盟詛焉是固春秋之所貶然聖人之意非可以兩端蔽之也隱公即位于今三月國人仰首望維新之政意者必將創業垂統以大正於魯顧乃汲汲然結好於附庸之邾其本既隳其志既狹其示人者既不廣矣隱公豈以初政先務無若盟邾之急耶則王命廢壅竊位專土而不能討也嫡妾混殽基禍産亂而不能辨也國柄下移擅興專決而不能收也一國大綱三者實繫釋此不圖而邾婁疥癬之是憂首尾倒置規模衰削逺近安得不解體姦雄安得不窺伺哉鍾巫之難未必不兆於盟蔑之日也此聖人所以警後世人君正始之大義也伊尹有言曰今王嗣厥徳罔不在初立愛惟親立敬惟長始於家邦終於四海隱公其亦未見此論耶或言褒其首與公盟而書字失之矣劉氏曰凡記㑹盟於王法所不得為者皆貶也若以初入春秋結信於魯故得貴之則桓十七年盟趡又何為乎永嘉吕氏曰榖梁云不日其盟渝也謂七年伐邾也然則所書日盟者皆不渝乎家氏曰春秋之盟有二有公天下而為之盟者有私一國而為之盟者齊桓晉文合諸侯奬王室是雖衰世之事聖人猶或與之為其近於公也若春秋初年諸侯自相為盟各為其私計則春秋之所惡于蔑以後于蔇以前皆盟之私者甚而黨簒朋凶怙惡濟虐復要鬼神以為之盟誓是謂天地神明而可以邪辭干也此盟之尤無忌憚者也公及邾儀父盟于蔑譏也不惟譏盟譏其始即位而為此盟也國君繼世之初上而尊天子下而交鄰國撫百姓豈無他事而隱公即位未幾惟此為先務春秋之書之示非所宜先也凡諸侯自相為盟各去其國者兩相下之義也迨桓文之興其權力足以號召諸侯亦不敢盟于國都而必以其地者懼其擬於王耳汪氏曰書盟一百九于蔑為春秋之始句繹為春秋之終隱公屈禮而求好二桓取地而要言皆魯人汲汲非邾之意也後七年隱公興伐邾之師哀公有入邾之役盟豈足信哉廬陵李氏曰魯邾之盟五蔑趡猶出於公祲祥拔句繹皆出於大夫此世變也附録左傳夏四月費伯帥師城郎不書非公命也
  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
  左傳初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公弗許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况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於已公子吕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公曰無庸將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為已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衆公曰不義不暱厚將崩大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夫人將啟之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書曰鄭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不言出奔難之也遂寘姜氏于城頴而誓之曰不及黄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頴考叔為頴谷封人聞之有獻於公公賜之食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皆嘗小人之食矣未嘗君之羮請以遺之公曰爾有母遺繄我獨無頴考叔曰敢問何謂也公語之故且告之悔對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公入而賦天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洩洩遂為母子如初君子曰頴考叔純孝也愛其母施及莊公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其是之謂乎公羊傳克之者何殺之也殺之則曷為謂之克大鄭伯之惡也曷為大鄭伯之惡母欲立之已殺之如勿與而已矣段者何鄭伯之弟也何以不稱弟當國也其地何當國也齊人殺無知何以不地在内也在内雖當國不地也不當國雖在外亦不地也榖梁傳克者何能也何能也能殺也何以不言殺見段之有徒衆也段鄭伯弟也何以知其為弟也殺世子母弟目君以其目君知其為弟也段弟也而弗謂弟公子也而弗謂公子貶之也段失子弟之道矣賤段而甚鄭伯也何甚乎鄭伯甚鄭伯之處心積慮成於殺也于鄢逺也猶曰取之其母之懐中而殺之云爾甚之也然則為鄭伯者宜奈何緩追逸賊親親之道也程子曰書曰鄭伯克段于鄢鄭伯失為君之道無兄弟之義故稱鄭伯而不言弟克勝也言勝皆弟之强使之强所以致其惡也不書奔義不繫於奔也用兵大事也必君臣合謀而後動則當稱國命公子吕為主帥則當稱將出車二百乘則當稱師三者咸無稱焉而專目鄭伯是罪之在伯也陸氏曰凡君討其臣但稱國鄭伯養成其惡故特稱鄭伯陳氏曰譏不在其臣子也張氏曰春秋於諸侯之國事則稱國言君與大臣共圖之也於其君之父子兄弟出入誅殺之事而稱君著其君之志也勉齋黄氏曰鄭莊公無孝友之誠心又不明於予奪之大義故勉强以徇其母而處心積慮以殺其弟也使有孝友之誠心而又明於予奪之大義則必能委曲順承而區處得宜如舜之於象也猶以為未足又書曰克段于鄢克者力勝之詞陳氏曰克之為言勝也以千乘之國勝其弟云爾廬陵李氏曰此書克與弗克納二克字正相對故穀梁以此為大鄭伯之惡彼為大其弗克納不稱弟路人也陳氏曰先君之子稱公子有謂稱弟若簒若爭國也而後但名之如衛州吁陳佗之類廬陵李氏曰春秋弑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與晉侯殺世子申生宋公殺世子痤天王殺其弟佞夫同例但彼則直惡其君今段亦凶逆故上書鄭伯下去其弟以交譏之東萊吕氏曰兄弟天倫也管蔡之誅周公之不幸也史序其事曰乃致辟管叔于商一語而三致意焉辟之為言法也王法之所當加也周公以王法討叛臣周公不幸適尸其責本非兄弟之相戕者也而其詞猶始以乃而繼以致重之惜之憂之難之徘徊猶豫不忍之意惻然見于言外此固天理人情之極也鄭伯養成叔段之惡納之於誅芟鋤剪伐畧無一毫顧惜春秋因其情而書之曰鄭伯克段于鄢得雋則謂之克勝敵則謂之克此何事而言克乎鄭伯泯滅民彛視其弟有同于冦讎勦除蕩覆不遺餘力此春秋所以因其情而命之以克也謂之克則不可言弟謂之弟則不可言克葢克非可用於弟而弟亦非可克之人二者固不得而並也于鄢操之為已蹙矣夫音扶後凡語端語已之辭並同君親無將段將以弟簒兄以臣伐君必誅之罪也而莊公特不勝音升其母焉爾曷為縱釋叔段移於莊公舉法若是失輕重哉曰姜氏當武公存之時常欲立段矣及公既没姜以國君嫡母主乎内段以寵弟多才居乎外國人又悦而歸之汪氏曰據詩小序叔多才而好勇不義而得衆也又曰叔處于京繕甲治兵以出于田國人悦而歸之今按詩序先儒多所不取而文定引之者葢斷章取義借其辭以明已意耳後放此恐其終將軋已為後患也軋乙黠反汪氏曰勢相傾也故授之大邑而不為之所縱使失道以至於亂然後以叛逆討之則國人不敢從姜氏不敢主而大叔屬籍當絶不可復居父母之邦此鄭伯之志也王政以善養人推其所為使百姓興於仁而不偷也况以惡養天倫使陷於罪因以翦之乎張氏曰仁人之於弟不藏怒宿怨其或不中不才亦必正之以義使不格姦厚之以恩使不離富貴今莊公之於叔段無念鞠子哀之心而懷其母偏愛欲奪已位之恨授之大都而不為之所縱使失道以至於亂方其居京收邑之時可制而不制如鷙鳥將擊而匿形於未發之先稔其惡以待其成及其逆迹已露然後以冦讎之法討之以力勝為事必誅為期至於伐京伐鄢之日雖段之死於兵有所不恤矣經不言弟段固罪其不弟然莊公非特以段之不才弃之乃其心實欲養其惡待以冦賊無復天倫之念故書曰克段于鄢然後莊公忮忍之心施於同氣者舉形於筆削之間矣春秋推見至隱首誅其意以正人心示天下為公不可以私亂也垂訓之義大矣啖氏曰不言段奔乃夫子譏其志在於殺若言奔則鄭伯但有逐弟之惡無殺弟之罪也趙氏曰公榖以克為殺春秋前後未有以克為殺者番陽萬氏曰殺則不言克克則未嘗殺汪氏曰莊公曰寡人有弟不能和協使糊其口於四方則未殺明矣廬陵李氏曰責鄭伯之説諸家皆同但左氏穀梁與程子胡氏能原其志而誅之公羊但責其親殺已非經旨况令其勿與而使執政殺之此可待於真有罪者而非可用於養惡之鄭莊也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咺吁阮反賵撫鳯反此王室下交諸侯之始左傳緩且子氏未薨故名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贈死不及尸弔生不及哀豫凶事非禮也公羊傳宰者何官也咺者何名也曷為以官氏宰士也惠公者何隱之考也仲子者何桓之母也何以不稱夫人桓未君也賵者何喪事有賵賵者葢以馬以乘馬束帛車馬曰賵貨財曰賻衣被曰禭桓未君則諸侯曷為來賵之隱為桓立故以桓母之喪告于諸侯然則何言爾成公意也具言來何不及事也其言惠公仲子何兼之兼之非禮也何以不言及仲子仲子微也榖梁傳母以子氏仲子者何惠公之母孝公之妾也禮賵人之母則可賵人之妾則不可君子以其可辭受之其志不及事也賵者何也乘馬曰賵衣衾曰禭貝玉曰含錢財曰賻程子曰王者奉若天道故稱天王其命曰天命其討曰天討盡此道者王道也後世以智力把持天下者霸道也春秋因王命以正王法稱天王以奉天命夫婦人倫之本最當先正春秋之時嫡妾僭亂聖人猶謹其名分男女之配終身不變者也故無再娶之禮大夫而下内無主則家道不立故不得已有再娶之禮天子諸侯内職具備后夫人巳可以攝治無再娶之禮春秋之始尚有疑焉故仲子羽數特異僖公而後無復辨矣春秋因其竊號而書之以志僭亂仲子繫惠公而言故正其名不曰夫人曰惠公仲子謂惠公之仲子妾稱也以夫人禮賵人之妾悖天亂倫之甚也然春秋之始天王之義未見故不可去天而名咺以見其不王王臣雖微不名况於宰乎
  上古應時稱號故其名三變汪氏曰謂皇帝王春秋以天自處創制立名繫王於天為萬世法其義備矣啖氏曰稱天王義無二尊臨川吳氏曰禮云臣之所天者君也周王為衆侯國之君侯國以王為天也冡宰稱宰汪氏曰説公羊者以宰為士或引小宰宰夫為證然周官三百六十也官未嘗見經何獨於小宰而書之乎或以宰為氏引宰予為證然宰周公宰渠伯糾豈可亦以為氏乎唯劉氏意林謂春秋於大夫莫書其官至冡宰則書之此見任之最重宰者專稱非中士所當冒最得經意且左傳僖九年稱宰孔使經不書宰周公而書其名則論者亦疑為士與氏矣咺者名也王朝公卿書官大夫書字上士中士書名下士書人汪氏曰王朝公卿唯宰咺止書宰自餘有封邑者皆以爵係封邑葢天子公卿書官有封邑繫爵故桓四年傳曰王朝公卿書爵大夫如南季仍叔上士中士如劉夏石尚下士如㑹洮稱王人是也子突救衛褒稱字王子虎盟翟泉貶稱人咺位六卿之長而名之何也仲子惠公之妾爾以天王之尊下賵諸侯之妾是加冠於屨人道之大經拂矣趙氏曰天子而賵妾母是起僭也汪氏曰在禮君不撫僕妾以其賤也外臣之妾而天王賵之何以示法則於天下乎天王紀法之宗也六卿紀法之守也議紀法而修諸朝廷之上則與聞其謀頒紀法而行諸邦國之間則專掌其事周禮太宰建邦六典以佐王治邦國而承命以賵諸侯之妾是壞音怪法亂紀自王朝始也春秋重嫡妾之分故特貶而書名以見音現宰之非宰也茅堂胡氏曰冢宰同體之臣建典禮操賞刑至公不黨以共天位代天王治天職也宰咺黜而書名者來賵仲子悖典禮也宰糾黜而書名者來聘桓公紊賞刑也施於公卿者如此訓後世人臣不可失天職也陳氏曰有賵妾母者矣必宰自為使而後貶貶其甚者也家氏曰春秋之義君有過先責其宰名咺所以責也責宰所以責王也使而非宰則其責在王矣張氏曰惠公以去年薨仲子卒之年月不可知或亦去年也天子於諸侯有賵禮所以褒有功德而厚其終也諸侯無再娶之禮惠公牽於私愛寵庶妾而立為夫人正犯以妾為妻之戒瀆亂夫婦之綱乃天討之所當加九伐之法所謂犯令陵政葢此類也平王不能正惠公之罪反厚其送終之禮遣冡宰而來賵冡宰不能以紀法詔王乃奉命以賵上僭之妾仲尼以春秋之初方書天王以立法於是貶冡宰於上士中士之例深罪其以百揆之尊瘝官失職一至於此貶其臣則君可知矣凡春秋之書以尊者而貶從卑者之例必有大罪極惡而後加焉不可以常事觀也高氏曰隱自以為桓立故以桓母之喪告于天王又受天王之賵陷天王于非禮罪可知矣東萊吕氏曰夫婦人之始也死喪人之終也人道始終之際莫嚴焉故夫婦之典實天所叙而凶禮則五禮之一也昔臯陶為舜陳謨典禮之後必繼以同寅協恭和衷哉者葢天降生民主之天子輔之大臣凡以為此而天子大臣同心協志兢兢代天者亦專以為此也平王居舜之位乃使宰咺賵諸侯之妾宰咺居臯陶之位乃奉天命而賵諸侯之寵妾舜臯陶所治之天職至平王宰咺而盡廢矣陵嫡妾之分則天叙之典廢焉濫賵賻之恩則天秩之禮廢焉夫婦之典廢是人道不得而始也死喪之禮廢是人道不得而終也終始俱失天下豈復有人道乎此孔子所為懼春秋所為作也其書曰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其意葢謂以天王上宰之尊而下賵諸侯之寵妾胡然而天也胡然而王也又胡然而宰也不待去天貶秩而居此位者固已汗顔泚顙而無措足之地矣其為萬世君臣之戒深矣哉或曰僖公之母成風亦莊公妾也其卒也王使榮叔歸含户暗反且賵其葬也王使召伯來㑹葬下賵諸侯之妾而名其宰榮召何以書字而不名也於前賵仲子則名冡宰於後葬成風王不稱天其法嚴矣汪氏曰前後互貶君臣同罪啖氏曰左氏云豫凶事夫仲子而在天子寧有歸其賵乎不辨菽麥者猶不當爾胡氏曰仲子猶生存而來賵周德雖衰不應至此極劉氏曰公羊云言來不及事也榮叔含賵實不及事何以不言來乎汪氏曰榖梁以仲子為惠公之母葢泥於文九年書僖公成風故爾廬陵李氏曰春秋有惠公仲子僖公成風左氏及公羊皆以為兼賵獨程氏發明惠公寵愛仲子僖公尊崇成風之説而以為惠公之仲子僖公之成風於是胡氏因之其義最精至榖梁又以仲子為惠公之母孝公之妾則大失矣
  附録左傳八月紀人伐夷夷不告故不書有蜚不為災亦不書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此參盟之端左傳惠公之季年敗宋師于黄公立而求成焉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公羊傳孰及之内之微者也榖梁傳及者何内卑者也宋人外卑者也卑者之盟不日宿邑名也程子曰魯志也稱及稱人皆非卿也高氏曰桓宋出也隱公懼宋故與宋合廬陵李氏曰魯宋之交始此而離於六年之輸平
  内稱及孫氏曰不可言魯人外稱人皆微者其地以國宿亦與音預杜氏曰客主無名皆微者也凡盟以國地者國主亦與焉廬陵李氏曰地以國者宿鄧曹齊邢宋之盟而僖二十七年之盟宋則宋方受圍必不能俱地主之禮亦以宋地者不嫌也且不書宋則無以見其㑹圍宋諸侯之罪也若榖以宿為邑名又非矣微者盟㑹不志于春秋王氏曰據公子豫及邾人鄭人盟于翌經不書此其志者有宿國之君也陳氏曰魯宋合也參盟之端見矣憂參盟故録其所從始廬陵李氏曰禮記曰離坐離立毋往參焉故春秋以二人盟為離盟三人盟為參盟凡書盟者惡之茅堂胡氏曰盟非春秋所善然髙子知權以定魯貫澤服江黄以致楚召陵修禮義以服楚首止尊世子以定大倫葵丘發五命以備天子之禁皆美其事也非善其盟也或曰周官有司盟掌盟載之法詛側慮反之又反作其詞玉府共音恭其器戎右役其事大史藏其約於妙反周禮司盟凡邦國有疑會同則掌其盟約之載及其禮儀北面詔明神注載盟辭也為辭而載之於策詛祝作盟詛之載辭以叙國之信用以質邦國之劑信玉府若合諸侯則共珠盤玉敦注合諸侯必割牛耳取其血歃之以盟珠盤以盛牛耳尸盟者執之玉敦歃血玉器戎右㑹同充革車盟則以玉敦辟盟遂役之贊牛耳桃茢大史凡邦國都鄙及萬民之有約劑者藏焉蘇公亦曰出此三物以詛爾斯詩何人斯蘇公刺暴公也注三物犬豕雞刺其血以詛盟也夫盟以結信出於人情先王猶不禁也而謂凡書盟者惡之可乎曰盟以結信非先王所欲而不禁逮德下衰欲禁之而不克也張氏曰司盟之設聖人葢為諸侯之仇怨不釋者設爾待衰世之意聖人立法常闗盛衰故不得已而建此官以待之也屢盟之長亂自幽厲以來惡之矣春秋之時㑹而歃血其載果掌於司盟猶不以為善也又况私相要誓慢鬼神犯刑政以成傾危之習哉今魯既及儀父宋人盟矣尋自叛之汪氏曰尋俄也七年伐邾十年伐宋信安在乎故知凡書盟者惡之也趙氏曰盟者刑牲而徵嚴於神明者也王綱壞則諸侯恣而仇黨行故干戈以敵仇盟誓以固黨天下行之遂為常焉若王政舉則諸侯莫敢相害盟何為焉賢君立則信著而義達盟可息焉觀春秋之盟有以見王政不行而天下無賢侯也問胡氏傳春秋盟誓處以為皆惡之楊龜山亦嘗議之矣自今觀之豈不可因其言盟之能守與否而褒貶之乎今民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詛盟之時而遽賁以未施信而民信之事恐非化俗以漸之意朱子曰不然盟詛畢竟非君子之所為故曰君子屢盟亂是用長將欲變之非去盟崇信俗不可得而善也 汪氏曰内及盟而不書君大夫者有九文定於此盟以為内之微者及蘇子盟女栗无傳髙傒晉處父及晉荀庚等之來聘而盟皆以為公與之盟而諱之據榖梁卑者之盟不日則女栗不日亦内之卑者據趙氏云凡盟不日内皆指公以示恥則于宿亦是公及盟竊疑宿之盟外稱人而内止書及則内亦微者也苟謂諱公則浮來及莒人何以不諱乎女栗之盟盟天子之大夫不書内卿則是公同歃安敢以微者蒞之乎苟謂微者盟不日則僖十九年盟齊二十九年盟翟泉皆稱人皆不書日未必皆微者也况鄟陵臯鼬皆所見之世公與諸侯盟何以皆不日乎
  附録左傳冬十月庚申改葬惠公公弗臨故不書惠公之薨也有宋師大子少葬故有闕是以改葬衛侯來㑹葬不見公亦不書○鄭共叔之亂公孫滑出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廪延鄭人以王師虢師伐衛南鄙請師於邾邾子使私於公子豫豫請往公弗許遂行及邾人鄭人盟于翼不書非公命也新作南門不書亦非公命也
  冬十有二月祭伯來祭側界反
  此王臣私交之始左傳非王命也公羊傳祭伯者何天子之大夫也何以不稱使奔也奔則曷為不言奔王者無外言奔則有外之辭也穀梁傳來者來朝也其弗謂朝何也寰内諸侯非有天子之命不得出㑹諸侯不正其外交故弗與朝也聘弓鍭矢不出竟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束脩之肉不行竟中有至尊者不貳之也程子曰祭伯畿内諸侯為王卿士來朝魯不言朝不與其朝也當時諸侯不脩朝覲之禮失人臣之義王所當治也祭伯為王臣不能輔王正典刑而反與之交又來朝之故不與其朝以明其罪先儒有王臣無外交之説甚非也若天下有道諸侯順軌豈有内外之限其相交好乃常禮也然委官守而逺相朝無是道也周禮所謂世相朝謂鄰國耳按左氏曰非王命也祭伯畿内諸侯為王卿士汪氏曰祭畿内邑伯爵天子之卿稱邑爵來朝於魯而直書曰來不與其朝也汪氏曰有不可朝而不與朝祭伯來是也有不能朝而不與朝介葛盧是也汪氏曰王臣出使侯國必有其事但書來不言為何事比之㣲國與亡國之君所以深貶之張氏曰書祭伯來所以見周室法度至此蕩然故特去其朝以存内外之防也東萊吕氏曰凡春秋書來其義有三内女書來例也中國書來貶也戎狄書來畧也祭伯以畿内諸侯而書來意者以私交而貶之乎祭伯為周卿士親見王綱頽廢不能佐天子而一正之乃下比外交於列國宜聖人深貶之也昔召伯亦嘗為王卿士矣黍苗之詩曰芃芃黍苗隂雨膏之悠悠南行召伯勞之召伯一行而四國被其澤至與上天之膏雨分功其盛乃如此祭伯一出而春秋賤之使與介葛盧白狄比抑何哀耶召伯伯也祭伯亦伯也班爵同而榮辱異作經者豈有憎愛於其間哉咸其自取之耳人臣義無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竟音境禮記郊特牲為人臣者無外交不敢貳君也檀弓古之大夫束脩之問不出竟所以然者杜朋黨之原為後世事君而有二心者之明戒也惟此義不行然後有藉外權如繆音穆留之語韓宣惠者史記韓世家宣惠王兩用公仲公叔繆留曰多力者内樹黨寡力者藉外權交私議論如莊助之結淮南者前漢書嚴助傳武帝令助諭南越助還又諭淮南王與之相結而還後淮南王來朝厚賂遺助交私論議及淮南反事與助相連張湯曰腹心之臣而外與諸侯交私助竟棄市倚强藩為援以脅制朝廷如唐盧攜之於髙駢唐書盧攜傳攜初為相嘗薦髙駢駢將屢破黄巢復以攜為相攜奏以駢為諸道行營都統攜病風不能行外倚駢寵遇甚厚巢將度淮表求天下節度攜素厚髙駢屬以立功乃固不可巢請及巢入潼闗攜仰藥死崔𦙍之於宣武唐書崔𦙍傳朱全忠為宣武節度使時王室不競南北司各植黨結藩鎮内相陵脅𦙍屢為相素厚全忠委心結之有急則密求援全忠表言𦙍有功不宜處外故復相而貶陸扆𦙍恃全忠專權自恣天子動靜皆禀之刑賞係其愛憎中外畏之全忠謀脅帝遷洛懼𦙌異議密表𦙍專國亂權𦙍罷死昭緯之於邠岐者矣通鑑王行瑜斬朱玫授邠寧節度李茂貞平李昌符以為鳳翔節度楊復恭楊守亮反行瑜等請發兵討之既破賊恃功驕横上表不遜朝廷以杜讓能為太尉出兵討行瑜茂貞時崔昭緯為相隂結邠岐為之耳目讓能朝發一言二鎮夕必知之行瑜等合兵拒官軍乃貶讓能與二鎮約和李克用討行瑜昭緯貶死經於内臣朝聘告赴皆貶而不與正其本也豈有誣上行私自植其黨之患哉問王之卿士固不應朝諸侯矣然當時諸侯朝魯聖人盡書其朝者與其朝耶又於蕭叔特書朝公杞伯姬來朝其子何也茅堂胡氏曰聖人作春秋其筆端隨事造化變動不居難以一例言也畿内諸侯與畿外諸侯自有等差聖人既於祭伯來朝直書曰來不與其朝以明王臣無外交之義矣外諸侯本有朝聘之理聖人盡書其朝隨事觀之其義不一蕭叔獨書朝公者以榖非其所也杞伯姬來朝其子婦人而以其子來聖人大意戒婦人不可與國事也○啖氏曰公羊曰不稱使奔也按例周大夫無不言奔之義廬陵李氏曰春秋有祭伯又有祭公祭叔杜氏於祭公則曰諸侯為天子三公者徐邈注榖梁又以祭叔為祭公來聘則意以祭叔為祭之大夫范氏既以叔為寰内諸侯而又以叔為名公羊疏遂以公為爵伯為字而以為一人兩無所據豈非伯者本爵公者此時入為三公而叔者祭之大夫乎姑存于此以俟續考
  公子益師卒
  左傳衆父卒公不與小歛故不書日公羊傳何以不日逺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穀梁傳大夫日卒正也不日卒惡也程子曰諸侯之卿必受命於天子當時不復請命故諸侯之卿皆不書官不與其為卿也稱公子以公子故使為卿也惟宋王者後得命官故獨宋卿書官卿者佐君以治國其卒國之大事故書於此見君臣之義矣或日或不日因舊史也古之史記事簡畧日月或不備春秋因舊史有可損而不能益也凡公子公孫登名於史冊貴戚之卿也不書官者故侍講程頤以謂不與其以公子故而自為卿也古者諸侯大夫皆命於天子茅堂胡氏曰大國三卿命於天子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小國三卿一卿命於天子此禮之常也東周以來列國之卿多不請而自命故皆削其官所以正王法也張氏曰東遷以來王命不行諸侯不以天王之命為重故三命再命之制不復請於王而其强大者亦不守列國三卿之制如晉至於命六卿魯至鞌之戰亦有四卿間雖有請於王如士㑹以黻冕命將中軍亦非復先王之制矣此春秋所以於列國之大夫自宋統承先王得自命官者或有司馬司城之書而此外一切削之也卿卒必書此春秋貴大臣之意安定胡氏曰益師字衆父衆仲其後也君之卿佐是謂股肱故問其疾弔其喪賵其葬必厚其送終之恩此春秋書大夫卒之㫖也趙氏曰不書葬降於君也朱子曰内大夫卒而畧外大夫是别内外之辭其不日公羊以為逺然公子彄逺矣而書日則非逺也汪氏曰叔孫得臣亦近而不書日榖梁以為惡然公子牙季孫意如惡矣汪氏曰牙弑子般意如逐昭公而書日則非惡也汪氏曰公孫敖仲遂亦惡而書日左氏以為公不與小歛然公孫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叔孫舍卒于内而公在外不與小歛明矣而書日左氏之説亦非也汪氏曰公孫嬰齊卒于貍脤叔詣卒而公在乾侯皆不與小歛亦書日其見恩數之有厚薄歟問杜注春秋不以日月為例惟卿佐之喪獨托日以見義書日不書日示薄厚也春秋書大夫卒三十惟益師無駭挾得臣不書日若謂三人在隱公之世恩禮疎薄故不書日則得臣嘗與仲遂同如齊歸而子赤見弑何氏謂得臣知遂逆謀蔽賊而不言則得臣乃仲遂之黨也仲遂有寵於宣公則得臣卒於宣五年不應見薄矣婼叔倪皆欲納昭公不克昭公在外意如在内又安得厚之乎且自公子彄公子牙以後無有不日者獨四人不日伊川先生謂春秋因舊史有可損而不能益恐此義為正茅堂胡氏曰魯史記本國卿佐之卒宜詳而有不日者以公子彄事尤乆逺而書日疑其見恩禮之有厚薄也得臣不能為有無故畧而不書若意如之加厚於二卿一則喜其卒二則欲掩其遂君之罪爾汪氏曰或日或不日文定謂恩數厚薄似據左傳公子彄葬之加一等故云爾然文公而上一百一十四年書日百有七十宣公而下一百二十八年書日二百二十年數畧同而日數近倍則程子謂因舊史理或然也内大夫見經者四十有七卒者三十一不書卒十有六慶父歸父僑如臧紇公子憗出奔公子買公子偃刺何忌州仇叔還卒於獲麟之後餘六人文定以翬弑隱公彭生不發襄仲之謀貶不書卒柔溺結之不卒非正大夫故正其分啖氏以單伯淫叔姬黜其卿位且引孫濟百歲更娶為證今考無駭挾與柔溺書法無異結書族未必非大夫單伯書字無貶詞似未嘗黜况莊元年逆王姬至文十五年至自齊八十餘年必非一人或父子同稱如晉欒書欒黶同稱欒伯也竊疑大夫或卒或不卒亦因史舊文耳朱子曰春秋一發首不書即位即君臣之事也書仲子嫡庻之分即夫婦之事也書鄭伯克段即兄弟之事也一開首人倫便盡在
  庚平王五申十年二年齊僖十晉鄂三衛桓十四蔡宣二十九鄭荘二十三曹桓三十六陳桓二十四杞武三十宋穆八秦文四十五楚武二十
  
  范氏曰凡年首月承於時時承於年文體相接春秋因書王以配之所以見王者上奉時承天而下統正萬國之義然春秋記事有例時者若事在時例則時而不月月繼事末則月而不書王書王必皆上承春而下屬扵月文表年始事莫之先所以致恭而不黷也他皆放此惟桓有月無王以見不奉王法爾
  公㑹戎于潛
  杜氏曰潛魯地
  夏五月莒人入向
  此入國之始左傳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歸夏莒人入向以姜氏還公羊傳入者何得而不居也榖梁傳入者内弗受也向我邑也程子曰天下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春秋之時諸侯擅相侵伐興兵以侵伐人其罪著矣春秋直書其事而責常在被侵伐者葢彼加兵於已則當引咎或自辨論之以禮義不得免焉則固其封疆告于天子方伯若忿而與之戰則以與戰者為主處已絶亂之道也書莒人微者也凡將尊師衆曰某帥師將尊師少曰某伐某將卑師衆曰某師將卑師少曰某人不知衆寡將師名氏亦曰某人書入入其國也侵人之境且為暴况入人之國乎臨川吳氏曰向姜姓小國炎帝之後
  無駭帥師入極駭榖作侅後同帥朔律反後放此
  此大夫專兵之始左傳司空無駭入極費庈父勝之公羊傳無駭者何展無駭也何以不氏貶曷為貶疾始滅也始滅昉於此乎前此矣前此則曷為始乎此託始焉爾曷為託始焉爾春秋之始也此滅也其言入何内大惡諱也榖梁傳入者内弗受也極國也苟焉以入人為志者人亦入之矣不稱氏者滅同姓貶也程子曰古者卿皆受命于天子春秋之時諸侯自命已賜族者則書族不書族者未賜也賜族者皆命之世世為卿也杜氏曰極附庸小國賈逵云戎邑
  左氏曰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歸莒人入向以姜氏還此所謂按也春秋書曰莒人入向此所謂斷也程子曰傳為按經為斷以事言之入者造七到反其國都汪氏曰以兵破其城郭蹂踐朝市謂之入以義言之入者逆而不順莒稱人小國也孫氏曰春秋小國卿大夫皆畧稱人陳氏曰入君大夫將皆稱人君將書君自楚莊入陳始大夫將書大夫自郤缺入蔡始惟内大夫則書之廬陵李氏曰書人例十有四合一國民庶而稱人則衆詞也興兵討伐而稱人則寡詞也以卑者名爵不貴而稱人則微詞也以貴者黜去名爵以稱人則貶詞也春秋有一字而通諸例者此也又曰春秋用兵書入左氏公羊胡氏義相通其我入枋不入此例書入二十七内入六外入二十一無駭不氏未賜族也張氏曰無駭挾皆内大夫之未賜族者左氏稱司空無駭經不書官夫子削之也東萊吕氏曰内大夫之不書氏其巳賜族者去之所以示義也其未賜族者書之所以紀實也無駭之不氏意者未賜族而紀其實乎何以知之以其卒而知之内大夫之生而不氏者筆削之際固各有義至於卒而不書氏者獨隱公之初無駭與挾而巳苟以卒而去氏為貶耶則是通春秋十二公之時自二人之外舉無可貶者也牙之謀亂遂之殺嫡意如之逐君猶皆不去其族無駭與挾初非有三人之罪何為恕彼而貶此耶是知二人之卒不書族者葢因其未賜族而紀其實也以無駭之卒而推無駭之生則不書其氏者實無氏之可書耳帥師入極無王陵弱其罪已著豈待闕其氏然後為貶哉聖筆之貶稱物平施有因罪而無加罪入之一字既足以盡無駭之責聖人必不復求有少加之也學者當深觀春秋以察天理人欲之辨其書帥師用大衆也臨川吳氏曰師者兵衆之稱周禮萬二千五百人為軍二千五百人為師五百人為旅軍師旅三名師在其中故舉中以該上下而總名其軍旅之衆曰師非以二千五百人而言也非王命而入人國邑逞其私意見諸侯之不臣也孫氏曰隱桓之際國無大小用師皆專行擅興而征討不加焉見天王之不君也張氏曰當時征伐不自天子出陵弱暴寡紛然無制莒魯擅興師徒入人國邑皆王法所當誅據事直書義自見矣杜氏曰直書其事具文見意汪氏曰直書而義自見乃聖人作經之大旨故曰文則史義則竊取之葢聖人筆削魯史之舊文取其義以為後世法直書其事而褒貶瞭然矣春秋之初大夫猶稱名而不氏僖公以後大率書氏見世卿之盛也經書帥師者百有三十僖公以前書帥師者僅九皆内大夫文宣以後外大夫多書帥師定哀之間尤數數書之大夫之强又可見矣又按榖梁以向為我邑然不書伐我則非我邑也據後書公伐莒取向則向為小國而莒滅之耳二傳以為滅極然滅鄟滅邿書取非滅也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九月紀履緰來逆女冬十月伯姬歸于紀緰音須履緰左作裂繻左傳卿為君逆也公羊傳紀履緰者何紀大夫也何以不稱使婚禮不稱主人然則曷稱稱諸父兄師友宋公使公孫夀來納幣則其稱主人何辭窮也辭窮者何無母也然則紀有母乎曰有有則何以不稱母母不通也外逆女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不親迎也始不親迎昉於此乎前此矣前此則曷為始乎此託始焉爾曷為託始焉爾春秋之始也女曷為或稱女或稱婦或稱夫人女在其國稱女在塗稱婦入國稱夫人伯姬者何内女也其言歸何婦人謂嫁曰歸榖梁傳逆女親者也使大夫非正也以國氏者為其來交接於我故君子進之也禮婦人謂嫁曰歸反曰來歸從人者也婦人在家制於父既嫁制於夫夫死從長子婦人不專行必有從也伯姬歸于紀此其如專行之辭何也曰非專行也吾伯姬歸于紀故志之也其不言使何也逆之道微無足道焉爾程子曰非命卿皆書名以君命來逆夫人也在魯故稱女内女嫁為諸侯夫人則書逆書歸明重事也來逆非卿則書歸而已見其禮之薄也先儒皆謂諸侯當親迎親迎者迎於其所館故有親御授綏之禮豈有委宗廟社稷逺適他國以逆婦者乎非惟諸侯卿大夫而下皆然詩稱文王親迎于渭未嘗出疆也送之者雖公子公孫非卿則不書又曰逆夫人是國之重事使卿逆亦無妨先儒説親逆甚可笑且如秦君娶於楚豈可越國親迎耶所謂親迎者迎於館耳文王迎於渭亦不是出疆逺迎周國自在渭傍先儒以此遂泥於親迎之説直至天子須親迎况文王親迎之時乃為公子未為君也
  按榖梁子逆女親者也使大夫非正也魯哀公問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為宗廟社稷主君何謂已重乎文定厥祥親迎于渭造舟為梁不顯其光則世子而親迎也汪氏曰詩文王初載書無逸文王享國五十年注四十七即位大戴禮文王十三歲生伯邑考十五歲生武王則其娶大姒乃為世子時也韓侯娶妻蹶音鱖父之子韓侯迎止于蹶之里則諸侯而親迎也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夫婦人倫之本也逆女必親使大夫非正也入春秋之始名宰咺歸賵以譏亂法書履緰逆女以志變常王氏曰諸侯親迎乃常禮爾使大夫逆則變常矣故特志其始王氏曰伯姬之歸紀始也見逆於裂繻終也見葬於齊侯實事之非常故志之以見婚姻之道闕衆妾之分定矣大昏之禮嚴矣張氏曰劉夏祭公及凡諸逆女者皆不書使葢雖天子諸侯亦不自主昏所以養亷逺恥也茅堂胡氏曰内女出嫁多不書常事故也書者皆記禮之失伯姬歸于紀為不親迎而使履緰逆又為叔姬待年而書也不書則必疑以叔姬為夫人伯姬歸于紀為莊公過愛其女後二年即㑹于洮故書耳伯姬歸於宋為致女三國來媵之過又見其賢而書之也汪氏曰春秋一經魯女嫁為諸侯夫人者七為大夫内子者四唯紀伯姬使履緰逆莒慶齊髙固自逆宋蕩伯姬為子逆他不皆書逆者或逆之者微或親迎得禮而不書也○劉氏曰歸於諸侯則尊同尊同則志榖梁云履緰以國氏為其來接於我故進之且履緰國氏何異鄭詹而曰進之乎廬陵李氏曰譏不親迎榖梁胡氏説同獨陳氏曰内女為夫人凡八見於經未有來逆者書逆紀伯姬吾女遭人倫之變者也紀侯失國齊人葬之魯問不及焉故詳之也此説亦有見又曰内女為夫人皆書歸不書歸者必有故也齊子叔姬不書歸郯伯姬不書歸紀叔姬不書歸皆遭出也蕩伯姬不書歸非君夫人也
  紀子伯莒子盟于密伯左作帛
  此外相盟之始左傳魯故也公羊傳紀子伯者何無聞焉爾穀梁傳或曰紀子伯莒子而與之盟或曰年同爵同故紀子以伯先也程子曰闕文也當云紀侯某伯莒子盟于密左氏附㑹作帛杜預以為裂繻之字春秋無大夫在諸侯上者公羊榖梁皆作伯杜氏曰密莒邑
  凡闕文有斷以大義削之而非闕者有本據舊史因之而不能益者亦有先儒傳授承誤而不敢増者如隱不書即位桓不書王賵葬成風王不書天吳楚之君卒不書葬之類皆斷以大義削之而非闕也汪氏曰桓公四年七年無秋冬隱公閔公薨不地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之類皆斷以大義而削之也甲戌己丑夏五紀子伯莒子盟于密之類或曰本據舊史因之而不能益者也或曰先儒傳授承誤而不敢增者也汪氏曰莊二十二年夏五月不係事二十四年郭公不書事僖二十八年壬申不係月文十四年叔彭生昭十年十有二月不書冬三十一年黒肱不係邾定六年仲孫忌十四年無冬皆闕文也闕疑而慎言其餘可矣必曲為之説則鑿矣孫氏曰紀本侯爵此稱子伯闕文也臨川吳氏曰子伯二字或是侯字之誤啖氏曰榖梁云紀子伯莒子而與之盟此闕文耳云伯之穿鑿甚矣左氏云魯故也以子帛為履緰字故附㑹耳劉氏曰子帛不當稱字若比之内大夫當曰紀子帛及莒子盟不當去及也廬陵李氏曰紀子伯之説程子以為當云紀子某伯莒子盟于密而胡氏因之然紀本非子爵則程説亦未至恐子上猶有闕字也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公羊傳夫人子氏者何隱公之母也何以不書葬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子將不終為君故母亦不終為夫人也榖梁傳夫人薨不地夫人者隱之妻也卒而不書葬夫人之義從君者也范氏曰夫人無出竟之事薨有常處程子曰隱公夫人也薨上墜之聲諸侯國内稱之小君同婦人從夫者也公在故不書葬於此見夫婦之義矣
  按榖梁子曰夫人子氏者隱之妻也卒而不書葬夫人之義從君者也張氏曰書内夫人卒葬異於外尊尊也子氏不書葬婦人從君故君存則葬禮未備待君薨之而合祔也宋朝皇后先崩必俟合葬於山陵葢古之遺制與邦君之妻國人稱之曰小君卒則書薨以明齊也先卒則不書葬以明順也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夫婦人倫之本也入春秋之始於子氏書薨不書葬明示大倫茍知其義則夫夫婦婦而家道正矣陳氏曰隱桓之母俱不得為夫人則嫡庶之義明隱妻得為夫人則君臣之分定○汪氏曰左傳以子氏為仲子謂元年歸賵豫凶事安有其人未死而歸賵雖五尺童子固知其不可也杜預謂隱讓桓為太子成其母喪以赴于諸侯審如此則考宫當加諡號矣公羊又以為隱之母然孟子既為夫人則聲子仲子均非正嫡聲子安可僭小君之號成風敬嬴所以稱夫人以僖宣二公越禮以尊其妾母若隱公果尊其母為夫人則當葬以小君之禮而書於經矣今考魯夫人見經者八文姜哀姜聲姜穆姜齊姜書薨書葬子氏以隱公在不書葬出姜歸齊亦不書薨孟子以同姓諱而畧之妾母見經者六仲子之卒在春秋之前成風敬嬴定姒齊歸皆書薨書葬稱夫人稱小君與正嫡無異仲子不稱夫人不稱小君猶未至如中葉以後失禮之甚也唯定十五年姒氏卒以哀公未即位故不成小君之禮耳
  鄭人伐衞
  此諸侯專征伐之始左傳討公孫滑之亂也程子曰聲其罪曰伐衛服故不戰衛服可免矣鄭之擅興戎王法所不容也
  按左氏鄭共叔之亂公孫滑出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廩延至是鄭人伐衛討滑之亂也汪氏曰滑共叔子鄭莊志於殺段又欲絶其後嗣而夷之去年鄭人以王師虢師伐衛南鄙又請師於邾邾為之請於魯用師不已今再伐衛窮兵黷武遷怒復怨不貶絶而罪自見矣朱子曰書伐國惡諸侯之擅興陸氏曰成公以前侵伐書人者逺事難詳不必皆微者也陳氏曰大夫將則書大夫自晉陽處父始凡兵聲罪致討曰伐汪氏曰此言討滑之亂則聲其納滑之罪如齊桓伐楚則聲不貢包茅之罪潛師掠境曰侵汪氏曰掠者刼奪財物左傳鄭伯侵陳大𫉬宋向戌侵鄭大𫉬趙氏曰凡書侵伐不書勝敗殺掠而還也詳見莊十五年兩兵相接曰戰汪氏曰戰鬭也左傳皆陳曰戰繯其城邑曰圍繯于善反汪氏曰環也孟子環而攻之造其國都曰入造七到反汪氏曰造至也凡書入或入其國都而不居如宋衛入鄭齊鄭入郕之類或入其國都而遂滅其宗廟社稷如秦入滑宋入曹之類徙其朝市曰遷毁其宗廟社稷曰滅詭道而勝之曰敗汪氏曰兩兵未陳以詐取勝悉虜而俘之曰取輕行而掩之曰襲趙氏曰掩其不備曰襲已去而躡之曰追聚兵而守之曰戍以弱假强而能左右之曰以皆誌其事實以明輕重内兵書敗曰戰汪氏曰僖公二十二年戰于升陘我師敗績獲公胄懸諸魚門諱不書敗唯莊九年戰于乾時書我師敗績以與讐戰雖敗不諱也書滅曰取汪氏曰成公滅鄟襄公滅邿昭公滅鄫皆諱滅而書取唯僖公滅項乃公在㑹而季孫滅之故直書不諱特婉其辭為君隱也征伐天子之大權今鄭無王命雖有言可執亦王法所禁况於脩怨乎不書戰者程氏以為衛已服也衛服則可免矣此義施於伐而不書戰皆可通矣汪氏曰凡伐而不言戰者皆受之國自服而不待戰也故受伐者可免於罪○廬陵李氏曰左氏曰有鐘鼓曰伐無曰侵春秋書齊侵蔡晉侵楚皆用大師若無鐘鼓何以行乎左氏非也公羊曰觕曰侵精曰伐是以深者為精淺者為觕按前後有侵師至於其國伐師乃不深入者多矣公羊亦非也穀梁又以苞人民毆牛馬曰侵斬樹木壞宫室曰伐按齊桓伐楚不戰而服初無斬木壞宫之舉榖梁亦非也









  春秋大全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二
  明 胡廣等 撰
  隠公中
  辛平王五十酉一年崩三年齊僖十一晉鄂四衞桓十五蔡宣三十鄭莊二十四曹桓三十七陳桓二十五𣏌武三十一宋穆九卒秦文四十六楚武二十一
  春王二月
  程子曰月王月也事在二月則書王二月在三月則書王三月無事則書時書首月葢有事則道在事無事則存天時正王朔天時備則嵗功成王道存則人理立春秋之大義也臨川吳氏曰每嵗春之下書月必加王字以見此月數乃時王之所改定王氏曰春秋書王正月者九十三書王二月者二十三書王三月者十九皆於嵗首係王著周王之正朔以明大一統之義或嵗首所書事舊史止書時或例當書時則二月三月皆不書王如隠八年書遇垂三月歸祊襄十五年書春向戍聘二月盟文九年書春毛伯求金二月得臣如京三月夫人至之類是也何體乃謂二月殷之正月三月夏之正月王者存二王之後使綂其正朔其説謬甚當周之世而存夏殷之正朔豈所謂大一統耶天無二日民無二王之義安在邪
  己巳日有食之
  公羊傳向以書記異也日食則曷為或日或不日或言朔或不言朔曰某月某日朔日有食之者食正朔也其或日或不日或失之前或失之後失之前者朔在前也失之後者朔在後也榖梁傳言日不言朔食晦日也其日有食之何也吐者外壤食者内壤闕然不見其壤有食之者也有内辭也或外辭也有食之者内於日也其不言食之者何也知其不可知知也程子曰日食有定數聖人必書者葢欲人君因此恐懼脩省如治世而有此變則不能為災亂世則為災矣人氣血盛遇寒暑邪穢不能為害其氣血衰則為害必矣又曰日有食之有食之者也更不推求何者也太陽君也而被侵食君道所忌然有常度災而非異也星辰陵亂亦然何氏曰不言月食之者其形不可得而覩也
  經書日食三十六去之千有餘嵗而精厯算者所能考也其行有常度矣然每食必書示後世治厯明時之法也朱子曰厯法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於地一晝一夜則其行一周而又過一度日月皆右行於天一晝一夜則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故日一嵗而一周天月二十七日有竒而一周天又二日半逐及於日而與之㑹一嵗凡十二㑹方㑹則月光都盡而為晦已㑹則月光復蘇而為朔晦朔而日月之合東西同度南北同道則月揜日而日為之食是皆有常度矣然王者脩德行政用賢去奸能使陽盛足以勝隂隂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髙下必有參差而不正相合者所以當食而不食也若國無政則當食必食雖曰行有常度而實為非常之變矣故春秋日食必書杜氏曰日月動物雖行度有常然不能不小有盈縮故有雖交㑹而不食者或有頻交而食者家氏曰日月行天各自有道雖云朔相遇而道有表裏若月光在裏依限而食者多若日光在表雖依限而食者少自漢以來厯家每以百七十有三日為一交㑹未有頻月交㑹者而襄二十一年九月十月二十四年七月八月頻月頻食漢髙祖即位之三年十月十一月頻食以後至今千有餘年未有頻月頻食者故知天度有時而變其常茲所以為異也張氏曰於厯應食而春秋不書者尚多則日食必在交限其入限者不必盡食若過至未分月或變行以避之或五星潛在日下禦晦以救之或涉交數淺或在陽厯陽盛隂微則不食或德之休明而有小𤯝焉則天為之隠雖交而不食此四者德之所生也則災之所生乃德之不脩也明矣有常度則災而非異矣然每食必書示後世遇災而懼之意也龜山楊氏曰日之盈虧有數在焉此攷歴者所知也何與於人事而先王為之恐懼脩省者謹天戒而已葢於其常也賔餞出納敬致其至所以若天道秩民事尤重於此則其有變也可不為之警戒乎故春秋日食必書之所以重其變也然或言朔或言日或不言朔日或朔日並書之史失之詳畧異也日者衆陽之宗人君之表而有食之災咎象也克謹天戒則雖有其象而無其應弗克畏天災咎之來必矣凡經所書者或妾婦乗其夫何氏曰桓十七年日食有夫人譖公使齊侯誘而殺之之應莊十八年日食有夫人如莒淫泆不制之應三十年日食有夫人淫亂通于二叔殺二嗣子之應或臣子背君父汪氏曰是年日食有衞州吁弑君公子翬專兵權之應桓三年日食既有鄭拒王師之應莊二十五年二十六年日食有慶父叔牙專權淫恣將謀篡弑之應僖五年日食有晉里克弑二君之應文元年日食有楚世子商臣弑君之應十五年日食有宋弑杵臼齊弑商人宣公弑赤莒弑庶其之應成十七年日食有晉弑州蒲之應襄十四年日食有衞孫甯逐君之應二十四年日食既有齊崔杼衞甯喜弑君之應二十七年日食有閽弑吳子蔡般弑父莒人弑君之應昭七年日食有楚弑君虚之應十五年十七年日食有意如專恣許弑君買之應二十一年二十二年日食有子朝篡奪周分為二天下兩主之應二十四年日食有意如逐君吳弑僚之應定十二年日食有薛弑君比晉荀寅士吉射叛之應十五年日食有盜殺蔡侯齊陳乞弑君之應或政權在臣下汪氏曰宣十七年日食有四國大夫敗齊于鞌君道微臣道强之應襄十五年日食有溴梁之盟政在大夫之應二十一年二十三年再日食有溴梁來臣恣日甚凡大盟㑹征伐皆大夫為之二慶專陳晉欒盈叛逆之應昭三十二年日食有昭公客死晉大夫專執入于京師之應定五年日食有陪臣强横魯失國寶宋大夫叛之應或外裔侵中夏汪氏曰桓三年日食既有楚滅穀鄧上僭稱王之應莊十八年日食有戎來濟西之應三十年日食有狄滅衞之應僖五年日食有狄伐晉滅温之應十二年日食有楚滅黄狄侵衞之應十五年日食有秦獲晉侯楚執宋公中國㣲弱之應文元年日食有楚滅江六狄北侵列國之應宣八年十年日食有楚莊圍宋析骸易子伐鄭勝晉鄭伯肉袒晉大敗于邲之應成十六年日食有楚滅舒庸之應襄二十三年日食有楚滅舒鳩之應昭七年日食有楚滅陳之應二十四年日食有吳滅巢㓕徐之應皆陽微隂盛之證也是故十月之交詩人以刺日有食之春秋必書以戒人君不可忽天象也茅堂胡氏曰春秋正人主心術之大法也故不書祥瑞而災異則書譽諸疾疫天時之戾氣也知其可畏而加慎焉則免夫掊擊之患矣肆行陵犯無所忌憚適足以速殺其身矣君子見物之有失常者必恐懼脩省而不敢忽况日者衆陽之宗至尊之象乎日有食之春秋所以存而弗削也然災與異不同日有食之常度也故程氏以為災而先儒以為異春秋日食三十六精厯算者得之幾盡其有常度審矣謂之異非也惟有常度則數不可免然或食於朔或食於夜或食於前或食於後或當食而有隂雲之祥此則人為所感之不同者也故春秋或書日或書朔或書日不書朔或書朔不書日或日朔皆不書或書日有食之既者於以見雖常度不可免而為人所感之不同如此則其應亦隨之不可專歸之數而為恐懼脩省以答天災矣又况地震山崩水旱虫類物怪之變本非有常度者乎隠公九年大震電繼以大雨雪而有鐘巫之難晉惠公時河上沙鹿崩而有韓之獲宋襄公時五石隕六鷁退飛而有盂之執成公十六年雨水氷是秋君袧而季孫有苕丘之舍昭公二十五年鸜鵒來巢未幾昭孫于齊公子宋得國其應如影響不可誣也
  三月庚戌天王崩
  左傳三月壬戌平王崩赴以庚戌故書之公羊傳何以不書葬天子記崩不記葬必其時也諸侯記卒記葬有天子存不得必其時也曷為或言崩或言薨天子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榖梁傳髙曰崩厚曰崩尊曰崩天子之崩以尊也其崩之何也以其存民上故崩之其不名何也大上故不名也程子曰崩者上墜之形四海之内皆當奔赴魯君不往惡極罪大不可勝誅不書而自見也
  崩者上墜之形春秋歴十有二王汪氏曰春秋歴十有四王悼王立未踰年敬王崩在春秋後故止曰十二王桓襄匡簡景志崩志葬者赴告及魯往㑹之也王氏曰叔孫得臣葬襄王叔鞅葬景王桓匡簡之葬非卿㑹不書其人亦見禮意之厚薄平惠定靈志崩不志葬者赴告雖及魯不㑹也趙氏曰不㑹則不書志不臣也記是以著非也莊僖頃崩葬皆不志者王室不告魯亦不往也趙氏曰王室不告魯不赴也哀王室之無人著諸侯之不臣也諸侯為天王服斬衰音崔儀禮諸侯為天子斬衰傳曰天子至尊也禮當以所聞先後而奔喪今平王崩周人來訃而隠公不往是無君也其罪應誅不書而自見矣張氏曰天子崩不書名至尊異於諸侯也喪服斬衰裳苴經杖絞帶冠繩纓菅屨三年諸侯為天子之禮也天王之喪同軌畢至為臣子者以所聞先後奔喪禮也隠公聞喪而不奔春秋以來送終之禮薄矣聖經詳志以見罪惡之淺深今此平王之崩但書來訃而魯人不往且志武氏子之求賻則隠公之蔑視五十一年天下之共主闕其弔葬無復臣子哀戚之情邈然不以動其心而自同於禽獸則其惡極罪大不可勝誅不待貶絶而自見矣○龜山楊氏曰王崩國之大事故書之不書葬魯不㑹葬故也新王即位不書魯不朝也葢以書考之則王既尸天子二伯各帥諸侯入應門左右禮也魯之不朝則諸侯之不臣可知矣汪氏曰秦昭襄王薨韓桓惠王衰絰入弔同春秋諸侯之事天子不若戰國之君事大國之禮也或曰萬國至衆也封疆至重也天王之喪不得越境以奔而脩服於國卿供弔送之禮訖葬卒哭而除喪禮乎按周書康王之誥大保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畢公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再拜趨出王反喪服此奔成王之喪者安得以為脩服於國而可乎汪氏曰或謂康王之誥所稱諸侯指畿内諸侯而言今考書文曰敢執壤奠則各執壤地所出之物以為奠贄而非常禮執贄之謂也曰庶邦侯甸男衞則為五服諸侯而非王臣食采於畿内者也是時成王始崩同軌諸侯雖不能盡至葢召公畢公但率諸侯之已至者以受顧命耳故周人有喪魯人有喪周人往弔謂使人可也魯人不往謂當親之者而不可使人代也諸侯嵗時或朝覲於京師汪氏曰成十三年三月公如京師七月公至莊二十二年公如齊二十三年春公至文三年公如晉四年春公至十三年冬公如晉十四年正月公至成十年七月公如晉葬景公十一年三月公至襄四年冬公如晉五年春公至十二年冬公如晉十三年春公至二十八年十一月公如楚二十九年葬楚康王五月公至昭十五年冬公如晉十六年夏公至又按此傳當有或交好於大國一句恐誤漏也或㑹同於方嶽汪氏曰僖十六年冬㑹淮十七年九月公至宣七年冬㑹黒壤八年春公至成五年十二月同盟虫牢六年正月公至襄二十一年冬㑹商任二十二年正月公至或從兵革征討之事汪氏曰莊五年冬㑹伐衞六年秋公至僖二十八年冬㑹圍許二十九年春公至襄十八年十月㑹圍齊十九年正月公至越境踰時不以為難何獨難於奔喪而薄君臣始終存殁之義哉大非先王之禮失春秋之義矣茅堂胡氏曰崩薨卒大變也不可以為常或崩或不崩或地或不地或卒或不卒或葬或不葬或赴而往或赴而不往或往而書或往而不書於以見誅亂臣賊子撥亂世反之正之意其義大矣如隠三年書天王崩王臣求賻之事即見公不奔喪不㑹葬之罪他皆放此而觀之可也汪氏曰天王崩不名不地非畧之天下皆王土故不地以示無外四海皆王臣故不名以示獨尊劉氏曰王崩實赴以庚戌則聖人雖欲遷正亦不可得且於春秋何以見平王非庚戌崩乎左氏之説非也公羊云記崩不記葬必其時也非也凡書者皆為我有往者耳其名氏著者命卿也不著者微者也
  夏四月辛卯尹氏卒尹左作君
  左傳夏君氏卒聲子也不赴於諸侯不反哭於寢不祔於姑故不曰薨不稱夫人故不言葬不書姓為公故曰君氏公羊傳尹氏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尹氏何貶曷為貶譏世卿世卿非禮也外大夫不卒此何以卒天王崩諸侯之主也榖梁傳尹氏者何也天子之大夫也外大夫不卒此何以卒之也於天子之崩為魯主故隠而卒之程子曰尹氏王之世卿古者使以德爵以功世禄而不世官是以俊傑在位庶績咸熈及周之衰王皆世官政由是敗尹氏世為王官故於其卒書曰尹氏見其世繼也
  尹氏天子大夫世執朝權為周階亂家父所刺秉國之均不平謂何者是也汪氏曰詩節南山朱子傳尹氏葢吉甫之後春秋書尹氏卒公羊以為譏世卿者即此也今按詩常武王謂尹氏指吉甫也家父云尹氏大師又云赫赫師尹則尹氏當幽王時為三公矣此書尹氏卒則來訃于魯也五年傳稱王使尹氏助曲沃伐晉僖二十八年王命尹氏策命晉侯為侯伯文十四年王使尹氏訟周公于晉成十六年十七年尹武公㑹諸侯伐鄭昭二十三年尹氏立王子朝二十六年以子朝奔楚乃尹文公圉而傳稱尹卒尹固皆其族也詩刺尹氏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傳記尹言多等殺天王之弟佞夫春秋譏尹氏輔子朝篡逆則尹氏始終秉權為亂因其告喪與立子朝以朝奔楚皆以氏書者志世卿非禮為後鑒也王氏曰宣王時吉甫已稱氏春秋惟尹武公兩伐鄭書子其餘經傳所紀悉曰尹氏疑若漢大將軍霍氏専權秉政特寵異之而不名也春秋因其稱氏而筆之於經使後人考之見其累世稱氏擅權為害則為鑒可知矣或曰世卿非禮裳裳者華何以作乎詩裳裳者華小序古之仕者世禄小人在位則讒諂並進棄賢者之類絶功臣之世焉曰功臣之世世其禄世卿之官嗣其位禄以報功也故其世可延位以尊賢也故其官當擇官不擇人世授之柄黨與既衆威福下移大姦根據而莫除人主孤立而無助國不亡幸爾春秋於周書尹氏武氏仍叔之子於魯書季友仲遂皆志其非禮也公羊子此説必有所受矣薛氏曰先王之制内諸侯禄也外諸侯嗣也有世禄而無世官尹氏則世官矣前王賜之之不名所以尊其德也世卿之不名也隳先王之禮而非尊賢之道也王臣不卒尹氏之卒因其交魯之赴而志周之過且紀王官之世也張氏曰平王繼幽厲之後不能擇畀忠賢以脩其政而因用致亂之族使之深根固柢而不可拔故春秋即其告終變例書氏以見平王不能中興周室之由而尹氏數百年相繼禍敗所以著世卿不擇賢之弊為後世之深戒也臨川吳氏曰天子之公卿大夫士其生也不外交於諸侯故其死也亦不赴告二百四十二年間惟劉卷王子虎以嘗同㑹盟而來赴尹氏以王崩為諸侯之主而來赴皆非禮也故書以示譏○啖氏曰左傳云君氏卒聲子也不書姓為公故曰尹氏按例無有改字以為義者豈有改其本姓乎如此特隠公之母實卒不行夫人禮亦當如定十五年姒氏卒書姓也劉氏曰昭公娶吳故諱其姓謂之孟子今聲子非魯同姓諱姓非義也特書君氏又不足明其為君母若曰君母氏乃可矣龜山楊氏曰左氏春秋書君氏卒君氏乃惠公繼室聲子也而公羊春秋則書曰尹氏傳云大夫也然聲子而書君氏是何義理須當以尹氏為正
  附録左傳鄭武公莊公為平王卿士王貳於號鄭伯怨王王曰無之故周鄭交質王子狐為質於鄭鄭公子忽為質於周王崩周人將畀虢公政四月鄭祭足帥師取温之麥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鄭交惡君子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禮雖無有質誰能間之苟有明信澗溪沼沚之毛蘋蘩蕰藻之菜筐筥錡釡之器潢汗行潦之水可薦於鬼神可羞於王公而况君子結二國之信行之以禮又焉用質風有采蘩采蘋雅有行葦泂酌昭忠信也
  秋武氏子來求賻賻音附
  此來求之始左傳王未葬也公羊傳武氏子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武氏子何譏何譏爾父卒子未命也何以不稱使當喪未君也武氏子來求賻何以書譏何譏爾喪事無求求賻非禮也葢通于下榖梁傳武氏子者何也天子之大夫也天子之大夫其稱武氏子何也未畢喪孤未爵未爵使之非正也其不言使何也無君也歸死者曰賵歸生者曰賻曰歸之者正也求之者非正也周雖不求魯不可以不歸魯雖不歸周不可以求之求之為言得不得未可知之辭也交譏之○程子曰武氏王之卿士稱武氏見其世官天王崩諸侯不供其喪故武氏遣其子徴求於四國書之以見天子之失道諸侯不臣之甚也
  武氏天子之大夫家氏曰武氏子仍叔子銜命而出必皆有位於朝今乃以某氏子書公榖於仍叔之子曰父老子代從政世其禄位者也於武氏子乃曰父卒子未命葢以仍叔為尚存之人武氏為已卒之大夫諦觀經㫖皆父在而子世其官者也不然王朝公卿大夫莫非世官世禄之家何獨於此二子而書法異乎曰某氏子云者有父在焉故也臨川吳氏曰稱氏義與尹氏同子者父老而以子攝行卿之事汪氏曰隠五年王使尹氏武氏助曲沃伐晉則武氏之子亦命為卿而尹武皆為世卿可見矣春秋書武氏之子則嫌武氏之子自來求賻仍叔子不加之字又不見其父在何以不稱使當喪未君非王命也汪氏曰文九年毛伯求金以王居喪亦不稱使汪氏箋義曰王在喪而使大夫求賻罪在冢宰嗣子定位於初喪其曰未君何也古者君薨諒隂百官總已以聽於冢宰三年漢孔氏曰諒信也隂黙也信黙而不言也夫百官總已以聽則是攝行軍國之事也以非王命而不稱使春秋之㫖微矣於以謹天下之通喪汪氏曰位有貴賤而生於父母無以異者故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當喪不稱王使以見天子居喪不發命令則三年之喪無貴賤之殊矣而嚴君臣之名分也汪氏曰稱王使則同於至尊稱冢宰使則疑於無王故特不稱使夫賻以貨財則生者所須索也君取於臣不言求而曰求賻求車求金皆著天王之失道也上失其道則下不臣矣杜氏曰魯不共主喪致令有求經直書以示不敬龜山楊氏曰邦有大事而魯不賻雖問罪可也德不足以致之反求焉則天子微魯之跋扈不臣可知矣張氏曰惠公之薨宰咺歸賵而平王之喪隠公不奔罪不勝誅為政於王室者不能輔王以舉政刑而遣使下求於列國春秋直書以見其隳體失政取輕天下文武之澤斬然矣入隠公三年間經書周失止四事耳而人亡政息王道之不復興葢已具見此春秋所以為簡明也髙郵孫氏曰春秋之法為上者無求求之失上也失上者卑之卑之者正其上不與有求也為下者無見求見求失下也失下者誅之誅之者正其下不與見求也曰賻曰金因喪而有求者也車無事而有求者也喪事有贈無求而天子有求於下以是為亟也車服上所以賜下而天子有求於下以是為失制矣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左傳宋穆公疾召大司馬孔父而屬殤公焉曰先君舍與夷而立寡人寡人弗敢忘若以大夫之靈得保首領以没先君若問與夷其將何辭以對請子奉之以主社稷寡人雖死亦無悔焉對曰羣臣願奉馮也公曰不可先君以寡人為賢使主社稷若棄德不讓是廢先君之舉也豈曰能賢光昭先君之令德可不務乎吾子其無廢先君之功使公子馮出居於鄭八月庚辰宋穆公卒殤公即位君子曰宋宣公可謂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饗之命以義夫商頌曰殷受命咸宜百禄是荷其是之謂乎榖梁傳諸侯曰卒正也程子曰吉凶慶弔講信脩睦鄰國之常禮人情所當然諸侯之卒與國之大故來告則書
  外諸侯卒國史承告而後書聖人皆存而弗削曷為弗削春秋天子之事也古者諸侯之邦交間問殷聘而世相朝周禮大行人凡諸侯之邦交嵗相問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葢王事相從則有和好之情及告終易代則有弔恤之禮是諸侯所以睦鄰國也周制王哭諸侯則大宗伯為上相息亮反司服為王制緦麻宰夫掌邦之弔事戒令與其幣器財用周禮大宗伯朝覲㑹同則為上相王哭諸侯亦如之司服王為諸侯緦衰宰夫凡邦之弔事掌其戒令與幣器財用凡所共者凡諸侯大夫之喪使其旅帥有司而治之是王者所以懐諸侯也凡諸侯卒皆存弗削而交鄰國待諸侯之義見矣卒而或日或不日者何謹則書日慢則書時其大致然也劉氏曰君薨赴以日月禮之常也臣子少慢則赴不以日月大慢則都不赴汪氏曰赴告以日史不書日則經弗削以見列國臣子之謹終赴告畧史不書日則經無自而書日以見臣子之慢先君而忽其死生之大變也卒而或名或不名者何㑹盟則名於載書聘問則名於簡牘趙氏曰諸侯同盟名於載書朝㑹名於要約聘告名於簡牘故於卒赴可知而紀也左氏云同盟則赴以名豈有臣子當創巨痛深之日乃忍稱君之名禮篇所録云寡君不祿而已葢曽同盟知其名故於死時書之以紀易代陸氏曰載書者載盟誓之辭於策具標同盟諸侯之名以告神而每國執一也簡牘者使使來聘及有言命之事皆有簡書也未嘗㑹盟聘問而無所證者雖使至告喪其名亦不可得而知矣凡此類因舊史而不革者也茅堂胡氏曰天子崩而不名諸侯薨而名所以别於天子也諸侯不生名大夫生而名所以别於諸侯也大夫書名氏微者名氏不登於史冊所以别於大夫也此春秋正名分之法也家氏曰臣子赴君父以名夏殷以前或然周人諱名其赴必不以名春秋卒諸侯以名示諸侯之卒不得與天子等耳王一而已可不名諸侯衆也烏得不名其不名者史失之或㣲國之君不以名通非例也○汪氏曰晉獻公惠公未嘗同㑹盟通聘問而卒書名宿男同盟滕子𣏌子來朝而卒不書名是皆據史舊文也諸侯曰薨大夫曰卒五等邦君何以書卒夫子作春秋則有革而不因者周室東遷諸侯放恣專享其國而上不請命聖人奉天討以正王法則有貶黜之刑矣因其告喪特書曰卒不與其為諸侯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茅堂胡氏曰禮天子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宋公諸侯也何以書卒或曰聖人畧外以别内夫葬皆稱公曽不畧外以别内何也奚獨至於卒而别之乎或曰史官在國承赴為時君惡其薨名書曰卒夫惡其薨名而改書卒猶非良史也春秋以道名分經世之書天子之事聖人之筆削也天時王正猶刋舊史而正之君名直書而不諱豈有避時君嫌惡之名而變亂名實以書之乎然則云何不受命不與其為諸侯也其在生者或在喪而出㑹或墨縗而即戎或以吉禮從征伐之役皆因此以著諸侯失禮不臣之狀撥亂之意廣矣蜀杜氏曰春秋諸侯專恣不可不黜而降之於魯獨稱薨者非私魯也若於魯一槩而書之則後世無以見正禮之稱也○劉氏曰榖梁云日卒正也今正者日簒者亦日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則曹伯之嫡也射姑卒有月無日何也左氏云凡同盟赴以名非也王巡狩四嶽則四方諸侯各隨其方伯州牧朝於天子死則相哀患則相恤朝聘通焉赴告及焉苟異方殊州生不共事患不共憂則朝聘不相通赴告不相及言同盟則赴以名非也同盟則相赴是也廬陵李氏曰宋鄭之爭始於此故四年宋殤㑹三國伐鄭為公子馬之在鄭也五年邾鄭伐宋其冬宋圍長葛六年取長葛八年盟瓦屋而不能成十年于防中丘之師鄭又挾齊魯以報宋雖鄭莊之姦雄然亦宋殤公忌馮之一念啟之也卒至與夷見弑然後已焉故公羊曰君子大居正宋之禍宣公為之然公羊不責殤公之忌克而反責宣公之推讓非矣
  冬十有二月齊侯鄭伯盟于石門
  此外諸侯特相盟之始左傳冬齊鄭盟于石門尋盧之盟也庚戌鄭伯之車僨于濟程子曰天下無王諸侯不守信義數相盟誓所以長亂也故外諸侯盟來告者則書之張氏曰石門齊地
  外盟㑹常事也何以書在春秋之亂世常事也於聖人之王法則非常也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夏后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㑹而民始疑汪氏曰檀弓注㑹謂盟也明誓所以結衆以信其後外恃衆而信不由中則民畔疑之今按虞書紀書征苗誓師之辭哀七年稱禹㑹諸侯于塗山則誓非始於殷㑹非始於周矣周豐之對哀公葢以誓之而畔㑹之而疑始于殷周耳子曰大道之行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汪氏曰禮運注大道謂五帝時也英謂英異謂夏殷周英異之主今按夫子謂五帝三代盛時雖未及見而猶有志於行五帝三王之道諸侯㑹盟來告則書而弗削者其諸以是為非常典而有志於天下為公之世乎故凡書盟者惡之也陳氏曰齊鄭合也外特相盟不書必闗於天下之故而后書莒紀無足道也齊鄭合天下始多故矣天下之無王鄭為之也天下之無伯齊為之也是故書齊鄭盟石門以志諸侯之合書齊鄭盟于鹹以志諸侯之散是春秋之終始也春秋於隠桓莊之際唯鄭多特筆於襄昭定哀之際唯齊多特筆焉張氏曰隠公十一年之間盟而不食言者唯此石門之盟二君終身未嘗相伐葢齊方盛强而鄭莊奸猾鄭仇專在於宋故鄭莊恃齊以敵之雖齊間與宋盟好而左右雜間必使惟已之從是以石門之盟雖不寒而宋與許紀諸國交受入伐春秋詳書于策使人考其本末而知鄭莊多詐齊僖不義而强與二國相與之固列國並被其禍也臨川吳氏曰盟非盛世事也不得已而有葢為衰世之亂邦罷民設春秋時王政不行諸侯放恣欲以戰伐而敵仇則不得不以盟㑹而固黨㑹不足恃而重之以盟人不自信而要之於神故凡書盟者春秋所惡也齊鄭盟石門繼以宋齊衞瓦屋之盟諸侯之黨合而無王近已胚胎齊霸之糾合矣齊鄭盟鹹繼以齊衛鄭沙曲濮之盟諸侯之黨散而無伯逺已醖釀秦雄之并吞矣閲世變者傷之汪氏曰左傳尋盧之盟則春秋之前齊鄭已有盟陳氏以石門之盟為諸侯之合特據春秋所書以立義耳元年盟蔑已特相盟然僅與附庸同歃非闗於天下之故惟石門乃肇伯之端故特言之廬陵李氏曰齊鄭之交始此當是時鄭莊以小人之雄因是春交質之故有志於叛王而合諸侯始欲挾公子馮以謀宋而宋魯之黨方固無間而入因齊僖有小伯之志於是黨齊以仇宋矣此石門為東諸侯合黨之始而實齊伯之權輿也左氏於是年首序周鄭交惡之事蓋亦為有見于此王伯消長之機不在茲乎
  癸未葬宋穆公穆公穀作繆後同
  公羊傳葬者曷為或日或不日不及時而日渴葬也不及時而不日慢葬也過時而日隠之也過時而不日謂之不能葬也當時而不日正也當時而日危不得葬也此當時何危爾宣公謂繆公曰以吾愛與夷則不若愛女以為社稷宗廟主則與夷不若女葢終為君矣宣公死繆公立繆公逐其二子莊公馮與左帥勃曰爾為吾子生毋相見死毋相哭與夷後曰先君之所為不與臣國而納國乎君者以君可以為社稷宗廟主也今君逐君之二子而將致國乎與夷此非先君之意也且使子而可逐則先君其逐臣矣繆公曰先君之不爾逐可知矣吾立乎此攝也終致國乎與夷莊公馮弑與夷故君子大居正宋之禍宣公為之也穀梁傳日葬故也危不得葬也程子曰諸侯告喪曽往㑹葬則書春秋之時皆不請而私諡稱私諡所以罪其臣子
  外諸侯葬其事則因魯㑹而書徐邈曰凡書葬皆據我而言葬彼所以不稱宋葬穆公而言葬宋穆公其義則聖人或存或削曷為或存或削春秋天子之事也傳稱諸侯五月而葬同盟至同盟謂同方嶽之盟者其生講㑹同之好其没有葬送之禮是諸侯所以睦鄰國也按周制有職喪掌諸侯之喪禮蒞其禁令序其事周禮職喪掌諸侯之喪及卿大夫士凡有爵者之喪以國之喪禮蒞其禁令序其事凡諸侯及諸臣葬於墓者則冢人授之兆為之蹕而均其禁汪氏曰兆域也蹕禁人不令入禁所為塋限也是王者所以懐諸侯也外諸侯葬或存或削而交鄰國待諸侯之義見矣葬而或日或不日者何備則書日畧則書時其大致然也卒而或葬或不葬者何有怠於禮而不葬者有弱其君而不葬者有討其賊而不葬者有諱其辱而不葬者有治其罪而不葬者有避其號而不葬者宋殤齊昭告亂書弑矣而經不書葬是討其賊而不葬者也汪氏曰如衞桓公齊襄公賊既討則書葬按舊史必皆書葬於魯翬弑隠公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羽父既自匿其弑君之迹安得不葬隠公晉欒書中行偃弑厲公葬之於翼東門之外齊崔杼弑莊公葬諸士孫之里魯與齊姻親而晉則盟主也必往㑹葬舊史本皆書葬而春秋削之所以責其臣子之不能討賊也或謂君弑國亂禮不備故不書葬然昭八年楚滅陳陳嬖人袁克葬哀公豈能備禮而春秋書之邪晉主夏盟在景公時告喪書日矣而經不書葬是諱其辱而不葬者也汪氏曰成十年公如晉晉人止公使送葬諸侯莫在魯人辱之故不書諱之也魯宋盟㑹未嘗不同而三世不葬是治其罪而不葬者也胡氏曰宋桓公襄公成公三世不書葬者治其罪也吳楚之君書卒者十亦有親送於西門之外者矣事見左傳襄公二十八年二十九年而經不書葬是避其號而不葬者也杜氏曰吳楚之葬僭而不典故絶而不書怠於禮而不往弱其君而不㑹汪氏曰滕邾屢朝魯而滕七君書卒三世不書葬邾亦七君書卒五世不葬莒宿書卒皆不葬是皆怠於弔送欺其微弱非惟不使卿往亦不使微者往㑹茅堂胡氏曰葬非為死者而葬之也亦所以䘏生者而助其所不及也無其事闕其文魯史之舊也討其賊而不葬諱其辱而不葬治其罪而不葬避其號而不葬聖人所削春秋之法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張氏曰宋公爵也其稱公與齊衞異矣穆諡也諸侯合請諡於王然春秋自蔡桓侯之外皆不請於王而私自諡者也家氏曰賤不誄貴少不誄長天子崩誄於郊諸侯薨誄於王春秋諸侯臣子之諡其君者不請於王而私為之諡春秋不削著臣子之罪汪氏曰暴秦以諡法為子議父臣議君而除之春秋譏私諡者非謂其臣子議君父也特以不請於王而罪之耳後世諸侯王宰相百官死而加諡必請於太常其得春秋之㫖歟又曰經書諸侯卒者一百二十有四而書葬者八十有六其間弑而書葬者七卒而書葬七十有九耳○汪氏曰此葬宋穆公合五月之節而書日穆公非弑其國無亂雖使公子馮出居於鄭馮巳去則無謀亂者矣不可謂危不得葬蔡桓侯三月而葬書日蔡季賢而請諡不可謂渴葬齊惠公三月而葬魯君奔喪卿往送葬齊國無難晉悼公三月而葬晉伯方盛平公嗣業諸卿和睦不可謂慢葬而皆不日衞穆公六月而葬宋文公七月而葬並書日二國皆無亂而傳謂宋文公始厚葬不可謂痛之衞桓公十五月而葬陳靈公二十有一月而葬皆不日非不能葬葢二君被弑故待討賊而後葬也今考或日或時葢由魯㑹葬之禮備國史詳而書日經亦書之魯㑹葬之禮畧國史止書時經亦畧之若夫葬之遲速則據文考事而義自見若國無亂而葬速葬緩皆以著臣子之失禮國有亂而葬不以其時則以著人君不能防微杜漸於其始俾身没弗藏而繼世者不得循送終之節且責臣子及天下諸侯方伯連率之緩於討賊也故劉氏曰公羊之説非也
  附録左傳衞莊公娶于齊東宫得臣之妹曰莊姜美而無子衞人所為賦碩人也又娶于陳曰厲媯生孝伯早死其姊戴媯生桓公莊姜以為已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莊姜惡之石碏諫曰臣聞愛子教之以義方弗納於邪驕奢淫泆所自邪也四者之來寵禄過也將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猶未也階之為禍夫寵而不驕驕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聄者鮮矣且夫賤妨貴少陵長逺間親新間舊小加大淫破義所謂六逆也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去順效逆所以速禍也君人者將禍是務去而速之無乃不可乎弗聽其子厚與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
  壬桓王戌元年四年齊僖十二晉鄂五衞桓十六弑蔡宣三十二鄭莊二十五曹桓三十八陳桓二十六𣏌武三十二宋殤公與夷元年秦文四十七楚武二十一
  春王二月莒人伐𣏌取牟婁
  此伐國取邑之始公羊傳牟婁者何杞之邑也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疾始取邑也榖梁傳傳曰言伐言取所惡也諸侯相伐取地於是始故謹而志之也程子曰諸侯土地有所受之伐其罪而奪取其土惡又甚焉王法所當誅也杜氏曰杞國本都陳留雍丘縣桓六年淳干公亡國𣏌始并之遷都淳于僖十四年遷縁陵襄二十九年晉人城淳干𣏌又遷都牟婁杞邑城陽諸縣東北有婁鄉張氏曰𣏌夏后氏之後周之三恪取者收奪之名牟婁𣏌邑也啖氏曰凡先言伐國下言取邑者明其國之邑也如取郜取防上言敗宋師則宋邑可知聲罪伐人而强奪其土故特書曰取以著其惡或曰諸侯土地上受之天王下傳之先祖所以守宗廟之典籍也聖王不作諸侯放恣强者多兼數圻弱者日以侵削當是時有取其故地者夫豈不可然僖公嘗取濟西田矣成公甞取汶音問陽田矣亦書曰取何也苟不請於天王以正疆理而擅兵爭奪雖取本邑與奪人之有者無以異陸氏曰不能申明直辭請於王以正疆理但專以兵爭奪不得正道故悉同辭言之春秋之義不以亂易亂故亦書曰取正其本之意也上二年莒人擅興入向而天討不加焉至是伐國取邑其暴益肆矣張氏曰征伐天子之權土地諸侯所受之封莒人擅興兵以伐人又取其地明伐不以罪志在貪利故書伐書取見王法所當誅也薛氏曰諸侯曰天子之守臣地非其有也或取之或失之皆罪也陳氏曰春秋之初猶以取邑為重故外取邑自隠以前則書之桓十四年宋以諸侯伐鄭取牛首而後皆不書髙氏曰牟婁切鄰於魯魯無䘏鄰救急之義至昭五年莒牟夷以牟婁叛而來奔魯遂受之其惡可知矣汪氏曰春秋書外伐國者一百二十有八惟此書伐書取餘書圍邑者三書伐戰者一書伐救者一葢中葉以後爭地爭城殺人盈野諸侯城邑今日奪之於此明日并之於彼得失無常不足悉書故傳言取地而經不書取者甚多葢以擅興殘民為重而土地之攘奪不暇論矣是知此年伐𣏌取牟婁乃一經特筆聖人實深致意焉○廬陵李氏曰取字例胡氏曰悉虜而俘之曰取取師于雍丘于嵒是也取者得非其有之稱取郜鼎之類是也取者收奪之名取牟婁長葛之類是也此三例亦畧相通矣左氏以取為易又曰不用師徒則宋取長葛連兵經年何易之有故趙子曰凡力得之曰取
  戊申衞州吁弑其君完
  此書弑之始左傳衞州吁弑桓公而立公羊傳曷為以國氏當國也榖梁傳大夫弑其君以國氏者嫌也弑而代之也程子曰自古篡弑多公族葢自謂先君子孫可以為君國人亦以為然而奉之春秋於此明大義以示萬世故春秋之初弑君者多不稱公子公孫葢身為大惡自絶於先君矣豈復得為先君子孫也古者公族刑死則無服况弑君乎大義既明於初矣其後弑立者則皆以屬稱或見其以親而寵之太過任之太重以至於亂或見其天屬之親而反為宼讎立義各不同也春秋大率所書事同則辭同後人因謂之例然有事同而辭異者葢各有義非可以例拘也
  此衞公子州吁也而削其屬籍特以國氏者罪莊公不待之以公子之道使預聞政事主兵權而當國也茅堂胡氏曰春秋絶州吁屬籍著宗室公族之有寵者不可與政當國主兵之意督萬無知亦公族大夫而絶其屬籍義與此同或曰必若此言春秋之法非通法矣周公康叔非懿親與政乎曰尊賢然後能親親急親賢為堯舜之道則親之賢者必先得於疎之賢者不偏於寵愛其親屬而無尊賢之等也經書季子來歸不稱公子兼親賢之道其法可謂通矣以公子之道待州吁教以義方弗納於邪不以賤妨貴少陵長則桓公之位定矣亂何由作州吁有寵好兵而公弗禁石碏盡子忍反言極諫而公弗從是不待以公子之道使預聞政事主兵權而當國也春秋之㫖在於端本清源汪氏曰本正則末不偏源清則流不濁以衞詩緑衣諸篇考之所謂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者莊公是也汪氏曰按詩朱子傳緑衣乃莊姜賢而失位刺莊公惑於嬖妾燕燕乃莊姜妾桓公母戴媯大歸於陳莊姜送之而作日月乃莊姜不見答於莊公故呼日月而訴之終風乃莊公暴慢無常莊姜正靜自守故忤其意而傷已之詩張氏曰衞國之禍始於莊公之寵州吁縱其好兵而不之禁公存之時妾上僭夫人失位見於衞詩則亂根之萌久矣殖之滋長終不能圖以致篡弑成於桓公既立之後春秋據事直書亦將使讀者原禍敗之所從起而嚴履霜之戒也夫君臣父子夫婦之分一失其正則亂之所從生衞莊溺愛而使内寵僭嫡嬖子害正石碏之諫足以悟矣愎而弗圖辨之弗早貽禍後嗣可謂慘矣其不稱公子而以國氏著後世為人君父者之戒爾故傳有之曰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董子語見太史公自序陳氏曰隠桓莊之春秋凡弑君之賊皆名之汪氏曰州吁不稱公子程子謂州吁身為大惡自絶於先君故不得為先君子孫文定謂莊公不待以公子之道使致大惡故以國氏今按二義葢互相發州吁弑桓公而自立罪兼篡弑與閻職邴歜之徒懐忿挾怨而輕動於大惡者又霄壤不侔春秋首絶其族屬書名以弑及其誅戮亦止書名舊史必皆稱公子聖人削之以示天討之刑也通諸一經弑君者二十有五稱世子弑者三楚商臣蔡般許止公族而削其屬與氏者四衞州吁齊無知宋督宋萬稱公子者三齊商人鄭歸生楚比大夫而稱氏稱名者六晉里克趙盾陳夏徴舒齊崔杼陳乞衞甯喜稱人者三稱國者四稱閽稱盜者各一夫世子有父之親有君之尊位其所固有國其所宜君而至推刃於君父窮凶極惡不待貶絶而自見然考其所由致之故則為之君父者必失其道以及於此則首惡之名寧不為天下萬世之大戒乎公族而不書其屬與氏者兩致其貶或有以公子書者程子所謂見其以天屬之親而反為寇讎而其君寵之大過任之太重以至於亂其罪亦不可揜矣其稱人以弑者謂多行無道肆於民上為國人之所欲弑故稱國稱人以明君雖無道通國之人皆欲弑之而三綱人道之大倫君臣之義不可廢也特蔽賊於國人則操刃為大惡者可末減爾稱國以弑不書其人則著當國執政大臣之罪而其所以為當國大臣之所弑則必有由矣稱閽以弑而不稱君則見閽寺之賤不得君其君而狎近刑人至於不克保身者君之過也稱盗則匹夫之微視如路人又非閽人之比故并不書弑夫弑逆之賊固無所容於天地之間歴千萬世而其罪不赦然其君之不早辨以陷於大惡豈非古今之龜鑑哉○劉氏曰榖梁謂以國氏者嫌也弑而代之也督萬豈可云弑而代之公子商人豈非弑而代之乎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此書遇之始左傳公與宋公為㑹將尋宿之盟未及期衞人來告亂夏公及宋公遇于清公羊傳遇者何不期也一君出一君要之也榖梁傳及者内為志焉爾遇者志相得也○程子曰諸侯相見而不行朝㑹之禮如道路之相遇故書曰遇非周禮冬見曰遇之遇也杜氏曰清衞邑濟北東阿縣有清亭
  遇者草次之期杜氏曰遇者二國各簡其禮若道路相逢遇也朱子曰言草草不成禮也古有遇禮不期而㑹以明造次亦有恭肅之心春秋書遇私為之約自比於不期而遇者直欲簡其禮爾趙氏曰簡禮而㑹曰遇啖氏曰遇禮忽有邂逅相遇簡畧而行故與㑹禮不同時雖非相遇而從簡易以遇禮相見茅堂胡氏曰古者諸侯或因朝覲或從王命無期約而適值於途必有兩君相見之義近者為主逺者為賔稱先君以相接所以崇禮讓絶慢易也故謂之遇周衰諸侯放恣出入無期度私為邂逅之約有如適值於途者亦謂之遇非矣簡畧慢易無國君之禮則莫適丁歴反主矣故志内之遇者四而皆書及汪氏曰此年遇清莊二十三年遇榖二十年遇魯濟僖十四年遇防若曰以此及彼然也志外之遇者三而皆以爵汪氏曰八年宋衞遇垂莊四年齊陳鄭遇垂三十二年宋齊遇梁丘若曰以尊及卑然也其意以為莫適主者異於古之不期而㑹矣故凡書遇者皆惡其無人君相見之理也髙氏曰國君之出必有卿大夫車徒之從旌旗之識使人儼然望而畏之豈苟然哉各逞私欲奔走道塗之間若匹夫然非先王之法也張氏曰春秋因事而書以譏其非王事而出境無國君之禮襄陵許氏曰隠莊之間凡六書遇自閔以後有㑹無遇汪氏曰遇者偶也偶然相㑹素無期約如伊尹遇汝鳩汝方孟子遇宋牼於石丘是也公榖釋名義皆謂不期為遇左氏此年傳與戴記之説則以未及期為遇左氏遇垂梁丘之傳則皆云先為之約大抵不期而㑹者古禮也未及期或私為之約而以簡禮相㑹者春秋諸侯之禮也觀昭公孫齊而公羊記其以遇禮相見則知非不期之遇耳然桓十年公㑹衞侯于桃丘弗遇則又期而不至者也古者諸侯因王事不期而遇倉卒之間且有禮義春秋之時非王事而出預有期約以相㑹聚乃行古者不期之禮是自欺耳怠惰慢易馴致於期而不至則欺詐尤甚矣世變愈下風俗之偷良可歎夫○啖氏曰榖梁云遇者志相得也為桓十年傳云不遇者志不相得遂云爾公羊又云一君出一君要之假如實然忽以㑹禮相見豈得書遇哉劉氏曰榖梁云及者内為志焉爾遇者志相得也若内為志又志相得非不期也
  宋公陳侯蔡人衞人伐鄭
  此諸侯㑹伐之始亦東諸侯分黨之始左傳宋殤公之即位也公子馮出奔鄭鄭人欲納之及衞州吁立將脩先君之怨於鄭而求寵於諸侯以和其民使告於宋曰君若伐鄭以除君害君為主敝邑以賦與陳蔡從則衞國之願也宋人許之於是陳蔡方睦於衞故宋公陳侯蔡人衞人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公問於衆仲曰衞州吁其成乎對曰臣聞以德和民不聞以亂以亂猶治絲而棼之也夫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無衆安忍無親衆叛親離難以濟矣夫兵猶火也弗戢將自焚也夫州吁弑其君而虐用其民於是乎不務令德而欲以亂成必不免矣程子傳宋以公子馮在鄭故與諸侯伐之也摟諸侯以伐鄭固為罪矣而衞弑其君天下所當誅也乃與脩好而同伐人其惡甚矣張氏曰陳在陳州宛丘縣蔡在蔡州上蔡縣
  春秋之法誅首惡興是役者首謀在衞而以宋主兵何也前書州吁弑君其罪已極至是阻兵脩怨勿論可也而鄰境諸侯聞衞之有大變也可但巳乎陳恒弑簡公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請討之公曰告夫三子者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之三子告不可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事見左傳哀公十四年朱子曰臣弑其君人倫之大變天理所不容人人得而誅之况鄰國乎故夫子雖已告老而猶請哀公討之可堂吳氏曰孔子作春秋以討亂賊是年春秋已絶筆而猶請討陳恒作春秋者莫如孔子用春秋者亦莫如孔子然則鄰有弑逆聲罪赴討雖先發而後聞可矣茅堂胡氏曰晉益州刺史皇甫晏為牙將張宏所殺廣漢主簿李毅言於太守王濬宜即赴討濬欲先請毅止之曰賊為惡尤大當不拘常制何請之有即發兵追宏而晉朝不以擅興罪濬是得春秋之㫖矣宋殤不恤衞有弑君之難欲定州吁而從其邪説是肆人欲滅天理非人之所為也故以宋公為首諸國為從才用反茅堂胡氏曰春秋有誅亂臣賊子之法凡數十條如伐鄭以宋公為首惡書衞人弑州吁之類學者知此義則能守死節當弑父與君之際而不從亂臣賊子見其義則懼及其身而不敢肆示誅亂臣討賊子必先治其黨與之法也此義行為惡首孤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張氏曰宋自殤公立公子馮出居鄭之后馮以穆公不立已為恨謀反取其國鄭莊又從而佐之於是宋鄭為仇及是衞州吁欲定其位告宋求伐鄭以除子馮之害故宋率陳蔡以同伐鄭夫宋殤受國於穆公而馮有爭位之心正當脩德和民外好鄰國則其位自定而馮無所伺其隙矣况州吁逆賊内懐見討之懼而欲納交殤公苟名其為賊告于王而討之則一舉而君臣父子之倫定今乃怵於邪説合陳蔡以助逆賊使宋國之人不復知君臣順逆之正理惟是日從事于兵而弑逆之事卒及其身皆殤公不能早辨於此役也汪氏曰邶風撃鼓詩序云衞州吁用兵暴亂使公孫文仲將而平陳與宋經書衞人於蔡人之下所以誅文仲黨惡而忘不共戴天之讎也朱子謂小序譏州吁勇而無禮極為淺陋今考魯衆仲不目其元兇大憝而但云阻兵安忍葢君臣之義不明於天下久矣春秋其得不作乎
  秋翬帥師翬許歸反
  此大夫㑹伐之始左傳秋諸侯復伐鄭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㑹之公弗許固請而行故書曰翬帥師疾之也公羊傳翬者何公子翬也何以不稱公子貶曷為貶與弑公也其與弑公奈何公子翬諂乎隠公謂隠公曰百姓安子諸侯説子盍終為君矣隠曰吾否吾使修塗裘吾將老焉公子翬恐若其言聞乎桓於是謂桓曰吾為子口隠矣隠曰吾不反也桓曰然則奈何曰請作難弑隠公於鍾巫之祭焉弑隠公也榖梁傳翬者何也公子翬也其不稱公子何也貶之也何為貶之也與乎弑公故貶也程子曰翬不稱公子弑逆之人積其强惡非一朝一夕辨之宜早故去其公子隠公不能辨是以及禍
  按左氏諸侯謀伐鄭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㑹之公弗許固請而行薛氏曰師興而後翬㑹之王氏曰元年鄭伐衞請師於邾邾子私於公子豫豫請往弗許遂行然豫之專行不見貶者伐衞之事不見於經故爾易曰履霜堅氷至履霜隂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氷也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辨之不早辨也程子曰天下之事未有不由積而成其大至於弑逆之禍皆因積累而至非朝夕所能成也明者則知漸不可長小積成大辨之於早故天下之惡無由而成汪氏曰聖人作易常以陽為君子隂為小人大易言隂陽昉見於乾坤初爻故坤之初六其象為履霜葢霜者隂氣之始凝隂盛則水凍而為氷極盛而為堅氷陽主生隂主殺故弑君者不善之積自微至著亦猶微隂漸積而至於極盛也宋公來乞師而公辭之羽父請以師㑹而公弗許其辭而弗許義也翬以不義强其君固請而行無君之心兆矣夫公子公孫升為貴戚之卿者其植根膠固難御於異姓之卿况翬已使主兵而方命乎蔡氏曰方命者逆命而不行也王氏曰圓則行方則止隠公不能辨之於早罷其兵權猶使之帥師也是以及鍾巫之禍春秋於此去其公子以謹履霜之戒陳氏曰㑹伐未有言帥師者文三年叔孫得臣成八年叔孫僑如皆不言帥師此特言帥師翬弑隠者也諸侯專征而後千乗之國有弑其君者矣大夫專將而後百乗之家有弑其君者矣永嘉吕氏曰書帥師則翬專兵可知故單伯㑹伐宋不言帥師家氏曰不稱公子去族之誅也桓之弑翬為首惡故當隠世去其族以正其弑君之罪及桓世而仍其公子之號明其與桓同惡也此春秋誅討亂賊始見於魯事者也杜氏曰外大夫貶皆稱人内大夫貶皆去族○汪氏曰翬不稱公子劉氏謂左傳以翬溺為貶無駭未賜族如傳無説則翬溺可以無駭言之無駭可以翬溺言之或謂翬本再命大夫其後桓公立進為三命始書氏今考公子非氏若臧孫仲孫乃氏也若曰未賜族則公子不當賜族諸侯之子稱公子公子之子稱公孫公孫之子乃以王父字為氏桓三年稱公子翬則翬未賜族明矣傳稱去氏葢以不稱公子同於去族耳若曰翬非命卿據經則兩帥師㑹伐據傳無駭卒而請諡與族滕薛尊長而公使請於薛侯苟非命卿未必至若是親䁥用事也曰未賜族非命卿義不可通况無駭為司空則亦為命卿矣特未賜族故止書名惟先公之子而不書公子乃為貶爾廬陵李氏曰春秋書内大夫㑹伐者八翬溺皆貶辭單伯得臣歸父僑如叔豹叔老之無貶者伯令也獨貶翬之説公榖以為翬有弑隠之罪故終隠之篇貶之然翬未弑而先貶恐無此理故明氏從左傳㑹伐未有言帥師而翬兩言帥師葢大夫專將而後百乗之家有弑君者矣
  㑹宋公陳侯蔡人衞人伐鄭
  左傳諸侯之師敗鄭徒兵取其禾而還程子曰宋公用其民衞當誅之賊而與之同伐人其罪大矣二國搆怨而他國與之同伐其罪均也再序四國重言其罪左氏以為再伐妄也
  春秋立義至精詞極簡嚴而不贅也若曰翬帥師㑹伐鄭豈不白乎再序四國何其詞費不憚煩也言之重詞之複其中必有大美惡焉四國合黨翬復㑹師同伐無罪之邦欲定弑君之賊惡之極也言之不足而再言聖人之情見矣天地造物化工運其神春秋討賊聖筆寫其意再序四國而誅討亂臣之法嚴矣永嘉吕氏曰州吁弑君之賊未能定其位而求寵於諸侯使宋公如夫子沐浴之意率諸侯以討罪人可也今也徇逆賊之謀脩一已之怨合四國以伐鄭四國之兵方合而翬又帥師㑹之亂臣賊子之勢益張故書翬帥師而再序四國聖人之筆嚴矣陳氏曰春秋之為例三有同號者焉有同辭者焉有同文者焉號不足以盡意而後見於辭辭不足以盡意而後見於文以同文為猶未也而至於變文則特書也於是公子初弑君衞人為之變不踰年能討之衞猶有臣子也而五國之君大夫伐鄭以定州吁弑君天下之大惡也五國之君大夫有人心焉不若是甚矣書曰宋公陳侯蔡人衞人伐鄭秋翬帥師㑹宋公陳侯蔡人衞人伐鄭書之復書之春秋纔一再見焉特書之法嚴矣張氏曰再書四國者乃重言以見其罪惡之不可勝誅既叙之又重叙之所以反覆痛宋殤失計陳蔡無人黨亂賊以虐無辜視臣弑其君之大變雖在禽獸所不為者而以為可親魯翬又從而翼之遂使中國之人視為常事未幾魯宋淪胥繼亂學者於此當知聖人傷世變扶天理之深㫖汪氏曰春秋一經書辭重複者有五僖五年㑹盟首止九年㑹盟葵丘美也此年伐鄭襄二十七年㑹盟于宋昭十三年㑹盟平丘惡也
  九月衞人殺州吁于濮濮音卜
  左傳州吁未能和其民厚問定君於石子石子曰王覲為可曰何以得覲曰陳桓公方有寵於王陳衞方睦若朝陳使請必可得也厚從州吁如陳石碏使告于陳曰衞國褊小老夫耄矣無能為也此二人者實弑寡君敢即圖之陳人執之而請蒞於衞九月衞人使右宰醜蒞殺州吁于濮石碏使其宰獳羊肩蒞殺石厚于陳君子曰石碏純臣也惡州吁而厚與焉大義㓕親其是之謂乎公羊傳其稱人何討賊之辭也穀梁傳稱人以殺殺有罪也州吁之絜失嫌也其月謹之也于濮者譏失賊也程子曰稱衞人衆辭也舉國殺之也杜氏曰濮陳地水名張氏曰在曹衞之間
  伐鄭稱人責詞也殺州吁稱人衆詞也茅堂胡氏曰陸淳云經中一字徧施於諸例而義不同者惟人字爾此説是也或衆而稱人或美而稱人或諱而稱人或貶而稱人或賤而稱人知然者伐鄭之役公孫文仲為主將而變文稱人則是指國人聽州吁號令從文仲而南行者也故曰責詞其殺州吁則石碏七畧反謀之而使右宰醜蒞也變文稱人則是人皆有欲討賊之心亦夫人之所得討也禮記檀弓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官者殺無赦注言諸臣子孫無尊卑皆得殺之其罪無赦朱子曰春秋之法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不必士師也故曰衆詞公羊子曰稱人者何討賊之詞也何氏曰明國中人人得討之所以廣忠孝之路書者善之也范氏曰有弑君之罪者則舉國之人皆欲殺之趙氏曰凡作亂自立為君而國人殺之者皆稱人以殺言衆所共棄不君之也廬陵李氏曰春秋討賊書人例六州吁無知陳佗徴舒欒盈良霄是也欒盈良霄雖非弑君而皆叛逆之臣故書法同晉里克弑君而惠公殺之不以其罪故不予以討賊楚比弑君而棄疾殺之亦非正故不成其為賊商人弑君而齊人殺之不得例於討賊蔡般弑父而楚子殺之亦不得例於討賊者罪齊蔡國人不以為賊而君之也其義是矣于濮者憫衞國之人著諸侯之罪也范氏曰譏其不即討乃令至濮衞人失賊而曰著諸侯之罪何也夫州吁二月弑君而不能即討者縁四國連兵欲定其位故久然後能殺之于濮耳非諸侯之罪而何夫以討賊許衆人而以失賊罪鄰國與賊者寡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髙氏曰稱國稱人稱地所以廣忠臣孝子之義使人人皆得殺之而無間於尊卑又使亂臣賊子雖竊發於一時而天地之大四海之廣欲逃無所也陳氏曰討賊天下之大義也苟能討雖微者得書異邦人得書外裔得書苟不能討雖以文十七年四國之大夫伐宋不書其大夫疑於討也而非討則雖以襄二十五年十二國之君伐齊不書伐矣家氏曰不書衞石碏殺州吁者討賊者公法也衆望之所同也書石碏則是一人之私討而不見其從衆望討有罪矣故惟書衞人言衞國猶有人能以討賊為事也汪氏曰宋萬之弑宋人求賊于陳慶父之弑魯人求賦于莒皆責賂而後與今此陳人能執州吁而不匿賊取賂亦賢於後此陳莒之為矣然陳乃衛桓之母家而陳侯亦親率兵㑹伐鄭欲定其位則今日之善不足以贖前日之過故經不書陳人執州吁而止著衞人之殺之也杜預且謂州吁未列於㑹故不稱君據成十六年傳寡君若有罪則君列諸㑹而云然也夫篡弑之賊歴千萬世而其罪不赦石碏謂王覲為可實以元惡大憝王法所必誅而不可見王耳孰謂列於諸侯之㑹而可以貸其罪乎君臣之義不明巳久春秋之時習為邪説貪賂黨惡肆無忌憚是以桓弑隠則棄許田而與鄭盟越宣弑赤則獻濟西而結齊㑹平州傳紀其事而不知經意誅貶之所在越千百年杜預反引之以釋經天理泯滅壹至此極噫可嘆哉又見莊公九年注
  冬十有二月衞人立晉
  左傳衞人逆公子晉于邢冬十二月宣公即位書曰衞人立晉衆也公羊傳晉者何公子晉也立者何立者不宜立也其稱人何衆立之之辭也然則孰立之石碏立之石碏立之則其稱人何衆之所欲立也衆雖欲立之其立之非也榖梁傳衞人者衆辭也立者不宜立者也晉之名惡也其稱人以立之何也得衆也得衆則是賢也賢則其曰不宜立何也春秋之義諸侯與正而不與賢也程子曰書衞人立晉衞人立之也諸侯之立必受命于天子當時雖不請命于天子猶受命於先君衞人以晉公子也可以立故立之春秋所不與也雖先君子孫不由天子先君之命不可立也故去其公子
  人衆辭汪氏曰殺州吁衆辭乃王法所當討而衞人皆欲討之故書人以善之立晉衆辭乃無天王之命而衞人以私意欲立而擅立之故書人以罪之美惡不嫌同辭立者不宜立也何氏曰諸侯立不言立此獨言立明不宜立之辭范氏曰嗣子有常位故不言立立納入皆非正也晉雖諸侯之子内不承國於先君上不稟命於天子衆謂宜立而遂自立焉可乎故春秋於衞人特書曰立汪氏曰昭二十三年尹氏立王子朝以庶孽奪正亦書曰立沙隨程氏曰衞人立晉一國之公也尹氏立朝一族之私也廬陵李氏曰晉與子朝皆不宜立晉為國人所與子朝獨為尹氏所與故書法異朝書王子而晉不書公子者朝之罪巳顯晉之得衆宜於當立故特去公子以見之也臨川吳氏曰立者非前傳後承之正所立雖是亦非正禮也所以著擅置其君之罪於晉絶其公子所以明專有其國之非以此垂法而父子君臣之義明矣未有為子而不受之父也未有為諸侯而不受之王也髙氏曰晉乃桓公之弟莊公之子於次當立又國人之所同欲而謂之不宜立何也彼曰我君之子也國我之國我宜立國人亦曰彼吾君之子也國乃其國彼當立是諸侯之子不必命于天子特以公子之親衆人宜之而自立也如此則千乗之國皆可擅置其君而邦君之子皆可專有其國矣髙郵孫氏曰晉以國人衆立宜有得立之禮聖人特於疑似之間而明不當立之義陳氏曰爭國不稱公子晉曷為以爭國之辭書之衞之臣子可以討賊不可以置君州吁為僇而晉受之上無天子下無君父是亦爭國而已矣繼故未有書立者賊不討君不葬譏不在立也是故宋殤之弑也馮立閔之弑也御説立晉靈之弑也黒臀立厲之弑也周立皆不書必若衞人賊討君葬而後書立廬陵李氏曰謝氏云王命天下之大本也立雖正非王命則在所治受立雖順非王命則在所絀張氏曰凡繼亂而立者必有懲艾革弊之政憤悱圍治之思而後可以保國而圖終宣公遭大亂而得位既葬踰時首擅興兵以脩怨為事則知其無安國固本之志矣家氏曰衞人以晉為賢而立之而晉也志得而驕晩為獸行新臺之刺作焉是以春秋於其始立而去其公子以見衞亂之所從始○陸氏曰榖梁曰晉之名惡也按晉是其名有何惡乎
  癸桓王亥二年五年齊僖十三晉鄂六奔衞宣公晉元年蔡宣三十二鄭莊二十六曹桓三十九陳桓二十七𣏌武三十三宋殤二秦文四十八楚武二十三
  春公觀魚于棠觀左作矢
  左傳公將如棠觀魚者臧僖伯諫曰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其材不足以備器用則君不舉焉君將納民於軌物者也故講事以度軌量謂之軌取材以章物采謂之物不軌不物謂之亂政亂政亟行所以敗也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於農隙以講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歸而飲至以數軍實昭文章明貴賤辨等列順少長習威儀也鳥獸之肉不登於俎皮革齒牙骨角毛羽不登於器則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澤之實器用之資皁𨽻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將畧地焉遂往陳魚而觀之僖伯稱疾不從書曰公觀魚于棠非禮也且言逺地也公羊傳何以書譏何譏爾逺也公曷為逺而觀魚登來之也百金之魚公張之登來之者何美大之之辭也棠者何濟上之邑也榖梁傳傳曰常事曰視非常曰觀禮尊不親小事卑不尸大功魚卑者之事也公觀之非正也程子曰諸侯非王事民事不逺出逺出觀魚非道也杜氏曰髙平方與縣北有武唐亭魯侯觀魚臺張氏曰在單州魚臺縣
  齊景公問於晏子吾欲觀於轉附朝舞遵海而南放于琅邪吾何脩而可以比於先王觀也對曰天子適諸侯曰巡狩巡所守也諸侯朝于天子曰述職述職者述所職也無非事者春省耕而補不足秋省斂而助不給朱子曰巡所守巡行諸侯所守之土也述所職陳其所受之職也皆無有無事而空行者而又春秋循行郊野察民之所不足而補助之不敢無事慢遊以病其民也是故諸侯非王事則不出非民事則不出汪氏曰朝于京師于方嶽王事也春省耕秋省斂民事也蘇氏曰天子諸侯無非事者動必有為也隠公怠棄國政觀魚于棠可謂非事者矣今隠公慢棄國政逺事逸遊僖伯之忠言不見納亦已矣又從而為之辭是縱欲而不能自克之以禮也能無鐘巫之及乎特書觀魚譏之也張氏曰昔益戒舜曰儆戒無虞罔失法度罔遊于佚罔淫于樂周公告成王曰母淫于觀于逸于游于田又曰無遑曰今日耽樂乃非民攸訓非天攸若葢兢兢業業非禮勿動然後足以正國而治人一或惟耽樂之從則將以逸豫而滅厥德隠公忽僖伯之匡諫而逺從事於遊觀非所以為君國子民之道春秋特書所以示人君當循理遵法以隠公為戒也臨川吳氏曰古者天子季冬之月命漁師始魚先薦寢廟隠公葢非為宗廟嘗魚而往棠乃逺地漁師取魚而公往觀之特為遊觀之樂爾汪氏曰月令季冬乃周之二月經書春觀魚則是周正月未當嘗魚之時况僖伯之言曰鳥獸之肉不登于俎則君不射又曰山林川澤之實非君所及則隠公決非為嘗魚而往明矣苟隠公果為嘗魚薦廟則為常事得禮而不書矣且天王之喪未畢而驅馳於逺境肆意逸遊其罪何所逃哉
  附録左傳曲沃莊伯以鄭人邢人伐翼王使尹氏武氏助之翼侯奔隨
  夏四月葬衞桓公
  左傳衞亂是以緩榖梁傳月葬故也程子曰稱桓公見國人私諡也魯往㑹故書送終大事也必就正寢不殁於婦人之手曽子易簀而殁豈苟然乎死而加之不正之諡知忠孝者肯為乎
  衞亂是以緩汪氏曰桓公被弑八月而後討賊十五月而後克葬魯往㑹故書汪氏曰非魯人往㑹則魯史無由紀其葬聖人存而弗削者弑逆之賊討矣汪氏曰弑逆人道之大變送終臣子之大事君弑而臣子能討其賊則送終之責始盡諡者行之迹范氏曰諡者行之迹所以表德周公制諡法大行受大名小行受小名所以勸善而懲惡所以紀實德垂勸戒也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失位而見弑何以為桓諡法辟土服逺曰桓列爵惟五皆王命也衞本侯爵何以稱公見臣子不請於王而私自諡爾王氏曰先王之制諸侯初立喪畢則以士服見天子而賜之命及其殁則臣子請於王而賜之諡今衞桓公諡不當其行號不同其爵春秋據事直書而罪自見矣程氏曰正終大事也必於正寢而不殁於婦人之手禮記喪大記君夫人卒於路寢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婦人不死於男子之手豈苟然乎死而加之不正之諡知忠孝者不忍為也春秋於邦君薨正以王法而書卒至於葬則從其私諡而稱公或革或因前以貶不臣順之諸侯後以罪不忠孝之臣子詞顯而義微皆所以遏人欲存天理大居正也張氏曰春秋之時為臣子者皆無以正君父之終程子之言深足以發明一經書葬之㫖桓公名完而諡桓葢古不諱嫌名也○汪氏曰榖梁云月葬故也非也後此蔡宣曹桓鄭莊皆非弑何以月葬乎
  附録左傳四月鄭人侵衞牧以報東門之役衞人以燕師伐鄭鄭祭足原繁洩駕以三軍軍其前使曼伯與子元潛軍軍其後燕人畏鄭三軍而不虞制人六月鄭二公子以制人敗燕師于制北君子曰不備不虞不可以師○曲沃叛王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于翼
  秋衞師入郕郕音成公作盛
  左傳衞之亂也郕人侵衞故衞師入郕公羊傳曷為成言率師或不言率師將尊師衆稱某率師將尊師少稱將將卑師衆稱師將卑師少稱人軍將不言率師書其重者也榖梁傳入者内弗受也郕國也將卑師衆曰師程子曰衞晉乗亂得之不思安國保民之道以尊王為先居喪為重乃興戎脩怨入人之國書其失道也稱師者紀其用衆而立義不同有矜其盛而稱師者如齊師宋師曹師城邢之類是也汪氏曰僖元年諸侯救邢邢遷夷儀諸侯城之經皆書師者美桓公救患之功故録其兵衆之盛也有著其暴而稱師者楚滅陳蔡公棄疾主兵而曰楚師之類是也汪氏曰昭八年楚公子棄疾帥師奉孫吳圍陳十月壬午滅陳十一年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十一月楚子滅蔡經皆書楚師所以著荆楚擅興大衆以滅中夏諸侯之國誅其暴横憑陵之甚也有惡其無名不義而稱師者次于郎以俟陳蔡及齊圍郕之類是也汪氏曰莊八年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仲慶父請伐齊師公曰不可則同圍郕者公也經書師次而不言公次書師及而不言公及書師還而不言公至者所以責莊公無名黷武非義勤民諱不書公以貶之也衞宣繼州吁暴亂之立不施德政固本恤民而毒衆臨戎入人之國失君道矣書圍師入郕著其暴也家氏曰衞宣繼亂而立不能懲艾革弊以息民保國為事而輕動大衆以入人國書以貶之耳此入郕入而弗有也十年齊鄭又入郕故知此入之弗有非其力之可以取而不取葢懼强國來討故雖入之而不敢遂有之耳廬陵李氏曰郕之事書於經者四考其始末一入於衞再入於齊鄭既而降於齊又七十一年而奔魯春秋不復書矣夫以文昭之懿受甸伯之爵而迫脅於諸侯如此春秋抑强扶弱之書安得不重感乎齊鄭猶可也衞郕兄弟之國而若是甚矣臨川吳氏曰衞與郕皆文王之子所封郕乗亂侵衞已非禮衛又報復而復其國莒入向魯入極且不可况以師而入兄弟之國乎茅堂胡氏曰凡用兵將尊師衆稱某帥師者言將與師輕重敵也將尊師少稱將者其重在將也將卑師衆稱師者其重在師也君將不言帥師者則以君為重此屬辭為例之體也然立例為法其義深矣主將三軍之命不可不謹擇也大衆有邦之本不可輕用也民之戴君其尊之如父母君之視民其親之如子弟子弟之不先父母審矣此立例為法之意矣○廬陵李氏曰帥師例胡氏取公羊之説而又發書師之三例然後春秋之義明甚何氏功惡有大小之説疏者曰將尊師衆而有功小將卑師少而有功大將卑師少而無功為惡小將尊師衆而無功為惡大蔡衞陳從王伐鄭稱人而行義是其功大公孫敖救徐稱率師而無功是其惡大雖亦可取然不可以遍通於諸例也
  九月考仲子之宫
  公羊傳考宫者何考猶入室也始祭仲子也桓未君則曷為祭仲子隠為桓立故為桓祭其母也然則何言爾成公意也榖梁傳考者何也考者成之也成之為夫人也禮庶子為君為其母築宫使桓公主其祭也於子祭於孫止仲子者惠公之母隠孫而脩之非禮也程子曰諸侯無再娶仲子不得為夫人春秋之初尚以為疑故别宫以祀之考始成而祀也書以見非禮問考仲子之宫非與曰聖人之意又在下句見其初獻六羽也言初獻則見前此八佾
  考者始成而祀也杜氏曰成宮安其主而祭之服䖍曰宫廟初成祭之名為考其稱仲子者惠公欲以愛妾為夫人隠公欲以庶弟為嫡子聖人以為諸侯不再娶於禮無二適音嫡孟子入惠公之廟仲子無祭享之所為去聲别立宫以祀之非禮也杜氏曰諸侯無二嫡惠公欲以仲子為夫人隠公成父之志為别立宫也家氏曰隠欲讓國於桓故為其母立廟仲子之卒已久至是始立廟者隠欲以是見其讓國之志耳夫禮必庶子為君而後其母築宫其祭也又以公子主之君不親祭尊宗廟也今桓未為君而隠為之築宫以祭其母此召亂之道也宫廟有定制循其制之常不書非制之禮如是乎書若曰公子允之母非魯君所宜為之立廟也廬陵李氏曰妾廟例陳氏曰古者妾祔於妾祖姑無妾祖姑則易牲而祔於女君别廟非禮也榖梁曰禮庶子為君為其母築宫使公子主其祭於子祭於孫止何休曰禮妾廟子死則廢喪服小記曰慈母與妾母不世祭是也然則妾廟子死尚不祭矧子未君之時而為之立廟乎故因其來賵而正名之曰仲子之𮚐因其考宫而正名之曰仲子之宫而夫人衆妾之分定矣汪氏曰不稱諡不稱夫人不稱小君則其為妾明矣隠公攝讓之實辯矣汪氏曰桓公非夫人則曰桓皆庶子隠長當立非攝也隠欲與桓乃讓之也桓公篡弑之罪昭矣汪氏曰隠將讓桓而桓聽翬之譖以弑隠公非篡而何存則以氏繫姓以姓擊號没則以諡繋號以姓繋諡者夫人也汪氏曰據文姜至自齊如齊及薨皆稱夫人姜氏葬稱小君文姜存不稱號没不稱諡單舉姓字者妾也汪氏曰諸侯妾母祗當以氏繫字魯自成風而後妾母皆稱夫人稱小君稱諡惟定姒以哀未成君不稱夫人及小君然亦襲成風敬嬴齊婦之例而稱諡矣夫人且不當别有諡而况妾乎凡宫廟非志災失禮則不書啖氏曰凡祭祀常事不書失禮及非常乃書汪氏曰榖梁云庶母築宫而君終則廢禮曰妾母不世祭乃庶子為君之禮也戴記稱妾祔於妾祖姑乃公子之為大夫士者之禮也若庶子未為君而祭其妾母則固無其禮也禮稱女君死則妾為女君之黨服攝女君則不為先女君之黨服所以防嫡妾之亂也孟子卒則聲子攝小君矣仲子先君之妾耳安可為之立宫乎隠公立宫以祭庶弟之母遂啟後世追尊妾母皆援春秋考宫之義聖人特書以著失禮之始厥後成風敬嬴定姒齊歸皆以妾母祔廟而不書矣凡經書宫廟若西宫新宫桓宫僖宫則以災而書作新宫合禮則不書也室屋壞則書新作世室合禮亦不書丹桓宫楹刻桓宫桷過侈非禮則書武宫煬(「旦」改為「𠀇」)宫親盡不當立則書取郜鼎納于太廟禘于太廟用致夫人大事于太廟躋僖公有事于太廟仲遂卒猶繹非禮皆書凡易世立先君之廟得禮皆不書○劉氏曰榖梁曰考者成之也成之為夫人非也若成之為夫人經當曰考夫人子氏之宫今但曰仲子非夫人明矣廬陵李氏曰書宫例武煬(「旦」改為「𠀇」)言立此不言立者何氏以為武煬非禮故特書立此不言立者得變禮其説非是葢因考宫而書則别立之罪自見矣
  初獻六羽
  左傳九月者仲子之宫將萬焉公問羽數於衆仲對曰天子用八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故自八以下公從之於是初獻六羽始用六佾也公羊傳初者何始也六羽者何舞也初獻六羽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僭諸公也六羽之為僭奈何天子八佾諸公六諸侯四諸公者何諸侯者何天子三公稱公王者之後稱公其餘大國稱侯小國稱伯子男天子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天子之相則何以三自陜而東者周公主之自陜而西者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内始僭諸公昉於此乎前此矣前此則曷為始乎此僭諸公猶可言也僭天子不可言也榖梁傳初始也榖梁子曰舞夏天子八佾諸公六佾諸侯四佾初獻六羽始僭樂矣尸子曰舞夏自天子至諸侯皆用八佾初獻六羽始厲樂矣程子曰成王賜魯用天子禮樂祀周公後世遂羣廟皆用仲子别宫故不敢同羣廟而用六羽也書初獻見前此用八之僭也仲尼以魯之郊禘為周公之道衰用天子之禮樂祀周公成王之過也
  初獻六羽者始用六佾也不謂之佾而曰羽者佾干羽之總稱也羽以象文德干以象武功婦人無武事則獨奏文樂故謂之羽而不曰佾也范氏曰佾之言列八人為列羽翟雉之羽舞者所執人執一羽不言六佾言佾則干在其中杜氏曰每佾人數如其佾數汪氏曰武舞執干干楯也所以扞難文舞執羽翟羽有文也書言舞干羽于兩階葢二者並用孔氏曰羽翳也山海經五采之鳥名翳葢或翟或翳惟取其文耳佾者舞列之名則干羽皆在其中但言羽則舞干不與矣春宫樂師有羽舞有干舞籥師祭祀則鼓羽籥之舞司干祭祀舞者既陳則授舞器然則祭祀或文舞武舞並用或止用文舞而不用武舞也初者事之始邵子曰初者褒之也以其舊僭八佾也汪氏曰書洪範初一曰五行易卦第一爻曰初善者復其初惡者變其初作事者必慎其初故初者肇事之端不可不審也魯僭天子之禮樂舊矣是成王過賜而伯禽受之非也用於太廟以祀周公已為非禮其後羣公皆僭用焉杜氏曰魯唯周公廟得用八而他公遂因仍僭而用之汪氏曰祭統成王追念周公所以勲勞者而欲尊魯故賜以重祭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樂也明堂位成王以周公為有勲勞於天下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使成王命魯有天子禮樂者以褒周公之德也今按劉氏意林謂魯惠公之世禮壞樂崩請于周天子命史角往自是魯始用天子禮樂夫齊桓晉文輔翼襄王其功甚大不過召伯賜命尹氏授策而已耳晉文請隧則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豈以魯惠無功於王而遽以天子之禮樂賜之耶以為惠公自僭則當時諸侯强盛惟吳楚無知僭稱王號桓文威行天下幾於改物然終身不敢用天子之禮孰謂惠公而敢僭之耶若曰惠公請于周平王亦未必從之也程子朱子皆信戴記遷史之説其必有所見矣仲子以别宫故不敢同羣廟而降用六羽書初獻者明前此用八之僭也汪氏曰言初獻六羽善其復正張氏曰獻者不宜獻也書初以見八佾用於羣公之廟書獻以見六羽不當用於仲子之宫一言而盡魯僭禮之本末非聖人莫能脩謂此類也沙隨程氏曰獻六羽是以妾僭夫人也諸侯僭於上大夫僭於下故其末流季氏八佾舞於庭而三家者以雍徹上下無復辨矣汪氏曰諸侯之大夫而僭天子之禮豈復有上下之辨朱子曰使魯不曽用天子之禮樂則三家雖欲僭無此様子亦無縁見此等禮樂而用之聖人因事而書所以正天下之大典汪氏曰魯僭天子禮樂春秋因事書之以著其罪諸侯六佾而魯僭八佾隠公以仲子别立宫當下於羣公之廟疑於羽數乃從衆仲而改用六羽葢隠公之心若曰先公之廟可循舊用天子所賜之禮仲子别宫祗當用諸侯之禮而不知先君之妾不可與君同安可用諸侯之禮乎聖人書曰初獻一以嘉隠公復王制之舊一以著其崇寵妾之過也孔子之時季氏舞八佾則知隠公惟用六羽於仲子之宫而羣公仍僭八佾厥後成風敬嬴定姒齊歸皆以妾母用小君之禮則隠公為仲子立宫而獻六羽有以啟之也聖人書此固為隠公喜而亦深有遺憾云公榖皆云天子八佾諸公六佾諸侯四佾諸樂舞之數自上而下降殺以兩諸侯既降於諸公則諸伯當降於諸侯而用二佾矣子男復何所用乎况禮經所記廟制堂制衮旒席數五等諸侯皆同豈以舞佾而獨異其制乎尸子又謂天子諸侯皆用八佾初獻六羽始厲樂矣夫春秋諸侯僭侈循習為常魯於郊禘門觀皆不貶損何獨羽數而貶損乎且妾廟降於諸侯乃其常也春秋亦不書矣廬陵李氏曰書初例二初獻六羽復正之初也初税畝變古之初也
  邾人鄭人伐宋
  左傳宋人取邾田邾人告于鄭曰請君釋憾於宋敝邑為道鄭人以王師㑹之伐宋入其郛以報東門之役宋人使來告命公聞其入郛也將救之問於使者曰師何及對曰未及國公怒乃止辭使者曰君命寡人同恤社稷之難今問諸使者曰師未及國非寡人之所敢知也程子曰先邾人為主也
  按左氏宋人取邾田邾人告于鄭曰請君釋憾於宋敝邑為道則主兵者邾也故雖附庸小國而序乎鄭之上家氏曰邾序鄭上著其為兵首所以貶也或曰宋實啟釁而邾應之邾其無罪乎曰邾見侵於宋當告之天王請之方伯聲其罪而治之不當問鄭宋之隙而偕鄭以伐宋因彼之憾復已之私春秋所不與也是故邾為首鄭次之鄭以伯爵之國而序乎邾之下亦所以貶也凡班序上下以國之小大從禮之常也茅堂胡氏曰諸侯序列以爵之尊卑則名立而盟㑹征伐以主者先因事之變也汪氏曰㑹盟則先主㑹征伐則先主兵然則衞州吁告於宋以伐鄭事與此同而聖人以宋為主者何此春秋撥亂之大法也凡誅亂臣討賊者必深絶其黨茅堂胡氏曰兵者國之大事也春秋之所重故雖將卑師少亦書于策而曲直之辭其文可見汪氏曰左傳云鄭人以王師㑹之伐宋入其郛而經序邾為首不書王臣葢鄭是時為王卿士故擅興天子鄉遂之兵非王室遣將故不書也
  音㝠
  蟲災始此公羊傳螟何以書記災也穀梁傳螟蟲災也甚則月不甚則時程子曰書螟書蟲皆為災也國之大事故書
  蟲食苗心曰螟食葉曰螣音特食節曰賊食根曰蟊莫侯反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詩云上聲螟螣害稼也春秋書螟記災也薛氏曰異天之變也災人之害也賢君暏災變而恐懼脩省消災變之道也朱子曰書山崩地震螽螟之類知災異有所自致也聖人以是為國之大事也故書家氏曰宇宙之内一事之違其常一物不得其所日星示異水旱螽螟告災皆人君責也故春秋變見於上必書災及於民亦必書示人君職分之當謹耳哀十二年冬螽注者歸過於司厯之失閏此諛臣所以蔽災而託於聖人之言豈春秋書水旱螽螟之㫖哉汪氏曰春秋書螽災者十四書螟者三而在隠公之世者二在莊公之世者一書螽者十而桓僖文襄四公之世各一宣公之世者三哀公之世者三書蝝生者一亦在宣公之世葢宣公以弑兄得國而又改法税畝重困農民故螽蝝水旱饑饉之災比嵗相仍猶不知恐懼脩省以消天變聖人備書為後鑒也而近世王安石乃稱為人牧者不必論奏災傷之事亦獨何哉甚矣其不講於聖人之經以欺當年而誤天下與來世也宋鑑神宗熈寧五年御史張商英言刑部立法應蝗蝻為害須俟其撲除盡净方許以聞則陛下欲於此時恐懼脩省以上答天戒而下恤民隠亦晩矣王安石曰條貫已令轉運司申奏安撫司有何限合經制事却須要管勾奏災傷狀作甚上笑
  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彄苦侯反
  左傳臧僖伯卒公曰叔父有憾於寡人寡人不敢忘葬之加一等榖梁傳隠不爵命大夫其曰公子彄何也先君之大夫也
  按左氏臧僖伯卒僖諡伯字汪氏曰僖伯以先公子必未賜族葢左氏追稱氏如陳桓未卒而稱陳桓公有寵於王髙氏曰其子臧孫達嗣是為哀伯自是終春秋臧氏世預魯國之政公曰叔父有憾於寡人寡人不敢忘葬之加一等汪氏曰葬者臣子之事非公家所及故不書葬以公羊三世考之則所傳聞之世也何氏曰所見之世謂昭定哀已與父時事也所聞之世謂文宣成襄王父時事也所傳聞之世謂隠桓莊閔僖髙祖曽祖時事也而書日見恩禮之厚明矣公將如棠觀魚者僖伯諫而不聽則稱疾不從可謂忠臣矣葬之加一等夫是之謂稱去聲汪氏曰宜也謂得賞善旌直之權衡然隠公不敢忘其忠而不能聽其言與郭公善去聲善而不能用至於亡國一也其及宜矣永嘉陳氏曰榖梁云隠不爵命大夫葢謂隠攝而非君也然其生也稱公侯殁也稱薨魯之臣子皆以君待之矣非攝也豈有不爵命大夫乎彼見無駭之不稱公子求其説而不得故云爾
  宋人伐鄭圍長葛
  此書圍之始左傳以報入郛之役也公羊傳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彊也榖梁傳伐國不言圍邑此其言圍何也久之也役不踰時戰不逐奔誅不填服苞人民毆牛馬曰侵斬樹木壊宫室曰伐程子曰伐國而圍邑肆其暴也
  圍者環其城邑絶其往來之使禁其樵采之途城守不下至於經年而不解汪氏曰明年冬書取長葛既不稱侵伐又不繫鄭故知圍經年也誅亂臣討賊子可也長葛鄭邑何罪乎書圍於此而書取於後宋人之惡彰矣髙氏曰圍人城邑者其兵必衆而稱人者貶之也張氏曰宋殤以邾鄭伐已之故報怨於鄭聲其罪而圍其邑踰年乃取著其暴虐阻兵之甚也臨川吳氏曰前書莒人伐杞取牟婁一加兵即取其邑取之易也宋雖加兵於鄭之邑而取之難故圍之經年乃能取陳氏曰伐國不言圍邑自僖以前則書之僖十八年邢狄伐衛圍莵圃不書至二十三年書齊侯伐宋圍緍二十六年書楚人伐宋圍緡之後皆不書矣春秋之初猶以圍邑為重也蜀杜氏曰春秋書圍四十四伐國而言圍者九此為之首書伐書圍書取惡之也廬陵李氏曰伐國圍邑四而有二例伐鄭圍長葛伐宋圍緡皆著其暴也齊侯伐鄭圍新城則又以著其無貪地之心辭同而義異矣或曰外伐之圍邑僅四魯一國而被伐圍邑亦四何也趙子曰内事詳故悉書外事不告則不書矣
  甲桓王子三年六年齊僖十四晉哀侯光元年衞宣二蔡宣三十三鄭莊二十七曹桓四十陳桓二十八𣏌武三十四宋殤三秦文四十九楚武二十四
  春鄭人來輸平輸左作渝
  左傳更成也公羊傳輸平者何輸平猶墮成也何言乎墮成敗其成也曰吾成敗矣吾與鄭人未有成也吾與鄭人則曷為未有成狐壤之戰隠公獲焉然則何以不言戰諱獲也榖梁傳輸者墮也平之為言以道成也來輸平者不果成也程子曰魯與鄭舊脩好既而迫於宋衞遂與之同伐鄭故鄭來絶交輸平變其平也匹夫且不肯失信於人為國君而負約可羞之甚也
  輸者納也平者成也沙隨程氏曰輸如吕刑輸而孚之輸我無欲平之意而鄭輸其平於我臨川吳氏曰來者彼來求我非我往求彼也輸謂輸寫其情平謂兩國昔有忿怨如地之不平今悉剗削而使之平也輸平猶曰納欵也上年魯嘗同宋衞伐鄭今鄭釋其怨而求和於魯故曰來輸平杜氏曰和而不盟曰平鄭人曷為納成於魯以利相結解怨釋仇離魯宋之黨也公之未立與鄭人戰于狐壤止焉汪氏曰内諱獲故言止元年及宋盟于宿四年遇于清其秋㑹師伐鄭即宋魯為黨與鄭有舊怨明矣孫氏曰鄭來輸成於我平四年翬㑹諸侯伐鄭之怨也五年鄭人伐宋入其郛宋來告命魯欲救之使者失辭公怒而止其冬宋人伐鄭圍長葛鄭伯知其適有用間可乗之隙也是以來納成耳然則善之乎曰平者解怨釋仇固所善也輸平者以利相結則貶矣髙氏曰曰來輸必有挾也汪氏曰經書平者凡六惟此言輸平輸之為言必有貨賂行乎其間而非虛言求平矣平乃鄭志而非魯志苟不以利啗魯則魯必不從也曷為知其相結之以利也後此鄭伯使宛來歸祊而魯入其地㑹鄭人伐宋得郜及防而魯又取其二邑是知輸平者以利相結乃貶之也諸侯脩睦以蕃王室所主者義爾苟為以利使為人臣者懐利以事其君為人子者懐利以事其父為人弟者懐利以事其兄諸侯必曰何以利吾國大夫必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必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不至於篡弑奪攘則不厭矣故特稱輸平以明有國者必正其義不謀其利杜亡國敗家之本也太史公曰利誠亂之始也夫子罕言利常防其源也張氏曰鄭莊之納平為合黨敵宋計是以不憚屈已請和於魯繼以納枋而未即求許所以為敗宋入許之權輿魯隠亦入其術中而不悟也永嘉吕氏曰言來輸則有自屈損之意鄭豈誠敬魯哉亦豈誠畏魯哉亦豈誠欲與魯釋其舊憾而為玉帛之好哉特以宋魯方合而幸其有可離之隙於是屈損以求成耳陳氏曰春秋之初魯宋衛陳蔡為一黨齊鄭為一黨今鄭先來與魯平就合齊魯之交自此以後魯合於齊鄭而離宋魯之交矣平不書必闗於天下之故而後書明年宋陳及鄭平宣七年鄭及晉平文十六年及齊平襄二十年及莒平哀八年及齊平皆不書書鄭輸平以志諸侯之合書及鄭平以志諸侯之散是春秋之所終始也○劉氏曰公羊謂敗吾成榖梁謂不果成皆非也平者兩國約不相背云爾四年伐鄭平絶可知安有鄭人又來請絶前平乎左氏作渝平葢字誤朱子曰鄭人來渝平渝變也葢魯先與宋好鄭人却來渝平謂變渝舊盟以從新好也公榖作輸平胡文定謂以物而求平也恐未是但言輸則渝之義自在其中如秦詛楚文云變輸盟刺若字義則是如此其文意則只是渝字廬陵李氏曰輸平三傳不同公羊以為此即言狐壤之戰諱敗獲而書輸平已為無據榖梁以為魯舊與鄭平至此而絶又與後日歸祊㑹鄭之事不合要之皆非的論胡氏魯與鄭有舊怨之説本杜氏納成之説本臨江劉氏葢鄭莊之納成非有講信脩睦之心而深為合黨敵宋之計是以不憚屈已求和於魯魯亦溺於利欲之私陷其術中而不悟是以盟宿遇清之好一變而為取郜取防之仇矣又曰平例五胡氏曰輸平者惡鄭之以利相結也宋楚平皆書人者惡華元子反之擅也暨齊平者惡魯之附荆楚而得平也及齊及鄭平者惡魯之侵犯大國而急於平也此説固然然春秋之平而不書者多矣何獨書此要必兼陳氏之説方備外平莒及郯不過平怨之平爾
  附録左傳翼九宗五正項父之子嘉父逆晉侯于隨納諸鄂晉人謂之鄂侯
  夏五月辛酉公㑹齊侯盟于艾艾五葢反
  此齊魯交盟之始左傳夏盟于艾始平于齊也杜氏曰春秋前魯與齊不平今棄惡結好臨川吳氏曰前此魯未甞與齊交因鄭輸平之後而公始與齊盟葢皆鄭莊之謀也陳氏曰春秋之初宋魯衞陳蔡一黨也齊鄭一黨也於是鄭始平魯鄭方交惡於王而亟平齊魯將以合諸侯焉爾廬陵李氏曰齊大師之後受地于王方百里者五東方之國莫大焉自師尚父十二世至釐公已稱東州之小伯然是時宋亦以先代之後爵居上公方與魯為好未可間也故假鄭以求魯魯一溺於輸平之利再徇於于艾之歃三誘於祊田之歸四惑於不王之告而魯於齊鄭之交固矣他日齊伯之成謂不始此故陳氏之説不為無見又曰書公㑹齊侯盟者四艾齊僖小伯之初也柯與扈齊桓圖伯之初也于黄齊景爭伯之初也春秋皆書㑹明齊志也何獨不書日信齊桓也汪氏曰宋殤既合五國之師伐鄭又出師圍邑經年而取之鄭之怨宋深矣去年與邾伐宋未足以釋其怨故特平齊魯以為他日伐宋之謀魯與齊盟而曰鄭莊合齊魯者以三年齊鄭盟石門知齊鄭合黨故也盟不書及而書㑹則非魯志而齊欲為盟也書盟于艾著齊僖之伯之始書盟于黄著齊景爭伯之終前乎于艾雖盟石門然未與魯平則黨與未盛也後乎于黄雖次垂葭㑹牽㑹洮次蕖蒢伐晉伐宋而無盟矣凡書盟皆春秋所惡比事以觀而世變可知也
  附録左傳五月庚申鄭伯侵陳大獲往嵗鄭伯請成于陳陳侯不許五父諫曰親仁善鄰國之寶也君其許鄭陳侯曰宋衞實難鄭何能為遂不許君子曰善不可失惡不可長其陳桓公之謂乎長惡不悛徒自及也雖欲救之其將能乎商書曰惡之易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嚮邇其猶可撲滅周任有言曰為國家者見惡如農夫之務去草焉芟夷藴崇之絶其本根勿使能殖則善者信矣
  秋七月
  公羊傳此無事何以書春秋雖無事首時過則書首時過則何以書春秋編年四時具然後為年程子曰無事書首月天時王月備而後成嵗也
  四德備而後為乾故易曰乾元亨利貞一德不備則乾道熄矣四時具而後成嵗故春秋雖無事首時過則書一時不具則嵗功虧矣何氏曰歴一時無事則書其始月春以正月為始夏以四月為始秋以七月為始冬以十月為始明王者當奉順四時之正也有事不月者人道正則天道正矣孔氏曰年有四時交錯互舉以為史記之名言春足以兼夏言秋足以見冬既書時又書月者時天時也月王月也書時又書月見天人之理合也易不云乎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貞汪氏曰乾健也天之德也天以至健故能運四德於四時君子以至健故能體四德於一身聖人以至健故能行四德於兩儀之間以㕘天地而賛化育元者物之始於時為春其在人則為仁其發則惻隠之情而得天地生物之心以為心者也月令天子賞公卿大夫於朝命相布德和令行慶施惠下及兆民是體乾之元亨者物之通於時為夏其在人則為禮其發則辭讓之情而所以品節乎親親仁民愛物之等差者也月令天子賞封諸侯慶賜遂行無不欣説命太尉賛傑俊遂賢良行爵出禄必當其位是體乾之亨利者物之遂於時為秋其在人則為義其發則羞惡之情而所以制斷事物各得其宜者也月令天子命將帥選士厲兵以征不義詰誅暴慢以明好惡命有司脩法制戮有罪嚴斷刑是體乾之利貞者物之成於時為冬其在人則為智其發則是非之情而所以分别事理以宰萬物者也月令天子察阿黨使罪無有掩蔽功有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固封疆備邊境命將講武飭戎事是體乾之貞春秋於每年備四時明人君當奉若天道體乾之四德首時必書月明人君當謹守王度奉天子之正朔與其法制禁令王者承天而禮樂征伐行於天下諸侯奉王而德刑賞罰施於國中其理一也若夫上下異致天人殊觀聖學不傳而春秋之義隠矣汪氏曰聖人致中和而天地位萬物育自聖人以下不能體乾之四德毫釐有差則天壤易位一物不得其所而天變應之宋神宗時王安石言水旱常數堯湯所不免王珪言天象既如此必至於用兵亦天數也此皆人臣不能諫人君敬省以答天戒葢不通春秋之義而以為天人異致故也
  冬宋人取長葛左傳作秋
  公羊傳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久也穀梁傳外取邑不志此其志何久之也程子曰宋人之圍長葛嵗且周矣其虐民無道之甚而天子弗治方伯弗征鄭視其民之危困而弗能保有赴訴卒喪其邑皆罪也宋之强取不可勝誅矣何氏曰不繫鄭舉伐者因上伐圍取也
  宋人恃彊圍邑久役大衆取非所有其罪著矣汪氏曰彼此皆列國而伐之以圍其邑恃强也圍之期年是久役也環而攻之是用大衆也鄭邑而已取之是取非所有也直書而罪自見在王朝不能施九伐之威周禮大司馬以九伐之法正邦國馮弱犯寡則責之賊賢害民則伐之暴内陵外則壇之野荒民散則削之負固不服則侵之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弑其君則殘之犯令陵政則杜之外内亂鳥獸行則滅之在列國不能脩連帥之職禮記王制千里之外設方伯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鄭人土地天子所命先祖所受不能保有而失之是上無天王下無方伯而鄭亦無君也宋人强取以王法言不可勝誅以天理言不善之積著矣初穆公屬章欲反國於與夷使其子馮出居於鄭殤公既立忌馮而伐鄭不亦逆天理乎春秋序宋主兵以殤公之罪重也明年鄭人伐宋序邾為首以鄭伯之罪輕也至是宋又舉兵伐鄭而圍其邑肆行暴虐不善之積已著而不可解矣其見弑於亂臣豈一朝一夕之故哉凡此類皆直書於策按其行事而善惡之應去聲可考而知天理之不誣者也張氏曰宋自去年圍長葛經年不解志在必取鄭莊不求保其土地人民反交結於魯為後日報復之計而委長葛於宋宋殤雖若得志而後日終受鄭莊報復蹙國喪師以及其身汪氏曰或云文定言善惡之應與佛氏所謂果報者相似非也易文言於坤之初六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於噬嗑之上九曰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小人以小善為無益而弗為也以小惡為無傷而不去也故惡積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曽子曰出乎爾反乎爾天道好還無毫髪爽此乃福善禍淫必然之理也若果報之説謂今世為人後世為異物負怨於陽明之界而取償於幽隂之府豈有是理也哉○劉氏曰左氏作秋取長葛杜氏云冬告非也史之記事雖據赴告至其月日猶依先後次序假令以二月出師逾時來告猶言二月也豈據告時紀之於夏乎左氏雖采當時諸國史策有用夏正者有用周正者故經云冬傳云秋也
  附録左傳冬京師來告饑公為之請糴于宋衞齊鄭禮也○鄭伯如周始朝桓王也王不禮焉周桓公告於王曰我周之東遷晉鄭焉依善鄭以勸來者猶懼不蔇况不禮焉鄭不來矣













  春秋大全巻二
<經部,春秋類,春秋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三
  明 胡廣等 撰
  隠公下
  乙桓王丑四年七年齊僖十五晉哀二曲沃武公稱元年衞宣三蔡宣三十四鄭莊二十八曹桓四十一陳桓二十九𣏌武三十五宋殤四秦文五十楚武二十五
  春王三月叔姬歸于紀
  榖梁傳其不言逆何也逆之道微無足道焉爾程子曰伯姬為紀侯夫人叔姬其娣也待年於家今始歸娣歸不書憫其無終也
  叔姬伯姬之娣非夫人也則何以書古者諸侯一娶九女見公羊傳莊公十九年必格之同時者所以定名分窒亂源也汪氏曰同時而行則妃妾之名不紊其生子也嫡庶之分已定亂何由作今叔姬待年於宗國不與嫡俱行則非禮之常所以書也汪氏曰春秋常事不書非禮之常而書之者必有美惡存焉孫氏曰媵書者為莊十二年歸于𨟎起眉山蘇轍以謂書叔姬賢之也蘇轍字子由有集傳十二卷若賢不得書必貴而後書則是以位而蔑德也小國無大夫茅堂胡氏曰小國大夫稱人至於接我則書汪氏曰二年書紀履緰來逆女莊二十七年書莒慶來逆叔姬是位不可以廢事也位不可以廢事而獨可以廢賢乎如叔姬不歸宗國而歸于酅以全婦道賢可知矣賢而得書亦春秋之法也何氏曰婦人八嵗備數十五從嫡二十承事君子媵賤書者終有賢行能處隠約合乎婦道故重録之髙氏曰娣亦書歸猶堯之二女降于溈汭皆曰嬪張氏曰媵不書此特書者以其終不忘紀之五廟雖紀侯卒而歸于𨟎以奉宗祀殁其身而後已聖人以其賢可以厲婦行將有其末必録其本是以變例而特書之汪氏曰賈逵謂隠公厚於先君之女故盛禮而歸之如歸嫡之禮又云紀責叔姬故書以刺之聖人豈逆計其他日之賢而書之哉今考春秋諸侯寵嬖妾媵葢多有不足煩聖筆之録苟隠公厚先公之女必不以為媵矣夫子作經以垂勸戒則以為嘉其賢者義或近之安可以史官一時之例而議春秋萬世之法乎子朱子作通鑑綱目書唐太宗以武氏為才人所以起偽周之亂書𤣥宗冊壽王妃楊氏所以起馬蒐之奔納才人冊諸王妃法不當書而朱子書之亦春秋之意也
  滕侯卒
  左傳不書名未同盟也凡諸侯同盟於是稱名故薨則赴以名告終稱嗣也以繼好息民謂之禮經公羊傳何以不名微國也微國則其稱侯何不嫌也春秋貴賤不嫌同號美惡不嫌同辭榖梁傳滕侯無名少曰世子長曰君
  滕侯書卒何以不葬怠於禮弱其君而不葬者滕侯宿男之類是已古者邦交有常制不以國之强弱而有謹慢也不以情之疎密而有厚薄也汪氏曰國小而慢之是弱其君情疎而薄之是怠於禮春秋之時則異於是晉北國也楚南邦也地非同盟而親往候其葬汪氏曰成十年公如晉葬景公襄一十八年公如楚葬康王地非同盟謂非同方岳之盟滕鄰境也宿同盟也訃告雖及而魯不之恤豈非以其壤地褊小乎怠於禮而不往弱其君而不㑹無其事而闕其文此魯史之舊也聖人無加損焉存其卒闕其葬義自見矣茅堂胡氏曰人之所以為人與其所以異於禽獸以其有人道也無人道何以為人如滕於魯以近則鄰國也以親則同姓也又覲東后則同至於方岳之下卒而不葬强凌弱爾卒自外録不卒非外也汪氏曰非責也責不赴告葬自内録不葬非内也汪氏曰責魯不㑹○趙氏曰左氏云同盟薨則赴以名於理未安豈有臣子當創巨痛深之日乃忍稱君之名禮篇所録亦云寡君不禄而已諸侯卒不同盟者凡五十二人惟九人不名啖氏曰其不名公羊謂微國也夫滕國文王之子孫雖至微弱豈無名乎
  夏城中丘
  此書土功之始左傳書不時也公羊傳中丘者何内之邑也城中丘何以書以重書也榖梁傳城為保民為之也民衆城小則益城益城無極凡城之志皆譏也程子曰春秋凡用民必書然有用民力之大而不書者為教之意深矣僖公脩泮宫復閟宫非不用民力也然而不書二者復古興廢之大事為國之先務如是而用民乃所當用也人君知此義則知為政之先後輕重矣杜氏曰中丘在琅邪臨沂縣東北
  程氏曰為民立君所以養之也養民之道在愛其力民力足則生養遂教化行風俗美故為政以民力為重也春秋凡用民必書其所興作不時害義固為罪矣汪氏曰莊二十九年新延廏三十一年築臺于郎三十二年城小榖僖二十年新作南門文七年城郚哀五年城毗六年城邾瑕皆以春此城中丘九年城郎桓五年城祝丘莊三十二年築臺于薛襄七年城費十五年城成郛定十二年墮郈墮費十三年築蛇淵囿哀三年城啟陽四年城西郛皆以夏莊元年築王姬館三十一年築臺于秦文十六年毁泉臺成十八年築鹿囿皆以秋是不時也夫不能内脩德政以為保民之本而勞民於守國之末如桓公懼齊鄭襲紀而城祝丘莊公懼齊桓討納糾之罪而浚洙文公既取須句備邾而城郚患莒人之外偪而城諸鄆宣公欲叛晉而城鄆襄公聽南遺之姦謀假事難而城費因齊靈之叛晉屢來侵伐而比年城成郛城西郛城武城定公從伯令侵鄭懼而城中城復叛晉党范氏而城莒父及霄哀公亦党范氏而比年城啟陽城西郛城毗城邾瑕皆非義也况於築臺囿以為遊觀之樂新延廏以示牧養之奢作門觀以僭天子之制毁泉臺以彰先祖之惡築館以主讎人之婚而忘通喪之禮其罪又可勝誅乎至於㑹晉悼城虎牢以偪鄭㑹晉平城𣏌而私其母家亦非義也雖時且義亦書汪氏曰桓十六年城向莊二十九年城諸防文十二年城諸邾宣八年城平陽成四年城鄆九年城中城襄十三年城方十九年城西郛城武城定六年城中城十四年城莒父及霄十五年城漆皆以冬脩城得農隙之時定公墮郈費以弱私家僖公㑹齊桓存三亡國以興滅繼絶仲孫蔑㑹晉定城成周以蕃王室皆合於義而亦書之見勞民為重事也人君而知此義則知慎重於用民力矣凡書城者完舊也書築者創始也城中丘使民不以時非人君之心也張氏曰隠公無敵國外患之警盛夏興役事無故之工築妨農害民春秋深譏之臨川吳氏曰君之資於民者資其力也民之報其君者報以力也故無事則資其力而用之於農以足食生財有事則資其力而用之於兵以敵愾禦侮非農非兵而勞民之力必以其時以其禮而不敢妄興不得已而役之亦必節其力而不盡也春秋凡力役必書重民力也或間榖梁云凡城之志皆譏啖子云凡城國之急務但問時與不時不應一切是譏易曰設險以守其國禮曰城池以為固則春秋書城果何意也茅堂胡氏曰榖梁子之意為春秋時言之也城不可無而未為國之急易所謂設險非止於築城禮所謂城池亦固國之一事爾春秋凡城必書或志其非時或志其非制或志其非所得其時制又當其所而亦書重民力也文王以民力為臺為沼或與民同其利或與民同其樂則不可以已矣王氏曰詩采薇曰天子命我城彼朔方烝民曰王命仲山甫城彼東方夫玁狁之難甚亟而城築之役乃須天子之命齊遷臨菑而仲山甫以上卿臨之是知諸侯國邑髙卑廣狹皆有王度春秋之城築俱不稟王命故悉書以譏之不止為不時重民力而已也汪氏曰内城二十三春城四夏城七冬城十二左傳於此年并城郎祝丘及新延廏新作南門築鹿囿皆曰不時凡城於冬者皆曰書時或曰周之冬十月十一月乃夏之秋周之春正月二月乃夏之冬而左氏於城向諸防諸鄆平陽中城城防郎囿皆曰書時延廏南門亦曰不時何哉今考左傳言龍見而戒事則夏之九月而周之十一月也水昬正而栽則周之十二月正當役民之時也日至而畢則夏之十一月而周之正月也謂日至而畢則周之春不宜興土功矣經於他事書春夏秋冬而繼書次月則凡書時皆指四時之首月如成十七年書冬㑹伐鄭十一月公至十二月日食是也若城築蒐狩之事乃以時成通歴三月事畢而言之非獨指首月也詳攷經文則可見矣
  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此列國來聘之始左傳齊侯使夷仲年來聘結艾之盟也公羊傳其稱弟何母弟稱弟母兄稱兄榖梁傳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云者以其來接於我舉其貴者也程子曰凡不稱公子而稱弟者或責其失弟兄之義或罪其以弟之愛而寵任之過左氏公羊傳皆曰年齊僖公之母弟先儒母弟之説葢縁禮文有立嫡子同母弟之説其曰同母弟葢謂嫡耳非以同母為加親也若以同母為加親是不知人理近於禽道也天下不明斯義也久矣僖公愛年其子尚禮秩如嫡卒致篡弑之禍書弟見其以弟之愛而寵任之過也社氏曰凡聘皆使卿執玉帛以相存問
  兄弟先公之子不稱公子貶也書盟書帥師而稱兄弟者罪其有寵愛之私書出奔書歸而稱兄弟者責其薄友恭之義攷於事而春秋之情可見矣年者齊僖公母弟也程氏謂先儒謂母弟者葢縁禮有立嫡子同母弟之文其曰同母葢為嫡耳非以為加親也此義不明久矣僖公私於同母寵愛異於他弟施及其子猶與適等而襄公絀之遂成篡弑之禍汪氏曰齊侯非不愛其弟也迷於其義故以愛為害矣故聖人於年來聘特變文書弟以示貶焉鄭語來盟黒背帥師皆罪其私也書云于弟弗念天顯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天惟與我民彞大泯亂書康誥蔡氏傳天顯有天明尊卑顯然之序也弟不念尊卑之序而不能敬其兄兄亦不念父母鞠養之勞而大不友其弟是兄弟相賊也則天之與我民彞必大泯滅而紊亂矣陳光奔楚而稱弟不念鞠子哀矣盜殺衞縶而稱兄其亦不念天顯矣秦鍼宋辰皆責其薄也仁人於兄弟絶偏繫之私篤友恭之義人倫正而天理存其春秋以訓天下與來世之意也張氏曰親親之道尊其位重其禄非賢則不及以政齊僖愛其弟聘魯致女交政鄰國一一使之愛之之過遂致亂嫡庶之辨以啟無知篡弑之禍聖人以其過於溺愛之私而失親親之義故特書其弟以貶之而著後日之禍始於僖公之不早辨也汪氏曰夫子作經雖不逆計其後日之事然於其寵愛之過特書弟以貶焉使後世之讀是經者考無知篡弑之所由始則亦知戒矣春秋書弟者十一惟公弟叔𦙝書字葢賢之也諸侯之弟貶則書名不貶則書字故許叔蔡叔蔡季紀季皆賢而稱字且不言弟胡氏傳例在莊三年廬陵李氏曰春秋書弟十四書兄一齊年鄭語衞黒背皆罪其私陳光秦鍼宋辰衞縶皆罪其薄衞鱄佞夫皆可入陳光之例陳招兄稱公子而後稱弟亦以陳侯有寵愛之私而致之也獨叔𦙝稱弟賢之也葢以其善處兄弟之變者也公羊左氏同母之説程子力辯之而時氏亦曰聖人之教雖及兄弟之子猶引而進之安有異母即見疎外乎餘見叔𦙝下啖氏曰使使致問曰聘主人受之於廟以伸禮也孫氏曰大國聘而不朝小國朝而不聘凡書者惡之張氏曰聘者諸侯遣大夫通好與國見于儀禮之篇詳矣然古者諸侯間於天子之事則有邦交殷聘之禮自隠公即位以來未嘗朝聘於天子以魯推之則諸侯葢可知矣齊僖因艾之盟遽遣使於魯以結好忘君臣之大義植同列之私黨故觀年之聘則凡春秋書聘可以例推矣汪氏曰經書諸侯聘三十一齊聘者五始於弟年而終於慶封晉聘者十有一宋衞聘者各四陳鄭秦吳聘者各一楚聘者三魯以秉禮之國受同列之朝聘而尊王之禮寥寥罕見故悉書以示譏焉廬陵李氏曰春秋齊之聘魯五年之再來齊僖糾合之時也歸父之來晉襄未定之時也國佐之來齊頃有志於叛晉也慶封之來齊景初立而有志於爭伯也皆出於私情矣然春秋之初齊尤加禮於魯至桓既伯僖七年公子友如齊之後魯使之聘齊者二十二而齊聘僅三至焉亦可以觀理道矣
  秋公伐邾
  此伐邾之始左傳秋宋及鄭平七月庚申盟于宿公伐邾為宋討也程子曰擅興甲兵為人而伐人非義之甚也
  奉詞致討曰伐汪氏曰傳例曰聲罪致討曰伐此云奉詞者執言以聲其罪其義一也不稱帥師者君行師從故君將不言帥師按左氏公伐邾為宋討也汪氏曰公拒宋而與鄭平今鄭復與宋盟故懼而伐邾欲以求宋宋人先取邾田故邾人入其郛魯與儀父則元年盟于昧音蔑矣邾人何罪可聲特託為辭説以伐之爾經之書伐非主兵者皆有言可執見伐者皆有罪可討也傳曰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魯為宋詞非義甚矣而稱伐邾所謂欲加之罪者也而不知渝昧之盟不待貶而自見矣張氏曰夫和大所以恤小既平宋鄭則邾宋之眦睚亦可和矣親此而虐彼苟欲悦宋而忘蔑之盟子曰小人比而不周此足以見書為宋討邾之㫖矣汪氏曰春秋一經魯君大夫與邾特盟者五與諸侯及大夫同㑹者十九與諸侯及大夫㑹盟者十邾子來朝者六來㑹者一大夫如邾者一公伐邾者六大夫伐邾者七微者伐邾者一及他國伐邾者一大夫圍邾者一及邾戰者一公敗邾師者一邾人伐我者三元年盟蔑乃與邾交好之始哀二年盟句繹乃與邾交好之終此年伐邾乃與邾交兵之始哀七年入邾以邾子來乃與邾交兵之終邾之事魯不為不敬而魯之虐邾愈甚比事以觀而罪自著矣
  冬天王使凡伯來聘
  此王聘之始程子曰周禮時聘以結諸侯之好諸侯不脩臣職而聘之非王體也杜氏曰凡伯周卿士凡國伯爵汲郡淇縣東南有凡城汪氏曰凡伯周公之𦙍詩板與瞻卬皆其所賦葢世為王臣
  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
  此戎患之始左傳初戎朝于周發幣于公卿凡伯弗賔冬王使凡伯來聘還戎伐之于楚丘以歸公羊傳凡伯者何天子之大夫也此聘也其言伐之何執之也執之則其言伐之何大之也曷為大之不與乎戎之執中國也其地何大之也穀梁傳凡伯者何也天子之大夫也國而曰伐此一人而曰伐何也大天子之命也戎者衞也戎衛者為其伐天子之使貶而戎之也楚丘衞之邑也以歸猶愈乎執也程子曰楚丘衞地伐見其以衆天子之使道由於衞而我待以衆伐之衞不能衞其罪可知言以歸則非凡伯有失節之罪杜氏曰楚丘在濟隂城武縣西南
  國而曰伐此一人而曰伐見其以徒衆也薛氏曰言伐以兵刼之也董子曰執天子之使與伐國同罪楚丘衞地以歸易詞也于楚丘者罪衞不救王臣之患蜀杜氏曰凡伯過衞衞不當使及於難况又不救乎以歸者罪凡伯失節不能死於位也張氏曰以者言能左右之而為之以者亦聽其左右故凡言以歸者多責其降服而事讎也周之秩官敵國賔至闗尹以告候人為導司徒具徒司宼詰姦佃人積薪火師監燎周禮司闗凡四方之賔客至闗則為之告注賔客謂朝聘者候人若有方治則帥而致于朝及歸送之於境小司徒小賔客令野脩道委積注小賔客諸侯之使臣小司宼大賔客前王而辟注辟除姦人甸師率其徒以薪蒸役内外饔之事其貴國之賔至則以班加一等益䖍至於王吏則皆官正涖事汪氏曰天子之使過諸侯當候在疆埸膳宰致餼司里授館猶懼不敬今凡伯承王命以為過賔於衞而戎得伐之以歸是蔑先王之官而無君父也故旄丘録於國風見衞不能脩方伯之職也詩旄丘小序責衞伯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於衞衞不能脩方伯連師之職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見衞不救王臣之患也為狄所滅則有由矣家氏曰天子之使戎得以邀而伐之天子不命之討方伯連帥復不能為王敵愾春秋書之以見周室微弱天下無伯諸侯無王也汪氏曰裔戎朝于天子王臣雖不以禮貌加之不過失象胥之職特小過耳今王臣銜天子之命聘於望國過衛而戎報私怨以兵衆刼之彼獨不念天子之命乎苟不念天子之命如勿朝而已矣戎不足責衞人坐視王臣之俘於戎而不能救患尊君之義安在哉此書戎伐非以其執詞而與之者其率兵徒之衆凌虐王人是横行中國不特無天子而亦無諸夏矣經之書伐本非與其討罪何况戎乎後此定王之臣單襄公聘楚而假道于陳則微弱益甚與滕莒小國無以異矣廬陵李氏曰春秋書王聘魯七始於此而終於宣十年凡伯南季仍子家父皆不過大夫猶可也宰周公以三公之重王季子以介弟之尊而下聘禮益瀆矣隠僖之得聘猶可也以宰糾而聘桓以季子而聘宣寵篡弑矣○啖氏曰公羊曰其曰伐大之也不與乎戎之執中國也其書戎狄侵伐滅入豈皆大之乎穀梁傳戎者衞也若實衞伐改曰戎是為衞掩惡何以懲勸乎
  附録左傳陳及鄭平十二月陳五父如鄭涖盟壬申及鄭伯盟歃如忘洩伯曰五父必不免不賴盟矣鄭良佐知陳涖盟辛巳及陳侯盟亦知陳之將亂也○鄭公子忽在王所故陳侯請妻之鄭伯許之乃成昬
  丙桓王寅五年八年齊僖十六晉哀三蔡宣三十五卒衞宣四鄭莊二十九曹桓四十二陳宣三十𣏌武三十六宋殤五秦寧公元年楚武二十六
  春宋公衞侯遇于垂
  左傳齊侯將平宋衞有㑹期宋公以幣請於衞請先相見衞侯許之故遇於犬丘穀梁傳不期而㑹曰遇遇者志相得也程子曰宋忌鄭之深故與鄭卒不成好無諸侯相見之禮故書曰遇杜氏曰垂衛地犬丘也張氏曰垂近魯地私交以植黨無諸侯相見之禮春秋之所惡也髙氏曰殤公常從州吁之請伐鄭以圖馮矣州吁誅宣公立馮不可不終圖而未知宣公之從否故宋衞遇垂以謀鄭十年入鄭葢垂之謀也謀人之國不以禮見而陽若相遇春秋因實書之而貶寓焉陳氏曰宋衞之遇將以為參盟也遇例見四年廬陵李氏曰垂之遇左氏以為宋衞有怨於鄭而齊欲平之葢鄭之怨衞因公孫滑宋之怨鄭因公子馮其説似有據然攷之於經後此瓦屋止三國參盟而不及鄭十年入鄭伐戴之師又三國為黨以仇鄭則宋衞此謀葢有志於從齊黨而無意於釋鄭憾也齊僖亦不過假此以求諸侯耳豈真有平怨之本心與
  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祊必彭反公榖作邴
  左傳鄭伯請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許田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不祀泰山也公羊傳宛者何鄭之微者也邴者何鄭湯沐之邑也天子有事于泰山諸侯皆從泰山之下諸侯皆有湯沐之邑焉穀梁傳名宛所以貶鄭伯惡與地也程子曰魯有朝宿之邑在王畿之内曰許鄭有朝宿之邑近於魯曰祊時王政不脩天子不巡狩魯亦不朝故欲以祊易許田各取其近者故使宛來歸祊始以祊居魯未言易也朝宿之邑先祖受之於先王豈可相易也鄭來歸而魯受之其罪均也杜氏曰宛鄭大夫未賜族祊鄭祀泰山之邑在琅邪費縣東南陳氏曰曷為謂之來歸五年鄭伯始朝王不禮焉鄭有志於叛王而合諸侯輸平歸祊皆遜詞也糾合之道也廬陵李氏曰祊許之易其謀始於輸平之時然不過借以固魯之好而未敢及許也至是歸祊以祀周公為辭者葢隠然致易許之請而隠公猶未許其易也鄭莊委分地以合黨而不吝所謂將欲取之必固與之者也隠公不察其深謀詭計而溺於一祊之入故于防中丘之㑹不能不徇之而敗宋入許陷于大惡而不悟使隠公不死尚不能久有許况桓公不義之立鄭伯適投其間而前日之謀盡行矣春秋所書不越數端而鄭之姦情備見先儒謂鄭莊小人之雄信哉又曰來歸例除咺來歸賵及内女來歸外書來歸者五鄭祊衞俘之來以利而來也鄆讙石尚之來以禮而來也要之皆自外至而非勉强之文其善惡則不同矣季子來歸著國人之喜也
  庚寅我入祊
  公羊傳其言入何難也其日何難也其言我何言我者非獨我也齊亦欲之榖梁傳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邴者鄭伯所受命於天子而祭泰山之邑也程子曰入者内弗受也義不可而强入之也
  鄭伯欲以泰山之祊易許田前此來輸平者以言請之矣汪氏曰六年輸平傳不言請歸祊然經書平例六他皆不言輸故知輸平請歸祊也髙氏曰前年來輸平然口輸而實不至薛氏曰與我則曷謂之歸前年賂我矣未入地也至是來歸祊者其地既輸矣未易許也周制六年五服一朝故於天子之郊有朝宿之地又六年王乃時巡諸侯各朝於方嶽故於泰山之旁有湯沐之邑何氏曰巡狩祭天當沐浴潔齊以致其敬故曰湯沐邑所以尊待諸侯而共其費取足舍止供藁穀而已諸侯於王畿之内方嶽之下皆有是乎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故特賜之許田為朝宿之地如皆有焉盡天子之郊不足為其地矣宣王以鄭伯母弟懿親故特賜之祊田為湯沐之邑如皆有焉盡泰山之旁不足為其邑矣杜氏曰成王營王城有遷都之志故賜周公許田以為魯國朝宿之邑後世因而立周公别廟焉鄭桓公宣王之母弟封鄭有助祭泰山湯沐之邑在祊范氏曰諸侯有大功盛德於王室者京師有朝宿之邑泰山有湯沐之邑魯周公之後鄭宣王母弟若此有賜邑其餘則否許慎曰若令諸侯京師皆有朝宿之邑周有千八百諸侯盡京師之地不足以容汪氏曰王制謂方伯為朝天子皆有湯沐之邑於天子之縣内視元士則方伯之外他諸侯無可知然定四年祝鮀言衞取有閻之土以共王職取相士之東都以㑹王之東蒐則衞亦有朝宿湯沐之邑矣廬陵李氏曰湯沐之邑何氏以為四井為邑邑方二里東方二州四百二十國凡為邑廣田十里裒四十二里取足舍止共藁穀是則諸國皆有矣范氏以為諸侯有大功德于王室者京師有朝宿之邑泰山有湯沐之邑所以供祭祀也其餘則否胡氏從范説為是祊近於魯許鄰於鄭各以其近者相易何以不可乎用是見鄭有無君之心而謂天王不復扶又反能巡狩矣杜氏曰鄭以天子不能復巡狩故欲以祊易許田各從本國所近之宜欲為魯祀周公遜辭以有求也○范氏曰王室微弱無復方嶽之㑹諸侯驕慢亦廢朝覲之事用是見鄭有無親之心而敢與人以先祖所受之邑矣其言我入祊者祊非我有也入者不順之詞義不可而强入之也趙氏曰入祊之義與歸入之入同言不當入與用兵之入不同邑者先祖所受命於天子而以與人其罪著矣陳氏曰入未有言我者言我交譏之辭也張氏曰此因鄭之歸我使吏治其地政而主有之也既不以力得則當如齊人歸我濟西田不必書入祊可也書入者逆詞義不當受而據有之也東遷以來諸侯不朝王天子無復巡狩遂各以其所近之邑相易此謀始於鄭伯輸平之時先以祊歸魯以固魯之好而未敢及許其辭則以為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所以免魯人不共先祖之罪而猶未易許田也鄭莊不憚委先祖所受王邑於人所謂將欲取之必固與之卒使魯隠間齊於宋以成敗宋入許之計又終得許田於魯見鄭莊為小人之雄罪之不可勝誅也永嘉吕氏曰鄆讙龜隂不言入葢鄆讙龜隂我故物也此言入則非我故物也左氏言以祊易許經文未見以祊易許之事是時鄭結魯非魯結鄭前年來輸平則約之以言今年來歸祊則啗之以利雖然其歸祊也固已覬覦許田矣特以祊求結於魯故姑緩之既而桓公篡立於是要其許田始取償於魯左氏以其事比言而謂之易也髙氏曰鄭始於結魯以拒敵故歸祊以市魯魯桓篡君以求援故賂田以償鄭其地雖若相易而事不相涉也鄆讙龜隂本我之邑歸則有之矣此特書入者以其非我之有不當入也孟子謂子噲不得與人燕子之不得受燕於子噲鄭之歸魯之入其罪均也汪氏曰鄆讙龜隂書來歸此亦書來歸葢鄭莊貪魯人之易許而歸祊齊景服聖人之德化而歸鄆讙龜隂雖其義利不侔而皆出於中心之誠非勉强使之歸也故皆書曰來歸美惡不嫌同辭然此年書入以示其不順則非鄆讙龜隂之比矣○啖氏曰公羊云齊亦欲之按書我者言魯入爾何闗齊事乎附録左傳夏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四月甲辰鄭公子忽如陳逆婦媯辛亥以媯氏歸甲寅入于鄭陳鍼子送女先配而後祖鍼子曰是不為夫婦誣其祖矣非禮也何以能育
  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
  穀梁傳諸侯日卒正也
  辛亥宿男卒
  穀梁傳宿微國也未能同盟故男卒也
  天王崩告于諸侯則不名諸侯薨以名赴而自别於大上禮也范氏曰名所以相别居人之大在民之上故無所名家氏曰王一而已可不名諸侯衆也烏得不名趙氏曰諸侯卒名之著易代且降於天子也古者死而不諡不以名為諱周人以諡易名於是乎有諱禮汪氏曰書稱堯舜禹皆不諱名至商湯始不稱名大戊武丁稱中宗髙宗則不特周始諱名但至周而文始備耳故君薨赴於他國則曰寡君不禄敢告執事春秋之時遵用此禮凡赴者皆不以名矣經書其終雖五霸强國齊桓晉文之盛莫不以名者是仲尼筆之也汪氏曰諸侯卒書名不惟别尊卑之等亦所以紀逺近别同異赴不以名而書其名者與魯通也已通而不名者舊史失之爾汪氏曰宿男元年同盟杞與魯結昬而成公卒不書名滕同伐秦而成十六年滕子卒不名皆史失之未通而名者有所證矣汪氏曰如此年蔡宣公及晉獻公惠公之類故傳此義者記於禮篇曰諸侯不生名夫生則不名死則名之别於大上示君臣尊卑之等葢禮之中也諸侯薨赴不以名而仲尼革之必以名書變周制矣春秋魯史聖人脩之也而孟子謂之作以此類也
  秋七月庚午宋公齊侯衞侯盟于瓦屋
  此參盟之始左傳齊人卒平宋衞于鄭秋㑹于温盟于瓦屋以釋東門之役禮也榖梁傳外盟不日此其日何也諸侯之參盟於是始故謹而日之也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交質子不及二伯
  程氏曰宋為主盟與鄭絶也杜氏曰齊侯尊宋使主㑹也汪氏曰此後齊鄭伐宋入郕入許則宋雖欲絶鄭而齊終不肯與鄭絶也張氏曰春秋之初皆離㑹之盟至此則三君共要質于神以示明信然宋殤王者之後齊僖東方大國衞亦北州大國也正可因此為講信修睦之事成鳩民息肩之圖而盟年㑹防之後伐宋取邑視今日盟誓之言不復顧忌比諸小人平時指天日為誓他日臨小利害不一引手救反擠之又下石者正相似也嗚呼春秋於瓦屋之盟列數三君而又書日以謹之所以傷世變之甚也廬陵李氏曰瓦屋之盟左氏以為齊卒平宋衞於鄭而鄭不與何也葢宋衞忿鄭之謀未息故也大抵列國之忿爭皆以强弱為進退齊最强宋衞次之鄭則小國也傳曰宋衞實難鄭何能為則宋衞之所畏者在齊而不在鄭矣故瓦屋之盟宋衞雖屈於齊而終不與鄭平也程子曰與鄭絶也其説精矣然鄭莊固挾齊以自强齊僖亦資鄭以糾合故瓦屋雖以王爵尊宋而明年宋公不王之罪又發於鄭人是齊僖陽尊宋衞而隂固鄭黨宋衞不悟而僖襄之小伯桓公之創伯皆原於此矣大道隠而家天下然後有誥誓忠信薄而人心疑然後有詛盟盟詛煩而約於妙反劑亂然後有交質音置子至是傾危之俗成民不立矣春秋革薄從忠於參盟書日謹其始也陳氏曰諸侯初參盟也有參盟然後有主盟矣春秋之初宋魯衞陳蔡一黨也齊鄭一黨也鄭有志於叛王而合諸侯於是乎輸平於魯齊亦為艾之盟以平魯為瓦屋之盟以平宋衞東諸侯之交盛矣髙氏曰諸侯自相盟王法所不容况京師近地而三國敢盟于此故詳日以謹之周官設司盟掌盟載之法凡邦國有疑則請盟於㑹同聽命於天子亦聖人待衰世之意爾德又下衰諸侯放恣其屢盟也不待㑹同其私約也不繇音由天子口血未乾音干而渝盟者有矣汪氏曰此盟齊背宋元年盟蔑盟宿魯背渝盟其末至於交質子猶有不信者焉汪氏曰隠三年王子狐為質於鄭鄭公子忽為質為周四月鄭祭足取温之麥秋取成周之禾周鄭交惡昭二十年宋華向取太子欒與母弟辰公子地以為質公亦取華向子以為質冬公殺華向之質而攻之 春秋謹參盟善胥命美蕭魚之㑹以信待人而不疑也汪氏曰參盟者齊盟之端胥命于蒲㑹于蕭魚春秋之不盟者也葢有志於天下為公之世凡此類亦變周制矣家氏曰春秋初年有兩國相盟者魯盟邾盟宋紀莒之密齊鄭之石門惟兩國為盟也今而參盟宋為首責在宋也春秋初年有兩國自相攻伐者莒入向無駭入極鄭伐衛莒伐𣏌為兩國自相伐也四年宋陳蔡衞合兵以伐鄭於是始有四國之伐宋為首亦責在宋也春秋於參盟㑹伐皆以宋為首正無王之罪也永嘉吕氏曰瓦屋周地也三國㑹于此既不入覲于王而刑牲歃血私相要結於畿甸之近境其蔑視王室之罪可勝誅哉是盟也闗於世道升降之機尤不細也王氏曰自入春秋書盟者七前此皆兩國交盟猶之可也今宋齊衞參盟則合黨之心熾矣故臯鼬之盟㑹者凡十八國而王朝之元老如劉文公亦與焉此參盟之積也前此㑹盟各於其境今之瓦屋乃在周地無王之迹彰矣故秋泉之盟七國入王城而王卿如王子虎者亦與焉此瓦屋之積也
  八月葬蔡宣公
  公羊傳卒何以名而葬不名卒從正而葬從主人卒何以日而葬不日卒赴而葬不告穀梁傳月葬故也程子曰速也諸侯五月而葬不及期簡也○趙氏曰公羊云卒名葬不名卒從正葬從主人按葬時舉諡不須重言名史體當然不要立義
  附録左傳八月丙戌鄭伯以齊人朝王禮也
  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來浮公榖作包
  此好莒之始亦魯君特㑹外大夫之始左傳以成紀好也公羊傳公曷為與微者盟稱人則從不疑也穀梁傳可言公及人不可言公及大夫程子曰鄰國之交講信脩睦可也安用盟為公屈已與臣盟義非安也杜氏曰浮來紀邑張氏曰浮來莒地
  莒小國人微者而公與之盟故特言及以譏失禮且明非大夫之罪也趙氏曰莒小國若不書公則嫌乎非公也凡經書公及大夫皆譏公屈禮而與之盟其書外大夫名則是罪外大夫及處父盟是也陸氏曰非大夫敢盟公公自欲與之盟爾特書公所以譏公之失禮且明非大夫之罪也易曰謙尊而光卑而不可踰朱子曰人能謙則居尊者其德愈光居卑者人亦不能過隠公可謂謙矣何以譏之為失禮曰謙亨君子以裒蒲侯反多益寡稱尺證反物平施始䜴反程子曰謙有亨之道損過益不及以施於事稱物之宜以均其施與使得其平也屈千乗之尊下與小國之大夫盟豈稱物平施之謂乎大卑而可踰非謙德矣髙氏曰莒雖小國入向伐𣏌其力猶能及他人故公結此盟以求援張氏曰傳稱以成紀好隠公於小國不憚屈已而不明大義故猶汲汲於盟詛以國君之貴下比小國之大夫降班失列而不自知特書公及以著非莒人之敢敵諸侯公葢自失人君之體也家氏曰凡公與强國之大夫為盟不書公及諱强國之以無道加於公也與小國之大夫為盟則不諱公以公自欲與之為盟非彼小國之大夫要公必欲為此盟也齊髙傒晉處父强國之大夫也莒人小國之大夫也魯莒自春秋以來有未平之怨前此紀人為之平之今隠公欲降心以消二國之患而及其臣為盟以望國之君而盟小國之臣謙而不中於禮者也○劉氏曰公羊謂實莒子稱人則從不疑也夫公及小國君盟何不可而反隨微者卑稱乎穀梁傳可言公及人不可言公及大夫莒人即莒大夫微故稱人耳若可言人及晉處父盟何不曰及晉人乎
  
  程子曰為災也民以食為命故有災必書髙氏曰書螟者三隠二莊一螽十有一桓一餘皆僖公之後螟食苗心螽無所不食其為災也螟輕而螽重春秋之初災之輕者亦書之及其久也輕者不勝書書其重者耳不然豈莊公之後二百年皆無螟耶
  附録左傳冬齊侯使來告成三國公使衆仲對曰君釋三國之圖以鳩其民君之惠也寡君聞命矣敢不承受君之明德
  冬十有二月無駭卒駭公穀作侅
  左傳羽父請諡與族公問族於衆仲衆仲對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為諡因以為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公命以字為展氏公羊傳此展無駭也何以不氏疾始滅也故終其身不氏穀梁傳無駭之名未有聞焉或曰隠不爵大夫也或説日故貶之也程子曰未賜族書名而已杜氏曰公孫之子以王父字為氏公子展之孫故為展氏卒而後賜氏故不書氏
  無駭書名未賜族也諸侯之子為大夫則稱公子其孫也而為大夫則稱公孫公孫之子與異姓之臣未賜族而身為大夫則稱名無駭俠音協之類是也已賜族而使之世為大夫則稱族如仲孫叔孫季孫之類是也古者置卿必求賢德不以世官春秋之初猶為近古故無駭與俠皆書名耳其後官人以世無不賜之族或以字或以諡或以官或以邑汪氏曰字魯三桓鄭七穆之類諡宋戴氏衛齊氏之類官如晉士氏中行氏之類邑如晉韓氏魏氏之類而先王之禮亡矣至於三家專魯六卿分晉諸侯失國出奔者相繼職此由也按禮天子寰音縣内諸侯世其禄而不嗣然則諸侯所置大夫嗣其位而不易豈禮也哉禮記王制天子之縣内諸侯禄也外諸侯嗣也又曰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禄觀春秋所書而是非之迹著矣治亂之效明矣張氏曰春秋無駭俠之卒與季友仲遂之卒實因卿大夫之告終以謹世變所以著無駭俠之未賜族不為薄而季友仲遂之恩實過於厚過厚若隆於恩而先王之禮毫釐之過則生亂啟釁常必由之學者不可以不攷也○汪氏曰榖梁謂隠不爵命大夫然傳稱司空無駭而又帥師出境則為大夫明矣特未賜族耳
  丁桓王卯六年九年齊僖十七晉哀四衞宣五蔡桓侯封人元年鄭莊三十曹桓四十三陳桓三十一𣏌武三十七宋殤六秦寧二楚武二十七
  春天王使南季來聘
  榖梁傳南氏姓也季字也聘問也問諸侯非正也程子曰周禮大行人時聘以結諸侯之好王法之行時加聘問以懐撫諸侯乃常禮也春秋之時諸侯不脩臣職朝覲之禮廢絶王法所當治也不能正典刑而反聘之又不見答失道甚矣
  按周禮行人王者待諸侯有時聘以結好間問以諭志周禮注時聘者亦無常期間問者間嵗一問諸侯謂存省之屬而榖梁子何以獨言聘諸侯非正也廬陵李氏曰周禮天子時聘以結諸侯之好殷覜以除邦國之慝間問以諭諸侯之志歸脤以交諸侯之福賀慶以賛諸侯之喜致禬以補諸侯之災故榖梁非正之説范甯以為㑹詳而趙子亦曰王政行也天子使使聘諸侯所以治恩惠考政典也然胡氏獨取榖梁者葢周禮乃古者王室親諸侯之常典而穀梁氏則深究夫春秋王聘之失不可非也古者諸侯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禮記王制注比年每嵗也小聘使大夫大聘使卿周禮邦畿外五百里侯服嵗一見又五百里甸服二嵗一見又五百里男服三嵗一見又五百里采服四嵗一見又五百里衞服五嵗一見又五百里要服六嵗一見天子於諸侯不可以若是恝若八反故亦有聘問之禮焉隠公即位九年于此而史策不書遣使如周則是未嘗聘也亦不書公如京師則是未嘗朝也一不朝則貶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如隠公者貶爵削地可也刑則不舉遣使聘焉其斯以為不正乎孫氏曰桓王不能興衰振治綂制四海以復文武之業反同列國之君使使來聘桓王之為天子可知也朱子曰諸侯不朝于周而周反下聘于列國是甚道理經書公如京師者一成公十三年朝于王所者二僖二十八年卿大夫如京師者五僖三十年公子遂文元年叔孫得臣八年公孫敖宣九年仲孫蔑襄二十四年叔孫豹又文九年叔孫得臣昭二十二年叔鞅㑹葬故不數然敖亦弔喪不至葢據經文如京師無弔喪之文故併及之舉魯一國則天下諸侯怠慢不臣可知矣書天王來聘者七七年凡伯此年南季桓四年宰渠伯糾五年仍叔之子八年家父僖三十年宰周公宣十年王季子錫命者三莊元年榮叔文元年毛伯成八年召伯則問於他邦及齊晉秦楚之大國又可知矣王之不王如此征伐安得不自諸侯出乎諸侯之不臣如此政事安得不自大夫出乎君臣上下之分易矣陪臣執國命荆蠻制諸夏矣其原皆自天王失威福之柄也春秋於此葢有不得已焉爾矣髙氏曰前年凡伯來聘而戎輒伐之諸侯莫有救王臣之難者王臣不問復使南季來聘又不見答失道甚矣張氏曰隠公十年之間宰咺凡伯南季三至魯庭以魯為周公之胄而欲親之也公不明尊王之義而朝聘之禮不行於王室春秋詳王使之來魯讀者自知隠公之罪矣○汪氏曰隠公之立既不稟命於周宰咺祭伯接踵魯庭而不類見於平王武氏子來求賻又不奔喪㑹葬及桓公即位又不入覲而奄然受王臣之兩聘接滕薛之旅朝終其世不遣一介行李造于京師苟曰攝而不君則若何比嵗出㑹諸侯耶春秋録王臣之聘惟隠桓之世最數隠不克終桓負大惡不善之積葢有由矣
  三月癸酉大雨震電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榖梁傳震雷也電霆也
  庚辰大雨雪雨于付反
  左傳三月癸酉大雨霖以震書始也庚辰大雨雪亦如之書時失也凡雨自三日以往為霖平地尺為大雪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俶甚也穀梁傳志疏數也八日之間再有大變隂陽錯行故謹而日之也雨月志正也程子曰隂陽運動有常而無忒凡失其度皆人為感之也故春秋災異必書漢儒傳其説而不達其理故所言多妄三月大雨震電不時災也大雨雪非常為大亦災也
  震電者陽精之發雨雪者隂氣之凝周三月夏之正月也雷未可以出電未可以見而大震電此陽失節也汪氏曰或謂春秋用夏正故建辰之月雨雪為異苟實建辰之月則震電不必書矣髙氏曰大雨震電者大雨而又震電也雷已出電已見則雪不當復降而大雨雪此隂氣縱也何氏曰雷電陽氣也有聲曰雷無聲曰電周之三月雨當隂雪雜下雷當聞於地中電未可見而大雨震電此陽氣大失其節日者一日之中也凡災異一日者日歴日者月歴月者時歴時者變文為異平地七尺雪者盛隂之氣天怒也夫隂陽運動有常而無忒凡失其度人為感之也今陽失節而隂氣縱公子翬之讒兆矣鍾巫之難萌矣春秋災異必書雖不言其事應而事應具存惟明於天人相感之際響應之理則見聖人所書之意矣髙氏曰凡稱大者皆非常之詞夫天反時為災人反德為亂隠公以讓國為名乃從事兵爭此反德也利將反為害親將反為賊天之儆戒深矣而弗敬弗戒以及於難○劉氏曰左傳云大雨霖以震經無霖字傳無電字傳誤耳又云雨三日以往為霖平地尺為大雪是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三日雨平地尺雪各一而已且非可怪者也
  挾卒挾公穀作俠
  公羊傳挾者何吾大夫之未命者也榖梁傳挾者所挾也弗大夫者隠不爵大夫也隠之不爵大夫何也不成為君也杜氏曰挾魯大夫未賜族王氏曰凡爵未至大夫謂之微者不列於春秋苟列則大夫矣夏城郎
  左傳書不時也汪氏曰郎魯邑
  城者禦暴保民之所而城有制役有時大都不過三國之一邑無百雉之城制也禮記坊記制國不過千乗都城不過百雉家富不過百乗魯嘗城費音祕城郈其後復墮許規反汪氏曰襄七年城費定十二年墮郈墮費今按城郈不見於經然經書墮郈則郈城不度可知則越禮而非制矣凡土功龍見而戒事火見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才代反又音再日至而畢時也汪氏曰龍見謂今九月周十一月龍星角亢晨見東方三務始畢戒民以土功事火見謂大火心星次角亢見者致築作之物水昏正謂今十月定心昏而中於是樹板榦而興作日至日南至微陽始動故土功息隠公城中丘城郎而皆以夏則妨農務而非時矣城不踰制役不違時又當分財用平板榦稱畚築程土物議逺邇畧基址揣厚薄仞溝洫具餱糧度有司量功命日不愆于素林氏曰財用築作具也分之使均榦楨也立榦而後施板以築而平之畚盛土器築實土器稱量其輕重取土用物作為程限議逺察邇均其勞役城基址足行其廣狹度髙曰揣度深曰仞具備也餱乾食也量度監主之有司計工約日不過素所慮之期也然後為之可也况失其時制妄興大作無愛養斯民之意者其罪之輕重見矣襄陵許氏曰七年城中丘而後伐邾今城郎而後伐宋于時動衆恃城保國亦已末矣髙氏曰魯自受祊之後將為鄭伐宋又恐他國之議其後者故城郎以備之汪氏曰城者所以禦暴而保民今既城郎宜可以禦暴矣後此桓十年齊衞鄭來戰于郎莊十年齊師宋師次于郎不能禦暴反以召亂是知禦暴禁亂不在乎城郭之固苟能力於為善自强於政能治其國家則誰敢侮之哉公之元年費伯已帥師而城郎九年之間再興土功他日莊公築臺於郎文公毁郎臺昭公築郎囿魯之諸君其勞民於郎亦已甚矣廬陵李氏曰郎魯近邑在髙平方與縣東南隠再城之而桓之世三國來戰于此莊之世陳蔡之侯亦次于此齊宋以兵窺魯又宿師于此則郎豈非魯之要地乎厥後築臺築囿又皆在此始也猶有警懼之心終也遂為游觀之地矣
  秋七月
  榖梁傳無事焉何以書不遺時也
  冬公㑹齊侯于防防公作邴
  左傳宋公不王鄭伯為王左卿士以王命討之伐宋宋以入郛之役怨公不告命公怒絶宋使秋鄭人以王命來告伐宋冬公㑹齊侯于防謀伐宋也榖梁傳㑹者外為主焉爾杜氏曰防魯地髙氏曰防宋地明年魯遂取之
  周官行人曰時㑹以發四方之禁周禮秋官大行人注時㑹即時見也無常期諸侯有不順服者王將有征討之事則既朝王命為壇於國外合諸侯而發禁命事焉禁謂九伐之法此謂非時而合諸侯以禁止天下之不義也列國何為有此名凡書㑹皆譏也謂非王事相㑹聚爾趙氏曰凡相見於外曰㑹臨川呉氏曰諸侯相見於野曰㑹或各國君相見或君臣相見或各國臣自相見或講好或謀事皆謂之㑹永嘉吕氏曰凡書㑹皆非正也彼善於此惡有重輕則各存乎其事焉汪氏曰曲禮諸侯相見於隙地曰㑹乃預謀間地剋期而往朝于天子耳春秋書㑹九十二皆非以王事而相㑹也公㑹者四十九夫人㑹者四大夫㑹者二十三外㑹者十三外㑹公者三通諸一經言之則㑹戎于潛為春秋之始㑹吳黄池為春秋之終自中國諸侯相㑹而言則此㑹防為春秋之始哀十二年㑹衞侯宋皇瑗于鄖為春秋之終始則從齊而合黨以基中國之伯終則從吳而私謀以兆戰國之爭曽何有於講信脩睦之心哉故曰凡書㑹皆譏也惟襄十一年㑹于蕭魚晉悼公以不戰而屈楚推至誠以待鄭禮囚禁暴偃兵息民故書㑹伐而又書㑹為一經之特筆可謂彼善於此者矣左傳稱宋公不王鄭伯以王命討之使來告命㑹于防謀伐宋也于中丘為師期也亦謂之非王事可乎曰以王命討宋而聽征討之禁於王都雖召音邵陵之舉不及是矣汪氏曰齊桓召陵之師雖非王命然仗義討楚責以王祭不供乃春秋用兵之最善者始則私相㑹為謀於防中則私相盟為師期於鄧終則乗敗人而深為利以取二邑歸諸己奉王命討不庭者果如是乎經之書㑹書伐而不異其文以此趙氏曰是時王室已微弱豈有諸侯稟命為之討罪乎若實奉王命而討不庭明年伐宋必異其文不應依常例書伐張氏曰魯隠自六年受輸平八年入祊志於昵鄭而仇宋故外為平宋之形鄭復以不王之罪加於宋則興兵有名而其義可以招齊此㑹防之謀所以為明年伐宋之地也左氏見其名而不察其實故録之如此殊不知鄭莊特假此以誑齊魯耳觀繻葛之役則宋殤之不王豈至如鄭莊之甚乎髙氏曰此齊背瓦屋之盟與公連謀為鄭伐宋也隠公得利則合鄭既歸祊與齊鄭併力齊之强大可以為助可以伐人故諸侯爭與之盟宋既與之謀鄭而魯鄭反與之謀宋也家氏曰魯與宋未嘗有怨齊於宋又為同盟今魯陷於歸祊之利齊背瓦屋之盟將連兵以伐宋内揣有愧故相與假王命以興師春秋書㑹于防誅始謀也霸者挾天子以令諸侯實昉於此廬陵李氏曰經書公特㑹齊侯八防嬴讙艾櫟城濮平州夾谷是也附録左傳北戎侵鄭鄭伯禦之患戎師曰彼徒我車懼其侵䡍我也公子突曰使勇無剛者嘗宼而速去之君為三覆以待之戎輕而不整貪而無親勝不相讓敗不相救先者見獲必務進進而遇覆必速奔後者不救則無繼矣乃可以逞從之戎人之前遇覆者奔祝聃逐之衷戎師前後撃之盡殪戎師大奔十二月甲寅鄭人大敗戎師
  戊桓王辰七年十年齊僖十八晉哀五衛宣六蔡桓二鄭莊三十一曹桓四十四陳桓三十二𣏌武三十八宋殤七秦寧三楚武二十八
  春王二月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
  左傳春王正月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癸丑盟于鄧為師期陳氏曰東遷之後諸侯專征小者脩怨大者定篡弑猶未衡行於天下也鄭伯為王左卿士無王命而私㑹齊魯齊魯亦無王命而私㑹于鄭而後諸侯之師始衡行天下汪氏曰防之㑹魯始與齊謀伐宋之舉至中丘之㑹復偕鄭合謀而决出師之期經備録之著伐宋之兵所由合也此乃直書而義自見
  夏翬帥師㑹齊人鄭人伐宋
  左傳夏五月羽父先㑹齊侯鄭伯伐宋公羊傳此公子翬也何以不稱公子貶曷為貶隠之罪人也故終隠之篇貶也程子曰三國先遣將致伐齊鄭稱人非卿也翬不稱公子與四年同
  翬不氏先期也始而㑹宋以伐鄭固請而行今而㑹鄭以伐宋先期而往不待鍾巫之變知其有無君之心矣夫亂臣賊子積其强惡非一朝一夕之故及權勢已成威行中外雖欲制之其將能乎故去其公子以戒兵柄下移制之於未亂也家氏曰翬去族不稱公子誅也終隠之篇皆去其族隠之賊也至桓而書族以明其與桓同惡也書法明甚或者乃以為與無駭挾同例其可得而例觀乎陳氏曰㑹稱君伐稱人畧之也髙氏曰齊侯鄭伯貶稱人者齊與瓦屋之盟鄭乃造兵之首春秋深惡之公元年及宋盟宿四年又遇于清和好非一日矣今一旦以兵加之始為宋謀鄭既得鄭利今為鄭謀宋又欲得宋利也唯知貪利不復顧義也王氏曰人齊鄭則公之惡亦可見矣
  六月壬戌公敗宋師于菅敗必邁反菅古頑反
  左傳六月戊申公㑹齊侯鄭伯于老桃壬戌敗宋師于菅榖梁傳内不言戰舉其大者也程子曰不言戰而言敗敗者為主彼與戰而此敗之也孫氏曰公與翬傾衆悉力共疾于宋又浹辰而取二邑故君臣並録以惡之杜氏曰菅宋地
  辛未取郜辛巳取防郜古報反
  左傳庚午鄭師入郜辛未歸于我庚辰鄭師入防辛巳歸于我君子謂鄭莊公於是乎可謂正矣以王命討不庭不貪其土以勞王爵正之體也公羊傳取邑不日此何以日一月而再取也何言乎一月而再取甚之也内大惡諱此其言甚之何春秋録内而畧外於外大惡書小惡不書於内大惡諱小惡書榖梁傳取邑不日此其日何也不正其乗敗人而深為利取二邑故謹而日之也程子曰取二邑而有之盜也
  内大惡其辭婉小惡直書而不隠夫諸侯分邑非其有而取之盜也曷不隠乎於取之中猶有重焉者若成公取鄟襄公取邿昭公取鄫皆覆人之邦而絶其嗣亦書曰取所謂猶有重焉者此也故取郜取防直書而不隠也何氏曰内取邑常書陳氏曰蔽罪於魯也春秋嚴義利之辨苟以為利書吾取而已是故郜防書取譏不在鄭也濟西書取汶陽書取邾田書取譏不在晉也必若鄭伯欲易許田然後可以言來歸焉爾其不言戰而言敗敗之者為主彼與戰而此敗之也皆陳音陣曰戰詐戰曰敗杜氏曰設權譎變詐以勝敵彼不得成列成列而不得用故以獨敗為文家氏曰魯於宋本無纎芥之隙徒以歸祊之故為鄭所役翬既帥師㑹二國公復自出竒兵以襲人之虚而取其二邑一月而取春秋書日所以著其暴辭婉而義見者也○劉氏曰左氏云鄭師入郜入防以歸于我經但言公敗宋師取郜防不言鄭伯春秋豈縱漏鄭伯取邑之罪反移之其君耶又云鄭莊公可謂正矣不貪其土以勞王爵亦非也鄭苟以王命討宋得其土地當歸之王何得專而裂之耶
  秋宋人衞人入鄭
  程子曰鄭勞民以務外而不知守其國故二國入之髙氏曰宋又連衛以報鄭鄭幸菅之敗而不備故師還及郊宋衞已乗其虚而入之矣春秋無義戰未有竒譎輕疾如宋衞之入鄭者
  宋人蔡人衞人伐戴鄭伯伐取之戴公榖作載
  左傳秋七月庚寅鄭師入郊猶在郊宋人衞人入鄭蔡人從之伐戴八月壬戌鄭伯圍戴癸亥克之取三師焉宋衞既入鄭而以伐戴召蔡人蔡人怒故不和而敗公羊傳其言伐取之何易也其易奈何因其力也因誰之力因宋人蔡人衞人之力也榖梁傳不正其因人之力而易取之故主其事也程子曰戴鄭所與也故三國伐之鄭戴合攻盡取三國之衆其殘民也甚矣
  稱伐稱取兼之也薛氏曰伐取者何言撃而虜之也髙氏曰宋既連兵入鄭又乗勝召蔡人伐戴戴鄭所與宋微國伐之所以報鄭也鄭又伺三國之便伐而取之書得三師之輕重焉是宋衞雖入鄭不能為鄭之弱也臨川吳氏曰取猶哀九年宋皇援取鄭師于雍丘哀十三年鄭罕達取宋師子巖之類謂敗其兵而悉俘其衆也或疑鄭人兵力不能取戴兼三國之師非矣什圍伍攻正也以寡覆芳復反衆竒也莊公葢嘗克叔段敗王師困州吁而入許能以竒勝可知矣故駐師於郊多方以誤之也四國已鬭起乗其弊一舉而兼取之卞莊子之術也莊子魯卞邑大夫史記陳軫傳莊子欲刺虎館竪子止之曰兩虎方且食牛食甘必鬬鬬則大者傷小者死復傷而刺之一舉必有雙虎之名莊子然之有頃二虎果鬬莊子從傷者刺之果有雙虎之功然則可乎孟子曰善戰者服上刑稱伐取者其以鄭莊公殘民之甚當此刑矣家氏曰鄭自克段以來汰於用武伐衞伐宋入許敗王師皆極其兵力所至今也用竒一舉而取三國之師其不曰善戰可乎書鄭伯者目其人也善戰者服上刑奚爵之有哉汪氏曰公榖皆謂鄭因三國之力而取戴然鄭方與宋鬬宋可資其力以取戴宋衞方入鄭而連蔡以伐鄭之與國必不肯資鄭之力而使之取戴也○廬陵李氏曰程子以為鄭戴合攻盡取三國之衆此説為當胡氏以為一舉而兼四國恐過
  附録左傳九月戊寅鄭伯入宋
  冬十月壬午齊人鄭人入郕郕公羊作盛
  左傳蔡人衞人郕人不㑹王命冬齊人鄭人入郕討違王命也榖梁傳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郕國也程子曰討不㑹伐宋也
  左氏傳云宋公不王鄭伯以王命致討而郕人不㑹齊鄭入郕討違王命也程氏謂宋本以公子馮在鄭故二國交惡春秋不見其為王討也王臣不行王師不出矯假以逞私忿耳汪氏曰後世矯天子之詔假人君之命而興兵以報私讐快私忿者代代有之甚至如唐之宦寺藩鎮刼帝逺出肆無忌憚夫亦春秋之法不行故耳廬陵李氏曰鄭莊假王命之事自隠之元年以王師虢師伐衞則猶為卿士也至三年有交質之惡周人畀虢公政矣六年鄭始朝周而不見禮八年夏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而鄭又以齊朝王九年然後有宋公不正之師而傳曰鄭伯為王左卿士豈非兩朝之後周復用之而鄭所以周旋王室不過為矯假報復之私初非有夾輔之誠也十一年之入許傳又曰君謂許不共亦假飾之詞也卒之敗宋入郕入許納馮之後志得意滿而有繻葛之戰矣故諸傳惟程氏得之左氏得其事而不究其情是為鄭伯之所欺也此説據經為合若討違王命則不書入矣入者不順之詞也苟以為難詞則齊鄭大國於討郕何難哉髙氏曰戴鄭所與也而三國伐之郕衞所與也而齊鄭入之是效尤也故謹而日而又人之薛氏曰於此郕再入矣諸侯專兵而小國無以措手足臨川吳氏曰葢自五年衞入郕之後郕遂服屬於衞故為衞之與汪氏曰入春秋之始兵爭俶擾未有若是年之尤甚者也夏而三國伐宋秋而宋衞入鄭又偕蔡伐戴鄭莊又圍戴取三國之師猶以為未足且偕齊入郕一伐一入迭勝迭負彼此交侵其黨與戰國之殺人盈野暴骨如芥兆於此矣此春秋之所以作也此春秋之所以始於隠公也
  已桓王已八年十有一年于寶曰十盈則更始以竒從盈數故曰有○齊僖十九晉哀六衞宣七蔡桓三鄭莊三十二曹桓四十五陳桓三十三杞武三十九宋殤八秦寧四楚武三十九
  春滕侯薛侯來朝
  此諸侯朝魯之始亦旅見之始左傳春滕侯薛侯來朝爭長薛侯曰我先封滕侯曰我周之卜正也薛庶姓也我不可以後之公使羽父請於薛侯曰君與滕君辱在寡人周諺有之曰山有木工則度之賔有禮主則擇之周之宗盟異姓為後寡人若朝于薛不敢與諸任齒君若辱貺寡人則願以滕君為請薛侯許之乃長滕侯公羊傳其言朝何諸侯來曰朝大夫來曰聘其兼言之何微國也榖梁傳天子無事諸侯相朝正也考禮脩德所以尊天子也諸侯來朝時正也植言同時也累數皆至也程子曰諸侯雖有相朝之禮而當時諸侯於天子未嘗朝覲獨相率以朝魯得為禮乎杜氏曰薛奚仲之後夏所封國在魯國薛縣
  諸侯朝於諸侯禮乎孔子曰邦君為兩君之好去聲有反坫丁念反格菴趙氏曰諸侯與鄰國君相見主君敵賔賔飲畢反虚爵於坫上賔於坫取爵洗爵酌以酢主人主人飲畢亦反爵於坫上周禮司儀凡諸公相為賔三辭三揖諸侯諸伯諸子諸男之相為賔也如諸公之儀注謂相朝也啖氏曰人君相見曰朝朝朝也以朝時相見也周禮行人凡諸侯之邦交殷相聘世相朝也趙氏曰朝諸侯必有婚姻之好疆埸之理故王者不絶其交焉汪氏曰大戴記朝事篇亦載諸侯相朝之禮然亦間於天子之事而講之且謂之相則有往復之禮非若春秋諸侯以小弱朝强大也然謂之殷則得中而不過謂之世則終諸侯之世而一相朝其為禮亦節矣周衰典禮大壊諸侯放恣無禮義之交惟强弱之視以魯事觀焉或來朝而不報其禮汪氏曰滕朝者四祀邾朝者各七曹小邾朝者各五邾朝者二薛紀榖鄧鄫郜蕭叔之朝各一魯皆未嘗報聘或屢往而不納以歸汪氏曰昭公七如晉見止者一至河乃復者五定公亦嘗如晉至河而復無合於中聘世朝之制矣且列國於天子述所職者葢闕如也永嘉吕氏曰魯之所如者齊也晉也其甚者則朝逺夷之君而齊晉未嘗朝魯也魯之所受朝者滕也邾也薛也𣏌也曹也否則外裔之附庸而滕邾薛𣏌曹未嘗一受魯之朝也葢齊晉盛也楚則所畏也滕邾薛杞則土地狹隘而不能與魯抗也僖公立三十三年朝王所者再而如齊者三成公立十有八年如京師者一而如晉者四他無有朝王所如京師者矣而自相朝聘可乎凡大國來聘小國來朝一切書而不削皆所以示譏汪氏曰經書齊聘者五晉聘十一宋衞聘者各四楚聘者三陳鄭吳秦各一滕薛二君不特言者又譏旅見也禮記曽子問諸侯旅見天子注旅衆也范氏曰總言之者同時俱至非天子不旅見諸侯偃然受之而不辭亦以見隠公之志荒矣劉氏曰兼言之譏旅見也非天子不旅見諸侯諸侯相旅見非禮也晉侯使荀庚來聘衞侯使孫良夫來聘魯尚不敢同日而參盟豈有南面之君來朝而令同日並見乎隠公之志已驕一旦朝兩國之君不能識其非禮也而受之非獨驕也志荒矣死不亦宜乎張氏曰凡諸侯朝各書之若榖鄧偕至而朝禮不同日也累數之若邾牟葛及今滕薛同日行禮同日行禮惟天子可受之諸侯不當然也今隠公於天子未嘗朝覲而滕薛相率以朝又不特見而使同日旅見非禮甚矣髙氏曰同受天子土地是同列也乃班見于魯豈有同列來朝而班見者乎異姓為後謂朝天子時耳薛氏曰滕薛旅見賔主皆有罪汪氏曰齊侯鄭伯如紀亦兼言之豈旅見于紀乎葢書二君來朝則是並行朝禮書二君如紀不過同往紀國非並行朝禮也然僖二十八年兩朝王所皆諸侯並朝襄二十八年公如楚亦諸侯同往經皆不書他諸侯者春秋主魯書魯以見其餘耳或問諸侯來朝王臣及大夫來聘皆志之何也茅堂胡氏曰諸侯之邦交嵗問中聘世朝此常事也春秋書或聘或不聘或朝或不朝或過厚而數或過薄而疏無有合於中聘世朝之禮則不可以為常事矣故悉書于策以見天王方伯諸侯治亂强弱安危是非邪正之迹為後世鑒○永嘉吕氏曰王制天子無事與諸侯相見曰朝考禮正刑一德以尊天子穀梁謂天子無事諸侯相朝誤矣
  夏公㑹鄭伯于時來
  公榖夏字下有五月字時來公羊作祁黎左作郲左傳夏公㑹鄭伯于郲謀伐許也鄭伯將伐許五月甲辰授兵于大宫公孫閼與穎考叔爭車穎考叔挾輈以走子都拔棘以逐之及大逵弗及子都怒杜氏曰時來鄭地臨川吳氏曰鄭莊以小利餌魯隠既與之伐宋為鄭報怨矣又將與之同伐許為鄭益地許與鄭接壤鄭之所利齊魯無與焉者也鄭伯以計釣致齊魯之君而借其兵力吞併小國以利益於已甚哉鄭之不仁而齊魯之不智也髙郵孫氏曰隠之出十二皆不致隠志讓乎桓不欲當正君之禮聖人本其意而畧之也秋七月壬午公及齊侯鄭伯入許
  左傳秋七月公㑹齊侯鄭伯伐許庚辰傳於許頴考叔取鄭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顛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鄭師畢登壬午遂入許許莊公奔衞齊侯以許讓公公曰君謂許不共故從君討之許既服其罪矣雖君有命寡人弗敢與聞乃與鄭人鄭伯使許大夫百里奉許叔以居許東偏曰天禍許國鬼神實不逞於許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億其敢以許自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相協而使餬其口於四方其况能久有許乎吾子其奉許叔以撫柔此民也吾將使獲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没于地天其以禮悔禍于許無寧茲許公復奉其社稷惟我鄭國之有請謁焉如舊昏媾其能降以相從也無滋他族實偪處此以與我鄭國爭此土也吾子孫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祀許乎寡人之使吾子處此不唯許國之為亦聊以固吾圉也乃使公孫獲處許西偏曰凡而器用財賄無寘於許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於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孫日失其序夫許大岳之𦙍也天而既厭周德矣吾其能與許爭乎君子謂鄭莊公於是乎有禮禮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後嗣者也許無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處之量力而行之相特而動無累後人可謂知禮矣鄭伯使卒出豭行出犬雞以詛射頴考叔者君子謂鄭莊公失政刑矣政以治民刑以正邪既無德政又無威刑是以及邪邪而詛之將何益矣程氏曰書及内為主也非内為主則先書㑹伐後書入也杜氏曰許潁川許昌縣
  書㑹則伐許者本鄭志也臨川吳氏曰欲得許地者鄭之本謀遂破許國者鄭之專功特以借齊魯兵力以同伐齊以國大爵尊為主兵既入許鄭莊陽不有其功而讓於齊齊侯以克許非已功而不敢受乃以讓魯魯又以克許非已功而不敢受乃以與鄭鄭即受之而不辭竟得遂其貪土地之志書入不書滅者許君既奔他國鄭雖專有其地而使許君之弟奉其宗廟不絶其祀也入者亡國之善辭何善也以為猶愈於取其土地而并絶其宗祀者爾書及則入許者公所欲也髙氏曰魯既為鄭敗宋師今又為鄭入許葢由歸祊之故也王氏曰前之伐宋鄭助魯以取二邑今之入許魯助鄭以奄鄰壤稱及志公之所欲也蜀杜氏曰書公及者目公主之也書公而齊鄭稱入則後世必以公及微者故目其爵所以鈞其譏之之義譏在書入而不在稱爵也廬陵李氏曰春秋一事始書㑹而後書事惟此年及桓元年垂越之㑹盟皆所以著内外之志也桓十二年㑹武父至伐宋則書及例與此同桓十六年㑹曹夏伐鄭則仍書㑹非獨魯之所欲矣此可以見書法之謹也又曰許姜姓大岳之裔在穎昌長社與鄭為鄰鄭莊併吞之志久矣特以三國共伐難於專利故外假存許之義内結許人之心而又使公孫獲以鈐制許叔則許國鄭之内臣矣未幾莊公薨許叔因鄭亂以入許於是鄭許釁復啟然齊桓既伯許復從於㑹盟三從於征伐許之事齊尚謹齊之救許亦至則雖有楚人之圍鄭人之侵無能為也及晉伯以後許專心事楚無復中國之顧故晉文圍以諸侯晉襄伐以三國悼有荀罃之伐平有荀偃之侵以區區之鄭一嵗而再用兵於許春秋雖狄鄭而許亦不能以自存矣故成十五年以後一遷于葉再遷于夷又遷于白羽又遷于容城越二年而滅於鄭游速之手是則今日之入許乃後日滅許之開端也然首謀在鄭書公以及毋乃春秋惡黨惡之誅歟隠公即位十有一年天王遣使來聘者再而未嘗朝于京師罪一也平王崩不奔喪㑹葬至使武氏子來求賻音附罪二也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而擅興兵甲為宋而伐邾為鄭而伐宋罪三也山川土田各有封守上受之天王下傳之先祖而取郜及防入祊易許罪四也今又入人之國而逐其君罪五也凡此五不韙音偉者人臣之大惡而隠公兼有之然則不善之殃豈特始於惠成於桓而隠之積亦不可得而掩矣使隠公者為國以禮而自强於善豈有鍾巫之難乎是故春秋所載以人事言則是非善惡之迹設施於前而成敗吉凶之效見於後以天道言則感應之理明矣不可不察也劉氏曰公之不得其終以德薄而多大功慮淺而數得意也備其四境禍反在内可不哀歟孔子曰人無逺慮必有近憂不在顓臾而在蕭墻之内也陳氏曰許莊公奔不書非其罪也凡奔非其罪不書故許男奔衞不書須句子來奔不書○趙氏曰諸侯無王命入人之國罪已大矣又使大夫守之不容誅矣而左氏以為有禮是長亂階也
  附録左傳王取鄔劉蒍邗之田于鄭而與鄭人蘇忿生之田温原絺樊隰郕櫕茅向盟州陘隤懐君子是以知桓王之失鄭也恕而行之德之則也禮之經也已弗能有而以與人人之不至不亦宜乎○鄭息有違言息侯伐鄭鄭伯與戰于竟息師大敗而還君子是以知息之將亡也不度德不量力不親親不徵辭不察有罪犯五不韙而以伐人其喪師也不亦宜乎○冬十月鄭伯以虢師伐宋壬戌大敗宋師以報其入鄭也宋不告命故不書凡諸侯有命告則書不然則否師出臧否亦如之雖及滅國滅不告敗勝不告克不書於策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左傳羽父請殺桓公將以求太宰公曰為其少故也吾將授之矣使營莬裘吾將老焉羽父懼反譖公于桓公而請殺之公之為公子也與鄭人戰于狐壤止焉鄭人囚諸尹氏賂尹氏而禱於其主鍾巫遂與尹氏歸而立其主十一月公祭鍾巫齊于社囿館于寪氏壬辰羽父使賊弑公于寪氏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不書葬不成喪也公羊傳何以不書葬隠之也何隠爾弑也弑則何以不書葬春秋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以為無臣子也子沈子曰君弑臣不討賊非臣也子不復讎非子也葬生者之事也春秋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以為不繫乎臣子也公薨何以不地不忍言也隠何以無正月隠將讓乎桓故不有其正月也榖梁傳公薨不地弑也隠之不忍地也其不言葬何也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以罪下也隠十年無正隠不目正也元年有正所以正隠也程子曰人君終于路寢見卿大夫而終乃正終也薨于燕寢不正其終也薨不書地弑也賊不討則不書葬無臣子也朱子曰凡魯君被弑則書薨而以不地著之葢臣子隠諱之義聖人之微意也
  致隠讓國立不以正惠公之罪也茅堂胡氏曰立嗣必適無適則長其所從來逺矣所以定名分窒亂源也隠桓之母皆妾耳桓幼而隠長何得而徇愛憎之私亂長幼之序屬意於非所當立者而使長嗣不敢安其位乎故曰致隠讓國惠公之罪也晉平公寵少姜為制夫人之服及諸侯往弔則固辭曰非伉儷也由此知春秋時邦君之元妃卒寵妾終不敢正以為夫人而指其子為嫡也審矣致桓弑君幾不早斷隠公之失也既有讒人交亂其間憂虞之象著矣而曰使營莵裘吾將老焉是猶豫留時辨之弗早辨也東萊吕氏曰當授即授何謂將授當營即營何謂將營進退可否决之在我又安有所謂將耶茅堂胡氏曰决者智之君需者事之賊故曰致桓弑君隠公之失也汪氏曰羽父進讒之際乃吉凶禍福之幾投幾之頃間不容髪隠而果讓桓則宜亟召桓而授之位若不讓桓則宜急殺翬以杜讒佞不容斯須少緩今乃當危疑臲卼之時而有趦趄狐疑之意使翬得以覘其跡而動於惡彼翬之兇逆見利而不顧其君殺桓之言不納則弑隠之謀進矣其及也宜隠公見弑魯史舊文必以實書茅堂胡氏曰書羽父使賊弑公于寪氏魯史本文也其曰公薨者仲尼親筆也古者史官以直為職而不諱國惡茅堂胡氏曰晉董狐齊太史皆直書弑君君子樂道人善惡稱其惡况于君父乎仲尼作春秋然後於魯公書薨不書弑示臣子於君父當隠諱其惡而不忍道者仲尼筆削舊史斷自聖心於魯君見弑削而不書者葢國史一官之守春秋萬世之法其用固不同矣劉氏曰魯史一官之守而春秋天下之法聖人之志此其所以不同也不書弑示臣子於君父有隠避其惡之禮茅堂胡氏曰春秋魯事多諱如公薨不地出奔稱孫滅國曰取易地言假之類非没其實使後世無攷證也但微婉其辭不直書爾是故内失地則不書師敗績則不書親送葬則不書朝而不見納則不書不書地示臣子於君父有不没其實之忠張氏曰書君薨必詳其地以示正終不地者不暇辨其正不正而有不忍言者葢弑也何氏曰若書曰公薨于寪氏桓翬之罪非徒不討後世無由識之矣汪氏曰或以不地為闕文而謂隠公非弑是惑於明堂位魯君臣未嘗相弑之言爾記禮者不通春秋不地之義遂謂魯未嘗弑君也不書葬示臣子於君父有討賊復讎之義啖氏曰凡公葬皆書唯隠閔不書言賊不討如不葬然也張氏曰不書葬者君弑臣子當戮立討賊以復君父之讎故賊未討則不敢葬其不知討賊而遂葬者春秋絀其葬以見臣子之不忠孝而忘君父之讎也非聖人莫能脩謂此類也夫賊不討讎不復而不書葬則服不除寢苫如苫反枕戈禮記檀弓子夏問曰居父母之讎如之何子曰寢苫枕戈弗與共天下也無時而終事也以此法討賊至嚴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陳氏曰春秋之法内外恒異辭遇弑君父之大變也則吾何忍言之故書薨薨十二公所同也不地不葬隠閔所獨也然則雖諱而亂臣賊子之獄具矣髙氏曰君終不於正寢而於他處則著其不正終所以危之也至於不書地則知其為弑矣君見弑而忍言焉是無臣子之心故書薨而不地所以深罪當時在朝之臣而顯誅一時預弑之賊也賊未討不書葬見為人臣子者縱賊不問又使之得立為君皆甘心北面事之是與乎弑也一時臣子皆與乎弑則葬之者誰歟雖葬猶不葬也夫諸侯無二嫡桓不得為嫡子立庶以長隠之立為得正使隠公以長自處請命天子正位君魯以奉周公之祀誰曰不然乃探先君之邪志自謂為桓而立竊讓國之名冀桓之信已桓日冀其歸政而隠偃然欲終其身遂致見弑葢由隠公不知大義以至此耳然則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陸氏曰榖梁謂十年無正譏隠合居其位而不正以貽其禍也髙氏曰不自正者非隠當時不自有之乃聖人罪其當正而不正也王之正月而公不自正何也天子頒厯於諸侯諸侯告朔于廟而後布政公欲讓桓若政不自已出者也王氏曰隠十年無正書春而無月者六非皆事不必月而月所不能該也所以正隠也隠元年有正月二年以後無正月定元年無正月二年以後有正月隠不有其位欲授國於桓以召亂定得國於季孫意如故或正其始而不正其終或不正其始而終正之各因其事以見法焉廬陵李氏曰隠公立十一年自六年以前黨於宋自六年以後黨於齊鄭原其即位雖以次當立然本非惠公之命而出於諸大夫之拔已故元年盟儀父其秋盟宋二年盟戎四年遇清春秋皆書及葢隠欲結諸國以自安也雖欲自安而大夫之專迭見於無駭翬帥師之時矣輸平以後隠漸得志故伐邾而忘蔑之信伐宋而棄宿之盟入祊入許無所不至而有寪氏之禍使隠公初立上請王命則長幼之義自明君臣之分自定又何必屈己於諸侯委權於大夫以成後日之變哉杜氏以為讓國之賢君吾未之見也○劉氏曰左氏云不書葬不成喪也非也桓潛謀弑君欲人不知故歸罪於寪氏豈更令其喪禮不成以自發露也
  右隠公十有一年書于經者其事七十有六以為經世之典撥亂反正之書百王不易之大法丹陽洪氏曰三代各立一王之法其末皆有弊春秋經世之大法通萬世而無弊其詳可得聞乎謂一為元則知祖述憲章以體元為人主之職謂周正為春則知立制度改正朔以夏正為可行之時謂正月為王正則知天下之定于一也隠公不書即位則知父子君臣之大倫不可廢也與邾儀父宋人盟而皆書曰及則知以忠信誠慤為先而盟誓不足貴也大叔出奔共而書曰鄭伯克段則知以親愛為主而恩義之輕重不可偏也來賵仲子而冢宰書名則知夫婦人倫之本而嫡妾之名分不可亂也祭伯朝魯直書曰來則知人臣義無私交而朋黨之原不可長也公子益師書卒則知春秋貴大臣而恩禮之哀榮不可恝苦八反也元者何仁是也仁者何心是也建立萬法酬酢萬事帥馭萬夫統理萬國皆此心之用也堯舜禹以天下相授堯所以命舜舜亦以命禹首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周公稱乃考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茲常事故一心定而萬物服矣春之為夏正何也夫斗指寅然後謂之春建已然後謂之夏故易曰兑正秋也以兑為正秋則坎為正冬必矣今以冬為春則四時易其位春秋正名之書豈其若是哉故程氏謂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時以立義耳商人以建丑革夏正而不能行之於周周人以建子革商正而不能行之於秦秦人以建亥為正固不可行矣汪氏曰商與秦未嘗改丑亥為正月但以丑亥為嵗首論者不以詞害意可也自漢氏改用夏時經歴千載以至于今卒不能易謂為百王不易之大法指此一事可知矣仲尼豈以欺後世哉王正月之定于一何也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道無二致政無二門故議常經者黜百家尊孔氏諸不在六藝之科者勿使並進此道術之歸于一也前漢書董仲舒傳春秋大一綂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言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統法制數變下不知所守臣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絶其道勿使並進邪僻之説滅息然後統紀可一法度可明民知所從矣言致理者欲令政事皆出中書唐書李德裕傳致理之要在於辨羣臣之邪正慎擇賢才以為宰相有姦罔者立黜去之常令政事皆出中書則政何憂不理哉而變禮樂革制度則流放竄殛之刑隨其後禮記王制變禮易樂者為不從不從者君流革制度衣服者為畔畔者君討此國政之歸于一也茅堂胡氏曰典禮賞刑四者春秋之綱領其命自天其斷在人主其法出於朝庭百司遵守於内而不敢違牧守將帥奉承於外而不敢變此王正月之定于一也若乃闢私門廢公道各以便宜行事是人自為政繆於春秋大一綂之義矣前漢書王吉傳春秋所以大一綂者六合同風九州共貫也今俗吏一切權譎自任是以百里不同風千里不同俗户異政人殊服詐偽萌生刑罰無極盟于昧而書及公所欲也盟于宿而書及公立而求成焉非若小國之於大國不得已而要盟者汪氏曰如紀侯盟黄鄫子㑹盟于邾之類後七年為宋而伐邾昧之盟其刑牲㰱血果何為也後十年為鄭而伐宋宿之盟要質鬼神又安在乎比事以觀而盟不足貴亦審矣世衰道微民彞泯亂若宋殤之於馮也衞侯鄭之於叔武瑕也皆為利爭不勝計也事見左傳隠公三年僖公二十八年三十年而莊公獨以順母為辭養成段惡夫中也養不中才也養不才故人樂有賢父兄也仁人之於兄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矣象憂亦憂象喜亦喜恩掩義也使吏治其國而象不得有為義勝恩也汪氏曰齊僖公於夷仲年不能以義斷恩卒有無知之禍宋景公於母弟辰公子地不能以恩掩義卒致入蕭之畔恩義並立而中持衡焉段雖凶逆焉攸亂此春秋責莊公之意也太宰建邦六典以佐王治邦國者也而承命以賵撫鳳反諸侯之妾不知其不可是為不智知其不可而不言是為不忠不忠不智之人而可以居百僚之長乎故貶而書名賤之也或曰安知咺况阮反之不言如其不用何言而不用則辭其位而不居禮也今奉命而來則知其阿諛順㫖無體國愛君之義矣其貶而書名非宰也夫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若以其嘗為冢宰不論功罪而曲以禮貌加之非春秋責相之意矣君子有更相汲引交好以為公唐書李德裕傳孔子與顔回子貢更相稱譽不為朋党禹稷與臯陶轉相汲引不為比周小人有互相朋黨比周以為私其迹雖同而情異不可不察也祭伯朝魯安知其為私而不與乎隠公之立未嘗請命王法所當治也祭伯為王卿士不能詔王以正典刑而逺來朝之其為阿私審矣故尹氏來訃不稱爵祭叔來聘不言使皆以明人臣之義杜朋黨之原耳大夫書卒見君臣之義也不書葬明尊卑之等也或日或不日著禮貌之差也名而不書氏者身自為卿而非世也其稱公子以貴賤故使為卿也不書官者不請於王而自命也其有將兵而㑹戰奉使而出疆名姓已登於史冊如公子翬者而不書卒何也迷國誤朝躬行弑逆則有天討之刑矣公子遂之罪亦同而書卒何也因事之變以明卿卒不繹之禮而義不繋於遂也季孫意如無事之變而書卒獨何歟春秋有變例定哀多微辭太史公曰孔子著春秋隠桓之間則彰定哀之際則微季氏逐昭公殺務人即公為昭公太子而立宋若有漢髙帝之公前漢書季布傳丁公為項羽將窘帝彭城西帝急顧曰兩賢豈相戹哉丁公乃還及項王滅丁公謁見帝斬之以徇曰使後為人臣無效丁公不賞私勞則三家退聽公室張矣定公幸於禍而忘其讎誘於利而忘其辱以意如為大夫而不討先君之賊也天理滅矣是故比事以觀其異同可見觸類而長其指意無窮以一年之事考之則二百四十二年之行事皆可見矣以為經世之典撥亂反正之書百王不易之大法豈不信夫









  春秋大全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四
  明 胡廣等 撰
  桓公上
  公名軌史記名允惠公之子隠公之弟母仲子夫人文姜在位十有八年諡法辟土服逺曰桓
  周 魯桓公十五年桓王崩子莊王立
  鄭 魯桓公十一年莊公卒子昭公忽立是年忽奔衞厲公突立桓十五年厲公奔蔡昭公歸鄭秋鄭伯突入于櫟桓十七年昭公弑立子亹桓十八年齊殺亹鄭祭仲立子儀
  齊 魯桓公十四年僖公卒子襄公諸兒立
  宋 魯桓公二年殤公弑莊公馮立
  晉 魯桓公二年哀侯侵陘庭陘庭與曲沃武公謀桓三年曲沃伐翼獲哀侯晉人立其子小子侯桓七年曲沃武公殺小子侯桓八年曲沃滅翼冬王命虢仲立晉哀侯之弟緡于晉
  衞 魯桓公十二年宣公卒惠公朔立桓十六年惠公
  奔齊公子黔牟立
  蔡 魯桓公十七年桓侯卒子哀侯獻舞立
  曹 魯桓公十年曹桓公卒莊公射姑立
  滕 詳見隠公元年
  陳 魯桓公五年陳桓公卒陳陀殺太子象而自立桓六年蔡人殺陳陀厲公躍立桓十二年厲公卒莊公林立
  杞 詳見隠公元年
  薛 詳見隠公元年
  莒 詳見隠公元年
  邾 詳見隠公元年
  許 魯桓公十五年許叔入于許
  小邾 詳見隠公元年
  楚 魯桓公六年伐隨使隨請周楚號周室不聽還報楚桓公八年熊通怒自立為武王與隨人盟而去詳見莊公四年傳注
  秦 詳見隠公元年
  吳 詳見隠公元年
  越 詳見隠公元年
  庚桓王午九年元年齊僖二十年晉哀七年衞宣八年蔡桓四年鄭莊三十三年曹桓四十六年陳桓三十四年𣏌武四十年宋殤九年秦寧五年楚武三十年
  元年即位之始年也自是累數雖久而不易此前古人君記事之例春秋祖述為編年法及漢文帝惑方士之言改後元年始亂古制夫在位十有六載矣復扶又反稱元年可乎前漢書郊祀志文帝十六年趙人新垣平言闕下有寳玉氣來日詐令人持玉盃獻之刻曰人主延壽又言候日再中居頃之日卻復中詔更以十七年為元年汪氏曰按史記秦紀惠文君十四年更為元年索隠云魏惠王三十六年改稱一年則改元不自漢文始矣孝武又因事别建年號汪氏曰孝武即位改元建元年號昉見於此劉氏攽曰封禪書稱後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一二數推所謂後三年葢元狩六年元鼎三年元鼎四年方得寶鼎無縁先三年而稱之以此言之自元鼎以前之元皆有司追命故元封改元始有詔書汪氏曰元光因長星見元狩因獲白麟元封因封禪太初因改厯天漢因祈雨各因事而改也歴代因之或五六年或四三年或一嵗再更平聲使記注繁蕪莫之勝平聲載夫歴世無窮而美名有盡豈記久明逺可行之法也必欲傳久當以春秋編年為正
  春王正月公即位
  公羊傳繼弑君不言即位此其言即位何如其意也榖梁傳桓無王其曰王何也謹始也其曰無王何也桓弟弑兄臣弑君天子不能定諸侯不能救百姓不能去以為無王之道遂可以至焉爾元年有王所以治桓也繼故不言即位正也繼故不言即位之為正何也曰先君不以其道終則子弟不忍即位也繼故而言即位則是與聞乎弑也繼故而言即位是為與聞乎弑何也曰先君不以其道終已正即位之道而即位是無恩於先君也程子曰桓公弑君而立無天無王之極也而書春王正月公即位以天道王法正其罪也桓宣與聞乎弑然聖人如其意而書即位與僖桓等同辭則其惡自見乃所以深責之也
  桓公與音豫聞乎故而書即位著其弑立之罪深絶之也髙氏曰隠公被弑經但書薨而賊不見主名嗣君實與其故而無以為别則後之觀者安知賊之為誰乎故著其篡立之罪特書其自即位者以不弑自居也髙郵孫氏曰繼弑書即位是例之變也美惡不嫌同辭或問桓非惠公之適子乎適音嫡後同子當立而未能自立是故隠公攝焉以俟其長而授之位久攝而不歸疑其遂有之也是以至於見弑而惡亦有所分矣春秋曷為深絶桓也劉氏曰傳謂隠公攝是非其位而據之則桓之弑隠春秋不宜深絶之今以其深絶之知隠乃讓也非攝也曰古者諸侯不再娶於禮無二適惠公元妃既卒繼室以聲子則是攝行内主之事矣啖氏曰諸侯一娶九女元妃卒則次妃攝行内事無再娶之文茅堂胡氏曰夫人亡則次妃攝治内事重男女之配也仲子安得為夫人母非夫人則桓乃隠之庶弟安得為適子謂當立乎桓不當立則國乃隠公之國其欲授桓乃實讓之非攝也歐陽氏曰隠公之稱號無異於正君㑹盟征伐賞刑祭祀皆出於已舉魯之人皆聽命於已其不為正君者幾何攝讓異乎曰非其有而居之者攝也故周公即政而謂之攝詩狼跋小序周公攝政推已所有以與人者讓也故堯舜禪授而謂之讓書堯典小序讓于虞舜惠無適嗣隠公繼室之子於次居長禮當嗣世其欲授桓所謂推已所有以與人者也豈曰攝之云乎以其實讓而桓乃弑之春秋所以惡去聲桓深絶之也然則公羊所謂桓幼而貴隠長而卑子以母貴者其説非歟趙氏曰妾母不得為夫人桓何以得貴若然是禮可得而越分可得而踰也若母得以子貴即成風之賵葬不應有譏而公羊經外妄生此文遂令漢朝引以為證首亂大法良可惜哉曰此徇惠公失禮而為之詞非春秋法也仲子有寵惠公欲以為夫人母愛者子抱惠公欲以桓為適嗣禮之所不得為也或問桓公非受命於惠公乎家氏曰否惠公暮年溺於私愛或有立桓之意而未見於事故惠卒而隠遂立左氏謂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隠公立而奉之奉之者隠也非惠公嘗有治命也榖梁謂既勝其邪心以與隠者事之實也隠欲讓桓所謂成父之惡也使惠公確有立桓之志則隠將有蒲屈之難國可得乎禮不得為而惠公縱其邪心而為之隠公又探其邪心而成之公羊又肆為邪説而傳之漢朝又引為邪議而用之前漢書哀帝紀詔曰春秋之義母以子貴尊定陶傅太后及丁姬並為帝太后後漢書光武紀廢皇后郭氏立貴人隂氏為皇后越二年立東海王陽為皇太子廢太子彊為東海王詔曰春秋之義立子以貴夫婦之大倫亂矣春秋明著桓罪深加貶絶備書終始討罪之義以示王法正人倫存天理訓後世不可以邪汨之也張氏曰桓公弑君而立在九伐之法當伏賊殺其親之罪今書公見周王之無政刑書即位見魯之臣子忘不共戴天之讎而推戴弑君之賊弁冕南面立乎其位故桓公之編其書法大率異於羣公此聖人脩理王綱敕正民彞之大指也家氏曰桓以臣弑君以弟篡兄罪大惡極而魯之先君也夫子修春秋雖以誅討亂賊為事而為魯之先君不容直正其罪故特立法以垂示萬世書王書正書即位皆所以討也三年以後不書王著桓無王與王不能以王法正天下也誅魯也亦責王也或者以不書王為簡編之脱誤春秋無深意不亦鹵乎○廬陵李氏曰即位例已見隠元年獨陳氏曰古者君薨既殯嗣子即位於柩前雖踰年恒稱子必類見然後列於諸侯東遷之諸侯既踰年而即位改元覲天子非周制也自隠至文六君惟桓文書即位亦惟桓文書錫命是不特類見之禮廢雖請命亦廢矣成公以後皆書即位而無錫命王室區區所以感諷諸侯之意亦不復講矣雖與諸傳説不合然亦有見
  三月公㑹鄭伯于垂
  榖梁傳㑹者外為主焉爾杜氏曰垂衞地髙氏曰鄭伯知公之篡逆不自安特為好㑹將以求賂焉度魯急於㑹諸侯必從所欲故也夫鄭莊與隠公同盟和好今見其賊不能討反有所邀求欲以定其位是誠何心哉廬陵李氏曰魯與鄭特相㑹盟者惟桓公之編有四㑹垂盟越盟武父㑹曹是也鄭莊之結魯桓與魯桓之交鄭突皆黨篡弑之賊爾
  鄭伯以璧假許田
  左傳公即位修好于鄭鄭人請復祀周公卒易祊田公許之三月鄭伯以璧假許田為周公祊故也公羊傳其言以璧假之何易之也易之則其言假之何為恭也曷為為恭有天子存則諸侯不得專地也許田者何魯朝宿之邑也諸侯時朝于天子天子之郊諸侯皆有朝宿之邑焉此魯朝宿之邑也則曷為謂之許田諱取周田也諱取周田則曷為謂之許田繫之許也曷為繫之許近許也此邑也其稱田何田多邑少稱田邑多田少稱邑榖梁傳假不言以言以非假也非假而曰假諱易地也禮天子在上諸侯不得以地相與也無田則無許可知矣不言許不與許也許田者魯朝宿之邑也邴者鄭伯之所受命而祭泰山之邑也用見魯之不朝於周而鄭之不祭泰山也程子曰隠公八年鄭伯使宛來歸祊葢欲易許田魯受祊而未與許及桓弑立故為㑹以求之復加以璧朝宿之邑先祖受之於先王豈可相易也故諱之曰假諱國惡禮也
  許田所以易祊也鄭既歸祊矣又加璧者祊薄於許故也蘇氏曰許田所以易祊以祊為未足而益之以璧耳魯山東之國與祊為鄰鄭畿内之邦許田近地也以此易彼各利於國而聖人乃以為惡而隠之獨何歟曰利者人欲之私放於利必至奪攘而後厭去聲義者天理之公正其義則推之天下國家而可行春秋惡去聲易許田孟子極陳利國之害皆拔本塞源杜篡弑之漸也湯沐之邑朝宿之地先王所錫先祖所受私相貿音茂易而莫之顧是有無君之心而廢朝覲之禮矣是有無親之心而棄先祖之地矣故聖人以是為國惡而隠之也其不曰以璧易田而謂之假者夫易則已矣言假則有歸道焉何氏曰使若暫假借之辭杜氏曰隠其實不言易祊稱璧假若進璧以假田非久易也又以見音現許人改過遷善自新之意非止隠國惡而已也其垂訓之義大矣資中黄氏曰歸祊後復書我入祊重取地假許後不書以許歸鄭重失地為内諱也陳氏曰取許田則曷為謂之以璧假鄭伯之詞也公羊氏曰為恭也春秋之初諸侯為惡必有詞以自文夫子傷周之弊曰利而巧文而不慚於春秋著其事所以見王化衰風俗日趨於變且以發明鄭莊之欺也張氏曰公篡立而懼諸侯之討已欲外結好以自固因鄭伯嘗歸祊以易許田而未遂乃求好於鄭鄭亦欲乗此機遂求許田故與桓公㑹于垂篡弑之人人人所同惡而鄭莊首與為㑹故書公㑹鄭伯言出於鄭志所以深罪鄭伯也桓公受璧以棄朝宿之邑故諱易言假内以諱為貶葢大惡然後諱也家氏曰書鄭伯以璧假田著鄭莊乗魯有惡要許田然後與之盟也劉氏曰公羊謂繫之許也非也詩云居常與許復周公之宇然則周公受封本有許邑非春秋故繫之許也且地邑各自有名據實而書豈敢擅易哉
  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
  左傳結祊成也盟曰渝盟無享國榖梁傳及者内為志焉爾越盟地之名也程子曰桓公欲結鄭好以自安故既與許田又為盟也弑君之人凡民罔不懟而鄭與之盟以定之其罪大矣
  垂之㑹鄭為主也故稱㑹越之盟魯志也故稱及鄭人欲得許田以自廣是以為垂之㑹桓公欲結鄭好以自安是以為越之盟王氏箋義曰上書㑹所以惡鄭此書及所以惡魯張氏曰交貶之以見其惡髙氏曰㑹垂之時固欲結鄭援以自安以垂㑹未可保其必信也故又盟越而位乃定焉鄭既得許田始與公為此盟也夫弑逆之人凡民罔不憝汪氏曰康誥凡民自得罪殺越人于貨罔不憝今按書本謂殺人而取貨財者凡民無不怨惡况弑逆之賊覆載所不容安得不人人惡之哉即孟子所謂不待教命人得而誅之者也汪氏曰孟子本謂不待教戒而誅戮之此借引之謂不必待上之人教命而可即誅之也而鄭與之盟以定其位是肆人欲滅天理将率天下而為無父無君之歸聖人所為去聲懼春秋所以作無俟於貶絶而惡自見音現汪氏曰垂越皆衞地其地於衞為近於魯為逺譏桓公篡立逺㑹鄭莊以求王朝卿士之援也家氏曰衞州吁之弑其君魯隠宋殤為之出師㑹伐鄭以定其位今魯隠見弑於其弟鄭莊逼弑賊取其田而與之盟宋殤見弑於其臣魯桓率三國受弑賊之賂而成其亂出爾反爾後先一轍又其後魯桓斃於齊襄其子事讎終身不敢報鄭莊雖僅克自全而嗣子忽終殞於賊臣之手因大亂幾亡黨賊為利者亦知所懲矣
  秋大水
  書水災之始左傳凡平原出水為大水公羊傳何以書記災也榖梁傳髙下有水災曰大水○程子曰君德修則和氣應而雨暘若桓行逆德而致隂沴乃其宜也
  大水者隂逆而與怨氣并之所致也髙郵孫氏曰大者非常之辭水非常而為災或害民禾稼敗民廬舍為災則書也桓行逆德而致隂沴音戾宜矣或問堯之時豈有致之者而曰洚水警予何也汪氏曰大禹謨作儆予今按警戒也非堯舜致水而曰儆予者見聖人憂民之切不敢以為非己之責而自寛也曰堯之水非有以致之開闢已來水之行未得其所歸故堯有憂焉使禹治之然後人得平土而居爾孟子當堯之時天下猶未平洪水横流氾濫於天下集注洪荒之世生民之害多矣聖人迭興漸次除治至堯時尚未盡平也若曰洪水者積陰之所成時暘而熄矣奚待乎九年十有三載之治也書堯典命鯀治水九載績用弗成禹貢作十有三載史記禹治水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敢入山谷之所洩歟自禹功既施疏鑿决排以至于今而其流不減何也是知天非為堯有洪水之災至禹而後水由地中行爾後世有人為不善感動天變召水溢之災者必引堯為解誤矣宋鑑神宗熈寧六年上以久旱憂見容色王安石曰水旱常事堯湯所不免汪氏曰書時不書月則水之氾濫為害葢歴時而未平也經書内大水者八後此十三年書夏此年莊七年二十五年宣十年成五年皆書秋莊十一年宋大水亦書秋惟莊二十四年紀於八月姜氏入之後襄二十四年紀於七月日食之後書月者未至歴時之久然非非常為災則不志也孫氏曰水不潤下也聖王在上五事修而彞倫叙則休懲應之聖王不作五事廢而彞倫攸斁則咎徴應之春秋之世多災異聖王不作故也然自隠迄哀悉書之不可勝書惟内災則詳而録之外災或志或不志則天下之災異從可見矣
  冬十月
  榖梁傳無事焉何以書不遺時也春秋編年四時具而後為年
  附録左傳冬鄭伯拜盟○宋華父督見孔父之妻于路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豔
  辛桓王未十年二年齊僖二十一晉哀八衛宣九蔡桓五鄭莊三十四曹桓四十七陳桓三十五𣏌武四十一宋殤十弑秦寧六楚武三十一
  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
  榖梁傳桓無王其曰王何也正與夷之卒也
  桓無王而元年書春王正月以天道王法正桓公之罪也桓無王而二年書春王正月以天道王法正宋督之罪也程子曰弑逆者不以王法正之天理滅矣督雖無王而天理未嘗亡也其説是矣榖梁子以二年書王正與夷之卒其義一爾以為諸侯之卒天子所隠痛故書王以正之誤矣茅堂胡氏曰桓無王而元年書王所以治桓弑隠公而自立也桓無王而二年書王所以治桓㑹于稷以成宋亂也自是而後不書王者見天王之不王故桓亦不之王也十年復書王者天道人事十年一變而篡弑之惡則不可滌故復書王者所以治桓罪垂世法也十八年桓已死矣復書王者明弑君之罪雖其身已没而王法不得赦也家氏曰春秋初年聖人猶望天王以討賊之事故元年書王所以正魯桓之罪二年書王以魯賊未討而宋亂又作于稷之㑹特書成宋亂篡弑之賊與預㑹之諸侯咸在所討或曰周自東遷已不能號召方國今春秋以討賊責之其如諸侯之不稟命者何曰五年桓王伐鄭以師從者猶有蔡衞陳使是時桓王能以誅討二篡號召天下名正言順諸侯大國必皆來㑹允馮督翬可坐而剪也惟其無志於此王綱日壊兇彚日繁曲沃以支宗篡晉陳佗以庶孽干嫡鄭突挾强臣之援而逼逐其君兄衞朔挾五國之助而拒違王命無知弑襄渠彌弑昭傳瑕弑子儀宋萬弑㨗文姜弑桓慶父弑般及閔綱常掃地君父兄岌岌乎不能以自保春秋所為作為是故爾○孫氏曰榖梁以二年書王為正與夷之卒則莊閔僖文宣襄定哀之二年書王正何人之卒也汪氏曰許止楚比陳夏徴舒齊崔杼陳乞之弑皆不書王以正其罪豈以督之弑在正月不可書曰春正月宋督弑其君而其他弑逆不在春正月者不拘書王之例歟
  及其大夫孔父
  左傳宋督攻孔氏殺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懼遂弑殤公君子以督為有無君之心然後動於惡故先書弑其君公羊傳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無累者乎曰有仇牧荀息皆累也舍仇牧荀息無累者乎曰有有則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孔父孔父可謂義形於色矣其義形於色奈何督將弑殤公孔父生而存則殤公不可得而弑也故於是先攻孔父之家殤公知孔父死已必死趨而救之皆死焉孔父正色而立於朝則人莫敢過而致難於其君者孔父可謂義形於色矣榖梁傳孔父先死其曰及何也書尊及卑春秋之義也孔父之先死何也督欲弑君而恐不立於是乎先殺孔父孔父閑也何以知其先殺孔父也曰子既死父不忍稱其名臣既死君不忍稱其名以是知君之累之也孔氏父字諡也或曰其不稱名葢為祖諱也孔子故宋也程子曰人臣死君難書及以著其節父名也稱大夫不失其官也
  按左氏宋殤舒羊反公立十年十一戰民不堪命孔父為司馬無能改於其德非所謂格君心之非者然君弑死於其難乃旦反處命不渝亦可以無愧矣父者名也著其節而書及趙氏曰忠義見殺與君而死故言及以連之美其能死節也陳氏曰牧息書及以尊及卑也督先殺孔父而後弑君斯及則并也左氏得之不失其官而書大夫李氏曰與夷是督之君言弑其君可也孔父非督之大夫而曰其大夫者與君俱死據君為文也是春秋之所賢也賢而名之何也故侍讀劉敞敞字原父號公是先生清江人宋治平為侍讀著春秋傳一十五卷權衡十七卷意林二卷以謂既名其君於上則不得字其臣於下此君前臣名禮之大節也孫氏曰孔父字者天子命大夫也如蔡仲單伯女叔之類齊氏曰人名不當獨稱曰父若考父林父行父是也公榖以父為字近之督將弑殤公孔父生而存則不可得而弑於是乎先攻孔父而後及其君張氏曰穆公舍馮而立與夷使馮出居鄭與夷既立宋鄭屢相侵伐華督葢馮之黨也將弑與夷而憚孔父故先攻孔父殤公怒則弑之遂召馮而立書與夷之弑而後及孔父明孔父之死為君故能為有無亦庶幾焉凡亂臣賊子畜無君之心者必先翦其所忌而後動於惡不能翦其所忌則有終其身而不敢動也華督欲弑君而憚孔父劉安欲叛漢而憚汲直曹操欲禪位而憚孔融前漢書汲黯傳淮南王謀反憚黯曰黯好直諫守節死義至説𢎞等如發蒙耳後漢書孔融傳融見操雄詐漸著頻書爭之多侮慢之辭操以融名重天下外相容忍而潛忌之又嘗奏宜準古王畿之制千里寰内不以封建諸侯操疑其所論建漸廣益憚之郗慮承操風㫖令路粹枉奏融不軌書奏棄市范曄論曰山有猛獸藜藿為之不採是以孔父正色不容弑虐之謀文舉之髙志直情足以動義槩而忤雄心此數君子者義形於色皆足以為宗社而忤邪心姦臣之所以憚也不有君子其能國乎春秋賢孔父示後世人主崇奬節義之臣乃天下之大閑有國之急務也茅堂胡氏曰聖人取三大夫葢君已弑力不能討至此止有死耳常人之情於此轉易者多故聖人取其死節也如宋萬弑閔公殺太宰督督嘗弑君矣雖有大節不可贖也襄仲弑子赤惠伯被殺亦不書者非君命可以無死故也晏子曰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者齊莊不為社稷死晏子非其私昵之臣也陳氏曰死節人臣之極致也春秋貴死節雖衞甯喜殺太子角楚比殺太子禄皆不書必大臣也然後書大臣誼與其君存亡者也雖大臣也苟不能與其君存亡則亦不書是故晉欒書中行偃先殺胥童而後弑君不言及死即人臣之極至春秋重以與人也永嘉吕氏曰孔父乃穆公所屬殤公者也荀息乃獻公之屬其子者也孔父荀息存則殤公卓子與之俱存孔父荀息亡則殤公卓子與之俱亡殤公卓子已弑而孔父荀息尚存則督克不得而全矣仇牧雖非屬受於先君然聞君弑趨而至遇于門手劍而叱之是仇牧生而存則萬不可以生仇牧死然後萬得以奔陳耳非能與君存亡何以如此汪氏曰或謂孔父大夫不當蒙弑文夫苟書曰宋督弑其君與夷遂殺其大夫孔父則不見孔父為君而死而大臣扞君之節不著矣故特書及以褒其死君難此聖筆之精意也朱子綱目書宋太子邵弑其君義隆及其左衞率袁淑等葢竊取春秋之義也不然袁淑乃宋邵東宫小臣又何以不言殺乎○啖氏曰左氏云華督見孔父之妻于路遂弑殤公按古者大夫皆乗車其妻固當乗車不可在路而見其貌葢以舊言孔父義形於色而作傳者以為女色之色遂妄為此説耳趙氏曰榖梁云臣既死君不忍稱其名按孔父之事自是史冊載之非殤公自書也何闗君不忍乎又曰葢為祖諱按春秋魯史非孔子家傳安得諱乎
  滕子來朝
  程子曰滕本侯爵後服屬于楚故降稱子夷狄之也首朝桓公之罪自見矣
  隠公末年滕稱侯爵距此三嵗爾乃降而稱子者先儒謂為時王所黜也使時王能黜諸侯春秋豈復作乎朱子曰是時時王已不能行黜陟之典就使能黜陟諸侯當時亦不止一滕之可黜家氏曰王網已頽陟者有之未聞其能黜也汪氏曰蜀之盟齊在鄭下范氏亦謂時王所黜然齊鄭之爵未有所改烏見其時王黜之乎又有言其在喪者趙氏曰滕侯爵自齊桓霸後與杞薛皆降號以從㑹位此時未有霸者故知在喪也朱子曰前不見滕侯卒乃不通之論終春秋之世不復稱侯無説矣然則云何春秋為誅亂臣討賊子而作其法尤嚴於亂賊之黨使人人知亂臣賊子之為大惡而莫之與則無以立於世無以立於世則莫敢勸於為惡而篡弑之禍止矣今桓公弟弑兄臣弑君天下之大惡凡民罔弗憝也已不能討又先鄰國而朝之是反天理肆人欲去禽獸㡬希而春秋之所深惡去聲也故降而稱子以正其罪外國雖大皆曰子其降而稱子貶之也禮記曲禮東寄北鞮西譯南象雖大曰子髙氏曰滕侯始與隐公同好今隐為桓所弑又率先朝之此不仁不義之甚故春秋惡而貶之也或曰非天子不制度不議禮不考文仲尼豈以匹夫專進退諸侯亂名實哉劉氏曰仲尼作春秋雖以文褒貶猶不擅進退諸侯葢不以匹夫侵天子之事豈若是專之以亂名實哉則將應之曰仲尼固不以匹夫專進退諸侯亂名實矣不曰春秋天子之事乎知我罪我者其惟春秋乎茅堂胡氏曰滕本侯爵降而稱子者首朝桓公黜之也然則居周之世食周之禄擅易其爵豈所謂非天子不議禮者乎曰春秋固天子之事也世衰道微暴行去聲交作仲尼有聖德無其位不得如黄帝舜禹周公之伐蚩充之反尤誅四凶戮防風殺管蔡史記本紀蚩尤為暴黄帝徴師諸侯與蚩尤戰于𣵠鹿之野遂擒殺蚩尤○左傳文十八年舜臣堯流四凶族投諸四裔以禦魑魅家語王言解禹致羣臣於㑹稽防風氏後至禹戮之書蔡仲之命周公位冢宰正百工羣叔流言乃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鄰行天子之法於當年也故假魯史用五刑奉天討誅亂賊垂天子之法於後世其事雖殊其理一耳何疑於不敢專進退諸侯以為亂名實哉夫奉天討舉王法以黜諸侯之滅天理廢人倫者此名實所由定也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張氏曰春秋於諸侯之爵不輕貶絶惟有僭稱王號崇奬逆賊瀆亂三綱之罪者則黜之故呉楚僭稱王杞莒廢禮則黜號降爵而尤於亂臣賊子嚴其黨惡之法此滕之始朝桓公所以特黜而從後日之稱子也○沙隨程氏曰春秋時小國事大國其朝聘貢賦之多寡隨其爵之崇卑滕子之事魯以侯禮見則所供者多以子禮見則所供者少滕國土小不足以附諸侯之大國故甘心自降為子子孫一向微弱故終春秋之世常稱子聖人因其實而書之耳故鄭子産嘗爭承貢賦之次曰昔天子班貢輕重以列鄭伯男也而使從公侯之貢懼弗給也敢以為請即其事也孫氏曰𣏌公爵也滕薛皆侯也入春秋𣏌或稱侯或稱伯或稱子皆降也滕或稱侯或稱子稱侯正也稱子降也薛或稱侯或稱伯稱侯正也稱伯降也此葢聖王不作朝㑹不常彼三國者力既不足禮多不備或以侯禮而朝或以伯子而㑹孔子從而禄之以見其亂也滕子朝弑逆之人其罪可知延平李氏曰滕子來朝考之春秋天子凡所書諸侯來朝皆不與其朝也胡文定謂春秋之時諸侯之朝皆無有合於先王之時世朝之禮者故書皆譏之也滕本稱侯桓二年來朝稱子者以附亂賊之黨貶於諸家之説義為精然自此終春秋之世不復稱侯豈以祖世有罪而并貶其子孫乎春秋與人改過遷善又善善長惡惡短不應如此是可疑也竊以謂從胡氏之説於理為長觀夫子所書討亂之法甚嚴滕不以桓之不義而朝之只在於合黨締交此崇亂也既已貶矣後世子孫碌碌無聞無以自見於時又壤地褊小本一子男之國宋之盟左傳有宋人請滕欲以為私屬則不自强而碌碌於時者久矣自貶之後夫子再書各沿一義而𤼵遽又以侯稱之無乃紛紛然殽亂春秋之㫖不明而失其指乎葢聖人之心必有其善然後進之若無所因是私意也豈聖人之心哉若如此看似於後世之疑不礙道理為通朱子曰𣏌國最小春秋所書初稱侯已而稱伯已而稱子葢其朝覲貢賦之屬率以子男之禮從事聖人因其實而書之非貶之也滕國亦小初書侯已而書子解者以為桓公弑君之賊不合朝之故貶稱子然自此以後一向書子使聖人實惡其黨惡則當止貶其一身其子孫何罪一例貶之豈所謂惡惡止其身邪春秋之世朝覲往來其禮極繁大國務吞并有可以辦小國侵削之餘何從而辦之其自降為子而一切從省亦何足怪若謂聖人貶之則當時大國滅典禮叛君父務吞并者常書公書侯不貶而此獨責備於不能自存之小國何聖人畏强陵弱尊大抑小不公之甚程沙隨説春秋見得此意却頗有理汪氏曰滕𣏌薛之君或卒而不赴或赴而不名不葬則其國之削弱而自貶損或有是理戰國之時衞初貶號曰侯又貶號曰君即降爵之例廬陵李氏曰滕稱子張氏之説亦善發明胡氏者然然春秋善善長惡惡短先王罰弗及嗣安有一人之罪而世世子孫受貶黜乎趙子以滕子此朝為在喪而後日齊桓伯後方與𣏌薛皆降號以從㑹此亦為有見者而在喪之説鑿矣故沙隨程可久以為春秋時大國强暴每責賦於小國小國不堪多自降爵以從殺禮引子産爭承以為證葢亦用趙子意朱子極取之然考之於經諸侯降爵惟滕薛𣏌滕初稱侯自桓二年始書子薛初稱侯至莊三十一年始書伯以為自降可也𣏌初稱侯至荘二十七年始稱伯而僖二十三年卒稱子文十二年稱伯而襄二十九年來盟又稱子其升降不一者比前説又不通矣且二邾皆自附庸升而為子傳者以為數從齊桓為之請于天子命為諸侯由是觀之則又似時王黜陟之説亦可行姑記所聞以俟知者
  三月公㑹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
  左傳㑹于稷以成宋亂為賂故立華氏也宋殤公立十年十一戰民不堪命孔父嘉為司馬督為太宰故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曰司馬則然已殺孔父而弑殤公召莊公于鄭而立之以親鄭以郜大鼎賂公齊陳鄭皆有賂故遂相宋公公羊傳内大惡諱此其目言之何逺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隠亦逺矣曷為為隠諱隠賢而桓賤也榖梁傳以者内為志焉爾公為志乎成是亂也此成矣取不成事之辭而加之焉於内之惡而君子無遺焉爾程子曰宋弑其君而四國共成定之天下之人惡也杜氏曰稷宋地
  按左氏為賂故立華氏也杜氏曰督戴公孫未死而賜族邾定公時有弑父者公瞿紀具反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嘗學斷丁亂反斯獄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殺無赦殺其人壊音怪其室洿音烏其宫而瀦焉葢君踰月而後舉爵禮記檀弓疏臣之弑君凡在官之人無問貴賤皆得殺此弑君之人無得縱赦之子之弑父凡在宫者無問尊卑皆得殺此弑父之人無得縱赦之華督弑君之賊凡民罔不憝徒對反也而桓與諸侯㑹而受賂以立華氏使相去聲宋公甚矣故特書其所為而曰成宋亂徐氏曰宋雖已亂若諸侯討之則有撥亂之功不討則受成亂之責趙氏曰言宋之惡逆自此成以病内也安定胡氏曰成就也讀如三年有成之成夫臣為君隠子為父隠禮也此其目言之何桓惡極矣臣子欲盡隠之而不可以欺後世其曰成宋亂而不書立華氏猶為有隠乎爾孫氏曰弑君之賊諸侯皆得討之桓弑隠亦懼諸侯討已故翻然與督比周同惡相濟以成其亂陳氏曰㑹未有言其所為者其曰成宋亂弑君之禍接迹於天下於是焉始也向也合五國之君大夫以定州吁而州吁訖於討今也合四國之君以立華督督遂相宋莊弑君之禍接迹於天下四君為之也春秋之褒貶至於變文嚴矣向也五國之君大夫書之復書之終春秋僅一再見焉以變文為猶未也而直言其所為舍此無復見者矣雖然有孔父焉則東遷之初國猶有臣子也張氏曰㑹未有言其所為者葢事闗世變特書以著之也宋先代之後綂承先王修其禮物今有華督弑君之亂若四國之君有奉天討誅亂臣之舉則宋亂不得成矣魯桓弑隠方以類合三國黨惡謀以賄行相與定馮正督然後其亂始成遂使反易天常者得以肆其志於天下此聖人所深懼而春秋所為作也家氏曰魯桓負弑君之大惡王誅不加乃復因宋之有亂同惡相濟以為此㑹故魯桓之罪視三國為重夫宋之亂已成而春秋書㑹于稷以成宋亂者葢督雖弑君而馮之位未定也今三國為此㑹將以謀宋而徼利而馮之位始定督之罪始得無討故成宋亂者三國也所以使三國之成此亂者魯也春秋列㑹未有言其所為者獨此與襄公末年㑹于澶淵各書其事者桓弑隠督弑殤般弑景皆天下大惡聖人所為去聲懼春秋所以作也一則受宋賂而立華氏一則謀宋災而不能討故特書其事以示貶焉永嘉吕氏曰不書以成宋亂則稷之㑹疑於謀討督不書宋災故則澶淵之㑹疑於謀討蔡直書其所為而後是非善惡之實著矣然澶淵之㑹既不書魯卿又貶諸國之大夫而稱人此則書公又序諸侯之爵何也澶淵之㑹欲謀宋災而不討弑君之賊雖書曰宋災故而未能表其誅責之意也必深諱魯卿而重貶諸國之大夫然後足以啟問者見是非也稷之㑹前有宋督弑君後有取宋鼎之事書曰成宋亂則其責已明不必諱公與貶諸侯之爵次然後見其罪矣朱子曰春秋大義數十如成宋亂宋災故之類乃是聖人直著諸貶自是分明或問盟㑹或言其事者其義云何茅堂胡氏曰㑹未有指言其所事㑹而指言其事特書之也成宋亂宋災故是也盟未見指言其所事盟而指言其事特書之也釋宋公是也皆春秋大義宜深思之侵伐則多不言其所事者汪氏曰于稷澶淵之㑹縱臣子之弑君父薄之盟縱荆蠻之凌中國皆闗於君臣中外之大變故特言其事以貶在㑹之諸侯及大夫也杜氏云成平也然齊桓㑹于北杏以平宋亂而經不書則此非平亂明矣廬陵李氏曰春秋㑹言其事者惟此與澶淵盟言其所為者惟盟薄釋宋公皆特筆也君臣中外之大變也又曰謝氏云去其亂之謂平遂其事之謂成○趙氏曰公羊云内大惡諱其目言之何逺也按逆祀僖公昭公出遜皆書之若以年逺不諱則桓公為齊所殺何不明書乎可諱則諱可譏則譏不以逺近為異也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大廟
  左傳非禮也臧哀伯諫曰君人者將昭德塞違以臨照百官猶懼或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孫是以清廟茅屋大路越席大羮不致粢盛不鑿昭其儉也兖冕黻珽帶裳幅舄衡紞紘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鞛鞶厲遊纓昭其數也火龍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錫鑾和鈴昭其聲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夫德儉而有度登降有數文物以紀之聲明以發之以臨照百官百官於是乎戒懼而不敢易紀律今滅德立違而置其賂器於大廟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誅焉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寵賂章也郜鼎在廟章孰甚焉武王克商遷九鼎于雒邑義士猶或非之而况將昭違亂之賂器于大廟其若之何公不聽周内史聞之曰臧孫達其有後於魯乎君違不忘諫之以德公羊傳此取之宋其謂之郜鼎何器從名地從主人器何以從名地何以從主人器之與人非有即爾宋始以不義取之故謂之郜鼎至乎地之與人則不然俄而可以為其有矣然則為取可以為其有乎曰否何者若楚王之妻媢無時焉可也戊申納于大廟何以書譏何譏爾遂亂受賂納于大廟非禮也榖梁傳桓内弑其君外成人之亂受賂而退以事其祖非禮也其道以周公為弗受也郜鼎者郜之所為也曰宋取之宋也以是為討之鼎也孔子曰名從主人物從中國故曰郜大鼎也程子曰四國既成宋亂而宋以鼎賂魯齊陳鄭皆有賂魯以為功而受之故書取以成亂之賂器置于周公之廟周公其享之乎故書納納者弗受而强致之也
  取者得非其有之稱陳氏曰宋以郜鼎賂公其書取何蔽罪於魯也春秋嚴義利之辨苟以為利一以取書之故郜鼎賂魯濟西田賂齊書取而已矣髙氏曰不曰宋人來歸而曰取于宋專罪公也納者不受而强上聲致之謂汪氏曰不謂之獻而曰納謂不當納君先祖之弗受也弑逆之賊不得致討而受其賂器置于大廟以明示百官是教之習為亂臣逆賊之行也公子牙慶父仲遂意如之惡又何誅焉聖人為于偽反此懼而作春秋故直載其事謹書其日垂訓後世使知寵賂之行保邪廢正能敗人之國家也亦或知戒矣蜀杜氏曰桓以弑逆而受弑逆之賂不可也况受而納之廟乎桓公以為無周公則可若以為有周公而納之則庸暗之不若爾家氏曰前書成宋亂兼責四國也此書取郜鼎納于大廟專責魯也魯取鼎于宋而春秋目之曰郜鼎言宋始以不義取之故正其名而係其器於郜今魯復以不義取之故原其器之所從來而係之於宋魯桓身弑其君大惡未討乃成人之亂取賂而退復陳其賂於大廟大廟者祖宗神靈之所宅周公典章法制於是乎在郜之鼎宋之賂胡為乎至哉聖人秉筆誅姦曰成宋亂曰取郜鼎曰納于大廟所以明刑書示後世皆特筆也廬陵李氏曰春秋致賂例宋以郜鼎賂公而書取在魯魯以濟西賄齊而書取在齊蔽罪於魯齊也齊致衞寶而書來歸結正諸侯之罪不獨在魯也劉氏曰宋鼎書郜齊俘書衞彭城書宋取非所有據非所安雖歴百世猶存其故名汪氏曰𦙍之舞衣兑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先王以之傳世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密須之鼓闕鞏之甲諸侯所受於先王此之謂重器所以昭先祖之德而藏之大廟者也宋之郜鼎葢若甲父之鼎莒之方鼎吳壽夢之鼎之類耳况乃亂賊之賂而何以納于大廟為哉葢不待再貶而惡已見矣又按公穀皆云周公稱大廟而左傳既稱周公之廟又稱周廟謂之宗廟杜預以為文王廟夫王制諸侯之廟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鄭氏云太祖始封之君如齊之太公衞之康叔是也成王封伯禽於魯以奉周公故周公為魯之始祖而祀之於大廟伯禽為始封之君而祀之於世室也太者大而無上之名豈以大廟之上又有文王廟乎春秋四書大廟未嘗書宗廟也郊特牲云諸侯不得祖天子豈以文王之廟而可立之於魯乎禮稱以禘禮祀周公于大廟葢由魯有禘禮祭文王為所自出之帝故遂謂魯有文王廟若魯頌稱姜嫄而説禮者亦云魯有姜嫄廟耳
  秋七月杞侯來朝
  公榖作紀侯左傳杞侯來朝不敬𣏌侯歸乃謀伐之榖梁傳朝時此其月何也桓内弑其君外成人之亂於是為齊侯陳侯鄭伯計數曰以賂已即是事而朝之惡之故謹而月之也○程子曰凡𣏌稱侯者皆當為紀杞爵非侯文誤也及紀侯大去其國之後杞不復稱侯矣
  公榖程氏皆以杞為紀桓弟弑兄臣弑君天下之大惡王與諸侯不奉天討反行朝聘之禮則皆有貶焉所以存天理正人倫也紀侯來朝何獨無貶乎當是時齊欲滅紀紀侯求魯為之主非為于偽反桓立而朝之也臨川呉氏曰齊謀并紀而鄭助之紀國小弱為齊鄭所謀度不能自有以魯與齊鄭睦故來朝魯將求庇焉○劉氏曰左傳云𣏌侯不敬歸乃謀伐之九月入𣏌竊謂春秋雖亂世兵革之事亦慎用之來朝有少不敬未宜便入其國也左傳誤紀為𣏌遂生不敬之説穀梁謂桓内弑其君外成人之亂而朝之惡之故謹而月之非也六年冬紀侯來朝桓惡不差減而紀侯過而不改其責宜深深則宜日反書時何哉汪氏曰成七年曹伯朝六年十八年定十五年邾子朝皆書月不可以書月為貶或以紀侯不貶從滕子之同同然榖鄧邾年葛不從同同之例葢聖人閔紀之小弱傷其無所赴愬而求援於姻國故原情以恕其罪也何休范甯以紀為進爵則未知隠三年紀子之為闕文耳
  蔡侯鄭伯㑹于鄧
  左傳始懼楚也公羊傳離不言㑹此其言㑹何葢鄧與㑹爾
  按左氏曰始懼楚也其地以國鄧亦與音預焉楚自西周已為中國之患宣王葢嘗命將去聲南征矣汪氏曰詩采芑宣王南征也蠢爾蠻荆大邦為讎顯允方叔蠻荆來威今按商頌稱撻彼殷武奮伐荆楚冞入其阻易稱髙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則楚在殷武丁時已負險以叛而致中國之討矣然史記謂楚自熊繹事周文王始受子男之封豈武丁用兵深入其國盡平其地至周而復封之歟及周東遷僭號稱王汪氏曰史周夷王時王室微熊渠甚得江漢間民和遂立為王立其長子康為句亶王中子紅為鄂王少子執庇為越章王厲王暴虐畏其伐復去王號至熊通伐隨令請王室尊為王王室不聽乃怒自立為武王今按此言東遷始僭號指武王而言也憑陵江漢此三國者地與之鄰是以懼也其後卒滅鄧虜蔡侯而鄭以王室懿親為之服役終春秋之世聖人葢傷之也夫天下莫大於理莫强於信義循天理惇信義以自守其國家荆楚雖大何懼焉張氏曰小國間於大國而自立之道孟子告滕文公之三章詳矣徒懼而不能自强於為善所以不振也不知本此事醜類也德齊莫能相尚則以地之大小力之强弱分勝負矣觀春秋㑹盟離合之迹而列國盛衰之由可攷也觀春秋進退與奪抑揚之㫖則知安中夏禦外侮之道矣家氏曰鄧侯者熊貲之舅而首滅之是尚有人心乎是㑹也春秋著荆楚憑陵之始故書汪氏曰于鄧乃外諸侯相㑹之始而實楚患之萌蘖北杏乃外諸侯列㑹之始而實霸者之濫觴其闗於天下之故不小矣王國同㑹以懼楚鄧首彼滅蔡則通於侵凌桓文而後服屬於楚同於鄗邑熊處滅之熊麋封之僅存一綫之者至春秋之終遂不得已而遷州來以求庇於呉鄭則數遭侵伐疲於奔命曽無寧日滎陽成臯之地殆為爭戰之墟幾不能國肉袒請命願為囚俘觀諸後日之變則㑹鄧之舉豈非中國夷陵之端乎○廬陵李氏曰楚自熊繹始受封六世至熊渠立其子康為句亶王紅為鄂王執庇為越章王此僭王之始又八世至熊儀是為若敖又二世至熊朐是為蚡冒又一世至熊通是為武王武王十九年入春秋侵隨於桓之六年吞諸侯於桓之八年圍鄾敗鄧於桓之九年盟貳軫敗鄖師蒲騒於桓之十一年伐絞伐羅楚已大於江漢之間矣莊公四年文王熊貲立莊六年而伐申莊十年而執蔡侯莊十六年而滅鄧於是楚勢益張他日爭霸之權與始此○劉氏曰公羊云離不言㑹而言㑹者葢鄧與㑹也非也二國相㑹不可言蔡侯鄭伯及於鄧且實行㑹禮非㑹而何據齊侯鄭伯如紀為比例復自妄説爾
  九月入𣏌
  左傳討不敬也穀梁傳我入之也杜氏曰不稱主師微者也程子曰將卑師少外則稱人内則止云入某伐某陳氏曰内桓言大夫帥師但曰入杞何唯桓師非君將皆不言大夫桓師非君將則曷為皆不言大夫桓以大夫弑隠而後立故桓師非君將則其大夫專也髙氏曰桓弑君莫入莫伐乃反入杞伐邾是使天下共蒙其恥也汪氏曰或以為蔡鄭入𣏌然滅偪陽滅賴皆稱遂此不稱遂則入者魯也左傳謂討其來朝之不敬葢因僖二十七年春𣏌子來朝秋公子遂帥師入杞而傅㑹其説耳
  公及戎盟于唐
  左傳脩舊好也臨川吳氏曰隠公因戎之請盟至再而後與盟今戎不請盟而桓及之盟葢與及鄭盟越之意同以已之負大惡而結好以自固無間於内外也
  冬公至自唐
  此書至之始左傳告于廟也凡公行告于宗廟反行飲至舍爵策勲焉禮也特相㑹往來稱地讓事也自參以上則往稱地來稱㑹成事也穀梁傳桓無㑹而其至何也逺之也程子曰君出而書至者有三告廟也過時也危之也桓公弑立嘗與鄭齊陳㑹矣皆同為不義及逺與戎盟故危之而書至戎若不如三國之黨惡則討之矣
  凡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事亡如事存故君行必告廟反必奠而後入禮也禮記曽子問諸侯相見必告于禰命祝史告于五廟反必請告于祖禰乃命祝史告至于前所告也出必告行反必告至常事爾何以書茅堂胡氏曰公如不書至者常事也書至者或危或久或為不義或策勲而書或誌其去國踰時之久也汪氏曰莊五年冬㑹伐衞六年秋公至僖四年正月㑹侵蔡八月公至六年夏㑹伐鄭冬公至十五年三月㑹莊丘九月公至十六年十二月㑹淮十七年九月公至二十八年五月㑹踐土二十九年春公至成十年七月如晉十一年三月公至十三年三月如京師七月公至襄二十八年十一月如楚二十九年五月公至昭五年春如晉七月公至七年三月如楚九月公至十五年冬如晉十六年夏公至定四年二月㑹召陵七月公至或録其㑹盟侵伐之危也汪氏曰宣公㑹黒壤成公㑹沙隨昭公㑹平丘皆見責於晉僖公㑹伐鄭遂圍許㑹侵蔡遂伐楚成襄之㑹伐鄭伐秦伐齊定之㑹侵楚哀之㑹吳伐齊皆大戰伐之事無不可危定之圍成雖曰以君伐臣而强亦未可遽服觀之昭定伐季氏其危可知若宣之朝齊以篡弑求援惟恐獲戾襄之朝楚幾不得反莫非可危者矣或著其黨惡附姦之罪也汪氏曰桓公納鄭突莊公納衞朔皆書至伐襄公釋崔杼不討而書重丘書至㑹桓公弑君而立嘗列於中國諸侯之㑹而不書至同惡也今逺與戎盟而書至者危之也范氏曰危其逺㑹戎狄喜其得反何氏曰凡至者臣子喜其君父脱危而至桓與戎盟雖信猶可危也程氏所謂居夷浮海之意是矣語不云乎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張氏曰春秋主魯何乃欲戎之討魯君乎葢聖人初未嘗以主魯而廢拯救三綱之心也程子之傳精矣家氏曰陳夏徴舒蔡般之弑其君中國無能討之者荆楚則討之今魯桓弑君天王微弱中國諸侯皆預於亂無有能討賊者矣桓㑹戎于唐戎若有人猶將討之今而得歸倖也故特為之至啖氏曰凡公行總一百七十有六書至者八十有二不書至者九十有四左傳謂告廟則書於策天子隨其所至以示功過且志其去國逺邇遲速也其有一出而涉兩事者或志前事或志後事擇其重者志之也又有不致本事者本事非功也孫氏曰春秋亂世諸侯出入無度至者危之也陳氏曰凡至危之也隠行不至桓至盟戎而已莊之適齊皆至之桓文有諸侯之事苟不得意則書至如牡丘于淮圍許迄于斷道而後不至者鮮矣成之瑣澤襄之鄔之戲之役僅不至焉爾昭定之世無不至者哀或不至至㑹吳伐齊至黄池之㑹皆危之也是故夫人不至至出姜大夫不至至季孫意如叔孫婼臨川呉氏曰歸而告廟常事爾春秋何為書之穀梁傳曰書至危之也似得經意糾合諸侯自齊桓始幽檉首止甯母洮葵丘鹹人大㑹魯君皆與並不書至穀梁謂桓㑹不至安之也得經意矣來年牡丘淮二㑹書至范甯注曰桓㑹不至齊桓德衰故危而至之得傳意矣淮之㑹僖公為齊所止聲姜出㑹始得釋則知書至危之也伐楚伐鄭二役書至者兵凶戰危不比衣裳之㑹故至也齊桓既殁僖公朝齊非所宜朝故至也由是推之桓莊文宣成襄昭定哀之行其書至大率危之也危之若何或事之難或動之非或地之逺或時之久皆是危道幸其禮成事畢而得至故書也穀梁於襄公朝楚之傳曰至自楚喜之也殆其往而喜其反也魯夫人惟文九年出姜如齊歸寧為得禮故特書其至其於夫人之行皆非美事故不書至然則出姜之至亦危之乎婦人無外事禮合歸寧不得已而出亦以得還至國為喜也未至以前詎敢以為安乎彼非禮而行者固不足道又奚恤其危哉為大夫之書至者三皆為齊晉所執幸得解脱故書其至以此見經之書至非美事矣汪氏曰湯誥稱王歸自克夏至于亳武成稱王來自商至于豐則君行書至舊矣然告廟而書至者常禮也不告廟而書至者春秋之變也昭公失國居于鄆書至者五豈以播越在外復能遣其臣告于祖禰乎此聖人之微意雖曰危之亦以著臣子不忘君之義也或曰春秋美蕭魚之㑹而定公㑹夾谷孔子相齊人章章來歸侵疆其書至豈亦危之乎竊謂晉悼九合諸侯三駕伐鄭非惟諸侯罷於奔命而悼公之勤勞亦甚矣其書至者葢危中國之戰爭而幸其休息爾若夫夾谷則齊人懐詐諼之謀將有菜兵之刼使不得吾聖人秉禮義以却之魯其危哉○廬陵李氏曰至例啖氏陳氏二家説皆有得處但陳氏以桓文不得意書至則召陵盟楚豈不得意啖子以本事非功故不致本事則同心圍齊何得非功亦有不通者故獨胡氏説為長而胡氏於致前事致後事之説又畧焉則又當參以公榖也又曰春秋書公至自地六唐榖乾侯瓦夾谷黄是也
  附録左傳初晉穆侯之夫人姜氏以條之役生太子命之曰仇其弟以千畝之戰生命之曰成師師服曰異哉君之名子也夫名以制義義以出禮禮以體政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聽易則生亂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今君命太子曰仇弟曰成師始兆亂矣兄其替乎惠之二十四年晉始亂故封桓叔于曲沃靖侯之孫欒賔傅之師服曰吾聞國家之立也本大而未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國諸侯立家卿置側室大夫有貳宗士有𨽻子弟庶人工商各有分親皆有等衰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無覬覦今晉甸侯也而建國本既弱矣其能久乎惠之三十年晉潘父弑昭侯而納桓叔不克晉人立孝侯惠之四十五年曲沃莊伯伐翼弑孝侯翼人立其弟鄂侯鄂侯生哀侯哀侯侵陘庭之田陘庭南鄙啟曲沃伐翼
  壬桓王十申一年三年齊僖二十一晉哀九衞宣十蔡桓六鄭莊三十五曹桓四十八陳桓三十六杞武四十二宋莊公馮元年秦寧七楚武三十三
  春正月
  程子曰桓公弑君而立元年書王以王法正其罪也二年宋督弑其君以王法正其罪也三年不書王見桓之無王也何氏曰無王者見桓公無王而行也一年有王者見始也十年有王者數之終也十八年有王者桓公之終也明終始有王桓公無之爾不就元年見始者未無王也
  桓公三年而後經不書王有以為周不班厯者劉氏曰杜注不書王者時王不頒厯非也十七年十月朔日食傳云不書日官失之也謂日官推厯不得其正非謂不班厯也何為其年亦不書王乎若謂官失之即不班厯矣莊十八年春王三月日食亦不書朔亦當不書王而反書王是知不書王者不為厯也資中黄氏曰班厯則告朔今無王之年有朔日又有正月則非王不班厯也昭公末年王室有子朝如字之亂豈暇班厯而經皆書王非不班厯明矣又有以為此闕文也安得一公之内凡十四年皆不書王其非闕文亦明矣汪氏曰闕文則不成文義如紀子伯甲戌己丑夏五郭公之類若桓不書王四年七年無秋冬皆聖人削之也通諸二百四十二年惟桓公之簡十四年不書王又豈紀録者他無脱漏而獨脱王字乎皆當從程子為正然則云何桓公弑君而立至于今三年而諸侯之喪事畢矣是入見音現受命于天子之時也髙氏曰桓無王者桓篡其兄外託於繼世而立是以免諸侯之討至其喪終宜以士禮見天子而受命又不能爾尚當因使者而請命以臨其民今桓公一不受命遂終其身則享國雖久從屬雖衆盜賊之未誅耳王氏曰諸侯除喪以士服見天子天子錫之爵命而歸治其國桓公服除猶不朝王請命則無王之迹彰矣而王朝之司馬不施殘執之刑周禮大司馬九伐之法賊弑其親則正之放弑其君則殘之注正之者執而治其罪殘殺也鄰國之大夫不聞有沐浴之請魯之臣子義不戴天反面事讎曽莫之恥使亂臣賊子肆其凶逆無所忌憚人之大倫滅矣故自是而後不書王者見音現桓公無王趙氏曰王者人倫之所繫桓無王惡桓之滅人倫也故去其王字以見其罪與天王之失政而不王也家氏曰或云周衰天王失政不王不自桓王始矣以是責王無乃非所可責乎曰王室微弱不能誅討亂賊春秋望之而未責也元年二年猶書王望之也今喪事既終逆桓未能入見天子而明年宰糾御命下聘自是再三聘當誅而奬王綱盡壊天下不復知有王矣桓公無王而行歸罪於天子可乎齊景公問政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不君則臣不臣父不父則子不子張氏曰春秋書王所以綂諸侯正天下也桓公弑君自立故三年以後不書王若正朔不自王出也汪氏曰或云宣亦篡立而不誅其無王何哉竊故經之所書於桓弑再削秋冬王之冢宰來聘則書名諸侯來朝必加貶而宣世書法全異豈以春秋初年猶以討賊之事望之天子方伯諸侯及中葉而弑逆者相踵討賊者無復可望故變例而從同同歟程子曰春秋時前已立例到後來書得全别謂此類爾○廬陵李氏曰桓公惟元年二年十年十八年有王趙氏以為後人誤加其説已非而注穀梁者見二年書王以為正與夷之卒遂附㑹以為十年書王正終生之卒是又不知正弑逆之義矣注公羊者於十年十八年書王得之而元年書王以為桓公此時未敢無王至三年始著其無王之罪是又穿鑿之甚也故胡氏獨取程子又曰范氏例春秋上下無王者凡一百有八桓無王見不奉王法餘公無王者為不書正月不得書王也宣亦篡位而不去者罪之輕重異也
  附録左傳春曲沃武公伐翼次于陘庭韓萬御戎梁𢎞為右逐翼侯于汾隰驂絓而止夜獲之及欒共叔
  公㑹齊侯于嬴
  左傳㑹于嬴成昏于齊也杜氏曰公不由媒介自與齊侯㑹而成昏非禮也○家氏曰桓以篡弑得國懼方伯之有討而乞昏於齊以為此㑹夫婚姻之有媒妁所以别嫌明微重大昏之始今魯桓親為此㑹以締好於强齊匪媒而昏合不以正也越境而㑹㑹不以正也使其私人往逆逆不以正也為齊侯而親迎迎不以正也是故春秋於嬴之㑹謹而書之以見禍敗之所從始求逭弑君之討而終殞於齊天也非人所能為也其後莊公躬納幣於齊以盛飾而尸女恣為淫行無復羞惡造端實始此父之行子之效以致敗倫亂國歴數傳而未已可不謹哉
  夏齊侯衞侯胥命于蒲
  左傳不盟也○公羊傳胥命者何相命也何言乎相命近正也此其為近正奈何古者不盟結言而退穀梁傳胥之為言猶相也相命而信諭謹言而退以是為近古也是必一人先其以相言之何也不以齊侯命衞侯也程子曰二國為㑹約言相命而不為盟誼近於理也故善之○杜氏曰蒲衞地在陳留長垣縣西南公羊曰胥命者相命也相命近正也古者不盟結言而退何氏曰盟不歃血但以命相誓善其不盟近正似於古而不相背故書以撥亂范氏曰申約言以相達不歃血而誓盟人愛其情私相疑貳以成傾危之俗其所由來漸矣汪氏曰有虞之時已有征苗之誓至周而有司盟之官幽王時大夫作詩云君子屢盟亂是用長則盟詛之瀆不待春秋而後見矣有能相命而信諭豈不獨為近正乎故特起胥命之文於此有取焉汪氏曰當時已有是名但夫子作經特筆書之書之所以取之也聖人以信易食答子貢之問論語子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集注民無食必死然死者人之所必不免無信則雖生而無以自立君子以信易生重桓王之失詩兎爰小序桓王失信諸侯背叛君子不樂其生焉信去則民不立矣故荀卿言春秋善胥命荀子大畧篇春秋善胥命而詩非屢盟其心一也茅堂胡氏曰信者國家之大寶胥命不盟一節可取劉氏曰古者方伯州牧命於天子諸侯自相命非正也齊太公之後東州之侯衞康叔之後北州之侯以事相命也○髙氏曰胥命者相推為牧伯也諸侯之變始於齊衞胥命而終於吳晉爭盟自爭盟觀胥命所謂彼善於此也故春秋善胥命問胥命齊衞勢敵故齊僖自以為小伯而黎人亦責衞以方伯之事當時王不能命伯而欲自為伯故彼此相命以成其僭及其久也則力之能為者專之矣戰國諸侯齊魏㑹于濁澤以相王其後秦人致帝于齊約共稱帝此其明證也朱子曰説亦有理汪氏曰朱子意與程子傳稍異姑兩存之竊攷莊二十一年鄭號胥命于弭同謀納王不可云胥命以伯况齊衞胥命之後不聞有㑹盟侵伐之事僅能一戰於郎一盟惡曹皆以鄭忽之故則非相推為伯矣葢胥命者相結以言而不盟而相結之善惡則存乎其事耳
  六月公㑹杞侯于郕
  杞公作紀郕公作盛左傳𣏌求成也程子曰自桓公篡立無嵗不與諸侯盟㑹結外援以自固也髙氏曰紀侯懼齊欲親魯郕亦然張氏曰紀與魯親而求援於魯以抗齊鄭故桓公因其來朝與之㑹也○汪氏曰程子云𣏌稱侯皆當為紀左傳云𣏌求成豈因入𣏌而傳㑹其説歟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公羊傳既者何盡也榖梁傳言日言朔食正朔也既者盡也有繼之辭也程子曰既盡也食盡為異大也榖梁曰既盡也杜氏曰厯家云日月交㑹月掩日故日食食既者正相當而相掩也范氏曰盡而復生謂之既言日言朔食正朔也凡二十六此年莊二十五二十六三十僖五文十五成十六十七襄十四二十二十一再二十三二十四再二十七昭七十五十七二十一二十二二十四三十一定五十二十五言朔不言日食既朔也桓十七朔之明日也言日不言朔食晦日也凡七隠三僖十二文元宣八十十七襄十五不言日不言朔夜食也凡二莊十八僖十五何以知其夜食曰王者朝日前漢書賈誼傳三代之禮春朝朝日王者朝日則何以知其夜食乎日始出而有虧傷之處昌慮反未之復也則知其食於夜矣范氏曰王制天子𤣥冕朝日於東門之外故日始出而有虧傷之處是以知其夜食日者衆陽之宗人君之象而有食之既則其為變大矣家氏曰隂盛于陽太陽為之失光晝晦為異大矣先儒以為荆楚僭號鄭拒王師之應汪氏曰日食三十六食既者三此年而後荆楚僭王鄭敗王師射王中肩宣八年而後楚莊圍宋析骸易子伐鄭鄭伯肉袒晉大敗于邲屈服荆楚襄二十四年而後齊崔杼衞甯喜弑君吳楚横行變既大則其應亦必僭矣
  公子翬如齊逆女
  左傳修先君之好故曰公子穀梁傳逆女親者也使大夫非正也程子曰翬於隠世不稱公子隠之賊也於桓世稱公子桓之黨也
  娶妻必親迎去聲下同禮之正也若夫邦君以爵則有尊卑以國則有小大以道途則有逺邇或迎之於其國或迎之於境上或迎之於所館禮之節也紀侯於魯以小大言則親之者也而使履緰音須來魯侯於齊以逺邇言則親之者也而使公子翬往啖氏曰以公子尤不可也薛氏曰逆女而使同姓之卿非所以厚别也是不重大婚之禮失其節矣故書王氏曰書公子翬逆女而公不親迎與寵任賊臣之罪皆著矣陳氏曰翬何以得稱公子如他大夫翬弑隠而相桓臣子無討焉則故書翬如他大夫也桓立而相翬是德翬也德翬則是桓弑隠桓罪著矣家氏曰翬者桓所與共為篡弑之人為桓謀所以定其位者乞婚於齊今而逆女豈無他人而使翬逆焉使之重自結也春秋於隠世去翬族以正其弑君之罪於桓世復稱公子明其與桓共為逆也若曰翬者國之大賊而桓之私人也所謂不誅之誅也汪氏曰翬為桓弑隠復為桓逆女以結齊好遂為宣弑赤復為宣納賂逆婦以結齊援皆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也劉氏曰春秋非修先君之好而稱公子者多矣左氏之説非也廬陵李氏曰逆女例諸侯親迎常事不書魯之逆者五惟莊逆哀姜以仇女為譏其餘若翬逆文姜公子遂逆穆姜叔孫僑如逆齊姜皆卿為君逆也出姜不書逆者葢公也譏禮成於齊故不斥公也春秋以非常書之左氏以卿逆為合禮誤矣
  九月齊侯送姜氏于讙
  左傳齊侯送姜氏非禮也凡公女嫁于敵國姊妹則上卿送之以禮於先君公子則下卿送之於大國雖公子亦上卿送之於天子則諸卿皆行公不自送於小國則上大夫送之公羊傳何以書譏何譏爾諸侯越境送女非禮也此入國矣何以不稱夫人自我言齊父母之於子雖於鄰國夫人猶曰吾姜氏榖梁傳禮送女父不下堂母不出祭門諸母兄弟不出闕門父戒之曰謹慎從爾舅之言母戒之曰謹慎從爾姑之言諸母復申之曰謹慎從爾父母之言送女踰境非禮也杜氏曰讙魯地
  公㑹齊侯于讙
  榖梁傳無譏乎曰為禮也齊侯來也公之逆而㑹之可也程子曰齊侯出疆送女公逺㑹之皆非義矣夫人姜氏至自齊
  公羊傳翬何以不致得見乎公矣榖梁傳其不言翬之以來何也公親受之於齊侯也子貢曰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曰合二姓之好以繼萬世之後可謂已重乎程子曰告于廟也
  古者昏禮必親迎去聲則授受明禮記昏義昏禮親迎主人筵几於廟而拜迎於門外婿執雁入揖讓升堂再拜奠雁葢親受之於父母也降出御婦車而壻授綏後世親迎之禮廢於是有父母兄弟越境而送其女者列女傳齊孝公夫人孟姬華氏長女也齊國稱其貞孝公聞之修禮親迎于華氏之室父母送之不下堂母醮之房中父戒之東階之上諸母戒之兩階之間姑姊妹戒之門内可謂能行禮矣以公子翬往逆則既輕矣蜀杜氏曰魯逆失之輕而齊送之失之過其貶固鈞者也翬不奪公子齊侯稱爵斥言其人以見不正為齊侯來乃逆而㑹之于讙是公之行其重在齊侯而不在姜氏豈禮也哉薛氏曰齊侯送女于外公以㑹禮接之非親迎且兩失之也夫婦大倫也不正之於其始桓之夫婦是不為夫婦矣張氏曰齊僖愛其女之過至於越境而送之遂使魯桓之出不為親迎而為齊侯在讙特往㑹之僖之送桓之㑹皆非也春秋謹而書之所以重大昏而正人倫之始也家氏曰或謂公㑹齊侯于讙不曰古親迎之遺意乎曰翬之往逆公固無親迎之意及問齊侯親送姜氏乃遽往㑹于讙則公之出為齊侯而出非為親迎而出於禮則似是而用禮之意則非也蜀杜氏曰再言齊者所以甚之也不言以至者既得見乎公也孫氏曰此齊侯送姜氏公受之于讙也受之于讙不以讙至者不與公受于讙也故書至自齊以正其義薛氏曰書至不與公俱至也桓公夫婦之道終始乎不正也不能防閑於是乎在敝笱之刺七賜反兆矣詩齊風敝笱小序刺文姜也齊人惡魯桓公微弱不能防閑文姜使至淫亂禮者所以别嫌明微制治于未亂不可不謹也娶夫人國之大事故詳臨川吳氏曰昏禮之大節有三納幣一也親迎二也夫人至三也得三則皆不書魯桓㑹嬴書譏不由媒介而自求昏于齊也逆女書譏不親迎而使公子翬也送姜氏書譏齊侯親送也㑹讙書譏不親迎而親㑹齊侯也夫人至不書翬以譏魯桓初使翬逆而中自受姜氏于讙也汪氏曰文定此年傳謂娶夫人國之大事莊二十四年傳謂婚姻常事不書葢婚姻合禮而不志者書法之常也故僖公之娶夫人納幣逆女夫人至皆不書也桓公之娶文姜不合於禮故以為大事而悉志之者所以垂戒而書法之變也昭公之娶同姓則又以國惡而隠之也聖人作經如化工生物洪纎髙下因物賦形安可執一而論之哉
  冬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左傳冬齊仲年來聘致夫人也程子曰稱弟義見隠七年杜氏曰女出嫁又使大夫隨加聘問在魯而出則曰致女在他國而來則總曰聘臨川吳氏曰齊僖親送女至魯竟歸未幾又使貴介弟致之見其愛女之至情之私非禮之正也髙氏曰隠七年弟年嘗聘今桓篡隠而結昏復使來聘齊侯於魯視篡弑易君恬不為意如市道之交驩爾
  有年
  公羊傳有年何以書以喜書也大有年何以書亦以喜書也此其曰有年何僅有年也彼其曰大有年何大豐年也僅有年亦足以當喜乎恃有年也穀梁傳五榖皆熟為有年也程子曰書有年紀異也人事順於下則天氣和於上桓弑君而立逆天理亂人倫天地之氣為之謬戾水旱凶災乃其宜也今乃有年故書其異宣公為弑君者所立其惡有間故大有年則書之楊士勛曰凡書有年於冬夏五榖畢入計用豐足然後書之舊史災異與慶祥並記故有年大有年得見音現于經若舊史不記聖人亦不能附益之也然十二公多歴年所有務農重榖閔雨而書雨者詩魯頌𩢱小序僖公儉以足用寛以愛民農務重穀榖梁傳僖三年閔雨者有志乎民也豈無豐年而不見於經是仲尼於他公皆削之矣畨陽萬氏曰諸公之不書有年不勝其書也髙郵孫氏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而書有年大有年各一而已桓宣大惡何道而有年乎獨桓有年宣大有年則存而不削者縁此二公獲罪於天宜得水旱凶災之譴今乃有年則是反常也故以為異特存耳髙氏曰凡人力之所不能及者必推之天以天理之有常不若人事之錯亂也今反常理故書其異然則天道亦僭乎桓宣享國十有八年獨此二年書有年他年之歉可知也而天理不差信矣張氏曰桓公行惡其所感召如元年大水五年旱雩螽八年十月雨雪十三年大水十四年無水禦廩災等事十八年間獨今年五榖僅熟故以為異特書于策著桓公之罪憫魯國之民也此一事也在不修春秋則為慶祥君子脩之則為變異是聖人因魯史舊文能立興王之新法也故史文如畫筆經文如化工嘗以是觀非聖人莫能修之審矣有年大有年自先儒説經者多列於慶瑞之門至程氏發明奥㫖然後以為記異此得於言意之表者也賈逵曰桓惡而有年豐異之也言有非其所宜有薛氏曰災異之書正也有年之書幸也政之足以得災而天與之年亦變也茅堂胡氏曰孫明復云桓十八年惟此一年有收以著桓民之多凶殣也伊川曰記異也異反同者也大常為同小變為異每嵗凶殣此有年則為異矣○汪氏曰公羊云以喜書故説者以為慶祥苟以為慶祥則不獨書于桓宣矣廬陵李氏曰有年大有年三傳皆以為祥而趙子亦列於慶瑞門與獲麟同列其説曰符祥者天地所以答人是以志之凡豐年皆告于宗廟勤民而敬先也其不書者不告廟也此説亦未達春秋不書祥瑞之意
  附録左傳芮伯萬之母芮姜惡芮伯之多寵人也故逐之出居于魏
  癸桓王十丑二年四年齊僖二十三晉小子侯元年衞宣十一蔡桓七鄭莊三十六曹桓四十九陳桓三十七𣏌武四十三宋莊二秦寧八楚武三十三
  春正月公狩于郎
  此蒐狩之始左傳書時禮也公羊傳狩者何田狩也春曰苗秋曰蒐冬曰狩常事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逺也諸侯曷為必田狩一曰乾豆二曰賔客三曰充君之庖穀梁傳四時之田皆為宗廟之事也春曰田夏曰苗秋曰蒐冬曰狩四時之田用三焉唯其所先得一為乾豆二為賔客三為充君之庖程子曰公出動衆皆常書于郎逺也杜氏曰周之春夏之冬也田狩從夏時郎非國内之狩也故書地
  何以書譏逺也何氏曰諸侯田狩不過郊張氏曰狩用夏時仲冬周正月乃其時也然國之蒐狩自有常處皆擇山林翳密之地因田獵而從禽魯之大野乃常狩之地故西狩不書地觀此則譏逺之説信然矣永嘉吕氏曰此狩于郎與觀魚于棠之類皆譏逺地也戎祀國之大事狩所以講大事也用民以訓軍旅所以示之武而威天下取物以祭宗廟所以示之孝而順天下髙郵孫氏曰天子諸侯無事則嵗田焉田者用民以訓軍旅者也取物以祭宗廟者也然而用民不以制則民傷乎農取物不以禮則物害乎性四時之田不傷農不害物以示天下之孝與武也故中春教振旅遂以蒐中夏教茇舍遂以苗中秋教治兵遂以獮中冬教大閲遂以狩周禮大司馬注凡師出曰治兵入曰振旅皆習戰也茇舍草止之也軍有草止之法大閲簡軍實蒐索擇取不孕者苗為苗除害獮殺也狩言守取之無所擇也然不時則傷農不地則害物啖氏曰蒐狩常事不害非時及越禮則書田狩之地如鄭有原圃秦有具囿皆常所也違其常所犯害民物而百姓苦之則將聞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舉疾首蹙頞而相告可不謹乎以非其地而必書是春秋謹於微之意也每謹於微然後王德全矣髙氏曰桓始昏于齊而有年奉之凡侈心生於中則逸德見於外郎魯疆埸也逺狩于疆埸危之也公有大弑之惡人得而討之魯不是念而逺狩於是知其安於弑逆恬不懐懼也先王之田安不忘危治不忘亂春秋之時習於田獵謂之賢閑於馳逐謂之好非因田狩以講兵又或非其地或非其時此聖人不得不詳著以垂戒焉汪氏曰人君恤民宜無所不至故田狩雖不違時而不於常所亦春秋所譏葢田狩固有常制而淫於遊田乃聖人之所戒也賈山諫文帝謂秦始皇以千八國之民自養馳騁弋獵之娛天下弗能供也人與之為怨家與之為讎猶且東巡狩刻石著功自以為過堯舜身居滅絶之中而不自知也流弊之禍可勝言哉此書公狩于郎後此昭九年築郎囿葢即其地垣而囿之矣然魯有郎囿又有鹿囿蛇淵囿而蒐于紅大蒐于比蒲昌間又不即囿以蒐田而馳騖於稼穡場圃之中豈非犯害民物不恤國本而若是乎○廬陵李氏曰春秋書狩四于郎譏逺于禚譏親讎河陽本非狩特以避召王之名西狩本常事特以志非常之瑞各有義耳○劉氏曰公羊謂春曰苗秋曰蒐冬曰狩非也周禮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得其正矣何休以謂春秋制王制承謬亦復闕夏鄭康成乃云夏時制度避其號不亦妄乎説穀梁者曰春而曰狩葢用冬狩之禮夫周之正月夏之十一月云狩是也榖梁自顛倒之耳廬陵李氏曰四時之田見於周禮爾雅而左氏記臧僖伯之言亦同獨公榖所言皆不合榖疏曰左氏之文是周公制禮之名二傳之文或春秋取異代之法或當時天子諸侯别法經典散亡無以取正觀此則胡氏取周禮之説是矣
  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
  左傳夏周宰渠伯糾來聘父在故名公羊傳宰渠伯糾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宰渠伯糾何下大夫也程子曰桓公弑其君而立天子不能治天下莫能討而王使其宰聘之示加尊寵天理滅矣人道亡矣書天王言當奉天也而其為如此名糾尊卑貴賤之義亡也人理既滅天運垂矣隂陽失序嵗功不能成矣故不具四時宰冢宰也渠氏伯爵糾其名也王朝公卿書爵汪氏曰三公稱公於周公祭公之類六卿書爵如祭伯凡伯毛伯召伯單子劉子大夫書字上士中士書名下士書人例也糾位六卿之長降從中士之例而書名貶也陸氏曰天子六卿為冢宰者皆加宰字兼為三公則曰公渠伯書名貶之也陳氏曰周大夫不名名宰渠伯聘桓也王臣未有書官者於是特書宰有聘桓者矣必宰自為使而後貶貶其甚者也髙郵孫氏曰春秋之志王臣者三十其處可責可善之地者有二焉宰渠伯糾之志名王人子突之志字其義也於糾何貶乎在周制大司馬九伐之法諸侯而有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弑其君則殘之周禮注正之者執而治其罪王霸記曰正殺之也殘殺也殘滅其為惡桓公之行當此二者舍上聲曰不討而又聘焉失天職矣操刑賞之柄以馭下者王也論刑賞之法以詔王者宰也以經邦國則有治典以安邦國則有教典以平邦國則有政典以誥邦國則有刑典治教政刑而謂之典明此天下之大常也大宰所掌而獨謂之建汪氏曰周禮大宰之職掌建邦之六典今按此不言禮典事典舉其重者也以此典大宰之所定也乃為亂首承命以聘弑君之賊乎故特貶而書名以見宰之非宰也汪氏曰有冢宰之貴而不足以居其位失其所以貴矣王制大夫廢其事終身不仕死以士禮葬之春秋天子之事名宰以正王法劉氏曰春秋於大夫莫書其官至冢宰獨書之以此見任之最重者也宰天下者莫名至糾獨名之以此見責之最備者也周公作周禮冢宰之職固賞善誅惡進賢退不肖今銜命下聘弑逆之人故書名貶之聘于弑君之賊而名其宰則桓公没王使榮叔來賜命矣榮叔何以書字而不名也始而來聘冢宰書名以見貶終而追錫王不稱天以示譏其義備矣汪氏曰桓以不義得國始則天王以冢宰聘之終則天王使大夫追命之終始施非常之恩故春秋於終始致非常之貶冢宰稱名王不稱天貶莫重於此矣前後各貶互文見義夫咺賵仲子糾聘桓公其事皆三綱之所繫也汪氏曰明仲子之為妾所以正夫婦之綱明桓公之為篡所以正君臣之綱苟不知仲子之為妾則不知桓公之為篡矣家氏曰或謂隠元年之責咺春秋欲起天王之義故於王無責今復責糾而不及王何也曰春秋之義君有過先責其宰咺與糾居大臣之位既不能正諫又將命以出重有責也乃若錫命王不稱天以榮叔非宰故不與咺糾同責然咺獨書官糾兼稱爵何也如咺者豈初得政猶未受封而糾則或以諸侯入相汪氏曰如衞武公或既相而已封者乎汪氏曰如周公召公漢初命相必擇列侯為之汪氏曰惠帝以平陽侯曹㕘代鄼侯蕭何為相國繼又以安國侯王陵曲逆侯陳平為左右丞相文帝以絳侯周勃與陳平為左右丞相後用公孫因相而得封汪氏曰武帝元朔五年以公孫𢎞為丞相封平津侯丞相封侯自𢎞始厥後石慶為丞相封牧丘侯公孫賀為丞相封葛繹侯葢欲倣古重其任也任之重則責益深矣嫡妾之分君臣之義天下之大倫無所輕重糾以既封故兼稱爵見春秋責相之義也張氏曰天子之冢宰不能詔王以大柄馭羣臣以親奉命來聘魯桓是寵篡弑以瀆三綱故貶而名之也春秋奉天道以正王法故君天下者必敦典庸禮命德討罪以當天心然後輔相裁成之職盡而天地以位萬物以育二百四十二年必具天時王月以見天之所以成一嵗之運由人之賞罰政刑成位乎其中則天地之功全也今魯桓有弑君之罪王不能討而反使冢宰聘之王者之職虧闕人類將變為禽獸故闕秋冬於冢宰聘桓之後以見天地之失其收藏萬物之失其生遂由王誅之不加於魯桓而寵秩之也何氏曰去二時者桓公無王而行天子不能誅反下聘之故為貶見其罪髙氏曰桓弑君以立天王不能討反以冢宰聘之天理亡矣桓自是益無顧忌在洪範為狂為豫莫之奠貞此有春夏而無秋冬之時葢天理既滅而嵗功不成也故不具秋冬茅堂胡氏曰好生者舜而誅四兇克寛者湯而誅葛伯懐保小民者文王而侵阮共好惡之不可縱尚矣大司馬九伐之法云二正者正其罪惡殘者殘其形體桓公當此二法而刑不加焉則是不奉天討而縱有罪可乎特去秋冬二時明天王之無刑政也天子者受天命以正享國必承天意以正行事必彰有德象春夏以正賞必討有罪法秋冬以正刑是謂能若天道合春秋大居正之法○劉氏曰左氏云父在故名非也武氏子來賻言世武氏也仍叔之子來聘言幼弱也褒貶不既明矣乎若糾擅攝父位自取冢宰者其貶猶應甚彼不得但以父在名之而已捨大責小非春秋也公羊謂下大夫也繫官氏名且字亦非也理不可書名而又書字仲尼之筆一何繁且迂哉趙氏曰若其代父攝行卿事當如仍叔之子為文何得加名故知為貶
  附録左傳秋秦師侵芮敗焉小之也冬王師秦師圍魏執芮伯以歸
  春秋大全卷四
<經部,春秋類,春秋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巻五
  明 胡廣等 撰
  桓公中
  甲桓王十戌三年五年齊僖二十四晉小子二衞宣十二蔡桓八鄭莊三十七曹桓五十陳桓三十八卒杞武四十四宋莊二秦寧九楚武三十四
  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
  左傳再赴也於是陳亂文公子佗殺太子免而代之公疾病而亂作國人分散故再赴公羊傳曷為以二日卒之㤜也甲戌之日亡已丑之日死而得君子疑焉故以二日卒之也穀梁傳鮑卒何為以二日卒之春秋之義信以傳信疑以傳疑陳侯以甲戌之日出己丑之日得不知死之日故舉二日以包也○趙氏曰左氏云再赴豈有正當禍亂之時而暇競使人赴告哉假令實再赴夫子亦當詳定其實日何乃總載之乎且傳云公疾而難作此文亦據陳國史而記之騐此則經文甲戌下當記陳佗作亂之事全簡脱之耳啖氏曰公羊皆云甲戌之日出而亡己丑之日死而得按人君雖亡而去亦當有臣子從之豈有人君走出臣下不追逐昧其死日乎廬陵李氏曰三傳不究闕文之義公羊則曰君子疑焉榖梁則曰舉二日以包之左氏則以為再赴其謬戾甚矣
  夏齊侯鄭伯如紀
  左傳齊侯鄭伯朝于紀欲以襲之紀人知之公羊傳外相如不書此何以書離不言㑹也程子曰齊為諸侯而欲為賊於鄰國不道之甚鄭伯助之其罪均矣
  按左氏齊鄭朝紀欲以襲之紀人知之夫如者朝詞也趙氏曰如者朝聘之名外相如皆譏薛氏曰無相朝之志也假相朝之禮也家氏曰書爵自其人而貶之也尊不朝乎卑大不朝乎小紀之為紀微乎微者也齊在東州尊則方伯鄭亦大國也並驅而朝紀乃懷詐諼之謀欲以襲之而不虞紀人之覺也其志憯矣臨川吳氏曰如紀者朝于紀也凡國君來朝魯則稱朝往朝他國則稱如内外辭也諸侯相朝雖有其禮然春秋之時小役大弱役强强大之國必不往朝小弱之國雖敵體之國亦不相朝惟小弱必須往朝于强大葢畏之也齊鄭以强大而朝於紀之弱小葢借朝之名以往紀而實欲以兵襲取其國紀素知齊鄭之圖已故覺其謀而齊鄭之詐不得以行也此外相如爾何以書紀人主魯故來告其事魯史承之故備告于策杜氏曰齊欲滅紀紀人懼而來告故書夫子修經存而不削者以小國恃大國之安靖已而乃包藏禍心以圖之亦異於興滅國繼絶世之義矣故存而弗削以著齊人滅紀之罪明紀侯去國之由劉敞意林所謂聖人誅意之效是也劉氏曰春秋惡其懐不義之心雖卒不能害而疾之與襲侵人之國無異聖人誅意之效也故兵莫𢡚於志鏌鎁為下茅堂胡氏曰兵莫憯於志鄭伯克段齊侯如紀其憯甚於鏌鎁人君明此義可以正其志人臣明此義可以格君心之非使之不遠而復也張氏曰春秋惡其懐盜賊之心而行朝事之禮書之若實朝于紀然所以抑强暴惡譎詐也臨川吳氏曰許近於鄭紀近於齊鄭欲得許與齊同謀之而卒得許齊欲得紀與鄭同謀之而卒得紀汪氏曰外相如惟齊鄭如紀與州公如曹春秋惡齊鄭之不能恤小國而假朝禮以濟凌人之謀惡州公不能保其國而假朝禮以為依人之具皆非真能行朝禮者也夫不能保小寡而思啟疆以利己不能自强於為善而依人以求托其身皆春秋之所不予也比事以觀考齊人滅紀之本末及州實之來魯而聖人之意見矣廬陵李氏曰春秋之初齊僖鄭莊皆小人之雄合謀同心以吞噬小國為事自隱三年石門之盟至桓十一年惡曹之盟二十年間二國為一伐宋取郜防入郕入許立督今又相與謀紀自二君如紀之後紀百計求援六年㑹于郕其冬來朝謀於魯也深矣九年季姜歸京師托於周也至矣十一年鄭莊卒後齊鄭之黨方散故十三年紀侯得魯鄭而僥倖於一勝然怨愈構矣十四年齊僖卒襄公立十七年于黄之盟魯欲平二國也而襄公方襲小伯之勢豈顧一盟而棄僖公之業哉故莊元年而遷郱鄑郚矣三年而紀季以酅入齊矣齊勢方盛鄭乃棄紀而為垂之遇矣故自齊鄭如紀葢十有七年而紀卒去國齊可罪也鄭莊之惡可勝歎哉○劉氏曰公羊以謂離不言㑹故言如也非也春秋之記盟㑹者所以刺譏諸侯非善羣聚而惡離㑹也離㑹何為不可書而改㑹為如以亂名實哉
  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
  左傳仍叔之子弱也公羊傳仍叔之子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仍叔之子何譏何譏爾譏父老子代從政也榖梁傳仍叔之子者錄父以使子也故微其君臣而著其父子不正父在子代仕之辭也程子曰古之授任稱其才徳故仕無世官周衰官人以世故卿大夫之子代其父任事仍叔受命來聘而使其子代行也仍叔之子云者何氏曰言氏起父在加之者起子汪氏曰詩云漢序云仍叔美宣王則仍叔世大夫可知譏世官非公選也帝王不以私愛害公選故仕者世祿而不世官任之不以其賢也使之不以其能也卿大夫子弟以父兄故而見使汪氏曰公榖皆云父老子代從政程子則云父受命而使子代行今按非有天子之命則亦不敢使子代聘也則非公選而政由是敗矣上世有自耕野釣渭擢居輔相而人莫不以為宜伊陟象賢復相大戊書小序伊陟相大戊注伊陟伊尹子微子之命崇徳象賢蔡傳謂其後嗣子孫有象先聖王之賢者丁公世美入掌兵權書顧命齊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子釗注伋太公子丁公也不以世故疑之也崇伯殛死禹作司空國語鯀為崇伯史記鯀治水九年而功用不成舜巡狩視鯀之治水無狀乃殛之於羽山以死於是舉禹使續鯀之業舜典伯禹作司空蔡叔既囚仲為卿士書蔡仲之命周公位冢宰羣叔流言囚蔡叔于郭鄰蔡仲克庸祇徳周公以為卿士亦不以其父故廢之也惟其公而已矣及周之衰小人得政視朝廷官爵為己私援引親黨分據要途施以䜴反及童稚賢者退處於蓽門老身而不用公道不行然後强暴侵凌國家傾覆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後矣春秋書武氏仍叔之子云者戒後世人主徇大臣私意而用其子弟之弱者居公選之地以敗亂其國家欲其深省之也范氏曰君闇劣於上臣苟進於下葢參譏之家氏曰大臣耽寵固位惟恐失之欲及其尚存而見子孫之貴書仍叔之子譏其以父及子也去年宰糾聘名之所以貶也今仍叔子聘不名亦所以貶也貴者以名為貶少且賤者以不名為貶桓負大惡王不能討以一聘為未足復再聘焉故春秋於貴者則名之於賤者則微之以深致其意高氏曰桓王失信諸侯皆叛欲謀婚而諸侯莫從桓以篡立懼諸侯討己欲自結於王故因紀之故而為王謀焉故桓王二遣使來聘也春秋書之見桓公以紀之婚姻結好于王以掩大惡其曰使仍叔之子者見王綱不舉以大夫之子參預國事不稱氏者世權不重於伊武也汪氏曰漢以曹操子丕為五官中郎將丞相副魏以司馬昭子炎為中撫軍副相國而遂移國祚宋用王安石蔡京父子而遂致國亡是皆徇大臣私意而用其子弟之禍也可不懼哉
  葬陳桓公
  臨川吳氏曰不書月史失之葢陳佗簒立而葬之也
  城祝丘
  杜氏曰齊鄭將襲紀故陸氏曰譏不時髙氏曰據文姜享齊侯于祝丘則祝丘齊魯兩境上邑齊將襲紀公欲助紀而畏齊故非時城此以備之王氏曰祝丘魯地
  秋蔡人衞人陳人從王伐鄭
  左傳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秋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王為中軍虢公林父將右軍蔡人衞人屬焉周公黒肩將左軍陳人屬焉鄭子元請為左拒以當蔡人衞人為右拒以當陳人曰陳亂民莫有鬭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顧之必亂蔡衞不枝固將先奔既而萃於王卒可以集事從之曼伯為右拒祭仲足為左拒原繁髙渠彌以中軍奉公為魚麗之陳先偏後伍伍承彌縫戰于繻葛命二拒曰旝動而鼓蔡衞陳皆奔王卒亂鄭師合以攻之王卒大敗祝聃射王中肩王亦能軍祝聃請從之公曰君子不欲多上人况敢陵天子乎苟自救也社稷無隕多矣夜鄭伯使祭足勞王且問左右公羊傳其言從王伐鄭何從王正也榖梁傳舉從者之辭也其舉從者之辭何也為天王諱伐鄭也鄭同姓之國也在乎冀州於是不服為天子病矣程子曰王師於諸侯不書敗諸侯不可敵王也於外國不書戰外國不能抗王也此理也其敵其拒王道之失也
  按左氏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戰于繻葛王卒大敗春秋書王必稱天者所章則天命也所用則天討也王奪鄭伯政而怒其不朝以諸侯伐焉非天討也故不稱天茅堂胡氏曰天子討而不伐桓王伐鄭非天子事故不言討又曰錫桓伐鄭賵葬成風皆三綱所由滅也故書王而已此亦不王矣不書則無自而見故去天以示貶其書王則存名號耳番陽萬氏曰桓王伐鄭非天討莊王錫桓公命襄王賵葬成風非天命故皆不書天或曰鄭伯不朝惡平聲得為無罪曰桓公弑君而自立宋督弑君而得政天下大惡人理所不容也則遣使去聲來聘而莫之討鄭伯不朝貶其爵可也何為憤怒自將而攻之也薛氏曰九伐之法無親征諸侯之制王親戎事危道也其不書王師何王為重也移此師以加宋魯誰曰非天討乎張氏曰自入春秋以來王室未嘗興兵伐諸侯今一曰天子帥元戎啟行而諸侯從之若天討加於宋督魯桓則所謂仁不以勇義不以力而真足以大服天下之心矣今桓王以小忿奪鄭伯之政又帥諸侯伐之而巨姦大惡反易天常之亂臣賊子乃屢聘焉其失天下共主之義非小過也遂致鄭伯敢於抗拒祝𣆀逆節加於王身而王靈至此竭也春秋天子之事述天理而時措之也既譏天王以端本矣三國以兵㑹伐則言從王者又以明君臣之義也君行而臣從正也啖氏曰不言㑹及王從君之辭也孫氏曰不言以蔡人衞人陳人伐鄭者不使天子首兵也桓王親伐下國惡之大者曷為不使首兵天子無敵非鄭可得抗也故曰蔡人衞人陳人從王伐鄭以尊之陸氏曰陳佗殺太子而立王不能討又許其以師從王之失政亦可知也戰于繻音須葛而不書戰王卒大敗而不書敗者又以存天下之防也陳氏曰嘗戰矣而不言戰嘗敗績矣而不言敗績諱之也其曰蔡人衞人陳人從王伐鄭尊王也春秋之法有天子在則其諸侯稱人王自將討鄭討鄭而克是仲康之師也春秋可以無作而戰焉王卒大敗是故伐鄭不服而後王命不行於天下安定胡氏曰不書王師敗績于鄭王者無敵于天下書戰則王者可敵書敗則諸侯得禦故言伐而不言敗茅戎書敗者既非聲教所及王者不治也王師非王親兵致討故敗而書之三綱軍政之本聖人寓軍政於春秋而書法若此皆裁自聖心非國史所能與音預蜀杜氏曰苗民弗服舜命禹徂征之葢用兵之事天子不親為之以其至尊不可屈也鄭雖不朝桓王以三國之兵伐鄭失正也永嘉吕氏曰王伐鄭而從之者僅三國何哉蔡衞陳之仇鄭久矣隱二年鄭伐衞四年宋陳蔡衞伐鄭十年宋衞入鄭又與蔡人伐戴而鄭復伐取三國之師桓二年陳與鄭雖㑹于稷蔡與鄭雖㑹于鄧未有成也衞之隙未解也王討有加于鄭而三國從之托公義以濟私忿耳汪氏曰傳稱王以諸侯伐鄭而經書三國從王實變文以著君臣之大分然成十三年傳云公及諸侯遂從劉康公成肅公㑹伐秦而經不書諸侯從劉子成子者王臣非至尊之比猶尹子單子之伐鄭止以列㑹為文也襄十四年傳云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而經不書大夫從晉侯者諸侯非王命不當擅興列國之師葢齊桓晉文之侵伐止以列㑹為文也文定謂桓王伐鄭非天討乃端本澄源之意董子所謂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四方而逺近莫不壹於正非謂鄭莊為無罪也特以諸侯之罪有甚於鄭莊者桓王舍其大而問其細徇其私意而不出於公理是以不得為天討而鄭亦不服耳或者乃謂祭足帥師取畿甸之麥禾是稱兵以犯王畧王之伐之有不容己者抑不知王貳於虢祭足取麥與禾乃隱之三年越三年而鄭伯朝王桓王不禮焉是取麥禾之罪固當問然不當待其朝而不禮也又二年桓王遂以虢公忌父為卿士是時鄭公子忽在王所鄭伯以齊人朝王又三年而鄭伯以虢師伐宋非惟鄭未叛王亦未怨虢之深也及王取鄔劉蒍邘之田於鄭而與鄭人蘇忿生之田於是鄭始怨王至是王復絶之而鄭莊遂不朝跡其所由鄭莊雖小人之雄苟桓王處之有其道則不至此也取麥與禾之罪當其時則不之討今之不朝毋乃已德猶有所缺而不忍一朝之忿屈萬乗之尊以犯積怨之强臣寧不自取辱耶春秋深明其用自貴者始王不稱天以正其本三國書從以明人臣從君之義戰敗不書以存人君無敵之體書三國從王伐鄭以人臣而致天子之親伐則鄭之罪亦不可掩矣從王伐鄭為一經之特筆輕重之權衡君臣之名分莫不畢見豈不深切著明矣哉○廬陵李氏曰春秋王師之出有二伐鄭救衞是也陳氏曰王師不書書伐鄭伐鄭不服而後王命不行於天下書救衞救衞無功而後王命不行於天下此説固是然春秋明道不計功故伐鄭不書以而救衞書子突又不可一概論也劉氏曰穀梁謂舉從者之辭為天王諱伐鄭也非也直言從王伐鄭文順事明又妄云舉從者之辭何哉且安見諱伐鄭之義哉
  大雩
  此書雩之始左傳書不時也凡祀啟蟄而郊龍見而雩始殺而嘗閉蟄而烝過則書公羊傳大雩者何旱祭也然則何以不言旱言雩則旱見言旱則雩不見何以書記災也程子曰成王尊周公故賜魯重祭得郊禘大雩大雩雩于上帝用盛樂也諸侯雩于境内之山川耳成王之賜魯公之受皆失道也故夫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大雩嵗之常祀不能皆書也故因其非時則書之遇旱災則非時命雩書之所以見其非禮且志旱也郊禘亦因事而書
  大雩者雩于上帝用盛樂也禮記月令仲夏之月命有司為民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用盛樂注雩吁嗟求雨之祭也雩帝為壇於南郊之旁雩五方上帝配以先帝自鞀鞞至祝敔皆作曰盛樂他雩用歌舞而已正雩在四月為五月不雨修雩故記之於五月也程子曰古者一年之間祭天甚多春則因播種而祈榖夏則恐旱暵而大雩張氏曰建巳之月常祀不書至非常祀之月或遇旱暵則因旱而舉春秋書之以見災異臨川吳氏曰魯之雩祀僭王禮特書曰大雩以表其為天子祀上帝之雩而非諸侯祭山川之雩也左氏謂龍見而雩過則書龍見者孟夏建巳之月經無書六月雩者葢得禮則不書七月八月九月則皆過時故書書冬則建酉之月穀已成熟尤為非時也魯有舞雩壇葢祀帝于壇如郯焉而用盛樂歌舞於壇上故名其壇為舞雩而日亦如郊之用辛也諸侯雩于境内之山川爾汪氏曰山川百源能興雲雨者也月令注諸侯雩上公魯諸侯而郊禘大雩欲悉書於策則有不勝書故雩祭則因旱以書而特謂之大孫氏曰謂之大者惡其僭用天子之雩也不謂之大則魯僭天子之惡無以見矣家氏曰郊禘亦僭而不書大郊禘一而已矣若雩則天子與諸侯為禮各異故書大以斥其僭郊禘亦因事以書而義自見汪氏曰書郊則或以瀆卜或以牛災或以過時書禘則或以紊喪制或以尊妾母皆失禮之中又失禮者也此皆國史所不能與君子以謂性命之文是也邵子曰人言春秋非性命之書非也春秋皆因事而褒貶聖人何容心哉無我故也由性命而發言也諸侯不得祭天地大夫不得祭山川士庶人不敢以他人祖禰祭於已之寢禮也禮記曲禮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嵗徧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嵗徧大夫祭五祀嵗徧士祭其先王制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故季氏旅於泰山子曰嗚呼曽謂泰山不如林放乎朱子曰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國内山川只縁是他屬我故祭得他若不屬我氣便不與之交感如何祭得程允夫問孔子謂八佾舞於庭至季氏旅泰山五章皆聖人救天地於將滅故其哀痛與春秋同意曰是汪氏曰魯諸侯而祭天地及境外山川猶季氏以大夫而祭泰山也明乎春秋所書郊禘大雩之義則知聖人治國如指掌之説矣朱子曰天地隂陽晝夜鬼神只是一理若明祭祀鬼神之理則治天下之理豈有外乎此汪氏曰禮也者天理之節文也故郊禘大雩惟天子得用之而諸侯不得用之者葢天理之當然也天下國家萬物萬事莫不各有當然之則幽明一理顯微無間苟知聖人所書郊禘大雩之義則其他事物之理又何所難知哉○劉氏曰左傳書不時也非也龍見而雩常事耳遇旱而雩非常也非常當書書為旱發非為過時發也汪氏曰經書雩二十一左氏於此年云書不時襄五年八年二十八年昭三年六年十六年三十四年皆曰旱也昭二十五年再雩則曰旱其餘年無傳首言不時而後皆言旱其意以互文見義皆以旱而皆不時也然春秋書雩實以旱書而併著其僭耳廬陵李氏曰經書雩二十一止書秋者七此年及成三襄五十六昭八定七十二是也書八月者四僖十一襄二十八昭三二十四是也書七月者二昭二十五是也書九月者七僖十三襄八十七昭六十六定元七是也書冬者一成七年是也葢左氏但知龍見而雩為政故以為不時而不知因旱而雩乃記災也公羊以大雩為大旱趙子以稱大為褊雩舊説又以為大者禮物有加也是皆不知大雩之為僭矣榖梁例曰雩月正也時不正也其説以為必待時窮人力盡而請之此又豈君人之心哉榖梁又以為請乎應上公是又不知諸侯雩於山川之義也一年而二雩者昭三十五定七年也皆旱甚而無格天之誠也
  
  公羊傳𧑄何以書記災也榖梁傳螽蟲災也甚則月不甚則時杜氏曰蚣蝑之屬為災故書劉氏曰上書雩螽之為物常因旱而生程子曰螽蝗也既旱又蝗譏不在書也朱子曰螽蝗屬長而青長角長股一生九十九子汪氏曰春秋書螽者十桓僖文襄之世各一見惟宣哀之世各三見何氏曰煩擾之應劉歆曰貪虐取民則螽也
  冬州公如曹
  左傳淳于公如曹度其國危遂不復公羊傳外相如不書此何以書過我也穀梁傳外相如不書此其書何也過我也程子曰州公嘗為王三公故稱公不能保其國去如曹遂不復
  按左氏淳于公如曹度其國危遂不復張氏曰州稱公與祭公同則州必畿内之地河内州縣也左氏乃云淳于公杜注城陽淳于縣州國所都昭元年傳云城淳于或云因州公不反國為杞所并遂以淳于為都未詳孰是天子三公稱公汪氏曰如周公召公之類王者之後稱公汪氏曰如宋公之類州公諸侯而稱公者昔畢高以父師而保釐東土書畢命命畢公保釐東郊王若曰嗚呼父師注畢公名髙衞武以列國而入相于周詩淇澳小序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以禮自防故能入相于周葢與後世出入均勞之意同通鑑唐𤣥宗開元二年定内外官使出入常均永為恒式此其所以稱公也外相如不書此何以書將有其末故先録其本臨川吳氏曰此人君之失國者與紀侯大去其國同但州公之去國有所如紀侯之去國無所如爾凡國君如他國皆朝也葢其國危亡將寄託於曹假朝禮以行實則奔也
  乙桓王十亥四年六年齊僖三十五晉小子三衞宣十三蔡桓九鄭莊三十八曹桓五十一陳厲公躍元年𣏌武四十五宋莊四秦寧十楚武三十五
  春正月寔來
  左傳自曹來朝書曰寔來不復其國也公羊傳寔來者何猶曰是人來也孰謂謂州公也曷為謂之寔來慢之也曷為慢之化我也榖梁傳寔來者是來也何謂是來謂州公也其謂之寔來何也以其畫我故簡言之也諸侯不以過相朝也程子曰五年冬如曹尚為君也故以諸侯書之今不能反國則匹夫也故名之來來魯也忽稱鄭忽明其王也寔不稱州亡其國也
  按左氏自曹來朝書曰寔來不復其國也杜氏曰不言州公承上五年冬經如曹間無異事省文從可知言奔則來行朝禮言朝則遂留不去故言寔來陳氏曰但曰州公來則疑於祭伯故書曰州公如曹春正月寔來是不復其國之辭也寔者州公名也春秋之法諸侯不生名失地滅同姓則名正名經世之本名正而天下定矣或曰諸侯失國而後託於諸侯孟子以為禮也陳氏曰古者諸侯去其國大宰取羣廟之主以從而託於諸侯曰寓公禮記郊特牲諸侯不臣寓公今州公來朝將以諸侯之禮接之乎則春秋乃書其名將以匹夫之賤畜之乎孟子乃以託國為禮將何處而可曰世衰道微諸侯放恣强凌弱衆暴寡天子不能正方伯不能治其有壤地褊小迫乎大國之間而失國是不幸焉非其罪也則以諸侯之禮接之可也若譚子在莒弦子在黄温子在衞雖失國出奔而春秋不名義可見矣若夫不能修道以正其國或棄賢保佞或驕奢淫縱或用兵暴亂自底滅亡如蔡獻武邾益曹陽州寔之徒汪氏曰許斯胡豹頓牂沈嘉路嬰兒皆書名皆其自取焉耳則待之以初乃禮之過也觀春秋名與不名則知所以處寓公之禮與强上聲為善自暴棄者之勸戒矣家氏曰夫以外諸侯入補王室之大臣外侮侵陵不能自存當請于王思所以為圖存之計勢窮理極死之可也今奔曹適魯去其封守託身於諸侯之國春秋書公書如曹書寔來皆所以責州公也○劉氏曰公羊云謂之寔來慢之也非也君子躬自厚而薄責於人人雖無禮我可不為禮乎
  附録左傳楚武王侵隨使薳章求成焉軍於瑕以待之隨人使少師董成鬭伯比言於楚子曰吾不得志於漢東也我則使然我張吾三軍而被吾甲兵以武臨之彼則懼而協以謀我故難間也漢東之國隨為大隨張必棄小國小國離楚之利也少師侈請羸師以張之熊率且比曰季梁在何益鬬伯比曰以為後圖少師得其君王毁軍而納少師少師歸請追楚師隨侯將許之季梁止之曰天方授楚楚之羸其誘我也君何急焉臣聞小之能敵大也小道大淫所謂道忠於民而信於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辭信也今民餒而君逞欲祝史矯舉以祭臣不知其可也公曰吾牲牷肥腯粢盛豐備何則不信對曰夫民神之主也是以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故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謂民力之普存也謂其畜之碩大蕃滋也謂其不疾瘯蠡也謂其備腯咸有也奉盛以告曰潔粢豐盛謂其三時不害而民和年豐也奉酒醴以告曰嘉栗㫖酒謂其上下皆有嘉德而無違心也所謂馨香無讒慝也故務其三時修其五教親其九族以致其禋祀於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動則有成今民各有心而鬼神乏主君雖獨豐其何福之有君姑修政而親兄弟之國庶免於難隨侯懼而修政楚不敢伐
  夏四月公㑹紀侯于郕郕公左作成
  左傳㑹于成紀來諮謀齊難也杜氏曰齊欲滅紀故來謀之成魯地孫氏曰此與二年書來朝三年㑹郕同㫖家氏曰前年齊鄭以盜竊之兵襲紀而弗遂因是啟釁且將大加兵於其國紀睦於魯越境而謀公往㑹之義之不容己者春秋無譏也至冬而復來則不能無譏矣髙氏曰以紀之微而捍齊之强者十有七年亦紀侯憂畏諮謀之功也與
  附錄左傳北戎伐齊齊侯使乞師于鄭鄭太子忽帥師救齊六月大敗戎師獲其二帥大良少良甲首三百以獻於齊於是諸侯之大夫戍齊齊人饋之餼使魯為其班後鄭鄭忽以其有功也怒故有郎之師公之未昏於齊也齊侯欲以文公妻鄭太子忽太子忽辭人問其故太子曰人各有耦齊大非吾耦也詩云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國何為君子曰善自為謀及其敗戎師也齊侯又請妻之固辭人問其故太子曰無事於齊吾猶不敢今以君命奔齊之急而受室以歸是以師昏也民其謂我何遂辭諸鄭伯
  秋八月壬午大閲
  左傳簡車馬也公羊傳大閲者何簡車徒也何以書葢以罕書也穀梁傳大閲者何閲兵車也修教明諭國道也平而修戎事非正也其日以為崇武故謹而日之葢以觀婦人也程子曰為國之道武備不可廢必於農隙講肄保民守國之道也無事而為之妄動也有警而為之則教之不素豈所以保其國乎盛夏大閲妨民害人失政之甚其不言公葢懼鄭畏齊為國講武非公之私欲也
  大閲簡車馬也周制大司馬中冬大閲教衆庶修戰法獨詳於三時者周禮大司馬中春教振旅司馬以旗致民平列陳如戰之陳辨鼓鐸鐲鐃之用以教坐作進退疾徐疏數之節中夏教茇舍中秋教治兵皆如振旅中冬教大閲前期羣吏戒衆庶修戰法虞人萊所田之野為表百步則一為三表又五十步為一表田之日司馬建旗于後表之中羣吏以旗物鼓鐸鐲鐃各帥其民而致質明弊旗誅後至者乃陳車徒如戰之陳皆坐羣吏聽誓于陳前斬牲以左右徇陳曰不用命者斬之中軍以鼙令鼓鼔人皆三鼓司馬振鐸羣吏作旗車徒皆作鼓行鳴鐲車徒皆行及表乃止三鼓摝鐸羣吏弊旗車徒皆坐又三鼓振鐸作旗車徒皆作鼓進鳴鐲車驟徒趨及表乃止坐作如初乃鼓車馳徒走及表乃止鼓戒三闋車三發徒三刺乃鼓退鳴鐃且卻及表乃止坐作如初為農隙故也書八月不時矣汪氏曰夏之仲冬乃建子之月周之八月乃建未之月盛夏煩暑三農耘耔之時而驅南畝之民以簡車蒐徒為事有人心者豈為是哉以鼓則王執路鼓諸侯執賁鼓以旗則王載太常諸侯載旂以殺則王下大綏諸侯下小綏其禮固亦不同也書大閲非禮矣孫氏曰大雩大閲大蒐之類皆譏其僭天子夫子修春秋不斥言故因事而見意先王寓軍政於四時之田訓民禦暴其備豫也懼鄭忽畏齊人不因田狩而閲兵車范氏曰禮因四時田獵以習用戎事存不忘亡安不亡危之道今不因田獵無事而修之杜氏曰鄭忽訴齊魯人懼之故以非時簡車馬也厲農失政甚矣何以保其國乎春秋非特以不時非禮書也乃天未隂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戸之意何氏曰孔子曰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故比年簡徒謂之蒐三年簡車謂之大閲五年大簡車徒謂之大蒐存不忘亡安不忘危臨川吳氏曰先王之時兵弭不用然不忘武備四時之田皆於農隙以習武事三時所教其法皆畧惟仲冬教大閲其坐作進退撃刺真如戰陣乃天子之禮非諸侯之所得行為其僭禮故因失時而書之以著其僭王氏曰僭制妨民故聖人謹而日之古者外事用剛日内事用柔日兵戎外事故大閲以壬午治兵以甲午猶吉日美宣王田而曰吉日維戊吉日庚午也○陸氏曰公羊葢以罕書也按以其非常故書爾非為少也榖梁葢以觀婦人也按經無異文傳自穿鑿劉氏曰所謂罕者謂自入春秋今始一閲耶抑謂桓公今始一閲也文之不通難以强合
  蔡人殺陳佗
  公羊傳陳佗者何陳君也陳君則曷為謂之陳佗絶也曷為絶之賤也其賤奈何外淫也惡乎淫淫乎蔡蔡人殺之穀梁傳陳佗者陳君也其曰陳佗何也匹夫行故匹夫稱之也其匹夫行奈何陳侯喜獵淫獵于蔡與蔡人爭禽蔡人不知其是陳君也而殺之何以知其是陳君也兩下相殺不道其不地於蔡也程子曰佗弑太子免而竊位不能有其國故書曰陳佗佗天下之大惡人皆得而誅之蔡侯殺之實以私也而書蔡人同於討賊之例見討賊者衆人之公也
  佗弑太子而代其位朱子曰佗之弑君不見於經亦是魯史無之耳至是踰年不成之為君者以討賊也朱子曰佗踰年之君不曰陳侯以賊誅也書蔡人以善蔡書陳佗以善陳善蔡者以蔡人知佗之為賊張氏曰春秋之初先王之澤未泯人心正理猶存故蔡人因人心之不君佗而殺之善陳者以陳國不以佗為君汪氏曰詩墓門刺陳佗也其詩曰夫也不良國人知之則陳人不以佗為君可知知其為賊故稱人稱人討賊之詞也陸氏曰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蔡雖他國以義殺之亦變之正也故書曰蔡人不以為君故稱名稱名當討之賊也臨川吳氏曰陳不能討而蔡能討之故以討賊之義歸之蔡簒弑之賊人人得而殺之也陳佗簒立既葬桓公君陳亦已逾年矣然簒賊非可稱君故名而不爵凡簒賊而稱君者見本國之臣子與鄰國之君臣皆不能討而成之為君也苟有一人能明討賊之義而殺之則春秋以討賊之義歸之矣衞人殺州吁齊人殺無知蔡人殺陳佗是也家氏曰前此陳人為衞討州吁今蔡人為陳殺佗此鄰國之義討春秋所深與也治鄰國者有褒則黨鄰賊者在所誅矣魯桓弑君而鄭伯與之盟宋督弑君而四國納其賂則不知其為賊矣齊商人弑君者及其見殺而稱位蔡般音班弑父者及其見殺則稱爵是齊蔡國人皆以為君矣聖人於此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與奪遏人欲於横去聲流存天理於既滅見諸行事可謂深切著明矣簒弑之賊外則異國皆欲致討而不赦内則國人不以為君而莫之與誰敢勸於為惡故曰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可堂吳氏曰王政不綱天子不能討賊而聖人明春秋之義以討之謂非天子之事而何耶其討之也奈何曰如殺賊書人是也意討賊天子事也聖人不唯自任而又寄之人人僭耶不得已耶故曰知我罪我其唯春秋乎汪氏曰弑君而見殺者十有二惟四人以討賊書州吁無知衞人齊人能自討賊陳佗夏徵舒待蔡人楚人討之臣子之不能討其罪著矣晉惠因里克弑君而得國衞獻因甯喜弑君而復國利其所為使復為大夫既又忌而殺之非討賊也故以國殺大夫為文楚棄疾誘比以為君之利而俾當大惡之名既而殺之意在代其位非討賊也故以公子相殺為文陳人雖殺宋萬然與賊為黨待宋人之賂而後殺之齊慶封誘崔杼而致之死皆非天討故不以討賊書也宋督死於南宫萬書之則為扞君難故不見於經齊商人蔡般既為國人所君曠嵗歴年假手於盜賊蠻夷而討之春秋唯欲奪其爵位同之於賊有不可得矣○趙氏曰佗弑太子之賊公榖不達此意妄云淫于蔡淫獵于蔡不近人情廬陵李氏曰討賊例已見州吁下公羊榖梁之説皆傳聞之謬耳獨程子曰蔡人雖以私殺之而春秋與以討賊者廣為義之塗也此善發明聖經矣
  九月丁卯子同生
  左傳以太子生之禮舉之接以太牢卜士負之士妻食之公與文姜宗婦命之公問名於申繻對曰名有五有信有義有象有假有類以名生為信以徳命為義以類命為象取於物為假取於父為類不以國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隱疾不以畜牲不以器幣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故以國則廢名以官則廢職以山川則廢主以畜牲則廢祀以器幣則廢禮晉以僖侯廢司徒宋以武公廢司空先君獻武廢二山是以大物不可以命公曰是其生也與吾同物命之曰同公羊傳子同生者孰謂謂莊公也何言乎子同生喜有正也未有言喜有正者此其言喜有正何久無正也子公羊子曰其諸以病桓與穀梁傳疑故志之時曰同乎人也程子曰書子同生聖人所以正大本而防僭亂也子同者桓之嫡長子也於其始生即書之其位固已定矣嫡冡之生國之大事故書
  音的冡始生即書于策與子之法也啖氏曰君嫡子生以太子生之禮接之則史書之趙氏曰禮備於嫡是重宗廟記其是以著其非也蜀杜氏曰書同生正魯國之傳嗣而遏簒逆也張氏曰葢嫡夫人之長子備用太子之禮故史書於策春秋於此明與子之法在於正始明分則私愛之所不能行嬖孽之所不能干所以定國本息亂源也唐虞禪夏后殷周繼春秋兼帝王之道賢可禪則以天下為公而不拘於世及之禮子可繼則以天下為家而不必於讓國之義禮記禮運大道之行天下為公選賢與能大道既隱天下為家大人世及以為禮萬世之通道也與賢者貴於得人與子者定於立嫡傳子以嫡天下之達禮也故有君薨而世子未生之禮禮記曽子問君薨而世子生如之何孔子曰卿大夫從攝主北面於西階南大祝裨冕執束帛升自西階盡等不升堂命母哭祝聲三告曰某之子生敢告太宰命祝史以名徧告于五祀山川植遺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亂者前漢書賈𧨏傳孟康注委裘若容衣天子幼未坐朝事先帝裘衣也以名分素明而民志定也經書子同生所以明與子之法正國家之本防後世配嫡奪正之事垂訓之義大矣茅堂胡氏曰適冡生大事也春秋書此以正國本晉獻公殺申生立奚齊而國亂數世漢髙祖定惠帝黜趙王而延祚四百傳世三十一其效可見矣問出姜之子不書其生何也曰記子同生明與子之法也春秋兼帝王之道或以天下為公而與賢或以世及為禮而與子與賢貴於得人故季札辭國仲尼不取與子定於立嫡故文姜始入春秋書之按左氏所載即太子之禮也載于史策名分一定則自始生至於受誓為世子其物采等衰固殊絶矣配適奪正之事無所從起此春秋與子之法也文公不知此義故子赤見殺出姜歸齊其生不見於經葢仲尼削之耳鄭忽衞蒯聵出奔宋座晉申生見殺王猛兄弟之以于劉單皆其君父不知此義是以䝉首惡之名不亦悲乎此世子也其不曰世子何也杜氏曰不稱太子者書始生也天下無生而貴者誓於天子然後為世子周禮典命諸侯之世子誓於天子○劉氏曰公羊以謂感隱桓之禍故以喜書不亦淺近乎穀梁曰疑故志之若聖人疑之誰不復疑之乎齊詩云展我甥兮展者信也詩人信魯莊公為齊侯之甥何有仲尼反疑其先君為齊侯之子乎朱子曰桓公三年夫人姜氏至自齊六年子同生十八年桓公乃與夫人如齊則莊公誠非齊侯之子矣永嘉吕氏曰二百四十二年惟此書子同生説者求其説而不得或謂恵無嫡子遂啟簒弑故以喜書或謂莊文成襄皆嫡嗣此獨書以正周公之後決後世之疑或謂為莊公如齊納幣張本要之皆不然國之主器莫重於嫡嗣嫡嗣不正則禍亂生焉故古者嫡子生必以禮舉之所以正國本係人望而絶庶孽覬覦之心也若其受制於文姜必齊女而後娶以至於失時越禮則亦可以因是而考之矣
  冬紀侯來朝
  左傳請王命以求成于齊公告不能程子曰紀畏齊而來朝以求助也不能上訴於天子近赴於賢侯和輯其民效死以守而欲求援於魯桓豈為國之道哉其不能保有終至於大去其國宜也
  按左氏㑹于郕諮謀齊難也冬來朝請王命以求成于齊也公告不能杜氏曰紀微弱不能自通於天子欲因公以請王命公無寵於王故告不能孟子曰觀近臣以其所為主觀遠臣以其所主朱子曰君子小人名從其類故觀其所為主與其所主者而其人可知主者成敗之機榮辱之本也昭公棄晉主齊至於客死事見左傳昭公二十五年二十八年三十二年鄭伯逃齊主楚終以乞盟事見左傳僖公五年八年觀其所主而榮辱成敗見音現矣魯桓者弑君之賊人人之所同惡夫人得而討之也而主之以求援其能國乎然則何以免於貶志不在於朝桓也蜀杜氏曰桓之簒王法所不容諸侯不能討而朝之聘之春秋不與是義不可以朝桓矣今紀之來復存其正爵以其懼於齊難與其所親謀之故恕之也沙隨程氏曰溺人近死何暇論援者之賢否也汪氏曰桓公簒立得罪於君父兄惴惴焉不能自保而結大國以自安即位之始年求盟於鄭三年求婚於齊未幾次班後鄭而取怒於齊則非時大閲以備不虞是其憂愉信縮固係於齊人頻笑之頃又安足與謀紀難哉易曰比之匪人不亦傷乎紀侯之謂矣然春秋所以恕紀侯而不之貶者如人遇强禦於國門之外者有過者亟執其裾而愬之不暇問其人之善惡也夫紀以蕞爾之國介居大國之間欲上告於天子則不能欲下告於方伯連率則無非齊之與國也其所以僕僕朝魯㑹魯亦曰紀之與魯暨魯之與齊皆比鄰婚姻之國或可資其助耳聖人其以是而恕之乎比事以觀紀不能自强於政治苟依人以圖存魯桓不能憂人之憂急人之急坐受朝禮而莫之或恤齊以强大肆意於吞噬小弱其罪皆不待貶而自見矣
  丙桓王十子五年七年齊僖二十六晉小子四衞宣十四蔡桓十鄭莊三十九曹桓五十二陳厲二𣏌武四十六宋莊五秦寧十一楚武三十六
  春二月己亥焚咸丘
  公羊傳焚之者何樵之也樵之者何以火攻也何言乎以火攻疾始以火攻也咸丘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繫乎邾婁國之也曷為國之君存焉爾穀梁傳其不言邾咸丘何也疾其以火攻也程子曰古者昆蟲蟄而後火田去莾翳以逐禽獸非竭山林而焚之也咸丘地名焚咸丘如盡焚其地見其廣之甚也杜氏曰焚火田也咸丘魯地髙平鉅野縣南有咸亭髙氏曰咸丘乃魯地近齊者故孟子以咸丘䝉為齊東野人
  咸丘地名也易稱王用三驅程子曰如天子不合圍合其三面前開一路使之可去不忍盡物好生之仁也在禮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禮記王制田不以禮曰暴天物昆蟲未蟄不以火田夫子釣而不綱弋不射宿朱子曰盡物取之出其不意聖人不為也皆愛物之意也推此心以及物至於鳥獸若草木裕無淫獵之過矣劉氏曰焚咸丘淫獵之過也古者誅不逐奔追不越防書焚咸丘所謂焚林而田也李氏瑾曰火田直焚一叢一聚豈容焚一澤也譏盡物故書之臨川吳氏曰周之二月夏之十二月昆蟲未出固可用火此不當田狩之月而火田又咸丘非狩地故譏○劉氏曰公羊以謂咸丘者邾婁之邑其君在焉故不繫國焚之者樵之也以火攻也按公羊凡内取邑不繫國悉歸之邾婁若誠火攻人君應書曰伐咸丘焚之今但曰焚咸丘而無兵戈之意安知不以火田乎
  夏榖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
  左傳榖伯鄧侯來朝名賤之也公羊傳皆何以名失地之君也其稱侯朝何貴者無後待之以初也○榖梁傳其名何也失國也失國則以其朝言之何也嘗以諸侯與之接矣雖失國弗損吾異日也程子曰臣而弑君天理滅矣宜天下之所不容也而天子累聘之諸侯相繼而朝之逆亂天道嵗功不能成故不書秋冬與四年同或曰然則十五年邾人牟人葛人來朝何以書秋冬曰四年與此明其義矣三國之朝别立義也杜氏曰穀國在南鄉筑陽縣北張氏曰榖在襄陽府榖城縣鄧在鄧州皆去魯絶遠范氏曰别言朝同時來不俱至春秋之法諸侯不生名榖伯鄧侯何以名桓天下之大惡也執之者無禁殺之者無罪榖伯鄧侯越國踰境相繼而來朝即大惡之黨也故特貶而書名與失地滅同姓者比焉經於朝桓者或貶爵或書名或稱人以深絶其黨撥亂之法嚴矣誅止其身而黨之者無罪則人之類不相賊殺為禽獸也幾希服䖍曰穀鄧密邇於楚不親仁善鄰以自固遠朝弑君之賊故賤而名之孫氏曰桓穀惡之人諸侯皆得殺之二君反交臂而來朝故大名之陳氏曰古者鄰國世相朝魯在泰山之下有鄧在方城之外兩君之好不相及也而亟朝桓生朝桓者矣必若榖鄧而後名名其後甚者也張氏曰桓弑逆人而榖鄧遠來朝之故特名二國之君與反面事讎滅同姓以孤本根之罪無以異是年不書秋冬以諸侯相繼朝桓逆亂天道嵗功不能成故不具四時四時具然後成嵗故雖無事必書首時今此獨於秋冬闕焉何也立天之道曰隂陽陽居春夏以養育為事所以生物也王者繼天而為之子則有賞隂居秋冬以肅殺為事所以成物也王者繼天而為之子則有刑禮記月令孟春之月天子賞公卿大夫於朝命相布徳和令行慶施惠下及兆民慶賜遂行毋有不當孟夏之月天子行賞封諸侯慶賜遂行無不欣説孟秋之月天子命將帥選士厲兵詰誅暴慢以明好惡命有司修法制繕囹圄禁止姦慎罪邪務搏執戮有罪嚴斷刑孟冬之月是察阿黨則罪無有掩蔽功有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賞以勸善非私與也故五服五章謂之天命刑以懲惡非私怒也故五刑五用謂之天討古者賞以春夏刑以秋冬象天道也周子曰天以陽生萬物以隂成萬物生仁也成義也故聖人在上以仁育萬物以義正萬民桓弟弑兄臣弑君而天討不加焉是陽而無隂嵗功不能成矣故特去秋冬二時以志當世之失刑也獨於四年七年闕焉何也按周制大司馬諸侯而有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弑其君則殘之桓弑隱公而立大司馬九伐之法雖未之舉猶有望也及使冡宰下聘恩禮加焉則天下之望絶矣故四年宰糾書名而去秋冬二時以見天王之不復能用刑也陳恒弑其君孔子請討之以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桓弑隱公而立雖方伯連帥去聲環視而未之卹猶有望也及榖鄧二國自遠來朝則天下諸侯莫可有望者矣故七年榖伯鄧侯各書其名而去秋冬二時以見諸侯之不復能修其職也然則見之行事不亦深切著明矣乎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問桓四年七年因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榖伯鄧侯來朝故不書秋冬然則二年滕子來朝紀侯來朝五年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以至六年九年十五年皆有諸侯來朝何以書秋冬茅堂胡氏曰桓弑君而立滕侯首朝貶爵為子以惡崇亂也天王刑罰所自出也既不能討又以其立而聘之故不書秋冬弑君之賊人人所得討豈天下之大諸侯之衆莫有能舉義者乎及榖鄧無故相率自逺來朝然後知天下諸侯莫有可望人欲横流莫有禁之者矣故不書秋冬若紀侯來朝自為謀其國事爾非為桓立也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失刑之義已立於前矣此又别有義也大抵聖人筆端造化神明莫測豈拘定一義而已○趙氏曰左傳云榖伯鄧侯名賤之也此説不明故不取公榖並云失國之君假令實奔魯而公待以朝禮即當書云穀伯鄧侯來奔某日朝公不應越例書名而没其來奔也陳氏曰失地之君不曰來朝苟有出者如衞侯朔奔齊譚子奔莒是也苟有來者如郕伯來奔州公實來是也○汪氏曰或以無秋冬為史闕文然昭公十年無冬有月而闕時定公十四年無冬有事而闕時月此可以言闕文也豈有二年秋冬無事而兩時並不書首月乎况公羊傳桓十七年闕夏然猶書五月莊二十六年闕春然猶書事於年下惟成十年闕冬不書事而左氏榖梁皆書冬十月苟曰桓公四年七年非聖人所削不容三傳皆闕葢二傳傳授各異而經文皆削秋冬必有深意程子之説疑得聖人之㫖附録左傳夏盟向求成於鄭既而背之秋鄭人齊人衞人伐盟向王遷盟向之民于郟○冬曲沃伯誘晉小子侯殺之
  丁桓王十丑六年八年齊僖二十七晉侯緡元年衞宣十五蔡桓十一鄭莊四十曹桓五十三陳厲三𣏌武四十七宋莊六秦寧十二楚武三十七
  春正月己卯烝
  公羊傳烝者何冬祭也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嘗冬曰烝嘗事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譏亟也亟則黷黷則不敬君子之祭也敬而不黷疏則怠怠則忘士不及兹四者則冬不裘夏不葛榖梁傳烝冬事也春興之志不時也程子曰冬烝非過也書之以見五月又烝為非禮之甚也
  按周官大司馬烝以中音仲何氏曰烝衆也氣盛貌冬萬事畢成所薦衆多芬芳備具故曰烝今魯烝以春正月其不同何也周書有周月以紀政而其言曰夏數得天百王所同其在商周革命改正示不相沿至於敬授民時巡狩烝享猶自夏焉汪氏曰文定據逸周書維十一月既南至日短極謂周以子月為嵗首不改月數竊考逸周書文體全似吕令其言多與古書殊異或後人假託之書况六經惟詩以寅月起數乃民俗歌謡之詞故隨舊俗稱之書云王在新邑烝祭嵗在十二月則用亥月孟冬烝祭亦未為非禮然則司馬中冬教大閲獻禽以享烝所謂自夏而魯之烝祭在春正月見春秋用周正紀魯事也趙氏曰四時之祭皆用夏時從物宜也周雖以建子為正至於祭祀則用夏時本月凡四時之祭皆用孟月若有故及日不吉即用仲月此正月烝則夏之仲冬也而榖梁子乃曰烝冬事也春興之志不時也是以閉蟄而烝為是杜氏曰建亥之用昆蟲閉戸烝祭宗廟與周制異矣春秋非以不時志也為再烝見瀆書也杜氏曰此夏之仲冬非為過而書者為下五月復烝見瀆也啖氏曰此書以彰下文耳非譏也趙氏曰周禮記四時祭名云春祠夏礿秋嘗冬烝詩云礿祠烝嘗于公先王而春秋無礿祀者葢春秋中再書烝一書嘗兩書禘皆為失禮及有變故乃書耳於祠礿二祭無他故所以不書也汪氏曰四時常祀惟桓公之經書烝書嘗葢再烝之瀆與未易災之餘而嘗之慢皆失禮之大者况冬烝而以夏五月行之酉月嘗而以未月行之或大過或不及皆失時之甚者故筆之於經以示貶焉或者謂桓有大惡不可以祀先君故聖人因其失禮而特書以重其惡其言失之鑿矣閔僖之禘文公之大祫亦可謂有大惡而不可以祀先君乎○趙氏曰榖梁曰烝冬事也春興之志不時也按正月之烝不失時也公羊曰譏亟也經為五月又烝故書此以明一嵗再烝若不書即似春有故不烝夏乃烝耳劉氏曰猶將書壬午猶繹不得不先書有事于大廟也廬陵李氏曰周禮記四時祭名云春祠夏礿秋嘗冬烝公羊亦同詩云礿祠烝嘗此取協韻耳非有異也王制曰春初夏禘秋嘗冬烝郊特牲曰春禘而秋嘗祭義於郊特牲同祭綂與王制同吕氏草廬曰王制篇内初皆當讀為祠禘皆當讀為礿此説是也趙氏曰禘非時祭之名也禮記諸篇皆漢儒約春秋為之見春秋有禘于莊公遂以為時祭見春秋惟兩書禘一春一夏遂有春禘夏禘之説又見春秋止有烝嘗禘三祭遂有諸侯缺一祭之説皆不可信而鄭𤣥注祭綂以為夏殷禮誤矣
  天王使家父來聘
  程子曰桓公弑立未嘗朝覲天王不討而屢使聘之失道之甚也杜氏曰家父天子大夫家氏父字下聘弑逆之人而不加貶何也既名冡宰於前其餘無責焉乃同則書重之義以此見春秋任宰相之專而責之備也虞史以人主大臣為一體春秋以天王宰相為一心以為一體故帝庸作歌則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熈哉臯陶音謡賡歌則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注氏曰舜先言臣而後言君臯陶先言君而後言臣可見其君臣交相尊榮而互相責勉之意而垂益九官之徒不與也以為一心故歸賵仲子㑹葬成風則宰咺書名於前而王不稱天於後來聘桓公錫桓公命則宰糾書名以正其始王不稱天以正其終而榮叔家父之徒不與也故人主之職在論相而已矣荀子王霸篇若夫論一相以兼率之使臣下百吏莫不宿道郷方而務是人主之職也汪氏曰家父乃周之世臣詩紀家父刺幽王之昏亂與尹氏之不平而不憚激怒於君相葢竭忠於王室者也桓公之經兩書家父亦家氏之子若孫耳一則聘所不當聘一則求所不當求皆徇於王命而依阿苟且以從於非義其視節南山之誦能無愧乎比事以觀不待貶絶而惡自見矣附録左傳春滅翼○隨少師有寵楚鬬伯比曰可矣讎有釁不可失也
  夏五月丁丑烝
  公羊傳何以書譏亟也穀梁傳烝冬事也春夏興之黷祀也志不敬也程子曰正月既烝矣而非時復烝者必前烝為不備也其黷亂甚矣
  春秋之文有一句而包數義者有再書而一貶者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之類一句而包數義春正月己卯烝夏五月丁丑烝再書而一貶臨川吳氏曰建子之月已烝矣建辰之月又再烝焉於春季而行冬祭非其時非其禮也宋氏曰武氏子來求賻一責天王求賻二責魯之不闕一貶而起二事此兩書烝二事而一貶汪氏曰僖二年三年書冬不雨春不雨夏不雨屢書而一貶義與此同
  附錄左傳夏楚子合諸侯于沈鹿黄隨不㑹使薳章讓黄楚子伐隨軍于漢淮之間季梁請下之弗許而後戰所以怒我而怠冦也少師謂隨侯曰必速戰不然將失楚師隨侯禦之望楚師季梁曰楚人上左君必左無與王遇且攻其右右無良焉必敗偏敗衆乃攜矣少師曰不當王非敵也弗從戰于速祀隨師敗績隨侯逸鬬丹獲其戎車與其戎右少師秋隨及楚平楚子將不許鬭伯比曰天去其疾矣隨未可克也乃盟而還
  秋伐邾
  陳氏曰但曰伐邾何桓師非君將皆不言大夫孫氏曰桓大惡諸侯宜討之而獲安其位反以兵伐人之國故直稱伐邾髙氏曰紀也滕也鄧也榖也郕也𣏌也或朝或㑹邾不修舊好故伐之其曰伐必有辭焉邾不能奉辭以討桓宜乎其反見伐也
  冬十月雨雪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杜氏曰今八月書時失程子傳建酉之月未霜而雪書異也王氏曰隂陽方中而寒氣先至此積隂侵陽之象
  附録左傳冬王命號仲立晉哀侯之弟緍于晉
  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
  書遂始此左傳禮也公羊傳祭公者何天子之三公也何以不稱使婚禮不稱主人遂者何生事也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成使乎我也其成使乎我奈何使我為媒可則因用是往逆矣女在其國稱女此其稱王后何王者無外其辭成矣穀梁曰其不言使焉何也不正其以宗廟之大事即謀於我故弗與使也遂繼事之辭也其曰遂逆王后故畧之也或曰天子無外王命之則成矣程子曰此祭公受命逆后却因過魯遂行朝㑹之禮聖人深罪之故先書其來使若以朝魯為主而逆后為遂也問或説逆王后亦使魯為主如何曰築王姬之館單伯送王姬之類皆是魯為主葢只是王姬下嫁則同姓諸侯為主如逆王后無使諸侯為主之理劉敞曰祭公王之三公也曷為不稱使不與王之使祭公也師傅之官坐而論道其任重矣今其來魯乃命魯侯以婚姻之事者也若是則大夫可矣何必三公任之重使之輕故祭公縁此義得專命不報遂行如紀而王以輕使為失祭公以遂行為罪矣此説是也為之節者宜使卿往逆公監之則於禮得矣劉氏曰為之節者王當使大夫命魯侯曰予一人不能獨任天地宗廟之事未有内主予一人將卜于紀姜氏委諸伯父伯父其以予敬若先王之禮魯侯稽首對曰天子有命敢有弗恭使者以是言也復于王魯使大夫請於紀侯曰天子使某來命我寡君曰予一人不能獨任天地宗廟之事未有内主予一人將卜于紀姜氏使某也以告主人宜固辭固辭不獲命主人曰某也固辭不獲命敢不敬從先守某公之遺女若而人夫婦所生若而人然後天子命以其吉使上大夫用王后之禮逆以歸也此豈人臣之所當遂於竟外哉使祭公命魯主婚姻之事則曰不可卿往而公監之何以可乎命魯輕矣卿往公監之重矣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后于齊杜氏曰官師劉夏非卿禮記官師中士下士劉夏非卿而書靖公合禮則不書故先儒以為使卿逆公監之禮也茅堂胡氏曰或曰天子必親迎信乎大上無適於天下雖諸父昆弟莫不臣適四方諸侯莫敢有其室若屈萬乗之尊而遠行親迎之禮即何無敵於天下之有或曰王后所與共事天地宗廟繼萬世之重者其禮當如之何使同姓諸侯主其辭命卿往逆公監之父母之國諸卿皆送至於京師舍而止然後天子親迎以入其納王后之禮乎趙氏曰遂逆者譏不躬白於王孫氏曰桓王娶后于紀命魯主之故祭公來謀逆后之期既謀之則當復命天子天子命之逆則逆之不可專也祭公不復命于王專逆后于紀故曰遂臨川吳氏曰士昏禮納徵之後行請期之禮歸期有定日而後親迎重昏禮也天子之尊雖與士禮不同然亦必先知女歸之期而後可往逆也魯媒紀女為王后葢已先報可於王矣雖已報可而未知紀國歸女之日王遽遣祭公往逆祭公不知其期故過魯問期而後往紀往紀逆后者王命也過魯問期者非王命也故春秋書法如此魯為媒而不報歸女之期于王魯之慢也王未知后之歸期而遽然遣使往逆王之輕也祭公無王命而私過魯問期祭公之專也參譏之公羊以為祭公此來方是使魯為媒若可則就往逆果如此則輕遽尤甚疑不然也張氏曰天子雖無親迎之禮然祭公謀於魯則當復命於王然後遣於宗廟以明逆后之重今使魯為媒而用是往逆其輕褻王配如此何以示正始之義哉故書若祭公之私行而以逆后為遂事以深譏之陳氏曰書遂始於此凡遂譏也若甚於逆后后妃母儀天下而以遂専之罪祭公且罪魯也宋氏曰萬乗之君使弑逆之人主婚行禮可乎汪氏曰僖三十年傳云大夫出疆有以二事出者有以一事出而專繼事者其書皆曰遂祭公自魯逆王后所謂以二事出者也由是論之祭公葢受王命謀婚于魯幷逆后於紀爾逆后大事也安有無王命而敢專之哉但天子婚禮當使大夫謀昏於同姓之諸侯待其復命然後使上卿往逆而公監之故王遣三公謀昏則以輕失為失祭公不復命於王而即如紀逆后則以遂行為罪而交責之也按遂有二義榖梁所謂繼事是以二事出者也公羊所謂生事是以一事出而專繼事者也春秋書遂一十九若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亦以一事出者也公子結媵陳人遂及齊宋盟季孫宿救台遂入鄆皆專繼事者也若成公以伐秦出而因如京師乃書自京師遂㑹伐秦則聖人尊君抑臣之意使若繼事以㑹伐爾考其事而是非得失瞭然矣○趙氏曰左傳曰禮也若合禮則常事不書言來言遂足明譏矣榖梁曰其不言使不正其以宗廟之大事即謀於我若實譏天王言使不更昭著乎今不言使即罪全歸祭公廬陵李氏曰逆后例二此年及襄十五年劉夏也王者之尊海内莫敵天子無自逆之禮趙子説是然孔子對哀公冕而親迎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又似天子之禮曰魯有郊天祀地之祀故云爾非必謂天子也又曰遂例十九榖梁皆曰繼事之詞然亦有法傳者亦有不法傳者疏曰此是例之首故發繼事之詞僖二十八年諸侯遂圍許中間有事恐不相繼故發傳以明之曹伯襄遂㑹圍許恐被釋而遂與常例異者重發之僖四年遂伐楚恐内外異故重發之宣元年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恐尊卑異故亦發之宣十八年歸父奔齊嫌出奔不得同於繼事故發之襄十二年季孫宿遂入鄆嫌不受命與常例不同故發之餘不發者並可知故省文也
  戊桓王十寅七年九年齊僖二十八晉緡二衞宣十六蔡桓十二鄭莊四十一曹桓五十四陳厲四𣏌靖公元年宋莊七秦出子元楚武三十八
  春紀季姜歸于京師
  左傳凡諸侯之女行唯王后書公羊傳紀季姜歸于京師其辭成矣則其稱紀季姜何自我言紀父母之於子雖為天王后猶曰吾季姜京師者何天子之居也京者何大也師者何衆也天子之居必以衆大之辭言之榖梁傳為之中者歸之也程子曰書王國之事不可用無王之月故書時而已或曰僭如正月日食則如何書之曰書春日食則其義尤明也王后之歸天下當有其禮諸侯莫至是不能母天下也故書紀女歸而已杜氏曰季姜桓王后季字姜紀姓
  往逆則稱王后既歸何以書季姜自逆者而言則當尊崇其匹内主六宫之政使妃妾不得以上僭故從天王所命而稱王后示天下之母儀也張氏曰季姜在國稱王后者王命之則成所以别於列國用見王命之重而存母儀天下之體於始也自歸者而言則當樛屈逮下詩樛木小序后妃逮下也言其能逮下而無疾妬之心焉注木下曲曰樛言后妃之心如木之下曲也使夫人嬪婦皆得進御於君周禮九嬪注凡羣妃御見之法九嬪以下九九而御於王所卑者宜先尊者宜後女御八十一人當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當三夕九嬪九人當一夕三夫人當一夕后當一夕十五日而徧而無嫉妬之心故從父母所子杜氏曰書字伸父母之尊而稱季姜化天下以婦道也其詞之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上下進退先後各有所當而不相悖劉氏曰逆也稱王后歸也稱季姜此言禮之上下取予進退先後各有所宜而不相悖也公卿謀之諸侯主之龜筮諏之天子命之是王后矣然而未見宗廟也未覯君子也未覿羣臣也則不敢居其位其詞順以聽此正始之道王化之本也臨川吳氏曰逆稱王后主王朝而言也歸稱季姜主紀而言也陳氏曰諸侯逆稱女至稱夫人尊夫人也天子逆稱后歸稱季姜尊王也皆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春秋之所謹也京師者衆大之稱董氏曰所謂京師者起於此後世因以所都為京師也髙氏曰古者后夫人必娶嫡女故天子求后於諸侯諸侯對曰夫婦所生若而人若姑姊妹則曰先君之遺女若而人於諸侯則曰不腆先君之嫡是以伯姬婦紀則叔姬為媵今曰季姜則非嫡矣不可以母天下故春秋嚴其名陳氏曰后歸不書此何以書詳紀事也后妃母儀天下以為天地社稷宗廟之主俄而宗國亡焉是不可以不詳也茅堂胡氏曰王后歸京師過我則書來告則書永嘉吕氏曰經書逆王后者二惟紀季姜書歸于京師而劉夏之逆不書歸葢祭公之逆以魯為之主故書歸劉夏之逆以其過魯而魯不為之主則不書歸矣孫氏曰左傳云諸侯之女行唯王后書則劉夏逆王后而不書齊姜歸于京師何哉廬陵李氏曰逆后例三傳皆同獨陳氏以為詳紀事也故當疑六年冬紀侯方托魯請王命以求成于齊而公告不能今幸王有命魯求昏之事故魯亟為紀謀亦不待請王命而遂令祭公逆之所以托紀也而紀卒不免春秋詳紀事紀亦可哀也矣
  夏四月
  秋七月
  附録左傳巴子使韓服告于楚請與鄧為好楚子使道朔將巴客以聘于鄧鄧南鄙之人攻而奪之幣殺道朔及巴行人楚子使薳章讓於鄧鄧人弗受夏楚使鬭亷帥師及巴師圍鄾鄧養甥聃甥帥師救鄾三逐巴師不克鬭亷衡陳其師於巴師之中以戰而北鄧人逐之背巴師而夾攻之鄧師大敗鄾人宵潰○秋虢仲芮伯梁伯荀侯賈伯伐曲沃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
  左傳冬曹太子來朝賔之以上卿禮也享曹太子初獻樂奏而歎施父曰曹太子其有憂乎非歎所也公羊傳諸侯來曰朝此世子也其言朝何春秋有譏父老子代從政者則未知其在齊與曹與榖梁傳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也使世子伉諸侯之禮而來朝曹伯失正矣諸侯相見曰朝以待人父之道待人之子以内為失正矣内失正曹伯失正世子可以已矣則是故命也尸子曰夫已多乎道程子曰曹伯有疾不能親行故使其世子來朝春秋之時君疾而使世子出取危亂之道也
  按周官典命凡諸侯之嫡子誓於天子而攝其君則下其君之禮一等未誓則以皮帛繼子男周禮注誓猶命也言誓者明天子既命以為之嗣樹子不易也春秋曹伯使其世子來朝行國君之禮是也公之子如侯伯而執圭侯伯之子如子男而執璧子男之子與未誓者皆次小國之君執皮帛而朝㑹焉其賔之皆以上卿之禮蜀杜氏曰此諸侯朝㑹于天子之時所行之禮鄭康成以此為注葢未明春秋之義世子固有出㑹朝聘之儀矣然攝其君繼子男者謂諸侯朝於天子有時而不敢後故老疾者使世子攝已事以見天子急述職也楊士勛曰世子攝其君謂㑹同急趨王命今曹伯有疾雖闕朝魯未是急事薛氏曰攝事而朝京師禮也朝于諸侯非禮也諸侯閒音閑於王事則相朝其禮本無時杜氏曰王事間缺則修私好曹伯既有疾何急於朝桓而使世子攝哉臨川吳氏曰大朝覲大㑹同諸侯皆往而已獨有疾則不得已而命世子攝行今曹之朝魯非甚急之務不可缺之禮也大位姦之窺也危病邪之伺也世子君之貳也君疾而儲副出啟窺伺之心危道也當享而射姑歎踰月而終生卒其有疾明矣而使世子來終生之過也世子將欲已乎則方命矣曰孝子盡道以事其親者也不盡道而苟焉以從命為孝又焉音煙得為孝故尸子曰尸子名佼晉人夫已多乎道范氏曰已止也止曹伯使朝之命則曹伯不陷不義之愆世子無苟從之咎魯無失正之譏三者正則合道多矣張氏曰春秋於桓方以誅亂賊之事望諸侯今曹伯之使世子世子從父之命揆之於義無一可者春秋所以直書而深貶之葢經有從同同之例射姑之朝當以滕子榖綏鄧吾離之例推之而知父子之悖人倫且忘國家之大計也汪氏曰滕榖鄧邾牟葛之朝桓皆貶而射姑不貶者葢世子不當攝君朝諸侯没其名則罪不著此程子所謂别立義也經書世子朝㑹者十有二曹射姑來朝鄫巫於晉宋成同盟戚齊光盟雞澤㑹戚㑹相救陳四伐鄭宋佐㑹申是也夫世子奉冡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視君膳君行則守有守則從而代君行朝禮於諸侯及與諸侯㑹盟救伐皆非世子之所宜也宋成序侯伯之下大夫之上宋佐序子男之下淮夷之上庶幾不失位矣齊光漸進而序於薛伯祀伯之上則其僭已極鄫巫亞於魯大夫則屈辱尤甚焉比事考之而義自見
  已桓王十卯八年十年齊僖二十九晉緡三衛宣十七蔡桓十七鄭莊四十二曹桓五十五卒陳厲五𣏌靖二宋莊八秦出子二楚武三十九
  春王正月
  桓無王今復書王何也十者盈數也天道十年則亦周矣人事十年則亦變矣故易稱守貞者十年而必反易屯六二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象曰十年乃字反常也傳論遠惡者十年而必棄見左傳昭公四年桓公至是其數已盈宜見誅於天人矣十年書王紀常理也何氏曰十年有王者數之終也劉氏曰桓公簒立天子莫討諸侯莫非也故於其甚極詭而書王若謂桓公曰君之不能事天子若是其甚矣如又不改將不可救矣君如改諸則此其時矣有習於榖梁子而不得其傳者見二年書王以為正與夷之卒此年書王而曹伯適薨遂附益之以為正終生之卒誤矣啖氏曰三傳本皆不謬後人不曉而以濫説附益其中果正諸侯之卒不縁簒弑者范氏曰與夷見弑恐正卒不明故復明之陳侯鮑在五年之正月曷不書王以正其卒乎趙氏曰十一年鄭伯卒十二年衞侯晉卒何不正之乎
  庚申曹伯終生卒
  左傳春曹桓公卒穀梁傳桓無王其曰王何正終生之卒也
  夏五月葬曹桓公
  附録左傳虢仲譖其大夫詹父於王詹父有辭以王師伐虢夏虢公出奔虞
  秋公㑹衞侯于桃丘弗遇
  公羊傳㑹者何期辭也其言弗遇何公不見要也榖梁傳弗遇者志不相得也弗内辭也
  弗者遷詞惡失信也衞初約魯㑹于桃丘至是中變而從齊鄭杜氏曰衞侯與公為㑹期中背公更與齊鄭故公獨往而不相遇也於是乎有郎之師其戰于郎直書曰來盟于惡曹俱奪其爵則桃丘之弗遇也葢惡衞侯之失信矣桃丘衞地張氏曰下書三國來戰衞亦與焉則背信在衞直不告魯誤桓公至桃丘耳汪氏曰此年㑹桃丘弗遇成十六年㑹沙隨不見公昭十三年同盟平丘公不與盟皆非魯之罪故聖人皆直書不諱惟文十六年季孫行父㑹齊侯于陽穀齊侯弗及盟魯不當以大夫㑹諸侯然齊侯責賂卒與仲遂盟郪丘則罪之在齊又可見矣○趙氏曰榖梁曰不遇者志不相得按經意直譏其無信耳豈論其相得不相得乎劉氏曰公羊以謂公不見要也非也公羊本解遇為一君出一君要之故謂此為公要衛侯推其文而不可為説其曰遇者相遇云爾何用紛紛乎廬陵李氏曰經書弗例四此年弗遇罪衛也文十六年齊侯弗及盟罪季孫也然皆為内諱耻也追齊至酅弗及有畏也胡氏皆以為遷詞晉人納捷菑弗克納則亦遷善之義矣附録左傳秋秦人納芮伯萬于芮○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獻既而悔之曰周諺有之曰匹夫無罪懐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賈害也乃獻之又求其寶劍叔曰是無厭也無厭將及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
  冬十有二月丙午齊侯衞侯鄭伯來戰于郎
  左傳齊衞鄭來戰于郎我有辭也初北戎病齊諸侯救之鄭公子忽有功焉齊人餼諸侯使魯次之魯以周班後鄭鄭人怒請師於齊齊人以衞師助之故不稱侵伐先書齊衞王爵也○公羊傳郎者何吾近邑也吾近邑則其言來戰于郎何近也惡乎近近乎圍也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内不言戰言戰乃敗矣穀梁傳來戰者前定之戰也内不言戰言戰則敗也不言其人以吾敗也不言及者為内諱也程子曰左氏載其事曰我有辭也我則有禮彼悖道縱欲而以興戎故特曰來戰以三國為主甚其惡也
  春秋加兵于魯衆矣未有書來戰者此獨不稱侵伐而以來戰為文何也常山劉氏曰春秋之中諸侯加兵于魯者不為少矣而未有書來戰者此不言侵伐而以來戰為文則彼曲我直其義坦然兵凶器戰危事聖人之所重也誅暴禁亂敵加於已葢有不得已而應之者矣未有悖道縱欲得已不已而先之者也劉氏曰戰者仁人之所惡也有不得已而應者矣未嘗有得已而先之者也魯桓弑立天下大惡人人之所得討也鄭伯則首盟于越以定其位齊侯則繼㑹于稷以濟其姦曽不能修方伯之職駐師境上聲罪致討伸天下之大義也今特以私忿小怨親帥其師汪氏曰三國稱爵所謂目其人而責之也戰于魯境尚未知類也哉此春秋之所必誅而不以聽也故以三國為主而書來戰于郎趙氏曰不書及罪專於外也劉氏曰來戰者外為志乎戰也李氏瑾曰春秋善魯不使三國伐之若三國自為戰也髙氏曰地以魯則魯與戰可知張氏曰春秋以主客之辭辨用兵之曲直殘民之重輕其罪魯而書公及諸侯戰者多矣若今年郎之戰直以三國來戰言之葢魯桓有大罪極惡三國既不能奉天討而與之㑹盟今反徇私欲爭小故以無辭而伐有辭則罪在三國不容不反常例以明之故今年之書其文異其辭嚴專罪三國特書其來戰以示外有罪則為主之例此聖經之特筆也鄭人主兵而首齊猶衞州吁主兵而先宋汪氏曰州吁非宋殤則不能舉伐鄭之師鄭人非齊僖則不能舉戰魯之師故雖主兵在衞鄭而春秋必序宋齊為首也廬陵李氏曰内兵書戰六此年戰郎十二年戰宋十七年戰奚者諱魯也莊九年特書敗績者惡魯也桓十三年成二年書戰書敗績者此㑹外兵例非魯事也○趙氏曰榖梁云來戰者前定之戰也非也言來者責三國不當來爾劉氏曰公羊以謂稱來戰者近乎圍也非也近乎圍豈實圍哉春秋惡戰之意也


  春秋大全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六
  明 胡廣等 撰
  桓公下
  庚桓王十辰九年十有一年齊僖三十晉緡四衞宣十八蔡桓十四鄭莊四十三卒曹莊公射姑元年陳厲六祀靖三宋莊九秦出子三楚武四十
  春正月齊人衞人鄭人盟于惡曹
  左傳齊衞鄭宋盟于惡曹杜氏曰宋不書經闕
  盟㑹皆君臣之禮故微者之盟㑹不志於春秋凡春秋所志必有君與貴大夫居其間者也汪氏曰鹿上之盟三國皆書人齊之盟清丘同盟四國皆書人翟泉之盟七國皆書人蜀之盟十有一國皆書人澶淵之㑹十有二國皆書人未必皆微者苟皆微者則不書於經矣惡曹之盟即三國之君矣既不以道興師為郎之戰又結怨固黨為惡曹之盟故前書其爵而以來戰著罪後書此盟而以奪爵示貶陳氏曰此郎之諸侯也曷為戰稱君盟稱人凡一役而再見者但人之畧之也鄭敗王師齊滅后之母家衞方抗子突以自立其無王甚矣自有參盟莫甚於惡曹故畧之也孫氏曰前書齊人伐山戎後書齊侯來獻戎捷則知伐戎者齊侯也上書㑹楚公子嬰齊于蜀下書及楚人盟于蜀則知盟蜀者楚公子嬰齊也十二月書齊侯衞侯鄭伯戰郎正月書齊人衞人鄭人盟惡曹以比事之法求之則三國之貶稱人可知也
  附録左傳楚屈瑕將盟貳軫鄖人軍於蒲騒將與隨絞州蓼伐楚師莫敖患之鬭亷曰鄖人軍其郊必不誡且日虞四邑之至也君次于郊郢以禦四邑我以鋭師宵加於鄖鄖有虞心而恃其城莫有鬬志若敗鄖師四邑必離莫敖曰曷請濟師於王對曰師克在和不在衆商周之不敵君之所聞也成軍以出又何濟焉莫敖曰卜之對曰卜以決疑不疑何卜遂敗鄖師于蒲騒卒盟而還○鄭昭公之敗北戎也齊人將妻之昭公辭祭仲曰必取之君多内寵子無大援將不立三公子皆君也弗從
  夏五月癸未鄭伯寤生卒
  左傳夏鄭莊公卒初祭封人仲足有寵於莊公莊公使為卿為公娶鄧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
  鄭莊公志殺其弟使餬其口於四方自以為保國之計得也然身没未幾而世嫡出奔庶孽奪正公子五爭兵革不息孔氏曰是年忽奔衞突歸于鄭一爭也十五年突出奔蔡忽復歸二爭也十七年忽弑子亹立三爭也十八年齊人弑亹立子儀四爭也莊十四年傅瑕殺子儀納厲公五爭也忽儀亹突之際其禍憯矣亂之初生也起於一念之不善後世則而象之至於兄弟相殘國内大亂民人思保其室家而不得不亦酷乎有國者所以必循天理而不可以私欲滅之也莊公之事可以為永鑒矣髙氏曰昭公不終于位五世兵革不息自入春秋考莊公之心慮知其積非必有餘殃矣陳氏曰春秋之初罪莫甚於鄭莊宋魯齊衞次之而父子兄弟之禍亦莫甚於此五國者是可為不臣者之戒矣
  秋七月葬鄭莊公
  髙氏曰鄭忽既立不待五月而葬其父是生亂階
  九月宋人執鄭祭仲
  此書執之始左傳宋雍氏女於鄭莊公曰雍姞生厲公雍氏宗有寵於宋莊公故誘祭仲而執之曰不立突將死亦執厲公而求賂焉祭仲與宋人盟以厲公歸而立之公羊傳祭仲者何鄭相也何以不名賢也何賢乎祭仲以為知權也其為知權奈何古者鄭國處於留先鄭伯有善于鄫公者通乎夫人以取其國而遷鄭焉而野留莊公死已葬祭仲將往省于留塗出于宋宋人執之謂之曰為我出忽而立突祭仲不從其言則君必死國必亡從其言則君可以生易死國可以存易亡少遼緩之則突可故出而忽可故反是不可得則病然後有鄭國古人之有權者祭仲之權是也權者何權者反於經然後有善者也權之所設舍死亡無所設行權有道自貶損以行權不害人以行權殺人以自生亡人以自存君子不為也榖梁傳宋人者宋公也其曰人何也貶之也
  祭仲鄭相也見執於宋使出其君而立不正罪較然矣何以不名命大夫也命大夫而稱字非賢之也乃尊王命貴正卿大祭仲之罪以深責之也茅堂胡氏曰祭仲以命大夫而稱字深責之也或以仲為名者誤矣按鄭詩刺莊公不聽祭仲之諫而其詞曰將仲子兮又曰仲可懐也為此詩者豈斥其國相之名乎是知仲之為字無疑矣陳氏曰祭仲以命大夫專廢置君曷為從其恒稱而不名春秋之褒貶名號不足以盡意則見於辭書曰宋人執鄭祭仲突歸于鄭鄭忽出奔衞其為辭也詳矣其意若曰以天子命大夫為諸侯相而執其政柄事權重矣固將下庇其身而上使其君保安富尊榮之位也今乃至於見執廢絀與黜同其君而立其非所立者不亦甚乎任之重者責之深祭仲無所逃其罪矣春秋美惡不嫌同辭突之書名則本非有國由祭仲立之也若忽則以世嫡之正至於見逐不能立乎其位貴賤之分忘矣凡此類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詞皆仲尼親筆非國史所能與而先儒或以從赴告而書者殊誤矣杜氏曰突不稱公子從告昭公不稱爵鄭人賤之以名赴或曰孔父賢而書名則曰禮之大節也今此則名其君於下而字其臣於上何以異乎曰春秋者輕重之權衡也變而不失其正之謂權常而不過於中之謂正宋殤孔父道其常祭仲昭公語其變惟可與權者其知之矣孫氏曰宋人宋公也執人權臣廢嫡立庶以亂于鄭故奪其爵○張氏曰死難臣道也祭仲為鄭正卿貪生畏死背先君之命而立庶孽故穀梁子曰惡祭仲也啖氏曰公羊以廢君為賢不可為訓劉氏曰公羊論祭仲知權若果知權宜效死勿聽使宋人知雖殺祭仲猶不得鄭宋誠能以力殺鄭忽則不待執仲而刼之如力不能而夸為大言何故聽之又不能是則若强許焉還至其國而背之執突而殺之可也黜君以行權亂臣賊子孰不能為此者乎髙氏曰仲就執而突歸忽出則是仲納突而逐忽矣詩刺祭仲謂之權臣而公羊因以為可與權豈不異哉廬陵李氏曰經書他國執他國大夫九祭仲鄭詹陳薄塗衞甯嘉宋仲幾皆稱人以執不稱行人鄭良宵衞石買宋樂祁衞北宫結皆稱人以執稱行人事各不同執而殺者二齊慶封陳于徴師也執内大夫四齊執單伯晉執行父意如婼也榖梁稱人以執大夫執有罪也此例不通啖子曰凡稱行人而執以其事執也不稱行人而執以已執也公羊曰稱人以執非伯討也此説是又曰祭仲左氏稱祭仲足而以仲為名榖梁同之胡氏陳氏以為命大夫則仲為字矣二説既不合而公羊則曰何以不名賢也何賢乎祭仲以為知權也注者又以為祭仲知國重君輕君子以存國除逐君之罪於是漢儒反經合道之失出此矣故范氏以為害義傷教不可從要之胡氏説是葢經書命大夫有三魯有單伯鄭有祭仲陳有女叔皆無所書而不尊之貴王命也其是非則見乎事矣故陸氏例曰諸國大夫王賜之畿内邑為號令歸國者皆書族書字同於王大夫敬之也得之矣
  突歸于鄭
  左傳厲公立公羊傳突何以名挈乎祭仲也其言歸何順祭仲也穀梁傳曰突賤之也曰歸易辭也祭仲易其事權在祭仲也死君難臣道也今立惡而黜正惡祭仲也程子曰突不稱公子不可以有國也
  突不稱公子絶之也小白入于齊則曰齊小白突歸于鄭何以不稱鄭突乎以小白繫之齊者明桓公之宜有齊也不以突繫之鄭者正厲公不當立也突不當立何以書歸于鄭乎春秋書歸有二義一易詞也一順詞也汪氏曰易詞此年突歸莊三十四年赤歸曹僖二十八年衞鄭歸成十六年曹伯歸昭十三年楚比歸是也順辭僖二十八年曹伯歸襄二十六年衞侯歸昭十三年蔡侯廬陳侯吳歸哀八年邾子益歸是也其書入亦有二義一難詞也一逆詞也汪氏曰難詞桓十五年許叔莊九年齊小白襄二十五年衞侯昭元年莒去疾二十二年王猛入王城二十六年天王入成周是也逆詞桓十五年鄭伯突莊六年衞侯朔哀六年齊陽生是也突以庶奪正固為不順矣然内則權臣許之立外則大國為之援而世子忽之才不能以自固也則其歸無難故榖梁子曰歸易詞也髙郵孫氏曰歸易辭也以歸為善則鄭突楚比果善乎以入為惡則許叔稱字果惡乎劉氏曰突内因强臣之力赤外援戎狄之衆以奪其嫡而禍其宗皆有不仁之心姦傑之材春秋所惡也專治突則祭仲不明專治赤則戎不見故挈其上而易其下其罪一施之所以絶禍本禁首惡也陳氏曰小白陽生稱齊去疾展輿稱莒皆爭國也突弗係之鄭赤弗係之曹則簒辭也或問祭仲立厲公尹氏立子朝經書各不同何也茅堂胡氏曰祭仲書字見任事之重尹氏書世見得政之久王與侯其子各不同矣○劉氏曰公羊曰其言歸何順祭仲也非也若仲之為者春秋之亂臣也如何順之乎汪氏曰公羊謂歸者出入無惡入者出入惡復歸者出惡歸無惡復入者出無惡有惡然突歸鄭赤歸曹不可謂無惡許叔入許天王入成周不可謂出入惡鄭忽曹襄出無惡魚石欒盈出入有惡則其説不可通矣難易逆順之説為是廬陵李氏曰經以簒而書歸者二此年突莊二十四年赤執而歸者二僖三十年衞侯鄭成十六年曹伯也失國得封而書歸者二昭十三年蔡侯廬陳侯吳也書歸例惟榖梁得之
  鄭忽出奔衞
  此書奔之始左傳昭公奔衞公羊傳忽何以名春秋伯子男一也辭無所貶榖梁傳鄭忽者世子忽也其名失國也
  忽以國氏正也出奔而名不能君也張氏曰忽不能有其位而制於權臣其立其奔皆不由己是以不爵也趙氏曰鄭忽曹羈未踰年出奔但書名不書爵不能嗣先君也莒展雖踰年不書爵其罪大也考於詩有女同車刺無大國之助也山有扶蘇所美非美然也蘀兮君弱臣强不唱而和也狡童不能與賢臣圖事權臣擅命也夫以狡童目其君聖人猶録其詩所以見忽之失國亦其自取非獨仲之罪矣或曰詩人刺忽之不昏於齊至於見逐欲固其位者必待大國之援乎曰此獨為鄭忽言也如忽之為人苟無大援則不能立爾劉氏曰使忽近君子遠小人與賢者圖事則固良子矣宋雖無道奚憚祭仲雖强奚恤陳氏曰鄭忽身為冢嗣而廢立自權臣不可以言子矣故書奔昉於此州公如曹紀侯大去其國未可以言奔必若忽而後可以言奔爾若夫志士仁人卓然有以自立者進退之權在我矣鄭自五霸之後益以侵削他日子産相焉馳詞執禮以當晉楚至於壊諸侯之館垣見左傳襄公三十一年却逆女之公子于野見左傳昭公元年皆變其常度以晉楚之强卒莫能屈亦待大國之助乎然則仲見脅忽出奔咸其自取焉爾春秋書法如此欲人自强於為善也汪氏曰春秋之初惟鄭國最强與齊為黨假王命以伐宋詐戰而取三師入郕入許戰勝攻取雖以天子之尊率諸侯之兵造于城下亦棄甲曳兵不敢與敵而桓王且親集矢於其肩奈何其没未久而世嫡之重為鄰國之所逐矣亦猶齊桓之霸號令天下幾於改物而柩方在殯四鄰謀動其國家也忽之昏庸狂愎勢孤援寡才不足以君國權不足以馭臣威不足以攝鄰曽何足深責哉○廬陵李氏曰春秋初年斁天下之彛倫者自鄭莊始殺弟誓母敗王師自以為保國之計得也然身没未幾國内大亂可以為永鑒矣突簒位四年而出奔昭公以桓十五年入國其秋突因櫟人殺檀伯而入櫟據强都以窺鄭諸侯㑹于袞又㑹于曹以納之而弗克然突固分國以居矣十七年髙渠彌弑昭公而立公子亹十八年齊人殺子亹祭仲逆子儀于陳而立之莊十四年突自櫟侵鄭傳瑕殺子儀及其二子而納焉於是鄭國之禍稍息而楚兵迭至矣鄭莊之姦雄亦果何益哉○陸氏曰公羊謂忽何以名春秋伯子男一也辭無所貶按前後例伯子男皆殊稱非一也又鄭伯爵也若稱子何闗爵乎
  柔㑹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
  公羊榖梁傳柔者何吾大夫之未命者也杜氏曰柔魯大夫未賜族胡氏曰蔡叔諸侯之兄弟稱字張氏曰自去年魯與齊衞鄭為仇至今年桓公欲合黨以敵之於是結宋與陳蔡要言㰱血初無忠信誠慤相與之心又以大夫盟宋公陳侯故不足恃以久而桓公又與宋公屢㑹求以補前之失堅宋之合也陳氏曰柔者何以大夫㑹諸侯盟於是始也故貶之至公子結不貶矣○永嘉吕氏曰以大夫與諸侯盟此不待貶絶而自見者也故内大夫帥師自無駭始内大夫與諸侯盟自柔始自無駭率師而後有翬有公子慶父公子友公孫兹公孫敖公子遂公孫歸父之帥師甚則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四卿並帥師矣自柔㑹盟而後有公子結公孫敖季孫行父公子遂臧孫許仲孫蔑仲孫獲仲孫何忌之及諸侯盟甚則叔孫州仇仲孫何忌二卿及邾子盟句繹矣家氏曰以大夫盟諸侯强國行之則為伉弱國行之則為僭末流之弊大夫因是而外交强國以脅制君此其權輿也汪氏曰翬始帥師㑹伐鄭不稱公子今柔始㑹諸侯盟以榖梁溺㑹伐衞例之亦安知非貶也禮樂征伐自大夫出豈非世變之大者乎廬陵李氏曰經書内大夫盟外諸侯九始於此公㑹宋公于夫鍾鍾公作童
  杜氏曰夫鍾郕也
  冬十有二月公㑹宋公于闞
  杜氏曰闞魯地
  臣與宋公盟于折君與宋公㑹于夫鍾于闞于虛于龜皆存而不削何其詞費也曰盟者春秋所惡而屢盟以長亂㑹者諸侯所不得而數㑹以厚疑聖人皆存而不削於以見音現屢盟而卒叛數㑹而卒離其事可謂著明矣是故春秋之志在於天下為公講信修睦不以㑹盟為可恃也家氏曰二年之間兩盟四㑹惟宋之交春秋一經書盟㑹未有若是煩數者也髙氏曰公委宗社人民而六出與宋㑹葢憾鄭忽而欲定突是以不憚屈辱力為鄭請宋宋亦數與公㑹皆非為國為民其罪均耳
  辛桓王二已十年十有二年齊僖三十一晉緡五衞宣十九卒蔡桓十五鄭厲公突元年曹莊二陳厲七卒𣏌靖四宋莊十秦出子四楚武四十一
  春正月
  夏六月壬寅公㑹𣏌侯莒子盟于曲池
  左傳平𣏌莒也杜氏曰曲池魯地程子曰𣏌侯皆當作紀隱二年紀莒盟于宻是時紀謀齊難故魯桓與之盟莒以援之耳臨川吳氏曰紀為齊難危急甚矣魯桓切切為紀謀故屢㑹焉而大國無與同心者此㑹也僅能與小弱之莒偕其不能為助而無救於紀之亡也葢可知矣
  秋七月丁亥公㑹宋公燕人盟于榖丘
  杜氏曰燕人南燕大夫榖丘宋地張氏曰南燕姞姓國臨川呉氏曰左氏以為魯欲平宋鄭然此盟必是魯宋燕三國别有他事相要約非為鄭賂之事盟也因是盟與宋公相見而為鄭致請焉耳
  八月壬辰陳侯躍卒
  杜氏曰不書葬魯不㑹
  公㑹宋公于虛虛去魚反公作剡
  冬十有一月公㑹宋公于龜
  左傳公欲平宋鄭秋公及宋公盟于句瀆之丘宋成未可知也故又㑹于虛冬又㑹于龜杜氏曰虛龜皆宋地張氏曰宋納突于鄭求賂而後使之入及突入國之後不能償其責言遂成釁隙桓公欲平宋之急屈已往來宋地與之為㑹不知人之心不親非屢盟數㑹之所能回也故春秋詳書以譏之髙氏曰用見宋益踈公而公强從之不已祇自辱也汪氏曰桓公屢至宋地强宋公之從而不已固為屈辱然二盟四㑹皆以㑹宋為詞則是宋公有志於㑹盟矣葢宋之所以㑹魯者將以求賂於鄭而魯之所以㑹宋者將以為鄭免其賂是以卒不能降心以相從也魯桓㑹忽于郎之戰幸鄭莊之卒欲求好于厲公而以恩結之厲公簒忽特欲反忽之所為而求善于魯以為之援耳
  丙戌公㑹鄭伯盟于武父
  左傳宋公辭平故與鄭伯盟于武父杜氏曰武父鄭地張氏曰公自龜還遽㑹鄭伯而謀伐之與人交之道忠信誠慤本乎中則有不期合而合者非有是心則其相與也不過以利合而一旦爭小利則相視忽如仇敵然桓公之見棄於宋而盟鄭其離合正如是春秋詳書之以見王政不行諸侯放恣魯桓宋莊鄭厲皆以篡國而立交政盟㑹紛紛離合惟利是視背盟瀆信祇以長亂王法之所必誅也襄陵許氏曰王迹既熄霸綂未興諸侯自擅無所稟命觀隱十年見兵革之亂也桓十一年十二年見盟㑹之亂也霸綂興而諸侯有所一無復此亂矣是以君子不得已而與桓文永嘉吕氏曰突簒而書爵者其大臣君之其國人君之諸侯亦與之㑹盟春秋從而君之從其實也
  丙戌衞侯晉卒
  榖梁傳再稱日決日義也陳氏曰再書日日衞晉之卒也
  十有二月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
  左傳遂帥師而伐宋戰焉宋無信也君子曰苟信不繼盟無益也詩云君子屢盟亂是用長無信也公羊傳戰不言伐此其言伐何辟嫌也惡乎嫌嫌與鄭人戰也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内不言戰言戰乃敗也榖梁傳非與所與伐戰也不言與鄭戰恥不和也於伐與戰敗也内諱敗舉其可道者也
  既書伐宋又書戰于宋者責賂于鄭而無厭屢盟於魯而無信者宋也二國聲其罪以致討故書曰伐夫宋人之罪則固可伐矣然取其賂以立督者魯桓也資其力以簒國者鄭突也王氏曰桓殺隱馮弑殤突簒忽桓受賂於宋宋責賂於鄭斯惡同而罪均者也無諸已然後可以非諸人春秋之義用賢治不肖不以亂易亂也故又書曰戰于宋來戰者罪在彼戰于郎是也往戰者罪在内戰于宋是也孫氏曰此公及鄭伯伐宋也不言公諱之也地以宋則宋與戰可知不與公及鄭伯伐宋故以魯鄭自戰為文髙氏曰内没公而稱及鄭不爵而稱師鈞其罪也陳氏曰前稱公後稱及前稱鄭伯後稱師畧之也於是欲平宋鄭朞嵗之間㑹于折于夫鍾于闞于榖丘于虛于龜而宋辭平遂舍宋而㑹鄭師以伐宋戰焉戰不言伐有不與戰則言伐於僖十八年宋曹衞邾伐齊而宋及齊戰是也未始有不與戰者而亦言伐則甚伐者也曰戰于宋薄宋之罪也張氏曰兵法曰爭恨小故不忍忿怒謂之憤兵兵憤者敗魯桓鄭突此役是也臨川吳氏曰宋莊貪得鄭賂之多而不許魯桓之請鄭突遂忘宋立已之恩與魯結黨為伐戰之舉魯桓棄屢㑹屢盟之好乃與舊怨之鄭興兵以讎舊好之宋交道之反覆不常在匹夫猶不可况國君乎汪氏曰桓平宋鄭不從而至於伐戰宣平郯莒不肯而至於伐取皆不能反已而求其本也廬陵李氏曰宋莊之得國鄭有力焉今鄭突之得國以宋之力也宋莊鄭突氣類相同其交且固矣然宋莊之立華督之相于稷之成以魯齊陳鄭之皆有賂故也今責賂于鄭是以已之前日望鄭也春秋書郜鼎之取以見宋魯鄭之交以賂合書武父之戰以見宋魯鄭之黨以賂離吁嚴矣哉○啖氏曰榖梁曰不言與鄭戰恥不和也不知省文之義故云耳按此後魯常與鄭和公羊傳義是也劉氏曰公羊云内不言戰言戰乃敗矣非也若曰内不言敗言戰則敗矣可也
  附録左傳楚伐絞軍其南門莫敖屈瑕曰絞小而輕輕則寡謀請無扞采樵者以誘之從之絞人獲三十人明日絞人爭出驅楚役徒於山中楚人坐其北門而覆諸山下大敗之為城下之盟而還伐絞之役楚師分涉於彭羅人欲伐之使伯嘉諜之三巡數之
  壬桓王二午十一年十有三年齊僖三十二晉緡六衞惠公朔元年蔡桓十六鄭厲二曹莊三陳莊公林元年𣏌靖五宋莊十一秦出子五楚武四十二
  
  附録左傳楚屈瑕伐羅鬭伯比送之還謂其御曰莫敖必敗舉趾髙心不固矣遂見楚子曰必濟師楚子辭焉入告夫人鄧曼鄧曼曰大夫其非衆之謂其謂君撫小民以信訓諸司以徳而威莫敖以刑也莫敖狃於蒲騷之役將自用也必小羅君若不鎮撫其不設備乎夫固謂君訓衆而好鎮撫之召諸司而勸之以令徳見莫敖而告諸天之不假易也不然夫豈不知楚師之盡行也楚子使頼人追之不及莫敖使徇于師曰諌者有刑及鄢亂次以濟遂無次且不設備及羅羅與盧戎兩軍之大敗之莫敖縊于荒谷羣帥囚於冶父以聽刑楚子曰孤之罪也皆免之
  二月公㑹紀侯鄭伯己已及齊侯宋公衞侯燕人戰齊師宋師衞師燕師敗績
  左傳宋多責賂於鄭鄭不堪命故以紀魯及齊與宋衞燕戰不書所戰後也鄭人來請修好公羊傳曷為後日恃外也其恃外奈何得紀侯鄭伯然後能為日也内不言戰此其言戰何從外也曷為從外恃外故從外也何以不地近也惡乎近近乎圍郎亦近矣郎何以地郎猶可以地也榖梁傳其言及者由内及之也其曰戰者由外言之也戰稱人敗稱師重衆也其不地於紀也杜氏曰師徒撓敗若沮岸崩山喪其功績
  左氏以為鄭與宋戰公羊以為宋與魯戰榖梁以為紀與齊戰趙匡考據經文内兵則以紀為主而先於鄭外兵則以齊為主而先於宋獨取榖梁之説趙氏曰據經文内兵以紀為主外兵以齊為主若實為宋鄭戰何得主齊紀乎豈齊以三國之師伐紀欲滅之公與鄭救之而勝焉不然紀懼威之不暇豈敢主兵而助鄭乎葢齊紀者世讎也齊人合三國以攻紀魯鄭援去聲紀而與戰臨川吳氏曰昔鄭莊助齊謀紀者也魯桓數數為鄭㑹宋繼又同鄭伐宋鄭厲德魯故助魯救紀而反其父之所為戰而不地於紀也不然紀懼滅亡不暇何敢將兵越國助魯鄭以增怨乎齊為無道恃强陵弱此以紀為主何也彼為無道加兵於已必有引咎責躬之事禮儀辨喻之文猶不得免焉則亦固其封疆效死以守上訴諸天王下告諸方伯連率與鄰國之諸侯其必有伸之者矣不如是而憤然與戰豈已亂之道乎力同度徳動則相時小國讎大國而幸勝焉禍之始也息伐鄭而亡事見左傳隱公十一年鄭勝蔡而懼事見左傳襄公十八年蔡大敗楚而滅事見左傳定公四年哀公元年今紀人不度徳不量力不徴詞輕與齊戰而為之援者弑君之賊簒國之人也不能保其國自此戰始矣春秋以紀為主省徳相時自治之意也永嘉吕氏曰紀以垂亡之國而獲戰勝之功此可喜也齊以大國之威而畜必報之憾甚可懼也桓公之所以為紀謀者既無以為保紀之道而徒挾鄭以戰幸而勝齊彼將謂可固紀矣而不知所以促紀之亡者在此役也迨夫紀懼亡之不給然後為黄之盟求以安紀亦晩矣○趙氏曰左氏云宋責賂於鄭且責賂小事止當二國自不和無容諸侯為戰也公羊云曷為後日恃外也得紀侯鄭伯然後能為日也按先㑹而後日成㑹而後戰也恃外有無義也又曰何以不地近也葢不地者有紀都也無他義劉氏曰左傳所載不書所戰後也若宋鄭相怨為此戰鄭當序紀上宋當序齊上何故反顛倒乎公雖不及其㑹期而及其戰期自當齊戰也何故反没戰地乎公羊云近故不地則郎之戰非為近也而曰郎猶可以地不亦誣乎廬陵李氏曰經書内外之戰二十三書敗績十五書戰例左氏曰皆陳曰戰胡氏曰兩兵相接曰戰書及例胡氏曰戰而言及主乎是戰者也趙子曰戰而書及以主及客也以華及夷也戰不言及交為主也書敗績例左氏曰大崩曰敗績何氏曰績功也諸説皆通
  三月葬衞宣公
  葬自内録也既與衞人戰曷為葬宣公怨不棄義怒不廢禮臨川吴氏曰二月己巳之戰齊紀為敵怨衞助齊滅紀魯為紀禦齊魯衞非敵怨也故不廢㑹葬之禮是知古人以葬為重也禮喪在殯孤無外事衞宣未葬朔乃即戎已為失禮又不稱子是以吉服從金革之事其為惡大矣杜氏曰宣公未葬惠公稱侯以接鄰國非禮也陳氏曰凡君在喪恒稱子衞宣未葬而稱衞侯不以居喪之禮出也張氏曰朔與兄伋夀爭國者志于立乎其位忘哀戚之心故未葬稱爵凡此類據事直書年月具存而惡自見也趙氏曰凡諸侯在喪而有境外之事以喪行者稱子以吉行者稱爵志惡之淺深也○汪氏曰春秋在喪而出預㑹盟征伐及遣使鄰國者有十此年衞惠㑹戰紀僖九年宋襄㑹葵丘二十五年衞成㑹洮二十八年陳共㑹温三十三年晉襄敗秦于殽宣十年齊頃使國佐聘成三年宋共衞定伐鄭四年鄭悼伐許定四年陳懐㑹召陵侵楚是也然宋襄衞成陳共懐皆稱子則見其未易吉服其罪猶可末減此年衞惠稱爵㑹戰則以吉服從戎其罪益甚矣然戰紀非朔主兵故直書而惡自見晉襄敗秦則忘親背惠墨縗絰而以詐取勝視朔尤甚故不稱爵而以微者紀之宋共衞定未葬而已越葬期齊頃鄭悼雖已葬而未踰年但直書而罪惡著矣
  夏大水
  張氏曰隂盛之災王氏曰經書水災者九而桓居其二莊居其三是大水之災二公居三之二矣豈桓公積惡不悛莊公釋讎不復怨氣藴結有以致之歟
  秋七月
  冬十月
  癸桓王二未十二年十有四年齊僖三十三卒晉緡七衞惠二蔡桓十七鄭厲三曹莊四陳莊二𣏌靖六宋莊十二秦出子六楚武四十三
  春正月公㑹鄭伯于曹
  左傳春㑹于曹曹人致餼禮也杜氏曰以曹地曹與㑹臨川吳氏曰前年魯鄭同救紀而敗齊衞之師葢虞齊衞之報怨也故為㑹以謀之曹素與魯協故魯㑹鄭於其地王氏曰公於鄭突比之至矣十二年屢㑹以平宋鄭而不克則為武父之盟為宋之伐十三年偕紀侯之戰今又㑹于曹同惡相濟明矣
  無氷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榖梁傳時燠也
  按豳風七月周公陳王業之詩也其詞曰二之日鑿氷沖沖三之日納于凌隂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朱子曰鑿氷取氷於山也沖沖鑿氷之意納藏也藏氷所以備暑也凌隂氷室也蚤蚤朝也獻羔祭韭而後啟之月令仲春獻羔開氷先薦寢廟是也周官凌人之職頒氷於夏其藏之也固隂沍寒於是乎取其出之也賔食喪祭於是乎用藏之周用之徧亦理隂陽天地之一事也今在仲冬之月燠而無氷何氏曰周之正月夏之十一月法當堅氷無氷者温也張氏曰隂不能成物之災髙氏曰凡不宜無曰無則政治縱弛不明之所致也劉氏曰豫恒燠若此政事舒緩紀綱縱弛善惡不明賞罰不行之象周失之舒秦失之急故周衰無寒嵗秦滅無燠年故書于策夫春秋所載皆經邦大訓而書法若此其察於四時寒暑之變詳矣茅堂胡氏曰春秋極謹天變如無氷李梅實六鷁退飛無麥苗鸜鵒來巢之類以今觀之其事若甚小然春秋一一書之則不可謂小事矣永嘉吕氏曰古者藏水發氷所以節陽氣之盛也夫陽氣在天地間譬猶火之著於物也故常有以解之十二月陽氣藴伏錮而未發其盛在下則納氷於地中至二月四陽作蟄蟲起陽始用事則亦始啟氷而廟薦之及四月陽氣畢達隂氣將絶則氷於是大發食肉之祿老病喪浴氷無不及是以四時無愆陽伏隂凄風苦雨故夫藏氷發氷者燮調之一事也春秋之書無氷不獨志常燠之異而亦以見備暑之無其備也或謂開氷而書無氷豈有建寅之月遽開氷乎春秋所書螽蝝李梅實隕霜之類皆據目前之災異而志之豈必待開氷而後書無乎或者又援大無麥禾之例謂嵗終㑹計而後書大無麥禾猶開氷而後書無氷也不知大無麥禾與書大有年為一類謂嵗終㑹計而後知也開氷之事亦可與㑹於嵗終者比乎汪氏曰此年正月書無氷成元年二月書無氷襄二十八年書春無氷則知因陽盛氣燠而隨時以紀之苟以發氷而知無氷則當常以二月而不在正月矣若曰或藏氷無氷而書無或發氷無氷而書無抑何紀事之錯亂乎
  夏五
  公羊傳夏五者何無聞焉爾榖梁傳孔子曰聽遠音者聞其疾而不聞其舒望遠者察其貌而不察其形立乎定哀以指隱桓隱桓之日遠矣夏五傳疑也杜氏曰不書月闕文
  夏五傳疑也疑而不益見聖人之慎也故其自言曰吾猶及史之闕文也括蒼趙氏曰史闕文傳記不備不敢參以己意如夏五郭公之類也其語人曰多聞闕疑慎言其餘則寡尤朱子曰疑而不闕則流於繆妄而世或以私意改易古書者有矣盍亦視此為鑒可也然則春秋何以謂之作曰其義則斷自聖心或筆或削明聖人之大用其事則因舊史有可損而不能益也東坡蘇氏曰宋咸以私意改周易五經數十去處多見其不知量也
  鄭伯使其弟語來盟語榖作禦
  左傳鄭子人來尋盟且修曹之㑹榖梁傳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云者以其來我舉其貴者也來盟前定也不日前定之盟不日程子曰使來盟盟前定矣與高子不同
  來盟稱使則前定之盟也臨川吳氏曰正月魯鄭二君㑹曹而未盟故鄭伯使弟語來魯與公盟也其不稱使如楚屈完齊髙子則權在二子盟不盟特未定也諸侯之弟兄例以字通而書名者罪其有寵愛之私非友于之義也髙氏曰將命者大夫之事不可使弟語為子人氏實遠君命其寵任之葢有事來矣來盟于我彼欲之之辭也涖盟于彼我欲之之辭也鄭魯同惡而屢盟可惡之甚也蘇氏曰凡外大夫來盟于魯内大夫蒞盟於他國皆盟其君也汪氏曰春秋書來盟者六鄭語衞孫良夫皆前定之盟也髙子屈完宋華孫皆未定之盟也杞子則君自來其盟亦非前定者也大夫因聘而盟則先書聘而後書及盟非聘而特來結盟則但書來盟然皆所以著大夫之敵君也廬陵李氏曰來盟例五鄭語衞良夫稱使者前定之盟也謂已有約言未足效信而釋疑復遣使固結之也楚屈完齊高子不稱使者權在二子謂齊楚二君遣使之時未嘗有命令盟也宋華孫不稱使者華孫權臣專行不受君命也屈完非求魯亦書來者内桓師也
  秋八月壬申御廩災
  公羊傳御廩者何粢盛委之所藏也御廩災何以書記災也
  門觀災而新作則書御廩粢盛音成之所藏杜氏曰御廩公所親耕以奉粢盛之倉臨川吳氏曰君之在車與御者最相親近故君所親近之人謂之御御史御妻之類是也君所親用之物亦謂之御後世所謂御食御書御藥之類及此御廩是也御廩者以貯人君躬耕籍田之米專供宗廟之粢盛而不敢他用者髙氏曰御廪災此將不得奉其宗廟之祥也君躬耕夫人獻種稑以供粢盛而災焉咎在君夫人矣宗廟鬼神之怒兆見於此其新必矣何以不書營宫室以宗廟為先禮記君子將營宫室宗廟為先廐庫為次居室為後重本也御廩災而新則不書常事也汪氏曰據世室新宫亳社皆不書新作以為常事而不書垂教之意深矣知其説者然後知有國之急務為政之先後雖勤於工築而民不怨勞汪氏曰如文王以民力築靈臺而民歡樂之之類與妄興土木困民力以自奉者異矣汪氏曰妄興土木如秦皇漢武之類今按宫廟志災者六御廩西宫新宫亳社譏不能戒謹而致災也雉門兩觀桓宫僖宫譏其非禮而宜災也
  乙亥嘗
  左傳書不害也公羊傳常事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嘗也曰猶嘗乎御廩災不如勿嘗而已矣榖梁傳御廩之災不志此其志何也以為唯未易災之餘而嘗可也志不敬也天子親耕以共粢盛王后親蠶以共祭服國非無良農工女也以為人之所盡事其祖禰不若以已所自親者也何用見其未易災之餘而嘗也曰甸粟而内之三宫三宫米而藏之御廩夫嘗必有兼甸之事焉壬申御廩災乙亥嘗以為未易災之餘而嘗也嘗祭時事之常則何以書志不時與不敬也春秋紀事用周月而以八月嘗則不時也杜氏曰先其時亦過也御廩災於壬申而嘗以乙亥是不改卜而供未易災之餘則不敬也范氏曰用火災之餘以祭宗廟乃不敬之大者也禮以時為大施於事則不時禮以敬為本發於心則不敬故書孫氏曰嘗秋祭也周八月夏六月也不時而嘗與以災之餘而嘗不恭甚矣張氏曰有御廩災之變以先格王正厥事之誠心必遇災而懼未可遽有事于祖考况周之八月未當時祭何為汲汲以四日之間遽舉嘗祭乎特書以責其苟簡蔑裂奉宗廟之不誠且不敬也王氏曰秋嘗以物成而薦新為義夏之六月物未西成未可嘗也周官時享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卜日誓戒今壬申乙亥相距四日不卜不戒非獨不警天變而褻慢其祖亦甚矣聖人明書二日豈無意乎○趙氏曰榖梁云御廩之災不志按此乃大故何得不志左氏曰書不害也按八月嘗非時也又以災之餘而祭譏不敬也非為不害而書公羊曰不如勿嘗而已按有災當警懼修飭而改卜何得便闕先君之祀乎又曰祭綂云成王追念周公賜之重祭郊社禘嘗是也按郊禘天子之禮社與嘗諸侯所自有撰禮者見春秋書嘗社以為郊禘同遂妄言耳又曰王制云礿則不禘禘則不嘗嘗則不烝烝則不礿此為見春秋經前後祭祀唯有烝嘗禘三種所以云爾汪氏曰郊禘諸侯之所不當祭故孔子云魯之郊禘非禮也嘗社諸侯之常祭故春秋一書嘗已以災餘之米供粢盛四書社皆以日食大水鼓用牲之非禮而志之不書祭社以為常事也漢儒因中庸以郊社禘嘗並言又見春秋書郊社禘嘗故傅㑹以為皆僭禮然春秋書烝書嘗豈以嘗獨為重祭而烝非重祭乎嘗而謂之大春秋何以不書大乎趙氏辨之當矣
  冬十有二月丁已齊侯禄父卒
  宋人以齊人蔡人衞人陳人伐鄭公蔡人在衞人下
  左傳宋人以諸侯伐鄭報宋之戰也焚渠門入及大逵伐東郊取牛首以太宫之椽歸為盧門之椽公羊傳以者何行其意也榖梁傳以者不以者也民者君之本也使人以其死非正也
  師而曰以者能左右之以行已意也杜氏曰謂進退在已何氏曰以已從人曰行言四國行宋意也四國本不起兵當分别之故加以也茅堂胡氏曰齊桓晉文戰勝天下威服諸侯固能左右諸國之師非以弱假强故不言以宋怨鄭突之背已故以四國伐鄭魯怨齊人侵已故以楚師伐齊事見僖公二十六年蔡怨囊瓦之拘已故以吳子伐楚事見定公四年蔡弱於吳魯弱於楚宋與蔡衞陳敵而弱於齊趙氏曰凡不用我師而用彼師曰以言用齊蔡等國兵而不自交鋒也永嘉吕氏曰以者非其本意而為人所以之稱四國本無意於伐鄭而宋以之也楚本無意於伐齊而魯以之也吳子本無意於戰楚而戰楚者蔡侯以之也春秋書擅征伐皆惡之而况以人之兵伐人之國哉乃用其師以行已意故特書曰以列國之兵有制皆綂乎天子而敢私用之與私為之用以伐人國大亂之道也薛氏曰四國不守王法而甘為宋用其罪同也故榖梁子曰以者不以者也范氏曰本非所得制今得以之也陳氏曰伐未有言以者其言以何用諸侯之師於是始也東遷之後諸侯雖㑹伐非一國之志也則㑹者序爵而已矣雖主兵也而小國序大國之上亦非一國之志也以一國而用諸侯之師於是始上無天子下無方伯有以一國而用諸侯之師此伯之所由興也伯者之令行於天下自是無書以者矣書以者必中國乞外兵者也張氏曰鄭突頼宋之力得入簒國歸而背其賂宋人因此與為仇讎魯桓平之宋人不從鄭遂與魯伐宋為丁未之戰宋以突入用其寵而背之且至見伐積其憤怒乞師於齊蔡陳衞葢師雖四國之賦而左右死生惟宋人之為聽比於平日諸侯各帥其師以伐人者不同故書以夫宋不反其黨庶孽徇貨賂之失而擅用列國之兵以泄其私忿四國輕以兵假人而使之逞志其罪皆不可勝誅也劉氏曰書宋人以齊人則足以知宋人者宋公也書晉人及姜戎則足以知晉人者晉侯也宋公殘人之國而毁其宗廟晉侯背父之殯而覆人之師其罪一也王氏曰宋公以私忿而用四國之兵四國合黨而惟宋公之用諸侯之兵聽命於一個昉於此故五國之君皆貶人之王氏箋義曰入人之國毁人之祖廟不道之甚故皆惡而貶之入而書伐鄭亦有罪致其伐耳永嘉吕氏曰齊方有喪而㑹伐惡之甚者矣汪氏曰或謂言以者用彼師伐戰而已不交鋒葢泥於左傳紀柏舉事皆吳楚自戰故云爾葢蔡師微弱故不詳錄也夫苟不自交鋒則非能左右之之謂矣况傳稱宋以太宫椽歸為盧門之椽經書魯取榖則非不交鋒之騐也○廬陵李氏曰兵事書以例三榖梁於此年及公以楚師下皆曰以者不以者也而注者又引雍氏曰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安有驅民死地以共假借之役乎此説是矣獨於蔡侯之以吳子則曰以蔡侯之以之舉其貴者則又變不以之例葢其所以以者雖同而事則異觀此伐鄭皆書人取榖特書至則貶之無疑而蔡侯以吴特進而書爵則無譏矣此春秋所以不可一概論也趙氏以為宋但用齊蔡等兵而不自交鋒厯引左氏柏舉之戰吳楚自戰而蔡不交鋒以證之亦有理陳氏之説於世變亦有情要之諸傳説皆通可參用
  甲桓王二十申三年崩十有五年齊襄公諸兒元年晉緡八衞惠三蔡桓十八鄭厲四曹莊五陳莊三杞靖七宋莊十三秦武公元年楚武四十四
  春二月天王使家父來求車
  左傳非禮也諸侯不貢車服天子不私求財公羊傳何以書譏何譏爾王者無求求車非禮也榖梁傳古者諸侯時獻于天子以其國之所有故有辭讓而無徴求求車非禮也求金甚矣
  遣使需索之謂求王畿千里租税所入足以充費不至於有求四方諸侯各有職貢不至於來求何氏曰王者畿内千里租税足以共費四方各以其職來貢足以尊榮當以至亷無為率先天下不當求求則諸侯貪大夫鄙士庶盜竊以喪事而求貨財已為不可况車服乎經於求賻求車求金皆書曰求垂後戒也汪氏曰賻因喪事而求且諸侯所當歸也車則非諸侯之所當歸矣然猶服御之物也金則直為貪利爾世愈降而失愈甚頃王之周又非桓王之周矣夫上有好去聲者下必有甚焉者矣王者有求下觀而化諸侯必將有求以利其國大夫必將有求以利其家士庶人必將有求以利其身皇皇焉唯恐不足未至於簒弑奪攘則不厭矣古之君人者必昭儉徳以臨照百官尊卑登降各有度數示等威明貴賤民志既定之後皆安其分而無求兵刑寢矣及侈心一動莫為防制必至於亢不衷官失徳亷恥道喪寵賂日章淪於危亡而後止也觀春秋所書則見王室衰亂之由而知興衰撥亂之説矣張氏曰古者諸侯有功則車服以庸葢王之五路自同姓以下其用之皆有等差非諸侯所得而私為况可以天子之尊而下求於列國乎天子畿内租税所入足以待諸侯諸侯九貢亦無有以車供王室之用者上越禮以求之下違法以供之則示貪風於天下開賄道於邦國其失自上非小故也故特書示譏家父為大夫而無所正救奉使侯國自取辱命之罪見矣臨川吴氏曰車重器也天子可以之錫下諸侯不可以之貢上也使當貢之物諸侯不貢而天子乏用猶不當遣使以私求况諸侯不當貢之物而可求乎哉家氏曰求之為言者下之人有求於上也各足者求之有餘者也上之於下不以求言也今以萬乗之尊而徴需猥及於不稟命之諸侯始之求賻猶曰諸侯不賻天子求之以愧之也繼而求車繼而求金非所當求而求見成周號令不行於當時而孫辭以有求非特責王深責諸侯之無王也髙氏曰桓無王豈獨桓受其貶天王之惡亦大矣弑逆不誅又數聘之又命大夫有求不王甚矣
  三月乙未天王崩
  趙氏曰此後莊王僖王不書崩見王室不告魯之不赴著諸侯之不臣也
  夏四月己已葬齊僖公
  王氏曰桓負大惡王非唯不討而八年之間三遣使來聘恩禮厚矣今王崩來赴魯無奔喪㑹葬之事齊僖之存干戈嵗尋卒則㑹葬如禮比事以觀不貶而惡自見
  五月鄭伯突出奔蔡
  左傳祭仲專鄭伯患之使其壻雍糾殺之將享諸郊雍姬知之謂其母曰父與夫孰親其母曰人盡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遂告祭仲曰雍氏舍其室而將享子於郊吾惑之以告祭仲殺雍糾尸諸周氏之汪公載以出曰謀及婦人宜其死也夏厲公出奔蔡公羊傳突何以名奪正也榖梁傳譏奪正也程子曰避祭仲而出非國人出之也
  按左氏祭仲專鄭伯患之使其壻雍糾殺之雍姬知之以告仲仲殺雍糾公出奔蔡是祭仲逐之也没而不書其義何也陸淳曰逐君之臣其罪易知也君而見逐其惡甚矣聖人之教在乎端本清源故凡諸侯之奔皆不書所逐之臣而以自奔為名所以警乎人君其説是也杜氏曰諸侯奔亡皆迫逐而苟免非自出也經以自奔為文責其不能自固或曰臣出其君而其罪不彰無乃掩姦乎啖氏曰出君之罪史氏知之也春秋舉王綱正君則而治道興矣陳氏曰春秋之法苟其道足以失國雖有權臣亦以自致之文書之是故鄭祭仲殺雍糾而突出衞孫林父殺子蟜子伯子皮而衎出燕大夫殺外嬖而欵出書奔而已矣夫君實有國而出於臣乃其自取焉耳本正而天下之事理矣張氏曰聖人之大寶曰位葢天子至尊而諸侯次之聖賢貴於得位以其足以恢𢎞斯道潤澤斯民是以謂之寶其次中才之主苟能制節謹度用賢愛民自足以守其社稷何至位南面之尊秉一國之權而為臣民之所逐哉故凡為國君而失位出奔皆以自出書之所以罪其自失也書爵不名者罪輕惡淺其位為未絶突以庶孽奪嫡初與權臣比而簒位又與其親戚謀殺之為反覆盜賊之計以自取亡書名絶之也髙氏曰前年蔡從宋伐鄭突曷為奔蔡曰宋人以蔡伐鄭而蔡聽命焉蔡之於突實無憾○汪氏曰春秋書君出奔者十有二鄭突衞朔燕欵蔡朱莒庚輿邾益皆書名啖氏所謂君奔例書名言其失地非復諸侯也鄭忽曹羈莒展輿不稱爵者忽羈未成君展輿雖踰年而以弑立不可稱爵也衞鄭不名則以叔武攝而位未絶也衞衎位已絶而不名者著衎之立以正非突朔之比而剽之簒實逆非如忽黔牟可以兩君言之也郕侏儒不名小國紀錄間畧耳
  鄭世子忽復歸于鄭
  左傳六月乙亥昭公入公羊傳其稱世子何復正也曷為或言歸或言復歸復歸者出惡歸無惡復入者出無惡入有惡入者出入惡歸者出入無惡榖梁傳反正也程子曰稱世子本當立者不能保其位故不爵鄭人謂之狡童又曰狂童恣行其不肖可知
  忽嘗嗣位君其國歸而獨稱世子杜氏曰忽嘗居君位故今還以復其位之例為文稱世子者父卒而不能自君鄭人亦不君之劉氏曰忽之出無鄭者也而又不得稱子則忽之可以君國者無幾矣春秋别嫌疑明是非以謂忽雖不能君國嘗為君之世子矣世子者必命於天子者也若偏庶因亂得逐而奪之則天下之姦臣縱矣故正其名予之繼世深惡亂臣賊子之意也薛氏曰突書鄭伯已成君也忽書世子明突之不當得立也項氏曰突雖不正而國人君之忽雖正嫡而國人不以為君也陳氏曰稱世子以正忽之反正以反突之不正則亡其君位明矣其稱復歸者謂既絶而復歸也陸氏曰復歸之正者莫過於鄭忽髙氏曰不曰復歸則無以知其嘗有國復歸者又異於常之歸復入者又難於常之入也然諸侯失國出奔歸而稱復則可汪氏曰復者還反其舊之謂國本其所有不幸失國而去今得復其國而歸也故鄭忽曹襄衞鄭衞衎皆稱復歸衞鄭之再歸與曹負芻之歸不稱復者衞鄭戕本枝而不悛負芻簒冡嫡而幸免其復皆非義也大夫失位出奔歸而稱復則不可古者諸侯世國大夫不世官劉氏曰復歸有君臣之異以其世也故可言復可言復而不言復者奪其國之意也以其不世也故不可言復不可言復而言復者效其竊取位之意也或曰復厭詞也張氏曰忽自十一年五月莊公卒而立至九月奔衛五月于外乃得復歸不從衞侯朔衎之例稱爵乃稱世子者忽之所以得歸者以其嘗為世子也所以不稱鄭伯者以其不能君也汪氏曰前先書突歸而繼書忽奔者以忽之出由突之入也此先書突奔而繼書忽歸者明忽之歸由突之出也忽與突之强弱見矣突之歸不係國而忽稱世子嫡庶之名分辨矣廬陵李氏曰忽自此年歸至十七年見弑並不書鄭伯者此忽終不能君之騐也又曰諸侯失國復歸者四鄭忽衞侯鄭曹伯襄衞侯衎也大夫失位稱復歸者衛元咺也○劉氏曰公羊謂復歸者出惡歸無惡知忽之奔葢有不得已亦何惡乎又曰歸者出入無惡突之簒國何故出入無惡乎
  許叔入于許
  榖梁傳許叔許之貴者也莫宜乎許叔其曰入何也其歸之道非所以歸也
  許大音泰嶽之裔杜氏曰太岳神農之後堯四岳也先王建國迫於齊鄭不得奉其社稷汪氏曰隱十一年魯及齊鄭入許許莊公奔衞鄭悉有許之土地而使許莊公之弟許叔居許東偏以奉其祭祀是年鄭亂許叔度鄭之力不能與己爭故自入其國而君之也未聞可滅之罪也則當伸大義以直詞上告諸天王下赴諸方伯求復其國糞除宗廟汪氏曰糞掃也亦作折聘禮既折以俟孰能與之爭今乃因亂竊入則非復國之義故書入于許范氏曰許國之貴莫過許叔叔之宜立又無與二而進無王命退非父授故不書歸入云者難詞也劉氏曰稱入何難也何難焉鄭亂而後入也陸氏曰本無位則稱入陳氏曰許叔稱字以是為宜入也是故未有書字者雖公子也弗謂公子則其曰許叔所以别有罪也髙氏曰叔無罪書名則入簒者無辨家氏曰許叔之入入之善者也衞朔之入鄭突之入入之惡者也廬陵李氏曰諸侯入國例七許叔宜入國而不得其道故書字書入齊小白陽生莒去疾可以有國而無君父之命故雖以國氏不書公子而書入鄭突衞朔亂倫失政已失國而又復春秋以其逆也故書爵書名書入獨衞獻入夷儀春秋俟其改過也故書爵書入而不名胡氏於許叔小白去疾皆曰難詞則陽生衞獻亦可入此例於衞朔曰逆詞則鄭突亦可入此例公羊注以為許叔本小國春秋前失爵在字例入者出入皆惡明當誅是葢不知入許之本末而妄為此説也左氏歸入例亦多不合此條榖梁得之張氏曰諸侯進以正乃可以正邦國因亂竊入己之不正無以正乎人故書入以見義有所不受也
  公㑹齊侯于艾艾公作鄗榖作蒿
  左傳謀定許也張氏曰入許之役鄭莊以壤地相接欲兼并之故糾合齊魯之力而同伐既入之後齊魯讓而不受乃與鄭人今鄭不能有齊魯又為之謀以定許叔之位此許之所以復存也髙氏曰魯嘗為齊絶襄新立復通好自是與文姜為鳥獸之行而彭生之禍兆於此矣故以齊侯為主廬陵李氏曰許之失國本鄭莊欲滅而并之故糾合齊魯以為入許之役然又以三國共利難於獨專滅國之罪齊魯既遜而不受則鄭不得不假許叔奉祀以倡存許之説其實許地已入於鄭矣今許叔乗鄭亂以入而齊魯㑹艾以定之葢鄭莊方强則二國挾鄭以為利鄭莊既卒則二國定許以為名㑹艾之謀豈非自解其入許之非己意乎然春秋於入許書及則已推見至隱雖今日之得不足掩其前日之失矣
  邾人牟人葛人來朝
  公羊傳皆何以稱人並外之也杜氏曰牟國在泰山牟縣葛國在梁國寧陵縣東北
  公羊曰皆何以稱人並外之也何氏曰桓行惡而三人俱朝事之三人為衆衆足責故並外之孫氏曰皆微國之君賤其相與朝弑逆之人貶之也朱子曰朝非微者之禮其外之何天王崩不奔喪而相率朝弑君之賊也董子曰為天王崩而相朝故貶劉氏曰滕薛之旅見也與邾牟葛為異滕薛之貶輕而邾牟葛之貶重何也天王崩魯與三國未嘗奔問弔贈修臣子之職而方沛然以朝禮自處其義上僭是所以責之重也陳氏曰朝未有書人者旅見非邦交之舊自參以上甚矣凡朝不勝譏莫甚於自參以上故貶人之張氏曰朝桓多矣春秋獨於滕貶子榖鄧名之邾牟葛人之葢滕子先諸國而朝榖鄧自遠而至邾牟葛以諸侯之貴旅見於惡人之朝以事天子之禮事亂臣賊子故特貶三者以示法其餘從同同蜀杜氏曰聖人不與諸侯之朝桓獨來則損其爵二國則貶而名三國則人而賤之葢三國班見所以人之也杜元凱以為附庸世子安有三國同時遣世子耶劉氏曰世子不當稱君朝凡書世子朝皆貶之也不應没其名
  秋九月鄭伯突入于櫟
  左傳鄭伯因櫟人殺檀伯而遂居櫟公羊傳櫟者何鄭之邑曷為不言入于鄭末言爾曷為末言爾祭仲亡矣然則曷為不言忽之出奔言忽為君之微也祭仲存則存矣祭仲亡則亡矣程子曰突非正也忽既恣行故國人君之諸侯助之書爵所以戒居正者已不能保則人取之矣書入以見義不容也杜氏曰櫟鄭别都在河南陽翟縣
  經於厲公復國削而不書獨書入于櫟何也髙氏曰前曰歸恃宋與仲今曰入宋怒而仲不納亦見其義不容也夫制邑之死虢君共城之叛大叔皆莊公所親戒也今又城櫟而寘子元焉使昭公不立何謀國之誤也衞有蒲戚而出獻公杜氏曰蒲甯殖邑戚孫林父邑事見左傳襄公十四年楚有陳蔡不羮音郎而叛棄疾末大必折有國之害也事見左傳昭公十一年故夫子行乎季孫曰古者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遂墮三都以張公室於厲公復國削而不書者若曰既入于櫟則其國已復矣薛氏曰櫟者鄭之大都也入于櫟言將逼鄭也鄭忽反矣突因櫟以有鄭忽浸微而不見矣春秋因忽浸微而不見以著大都之害閔忽之無臣子而不足以有立也張氏曰書櫟所以見大都耦國既入于櫟則鄭國之命已制於突與入其國都無以異特書入于櫟而畧其入國者所以謹亂之所由生也按傳十七年高渠彌弑昭公立子亹十八年齊人殺亹祭仲逆鄭子于陳而立之莊十四年傅瑕殺鄭子及其二子而納厲公春秋止書鄭伯突入于櫟而忽亹儀之事皆不書者以見忽亹儀之為君末矣而不足紀也廬陵李氏曰春秋謹强都之害書突入櫟而不書其入鄭書晉㓕下陽而不書其滅虢責鄭之失虎牢與魯之墮郈費皆此意也於以明居重馭輕强榦弱枝以身使臂之義為天下與來世之鑒也為國者可不謹於禮乎春秋此義皆小康之事衰世之意也木訥趙氏曰諸侯再入不至於國惟鄭突入櫟衛侯入夷儀而已鄭突名而衞衎不名衎書復歸于衞而突不書歸于鄭此正與不正之辨也衞衎之出國固其國也林父逐之而立剽不正也突之出位固非其位乃簒也突入櫟將迫兄而出之謀再簒也衎自夷儀入春秋書之以明衎之當有衛也突入鄭不書明突不當有鄭也家氏曰鄭有君而突自外竊入亦書鄭伯此因舊史之已書而存之以示戒魯桓與突同惡相濟出師輔簒至於再三故魯史崇突而卑忽以鄭伯書春秋因之以示戒程子所謂以戒居正之不能保也
  冬十有一月公㑹宋公衞侯陳侯于袲伐鄭宋公上公有齊侯袲昌氏反公作侈
  左傳㑹于袲謀伐鄭將納厲公也弗克而還榖梁傳地而後伐疑辭也非其疑也杜氏曰袲宋地左氏曰將納厲公也弗克而還永嘉吕氏曰或疑宋既責賂於突而伐鄭不當又納突遂謂伐突救忽然魯桓方與突伐宋亦不當㑹宋伐突忽奔于衞而袲之㑹則衞與焉突奔蔡而曹之㑹蔡與焉謂衛不應伐忽以納突則蔡亦不應伐突以救忽春秋諸侯之離合不常可勝辨哉但據經伐鄭二字則突在櫟忽在鄭為伐忽明矣榖梁曰地而後伐疑辭非其疑也昭公與突之是非邪正亦明矣薛氏曰春秋亂世以不正討正以不義伐義者衆故非所當納者奪之名所以别白黒然昭公雖正其才不足以君一國之人復歸于鄭日以微弱厲公雖簒其智足以結四鄰之援既入于櫟日以强盛諸侯不顧是非而計其强弱始疑於輔正而終變而與邪榖梁所謂非其疑者非其疑於為義而果於為不義相與連兵動衆納簒國之公子也張氏曰魯桓宋莊衞朔皆以不正得國其為突謀乃水流濕火就燥獨陳侯疑之爾然寡不勝衆所以疑而遂合也王氏曰突之未出也宋欲有所責故嘗伐之突而既出也宋懼無所得故求納之始宋不和而公以鄭伐宋及突已奔而公與宋伐鄭向者相戾之深今也相用之固豈無自而然哉葢以正繼正禮之常諸侯無所求以亂易亂國之釁諸侯有所責故利其亂幸其為貪其賄黨其邪自突入櫟公與宋公三㑹諸侯而再伐鄭無他賄故也故詳書其㑹地而後言伐以譏之也杜氏曰先行㑹禮而後伐王氏曰四國㑹于宋之袲則宋主兵矣宋莊與突始恩中讎今又主兵納之是得為以常德立武者乎陳氏曰㑹伐㑹盟㑹救㑹侵皆前定之辭也未前定則書㑹于某而後伐㑹于某而後盟㑹于某而後救㑹于某而後侵若棐林重丘牡丘召陵是也前定同欲也未前定繼事也汪氏曰此于袲伐鄭榖梁以為非其疑棐林伐鄭榖梁以為著其美葢於袲所以納以孽奪正之人而棐林所以討從楚侵宋之罪故不同爾此書公㑹三國之君修㑹禮于袲然後伐鄭見其先疑而後決也宣元年書四國之君㑹晉師于棐林伐鄭見諸侯皆從晉師以討有罪也文相似而實不同也召陵侵楚雖非疑辭然傳稱劉文公合諸侯于召陵謀伐楚則是不協而謀之矣經書㑹于召陵侵楚譏之也若夫襄五年㑹城棣救陳不書㑹十八年㑹魯濟同伐齊不書㑹二十五年㑹夷儀伐齊不書伐齊葢救陳為齊美其有恤患討罪之實故皆不書㑹夷儀受賂而縱大惡是以不書伐也○廬陵李氏曰榖梁地而後侵伐例三此年于袲伐鄭及宣元年棐林伐鄭定四年召陵侵楚是也棐林傳曰地而後伐鄭疑詞也此其地何則著其美也葢以為欲美趙盾之功故詳録其㑹地召陵傳曰志疑也疏曰一㑹之中十九國衆力之强足以服楚不敢深入淺侵郊境則責諸侯之移居然可曉觀此説則是三役者其疑同而得失異矣陳氏張氏亦善發明榖梁者獨公羊以為善録義兵觀下文書至以貶公則恐不如左氏之得事情也
  乙莊王酉元年十有六年齊襄二晉緡九衞惠四蔡桓十九鄭厲五昭公忽元年曹莊六陳莊四𣏌靖八宋莊十四秦武二楚武四十五
  春正月公㑹宋公蔡侯衞侯于曹
  左傳謀伐鄭也孫氏曰未能納突故復㑹張氏曰於此又邀蔡黨益張矣
  夏四月公㑹宋公衞侯陳侯蔡侯伐鄭
  程子曰突善結諸侯故皆為之致力屢伐鄭也
  春正月㑹于曹蔡先於衞夏四月伐鄭衞先於蔡王制諸侯之爵次其後先固有序矣禮記王制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在周官大司馬設儀辨位以等邦國周禮注等猶等差也辨别也别尊卑之位位大宗伯以九儀之命正邦國之位猶天建地設不可亂也及春秋時禮制既亡伯者以意之向背為升降諸國以勢之强弱相上下茅堂胡氏曰諸侯朝㑹序列以爵之尊卑則名正以國之大小則實亂蔡嘗先衞今序陳下者先儒以為後至也以至之先後易其序是以利率人而不要諸禮也豈所以定民志乎後世有以醲賞誘人之趨事赴功汪氏曰如商鞅立三丈之木於國都南門募民能徙置北門者與五十金之類以重罰沮人之奉公守正注氏曰如趙髙指鹿獻二世曰馬也二世笑曰丞相誤耶問左右或黙或言髙隂中諸言鹿者以法之類意亦如此夫亂之所由生也則儀位以為階春秋防微杜漸尤嚴於名分考其所書意自見矣家氏曰自去冬迄今夏三書㑹宋再書伐鄭不間以他事誅宋魯之輔簒而干正也○髙氏曰春與曹謀而曹人不從今又與陳同伐葢突善結諸侯故也宋初伐突期於服突而已不期忽之歸也突奔而忽歸則不利於宋故宋又連年伐忽而納突鄭之亂宋實為之故以宋首惡也張氏曰自鄭突入國之後即比魯而仇宋及其出奔乃能使魯與宋自冬及夏悉力伐鄭所謂善結也衞朔與母構兄姦惡之雄因同惡之合陵蔡而居其上王政不行霸者未作小人恃强衆陵寡弱如此及桓公之興而後少抑焉汪氏曰蔡衞皆姬姓侯爵而或先或後者率以私意為進退也故此年㑹曹先衞伐鄭先蔡而盟踐土㑹宋㑹召陵侵楚蔡又先衞㑹虢衞又先蔡紛更不一故㑹鄄盟幽侵蔡㑹首止圍新城㑹鹹盟牡丘㑹淮盟新城㑹棐林盟蜀襄五年㑹戚㑹鄬則陳先於衞從王伐鄭宋以四國伐鄭㑹于袲此年伐鄭㑹宋㑹虢㑹召陵則衞先於陳此年伐鄭伐衞納朔次郎㑹北杏盟齊㑹孟圍宋盟翟泉㑹虢則以陳先蔡從王伐鄭宋以四國伐鄭㑹温襄二十四年伐鄭㑹宋㑹申再伐吴㑹召陵敗雞父則又以蔡先陳是皆先後之無常無非霸者以意之向背為升降也又其甚者許以男而先曹伯淮之㑹則又先邢侯莒邾以子而先薛伯𣏌伯矣齊桓以侯而先宋公則曰主盟也晉霸而後㑹盟亦以侯而先宋公則亦曰主盟也然自晉伯之後齊亦以侯而先宋公矣齊世子光盟雞澤至㑹相皆序小邾子之下世子未誓以皮帛繼子男似也然伐鄭戌虎牢之役則序滕子薛伯𣏌伯之上亳城北蕭魚之役則序莒邾之上夫以世子誓於天子而攝其君則下其君之禮一等亦宜序薛伯𣏌伯之下况齊光未誓於天子乎據傳於戍虎牢之役謂齊太子光先至於師故長於滕亳北之役謂齊太子光宋向戌先至於鄭門於東門則亦以至之先後易其序耳嗟夫春秋之時王政不綱典禮廢壞諸侯放恣惟力是視不復以爵之貴賤討崇卑而專以國之强弱相上下矣是故隱公之時滕薛朝魯而爭長此猶皆侯爵也桓公之時魯以周班後鄭而鄭有郎之戰則已不計爵次矣馴致春秋季世宋虢之㑹楚以蠻夷而爭晉先揷春秋之終吳且爭長於黄池而主㑹矣雖然春秋於諸侯爵次之紊亂從主㑹者之所為而不革者所以彰其失也宋虢先晉黄池以兩伯言之所以抑其强也宋虢黄池待貶絶以見罪惡其餘從主㑹者之所為不貶絶以見罪惡
  秋七月公至自伐鄭
  此致伐之始左傳以飲至之禮也榖梁傳桓無㑹其致何也危之也程子曰不惟告廟又以見勤勞於鄭突也伐鄭則致罪之也曷為罪之以納突也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伐鄭以納突非正也故書至以罪桓之上無王法恣為不義而莫之禁也范氏曰桓公再助簒伐正危殆之甚喜得全歸故志之髙郵孫氏曰重其兩伐正而納簒故危之也臨川吴氏曰公至常事書者皆譏也家氏曰自去年十一月㑹伐師未及息今年正月又㑹四月又伐厯三時之久乃歸暴師一年為是逆禮悖常之事桓之惡亦稔矣
  冬城向
  左傳書時也啖氏曰下有十一月則此乃十月也縱是周月亦今之九月農功未畢不可興役汪氏曰凡書城未有繫月者葢城築之事非可月成也然周之十月十一月皆農收之時葢戒事於冬而以春正月畢功則無妨農之病矣
  十有一月衞侯朔出奔齊
  左傳初衞宣公烝於夷姜生急子屬諸右公子為之娶於齊而美公取之生壽及朔屬壽於左公子夷姜縊宣姜與公子朔搆急子公使諸齊使盜待諸莘將殺之壽子告之使行不可曰棄父之命惡用子矣有無父之國則可也及行飲以酒壽子載其旌以先盜殺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請殺我乎又殺之二公子故怨恵公十一月左公子洩右公子職立公子黔牟惠公奔齊公羊傳衞侯朔何以名絶曷為絶之得罪於天子也其得罪於天子奈何見使守衞朔而不能使衞小衆越在岱隂齊屬負兹舍不即罪爾榖梁傳朔之名惡也天子召而不往也陳氏曰衞人立黔牟而後奔則其但書奔何以為自失國也春秋之法苟其道足以失國雖有簒公子亦以自致之文書之也故蔡人立東國而朱出郕人立君而侏儒出皆書奔而已矣張氏曰朔立已五年二公子逐之必因其陵蔑天子周室欲討而後得以行其志所以莊六年王人子突救衞公羊之説必有所傳矣汪氏曰公榖皆云衞朔獲罪於天子今考左傳衞朔之復入放黔牟於周則黔牟之立天子與有力焉不然二公子怨朔奚待五年而逐之哉廬陵李氏曰朔得罪天子之説公榖皆以為天子召而不往詳公羊之意謂使守衞國之宗廟告朔而天子召之發小衆不能使行朔走在岱隂齊地託疾而止不就罪也漢禮諸侯有疾自稱負兹舍止也張氏發明之是矣但公羊文意迂晦不明有類傳聞之詞未審然否
  丙莊王戌二年十有七年齊襄三晉緡十衞惠五黔牟元年蔡桓二十卒鄭厲六昭二曹莊七陳莊五𣏌靖九宋莊十五秦武三楚武四十六
  春正月丙辰公㑹齊侯紀侯盟于黄
  左傳平齊紀且謀衞故也杜氏曰黄齊地張氏曰公十三年㑹紀敗齊以益其怨今乃盟之豈足以釋憾又欲納朔一動而二失也汪氏曰黄紀地後屬齊汪氏曰紀魯之姻國而衞朔在齊故齊欲納朔而魯欲平紀也然三年之後齊遽遷紀三邑六年之後魯卒㑹齊納朔則非紀之削弱盟不足恃而齊魯之强弱亦具見矣二月丙午公㑹邾儀父盟于趡㑹公榖作反趡翠軌反
  左傳尋蔑之盟也杜氏曰趡魯地臨川吴氏曰隱元年及邾盟蔑七年而隱公渝盟伐邾桓公八年又伐邾魯邾不通好十有餘年至桓十五年邾同牟葛朝魯既朝之後二國欲尋蔑盟而平其再伐之怨故邾來魯地受盟而公與之盟也髙氏曰趡我地彼來而我及之也與蔑之盟同邾來為此盟豈非諸侯有謀邾者欲求魯之援耶汪氏曰下書伐邾則趡盟不待貶而惡自見矣隱桓皆盟邾而背盟皆以宋故以國君之重而其心無所適主尚足貴乎
  夏五月丙午及齊師戰于奚公缺夏字奚榖作即
  齊魯交兵之始左傳疆事也於是齊人侵魯疆疆吏來告公曰疆埸之事慎守其一而備其不虞姑盡所備焉事至而戰又何謁焉榖梁傳内諱敗舉其可道者也不言其人以吾敗也不言及之者為内諱也杜氏曰奚魯地臨川吳氏曰此齊師來侵魯境而魯與之戰也盟黄未幾而齊來侵境平紀之信豈可恃乎王氏箋義曰不言及者主名疆吏得公命與戰微者故不書髙氏曰不書敗葢魯敗也汪氏曰或謂此公戰諱不言公竊考明年公㑹齊侯于濼則齊魯之怨未深其非公與戰明矣故知戰奚乃内之微者而戰宋戰乾時戰升陘則公及而諱之也亦猶盟宿乃内之微者而盟幽盟齊盟翟泉盟處父則諱公也筆削之指當連上下文并前後事蹟觀之執一例則拘矣廬陵李氏曰及戰例三此年奚莊九年乾時僖二十二年升陘是也乾時升陘諱公此戰榖梁亦以為諱公左氏以為公不親臨胡氏無傳未知孰是
  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
  左傳蔡桓侯卒
  秋八月蔡季自陳歸于蔡
  左傳蔡人召蔡季于陳秋蔡季自陳歸于蔡蔡人嘉之也榖梁傳蔡季蔡之貴者也自陳陳有奉焉爾季字也啖氏曰蔡侯之弟歸而合義故字之汪氏曰諸侯之兄弟例稱字蔡叔許叔蔡季紀季是也許叔懼于鄭紀季迫於齊故以難而書入此則蔡人召之順且易故曰歸然皆無罪是以稱字蔡叔以國君之弟出㑹盟無譏貶故亦稱字衞叔武則以攝君故不稱字而曰衛子歸順詞髙郵孫氏曰是可歸而歸也則歸者善也蔡季之去以道而去者也其歸以禮而歸者也公子不去國季何以去權也既歸何以不有國獻舞立矣何氏曰蔡侯封人無子季次當立封人欲立獻舞而疾季季辟之陳封人卒反歸奔喪無怨心故賢而字之若季者劉敞所謂智足以與權而不亂力足以得國而不居遠而不攜邇而不迫者也是以見貴於春秋劉氏曰蔡季之去其國與秦伯之弟鍼無異鍼以富懼誅季以賢見疑俱不得安其身而季為顯矣永嘉吕氏曰突歸于鄭則名之赤歸于曹則名之以其爭國也蔡季歸于蔡則不名以其非爭國也言其終不為君也張氏曰返國於危疑之際考之書法惟蔡季為善以其潔身而去一無爭心念念宗國聞召即歸能遠禍於未然不悻悻以為高其去就合宜故春秋貴之家氏曰蔡季之歸與閔元年季子來歸義同皆字而書歸褒也獻武失國之君蔡季讓國之賢春秋於二人之賢否具見書法而説左氏者乃謂季獻武為一人愚竊惑焉廬陵李氏曰春秋兄弟之歸者惟蔡季與季子或稱字或稱子美之也非若陳黄楚比之書名者比矣書大夫之字某而歸者七季之自陳非若元咺孫林父公孟彄之假力於晉齊者比矣又曰兄弟之取貴於春秋者惟許叔之復蔡季之歸紀季之去叔肹之不仕與夫季子之來歸而已皆書字以貴之衞鱄雖合於春秋而不得同於書字之例者主於書弟以罪衞侯而鱄亦無可美也
  癸已葬蔡桓侯
  啖助曰蔡桓何以稱侯葢蔡季之賢知請諡也周禮職喪掌諸侯之來凡其喪祭詔其號注號謂諡啖氏曰五等諸侯本國臣子皆稱之曰公葬既不請王命因而私諡為公從而書之以見非禮唯蔡桓稱侯葢蔡季告王請諡王之策書則云諡曰某侯故特書之明得禮也陸氏曰按左傳史記世本蔡之諸君皆諡為侯經皆稱公者以其私諡與僭同也惟桓侯請諡王之策書則云諡曰某侯諸史國史因而紀之故春秋特書之髙氏曰春秋因褒見貶舉一是則衆非可知人亦多愛其君者莫能愛君以禮而季能行之此賢者所以異於衆人也劉氏曰諸侯莫有能正死生之禮者桓侯之賢又未有聞於春秋則桓侯非賢而蔡季請之可知矣或曰葬未有不稱公者其稱侯傳失之耳臣子之於君極其尊而稱之禮也其説誤矣孔子疾子路使門人為臣子曰無臣而為有臣吾誰欺欺天乎朱子曰子路之意實尊聖人而不知所以尊也曽子疾革而易簀曰吾得正而斃音幣焉斯已矣禮記檀弓曽子寢疾病樂政子春坐於牀下曽元魯申坐於足童子隅坐而執燭童子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子春曰止曽子聞之瞿然曰呼曰華而睆大夫之簣與曽子曰然斯季孫之賜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簀曽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變幸而至於旦請敬易之曽子曰爾之愛我也不如彼君子之愛人也以徳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舉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故終而必安於正人子不以非所得而加之於父是為孝人臣不以非所得而加之於君是為忠極其尊而稱之不正之大者而可以為禮哉論語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朱子註人之欲孝其親心雖無窮而分則有限得為而不爲與不得為而為之均為不孝所謂以禮者為其所得為者而已矣或曰魯君生而稱公亦非禮乎曰生而稱公為虛位禮之文也没而繫諡為定名禮之實也春秋諸侯雖伯子男葬皆稱公志其失禮之實為後世戒欲其以正終也其垂訓之義大矣陸氏曰侯伯子男之國稱其君曰公臣子之辭也諡不得云公者諡王所賜也劉氏曰稱其本爵者誄之於天子者也汪氏曰近世仕於時者其親友僕𨽻皆以其未得官爵為稱謂暨其死也銘旌墓誌止稱所得官爵此所謂生而稱者為虛位没而稱者為定名也
  及宋人衞人伐邾
  左傳宋志也杜氏曰邾宋爭疆魯從宋志背趡之盟襄陵許氏曰正月與齊為黄之盟而五月戰焉二月與邾為黄之盟而八月伐之張氏曰桓公春與齊邾盟既而戰奚伐邾並見于一年之中反顧前日刑牲詔神棄如敝屣瀆信而不仁甚矣王氏曰隱元年盟蔑七年伐邾春秋已罪其失信今春與邾盟秋又及之衞稱兵無信尤甚矣况桓非隱之比乎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左傳不書日官失之也天子有日官諸侯有日御日官居卿以底日禮也日御不失日以授百官于朝榖梁傳言朔不言日食既朔也髙氏曰無王十有五年而日再食葢若始而終也○趙氏曰左氏云不書日官失之非也史官豈不知朔及每日甲子乎何待日官日御哉
  附錄左傳初鄭伯將以高渠彌為卿昭公惡之固諫不聽昭公立懼其殺已也辛卯弑昭公而立公子亹君子謂昭公知所惡矣公子達曰髙伯其為戮乎復惡已甚矣
  丁莊王亥三年十有八年齊襄四晉緡十一衞恵六黔牟二蔡哀侯獻舞元年鄭厲七子亹元年曹莊八陳莊六𣏌靖十宋莊十六秦武四楚武四十七
  春王正月
  是年桓公已終復書王者春秋之時諸侯放恣弑君簒國者已列於㑹則不復致討故魯宣殺惡及視以取國賂齊請㑹而傳曰㑹于平州以定公位曹伯負芻殺太子自立見執於晉而曹人請之曰若為有罪則君列諸㑹矣孔子為此懼作春秋於十八年復書王者明弑君之賊雖已身没而王法不得赦也范氏曰此年書王以王法終始桓之事又據桓十五年天王崩至是新君嗣位三年之喪畢矣明弑君之賊雖在前朝而古今之惡一也然則簒弑者不容於天地之間身無存没時無古今皆得討而不赦聖人之法嚴矣已列於㑹則不致討可乎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髙郵孫氏曰正月有王桓公之終也弑君之賊無可赦之理不見誅於當時當見誅於嵗月不見誅於其生當見誅於其死不見誅於終身當見誅於萬世王氏曰桓公立十八年而傳嗣易世非不久也王朝之討不加三遣使下聘而追錫之命豈為桓無王而周亦不能自王矣故聖人始終以王法治之汪氏曰此年正月書王誅桓公之終身無王也明年錫命王不稱天譏天王之卒於不王也弑君之賊身無存没時無古今皆得討而不赦故漢之王莽弑平帝魏之司馬昭弑高貴鄉公唐之𮧯后弑中宗之類前史皆隱其迹而朱子於通鑑綱目必正其大惡之名使其罪暴白於萬世豈非竊取春秋之義歟
  公㑹齊侯于濼
  杜氏曰濼水名在濟南歴城縣西北入濟
  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
  左傳公將有行遂與姜氏如齊申繻曰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易此必敗公㑹齊侯于濼遂及文姜如齊公羊傳公何以不言及夫人夫人外也夫人外者何内辭也其實夫人外公也榖梁傳濼之㑹不言及夫人何也以夫人之伉弗稱數也程子曰人雖不能無欲然當有以制之無以制之而惟欲之從則人道廢而入於禽獸矣
  與者許可之詞曰與者罪在公也范氏曰實驕伉而不制故不言及陸氏曰婦人從夫者也何夫人之伉公失為夫之道也劉氏曰不言及而言與猶匹夫匹婦之相與云爾按齊詩惡去聲魯桓微弱不能防閑文姜使至淫亂為二國患而其詞曰敝笱在梁其魚唯唯齊子歸止其從如水言公於齊姜委曲順從若水從地無所不可汪氏曰笱取魚器齊人以敝笱不能制大魚比桓公不能防閑文姜也故為亂者文姜而春秋罪桓公治其本也易曰夫夫婦婦而家道正夫不夫則婦不婦矣永嘉吕氏曰古人制禮尺寸不敢踰毫釐不敢越者夫豈强拂人之情性而以繁文末節為尚哉經國家定禍亂而在未然也泉水載衛女思歸而不可得載馳許穆夫人欲歸唁其兄而義不可夫人之適其國父母在日則有歸寧既終則大夫行聘問而已古人之制禮也嚴矣違此者未有不敗公之與夫人如齊是夫而不能夫也夫者以知帥人者也知不足以帥人而可謂之夫乎乾者夫道也以乗御為才坤者婦道也以順承為事易著於乾坤述其理春秋施於桓公見其用孫氏曰濼之㑹夫人在是也不言公及夫人㑹夫人之行甚矣不可言及也不可言及公弗能制也王氏曰言遂如齊見夫人由濼而往也薛氏曰不言及而言與何公不能制乎内而遂與之如齊曰與伉也齊侯虎狼也實有鳥獸之行齊魯之間非一日也以禮相見猶不保其無變况親與為非禮而又私狎之也張氏曰濼之㑹不言夫人者夫人不與行㑹禮也如齊不言及而言與者夫人伉也以見夫不夫婦不婦進退制於夫人也凡事之異於常者禍之所從起觀公與夫人如齊之書則見其違男女之常經而禍亂之所從生聖人謹禮於微慮患於早之意不可不察也臨川吴氏曰此行公往㑹齊侯爾夫人欲同往公不能制濼㑹禮畢夫人又欲從齊侯至齊夫婦既同出公不可獨反國故遂與之同如齊也汪氏曰與之為言乃黨與匹敵之意而不相屬之辭也故以尊及卑曰及以此及彼曰及皆及者為主僖公及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榖以公及夫人夫人不敢專行也傳稱王奪子禽祝跪與詹父田又曰陳公子完與顓孫奔齊曰與則匹敵而無彼此尊卑之别也桓公與夫人姜氏如齊若曰夫人專行而公從之也易曰夫子制義從婦凶也桓公不能制義而從文姜以往其咎可知矣春秋以一字為褒貶豈不信哉○趙氏曰公羊云不言及夫人夫人外公也按聖人設教不應如此煩碎公羊之説非也王氏曰公羊經脱與字故辭費耳
  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齊丁酉公之喪至自齊
  左傳公及文姜如齊齊侯通焉公謫之以告夏四月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乗公公薨于車魯人告于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寜居來修舊好禮成而不反無所歸咎惡於諸侯請以彭生除之齊人殺彭生○榖梁傳其地于外也薨稱公舉上也
  魯公弑而薨者則以不地見其弑今書桓公薨于齊豈不没其實乎前書公與夫人姜氏如齊後書夫人孫音遜于齊去其姓氏而莊公不書即位則其實亦明矣趙氏曰在外薨不以有故無故皆當書其地朱子曰孔子直書義在其中云公㑹齊侯于某公與夫人姜氏如齊公薨于齊公之喪至自齊夫人孫于齊此等顯然在目雖無傳亦可曉張氏曰春秋書魯君見弑之例有二在内則不書地以存其實在外則不容不書其地而以上下文之特異者見之此先書公與夫人姜氏如齊而明年書夫人孫于齊則桓公之不得其死昭然矣石氏曰其以喪致痛之也蜀杜氏曰仁者為國之本三綱五常所由出也禮者人倫之本君臣上下所由正也隱將授桓而弑之非仁也適鄰國而以夫人行非禮也始以不仁而立終以非禮而亡春秋以為甚惡也或問桓公弑逆凡魯國之人皆宜與之絶齊人惡之宜矣春秋何以諱之曰公薨于齊又曰葬我君桓公哉此與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孟子斷桀紂為匹夫之意異矣○茅堂胡氏曰春秋於隱不書葬於桓不書王諸侯來朝而黜其爵冡宰來聘而書其名若此類治桓之罪嚴矣豈特與名為幽厲指為匹夫比乎齊人以私殺桓非以賊討之也其曰葬我君桓公又以見天王方伯魯臣子之罪矣非聖人誰能修之髙氏曰桓弑立不免見殺於人天理亦不僭矣春秋不以討賊書者齊襄殺之非討弑隱之罪不以賊討所以絶無已之亂也濼之㑹不書夫人出以遂如齊見之喪至不書夫人入以孫于齊見之不與其出不與其入聖人之意微矣廬陵李氏曰桓公在位十有八年首亂兄弟之倫而天理隳終瀆夫婦之倫而人理喪魯國亂臣賊子之禍接蹟於史冊實始於此故春秋一書再書又屢書以貶之不書王者十四年去秋冬者二年貶宰糾之聘誅滕子榖鄧邾牟葛之朝紀大水雨雪無氷日食之災志有年之異其意亦備矣其憂亦深矣然其為人往往亦不義而得衆故即位之一年棄許田以結鄭而有垂越之成二年因宋賂以立督而有于稷之㑹三年假姻好以協齊而有嬴之㑹讙之㑹弟年之來矣及其得志天王屢聘遠國屢朝於是宋之戰紀之戰伐邾納突無所不至自以為莫已害矣孰知禍之起於帷薄哉此葢天理之應也胡氏曰隱公之讐在内在内者討于是春秋於桓公書葬其亦隱然以為足以快魯國臣子之心哉彼三傳之説何足以知之
  秋七月
  附録左傳秋齊侯師于首止子亹㑹之髙渠彌相七月戊戌齊人殺子亹而轘髙渠彌祭仲逆鄭子于陳而立之是行也祭仲知之故稱疾不往人曰祭仲以知免仲曰信也○周公欲弑莊王而立王子克辛伯告王遂與王殺周公黒肩王子克奔燕初子儀有寵於桓王桓王屬諸周公辛伯諫曰並后匹嫡兩政耦國亂之本也周公弗從故及
  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
  公羊傳賊未討何以書葬讎在外也讎在外則何以書葬君子辭也榖梁傳葬我君接上下也君弑賊不討不書葬此其言葬何也不責踰國而討于是也桓公葬而後舉諡諡所以成徳也於卒事乎加之矣知者慮義者行仁者守有此三者備然後可以㑹矣趙氏曰葬稱我君而後舉諡臣子之敬辭也不然則恐涉他國之君而近於不敬矣
  公羊曰賊未討何以書葬讎在外也榖梁子曰讎在外者不責踰國而討于是也范氏曰時齊强大非臣子所能討陸氏曰賊在異國故可葬陳氏曰見殺於他邦雖讎不復書葬夫桓公之讎在齊則外也隱公之讎在魯則内也在外者不責其踰國固有任之者矣在内者討如是此春秋之法也故十八年書王而桓公書葬惟可與權者其知之矣茅堂胡氏曰桓公薨于齊賊未討而書葬何也桓公弑君之賊其討宜也然齊人自以其私憤殺之非討其弑君之罪又聖人於魯事有君臣之義難以明著其罪也桓書其葬而桓之罪顯矣如蔡般弑君父之賊也楚䖍誘討兩皆書名亦此意也家氏曰桓簒國之賊魯臣子不能為隱復讎今死於鄰國受斃艷妻自其身而言固為不幸自天討而言與州吁之死於陳陳陀之死於蔡殆無以異春秋誅姜氏葬桓公明桓之死與隱異也汪氏曰春秋君弑而書葬者有九衞桓齊襄陳靈則賊已誅者也鄭僖齊悼則經不書弑者也蔡景之葬徧刺天下之諸侯也許悍之葬不使止為弑父也蔡靈讎在外而亦弑逆之賊與魯桓同楚䖍之殞於比亦猶齊諸兒之殞於無知也蔡昭讎在内賊已討而賊微不書且以蔡昭背楚誑吴應受斃於盜賊也聖人之書法如化工之生物其筆削無不適於天理之當然也或者乃謂桓公之葬魯人但以殺彭生為賊已討夫賊不討而不葬孔子削之也非謂魯人不葬也苟謂臣子葬之即書于經則晉欒書葬厲公于翼東門之外齊崔杼葬莊公于士孫之里何以不書葬耶














  春秋大全卷六
<經部,春秋類,春秋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七
  明 胡廣等 撰
  莊公上
  公名同桓公之子母文姜夫人哀姜年十四歲即位在位三十二年諡法勝敵克亂曰莊
  周 魯莊公十二年莊王崩子僖王立莊十七年僖王
  崩孫惠王立
  鄭 魯莊公十四年鄭傅瑕殺子儀而納厲公莊二十
  一年厲公卒子文公立
  齊 魯莊公八年襄公弑莊九年齊桓公小白入于齊是
  年齊管仲為政
  宋 魯莊公二年宋莊公卒子閔公㨗立莊十二年閔
  公弑弟桓公御説立
  晉 翼進侯緍之二十七年魯莊公之十六年也曲沃武公伐晉滅之 曲沃武公二十三年魯莊公十六年滅晉侯緡周僖王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始更號曰晉魯莊公十七年武公卒子獻公佹諸立
  衛 魯莊公六年齊納惠公放黔牟于周莊二十五年
  惠公卒子懿公赤立
  蔡 魯莊公十年楚敗蔡師執哀侯以歸莊十九年哀
  侯卒于楚蔡人立其子肸為繆侯
  曹 魯莊公二十三年曹莊公卒子僖公夷立魯莊公
  三十二年僖公卒子昭公班
  滕 詳見隱公元年
  陳 魯莊公元年十月莊公林卒子宣公杵臼立𣏌 詳見隱公元年及僖公元年
  薛 魯莊公三十一年薛伯卒
  邾 魯莊公十六年邾子克卒即儀父也邾子瑣立莊
  公二十八年邾子瑣卒文公蘧蒢立
  許 許叔入許五年即僖公四年許穆公新臣也小邾 魯莊公五年郳黎來來朝詳見隱公元年楚 魯莊四年武王卒子文王熊貲立莊十九年文王卒子堵敖熊囏立莊二十二年熊惲弑兄堵敖代立是為楚成王史記以莊十八年為堵敖元年堵敖立五年遇弑楚成立十六年齊桓公以兵侵楚至陘莊公三十年楚子文為令尹
  秦 詳見隱公元年
  吳 詳見隱公元年
  越 詳見隱公元年
  戊莊王子四年元年齊襄五年晉緡十二年衞惠七年黔牟三年蔡哀二年鄭厲八年子儀元年曹莊九年陳莊七年卒杞靖十一年宋莊十七年秦武五年楚武四十八年
  春王正月
  左傳不稱即位文姜出故也公羊傳公何以不言即位春秋君弑子不言即位君弑則子何以不言即位隱之也孰隱隱子也穀梁傳繼弑君不言即位正也繼弑君不言即位之為正何也曰先君不以其道終則子不忍即位
  不書即位内無所承上不請命也或曰莊公嫡長其為儲副明矣雖内無所承上不請命獨不可以享國而書即位乎曰諸侯之嫡子必誓於王莊雖嫡長而未誓安得為國儲君副稱世子也夫為世子必誓於王為諸侯可以内無所承上不請命擅有其國即諸侯之位耶春秋絀而不書父子君臣之大倫正矣或問子同生以大子生之禮舉之是内有所承矣不書即位何也茅堂胡氏曰同雖冡嫡然未嘗命于天子桓公又薨于他國不及有付託之命也其内無所承明矣高氏曰公上不受於天子而父以弑逆得位又不以其道終無所受之故不書即位不正其始也廬陵李氏曰經不書即位者隱莊閔僖四公隱公之立特以非出惠公之意與莊閔僖之繼弑者不同春秋既托始於隱以明大法矣而莊公之事又與閔僖不同葢閔僖之立猶念念討賊故慶父叔牙卒不得志於魯今桓公見戕於齊固不及有立子之命况繼承之初創鉅痛深異於他公不但當請命於天王即位而父仇未討亦當告於天王以國事委冡宰而專以討賊為事今泰然居之曽不以父之無辜見弑於鄰國為志則非人子矣其不書即位僅比於桓公特書者異矣然以人子之心處莊公之時又知莊公之無志非可與隱閔僖比也○啖氏曰左氏謂不稱即位文姜出故也且三月文姜方孫何妨正月即位乎劉氏曰原左傳此意當為文姜未有至文故云耳不知夫人行不以正者至皆不書也且莊公不忍即位文姜感之而還則莊公已忘文姜之弑其父矣何以文姜又孫于齊乎汪氏曰莊閔僖不書即位公榖以為繼故不忍行即位之禮然莊公主王姬閔公盟落姑僖公㑹檉皆在即位之年非不忍也
  三月夫人孫于齊
  左傳不稱姜氏絶不為親禮也公羊傳孫者何孫猶孫也内諱奔謂之孫夫人固在齊矣其言孫于齊何念母也正月以存君念母以首事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與弑公也其與弑公柰何夫人譖公於齊侯公曰同非吾子齊侯之子也齊侯怒與之飲酒於其出焉使公子彭生送之於其乗焉搚幹而殺之念母者所善也則曷為於其念母焉貶不與念母也榖梁傳孫之為言猶孫也諱奔也接練時錄母之變始人之也不言氏姓貶之也人之於天也以道受命於人也以言受命不若於道者天絶之也不若於言者人絶之也臣子大受命夫人文姜也桓公之弑姜氏與焉為魯臣子之義不共戴天矣嗣君夫人所出也恩如之何徇私情則害天下之大義舉王法則傷母子之至恩此國論之難斷者也經書夫人孫于齊而恩義之輕重審矣劉氏曰母子至親而不得不絶者義也春秋為人之不明於義而私其親有不忍也故示之以絶之之文梁人有繼母殺其父者而其子殺之有司欲當以大逆孔季彦曰文姜與弑魯桓春秋去其姜氏傳去聲謂絶不為親禮也夫絶不為親即凡人耳方諸古義宜以非司冦而擅殺當之不得以逆論也人以為允連叢子梁人娶後妻後妻殺夫其子又殺之季彦過梁梁相曰此子當以大逆論禮繼母如母是殺母也季彦曰言如母則與親母不等欲以義督之也昔文姜與弑魯桓春秋去其姜氏傳曰不稱姜氏絶不為親禮也絶不為親則凡人爾且夫手殺重於知情知情尤不得為親則此下手之時母名絶矣方以古義是子宜以非司冦而擅殺當之不得為殺母而論以大逆也梁相從之故通於春秋然後能權於天下之事矣孫者順讓之辭使若不為人子所逐以全恩也杜氏曰夫人莊公母魯人責之故出奔内諱奔謂之孫猶孫讓而去臨川吳氏曰魯人以桓公之弑實由夫人衆怒羣誚夫人内慙不安故出奔齊哀姜去而弗返文姜即歸于魯例以孫書何也與聞弑桓之罪已極有如去而弗返深絶之也范氏曰文姜有殺夫之罪重故去姜氏哀姜有殺子之罪輕故貶曰夫人氏之䘮此輕重之差然則恩輕而義重矣河廣之詩其詞何取而聖人録于國風者明宋襄公之重本亦此義也朱子曰衞宣姜女為宋桓公夫人生襄公而出歸於衛襄公即位夫人思之而義不可往蓋嗣君承父之重與祖為體母出與廟絶不可以私反故作此詩言誰謂宋國遠乎但一跂足而望則可以見矣明非宋遠而不可至乃義不可往耳為襄公者將若之何生則致其孝没則盡其禮而已其垂訓逺矣問文姜與弑書曰夫人孫于齊何以不曰姜氏孫于齊乎茅堂胡氏曰絶于外則去姓絶于内則去氏内外俱絶則姓氏皆去曰夫人孫于齊則知其為文姜矣若曰姜氏安知其非姪娣乎張氏曰文姜之罪上通乎天為魯臣子者原先君見弑之由固難以嗣君夫人所出而以恩掩義故斷以大義而去姜氏以絶之所以尊社稷而重本也古之聖人為禮有等差制服有輕重三綱之設以夫為妻綱五服之條父在為母期皆所以明天倫之正而使人之本以自别於禽獸也永嘉吕氏曰書夫人孫于齊則夫婦母子之義絶矣夫婦母子之義絶則凡人耳文姜之㑹齊侯其薨其葬皆書夫人聖人之書此也毋乃溷於名實乎曰桓公雖見弑而莊公之於母也一以夫人之禮事之彼且以為夫人也我可以不謂之夫人乎聖人書法亦紀實而已矣李氏曰下如齊復書姜氏者於一貶罪惡自見矣汪氏曰文姜與弑桓公哀姜與弑二君皆罪大惡極不可復居魯國故皆書孫雖不曰奔使若自知愧恥而去然亦可見其無所容則其絶之也至矣哀姜去而不返齊人討而殺之得討賊之義矣文姜復歸于魯而或㑹或享如齊如莒一書再書而又再書春秋非與其歸魯也所以深罪魯之臣子無憤疾之心而不能仗大義以誅之也先儒謂唐武后廢中宗而移其宗廟張柬之等當廢為庶人而賜之死引春秋絶文姜之義以為斷可謂得聖人之意矣春秋於文姜不曰姜氏而書夫人綱目於武后不曰太后而稱武后葢稱姜氏則疑於妾媵而其罪不彰稱太后則猶為天下之母而非庶人矣况聖人筆削父母國之史而朱子筆削前代之史師其意而不襲其文豈非得傳心之要典也乎 啖氏曰公羊云夫人固在齊矣其言遜于齊念母也豈有先在齊而今書遜乎葢見無夫人至文故云耳不知夫人隨䘮而歸矣榖梁曰接練時錄母之變始入之也亦言夫人先在齊至練時始録之亦非也廬陵李氏曰三傳文姜之孫左注則以為文姜既歸而復出奔公榖則以為文姜本未歸但因練祭時感夫人不與祭故録之二説已不同然稱姜氏左注以為文姜宜與齊絶公榖以為魯臣子宜絶文姜二説又不同然考之左氏本文絶不為親安知非謂魯之臣子當絶文姜而不以為親乎但其文意不明致杜氏誤釋耳故胡氏引孔季彦之言而左氏之傳始明要之此條公榖皆通而榖梁尤精
  夏單伯逆王姬單音善後同逆左作送
  公羊傳單伯者何吾大夫之命乎天子者也何以不稱使天子召而使之也逆之者何使我主之也曷為使我主之天子嫁女于諸侯必使諸侯同姓者主之諸侯嫁女于大夫必使大夫同姓者主之穀梁傳單伯者何吾大夫之命乎天子者也命大夫故不名也其不言如何也其義不可受於京師也其義不可受於京師何也曰躬君弑於齊使之主婚姻與齊於禮其義固不可受也杜氏曰王姬不稱字以王為尊且别於内女也單伯者吾之命大夫也范氏曰單姓伯字禮諸侯嵗貢士于天子天子命之使還其國為大夫者不名陸氏曰諸國大夫王賜之圻内邑為號令歸國如單伯祭仲是也逆王姬使我為之主也杜氏曰天子嫁女于諸侯使同姓諸侯主之不親婚尊卑不敵何氏曰不自為主者行婚姻之禮則傷君臣之義行君臣之禮則廢婚姻之好故必使同姓敵體者主之臨川吳氏曰王將嫁女于齊命魯主之故魯遣單伯往逆王姬于周俾先至于魯而後往歸于齊也其不言如者榖梁子以為義不可受於京師也躬君弑于齊使之主婚姻與齊為禮其義固不可受也范氏曰魯桓見殺於齊若天子命為主則非禮大矣春秋為尊者諱故不可受之於京師此明忘親釋怨則無以立人道矣張氏曰常事不書而此特書之斬衰而主婚固已非禮况齊乃不可同天之讎柰何與之主婚於此見魯之君臣無復讎之心而國之三綱絶矣孫氏曰天子命莊公主讎婚而公不辭故交譏之高氏曰王姬下嫁禮雖不傳而以義推之諸侯固當躬至京師天子置館命同姓之尊者行賔主之禮然後逆歸本國此亦男下女之義也今齊既不朝王又不親迎而魯之單伯反往逆之莊王不以魯之先君戕於齊命之主婚魯有大䘮不因而辭之陷王於不義故不書於京師而直書逆王姬猶曰魯自逆耳王中子曰禮天子使其大夫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魯大夫有單伯費伯夷伯是魯有監國三大夫也○張氏曰左傳作送王姬考之春秋之例非也况築館在秋如單伯果以天子大夫送王姬必俟館成之後方至魯豈得預書之當從公穀作逆字啖氏曰公羊云何以不稱使天子召而使之也按魯自使逆天子何事召之不言使省文爾劉氏曰左傳以單伯為周大夫按十四年經單伯㑹齊侯宋公衞侯鄭伯于鄄稱單伯㑹諸侯則為魯人明也猶曰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屈建矣若單伯為周大夫應書單伯齊侯㑹于鄄不得屬㑹于單伯也汪氏曰左氏惑於成襄昭之經書單子故云耳然周有祭伯祭叔豈可以鄭祭仲亦周大夫乎
  秋築王姬之館于外
  左傳為外禮也公羊傳何以書譏何譏爾築之禮也于外非禮也于外何以非禮築于外非禮也其築之何以禮主王姬者必為之改築主王姬者則曷為必為之改築於路寢則不可小寢則嫌羣公子之舍則以卑矣其道必為之改築者也榖梁傳築禮也於外非禮也築之為禮何也主王姬者必自公門出于廟則已尊於寢則已卑為之築節矣築之外變之正也築之外變之為正何也仇讎之人非所以接婚姻也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也其不言齊侯之來逆何也不使齊侯得與吾為禮也
  魯於王室為懿親其主王姬亦舊矣館於國中必有常處去聲孫氏曰魯主王姬不一王姬之館國中當有常處今特築之於外者榖梁子以為仇讎之人非所以接婚姻也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也知其不可故特築之于外也臨川吳氏曰時公在諒闇慮齊侯親逆若以嘉服見則於心不安又不敢辭主昏之事故特築館于外以為王姬之舍而俟齊侯之迎因其變常而書之以譏也築之於外得變之正乎曰不正有三年之喪天王於義不當使之主有不戴天之讎禮記曲禮父之讎不與共戴天莊公於義不可為之主築之於外之為宜不若辭而弗主之為正也是以君子貴端本焉或曰天王有命固不可辭使單伯逆于京師上得尊周之義為之築館于外下未失居喪之禮奚為不可曰以常禮言之可也今莊公有父之讎方居苫塊此禮之大變也杜氏曰䘮制未闋故異其禮是常禮之變也然不知父讎未復而與之主婚實禮之大變不可以常禮言之也而為之主婚是廢人倫滅天理矣春秋於此事一書再書又再書者汪氏曰一書逆王姬再書築館又再書歸齊是也其義以復讎為重示天下後世臣子不可忘君親之意故雖築館于外不以為得禮而特書之也高郵孫氏曰桓公見弑於齊仇讎未復天王遽使魯主王姬之婚莊公當辭期於得請而後已是時非無同姓之諸侯葢莊公未之辭爾辭之不固與不辭同知主婚之非而築館於外孰與辭之不築也陳氏曰齊襄弑魯桓天子不能正而使魯主王姬以嫁齊則魯豈無辭乎高氏曰夏逆而秋築館又見前逆之為大早計矣汪氏曰莊公是時畏齊之强不以殺父為讎方欲結齊好以為安故自主王姬之後今年㑹伐衛明年同狩又明年復㑹伐衛其讎齊之意畧無幾微見於舉動則非畏王命而不敢辭主婚之事實乃畏齊而不肯辭也比事以觀而莊公忘讎之罪不可掩矣 趙氏曰左氏云于外禮也與讎主婚縱在城外豈為禮也廬陵李氏曰公羊以築于外為非禮是知魯主王姬之常事而不知今日之齊乃讎也左氏榖梁築于外為合禮是知齊之為讎而不知讎終不可與交則雖為外而亦非也又曰春秋書築館一築臺二築囿三築邑六皆創始之文也
  冬十月乙亥陳侯林卒
  穀梁傳諸侯日卒正也高氏曰莊公與桓王同時王名林而公亦名林君臣同名也
  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
  此書錫命之始公羊傳錫者何賜也命者何加我服也其言桓公何追命也穀梁傳禮有受命無來錫命錫命非正也生服之死行之禮也生服之死追錫之不正甚矣杜氏曰榮氏叔字
  啖助曰不稱天王寵簒弑以瀆三綱也何氏曰禮有九錫一車馬二衣服三樂則四朱戸五納陛六虎賁七弓矢八鈇钺九秬鬯皆所以勸善死當加善諡不當加錫桓行實惡而追錫之尤悖天道故不稱天王陳氏曰桓簒立周人不以為罪宰渠伯糾來仍叔家父又來終桓之身不能正而追錫命貶必於其重者莫重於追錫命故於是焉貶也茅堂胡氏曰王使聘桓者三死又追命大惡不討而恩禮加焉誰不勸於為惡春秋弑君三十六豈無自而然哉春秋書王必稱天所履者天位也所行者天道也所賞者天命也所刑者天討也今桓公弑君簒國而王不能誅反追命之孫氏曰桓弑逆之人莊公生不能討死又追錫之莊王之為天子可知也無天甚矣陸氏曰言不能法天也桓無王王無天其失非小惡也與葬成風引為夫人使妾並嫡無以異故其文一施之劉氏曰王者之義必純法天天道予善奪惡而無私者也今桓公簒君取國中不受命而王不能誅反追命之此無天法甚矣其失非小過小惡也與葬成風引之為夫人使妾並后無以異故其文一施之春秋所譏於王多矣獨至於錫桓公命賵葬成風以無天責之者王者之位至貴也至重也至大也今臣弑君妾僭嫡而王尊禮之則王義廢人倫滅矣不可以不深貶范𡩋乃以出居于鄭來聘求車三事為證而謂非義之所存誤矣范氏曰天王出居于鄭不可最大矣使仍叔之子來聘使家父來求車皆不可也三者皆言天王明非義之所存舊史有詳畧髙氏曰禮諸侯嗣位三年䘮畢以士服朝天子天子錫之黼冕圭璧然後歸以臨其民謂之受命桓簒弑未嘗入朝受命王命魯主婚故追錫桓公以寵之魯桓既葬矣因其私諡而錫之尤為非禮張氏曰莊公主王姬之婚故王寵嘉其父桓公已終而遣使錫之䇿命若昭七年王使成簡公追命衞侯之伯也桓弑隱在王法有賊殺其親之罪乃司馬九伐之所宜加王不能討反以惡為善示以褒嘉故特去天而止書王也茅堂胡氏曰春秋以理制名而權之以義由理制名道其體此正例也以義權名致其用此變例也王而必稱天者為天子受天命若天道也能敦五典庸五禮則可稱天王能命有徳討有罪則可稱天王典禮賞罰春秋之綱領四者備天子之能事畢矣崇諸侯妾母賵含成風而㑹葬則典禮悖矣故貶不稱天寵簒弑以瀆三綱而錫桓公命則非命有徳矣故貶不稱天釋魯桓宋督之惡而不問怒鄭不朝身臨行陣則非討有罪矣故貶不稱天施於天子者深切著明如此訓後世人君不可逆天道也陳氏曰春秋之初亟書王人書來求尤有治不修貢之事焉書來錫命猶治不稟命之事焉君子葢有感於此而非徒以為譏也○汪氏曰襄十四年靈王將昏於齊使劉定公賜齊侯命則此年錫桓公命亦因命魯主王姬之昏而追錫其先君耳經傳言錫命者八考之周制王命諸侯則大宗伯儐司几筵設王位黼扆而後内史作策命之未聞遣使就其國而錫命也蔡仲之命命之踐諸侯之位也旅巢命因巢伯來朝而命之也文侯之命以其有功而錫之命也春秋之時天子不能以正禮制諸侯故皆遣使就其國而錫之命如僖十一年賜晉侯命文元年毛伯錫命則因始即位而錫之莊二十七年使召伯賜齊侯命成八年召伯錫命乃即位之久而後命之此年錫桓公命昭七年追命衞侯又皆既卒而追錫之惟僖二十八年晉文獻俘朝王而王命尹氏王子虎内史叔興父策命晉侯則為侯受命而王之下勞晉其失尊又甚於遣使矣然文成雖不朝王毛伯召伯無貶直書而義見此年追命簒弑之人其惡尤大故王而不稱天以示非常之貶也○廬陵李氏曰錫命例三莊公錫桓公寵簒弑也故不書天王以深責之文元年襄王錫文公成八年簡王錫成公二公不朝又無敵愾之功遣使錫命之非正也然比之桓公則有間矣故仍書天亦以見王室之失禮也又曰王不書天者錫桓公及賵葬成風也范𡩋以為仍叔來聘家父求車其失不減於賵葬成風天王出居其罪尤大於錫桓公而皆書天則此三者非義所存舊史有詳畧夫子因而弗革耳胡氏以為桓公以臣弑君成風以妾並嫡其事皆三綱所係故其文一施之主何休趙氏又曰錫命公羊注取禮緯説禮有九錫一車馬以代其步二衣服以表其徳三樂則以化其民四朱戸以明其别五納陛以安其體六虎賁以備非常七弓矢使得專征八鈇鉞使得專伐九秬鬯使之祭祀皆所以勸善扶不能言命不言服者重命不重財物周禮典命百里不過九命七十里不過七命五十里不過五命糓梁注亦引九錫文而疏曰九錫與周禮九命異何休既引九錫又引九命其意以九錫即九命也今按大宗伯以九儀之命正邦國之位一命受職再命受服三命受位四命受器五命受則六命賜官七命賜國八命作牧九命作伯則與九錫不同矣舊觧九錫之名輿馬大輅戎輅各一𤣥馬二也衣服𤣥袞也樂則軒縣也朱戸所居之室朱其戸也納陛從中階而升也虎賁三百人也弓矢彤玈之弓矢也鈇鉞大柯斧賜之專殺也秬鬯秬鬯之酒盛以圭瓚之中以祭祀也胡氏於文元年傳曰黻冕圭璧因其終䘮入見而賜之車馬袞黼因其嵗時來朝而錫之彤弓玈矢因其敵愾獻功而錫之然参之諸書平王命晉文侯以秬鬯弓矢虎賁宰孔賜齊侯受命冕服大輅龍旗九旒渠門赤旗襄王命晉文亦以大輅之服戎輅之服彤弓鈇鉞秬鬯虎賁而已則古者策命之典亦不過如此何休范𡩋本得之但其所引出禮緯及白虎通則漢儒以漢法附㑹増益之也胡氏取禮及詩為證而分為三事葢詩人之詞不過言其大槩其實有功亦可以賜車馬黻冕也王命士㑹以黻冕是矣又考之左傳文元年毛伯錫命注曰諸侯即位天子賜以命圭莊二十七年惠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不言所命杜氏直謂命為侯伯襄十四年靈王使劉定公賜齊侯命曰昔伯舅大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師保萬民世胙大師以表東海王室之不壊繄伯舅是頼今余命女環兹率舅氏之典纂乃祖考無忝乃舅敬之哉無廢朕命昭七年衞告䘮請命景王使成簡公如衞弔且追命襄公曰叔父陟格在我先王之左右以佐事上帝余敢忘高圉亞圉而命晉文之辭亦有策書以此觀之則錫命有命辭有命物矣又或止有命辭而無命物亦未可知也有命辭有命物者如後世以璽書褒賞功臣増秩賜金是也止有命辭者如後世賜手詔褒美是也要之三傳之説皆可通又曰韋昭國語錫晉文命下注云命服也諸侯七命冕服七章賜晉惠公命下又曰賜瑞其説又不同見文元年又曰策命晉侯為侯伯下杜注曰九命作伯是既加以九命之伯又加以九錫之賜則何氏兼以九錫九命亦自有見
  王姬歸于齊
  公羊傳何以書我主之也榖梁傳為之中者歸之也
  魯主王姬之嫁舊矣在他公時常事不書此獨書者以歸于齊故也逆于京師築館于外而不書歸于齊則無以見音現其罪之在也書歸于齊而後忘親釋怨之罪著矣春秋復讎之義明矣趙氏曰凡外女歸皆以非常乃書兩書王姬歸皆非常譏與讎為婚主也陳氏曰王姬不書唯莊公之篇再書之曷為再書以莊公之於齊不可與相為禮也魯有主王姬者矣莫悖於與齊昏是故特譏之春秋之書外女未有詳於此者也書逆女書築王姬之館書歸書卒皆以病莊公也髙氏曰姬不書伯季尊王姬也張氏曰王姬來而不書至别于尊夫人也臨川吳氏曰書歸于齊魯既主昏則同於内女也廬陵李氏曰書王姬歸齊二此年及十一年也此歸襄公十一年歸桓公
  齊師遷紀郱鄑郚郱蒲丁反鄑子斯反郚音吾
  此書遷之始公羊傳遷之何取之也取之則曷為不言取之也為襄公諱也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大之也何大爾自是始滅也穀梁傳紀國也郱鄑郚國也或曰遷紀于郱鄑郚杜氏曰齊欲滅紀故徙其三邑之民而取其地
  郱鄑郚者紀三邑也邑不言遷遷不言師其以師遷之者見紀民猶足與守而齊人强暴用大衆以迫之為已屬也凡書遷者自是而滅矣春秋興滅國繼絶世則遷國邑者不再貶而罪已見矣汪氏曰不再貶謂直書其事不必更加貶黜即公羊所謂不貶絶以見罪惡者也薛氏曰黄之盟纔二年也今又遷紀三邑强暴之無忌憚甚矣沙隨程氏曰土地人民盡有之曰取逐其人有其地曰遷永嘉吕氏曰諸侯之國皆受之於天子其封域有定分人民有定居强者不可以力并詐者不可以誕取紀之土地人民受之於天子齊烏得而遷之哉紀之滅始於此聖人所以書師而深疾之也廬陵李氏曰經書遷人國邑三齊師遷郱鄑郚十五宋人遷宿閔二年齊人遷陽是也宿與陽皆國而郱鄑郚為紀邑遷宿遷陽皆書人而遷郱鄑郚書師也春秋特筆著齊之罪也○啖氏曰公羊云曷為不言取為襄公諱也按取人邑非善事若為之諱是掩惡也穀梁云紀國也郱鄑郚國也或曰紀遷于郱鄑郚按下有紀侯大去其國明此時未遷故知是紀之三邑劉氏曰齊一師必不能並遷兩國取郚取防猶分别言之况兩國乎
  已莊王丑五年二年齊襄六晉緡十三衛恵八黔牟四蔡哀三鄭厲九子儀二曹莊十陳宣公杵臼元年𣏌靖十二宋莊十八卒秦武六楚武四十九
  春王二月葬陳莊公
  夏公子慶父帥師伐於餘丘
  公羊傳於餘丘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繫乎邾婁國之也曷為國之君存焉耳穀梁傳國而曰伐於餘丘邾之邑也其曰伐何也公子貴矣師重矣而敵人之邑公子病矣病公子所以譏乎公也其亦曰君在而重之也杜氏曰莊公時年十五則慶父莊公庻兄
  按二傳於餘丘邾邑也臨川吳氏曰於發語辭猶曰於越國而曰伐此邑爾其曰伐何也誌慶父之得兵權也髙氏曰大其事若一國然莊公幼年臨位首以慶父主兵卒致子般之禍於餘丘法不當書聖人特書以誌亂之所由為後戒也魯在春秋中見弑者三君其賊未有不得魯國之兵權者公子翬再為主將去聲專會諸侯不出隱公之命見左傳隱公四年十年仲遂擅兵兩世入𣏌伐邾㑹師救鄭見左傳僖公二十七年三十三年文公九年三軍服其威令之日久矣故翬弑隱公而寪音委氏不能明其義見左傳隱公十一年慶父弑子般而成季不能遏其惡見左傳莊公三十二年公子遂殺惡及視而叔仲惠伯不能免其死見左傳文公十八年夫豈一朝一夕之故哉春秋所書為戒遠矣張氏曰莊公之立寢苫枕戈莫先於率一國以同仇於不義之齊捨是而命將帥師先有事於無事之小國兵興無名而慶父以尊屬主兵使之得政以制一國之權軍政之本既失而權移於下以成異日子般閔公之禍故詳書以譏蜀杜氏曰此大夫之專而出公子之文者葢聖人病其不能復齊之讎目之以示義尤曰為公之子而不知君父之讎也廬陵李氏曰一經書魯大夫率師伐國者九伐邾七伐莒一獨於餘丘以邑而書伐亦春秋特筆欲以啟問者察事情也沙隨程氏曰書伐國也公穀以為邾邑葢邾附庸汪氏曰於餘丘小國葢其後屬邾杜氏曰前後未有邑言伐者汪氏曰無駭入極杜註附庸小國而賈逵以為戎邑豈九年取根牟杜注東夷國而公羊言邾婁邑然經書邑必係國如取鄟取邿取鄫即小國也切以為極於餘丘根牟皆小國耳慶父帥師不害其為得兵權伐國伐邑不必詳辨
  秋七月齊王姬卒
  公羊傳外夫人不卒此何以卒録焉爾曷為録焉爾我主是也穀梁傳為之主者卒之也
  内女嫁為諸侯妻則書卒王姬何以書比内女為之服也故檀弓曰齊告禮記作榖王姬之喪魯莊公為之大功或曰由魯嫁故為之服姊妹之服孔氏曰周女命魯為主比之魯女故為之服出嫁姊妹之服范氏曰主其嫁則有兄弟之恩死則服之臨川吳氏曰禮經本無為王姬服之禮莊公因齊之告䘮特為之服以媚齊也夫服稱情而為之節者也莊公於齊王姬厚矣如不共戴天之念何此所謂不能三年之喪而緦小功之察也特卒王姬以著其罪薛氏曰主昏之為服自莊公始也其以説齊乎沙隨程氏曰禮於舅之妻無服外祖父母纔小功耳今以世讎而厚其䘮非禮也不然外夫人卒不書張氏曰莊公舍不共戴天之讎而主齊夫人之昏知有齊而不知有父其罪可謂大矣故自逆王姬至此特書屢書辭繁而不殺以正其淟汨大倫誣滅天理之罪所謂婉而成章也汪氏曰周禮為王后齊衰觧之者曰諸侯為之不杖期固未聞主昏王女而為之服也春秋二百四十二年王后崩不見於經則當時諸侯於王后之䘮禮畧矣而顧為王姬之服其重在齊而不在周也或者以為尊王命過矣
  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禚禚諸若反公作郜
  左傳書姦也穀梁傳婦人既嫁不踰竟踰竟非正也婦人不言㑹言㑹非正也饗甚矣杜氏曰禚齊地㑹非夫人之事顯然書之比年出㑹其意皆同夫人行不以禮故還皆不書
  婦人無外事永嘉吕氏曰父母在則歸寧葛覃稱歸寧父母是也殁則使卿寧楚子庚聘于秦為夫人寧是也送迎不出門見兄弟不踰閾在家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今㑹齊侯于禚是莊公不能防閑其母失子道也故趙匡曰姜氏齊侯之惡著矣亦所以病公也曰子可以制母乎夫死從子通乎其下况於國君君者人神之主風教之本也不能正家如正國何若莊公者哀痛以思父誠敬以事母威刑以督下車馬僕從莫不俟命夫人徒往乎夫人之往也則公威命之不行哀戚之不至爾資中黄氏曰天下後世為人子而使母至於是罪之大者也髙氏曰夫人稱姓氏曰貶不再也張氏曰春秋孔子之刑書也觀春秋書法如此則以孔子而當周公之任正文姜之罪必不免於管蔡之誅矣家氏曰姜氏身負弑君未討之誅甫除喪而往㑹其兄齊襄方有王姬伉儷之戚未踰時而出淫其妹此天下之大惡覆載之所不容聖人為是故於春秋聨書之比而誅之也汪氏曰春秋之末公父文伯之母闖門而與康子言皆不踰閾祭悼子康子與焉胙不受撤爼不宴仲尼聞之以為别於男女之禮夫季氏俗薄而敬姜獨能守禮而不違春秋備書文姜之行雖國惡不容諱其善善惡惡之心亦猶美敬姜之意乎○趙氏曰榖梁云婦人既嫁不踰竟若然則父母存豈得從其歸寧乎又未嫁之女孀居之婦豈得踰竟乎
  乙酉宋公馮卒馮反氷反
  髙氏曰觀宋莊忮求敗類則穆公之不以國與子有以知之矣
  庚莊王寅六年三年齊襄七晉緡十四衛惠九黔牟五蔡哀四鄭厲十子儀三曹莊十一陳宣二𣏌靖十三宋閔公捷元年秦武七楚武五十
  春王正月溺㑹齊師伐衞
  左傳疾之也公羊傳溺者何吾大夫之未命者也榖梁傳溺者何也公子溺也其不稱公子何也惡其㑹仇讎而伐同姓故貶而名之也
  穀梁子曰此公子溺也其不稱公子何也惡去聲其㑹仇讎伐同姓故貶而名之也陳氏曰隱桓莊之世吾大夫㑹伐恒名之自公孫滋不平貶矣范氏曰齊受天子罪人為之與師而魯與同故貶有父之讎而釋怨其罪大矣况與合黨興師伐人國乎髙氏曰衞朔奔齊齊欲納之然天王已絶朔而立公子黔牟為衞侯魯輒興兵㑹仇讎之人抗天子之命納不義之君其罪大矣薛氏曰大讎不報而又與之出師捨其田而芸人之田莊公之謂矣溺不書帥師所將之兵少也家氏曰或謂衞朔在齊此㑹齊納朔非成父志乎夫納朔者父惡也不能復父之讎而成父之惡滋不孝也資中黄氏曰溺貶而去族非未賜氏之比蜀杜氏曰慶父專兵不待貶而惡自見溺去族明其惡甚於慶父○廬陵李氏曰考之三傳左氏則曰衞朔出奔二公子立黔牟何休據世本史記以為衞朔背叛出奔天子新立公子留范氏則以為齊受天子罪人為之興師而魯同之然則黔牟與晉雖未知孰是而此時衞朔在齊齊欲納之明矣齊黨罪人固不足責而莊公新立寢苫枕戈莫先於率國人以同仇舍是不顧而二年伐於餘丘三年伐衛又且同齊師以往此何心哉左氏疾之之説固得之惜乎注者之無見也餘見翬帥師下
  夏四月葬宋莊公
  榖梁傳月葬故也
  五月葬桓公
  左傳後也公羊傳此未有言崩者何以書葬葢改葬也穀梁傳傳曰改葬也改葬之禮緦舉下緬也或曰郤尸以求諸侯天子志崩不志葬必其時也何必焉舉天下而葬一人其義不疑也志葬故也危不得葬也曰近不失崩不志崩失天下也獨隂不生獨陽不生獨天不生三合然後生故曰母之子也可天之子也可尊者取尊稱焉卑者取卑稱焉其曰王者民之所歸往也
  左氏曰緩也杜氏曰以桓十五年崩七年乃葬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王崩至是蓋七年矣先儒或言天子不志葬又以為不言葬者常也劉氏曰公親㑹之不書葬常事也不親㑹之則書葬非常也夫事孰有大於葬天子者而可以不志乎死生終始之際人道之大變豈以是為常事而不書也髙氏曰平王崩求賻於諸侯然後克葬桓崩七年乃克葬者葢承諸侯背叛王師傷敗之後力益不足矣夫以天下而葬一人安可緩也聖人書之以著天下臣子之罪若曰改葬則聖人明書之矣莊王以後王室益弱無有以緩葬書者而有速葬者抑以禮滋畧歟薛氏曰七年而葬閔王室之無臣子也沙隨程氏曰周人東遷之初尚有志於歸葬已而侵削益甚故於此始葬張氏曰魯遣微者往㑹故不書公如又不書卿大夫往而止記桓王之葬也同軌畢至之禮既不復行於是諸侯惡其害已而去其籍先王之喪禮僅傳於後世惟士喪既夕士虞耳可勝惜哉陳氏曰㑹葬不書其人慢也文公使公子遂葬晉侯叔孫得臣葬襄公是均周晉也昭公使叔公葬宋公滕侯叔鞅葬景王是均周宋滕也均猶可也晉景公卒成公弔喪而定王不葬楚康王卒襄公送葬而靈王不葬不臣於周而詘於晉楚春秋諱之是故春秋不徒志葬也廬陵李氏曰春秋十三王志葬者桓莊匡簡景而已諸侯之不臣可知也又曰桓王以隱公三年立其年則有周鄭交惡之事而祭足取温之麥成周之禾矣隱五年曲沃莊伯伐翼以支庶戕宗而王又使尹氏武氏助之六年鄭伯朝周而王又不禮焉八年虢公忌父始作卿士於周九年鄭人假王命以討宋十一年王又取鄔劉蒍邗之田于鄭君子是以知桓王之失鄭矣故桓五年有繻葛之敗七年而齊鄭衞伐盟向王遷盟向之民於郟雖畿内之地亦不能保矣十年又為詹父伐虢是又助臣伐君何以示其下故自納后聘魯外皆無見於經傳者十五年而崩在位二十五年子莊公立越七年始葬考之傳文惟桓十八年傳曰周公欲殺莊王而立王子克辛伯告王遂與王殺周公黒肩王子克奔燕繇此觀之豈非王室有儀黒肩之亂乎此王室事不經見附於此○劉氏曰公榖以為改葬非也若誠改葬應如改卜之類而書改矣世衰禮廢何事不有豈能必桓王前已葬哉
  秋紀季以酅入于齊酅戸圭反
  左傳紀於是乎始判公羊傳紀季者何紀侯之弟也何以不名賢也何賢乎紀季服罪也其服罪奈何魯子曰請後五廟以存姑姊妹穀梁傳酅紀之邑也入于齊者以酅事齊也入者内弗受也杜氏曰齊欲滅紀故季以邑入齊為附鄘先祀不廢故書字貴之酅紀邑在齊國東安平縣
  大夫不得用地公子不當去國盗地以下敵棄君以避患非人臣也故春秋之義私逃者必書奔有罪者必加貶汪氏曰私逃若邾庶其莒牟夷有罪若陳侯弟招是也今季不書奔則非竊地也不書名則非貶也諸侯兄弟貶則書名宋辰秦鍼其亷反之類是也不貶則書字蔡季許叔之類是也紀季所以不書奔者有紀侯之命矣陸氏曰紀季以君之邑入于他國不書曰叛以有兄之命也趙氏曰諸侯兄弟以國連字者蔡叔許叔紀季蔡季皆國而字之言與君一體也所以不書名者天下無道强衆相凌天子不能正方伯不能伐屈已事齊請後五廟其亦不得已而為之者非其罪也所以無貶乎劉氏曰紀季見齊之必將滅已故請先下齊以退敵兵以安君存國之故析地事讎援存亡繼絶之義使宗廟血食後嗣復見叔姬歸酅是也可謂明於權矣入云者難辭也范氏曰紀國微弱齊將吞并紀季深覩存亡之機大懼社稷之隕故超然遐舉以酅事齊庶𦙍嗣不冺宗廟永存春秋賢之故褒之以字齊受人之邑而滅人之國故於義不可受也陳氏曰紀侯在而季以酅入齊若以邑叛其稱字紀侯意也齊襄自桓始年挾鄭以圖紀黄之㑹魯為之求成不得免焉遷郱鄑郚紀之不絶也如綫季以酅入齊紀於是乎始判是分國以與之也齊人所欲者吾土地苟可以免紀者無不為也是紀侯意也是故稱字不稱字則疑於宋魚石邾庶其張氏曰王政不行伯者未作强大吞并無故肆行小國不能校卑詞下敵以存宗祀以先王之建國而聽命於强暴春秋所以於季無譏焉書入以志其難葢閔之也髙氏曰紀侯自度滅亡歸季姜于京師而天王終不能正求援於魯而鄰國卒莫能救與其殘民絶祀孰若使季以酅為附庸以事齊庶宗祀之不滅也此從權紓禍不得已之甚槩以王法則擅以天子封邑入于齊齊納人之封邑均有罪故書以酅入以示義析地以去國降志以事仇非季之心也以宗國為寄矣聖人恕季而重罪齊侯也廬陵李氏曰春秋書以地出奔者邾庶其莒牟婁邾黒肱是也書名書地而竊邑叛君之罪著矣書大夫入于某者宋魚石晉欒盈是也書地書復入而據邑叛君之罪見矣今季不書奔不書名所以别於二例也不書弟明非紀侯之薄也書入所以罪齊而閔季也春秋所以如此書者原季之情免季之罪不使與其他公子去國者比耳故紀季之事謂之不貶則可謂之知權亦可加以賢而褒之則恐未可與微子適周室論也餘見蔡季下○趙氏曰公羊云何以不名賢也此乃紀侯之命且不得已而然何足為賢哉劉氏曰穀梁云入者内弗受也非也自此往入之入而非歸入之入若可受者遂云歸于齊乎
  冬公次于滑滑公穀作郎
  左傳將㑹鄭伯謀紀故也鄭伯辭以難凡師一宿為舍再宿為信過信為次公羊傳其言次于郎何刺欲救紀而復不能也○榖梁傳次止也有畏也欲救紀而不能也杜氏曰滑鄭地在陳留襄邑縣西北
  榖梁子曰次止也有畏也欲救紀而不能也臨川吳氏曰紀將亡矣以昏姻之故告急于魯魯莊不能自已故出次于滑將㑹鄭伯為紀謀而祈哀乞憐於齊鄭伯知齊之滅紀不可止也故辭而不㑹張氏曰公欲閔紀之難而度其力終不能救故次師於滑將以鄭之不㑹而辭于紀耳非實有救紀之心也彼於父之讎尚忘之而不圖豈真有心於存紀哉故書次見出師無名以深譏之春秋紀兵伐而書次以次為善救而書次以次為譏次于滑譏之也髙氏曰但書次若無故而自出者焉薛氏曰書次不能為輕重也魯紀有婚姻之好去聲當恤其患於齊有父之讎不共戴天苟能救紀抑齊一舉而兩善并矣蜀杜氏曰莊公既然出師儻必行之則復讎救弱之義兩存見義不為而有畏也春秋之所惡去聲故書公次于滑以譏之也或言夫子意在刺無王命若譏其怯懦則當褒其勇者春秋乃鼓亂之書為此言者誤矣易於謙之六五則曰利用侵伐程子曰五以君位之尊而執謙順以接於下衆所歸也然君道不可專尚謙亦須威武相守然後能服天下故利用侵伐師之六四則曰左次無咎程子曰四以柔居隂非能進而克捷者也如不能進而退故左次無咎見可而進知難而退師之常也可進而退乃為咎也進退勇怯顧義如何耳豈可專以勇為鼓亂而不與乎汪氏曰春秋書兵次者十有三次于滑次于成次而欲救也師次于郎齊宋次于郎齊衛次五氏垂葭蕖蒢楚蔡次厥貉次而欲伐也悉以無名紀之皆所以示譏也今考次滑之後紀侯去國即及守狩禚次成之後齊人降鄣即及齊遇魯齊不能救紀與鄣而無憤恨之心則是莊公佯為救患之虛聲而實無志於救紀鄣也師次郎而卒有圍郕之役齊宋次郎而隨有乗上之敗齊衛三次楚蔡次厥貉而終有伐晉伐麋之舉是其所以次者非有悔禍班師之謀乃稔惡伺便之階也救者不書其救譏其實不能救伐者遂書伐圍者遂書圍戰者遂書敗譏其不克悔過以遷善也若夫齊桓伐楚次陘晉悼伐鄭次鄫則不忍殘民其次為善如次聶北救邢次匡救徐救晉次雍榆雖曰緩於救患然比於欲救不能者亦有間矣廬陵李氏曰春秋書公次惟莊公與昭公耳二公皆無志之君也以為莊之不競無異於昭之失國也莊之編書次者三此年次滑書公八年次郎書師三十年次成不書公書師甚矣莊之不競於齊也君父死焉不能討謀紀而齊滅紀及齊圍郕而郕降於齊救鄣而鄣卒不免師出何名哉此救而不書救者不以救予公也書救則疑於聶北雍榆矣餘見八年
  辛莊王卯七年四年齊襄八晉緡十五衛惠十黔牟六蔡哀五鄭厲十一子儀四曹莊十二陳宣三𣏌靖十四宋閔二秦武八楚武五十一
  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
  穀梁傳饗甚矣享齊侯所以病齊侯也杜氏曰祝丘魯地
  享者兩君之禮杜氏曰享食也兩君相見之禮非夫人所用所以訓共儉也兩君相見享于廟中禮也杜氏曰周禮大行人廟中將幣三享今按天子享諸侯于廟中則諸侯相享亦當於廟中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非兩君相見又去其國而享諸侯甚矣髙氏曰禮姑姊妹已嫁而反兄弟不與同席而坐况用兩君相見之禮乎葢為名而已矣吕氏曰前此嘗㑹矣而未之享也今享矣又復如齊師矣人之為不善一縱之後如水方至莫知所極臨川吳氏曰古者飲食之禮有三享食燕也燕禮最輕葢主於飲酒而食物不盛食禮次之食物甚盛而不飲酒享禮最重飲酒如燕禮之多食物如食禮之備雖君大夫亦無行享食燕之禮于野者况婦人乎然此不足責也家氏曰夫人前去其氏今稱姓氏者去氏以誅其逆加氏所以著其淫齊襄出而姜往㑹禽獸之無别也春秋書孫則去其族書㑹書享揭其氏姓葢示之有别亦所以討其亂倫之罪張氏曰假先王之禮為禽獸之行大亂之道也漢人有云淫亂之漸其變為簒文姜之行瀆亂周公之禮魯人習之三十餘年卒至子般閔公薦弑而後止聖人作易以閑有家為家人之始垂訓遠矣汪氏曰周官儀禮有天子諸侯大夫饗燕之禮而春秋於晉侯享齊侯宋公享晉侯楚子享公小邾子郯子來朝公與之宴公享宰周公范宣子享晉公卿于蒲囿𡩋俞華耦來公與之宴皆不書于策雖鄭伯享王王享晉侯亦不書也而書夫人享齊侯則以其非禮也
  三月紀伯姬卒
  榖梁傳外夫人不卒此其言卒何也吾女也適諸侯則尊同以吾為之變卒之也范氏曰禮諸侯絶旁期姑姊妹女子子嫁於國君者尊與已同則變不服之例為之服大功孫氏曰伯姬隱二年紀履繻所逆者内女嫁國君則服大功常事也此卒者為下紀侯去國齊葬伯姬起汪氏曰内女為諸侯夫人者七惟紀伯姬宋伯姬志卒志葬葢閔紀之亡褒共姬之賢而詳其本末也鄫季姬紀叔姬止書卒志其常也郯伯姬齊子叔姬不書卒彼出不復其國非尊同之比也𣏌伯姬不書卒葢不復也非夫人者七僖九年伯姬卒文十二年子叔姬卒許嫁稱字比於尊同者也莒慶叔姬宋蕩伯姬及婦齊髙固子叔姬則嫁大夫而不卒也若夫紀叔姬非夫人而書卒書葬則以其賢而特錄之乃春秋之變例也
  附録左傳四年春王三月楚武王荆尸授師孑焉以伐隨將齊入告夫人鄧曼曰余心蕩鄧曼歎曰王禄盡矣盈而蕩天之道也先君其知之矣故臨武事將發大命而蕩王心焉若師徒無虧王薨於行國之福也王遂行卒於樠木之下令尹鬭祈莫敖屈重除道梁溠營軍臨隨隨人懼行成莫敖以王命入盟隨侯且請為㑹於漢汭而還濟漢而後發喪
  夏齊侯陳侯鄭伯遇于垂
  張氏曰三國遇垂謀取紀也
  蘇轍曰鄭伯子儀也桓十五年書突出奔蔡忽歸于鄭是年九月突入于櫟十七年髙渠彌弑忽立子亹音尾十八年齊襄公殺子亹鄭人立子儀莊十四年突使傅瑕弑子儀而入則遇于垂者子儀也然則鄭有二君可乎春秋鬭一國而二君者鄭突與儀衛衎苦但反與剽是也突衎始終為君子儀君鄭十有四年剽君衞十有一年皆能君者也故春秋因其實而君之然則孰與曰皆不與也突之入以篡衎之出以惡儀剽雖國人所立而突衎在焉非所以為安也故四人者春秋莫適音嫡與也皆不没其實耳君子不幸而處此如子臧季札可也不如是則亂不止為此説者善矣然而鄭伯實厲公也非子儀也茅堂胡氏曰蘇子由以鄭伯為子儀謂春秋有一國二君其説辯其理通善發春秋之意然而鄭伯實厲公終始能君故不没其實非與之也惟不没其實故出奔入櫟㑹垂皆書其爵惟非與之也故歸鄭奔蔡入櫟以書其名春秋於世子忽猶不書爵况子儀之微者乎髙氏曰或以此鄭伯為子儀非也忽世子出奔猶不得稱子其復歸猶不得稱爵子儀乗間得立其為君微矣豈敢輕去國都而與諸侯㑹乎故知此鄭伯即突也髙渠彌弑忽立子亹齊人殺子亹立子儀春秋皆没而不書以突為鄭伯故也齊恐陳鄭救紀故求結二國懽心先遇于垂使紀失其援也襄陵許氏曰齊與陳鄭遇垂葢謀取紀是以紀侯見難而去也汪氏曰不期而㑹曰遇春秋諸侯私為之約乃用不期而㑹之禮書之所以譏之也况以三國之君相㑹亦比於不期而遇其為簡慢詭譎益可知矣
  紀侯大去其國
  左傳紀侯不能下齊以與紀季夏紀侯大去其國違齊難也公羊傳大去者何滅也孰滅之齊滅之曷為不言齊滅之為襄公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襄公復仇也何仇爾遠祖也哀公烹乎周紀侯譖之以襄公之為於此焉者事祖禰之心盡矣盡者何襄公將復仇乎紀卜之曰師喪分焉寡人死之不為不吉也遠祖者幾世乎九世矣九世猶可以復仇乎雖百世可也家亦可乎曰不可國何以可國君一體也先君之恥猶今君之恥也今君之恥猶先君之恥也國君何以為一體國君以國為體諸侯世故國君為一體也今紀無罪此非怒與曰非也古者有明天子則紀侯必誅必無紀者紀侯之不誅至今有紀者猶無明天子也古者諸侯必有㑹聚之事相朝聘之道號辭必稱先君以相接然則齊紀無説焉不可以並立乎天下故將去紀侯者不得不去紀也有明天子則襄公得為若行乎曰不得也不得則襄公曷為為之上無天子下無方伯縁恩疾者可也穀梁傳大去者不遺一人之辭也言民之從者四年而後畢也紀侯賢而齊侯滅之不言滅而曰大去其國者不使小人加乎君子程子曰大去責在紀也非齊之罪也齊侯鄭伯遇於垂方謀伐之紀侯遂去其國齊師未加而已去故非齊之罪也
  凡大閲大雩大蒐而謂之大者譏其僭也大無者志倉廪之竭也大去者土地人民儀章器物悉棄置之而不顧也汪氏曰大去者如荀偃云大還婦人見絶於夫家為大歸葢凡可欲之物盡棄不顧往而不返也或曰以爭國為小而不為以去國為大而為之者也夫守天子之土疆承先祖之祭祀義莫重焉委而去之無貶歟曰有國家者以義言之世守也非身之所能為則當效死而勿去以道言之不以其所以養人者害人亦可去而不守於斯二者顧所擇如何爾然則擬諸太王去邠之事其可以無愧矣曰太王去邠從之者如歸市紀侯去國日以微滅則何太王之可擬哉劉氏曰太王之事狄也事之以珠玉犬馬皮幣猶不止然後去紀季以酅入齊亦紀侯之所以事齊矣猶不止然後去是以紀季無譏於前紀侯見賢於後也故聖人與其不爭而去而不與其去而不存與其不爭而去是以異於失地之君而不名不與其去而不存是故書叔姬歸酅而不縁紀侯之卒明其為君之末矣問紀侯大去其國杜氏以為不反之辭榖梁以為不遺一人之辭若謂其賢則未聞其能如大王邑于岐山之下若謂其力不勝而委之去者則乖孟子效死不去之義若謂紀季能附庸於齊祭祀不絶可免紀侯之罪者則鄫世子巫係於叔孫豹而不特序諸侯吳人鄫人㑹戚而鄫降在吳下以此觀之不能自强者聖人之所不取也然則紀侯若何而可大者果其名歟茅堂胡氏曰伊川先生以大者紀侯之名罪其不能死社稷也吾恐紀侯以爭國為小而不為以去國為大而為之也紀侯為齊所逼雖其夫人在殯而不必顧而以儀章器物自隨欲假諸侯之禮以為重也其賢於爭地以戰殺人盈野者遠矣故不去其爵不書其名而曰大去其國大云者猶曰大無麥禾之類有去國之名而無去國之道故聖人詳録叔姬而不志紀侯之卒堯舜禪讓湯武征誅義皆在此學者黙識心通則可耳或問紀侯不能保其社稷出亡而不復何賢之有書紀侯去其國足矣加大字似非聖人立言之法或以大為紀侯之名書所以罪之又無可據曰大去者土地人民儀章器物悉棄之而不顧也使其弟以邑入齊請後五廟已則委國而去免民於死故不書名非賢之也以其不爭而去與敗北而奔者異耳先儒有以太王之事擬之者過矣去邠邑于岐山從之者如歸市而紀侯若是班乎永嘉吕氏曰不以養人者害人委而去之可以為仁鑿池築城與民守之效死勿去可以為義今紀侯未見其有强為善之實又不能效死而弗去方之太王養人之言則不類比之孟子世守之説則有愧聖人之書大去其國非罪之也亦非許之也直傷之而已矣王氏曰紀侯去國不守則是奔也矢死不返則宜名矣不書其奔而曰大去不書其名而曰紀侯者所以罪齊而閔紀也陳氏曰諸侯去國恒書奔其不言奔不以奔罪加紀侯也其不罪紀侯何罪齊也遷郱鄑郚紀季以酅入齊猶不得免焉則有去而已矣失國如紀侯庶幾有辭焉故不以奔罪紀侯也然則何以罪齊書曰紀侯大去其國未知紀之自亡歟人之亡之歟曰齊侯葬紀伯姬則齊亡之也張氏曰自桓之五年書齊鄭如紀以至莊元年三年凡闗紀之所亡者一一備書紀侯圖存不獲困强暴之凌迫委宗廟於其弟而去之故特書大去而不曰出奔所以責强暴閔小弱而寓興滅繼絶之志於言意之表也○啖氏曰榖梁云大去者不遺一人之辭言民之從者四年而後畢也若然舉國而行何名去國文義相反矣趙氏曰公羊曰為齊侯諱滅凡不絶其祀例不書滅無他義劉氏曰公羊以謂為襄公諱非也且烹哀公者王也非紀侯也紀侯有罪罪在譖人不在烹人奈何絶紀以為賢哉廬陵李氏曰大去之説左氏榖梁略同惟公羊以為紀侯之祖譖齊哀公於周懿王而烹之故春秋大齊之復讎何氏注曰齊侯謂死為吉者復讎以死敗為榮也此語甚善但以論魯莊之復讎則可以論齊襄之復讎則不可葢敵惠敵怨在後嗣故胡氏以為傳者借此以深罪魯莊之不能復讎耳
  六月乙丑齊侯葬紀伯姬
  公羊傳外夫人不書葬此何以書隱之也何隱爾其國亡矣徙葬於齊爾此復讎也曷為葬之滅其可滅葬其可葬此其為可葬奈何復讎者非將殺之逐之也以為雖遇紀侯之殯亦將葬之也榖梁傳外夫人不書葬此其書葬何也吾女也失國故隱而葬之
  葬紀伯姬不稱齊人而目其君者見音現齊襄迫逐紀侯使之去國雖其夫人在殯而不及葬然後襄公之罪著矣問滅國者必顯著其惡齊襄滅紀不書何也茅堂胡氏曰上書齊師遷紀郱鄑郚又書紀季以酅入于齊又書齊侯鄭伯遇于垂下書齊侯葬紀伯姬滅紀之罪著矣或曰葬之禮也而以為著其罪何也弑魯君滅其婚姻之國而葬其女是猶加刄於人以手撫之也而可以為禮乎斥言齊侯賤之也汪氏曰書曰齊人則疑齊之微者往紀㑹葬揭齊侯之爵則知齊襄躬造紀之國都追逐其君而徙葬其夫人以示恩也或曰惡其詐也如紀似禮存季似義葬伯姬似仁惡似而非者惡莠恐其亂苗也啖氏曰内女之葬不書書者皆非常也陸氏曰葬者臣子之禮非由鄰國也齊侯并人之國而禮葬其妻是謂豺狼之行而為婦人之仁也髙氏曰魯實伯姬父母之國既不能救其國之亡則當往恤其喪乃畏不敢前反使齊侯假以為名聖人以此罪魯文見于此而起意在彼也陳氏曰内女不葬必有故也而後書葬紀伯姬在殯齊取其國而葬伯姬於是特書葬不以往㑹也苟宜書葬雖不往㑹書之陳哀公在殯楚師滅陳輿嬖袁克葬之書曰葬陳哀公苟不宜書雖往㑹不書楚葬康王襄公及陳侯鄭伯許男送葬至於西門之外不書也達例未足以觀春秋廬陵李氏曰春秋内女書葬者三人此與紀叔姬宋共姬皆閔之也 劉氏曰公羊以襄公為賢非也
  秋七月
  冬公及齊人狩于禚禚公榖作郜
  公羊傳公曷為與微者狩齊侯也齊侯則其稱人何諱與讎狩也前此者有事矣後此者有事矣則曷為獨於此焉譏於讎者將壹譏而已故擇其重者而譏焉莫重乎其與讎狩也於讎者則曷為將壹譏而已讎者無時焉可與通通則為大譏不可勝説故將臺譏而已其餘從同同榖梁傳齊人者齊侯也其曰人何也卑公之敵所以卑公也何為卑公也不復讎而怨不釋刺釋怨也
  榖梁子曰齊人者齊侯也其曰人何也卑公之敵所以卑公也何為卑公不復讎而怨不釋刺七賜反釋怨也許氏曰齊侯書人隱辭也不忍公之與仇㑹獵也謂之齊人似不詳也齊人何以知其為齊之君曰㑹獵游田之事也遊田微者則君何為與之㑹㑹之非微者也父母之讎不共戴天兄弟之讎不與同國九族之讎不同鄉黨朋友之讎不同市朝周禮調人凡和難父之仇辟諸海外兄弟之仇辟諸千里之外從兄弟之仇不可同國君之仇視父師長之仇 視兄弟朋友之仇視從父兄弟今莊公與齊侯不與共戴天則無時焉可通也而與之狩是忘親釋怨非人子矣夫狩者馳騁田獵其為樂音洛下主乎已一為乾音千豆其事上主乎宗廟何氏曰狩者上所以共承宗廟下所以教習兵行義一者第一殺也自左膘射之達於右髃中心死疾鮮潔故乾而豆之以薦於宗廟以為有人心者宜於此焉變矣故齊侯稱人而魯公書及以著其罪汪氏曰公及之狩志在公也髙氏曰齊人齊侯貶人也齊侯自元年以來見經者數矣前欲著其宣淫而無忌憚不可云齊人因與公狩始得一貶也狩以奉祭祀與人共之且不可况其親之仇乎不没公而書及以深罪之臨川吳氏曰於本國而非狩地且譏况越境而與仇人狩於彼國之地乎禚即二年姜氏與齊侯所㑹之地也莊公於是乎無羞惡之心矣汪氏曰公羊記柯之盟將㑹公謂曹子曰寡人之生則不若死矣自傷與齊為讎不能復也然則禚之狩盍亦興念及此以為行止之可否耶
  壬莊王辰八年五年齊襄九晉緡十六衞惠十一黔牟七蔡哀六鄭厲十二子儀五曹莊十三陳宣四𣏌靖十五宋閔三秦武九楚文王熊貲元年
  春王正月
  夏夫人姜氏如齊師
  榖梁傳師而曰如衆也婦人既嫁不踰竟踰竟非禮也
  師者衆多之地按齊詩載驅刺襄公無禮義盛其車服疾驅於通道大都與文姜滛之詩也其三章曰汶水湯湯失章反行人彭彭必亡反魯道有蕩齊子翺翔彭彭者多貌也朱子曰魯道適魯之道也蕩平易也齊子謂文姜彭彭多貌言行人之多以見其無恥也其四章曰汶水滔滔行人儦儦表驕反魯道有蕩齊子遊遨儦儦者衆貌也朱子曰儦儦衆貌遊遨猶翺翔言無忌憚羞愧之意曰㑹曰享猶為之名也至是如齊師羞惡去聲之心亡矣夫人之行去聲不可復扶又反制矣春秋書此以戒後世謹禮於微慮患於早之意也孫氏曰直曰如齊師不為㑹禮也髙氏曰不言地者師之次止無常也王氏曰齊侯數出㑹淫以其無名乃興師而出託以侵伐之事文姜於是㑹之前此㑹禚享祝丘皆歴日而返故書月至此歴月而返故止書時汪氏曰載驅詩云載驅薄薄簟茀朱鞹四驪濟濟垂轡濔濔言齊襄車馬之盛然敝笱詩云齊子歸止其從如雲如雨如水則文姜從者之衆多又可知矣詩人咏歎其多且盛而譏刺之意不可掩矣
  秋郳黎來來朝郳公作倪黎左作犁
  左傳名來王命也公羊傳倪者何小邾婁也小邾婁則曷為謂之倪來能以其名通也黎來者何名也其名何微國也穀梁傳倪國也黎來微國之君未爵命者也杜氏曰附庸國其後數從齊桓以尊周室王命以為小邾子
  郳國也黎來名也國何以名外國之附庸也中國附庸例書字邾儀父蕭叔是也外國附庸例書名郳黎來介葛盧是也能修朝禮故特書曰朝其後以王命為小邾子葢於此已能自進於禮矣髙氏曰子服景伯云蠻夷邾莒則郳又其陋者也而能自進於禮當時齊魯宋衛以列國為天下望而日以敗亂附於荆楚葢有愧於黎來以故書黎來之朝相形於中以示譏焉張氏曰按宋仲幾云滕薛郳吾役也則郳葢宋之附庸非外裔也而不得與邾儀父同稱字者臨江劉氏以為未成國謂之郳其或然歟王氏曰郳邾之别而以名見者春秋繁露曰附庸字者方三十里名者方二十里郳國小故與介同稱郳猶有禮介又不可以語此故介止言來而郳則兼曰朝廬陵李氏曰郳以僖七年書小邾子其來朝五此年及僖七襄七昭三昭十七年也其後復役於宋故宋仲幾曰滕薛郳吾役也其不得與儀父書字例者未能同於中國也其不與介葛盧書來例者已能進於禮也
  冬公㑹齊人宋人陳人蔡人伐衞
  左傳冬伐衛納恵公也公羊傳此伐衛何納朔也曷為不言納衞侯朔辟王也榖梁傳是齊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也人諸侯所以人公也其人公何也逆天王之命也程子曰諸國稱人違抗王命也貶諸侯則魯在其中矣榖梁子曰是齊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也人諸侯所以人公也其人公何也逆王命也王氏曰不言公則若内之微者亦不足矣見四國稱人之為君也汪氏曰成二年蜀之盟人諸侯之大夫亦所以人公也文九年救鄭人趙盾華孔亦所以人公子遂也桓公十六年衞侯朔出奔齊經書其名者以王命絶之也又黨有罪以納之故貶而稱人臨川吳氏曰三年齊師㑹魯伐衛以納朔而不克納故今又㑹四國之兵以納之也陳氏曰不言納者以朔入為重也入不言納是故伐鄭納突伐衞納朔書入而已矣汪氏曰傳稱伐衛逆王命公榖皆云朔得罪於天子其事雖不可考然下書王人救衛而左氏云朔之入也放黔牟于周則為逆王命無疑也○趙氏曰公羊云不言納朔避王也據諸侯之心實不避王而經文為之隱避是黨罪人也若以為王諱則王室亂猶不諱豈諱此哉廬陵李氏曰公㑹伐書人陳氏以莊二十六年伐徐例通之而曰凡㑹伐有諸侯在焉則其大夫稱人有諸侯在而大夫不稱人自齊國佐始恐難從
  癸莊王已九年六年齊襄十晉緡十七衞惠十二黔牟八蔡哀七鄭厲十三子儀六曹莊十四陳宣五𣏌靖十六宋閔四秦武十楚文二
  春王正月正月公穀作二月
  王人子突救衞
  書救始此左傳六年春王人救衛公羊傳王人者何微者也子突者何貴也貴則其稱人何繫諸人也曷為繫諸人王人耳榖梁傳王人卑者也稱名貴之也善救衞也救者善則伐者不正矣程子曰王人微者例不書字子突救衛而字之善之也善子突則善王命也
  王人微者杜氏曰王人王之微官也雖官卑而見授以大事故稱人而又稱字子突其字也以下士之微超從大夫之例而書字者褒救衞也徐乾曰當直稱王人而已今以其奉天子之命救衞而拒諸侯故貴之朔陷其兄使至於死罪固大矣然其父所立諸侯莫得而治也王治其舊惡而廢之可也又藉諸侯之力抗王命以入國是故四國之君貶而稱人王人之微嘉而書字孫氏曰王人微者而稱字尊王命也尊王命所以重諸侯之惡也劉氏曰古者字有曰伯仲叔季者有曰某父者有曰子某者惟其所稱而稱之子突討則不能服救則不能定春秋曷為貴之曰天下無道賤奪貴少凌長天子不能禁者凡以紀綱失而賞罰不明也幸而發憤赫然以誅衞為事而諸侯成同類黨同行阻逆天子之命前雖貶之稱人未足以彰王所為之是也故復託正於子突子突正則王正矣張氏曰救衞者奉天王之命以存黔牟而拒朔也朔搆兄簒國天討之所當加而子突能奉王命以救之春秋一經王旅之出而合司馬九伐之法者惟此一事所以雖微者帥師而書字以褒之也家氏曰諸侯有國雖受之於父而其父若祖實受之於王故諸侯世子之立必誓於王或無嫡嗣以庶子為嗣亦必王命之而後得繼承於其國朔以麀聚之孽譖殺其兄而簒居其位旋為國人所逐二傳謂朔實得罪於王以奔黔牟之立嘗請命於王而王許之立矣今五國悖義亂常王所與則伐之王所黜則輔之卒敗王師而納朔於衛放黔牟於周是之謂逆明王在上五國之君皆當誅也春秋人五國而尊王人所以明君臣之分而正五國無王之戮而衛朔之罪亦無所逃於斧鉞之下矣或曰子突王之子弟也用兵大事而委諸子弟使無成功故書人以譏之何氏曰王遣貴子突卒不能救遂為天下笑故為王諱使若遣微者必若此言是春秋以成敗論事不計理也使諸侯苟顧逆順之理子突雖微自足以申王命矣彼既肆行莫之顧也雖天子親臨將有請從如祝𣆀者事見左傳桓公五年况其下乎子突不勝五國使之得入也其亦不幸焉爾矣幸不幸命也守義循理者法也君子行法以俟命朱子曰法者天理之當然君子行之而吉㓙禍福有所不計故其褒貶如此汪氏曰春秋書救二十有三此年子突救衛乃王室之救患而討不正也一經之最善者也二十八年救鄭閔元年僖元年救邢六年救許十五年救徐宣元年救陳九年救鄭成六年七年救鄭襄五年救陳皆所以著伯主之救中國而䘏同惡也楚人救衛楚公子貞救鄭則罪中國伯主之凌暴而蠻夷反能救之也師救齊鄭駟𢎞救曹則傷中國無伯而鄰國能相救也叔孫豹救晉則傷伯國之見伐而救在望國也狄救齊吳救陳則傷中國之不能救而救在外裔也文九年救鄭書人則譏其不及楚師也衞孔逹救陳書則譏其背盟也遂救入許則美其救患之亟也次聶北次匡則譏其救患之怠也次雍揄與救成至遇則譏其救患之怯也伐楚以救江譏其救患之非道救台遂入鄆譏其專權而遷怒也啖氏曰救者救其患難凡救患皆為美也考其書法之不同則輕重之權衡見矣王人子突救衛為書救之始吳救陳為春秋之終世變又可知矣○廬陵李氏曰公羊以子突為王之子弟若王子瑕之類則恐非也通經書王人三胡氏曰王朝下士書人故救衞之王人與盟洮之王人皆下士也但救衞為義事則特書字盟洮不過奉命而出則但序公侯之上以尊王命耳至於翟泉之王人左氏以為王子虎則本非下士但春秋貶之而同於下士之例此變文也又曰通經書救二十三始於王之救衞終於吳之救陳胡氏例曰凡書救者皆善救者善則伐者不善矣而陳氏曰救不書必救而無功也然後書自救衞無功而後王命益不行於天下此説亦是但胡氏得聖人恤患之大義陳氏得聖人憂世之微情皆可通
  夏六月衞侯朔入于衞
  左傳夏衞侯入放公子黔牟于周放𡩋跪于秦殺左公子洩右公子職乃即位君子以二公子之立黔牟為不度矣夫能固位者必度於本末而後立衷焉不知其本不謀知本之不枝弗强詩曰本枝百世公羊傳衛侯朔何以名絶曷為絶之犯命也其言入何簒辭也穀梁傳其不言伐衞納朔何也上逆天王之命也入者内弗受也何用弗受也為以王命絶之也朔之名惡也朔入逆則出順矣朔出入名以王命絶之也程子曰朔構其兄而使至於死其罪大矣然父欲立之諸侯莫得而治也王治其舊惡而廢之直也故書名書入
  秋公至自伐衞
  公羊傳曷為或言致㑹或言致伐得意致㑹不得意致伐衞侯朔入於衞何以致伐不敢勝天子也榖梁傳惡事不致此其致何也不致則無以見公之惡事之成也
  入有二義一難詞也一逆詞也朔藉諸侯之力連五國之師距與拒同王官之微者以復歸于衞其勢宜無難矣而書入者逆王命也或問五國助朔伐衞王人子突救之是王已絶朔矣何以復書衞侯朔入乎茅堂胡氏曰紀書爵以見其父與五國之罪矣下書其名王法已著劉氏曰朔故嘗有國矣入而不言復者不與復之意也為諸侯受之君君所不命而自取之雖有鄰國之助大亂之道也為此乃非所以復也陳氏曰歸君未有不言復者衛侯鄭曹伯襄衛侯衎皆稱復歸不言復者未得國也故鄭伯入櫟衞侯入夷儀不言復非未得國而不言復如蔡侯廬陳侯吳則非奔君也朔奔君也其不言復何朔害伋壽而後立衞人為之賦二子乗舟孔子取焉則其罪宜廢又拒天子之師故入而不言復也春秋大義在於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而不拘大夫世及之禮雖以正取國未之貴也况殺其兄又逆王命乎故衛朔書名書入以著其惡王人書字書救以著其善外則諸侯書人内則莊公書至而春秋之情見矣張氏曰名之又書入與鄭伯突同簒逆之罪書至葢公至自唐之意王誅若行齊魯宋衞皆當誅故書至以危之也家氏曰出而至必告於廟禮也今公之是行輔逆之簒而納之于衞又敗王師以歸一舉而二罪從之將何辭以告書至自伐衞不與其至也臨川吳氏曰莊之出十有九其致者五譏也不致者十有四常事不書汪氏曰去年冬伐衞今年秋始至師出經年黷武以抗王師考其時而惡自著劉氏曰公羊云得意致㑹不得意致伐詭亂不經非凡例之體左氏云君子以二公子之立黔牟為不度非也王人救衞春秋貴之則是黔牟王所欲立也簒王所立朔則有罪今朔不見貶而黔牟䝉惡豈春秋意哉廬陵李氏曰春秋書奔君復國皆稱復歸鄭世子忽衛侯鄭衞侯衎皆與其復也衎初入夷儀不稱歸未得國也獨衞侯朔之入衞與鄭伯突入櫟同文故榖梁曰簒辭也然春秋於諸侯繼也有父命則得書即位即景公逐陽生而立孺子荼與衞宣之殺伋壽而立朔一也齊乞之迎陽生與洩立黔牟一也春秋以陳乞君荼而陽生書入説者謂荼有父命則朔獨無父命乎由是觀之則雖有父命而亂倫失正又當以君命為重矣胡氏謹始例説好
  
  冬齊人來歸衞俘
  左傳齊人來歸衞寳文姜請之也公羊傳此衞寳也則齊人曷為來歸之衞人歸之也衞人歸之則其稱齊人何讓乎我也其讓乎我奈何齊侯曰此非寡人之力魯侯之力也榖梁傳以齊首之分惡於齊也使之如下齊而來我然惡戰則殺矣
  俘者二傳以為寶按商書稱遂伐三朡祖叢反俘厥寶玉則俘者正文也寶者釋辭也説文俘軍所獲也孔氏曰俘取也王氏曰俘者虜其軍實也寶者所得重器也俘當即獻之齊人厯秋冬而後歸知其必寶器也言齊歸衞寶則知四國皆受朔之賂矣汪氏曰朔入而後歸俘則知非得於黔牟者而取之於朔矣春秋特書此事結正諸侯之罪也夫以弟弑兄臣弑君篡居其位上逆天王之命天理所不容矣彼諸侯者豈其弗察而援于眷反之甚力則未有以驗其喪去聲心失志迷惑之端也及書齊人歸寶然後知其有欲貨之心而後動於惡也世衰道微暴行去聲交作徇于貨寶賄賂公行使君臣父子兄弟終去仁義懷利以相與不至於篡殺奪攘則不厭也春秋書此結正諸侯之罪垂戒明矣茅堂胡氏曰歸衛寶小事也春秋何以存而不削古之君人者以賤貨貴徳為先也孫氏曰此衞寶也其言齊人歸之者齊本主兵伐衞故衞寶先入于齊髙氏曰朔之奔齊侯容之其入也齊侯連諸侯納之故以寳賂齊而齊以分於三國焉故主齊言之而曰來歸衞寳則同黨之罪各有所歸而齊為首惡家氏曰桓莊二公皆黨簒逆以要厚賂宋之鼎衞之寶共事之尤著者也廬陵李氏曰春秋嚴賄賂之禍魯齊陳鄭之立督也以郜鼎也魯齊宋陳蔡之納朔也以衞寳也晉平公以十一國㑹夷儀而與崔杼成也以宗器樂器也是三役者皆定簒弑也春秋於郜鼎書取蔽罪於魯也於衞俘書來歸首惡於齊也重丘之盟書同以同情罪伯主及諸侯則不必書所賂矣啖氏曰公羊云是衛人歸之稱齊人者讓於我也按例無有改其事實而為義者何煩曲説附錄左傳楚文王伐申過鄧鄧祁侯曰吾甥也止而享之騅甥聃甥養甥請殺楚子鄧侯弗許三甥曰亡鄧國者必此人也若不早圖後君噬臍其及圖之乎圖之此為時矣鄧侯曰人將不食吾餘對曰若不從三臣抑社稷實不血食而君焉取餘弗從還年楚子伐鄧十六年楚復伐鄧滅之
  甲莊王午十年七年齊襄十一晉緡十八衞惠十三蔡哀八鄭厲十四子儀七曹莊十五陳宣六𣏌靖十七宋閔五秦武十一楚文三
  春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防
  左傳文姜㑹齊侯于防齊志也穀梁傳婦人不㑹㑹非正也杜氏曰防魯地文姜數與齊侯㑹至齊地則姦發夫人至魯地則齊侯之志
  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辛卯夜榖夜作昔見音現隕于閔反公作霣凡霣字後同
  左傳恒星不見夜明也星隕如雨與雨偕也公羊傳恒星者何列星也列星不見則何以知夜之中星反也如雨者何如雨者非雨也非雨則曷為謂之如雨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盡而復君子修之曰星霣如雨何以書記異也榖梁傳恒星者經星也日入至於星出謂之㫺不見者可以見也夜中星隕如雨其隕也如雨是夜中與春秋著以傳著疑以傳疑中之幾也而曰夜中者著焉爾何用見其中也失變而錄其時則夜中矣其不曰恒星之隕何也我知恒星之不見而不知其隕也我見其隕而接於地者則是雨説也著於上見於下謂之雨著於下不見於上謂之隕豈雨説哉杜氏曰辛卯四月五日月光向微葢時無雲日光不以昏没恒星不見而云夜中者以水漏知之
  恒星者列星也如雨者言衆也啖氏曰星隕如雨謂奔流者衆如雨之多李陵云謀臣如雨皆言多爾孫氏曰恒星星之常見者常見而不見此異之大者也隕墜也如雨言隕墜者衆也臨川吳氏曰恒星謂有名之經星星謂無名之衆星夜無日光則暗而星見晝有日光則明而星不見恒星不見者夜明如晝故也大星之常見者不見則小星之無名者亦無也隕謂自天而隕没於半空而不至地如雨言衆多不可為數也人事感於下則天變動於上前此者五國連衡旅拒王命後此者齊桓晉文更霸中國政歸盟主而王室遂虛其為法度廢絶威信凌遲之象著矣何氏曰列星天之常宿分守度周之四月夏之二月昏參伐狼注之宿當見參伐主斬艾主儀狼注主持衡平也皆滅者法度廢絶威信凌遲之象漢成帝永始中亦有星隕之異而五侯擅權賊莽居攝前漢書永始二年二月星隕如雨長二丈繹繹未至地滅元延元年四月有流星東南行四面如雨河平二年封王譚為平阿侯啇為成都侯立為紅陽侯根為曲陽侯逢時為髙平侯五人同日封故世謂之五侯劉向言五侯驕奢僭盛並作威福繫斷自恣尚書九卿州牧郡守皆出其門平帝元始五年安漢公王莽弑帝太皇太后詔莽居躡踐阼漢之宗支掃蕩幾盡天之示人顯矣春秋謹於天象至矣朱氏曰日見於晝星明於夜天道常理今夜有日光常星不見此隂不隂陽不陽君不君臣不臣之應也張氏曰葢王運將終而伯統方作之祥自此堯舜禹湯文武之紀綱法度掃滅殆盡矣汪氏曰經星没而不見乃天地常經泯滅之象衆星奔流乃諸侯放恣互相凌駕之證也是時王綱廢弛列國爭衡故天變應之經書星變者四此年星變以王人不能勝五國之兵而王命益不行於天下也文十四年星孛以桓文迹熄而宋齊晉之君皆有禍亂也昭十七年星孛以王朝庶孽奪正而兵刃交於王都之内也哀十三年星孛以强吳爭伯而中國諸侯皆為之服役也凡此皆變之大者而王霸衰亂之兆也廬陵李氏曰經書星隕隕石隕霜於隕字有先後之異者葢星在天有象先見星而後見其隕石與霜皆隕而後見也○劉氏曰左氏云與雨偕也非也榖梁以如猶而言星隕且雨亦非也春秋記星隕為異耳夜中而雨何足記乎又曰著於上見於下謂之雨以言雨螽可也以言雨雪則何著於上之有又曰著於下不見於上謂之隕以言隕石可也以言星隕則何不見於上之有公羊説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復若實尺而復無為不書也
  秋大水無麥苗
  左傳秋無麥苗不害嘉穀也公羊傳無苗則曷為先言無麥而後言無苗一災不書待無麥然後書無苗何以書記災也榖梁傳髙下有水災曰大水無麥苗麥苗同時也杜氏曰周之秋今五月平地出水漂熟麥及五稼之苗何氏曰苗者禾也生曰苗秀曰禾
  書大水畏天災也無麥苗重民命也畏天災重民命見王者之心矣忽天災而不懼輕民命而不圖國之亡無曰矣春秋所以謹之也張氏曰書大水為異非常也葢文姜宣淫隂盛不制之所感也周之秋今五月麥熟苗將秀因水漂盡故麥與苗俱無民食之絶有國之大事故書蜀杜氏曰洪範八政食為之先一榖不登禮謂之歉莊公不徳屢致災異此年大水麥苗見害聖人錄之以示憂民之教俾後世人君以重民命為心也劉氏曰左氏云不害嘉榖也無麥苖矣猶謂不害嘉榖妄也聖人為記災而書耳言不害於嘉榖何益於教乎公羊云曷為先言麥而後言苗一災不書待無麥然後書無苗非也若一災不書豈愛民之謂乎審如待無麥乃書無苗則何不曰無苗麥乎
  冬夫人姜氏㑹齊侯于榖
  公羊傳婦人不㑹㑹非正也杜氏曰榖齊地濟北榖城縣
  防魯地也榖齊地也初㑹于禚次享于祝丘又次如齊師又一歲而再㑹焉其為惡益逺矣明年無知弑諸兒其禍淫之明驗也張氏曰文姜元年以罪孫于齊後復宣淫自至今詳書于策敝笱載驅録于齊風論其時世與衞之鶉之奔奔墻有茨諸篇皆一時之事魯衞先王之後婦行放逸同播其惡於萬民夫子曰魯衞之政兄弟也葢不特周公康叔之盛而其世衰俗薄末政之陵夷亦相似也其後慶父亂魯齊幾取之與衞滅同時聖人以魯事詳於春秋而齊詩及魯事者不刪夫二南之風后妃不待閑而徳足以化天下後世閑有家之道廢而亡國敗家之禍同一軌轍詩春秋之㫖葢相表裏也汪氏曰齊詩南山載驅刺襄公而皆曰魯道有蕩不一言之深責魯莊不能防閑其母猗嗟稱美其威儀技藝之美無所不至若曰獨少此耳聖人於春秋一則曰夫人姜氏㑹齊侯二則曰夫人姜氏㑹齊侯雖國惡有不容諱其垂戒豈不遠哉
  春秋大全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八
  明 胡廣等 撰
  莊公中
  乙莊王十未一年八年齊襄十二弑晉緡十九衛惠十四蔡哀九鄭厲十五子儀八曹莊十六陳宣七𣏌靖十八宋閔六秦武十二楚文四
  春王正月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
  公羊傳次不言俟此其言俟何託不得已也穀梁傳次止也俟待也
  用大衆曰師次止也伐而次者有整兵慎戰之意其次善之也遂伐楚次于陘是也救而次者有緩師畏敵之意其次譏之也次于匡于聶北于雍榆是也汪氏曰聶北于匡緩師而怠於救患雍榆畏敵而怯於救患俟而次者有無名妄動之意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是也趙氏曰師駐曰次惡興師也無冦而次是欲自為冦也陸氏曰非奉王伯之命以討罪救亂則不當興之惡其興師無名故書次張氏曰不由王命妄興師衆久次于外無名而動期㑹莫應故書師次又書俟以深責之何俟乎陳蔡或曰陳蔡將過我俟而邀之也范氏曰時陳蔡欲伐魯故出師以待之或曰魯將與陳蔡有事於鄰國而陳蔡不至故次于郎以待之也杜氏曰期共伐郕陳蔡不至故駐師于郎以待之若是皆非義矣其曰次曰以俟者深貶之也陳氏曰此吾君將也何以稱師莊之㑹齊皆譏也莫甚於及圍郕是故一貶之師行不言次必久而無功也而後言次吾師嘗久外矣而莊公特書次以莊之不競於齊也俟陳蔡不至及齊圍郕郕降于齊師以正月治兵及秋而還斯可以言次矣汪氏曰十二公惟莊公書次者三昭公書次者三莊公忘親釋怨欲救紀與鄣而不能俟陳蔡不至而遂及齊圍郕昭公失國而祈哀乞憐於齊晉卒至客死皆惡之大者故書以示戒是以他公之次皆不書廬陵李氏曰春秋書内外之次十三胡氏分三例伐而次善之也救而次貶之也次而俟無名之師也莊三年公次滑三十年師次成皆可入救而次之例襄元年仲孫茂㑹四國次鄫可入伐而次之例莊十年來宋次郎可入無名之例人有次而伐者亦貶之楚蔡次厥貉齊衛次五氏垂葭蘧蒢也胡氏例明矣獨次而救救而次亦當有分别而胡氏未及之則啖子説可取也見聶北下
  甲午治兵治公作祠
  左傳治兵于廟禮也公羊傳祠兵者何出曰祠兵入曰振旅其禮一也皆習戰也何言乎祠兵為久也曷謂為久吾將以甲午之日然後祠兵於是榖梁傳出曰治兵習戰也入曰振旅習戰也治兵而陳蔡不至矣兵事以嚴終故也善陳者不戰此之謂也善為國者不師善師者不陳善陳者不戰善戰者不死善死者不亡此治兵于郎也俟而不至暴步木反師露衆役久不用則有失伍離次逃亡潰散之虞故復扶又反申明軍法以整齊之其志非善之也譏黷武也孫氏曰先書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後言甲午治兵惡内不知戰也張氏曰久次於外而所俟者不至衆心不一故申明約束以訓齊其衆而不知出不以律已失治兵之本矣雖欲治之其將能乎書曰治兵治者不治者也汪氏曰周禮大司馬因秋獮治兵以教戰公穀皆言出而治兵故楚將用師於中國則子文治兵於暌子玉治兵於為子庚治兵於汾今莊公不以仲秋田狩而教戰又不治兵於出兵之時而治兵於次郎之後皆非禮也葢莊公之治兵非預備不虞之意實久役不得已而治之爾大閲治兵皆一經之特筆而桓公有所畏而大閲非其時莊公有所俟而治兵非其地故皆特書以示貶不然常事不書 劉氏曰左氏云治兵於廟禮也非也以春治兵非其時何以為禮乎廟中非治兵之地若師之出先謀於廟是則可爾於是焉習號令鐘鼓丁寧旌旗不乃太瀆乎榖梁意謂春秋多之亦非也先出兵而後治治又非其常地故記其非常爾春秋非教戰之書豈貴其善戰而不戰也廬陵李氏曰周禮中春教振旅遂以蒐中夏教茇舍遂以苗中秋教治兵遂以獮中冬教大閲遂以狩然春秋有書治兵大閲者其只講武而不及於獮狩乎有書蒐書狩者其兼及於振旅大閲乎榖梁治兵之義甚善但注者以為于莊公能以嚴終則失之矣
  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郕公作成降户江反
  左傳仲慶父請伐齊師公曰不可我實不徳齊師何罪罪我之由夏書曰臯陶邁種徳徳乃降姑務修徳以待時乎公羊傳成者何盛也盛則曷為謂之成諱滅同姓也曷為不言降吾師辟之也榖梁傳其曰降于齊何不使齊師加威於郕也
  書及齊師者親仇讎也圍郕者伐同姓也郕降于齊師者見伐國無義而不能服也於是莊公之惡著矣張氏曰書及内之志也魯與郕皆文王之昭葢同姓兄弟之當親者莊公忘親而志於取郕始俟陳蔡而陳蔡不來然後要齊以圍之所以郕不服魯而降於齊春秋直書以見其從讐而貪利資人以虐小二國同役而不同心敵遂得以間之魯師之出大無功也故略公而書師以著其輕用民力之罪臨川吳氏曰説者謂魯欲取郕而結陳蔡同伐陳蔡不至乃藉力於齊按魯弱於齊齊豈肯為魯役魯亦何敢役之哉葢齊欲圍郕而徵兵於魯與陳蔡爾郕畏齊而不畏魯故齊魯同圍而郕獨降齊也廬陵李氏曰春秋書圉國三十五始於此而終於宋人之圍曹○劉氏曰公羊以謂成者盛也謂滅同姓也不言降吾師辟之也非也實共圍盛改謂之郕實滅其國改謂之降實降於魯又獨言齊皆非聖人之文也聖人諱國惡如改白為黑亦不可傳世矣榖梁云不使齊師加威於郕故使若齊無武功而郕自降審如此春秋為縱失齊師之惡也
  秋師還還音旋后同
  左傳秋師還君子是以善魯莊公公羊傳還者何善亂也此滅同姓何善爾病之也曰師病矣曷為病之非師之罪也穀梁傳還者事未畢也遯也
  書師還譏役久也按左氏仲慶父請伐齊師莊公不可是國君上將親與圍郕之役也然其次其及其還皆不稱公者重衆也王氏箋義曰公圍郕而始未稱師者刺之也春秋正例君將不稱帥師則以君為重今此不稱公又以為重衆何也輕舉大衆妄動久役俟陳蔡而陳蔡不至圍郕而郕不服歴三時而後還則無名黷武非義害人未有如此之甚也至是師為重矣義繫於師故不書公以著勞民毒衆之罪為後戒也春秋王道輕重之權衡此類是矣孫氏曰春秋用師多矣未有言師還惡其與强讐伐同姓師踰時方還薛氏曰師還何幸之也何幸乎師之還公欲取郕而力不足藉力於齊而齊取之以夏降郕及秋而反公謀擊齊而遂不果故遲遲也莊公忘國之大恥滅同姓親讐敵暴師之久書之為辭也陳氏曰書次書俟書治兵書還皆特筆也内書師莫詳於此也張氏曰春秋書魯用師未有如是之詳者葢莊公此年之師尤為非義無故次郎可謂無名甲午治兵可謂黷武圍郕而郕降齊可謂無功厯三時而師還可謂害民夫逆天道親仇讐圍同姓勦民力與國不信伐國不服故聖人備書之以見其惡汪氏曰莊公之伐衛納朔與僖公之侵蔡伐鄭圍新城成公之如京師伐秦定公之㑹召陵侵楚皆歴三時而始反皆不書師還考其時而久役黷武之罪自見獨此年無名興戎出師無功春秋没公不書以深貶之苟不書師還則不見其久役大衆之惡故備書始末結正莊公之罪也况諸公之出師皆逼於霸者之令惟莊公二役貪利務得至於久煩民而不顧昧於衛寶之賂而幾有降郕之隙所謂於惡之中又有惡焉者莊之謂矣趙氏曰左氏云君子是以善魯莊公勞師㑹讐何善之有且齊強魯弱自當不敢爭也劉氏曰公羊曰善辭也又曰病之也然則理實貶之何言善之乎穀梁曰還者事未畢也遯也云欲避滅同姓之國示不卒事非也郕雖降齊國實未滅向云不使齊師加威於郕獨齊師耳豈可謂魯滅同姓哉廬陵李氏曰春秋書還例四歸父還自晉公還自晉士匄侵齊聞喪乃還皆善辭也獨此年師還則異乎是矣故胡氏皆不從二傳之説
  冬十有一月癸未齊無知
  無知曷為不稱公孫而以國氏罪僖公也弑君者無知於僖公何罪乎不以公孫之道待無知使恃寵而當國也按無知者夷仲年之子年者僖公母弟也私其同母異於他弟施及其子衣服禮秩如嫡此亂本也故於年之來聘特以弟書於無知之弑不稱公孫著其有寵而當國也垂戒之義明矣古者親親與尊賢並行而不相悖故堯親九族必先明俊德而後九族睦周封同姓必庸康叔蔡仲而後王室强徒知寵愛親屬而不急於尊賢使為儀表以明親親之道必有簒弑之禍矣陳氏曰弑君者連稱管至父而專罪無知者君弑而無知受之則賊不在二子矣張氏曰不書氏與翬州吁同例舉於此從皆稱氏從同同也汪氏曰文定謂州吁不氏責衛莊不待以公子之道無知不氏責齊僖不待以公孫之道斯亦一義然督萬亦以國氏葢隱桓莊之春秋凡賊皆名之大義既明於初與後皆以氏稱張氏之言乃程子之意也
  弑其君諸兒
  左傳齊侯使連稱管至父戌蔡丘𤓰時而往曰及𤓰而代期戌公問不至請代弗許故謀作亂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如嫡襄公絀之二人因之以作亂連稱有從妹在公宫無寵使間公曰捷吾以女為夫人冬十二月齊侯游于姑棼遂田於貝丘見大豕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隊于車傷足䘮屨反誅屨於徒人費弗得鞭之見血走出遇賊于門刼而束之費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費請先入伏公而出鬬死于門中石之紛如死于階下遂入殺孟陽于牀曰非君也不類見公之足于户下遂弑之而立無知初襄公立無常鮑叔牙曰君使民慢亂將作矣奉公子小白出奔莒亂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糾來奔初公孫無知虐于雍廩穀梁傳大夫弑其君以國氏者嫌也弑而代之也按左氏齊侯游于姑棼扶云反遂田于貝補葢反丘徒人費遇賊于門先入伏公出而鬭死石之紛如死于階下是能死節者也春秋重死節之臣而法有特書汪氏曰據孔父仇牧荀息皆特書其不見于經何也如費等所謂便嬖私暱之臣逢君之惡田獵畢弋而不修民事使百姓苦之者也國語齊語桓公曰吾先君襄公築臺以為髙位田狩畢弋不聽國政注畢掩雉兔之網弋繳射也與大臣孔父仇牧義形於色不畏强禦以身死其職則異矣當是時管仲隰朋鮑叔皆沉於下寮不見庸也而徒人費石之紛如乃得居左右襄公之所疎逺親信者如此故以齊國之强大一也桓公用之則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由親賢人逺小人所以興也襄公用之不能保其身死于户下由親小人逺賢人所以亡也此二人雖死于難與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者猶不逮焉乃致亂之臣死不償責又何取乎汪氏曰徒人費石之紛如孟陽死於襄公之弑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祝佗父申蒯死於莊公之弑皆不得以死節書葢近䁥嬖幸之臣從君於昏而任其禍未可以死節許之也張氏曰齊襄之見弑以禍本言之則無知之亂嫡積漸於僖公之時而襄公之惡積不可掩如抗王伐衛殺魯桓公色荒禽荒䁥比小人以至禍發蕭墻身殲賊手考其即位至今所書齊事無非亡國戕身之媒所謂積不善之餘殃也廬陵李氏曰齊自僖公九年入春秋以賜履之舊得十二之强石門瓦屋之盟已駸駸乎有糾合之漸然迹其平生始於資鄭繼而求魯繼而平宋衛及其勢盛黨合於是伐宋入許立督無所不至至善曹之盟襃然為三國之長矣自是以來無非謀許之日至桓之十四年而襄公立定許叔而托繼絶之禮誅髙渠彌以假討罪之義即位之初猶有可言至於魯桓之弑天理滅絶莊元年而遷邢鄑鄫矣三年而伐衛矣四年而滅紀矣五年而合五國以納朔矣六年而郕又降矣雖禍淫之騐卒賊其身然東州小伯規模略定餘威振於殊俗久矣桓公襲三世積累之餘九合之盛夫豈無其故哉○劉氏曰榖梁曰以國氏者弑而代之非也宋萬豈亦弑而代之乎公子啇人豈非弑而代之乎
  丙莊王十申二年九年齊桓小白元年晉緡二十衛恵十五蔡哀十鄭厲十六子儀九曹莊十七陳宣八𣏌靖十九宋閔七秦武十三楚文五
  春齊人殺無知
  左傳九年春雍廩殺無知榖梁傳無知之挈失嫌也稱人以殺大夫殺有罪也
  殺無知者雍廩也而曰齊人者討賊之辭也弑君之賊人人之所惡去聲夫人之所得討故稱人人者衆辭也可堂吳氏曰聖人以討賊寄之人人亂臣賊子無容足之地矣無知不稱君已不能君齊人亦莫之君也陳氏曰州吁之弑衛人為之變不踰年卒討之無知之弑齊人亦為之變踰年卒討之故無知不成君而雍廩得書人國猶有臣子也春秋之初王道猶未墜人心猶止於禮義也齊詩為襄公作者六以齊襄不道詩人屢致意焉冀幸一悟而長惡不已至於遇弑然猶不忘討賊之義也家氏曰齊啇人楚䖍曠嵗厯年然後假手他人以迄天討既為臣民所君雖欲用州吁無知之例名之曰賊以匹夫討有不可得矣汪氏曰春秋之例稱人以殺而但名之則討有罪也稱人以殺而不去其官則非討賊也經書殺弑賊者十州吁無知陳佗夏徴舒晉里克衛𡩋喜齊啇人楚䖍公子比蔡般是也州吁無知國人能自討賊陳佗徴舒待蔡人楚人討之無臣子矣然皆以討賊書之也晉惠因里克弑君而得國衛獻因𡩋喜弑君而復國利其所為使復為大夫既又忌而殺之非討賊也故以國殺大夫為文楚棄疾誘比以為君之利而俾當弑君之名既而殺之意在代其位亦非討賊也故以兩下相殺為文齊商人楚䖍蔡般則國人君之諸侯㑹之不知其為賊矣故春秋亦不得用討賊之例也 劉氏曰無知弑君以代其位不可復氏公子上有齊人下有無知明無知者齊人之賊亦不煩再氏國又無知非大夫而以殺大夫例觧之榖梁之説非也
  公及齊大夫盟于蔇蔇其器反公榖作暨
  左傳齊無君也公羊傳公曷為與大夫盟齊無君也然則何以不名為其諱與大夫盟也使若衆然榖梁傳公不及大夫大夫不名無君也盟納子糾也不曰其盟渝也當齊無君制在公矣當可納而不納故惡内也杜氏曰蔇魯地琅琊繒縣北有蔇亭
  及者内為志高氏曰此盟葢公意大夫不名者義繫於齊而不繫於大夫之名氏也張氏曰大夫齊之太宰稱大夫以其任一國之事而表異之故不名杜氏曰來者非一人故不名范氏曰春秋之義内大夫可以㑹外諸侯公不可以盟外大夫所以明尊卑定内外也今齊國無君要當有任其盟者故不得不以權通禮君前臣名齊無君故大夫不名曰公及齊大夫盟者譏公之釋父怨親仇讎也趙氏曰納讐人之子捐禮而盟大夫故盟書公及言大夫以明非大夫之罪也所以異於高傒及處父也或曰以德報怨寛身之仁何以譏之也曰德有輕重怨有深淺怨莫甚於父母之讎而德莫重乎安定其國家而圖其後嗣也劉氏曰仲尼正天下之義明徳怨之處以謂徳不可以報怨設若詭其理則去正逺矣故怨莫甚乎父母之仇而徳莫重乎君國子民豈可相貿易哉有父之讎而不知怨乃欲以重德報之也則人倫廢天理滅矣然則如之何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朱子曰以直報怨者不以私害公不以曲勝直當報則報不當報則止一觀夫理之當然聖人之心終不使人忘怨而没其報復之名者亦以見乎君父之讐有不得不報者而伸夫忠臣孝子之心也若於其所怨而反報之以徳誠若忠且厚矣而於君父之讐亦將有時而忘之豈不悖夫理之甚也哉或曰君父之讐亦有當報不當報之别乎曰周禮有之殺人而義者令勿讐此不當報者也春秋傳曰父不受誅子復讐可也此當報者也當報而報不當報而止是即所謂直也汪氏曰莊公素無報怨之念自以為出於齊倚齊為援故於襄之死要齊大夫至於魯地而謀立糾以為君為植黨市恩之計初非以徳報怨實欲以徳報徳也使莊公幡然悔悟思其父之所以没因無知之亂伸大義而伐之斵其棺而暴其罪謀於齊衆擇僖公之賢子而立之豈不為桓公之孝子而為春秋之賢君也哉聖人於髙傒處父荀庚孫良夫郤犨孫林父向戌之盟皆不書公及獨於齊大夫盟蔇書曰公及者葢深疾其情於理而又傷其不能勇於事也○啖氏曰穀梁曰無君制在公矣當可納而不納故惡内也按讐人之子本不當納有何惡乎下伐齊納糾義同廬陵李氏曰春秋於蔇之盟書齊大夫扈之盟書晉大夫其詞雖同然齊無君而書大夫非貶詞又書公及則大夫無抗公之嫌而罪公之及齊盟矣晉靈初即位而趙盾書大夫則趙盾之專可知其書公㑹雖譏公之後至然乃所以見趙盾之强諸侯為此盟也大夫不名疑杜氏説是又曰子糾三傳皆以為當納趙子程子胡氏以為不當納所以然者杜氏以子糾小白並齊僖之子而糾長故當立穀梁傳齊無知弑襄公公子糾公子小白出亡似若以為襄公子矣而終以糾為兄故亦以為當立獨程子用史記証之而定以糾為襄公子於是魯納讐之罪明定以糾為小白弟於是糾不當立之義著然後糾不書子小白之繫齊管仲之不死魯之忘親釋怨皆得其説矣
  夏公伐齊納糾
  左傳作納子糾公羊傳納者何入辭也其言伐之何伐而言納者猶不能納也糾者何公子糾也何以不稱公子君前臣名也穀梁傳當可納而不納齊變而後伐故乾時之戰不諱敗惡内也高氏曰齊不受糾而公尚以蔇之盟彊欲納之書伐齊納糾罪公也
  齊小白入于齊
  左傳公伐齊納子糾桓公自莒先入公羊傳曷為以國氏當國也其言入何簒辭也榖梁傳大夫出奔反以好曰歸以惡曰入齊公孫無知弑襄公公子糾公子小白不能存出亡齊人殺無知而迎公子糾於魯公子小白不讓公子糾先入又殺之於魯故曰齊小白入于齊惡之也陳子曰桓公子糾襄公之二子也桓公兄而子糾弟襄公死則桓公當立春秋書桓公則曰齊小白言當有齊國也於子糾而止曰糾不言齊以不當有齊也不言子非君之嗣子也公穀并注四家皆書納糾左傳獨言子糾誤也然書齊言取子糾殺之者齊大夫嘗與魯盟于蔇既納糾以為君又殺之故書子是二罪也又曰糾與小白皆公子非當立而小白長則當立也今糾爭立故皆不言子及殺之然後言子糾葢謂既以立之矣故須以未踰年君稱之以此校之則管仲之去糾事小白皆非正去就輕也非如建成既為太子而秦王奪之魏徵去建成而事秦王不義之大也
  左氏書子糾二傳曰伐齊納糾君子以公榖為正納者不受而强致之稱永嘉吕氏曰凡書納皆内不受而强致之公伐齊納糾欲納之而實未能納也故納而得入則書其國楚人納頓子于頓楚子納公孫寧儀行父於陳是也雖至其國而未得入則書弗克納晉人納捷菑于邾是也未得國而入于邑則書邑齊髙偃納北燕伯于陽晉趙鞅納世子蒯聵于戚是也莊公納子糾也以國則小白已君以邑則糾未能入故但書納以見其不能納也陳氏曰襄公吾讐也而納其亡公子以為徳是納不宜納也入者難詞汪氏曰有當入而言入者難詞也有不當入而言入者逆詞也許叔之入小白之入當入者也鄭突之入衞朔之入不當入者也齊陽生入於齊與此書法雖同然下書陳乞弑荼則知陽生之入所以篡荼矣讀經當合上下文觀之糾不書子者明糾不當立也以小白繫齊者明小白宜有齊也臨川吳氏曰襄公諸兒公子糾公子小白皆齊僖公之子襄公遭弑而無嗣則糾與小白皆可君齊齊人初欲迎糾既而當國者知糾之不如小白故拒糾而召小白先入于國而奉以為君小白之立葢齊國公議為社稷計也則小白乃齊國之所共戴而糾特魯君之所私納故曰齊小白言其當為齊君也入者難辭雖齊大夫之所欲立然有魯兵見伐奉糾爭國故小白亦藉莒兵䕶送而後得入齊非如歸之易也所以然者襄公見殺糾與小白皆以庶子出奔而糾弟也又未嘗為世子按史稱周公誅管蔡以安周齊桓殺其弟以反國前漢書淮南厲王傳王驕恣不法上令薄將軍昭與厲王書諌數之是糾㓜而小白長其有齊宜矣宜則何以不稱公子内無所承上不稟命故以王法絶之也桓公於王法雖可絶視子糾則當立故管仲相桓為徙義而聖人稱之曰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袵矣召忽死於子糾為傷勇比諸匹夫匹婦之諒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朱子曰程子以薄昭之言證桓公之為兄而荀卿嘗謂桓公殺兄以爭國其言固出於薄昭之前未可以此證其必然但以公榖春秋所書之文為據𠫭以夫子答子路子貢之言斷之葢聖人之於人功罪不相掩今但稱管仲之功而不言其罪則可見不死子糾之難無害於義而桓公子糾之長少亦從以明矣王氏曰杜氏注小白僖公庶子子糾小白庶兄公羊謂小白稱入為簒辭榖梁謂小白不讓子糾太史公序小白次子糾皆以子糾為兄小白為弟且謂皆僖公子韓宣子亦謂齊桓衛姬之子有寵於僖而程子謂襄公子似據左傳公子小白公子糾蒙襄公立而言今考小白與糾其為僖公或襄公之子則不可考然以經考之忽繫鄭而突不繫鄭羈繫曹而赤不繫曹則嫡庶之辨也捷菑不繫邾而書弗克納則長幼之辨也今小白繫齊則鄭忽曹羈之例也糾不稱子而稱納則捷菑之例也是則小白當立而糾不當立明矣以經别傳之真偽則公榖杜氏不可信也况夫子盛稱管仲之功而不責其忘君事讐别其長幼是非豈不灼然可見哉魯莊忘讐而納其公子奉少奪長興師以助不正卒至於敗書公伐書納而罪惡著矣茅堂胡氏曰莊公為齊納子糾既絶父子君臣之倫矣魯國臣子則而象之故子般閔公皆不得其死而魯不絶如綫仲尼為此懼一書再書屢書特書而每書必加貶絶以著其釋怨忘讐之罪也廬陵李氏曰春秋書納七皆不當納也糾不書公子與捷菑同公之伐齊與晉之弗克納異糾捷菑以庶孽書納蒯聵以世子亦書納蒯聵無親之罪大也蒯聵得書世子而糾捷菑不書公子者書世子以著靈公之失也楚之納頓子納公孫寧儀行父齊之納北燕伯皆内弗受之辭也納郜鼎同此義又曰公子入國而繫國者齊小白莒去疾齊陽生皆宜有國者也劉氏曰公羊云納者入詞也非也納者納辭耳得入不得入未可知也非入辭也又云糾不稱公子君前臣名亦非也糾失國在魯本非魯臣何故責以君前臣名乎
  秋七月丁酉葬齊襄公
  杜氏曰九月乃葬亂故張氏曰無知已誅可以葬矣
  八月庚申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乾音干
  左傳師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公䘮戎路傳乗而歸秦子梁子以公旗辟于下道是以皆止公羊傳内不言敗此其言敗何伐敗也曷為伐敗復讐也此復讐乎大國曷為使微者公也公則曷為不言公不與公復讐也曷為不與公復讐復讐者在下也程子曰及其師非卿也公戰諱敗凡言敗績大敗也小小勝負不書杜氏曰乾時齊地時水在樂安界岐流旱則竭涸故曰乾時
  内不言敗此其言敗者為與讎戰雖敗亦榮也何氏曰復讐以死敗為榮劉氏曰以謂生而辱不如死而榮也按左氏戰于乾時公喪戎路傳乘而歸則敗績者公也能與讎戰雖敗亦榮何以不言公貶之也公本忘親釋怨欲納讎人之子謀定其國家不為復讎與之戰也是故没公以見貶若以復讎舉事則此戰為義戰當書公冠於敗績之上與沙隨之不得見平丘之不與盟為比以示榮矣汪氏曰沙隨平丘皆非魯罪故不諱恥見成公十六年昭公十三年惟不以復讎戰也是故諱公以重貶其忘親釋怨之罪其義深切著明矣汪氏曰書齊師書我師則非師少矣上文書公及齊大夫盟公伐齊則此戰乃公及之戰不待考傳而知之也然不書公而以微者之辭及戰者所以著公志在於納糾而不在於敵讐也經書内戰者三書敗外師者八言敗者勝彼言戰者為彼所勝也内諱敗言戰乃敗矣故奚升陘皆不言敗績升陘諱公不書為公諱敗也獨此書敗績為與讐戰故雖敗績猶不以為恥耳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詳略之際皆聖人之微意也
  九月齊人取子糾殺之
  左傳鮑叔帥師來言曰子糾親也請君討之管仲讐也請受而甘心焉乃殺子糾于生竇召忽死之管仲請囚鮑叔受之及堂阜而脱之歸而以告曰管夷吾治於高傒使相可也公從之公羊傳其取之何内辭也脅我使我殺之也其稱子糾何貴也其貴柰何宜為君者也榖梁傳外不言取言取病内也取易辭也猶曰取其子糾而殺之云耳十室之邑可以逃難百室之邑可以隱死以千乗之魯而不能存子糾以公為病矣取者不義之詞説文取捕取也謂義不可强而取之也前書納糾不稱子者明不當立也此書殺糾復稱子者明不當殺也雙峯饒氏曰春秋於糾上一無子字一有子字始以納之為非故去子以明其不當納終以殺之為非故又稱子以明其不當殺或奪或予於義各安春秋精意也仁人之於兄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糾雖爭立越在他國置而勿問可也必請于魯殺之然後快于心其不仁亦甚矣後世以傳讓為名而取國者必殺其主以為一人心防後患意與此同流毒豈不逺哉汪氏曰按通鑑宋髙祖劉裕受晉禪殺晉恭帝齊太祖蕭道成受宋禪殺宋順帝盡滅其族梁武帝蕭衍受齊禪殺齊和帝陳武帝霸先受梁禪殺梁敬帝隋文帝楊堅受周禪殺周靜帝後梁髙祖朱晃受唐禪殺唐昭宣帝故孟子曰五伯三王之罪人也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高氏曰桓公殺子糾書齊人者并其國人罪之也書曰取殺之重之也張氏曰糾者桓公之兄弟也以其不當爭而爭立則為罪以其骨肉之至親則不可殺為齊桓者當列其罪以告魯人且明示親親之義而全其生則恩義兩得矣夫殺兄弟當自君而稱齊人者廢立之際殺生予奪寄於當國大臣之手毫釐之差霄壤之謬今齊大夫始以糾為先君之子而盟欲立之始謀不審已為罪矣及桓公得國又不體其君天倫之恩從議親之辟以赦其罪而必殺之廢興生死輕率甚矣故加子於糾又書齊人書取書殺以責其舉國君臣忘親失義之罪也葢天倫之重苟未至如管叔之得罪宗廟先君與天下之民則必當以親親而全其生此聖人以至公之心示後世異於私天下為己又欲絶亂本禍根而推刃於先君之遺體者矣臨川吳氏曰齊立小白魯亦立糾以與小白爭國小白立而魯師還則糾乃一亡公子寄寓於魯者爾何罪而齊欲殺之乎今齊有君而魯又立糾是齊有二君矣勢固不兩立也魯兵戰敗力不敵齊故齊聲子糾爭國之罪偪魯殺之魯不能庇遂殺之於生竇殺之者雖魯從齊令也是猶齊人取之於魯魯以畀齊而殺之焉爾所以著子糾之死皆魯之罪也汪氏曰王者之道自修身正家以及於為國桓公殺子糾晉文殺懐公以取國夫子糾懐公論長幼之序雖不當立而桓文之殺亦非也以是得國而霸諸侯其本固已不正矣此仲尼之門五尺童子所以羞稱五霸也殺懐公之事不見於經非削之也舊史不存耳 廬陵李氏曰子糾書法與子般子野同故公榖皆以為貴而當立殊不知前不書子責子糾以天倫之義此復書子責桓公以天倫之恩也趙氏曰左氏謂魯殺子糾按論語云桓公殺公子糾則知齊自殺之罪魯殺也若魯實殺當云齊人使我殺子糾不應云取劉氏曰榖梁曰言取病内也非也言取病齊耳内何病乎
  冬浚洙
  公羊傳洙者何水也浚之者何深之也曷為深之畏齊也曷為畏齊辭殺子糾也榖梁傳浚洙者深洙也著力不足也
  固國以保民為本輕用民力妄興大作邦本一揺雖有長江巨川限帶封域洞庭彭蠡河漢之險猶不足憑而况洙乎書浚洙見音現勞民於守國之末務而不知本為後戒也張氏曰洙水在魯北齊伐魯之道也魯雖殺子糾猶有畏齊之心故浚而深之以備齊師之至書此以見其不能明政刑結人心使大國畏之而重勞民力務以深險自守不知困民於無益古人徹彼桑土綢繆牖户之意不如是之陋也王氏曰隨有季梁楚不敢伐鄭有子産晉不能屈不有君子其能國乎莊納子糾而不知義洙水近在城北而勞民末務特兒戲耳汪氏曰城郭溝池有國者之所不可廢然有當守而不可不守者有不必徒恃於守者春秋書滅下陽書城虎牢責虢鄭之不能守也書浚洙書内築城邑者二十有四所以責魯之徒恃於守而重困民力也
  丁莊公十酉三年十年齊桓二晉緡二十一衛恵十六蔡哀十一鄭厲十七子儀十曹莊十八陳宣九𣏌靖二十宋閔八秦武十四楚文六
  春王正月公敗齊師于長勺勺上酌反
  左傳齊師伐我公將戰曹劌請見其鄉人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劌曰肉食者鄙未能遠謀乃入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屬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公與之乘戰于長勺公將鼓之劌曰未可齊人三鼓劌曰可矣齊師敗績公將馳之劌曰未可下視其轍登軾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齊師既克公問其故對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旂靡故逐之榖梁傳不日疑戰也疑戰而曰敗勝内也杜氏曰長勺魯地
  齊師伐魯經不書伐意責魯也詐戰曰敗范氏曰不尅日而戰以詐相襲敗之者為主啖氏曰凡魯勝則曰敗某師或曰長勺魯地而齊師至此所謂敵加於己不得已而後應者也疑若無罪焉何以見責乎善為國者不師善師者不陣善陣者不戰故行使則有文告之詞而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則有守禦之備至於善陣徳已衰矣而况兵刄相接又以詐謀取勝乎故書魯為主以責之皆已亂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也張氏曰書敗而不書戰惡詐戰也用民力以戰爭古有司馬車戰之法定日刻期兩陳相向以决勝負雖敗而奔亦無多殺之禍若詐戰而出其不意或舉衆而覆之則不仁之甚者也莊公政刑不修制軍無法齊師之來以詐謀而僥倖一勝春秋深譏之汪氏曰春秋書外敗者八内敗者一敗中國者七而莊公居其三何莊公習於詐勝若是耶或謂莊公與讎國為敵聖人幸其勝而志之也嗟夫使莊公於即位之初悉索敝賦以問罪於齊而有再戰再勝之功則為善矣今乃挾不能納紏之憤而逞其狙詐何有於敵讎苟以為敵讎則侵宋再敗宋師非敵讎也 劉氏曰按左氏齊師伐我公將鼓之曹劌曰未可齊人三鼓劌曰可矣齊師敗績杜氏注齊人雖成列魯以權譎稽之列成而不得用故以未陣為文非也𫝊本設皆陣曰戰未陣曰敗之例者見正不正也此既皆陣矣是正也要是𫝊所載者當時雜記妄出曹劌及戰事不足為據
  二月公侵宋
  此書侵之始公羊𫝊曷為或言侵或言伐捔者曰侵精者曰伐戰不言伐圍不言戰入不言圍
  滅不言入書其重者也穀梁𫝊侵時此其月何也乃深其怨於齊又退侵宋以衆其敵惡之故
  謹而月之王氏曰宋閔以莊二年即位二君未嘗有隙何為而侵宋耶以詐敗齊乗勝侵宋皆
  召兵之道非保國之謀也張氏曰莊公以僥倖得志於齊遂舉無名之師以掠宋境此所以致
  郎之師也蜀杜氏曰周官九伐之法負固不服則侵之此葢天子命諸侯使侵之非列國可得
  而専春秋之世侵伐戰圍者甚衆必詳録之以示譏也汪氏曰趙氏纂例駁三𫝊侵伐之説而
  謂聲罪致討曰伐無名行師曰侵然齊桓侵蔡劉文公侵楚豈可謂無名行師乎文定改之曰
  潛師掠境曰侵其義當矣詳具十五年
  三月宋人遷宿
  此遷國之始公羊傳遷之者何不通也以地還之也子沈子曰不通者葢因而成之也榖梁傳遷亡辭也其不地宿不復見也遷者猶未失其國家以往者也
  其曰遷宿者宿非欲遷為宋人之所遷也杜氏曰宋强遷之而取其地故文異於邢遷趙氏曰徙而臣之曰遷某陸氏曰移入封内以為附庸也懷土當物之大情遷國重事也雖違害就利去危即安猶或恐沈于衆不肯率從書盤庚注自祖乙都耿圯于河水盤庚欲遷于殷而大家世族安土重遷胥動以浮言恐動之以禍患沈陥之於罪惡乃話民之弗率而況迫於横逆非其所欲棄久宅之田里刈新徙之蓬翟道途之勤營築之勞起怨諮傷和氣豈不惻然有隱乎肆行莫之顧也其不仁亦甚矣凡書遷不再貶而惡已見矣高氏曰宿介於宋魯之間屬於宋而親魯宋人以為貳於魯而遷之王氏曰驅而屬之為附庸自是宿不復見則亦已矣宋閔所為如此閲三載而弑於賊臣豈不曰天道好還哉或問聖人惡人遷國序書何以取盤庚茅堂胡氏曰有不利焉意欲自遷則何惡矣或介乎大國或迫於戎狄為人之所遷者春秋閔之襄陵許氏曰遷之使未失其國家以往其義猶有所難則是王澤之未竭也僖文以後有滅國無遷國矣汪氏曰書遷國邑者三書自遷者七宋遷宿齊遷紀郱鄑郚遷陽皆强遷之而取其地者也邢遷夷儀衛遷帝丘許遷葉夷白羽容城蔡遷州來皆以自遷為文者也然惟邢衛乃迫於狄而自遷蔡許為吳楚所遷亦書自遷者葢雖為强暴所遷然遷而不滅則曰某國遷于某遷而遂滅則曰某人遷某國也邢遷如歸齊桓得興滅繼絶之義春秋二百餘年之最善者後莫有繼之者矣○趙氏曰公羊云以地還之也據此乃將己地繞之非遷彼之義廬陵李氏曰三傳左氏榖梁同公羊因而臣之之説亦是而不通之詞迂僻無義故不取榖梁未失其國家以往本言自遷者注説得之而許氏因其説又曰遷之使未失其國以往其義猶有所難則是王澤之未竭也僖文以後有滅國無遷國矣以此通之遷紀遷陽降鄣等皆同
  夏六月齊師宋師次于郎公敗宋師于乘丘乗繩證反左傳齊師宋師次于郎公子偃曰宋師不整可敗也宋敗齊必還請撃之公弗許自雩門竊出蒙臯比而先犯之公從之大敗宋師于乗丘齊師乃還公羊傳其言次于郎何伐也伐則其言次何齊與伐而不與戰故言伐也我能敗之故言次也榖梁傳次止也畏我也不曰疑戰也疑戰而曰敗勝内也杜氏曰乗丘魯地齊宋輕舉大衆深入他境肆其報復之心誠有罪也魯人若能不用詐謀奉其辭令二國去矣偷得一時之㨗而積四鄰之忿此小人之道故次者不以其事勝者不以其理交譏之汪氏曰大衆據二國稱師他境據郎乗丘皆魯地報復齊報長勺宋報公侵不以其事據不書伐不以其理據不書戰而止書敗是也劉氏曰齊宋輕用其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兵整旅以侵人之國而不名所伐欲窺利乗便快其攻取之意使魯人恫疑憂恐出竒計詐謀以自救覆滅其軍百姓父子無辜陷没此人君貪利輕用其衆之罪也魯人誠能不用詐謀推忠信奉辭令以止齊宋之師齊宋去矣其所以弭患止亂安國便民不益堅且久耶偷得一時之勝而忘長世之慮此小人釁於勇嗇於禍之咎故次者不以義勝者不以道交譏之也襄陵李氏曰齊桓始入未撫其民而輕用之是以再不得志於魯晉文之入五年而後用其民葢監此也陳氏曰其言次何以桓公之圖伯而未集也外師未有書次者桓公所甚汲汲者魯也苟不得魯不可以合諸侯宿師于郎將以詘魯爾而北杏之㑹不至鄄㑹不至則猶未得志於魯也於是書次用見桓之未得志於諸侯也是故書齊宋次郎以志齊伯之難書楚蔡次厥貉以志楚伯之難於此焉可以知人心矣不苟於從齊是人心猶有周也不苟於從楚是人心猶有晉也有王者作天下歸往之矣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孔子所以有志於魯也汪氏曰齊宋書師著兵力之强也書次見其師出之無名也魯書公書敗見其以千乗之君而勝人不以其道也記稱戰于乗丘馬驚敗績公隊佐車授綏則雖能勝宋魯亦殆矣此春秋所以曰公而譏之也歟趙氏曰公羊云齊與伐而不與戰故言伐也按經文實未伐而敗故不言伐爾又曰我能敗之
  故言次若然則但書敗義不明乎何假言次廬陵李氏曰齊之忿魯始於子紏之納宋之
  忿魯始于公之侵而其實則齊桓挟宋以圖伯也故胡氏𤼵明于次敗之㫖而陳氏深察
  於齊宋之心二說兼用乃備
  秋九月荆敗蔡師於莘以蔡侯獻舞歸莘所巾反舞穀
  作武
  此荆强之始左𫝊蔡哀侯娶于陳息侯亦娶焉息媯將歸過蔡蔡侯曰吾姨也止而見之弗賔
  息侯聞之怒使謂楚文王曰伐我吾求救于蔡而伐之楚子從之秋九月楚敗蔡師于莘以蔡
  侯獻舞歸張氏曰荆楚故號周成王封熊繹於丹陽
  蔡侯何以名絶之也凡書敗書滅書入而以
  其君歸皆名者為其服為臣虜故絶之也劉氏
  曰以歸盖就虜而不耻者薛氏曰以蔡侯獻舞歸何執之而不反也其不言執不與荆之
  執中國也不言獲不忍諸侯之為荆獲也臨川吳氏曰蔡侯為荆所獲而以之歸留于楚
  九年至莊公十九年卒若蔡獻舞潞嬰兒沈嘉許斯頓
  牂胡豹曹陽邾益之類是矣汪氏曰宣十五晉滅潞以潞子
  嬰兒歸定四蔡滅沈以沈子嘉歸定六鄭滅許以許男斯歸定十四楚陳滅頓以頓子牂
  歸定十五楚滅胡以胡子豹歸哀八宋入曹以曹伯陽歸哀七入邾以邾子益來國君死社稷正也逃之雖罪猶有耻焉虜甚矣楚人滅夔以夔子歸獨不名者夔子以無罪見討雖國滅身為臣虜其義直其辭初不服也汪氏曰夔子不祀祝融與鬻熊楚人讓之對曰我先王熊摯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竄于夔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是以獨假之爵而不名也春秋之法諸侯不生名失地則生而名之比於賤者欲使有國之君戰戰兢兢長守富貴無危溢之行也劉氏曰楚祝融之後其上世有元徳顯功通於周室與中國冠帶之君無異僭稱王故貶其稱張氏曰外荆蠻故不稱師與人略之也名獻舞而書以歸責其不死位生降于楚也諸侯不生名名之則位已絶矣王政不行蠻荆侵陵中國楚自此得志天下者二百餘年而周之子孫日已陵夷皆其有以自取之也高氏曰王室衰微不能自救齊桓始入威令不行是以荆人强暴敢肆毒於中國也臨川吳氏曰荆為中國患宣王時已伐之入春秋侵𭧂彌甚其事不聞於魯故不書蔡與齊魯宋衛陳鄭皆中國之望蔡首受禍此經書荆蠻入國之始陳氏曰荆敗蔡師于莘是猾夏之始也吳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于雞父則諸夏之不亡者寡矣故書荆自此始而春秋以吳終焉自㑹于鄧諸侯懼楚矣而敗鄧不書敗隨不書敗鄖不書雖滅申滅鄧滅息亦不書也敗蔡師以獻舞歸於是始書之春秋之法滅國之君言以歸徒敗焉耳而言以歸則是蔡服楚也是春秋之大變也廬陵李氏曰楚文王立於莊之四年方是時承武王之烈内有鄧曼為之母外有令尹鬭祁莫敖屈重等為之臣為㑹漢汭而隨人不能乗其䘮鄧不血食而三甥無以謀其暴於是楚勢不可遏矣莊之十年其王伯夷夏消長之一大㑹乎齊桓方謀魯以圖伯於東而荆亦執蔡以爭强於南魯蔡皆文昭之親而所遇於此春秋豈無意乎其不知者以為伯事成而中夏盛其知者則以為王道消而諸夏微也故執君之禍滅國之禍皆始於此年天下無王齊為之天下無中國楚為之也又曰楚書荆始此年書荆人始莊二十三年書楚人始僖元年書楚大夫姓名始僖四年書楚子始僖二十一年汪氏曰史記周文王封祝融之苗裔熊繹於楚胙以子男之田夷王之時王室微熊渠甚得江漢間民和熊渠立為王厲王暴虐熊渠畏其伐去王號十一世至熊通伐隨令請王室尊為王王不聽乃自立為武王子文王始强陵江漢間小國敗蔡即此時也公穀皆謂書荆以州舉杜預謂荆其本號後改為楚今考檀弓謂天子將之荆晉語叔向謂荆敗我則荆或是楚故號然商頌稱荆楚則荆改號楚已久或者如郳改號小邾而仍稱郳申稱滕薛郳葢春秋畧之故舉其故號耳嘗考近楚之國自申息諸國既亡惟陳蔡為宻邇故二國屢受侵伐且見滅而僅存蔡之君自獻舞已降死於楚者三焉春秋之書楚患始之以荆敗蔡而終之以楚公子申伐陳聖人葢傷之也
  冬十月齊師滅譚譚子奔莒
  此滅國之始左傳齊侯之出也過譚譚不禮焉及其入也諸侯皆賀譚又不至冬齊師滅譚譚無禮也譚子奔莒同盟故也公羊傳何以不言出國已滅矣無所出也
  滅而書奔責不死位也范氏曰譚子國滅不名葢無罪也凡書奔責不死社稷不書出國亡無所出也國滅身奔而不能守其富貴何以書爵乎已無取滅之罪為横逆所加而力不能勝至於出奔則亦不幸焉爾矣其義蓋未絶也按左氏齊侯之出也過譚譚不禮焉及其入也諸侯皆賀譚又不至責其失事大之禮可矣坐此見滅可乎張氏曰齊侯方有志為政於天下非特不能興滅繼絶而以私憾覆滅小國其罪大矣齊師滅譚譚子奔莒楚人滅弦弦子奔黄狄滅温温子奔衛三國所以皆存其爵不比於失地之君而名之也孫氏曰奔莒不名者譚本無惡也然則吳滅徐徐子章羽奔楚何以獨名按左氏吳伐徐徐子斷其髪攜其夫人以逆吳子既已屈服而後奔豈有興復之志乎獨書名所以絶之也家氏曰國滅而奔者義不事仇志存興復猶為春秋所予若甘於事仇不以為恥或為所執以歸則春秋之所賤惡者也以此示萬世猶有國亡不能死甘於為禪為皓為愍懐為叔寶者吁可歎哉春秋之義雖在於抑强扶弱又責弱者之不自强於為善也故其書法如此茅堂胡氏曰管仲相桓公伯諸侯只是詭遇如譚有恨便滅之鄣可取便降之若學聖人則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也王氏曰此管仲攻瑕之計也薛氏曰五伯桓公為盛威陵諸侯以圖伯功首滅天子之建侯以肆威耳儒者之不道也宜哉陳氏曰書滅始於此紀侯大去宋人遷宿未可以言滅必若齊桓而後可以言滅也然則滅國自齊桓乎前此矣曷為以首滅罪齊微桓公則滅國之禍不接迹於天下春秋滅國三十六五伯為之也汪氏曰齊桓圖伯之初滅譚滅遂降鄣遷陽專以威力陵暴小弱以恐懼天下之諸侯其後雖能存三亡國而功不足以掩過矣或者乃引仲虺之誥謂兼弱攻昧取亂侮亡成湯仗義以正天下聖人于齊桓示威於楚是以書師夫以五伯三王之罪人乃以其虐小之事為惡惡之比不亦惑乎春秋書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齊師滅譚譚子奔莒則齊桓亦熊貲之為耳不待貶絶而惡自見矣○廬陵李氏曰春秋書滅三十六啖子曰凡滅國直書滅者罪來滅者甚於見滅者言力屈而死也如蕭邢之類則遂黄頓江六庸舒蓼甲氏留吁舒庸菜舒鳩頼蔡州來巢不書君奔當入此例凡書滅又書其君奔者則兩罪之且責其不死社稷也如譚弦温徐之類是也凡書滅又書以歸又書名者既責其不死又無興復之志如潞嬰兒沈嘉許斯頓牂胡豹之類也其書滅鄫非滅而書滅下陽不當書滅而書滅則又變例也以偪陽子歸不書陸渾子奔楚不書免其罪也胡髠沈盈一戰而身國俱亡也楚滅陳不書所奔陳無君也夔子不名無罪也徐子書名已屈節也已上胡氏皆用啖子之説故詳録之左氏曰用大師曰滅公羊曰滅者亡國之善辭上下之同力也皆可通外傳曰軍譚遂而不有也言以地分諸侯葢誇大桓公之辭耳
  戊莊王十戌四年十有一年齊桓三晉緡二十二衛惠十七蔡哀十二鄭厲十八子儀十一曹莊十九陳宣一𣏌靖二十一宋閔九秦武十五楚文七
  春王正月
  夏五月戊寅公敗宋師于鄑鄑子斯反
  左傳夏宋為乗丘之役故侵我公禦之宋師未陳而薄之敗諸鄑凡師敵未陳曰敗某師皆陳曰戰大崩曰敗績得雋曰克覆而敗之曰取某師京師敗曰王師敗績于某榖梁曰内事不言戰舉其大者其曰成敗之也宋萬之獲也杜氏曰鄑魯地張氏曰宋師再至再敗兵禍旋及其君魯雖再勝國亦困於兵矣王氏曰宋既敗而不知懲魯既勝而不知止其黷武甚矣書日者所以謹之也汪氏曰傳言侵我經不書侵與長勺義同廬陵李氏曰魯敗宋三惟此書日榖梁説亦有理
  秋宋大水
  左傳秋宋大水公使弔焉曰天作𩆍雨害我粢盛若之何不弔對曰孤實不敬天降之災又以為君憂拜命之辱臧文仲曰宋其興乎禹湯罪已其興也浡焉桀紂罪人其亡也忽焉且列國有凶稱孤禮也言懼而名禮其庶乎既而聞之曰公子御説之辭也臧孫逹曰是宜為君有恤民之心公羊傳何以書記災也外災不書此何以書及我也榖梁傳外災不書此何以書王者之後也高下有水災曰大水
  凡外災告則書杜氏曰公使弔之故書所謂災者害及民物如水火兵戎之冦是也諸侯於四鄰有恤病救急之義則告為得禮而不可以不弔張氏曰比嵗交兵怨不廢禮葢古意之猶存而未泯者也故四國同災許人不弔君子以是知許之先亡也見左傳昭公十八年凡志災見春秋有謹天戒恤民隱之心王者之事也劉氏曰異者天所以遣人君使修徳也故異至則内自省而已耳非所待於外也不當告而告為失禮失禮則書災者害之及民物者也諸侯於四鄰固有恤病救急之義是所待於外也不可不弔弔為得禮得禮則書公羊云外災不書及我也按春秋内其國而外諸夏若水災及魯自可記魯災無為詳宋而畧我也榖梁云外災不書此何以書王者之後也非也杞亦王者之後未嘗記其災何歟廬陵李氏曰外災告則書弔則書左氏注是公榖非
  冬王姬歸于齊
  左傳冬齊侯來逆共姬公羊傳何以書過我也榖梁傳其志過我也
  按周制王姬嫁於諸侯車服不繫其夫下王后一等詩何彼穠矣傳周王之女姬姓故曰王姬王姬雖嫁于諸侯然其車服制度與他國之夫人不同甚言其貴盛之極鄭氏曰下王后一等謂車乗厭翟勒面績總服則揄翟禮亦隆矣春秋之義尊君抑臣其書王姬下嫁曷為與列國之女同辭而不異乎曰陽倡而隂和夫先而婦從儀禮士昏禮賔出婦從壻乗其車先天理也述天理訓後世則雖以王姬之貴其當執婦道與公侯大夫士庶人之女何以異哉故舜為匹夫妻帝二女而其書曰嬪毗賔反于虞書堯典注嬪婦也使行婦道于虞氏西周王姬嫁於齊侯亦執婦道成肅雍之德其詩曰曷不肅雍王姬之車詩宋子傳肅敬也雍和也言此何不肅肅而敬雍雍而和乎乃王姬之車也葢王姬貴盛如此而不敢挾貴以驕其夫家故見其車者知其能敬且和以執婦道也自秦而後尤欲尊君抑臣為治而不得其道至謂列侯尚公主初學記周末以天子嫁女於諸侯使諸侯同姓者主之始謂之公主秦因之漢制帝女為公主姊妹為長公主諸王女為翁主使男事女夫屈於婦逆隂陽之位故王陽條奏世務指此為失前漢書王吉傳吉字子陽上疏言漢家列侯尚公主諸侯國人承翁主使男事女夫屈于婦逆隂陽之位故多女亂宣帝以其言迂闊不甚寵異而長樂王回亦以其弊至父母不敢畜許六反下同其子舅姑不敢畜其婦汪氏曰宋王回字深父福州長樂人舉進士不仕隱居著述原其意雖欲尊君抑臣為治而使人倫悖於上風俗壊於下又豈所以為治也其流至此然後知春秋書王姬侯女同詞而不異垂訓之義大矣高氏曰公不可主齊昏故重而重見之王氏曰主襄公之昏其罪大故書之詳主桓公之昏其罪小故書之畧張氏曰王姬即齊侯之夫人王姬是也魯於齊為讎然已易世故齊侯之來逆不書止書王姬之歸而已王女下嫁無異於諸侯之女適人者葢夫婦之道乃三綱之所繫不可不早正故因其始嫁而一之於諸侯女歸之辭焉若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常禮不可紊也汪氏曰後世公主出嫁無王姬執婦道之風莫不庸奴其夫雖尚主者極有才名而勢屈於崇貴吞悲茹氣無所逃訴故晉人有無事取官府之説至六朝其失尤甚江斆尚臨海公主讓昏表有云制勒甚於僕𨽻則其敝可知矣春秋書王姬之歸與時相表裏實萬世之法也陸氏曰公榖皆云志其過我也按書其歸為魯主婚爾榖梁他處即云為之中者歸之與此自相反矣附録左傳乗丘之役公以金僕姑射南宫長萬公右歂孫生搏之宋人請之宋公靳之曰始吾敬子今子魯囚也吾弗敬子矣病之
  已莊王十亥五年崩十有二年齊桓四晉緡二十三衛惠十八蔡哀十三鄭厲十九子儀十二曹莊二十陳宣十一𣏌靖二十二宋閔十弑秦武十六楚文八
  春王三月紀叔姬歸于酅
  公羊傳其言歸于酅何隱之也何隱爾其國亡矣徒歸于叔爾也穀梁傳國而曰歸此邑也其曰歸何也吾女也失國喜得其所故言歸焉爾啖氏曰非嫁而歸故加紀字何氏曰酅不繫齊者時齊聽後五廟故國之莊公四年紀侯去國叔姬至此始歸于酅者紀侯方卒故叔姬至此然後歸爾歸者順詞以宗廟在酅歸奉其祀也汪氏曰叔姬雖伯姬之娣然諸侯夫人既卒則次妃攝治内事故叔姬雖媵妾當奉紀之祭祀魯為宗國婦之有來歸之義紀既亡矣不歸于魯家氏曰夫死無子而終於父母家者非正也終於夫家正也所謂全節守義不以亡故而虧婦道者也杜氏曰叔姬全守節義以終婦道故繫之紀賢之也魯人髙其節義恩禮有加焉汪氏曰當時必有饋問弔葬之禮故史冊録之是故其歸于酅其卒其葬史冊悉書夫子修經存而弗削使與衛之共音恭姜同垂不朽詩鄘伯舟小序共姜自誓也衞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為後世勸若夏侯令女曹爽之弟婦也寡居守志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而曰曹氏全盛之時尚欲保終況今衰亡何忍棄之三國志魏曹爽傳注夏侯文寜女名令女妻爽弟文叔文叔蚤死家欲嫁之以刀截兩耳居止常依爽爽誅曹氏盡死文寧以曹氏無遺類冀其意沮使人風之令女以刀斷鼻或曰夫家夷滅已盡守此欲誰為哉令女曰仁者不以盛衰改節義者不以存亡易心曹氏全盛之時尚欲保終况今衰亡何忍棄之禽獸之行吾豈為乎聞者為之感動其聞叔姬之風而興起者乎劉氏曰紀侯之殁不書叔姬何以得書春秋因叔姬之行以明紀季之以酅入齊非利之也凡欲存國耳試使紀季見宗國之危析地以求利比邾庶其莒牟夷何異春秋當絶之矣張氏曰叔姬伯姬之娣隱七年歸于紀者伯姬既死叔姬實攝内事而能不以國之存亡貳其事君子之心不以身之榮悴變其奉宗廟之志故必歸于酅以終其身易曰𦕈能視利幽人之貞於叔姬見之矣春秋可不錄其本末以示婦道之正乎陳氏曰紀亡矣曷為謂之紀叔姬存紀也國滅而復見者善辭也是故紀亡書紀叔姬陳亡書陳災劉氏曰邑何故不得言歸乎酅者紀之别也紀者叔姬之家也人歸其家可不曰歸乎以為喜得其所乃言歸何哉榖梁之説非也家氏曰公羊謂歸于酅者歸于其叔叔其可歸乎葢紀之宗廟在焉義當歸也汪氏曰或謂叔姬歸于叔非其所歸亂也夫叔姬歸于酅酅乃紀五廟之所在叔姬之歸以奉祭祀而非歸於紀季也夏侯令女之依爽與叔姬正同豈可亦責之依其伯乎春秋書内女惟紀叔姬宋伯姬錄本末甚詳非賢而得若是乎
  夏四月
  秋八月甲午宋萬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捷公作接左傳宋萬弑閔公於蒙澤遇仇牧於門批而殺之遇太宰督於東宫之西又殺之立子游羣公子奔蕭公子御説奔亳南宫牛猛獲帥師圍亳公羊傳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無累者乎孔父荀息皆累也舍孔父荀息無累者乎曰有有則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仇牧仇牧可謂不畏强禦矣其不畏强禦柰何萬嘗與莊公戰獲乎莊公莊公歸散舍諸宫中數月然後歸之歸反為大夫於宋與閔公博夫人皆在側萬曰甚矣魯侯之淑魯侯之美也天下諸侯宜為君者唯魯侯爾閔公矜此婦人妬其言顧曰此虜也爾虜焉故魯侯之美惡乎至萬怒搏閔公絶其脰仇牧聞君弑趨而至遇之于門手劒而叱之萬臂殺仇牧碎其首齒著乎門闔仇牧可謂不畏彊禦矣穀梁傳宋萬宋之卑者也卑者以國氏及其大夫仇牧以尊及卑也仇牧閑也
  君弑而大夫死於其難春秋書之者其所取也大夫死於弑君之難而有不書者故知孔父牧息皆所取也夫仇牧可謂不畏强禦矣然徒殺其身不能執賊無益於事也亦足取乎食焉不避其難義也徒殺其身不能執賊亦足為求利焉而逃其難者之訓矣何名為無益哉夫審事物之重輕者權也權重輕而處之得其宜者義也太宰督亦死於閔公之難削而不書者身有罪也汪氏曰桓二年春弑殤公惠伯死於子惡之難亦削而不書者非君命也事見左傳文公十八年茅堂胡氏曰董卓召皇甫嵩往見執而亡漢與惠伯同死不得其所也使知春秋之義則不往可也召忽死於子糾之難孔子比於匹夫匹婦之諒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者所事不正也崔杼弑君晏平仲曰人有君而人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君子不以是罪晏子者齊莊公不為社稷死而晏子非其私昵之臣也事見左傳襄公二十五年若仇牧荀息立乎人之本朝執國之政而君見弑不以其私也雖欲勿死焉得而勿死聖人書而弗削以為求利焉而逃其難者之勸也范氏曰仇牧扞衛其君故見殺臣既死君不忍稱其名今仇牧書名則知宋君先弑惟此義不行然後有視棄其君猶土梗弁髦莊子田子方篇真土梗耳注土梗土人也遇雨則壊杜氏曰董子垂髦始冠三加成禮而弁其始冠曾莫之省而三綱絶矣汪氏曰春秋襃死節之臣所以為千萬世事君者之勸後世春秋之義不行是以亂賊簒弑而將相大臣皆黨惡朋兇恬不之恥如漢王舜等之事王莽魏王沈王業之事司馬昭晉傅亮謝晦等之事劉裕宋禇淵王儉之事蕭道成唐張文蔚楊涉等之事朱温甚至如馮道歴事五代皆任公師之貴不以為辱而反以為榮比明皇之象昭宗之猿而有愧矣豈非所謂棄其君如土梗弁髦而莫之省乎○王氏曰據左氏宋公相靳之後萬病其言而肆惡古者賢君待其臣以禮出入起居罔有不欽則戯謔之談言外之憂何由至哉閔公反此所以及禍也臨川吳氏曰公羊言莊公獲萬舍諸宫中數月然後歸之反為大夫於宋萬有力無徳戰敗免罪已幸矣又以之為大夫宋閔用人如此其遭弑自取之也○廬陵李氏曰孔父仇牧荀息胡氏皆以為名獨公榖啖子以孔父為書字疑公榖先君死之説亦通葢考傳皆合也
  冬十月宋萬出奔陳
  左傳冬十月蕭叔大心及戴武宣穆莊之族以曹師伐之殺南宫牛于師殺子游於宋立桓公猛獲奔衛南宫萬奔陳以乗車輦其母一日而至宋人請猛獲于衞衞人欲勿與石祁子曰不可天下之惡一也惡於宋而保於我保之何補得一夫而失一國與惡而棄好非謀也衞人歸之亦請南宫萬于陳以賂陳人使婦人飲之酒而以犀革裹之比及宋手足皆見宋人皆醢之
  按左氏宋萬弑閔公于蒙澤奔陳范氏曰宋久不討賊致令得奔孫氏曰萬八月弑君十月方出奔是宋之臣子緩於討賊宋人請萬於陳以賂陳人使婦人飲之酒而以犀革裹之宋人醢萬然則賊已討矣曷為不書陳人殺萬而葬閔公乎汪氏曰據州吁無知已殺則衛桓齊襄皆書葬夫天下之惡一也陳人不以萬為賊而納之又受宋人之賂而使婦人飲之酒是與賊為黨非政刑也特書萬出奔陳而閔公不葬以著陳人與賊為黨之罪而不能正天討其法嚴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陳氏曰向也合四國之君而後華督免於討今萬得奔陳自是無討賊者矣張氏曰陳容其奔罪已大矣受賂而後歸之與所謂殺其人汙其官而豬焉之意何其異哉臨川吳氏曰陳人當如昔年之執州吁者以執萬今乃受其奔是為逆賊之逋逃主也宋臣雖能逐賊而立君然賊既遁去後始得而誅之視石碏討州吁之義則有愧矣故不言宋人殺萬汪氏曰春秋書逆賊出奔一以責國人之失賊一以責鄰國之不當受也陳人既受賊及貪賄而後以徂詐戮之則非天討矣慶父弑閔公奔莒莒人亦受賄而後歸之及境而縊事與此同葢亦不能正天討故閔公亦不書葬也里克𡩋喜皆已殺而卓剽不葬葢晉衛討亂臣不以其罪而又不以君禮葬卓剽也蔡般未討而蔡景書葬乃變例而責諸侯之不能討賊也考經之上下文與經之前後事而其義見矣屬辭比事春秋教也此之謂也廬陵李氏曰經書外大夫出奔三十五始于宋萬
  庚僖王子元年十有三年齊桓五晉緡二十四衛惠十九蔡哀十四鄭厲二十子儀十三曹莊二十一陳宣十二𣏌靖二十三卒宋桓公御説元年秦武十七楚文九
  春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㑹于北杏齊侯榖作齊人
  左傳春㑹于北杏以平宋亂遂人不至榖梁傳是齊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也始疑之何疑焉桓非受命之伯也將以事受之者也曰可矣乎未乎舉人衆之辭也杜氏曰北杏齊地
  桓何以及四國之微者㑹是宋公邾子也汪氏曰桓率諸侯以平宋亂宋公决不以微者㑹邾小國尤不敢以微者㑹公侯然則何以稱人春秋之世以諸侯而主天下㑹盟之政自北杏始其後宋襄晉文楚莊秦穆交主夏盟跡此而為之者也桓非受命之伯孫氏曰周禮九命作伯得專征諸侯若五伯者皆亦命伯召伯賜齊侯命尹氏策命晉侯春秋皆不録之故孟子曰三王之罪人諸侯自相推戴以為盟主是無君矣故四國稱人以誅始亂正王法也楊氏曰春秋之世以諸侯而主天下㑹盟之政由北杏之㑹始以大夫而主天下㑹盟之政由文七年扈之盟始以諸侯主天下之政諸侯之無王也諸侯無天子之命而自相推戴桓公為盟主聖人苟不貶於其始則後世迹此而亂故獨書齊侯而宋陳蔡邾之君皆稱人則無王命而推齊侯為伯之罪者矣厥後宋襄晉文楚莊交爭天下之盟主而王道絶者襲桓之為也永嘉吕氏曰方伯圖之未興也列國諸侯更相吞噬間有若鄭莊齊僖之流雖能雄長於一時而終未能執伯主之柄天下紛紛莫之統一然心猶知有周也及伯圖既興則翕然唯伯主之為聽下以號令諸侯上以脅制天子一時氣勢聲熖赫奕中國頼以少事自是王命浸微矣是故有北杏之㑹則有幽之盟有幽之盟而後有葵丘之盟則宰周公在㑹矣然猶末也至温之㑹則天王實狩焉比事以觀而善惡自見矣齊侯稱爵其與之乎上無天子下無方伯有能㑹諸侯安中國而免民於左衽則雖與之可也誅諸侯者正也與桓公者權也陳氏曰春秋非主兵皆序爵也於是序齊於宋之上而獨爵齊將予齊以伯也晉文之簡曰晉侯齊師宋師秦師皆始伯之辭也自是無特相㑹者矣髙氏曰齊桓始謀合諸侯皆人之而獨舉齊爵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辭也自此執鄭詹伐山戎執轅濤塗二十餘年不予齊桓以爵或曰桓公始平宋亂遂得諸侯故四國稱人言衆與之也杜氏曰宋有弑君之亂齊桓欲修伯業故㑹于北杏以平之家氏曰齊桓創伯以平宋亂春秋與之齊侯書爵褒之也諸侯書人著衆望之所同屬也周衰王綱陵夷諸侯恣擅齊桓能以尊王室正諸夏攘冦亂為事故春秋予之也張氏曰東遷以來王政不行亂賊得志强暴肆行天下思得賢伯之興久矣齊桓一㑹而宋陳蔡邾並來受命可見天下歸之幾如水之就下然桓公苟能於宋萬初弑君之時舉兵討之則不勞告諭而天下翕然宗齊矣臨川吳氏曰是時管仲為政四年矣教齊桓糾合諸侯以圖伯而始為此㑹也按上年宋有弑君之亂蕭叔大心僅能率五族殄亂賊立桓公御説平宋亂者定御説之位也以平宋亂㑹諸侯其名正矣然列國僅有陳蔡小國僅有邾併宋四國而已若魯若衛最近於齊而皆不㑹是齊桓之信未能孚於諸侯也○廬陵李氏曰春秋始伯之書有三北杏獨書齊侯曹南獨書宋公城濮獨書晉侯是也然胡氏止於北杏發予齊侯之説陳氏兼及城濮至於曹南二家皆不予之葢以鹿上復人宋則非始伯之辭矣然則曹南予宋亦可又曰此為齊桓伯事之始桓公自莒反齊得管仲於鮑叔而任之首懲襄公田獵畢戈之戒於是管仲得以盡行其術制國以為二十一鄉工商之鄉六士鄉十五與國髙各帥五鄉焉作内政而寄軍令興鹽筴以盡海上之利春蒐秋狩有士三萬人以力行天下而又以三選擇賢始於鄉長之推繼於官長之選復親自貲相於是民皆勉於為善相地而度征山澤各致其時於是民各安其居正封疆重聘幣號召天下之遊士以犀甲贖罪擇其淫亂者而先征之反棠潛於魯使為南伐之主反臺原漆里於衛使為西伐之主反柴失吠狗於燕使為北伐之主故齊國之境南至𩛽隂西至濟北北至於河東至於紀酅有革車八百乘即位數年東南多亂者萊莒徐夷吳越一戰帥服三十一國是雖伯者之事然規模次第亦有自矣左氏於桓公事多畧故具於此内政之法十五鄉出三萬人五家為軌軌有長十軌為里里有司四里為連連有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五鄉一師故萬人為一軍帥帥之比之周制萬二千五百人為一軍者誠簡便矣故曰桓公節制之師
  夏六月齊人滅遂
  左傳夏齊人滅遂而戍之穀梁傳遂國也其不日微國也杜氏曰遂國在濟北蛇丘縣東北
  滅國之與見滅罪孰為重取國而書滅奪人土地使不得有其民人毁人宗廟使不得奉其祭祀非至不仁者莫之忍為見滅而書滅亡國之善詞上下之同力也其亦不幸焉爾語有之曰興滅國繼絶世天下之民歸心焉南軒張氏曰興滅國不欲忘其先之功徳也繼絶世不忍墜人之宗祀也今乃滅人之國而絶其世罪莫重矣齊人滅遂其稱人微者爾凡書滅者不待再貶而惡已見家氏曰遂人不㑹北杏固為有罪然未至於可滅也伯者假公義以濟私欲滅譚矣又滅遂不過為拓土開疆之計春秋於三年之間聨書二滅以著齊桓之罪功過不相掩也高氏曰齊桓未見救中國之功而示威小國以滅之以脅大國聖人深責之
  秋七月
  冬公㑹齊侯盟于柯
  左傳冬盟于柯始及齊平也公羊傳何以不日易也其易柰何桓之盟不日其㑹不致信之也其不日何以始乎此莊公將㑹乎桓曹子進曰君之意何如莊公曰寡人之生則不若死矣曹子曰然則君請當其君臣請當其臣莊公曰諾於是㑹乎桓莊公升壇曹子手劒而從之管子進曰君何求乎曹子曰城壊壓境君不圖與管子曰然則君將何求曹子曰願請汶陽之田管子顧曰君許諾桓公曰諾曹子請盟桓公下與之盟已盟曹子摽劒而去之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讎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著乎天下自柯之盟始焉榖梁傳曹劌之盟也信齊侯也桓盟雖内與不日信也杜氏曰柯齊之阿邑
  始及齊平也孫氏曰公不及北杏之㑹桓公既滅遂懼其見討故盟于此王氏曰柯齊地而言公㑹則此㑹本齊侯之意也世讎而平可乎於傳有之敵惠敵怨不在後嗣魯於襄公有不共戴天之讎當其身則釋怨不復而主王姬狩於禚㑹伐衛同圍郕納子糾故聖人詳加譏貶以著其忘親之罪今易世矣而桓公始合諸侯安中國攘冦亂尊天王乃欲修怨怒鄰而危其宗社可謂孝乎故長勺之役專以責魯而柯之盟公與齊侯皆書其爵則以為釋怨而平可也張氏曰魯莊自齊桓入國屢與之戰雖一再勝而齊方修軍政以圖伯魯有見伐之虞至此始及齊平公榖所載曹子之事齊桓捐小利以收魯容或有之皆霸術也但公羊言之過其實耳或稱齊襄公復九世之讎而春秋賢之信乎以仲尼所書柯之盟其辭無貶則復九世之讎而春秋賢之者妄矣其諸傳者借襄公事以深罪魯莊當其身而釋怨耶問莊公與齊桓㑹盟春秋不譏朱子曰凡事貴諸始莊公親見襄公殺其父既不能復讎反與之燕㑹又為之主婚豈特不能復而已既親見讎人如此到桓公時又自隔一重了如何更責他不報見讎在面前不曽報得更欲報之於其子若孫非惟事有所不可也自做得没氣勢又况齊桓公率諸侯尊周室以義而舉莊公雖欲不赴其盟㑹豈可得哉事又當權个時勢義理輕重若桓公無事自來召諸侯莊公不赴可也今桓公名為尊王室若莊公不赴非是叛齊乃叛周也春秋只是據事如此寫在如何見他譏與不譏又問使莊公當初自能舉兵殺了襄公還可更赴桓公之㑹否曰他若是能殺襄公他却自㑹做霸主不用去隨桓公若是如此便是這事結絶了汪氏曰公羊稱齊襄復九世之讎則失之過莊公當其身釋怨不復則失之不及今者桓公至定公纔八世而夫子相定公㑹齊侯於夾谷安得謂九世猶可復讎乎春秋於禚之狩人齊侯以貶公於溺㑹伐衛貶不書公子於圍郕諱不書公屢加貶絶則復讎之責至矣故柯之盟不復致貶誠以齊桓倡伯尊王安夏顧不可以區區不能報之寡弱召其危辱以獲戾于先君也聖人輕重之權衡豈不深切著明也哉○趙氏曰按桓公未嘗侵魯地及盟後未嘗歸魯田莊公與齊襄猶歡好不絶不應至桓公却生讎怨公羊之説非也廬陵李氏曰曹子之説趙子不取胡氏亦未及之然考之當時桓公修伯非得魯則不足為重故捐小利以收魯容或有之魯亦知齊欲以信求諸侯故因盟以求地而公羊遂誇大之耳葢魯自長勺乗丘之勝國勢稍振齊不敢以待譚遂之術待魯而多方以求之屈己於歸田之請遷延於姻好之成示威於三國之伐耀武於戎成之獻而魯自是不敢有從違之心矣九合之盛亦原於此故公羊之説不可謂無
  附録左傳宋人背北杏之㑹
  辛僖王丑二年十有四年齊桓六晉緡二十五衛惠二十蔡哀十五鄭厲二十一子儀十四弑曹莊二十二陳宣十三𣏌共公元年宋桓二秦武十八楚文十
  春齊人陳人曹人伐宋
  程子曰春秋之法將尊師衆曰某帥師將卑師衆曰某師將卑師少曰某人將尊師少曰某伐某齊自管仲為政莊十一年而後未嘗興大衆也其賊於諸侯亦寡矣終管仲之身四十年息養天下厚矣惟救邢稱師譏其次也至於秦晉使之不競而已不强致也是以其功卑而易成
  宋人背音佩北杏之㑹臨川吳氏曰北杏之㑹齊侯本以定宋君之位而宋即背之葢服仁義非誠心故人心不孚也諸侯伐宋杜氏曰經書人傳言諸侯者總衆國之稱張氏曰陳曹皆宋之鄰不動遠國簡便之規模也其稱人者將卑師少也齊自管仲得政滅譚之後二十年間未嘗遣大夫為主將亦未嘗動大衆出侵伐汪氏曰十三年滅遂十五年伐郳十六年伐鄭十九年伐我二十年伐戎二十六年伐徐二十八年伐衛救鄭三十年降鄣閔元年救邢二年遷陽僖四年伐陳侵陳七年伐鄭十七年伐英氏皆稱人惟次聶北城邢伐厲書師救徐書大夫其餘侵蔡伐楚伐鄭圍新城伐北戎皆書爵則君自行耳伐山戎書人獨非將卑師少者以遇魯濟獻捷書齊侯故也蓋以制用兵而賦於民薄矣故師南摧强楚西抑秦晉天下莫能與之爭也或以為貶齊稱人誤矣問桓公南征北伐不聞勞民而兵食足者何策茅堂胡氏曰以春秋考之管仲相桓公數十年未嘗動大衆出征伐亦未嘗命大夫為將帥此足食足兵之本也廬陵李氏曰經列國書人而伐者齊伯之編有三此年伐宋十五年伐郳十六年伐鄭皆連三國而稱人將卑師少之文也晉伯之編有三文二年伐秦十七年伐宋宣十年伐鄭皆連四國而稱人貶之之文也餘若宣元年二國伐鄭僖三十三年三國伐許宣二年四國侵鄭稱人皆在貶例
  夏單伯㑹伐宋
  左傳春諸侯伐宋齊請師于周夏單伯㑹之取成于宋而還公羊傳其言㑹伐宋何後㑹也榖梁傳㑹事之成也
  隱公四年諸侯伐鄭翬帥師㑹伐則再舉宋陳蔡衛四國之名今諸侯伐宋而單伯㑹伐不復扶又反再舉三國之名何也宋人背北杏之㑹合諸侯而伐之者齊桓公也㑹伐者無貶焉故其辭平主謀伐鄭而欲求寵於諸侯以定其位者州吁也㑹之者黨逆賊矣故其詞繁而不殺疾之也再舉而例書者甚疾四國之詞也言之不足故再言之而聖人之情見矣臨川吳氏曰伐宋之役齊止用近宋之陳曹而不煩遠兵然魯方從伯故齊雖不微於魯而魯自遣單伯以兵往㑹也高氏曰非既約而後其與袁僑如㑹同張氏曰魯自盟柯已平於齊而未從期役故因齊討宋命上卿帥師往㑹示從伯之意齊桓方興理勢當從固異於翬㑹宋殤黨亂賊伐無罪矣故書㑹伐而不再叙諸國也 劉氏曰公羊云後㑹也按伐宋之時魯本不預謀後聞乃遣大夫往㑹耳非後期也榖梁云㑹事之成也與公羊相似汪氏曰左氏云齊請師於周單伯㑹之故治左氏者皆以單伯為周大夫今考成十六年十七年尹子單子三㑹伐鄭不書㑹伐又况定四年傳云劉文公合諸侯伐楚而經仍書公㑹劉子諸侯侵楚今既稱單伯㑹伐則單伯為魯大夫明矣廬陵李氏曰左氏以為王臣其辨已見逆王姬下然内大夫㑹伐者八獨翬㑹四國伐鄭與單伯㑹伐宋皆先列諸國之伐然後稱㑹葢後㑹之文也附錄左傳鄭厲公自櫟侵鄭及大陵獲傅瑕傅瑕曰苟舍我吾請納君與之盟而赦之六月甲子傅瑕殺鄭子及其二子而納厲公初内蛇與外蛇鬬於鄭南門下内蛇死六年而厲公入公聞之問於申繻曰猶有妖乎對曰人之所忌其氣燄以取之妖由人興也人無釁焉妖不自作人棄常則妖興故有妖厲公入遂殺傅瑕使謂原繁曰傅瑕貳周有常刑既伏其罪矣納我而無貳心者吾皆許之上大夫之事吾願與伯父圖之且寡人出伯父無裏言入又不念寡人寡人憾焉對曰先君桓公命我先人典司宗祏社稷有主而外其心其何貳如之苟主社稷國内之民其誰不為臣臣無二心天之制也子儀在位十四年矣而謀召君者庸非貳乎莊公之子猶有八人若皆以官爵行賂勸貳而可以濟事君其若之何臣聞命矣乃縊而死
  秋七月荆入蔡
  左傳蔡哀侯為莘故繩息媯以語楚子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滅息以息媯歸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楚子問之對曰吾一婦人而事二夫縱弗能死其又奚言楚子以蔡侯滅息遂伐蔡秋七月楚入蔡君子曰商書所謂惡之易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鄉邇其猶可撲滅者其如蔡哀侯乎穀梁傳荆者楚也其曰荆何也州舉之也州不如國國不如名名不如字張氏曰息之亡蔡之入皆哀侯致之蔡自㑹鄧懼楚之後非但不為桑土牖戸之謀而以婦人之故再召楚師始則身虜繼以國破楚熊貲興兵以悦婦人是時齊桓伯業未成遂致其横行淮漢侵及中國也汪氏曰荆虜獻舞歸今又入蔡四鄰不能救方伯不復問小國附盟主果何恃乎書以病齊桓也臨川吳氏曰齊雖圖霸力未能以帖荆十年荆方敗蔡而虜其君今又破蔡而入其國春秋屢書病中國之不競也吕氏曰入春秋以來蔡嘗從王伐鄭則修勤王之職也㑹于鄧盟于折㑹于曹則猶交諸侯之玉帛也伐鄭伐戴伐衞則猶同諸侯兵車之㑹也自敗莘以來五年再被荆師哀侯蒙塵不返而蔡之臣子甘為楚向齊桓倡伯僅一從北杏之㑹自是折而從楚㑹伐㑹盟皆不與矣是故召陵加師僅足以得楚人之屈服而不能革蔡人從楚之心齊桓既没楚成抗衡盟齊㑹盂圍宋則蔡莫不皆至至于晉文城濮之戰楚既大創蔡始改圖晉之三㑹黾勉周旋晉文既没而中國之盟㑹蔡復不與厥貉之次遂挾楚穆為窺宋之謀郤缺欒書伐之侵之而不從也晉悼復伯列國悚然聴命而蔡安於楚之宇下鄭人侵蔡獲司馬燮而楚復為蔡仇鄭終悼公之世亦不能得蔡也厥後再從楚伐鄭宋虢之㑹公孫歸生實序于列國大夫之上楚䖍㑹申及再伐吳蔡靈皆從之是中國諸侯折而從楚者莫如蔡之先其堅於事楚者莫如蔡之甚也般之殺有之用廬之封蔡之存亡廢興皆宅命於楚蔡人舉國之廢置又制於楚之讒臣矣蔡昭受拘三年不勝其辱質愛子以請晉而召陵之役晉人求貨而辭蔡諸侯侵楚無功而楚人圍蔡益暴柏舉之戰假手于吳以釋憾而楚昭報復使彊于江汝之間蔡之傾覆是懼謀徙州來哭墓而遷君臣相殘以及公孫翩之禍迄春秋之後終為楚所并棄同即異之謬其害豈淺淺哉廬陵李氏曰蔡為周室宗盟之長邇於楚而常受楚禍中國之力有不及焉故自北杏之後齊之盟㑹蔡不復與矣蔡之始録於經則㑹鄧以懼楚終録于經則遷州來以避楚楚之始見于經曰敗蔡終録于經曰圍蔡齊晉之伯其極盛則侵蔡以伐楚其極衰則㑹召陵以救蔡而不能終於栢舉之戰吳操中國之權又以蔡故焉原一蔡之始終而中國消長之形荆楚强弱之端皆可見矣
  冬單伯㑹齊侯宋公衞侯鄭伯于鄄單音善
  左傳冬㑹于鄄宋服故也榖梁傳復同㑹也杜氏曰鄄衞地東郡鄄城張氏曰宋公親㑹魯卿始與為衣裳之㑹而齊伯畧定矣薛氏曰齊之先乎諸侯長之也髙氏曰諸侯伐宋踰時不觧至是宋公始服而為此㑹臨川吳氏曰春秋陳曹三國伐宋其夏魯單伯方往㑹伐時宋以成而三國還師單伯不及至宋境故冬而單伯復㑹齊宋之君以結成而衞鄭之君亦來㑹也此衣裳之㑹之一齊伯略定矣若陳蔡曹邾已歸齊者不復與㑹葢齊之伯政務簡便不苦煩諸侯也○劉氏曰左氏見周有單子遂誤以單伯亦為周大夫凡王人出㑹諸侯無不序公侯之上者宰周公劉子之類是也杜氏為之飾説欲證單伯必為周人非觧經之體廬陵李氏曰經書内大夫㑹外諸侯者六為單伯于鄄季孫宿于邢丘㑹伯主及列國其餘若公孫敖㑹晉侯公孫歸父㑹楚子季孫行父公孫歸父之㑹齊侯皆特相㑹也大夫㑹諸侯抗尊出位左氏例以為内大夫可㑹外諸侯非也雖齊桓初伯得魯為重不以單伯為嫌魯人顧望未專從齊不以單伯為卑然他日開權臣之專未必不始於此





  春秋大全卷八
<經部,春秋類,春秋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九
  明 胡廣等 撰
  莊公下
  壬僖王寅三年十有五年齊桓七晉緡二十六衞惠二十一蔡哀十六鄭厲二十二曹莊二十三陳宣十四杞共二宋桓三秦武十九楚文十一
  春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會于鄄
  左傳春復會焉齊始霸也穀梁傳復同會也張氏曰𫝊謂始霸指諸侯始定而言然魯未信服是後宋人猶或主兵衛鄭未免復叛葢齊霸駸駸而定諸侯之心猶未一也劉氏曰伯則主諸侯諸侯莫先焉此年伐郳宋序齊上明年伐鄭宋亦序齊上齊之未主諸侯明矣十六年九國盟幽之時齊自此始為諸侯主矣襄陵許氏曰十三年十四年會至是又會三合諸侯而不盟以示重慎是以盟則衆信莫敢渝也杜氏曰陳國小每盟會皆在衞下齊桓始霸楚亦始强陳介於二大國而為三恪故齊桓自此年進之以在衞上遂終於春秋汪氏曰是後惟召陵侵楚陳序衞下葢陳在喪稱子故也
  夏夫人姜氏如齊
  榖梁傳婦人既嫁不踰境踰境非禮也襄陵許氏曰鄄之再會魯尚未從桓公未能比近無以示逺務求合於魯是以受文姜以昭親親而齊魯之交卒合然而禮防一失夫人復啓越境之恣遂成於莒之姦張氏曰文姜不如齊八年矣至此復如齊桓公欲求魯好以定伯業而不知拒也文姜播惡於襄公之世桓公絶之義也以欲求魯之故而不鑑覆車之轍豈未聞行一不義雖得天下不為之法乎春秋特書以累桓也
  秋宋人齊人邾人伐郳郳公作兒
  左傳諸侯為宋伐郳
  伯者之先諸侯専征也非伯者而先諸侯主兵也杜氏曰宋主兵故序齊上班序上下以國大小為次征伐則主兵為先春秋之常也張氏曰小邾宋之附庸不服宋桓公為宋伐之齊桓霸體未全正此役為宋而興宋序齊上亦猶伐宋之師邾人為道而序鄭之上也此齊桓之師何以序宋下猶未成乎伯也二十七年同盟于幽天下與之然後成乎伯矣劉氏曰當是時桓未成乎伯未成乎伯而伐人猶諸侯之相伐也諸侯之相伐則必推主兵者上之是以宋先序蜀杜氏曰齊桓内不能率諸侯以朝天子外不能遏冦亂以救中國為宋討一附庸以求其服從斯徳之小乎汪氏曰石氏為郳有二郳黎來乃小邾國三國伐郳乃宋之附庸今考伐郳而後經不書郳惟書小邾城成周之役經書小邾人而宋仲幾曰郳吾役也昭二十年𫝊稱郳中杜氏曰小邾穆公子必有所據則郳為小邾明矣
  鄭人侵宋
  左𫝊鄭人間之而侵宋張氏曰間諸侯伐郳而侵宋不誠服齊以背二鄄之會鄭之反覆於齊楚之間葢始於此故書侵以惡之
  侵伐之義三𫝊不同左氏曰有鐘鼓曰伐無鐘鼓曰侵先儒或非其説以為聲罪致討曰伐無名行師曰侵陸氏曰凡師聲罪致討曰伐無名行師曰侵據左氏之説則齊侯侵蔡晉侯侵楚之類皆用大師而總數國若無鐘鼓何以行師又狄師亦有稱伐者豈是能有鐘鼔乎則左氏之例非矣公羊云觕者曰侵精者曰伐以謂深者為精淺者為觕前後有侵師至破其國伐師不深者殊多則公羊之例又非矣榖梁云苞人民毆牛馬曰侵斬樹木壞宫室曰伐齊桓伐楚不戰而服無壞宫室伐樹木之事又豈二百四十二年行師悉皆如此暴亂乎則知榖梁亦非也未有以易之者也然考諸五經皆稱侵伐在易謙之六五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書之泰誓曰我武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侵于之疆詩之皇矣曰依其在京侵自阮疆周官大司馬以九伐之法正邦國而曰賊賢害民則伐之負固不服則侵之鄭氏曰伐者兵入其境侵者兵加其境而已而以為無名行師可乎汪氏曰陸淳謂不言罪名但行殺掠非謂師出無名然語辭未明有以啓後人之疑也然則或曰侵或曰伐何也聲罪致討曰伐潛師掠境曰侵聲罪者鳴鐘擊鼔整衆而行兵法所謂正也潛師者銜枚卧鼔出人不意兵法所謂竒也國語伐備鐘鼔聲其罪也襲侵無聲為蹔事也汪氏曰侵伐二字必皆當時行師之名故雖外兵亦書伐而霸者之兵亦書侵其義之是非係乎其事之得失不以是為褒貶也然有當書伐而書侵當書侵而書伐者春秋之變例也廬陵李氏曰按左氏鄭厲公以去年自櫟侵鄭傅瑕殺子儀而納之厲公殺傅瑕及原繁原繁曰子儀在位十四年矣而謀召君者庸非貳乎莊公之子猶有八人若皆以官爵行賂勸貳而可以濟事君其若之何由此觀之則忽亹儀雖死而莊公之子尚多也齊桓若能明大義告諸侯聲厲公簒奪之罪而廢之豈不為伯業之光哉不此之顧首列于二鄄之會及其反覆三國伐之又以宋故為詞亦何足以服之矣宜乎于幽既成而旋有鄭詹之執也
  冬十月
  癸僖王卯四年十有六年齊桓八晉緡二十七滅武公稱三十八年衞惠二十二蔡哀十七鄭厲二十三曹莊二十四陳宣十五杞共三宋桓四秦武二十楚文十二
  春王正月
  夏宋人齊人衞人伐鄭
  南北争鄭於是始左傳諸侯伐鄭宋故也孫氏曰鄭背鄄之兩㑹侵宋故齊桓帥諸侯伐之齊序宋下與伐郳同張氏曰伐鄭不止為宋而已葢鄭不服則諸侯之心未一也襄陵許氏曰中國諸侯宋為大既為之服郳又為之服鄭宋葢自是與齊為一宋親而中國諸侯定矣蒙氏曰鄭突以庶簒嫡昭得返國突復據櫟以逼之昭以弑死突之為也齊桓始霸當聲突舊惡請于王以正其罪宣示逺近以警群聽今為宋而伐鄭非名也汪氏曰此伐鄭與二十六年伐徐皆以齊序宋下齊未成乎伯而宋猶主兵也
  秋荆伐鄭
  左傳鄭伯自櫟入緩告于楚狄楚伐鄭及櫟為不禮故也孫氏曰自桓公之立而荆為中國患矣十年敗蔡師十四年又入蔡今復伐鄭而桓公不能討聖人詳書之以累桓也汪氏曰齊方圖伯楚亦浸强北侵不已陳蔡鄭許適當其衝鄭之要害尤在所先中國得鄭則可以拒楚楚得鄭則可以窺中國故鄭者齊楚必爭之地也自是鄭被兵於中國者三十有九於楚者二十春秋備書以見天下之盛衰焉張氏曰齊伯未定楚威侵及中國自桓二年鄭已懼楚至此三十餘年而後受兵楚之威不輕用如此至是始為中國患矣廬陵李氏曰鄭桓公始寄帑於虢鄫得十邑而國之前華後渭左洛右濟主芣騩而食溱洧實春秋要領之國而南北之樞紐也故楚禍及鄭始此而終春秋為伯主之輕重焉又曰經書荆伐鄭二始此年楚人伐鄭四始僖元年書楚子伐鄭五始宣四年書大夫伐鄭四始成六年楚會諸侯伐鄭二始襄二十四年
  附録左傳鄭伯治與於雍糾之亂者九月殺公子閼刖强鉏公父定叔出奔衞三年而復之曰不可使共叔無後於鄭使以十月入曰良月也就盈數焉君子謂强鉏不能衞其足
  冬十有二月會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公作公會許男下公榖有曹伯
  左傳冬同盟于幽鄭成也公羊傳同盟者何同欲也榖梁傳同者有同也同尊周也不言公外内寮一疑之也杜氏曰言同盟服異也滑國都費河南緱氏縣幽宋地薛氏曰許男何以先乎曹滑大也非禮班之序也桓公倡伯而亂周班之序非長諸侯之道也
  㑹者公也不書公諱也陳氏岳曰凡空書會某侯是公自會也諸侯皆序非微者明矣其諱公何也程氏曰齊桓始霸仗義以盟而魯首叛盟故諱不稱公惡失信也汪氏曰據十七年受鄭詹其曰同盟何也程氏曰上無明王下無方伯列國交爭桓公始霸天下與之故書同盟志同欲也陳氏曰諸侯初主盟也自是無特相盟者矣盟未有言同者於是言同盟以齊桓之初主盟也夫主盟者舉天下而聽於一邦也王者不作舉天下而聽於一邦古未之有也於其始書也曰同盟同衆辭也猶未與之専主是盟也再盟於幽之後天下知有齊桓而已矣内不言公諱之也臨川吳氏曰齊自北杏以後屢合諸侯有會無盟者諸侯之心未一也至此而鄭服始合九國之君而為此盟此桓公糾合諸侯一匡天下之始自入春秋以來所未嘗有之事也然猶未敢専主盟之權故曰同盟至僖二年盟貫齊始為盟主而自此以後不復書同矣何氏曰同心欲盟也同心為善善必成同心為惡惡必成故重而言同盟也汪氏曰同盟之義論者不同然實皆不出於公羊之説杜預言服異葢以左氏於幽之盟一則曰鄭成一則曰陳鄭服於新城曰從於楚者服於蟲牢于戲曰鄭服也於馬陵曰且莒服故也於雞澤曰晉為鄭服故合諸侯於重兵平丘曰齊成曰齊服也推是論之則清丘斷道之討貳於蒲以諸侯之貳皆所以服異于戚則鄭伯聽成而鄭已服柯陵毫北伐鄭而同盟則鄭服可知虛柯則悼公初立而諸侯新服也是則因服異而言同盟也榖梁於二幽之盟皆曰同尊周於新城斷道雞澤平丘皆曰同外楚楊士勛疏謂魯莊之世楚國未强齊桓初霸直取同尊周而已魯文之時楚人强盛而中國畏之新城書同𫝊云外楚則清丘亦是外楚𫝊省文也舉斷道以包上下則蟲牢馬陵蒲之與戚柯陵虛朾之類亦是省文雞澤復發𫝊者楚人轉盛中國外之彌甚則戲盟亳城重丘亦其意也平丘又重發外楚之文是後中國微弱不復能外楚矣是則謂晉伯十有四盟皆為外楚新城發𫝊著其始平丘發𫝊著其終斷道雞澤舉上下以包其餘也文定以諸侯同欲而書同又以惡其反覆而書同二幽新城清丘斷道皆云同欲馬陵云同病楚柯陵雞澤平丘云同懼楚皆同欲也以例推之于戚同欲討曹虛朾同欲救宋也于蒲之盟罪其失信而尋盟亳北之盟惡其既同而又叛皆惡其反覆而書同者也以例推之于戲亦既同而又叛也惟蟲牢惡其皆不臣重丘惡其受賂而不討賊即何休所謂同心為惡惡必成者也穀梁云尊周外楚即所謂同心為善善必成者也惡其反覆而書同謂其既同而復異也杜預言服異謂其昔異而今同也愚故謂論者不同皆不出於公羊同欲之説也唐孔氏云載辭稱同啖趙謂盟辭同而無彼此之異葢惟其同欲是以載書同辭也薛氏又謂同力乎中國亦同心之意也若夫劉原父引殷見曰同謂設方明如方岳之盟故書同然襄九年楚公子罷戎與鄭人同盟于中分昭十九年邾人郳人徐人㑹宋公同盟于蟲豈亦能設方明而用殷同之禮乎新城虛朾皆大夫與盟清丘則四國之大夫當時大夫雖僭然未必能備天子之禮也季姬及鄫子遇于防安得用天子冬見曰遇之禮乎止齋陳氏臨川呉氏皆謂同者衆辭列國相與盟而莫適為主然前此瓦屋惡曹後此鄟陵臯鼬皆莫適為主而不書同齊桓晉悼皆伯者之盛不可謂其不専主盟也或者又謂霸業未盛霸業既衰則書同盟然齊桓幽之再盟不可謂霸業未盛牡丘霸業已衰而不言同晉悼之盛始終書同盟而祝柯澶淵晉霸已衰皆不書同則霸業之盛衰固不係於書同盟與不書同盟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故聖人以信易食答子貢之問君子以信易生重桓王之失春秋之諱公與是盟也豈不以信之重於生與食乎先儒或以為不書公者諱與讐盟誤矣范氏曰諸侯同共推桓而魯與齊讐公可事齊不會不書公以著疑焉果以桓為讐而諱與盟者曷不於柯之盟諱之也汪氏曰霸者合諸侯而同盟外示同欲而出於中心之誠者葢寡先儒謂惡其反覆而書同葢書同盟而反覆之惡自著故于幽為同盟之始而魯則失信於齊桓平丘為同盟之終而晉則辭魯昭使不與盟是皆反覆之易見者也説者皆疑鄭詹逃來在明年不當先諱公而貶之夫春秋為國諱惡苟不書鄭詹之來則失事實書詹來而盟幽不諱公則又彰莊公之失信故沒公不書使若微者同歃則莊公之罪不甚顯而所以譏之者至矣況聖人筆削一經屬辭比事以寓賞罰必詳上下文及前後事而後識其指歸安可謂不當先諱公乎公子翬未弑隱公而去其族齊無知未弑襄公而弟年書名紀叔姬全節守義以妾媵而特書歸于紀季子賢而不書出奔皆所以詳本末而垂法戒非可以常例而議之也朱子於綱目書魏苟攸書司空梁文惠公狄仁傑漢未為魏而言魏仁傑未贈司空而稱司空亦先事而致褒貶豈非取法春秋之遺意乎○趙氏曰榖梁云不言公外内寮一疑之也按莊公與齊㐮往來未嘗有阻豈於桓公更有疑哉此直夫子定貶責之㫖何闗内外寮也廬陵李氏曰經書同盟十六齊桓伯二此年幽二十七年盟幽是也晉靈伯一文十四年新城是也景伯五宣十二年清丘十七年斷道成五年蟲牢七年馬陵九年蒲是也晉厲伯二成十五年戚十七年柯陵是也晉悼伯四成十八年虛朾㐮三年雞澤九年戲十一年亳城北是也平昭各一襄二十五年重丘昭十三年平丘是也胡氏有二例有諸侯同欲而稱同者有惡其反覆而同者除于蒲亳城北惡其反覆外其餘可皆入同欲之例矣穀梁有二例曰同尊周也同外楚也除二幽為尊周外其餘皆可入外楚之例矣但不可以同欲為皆美故二幽馬陵于戚雞澤雖可褒而清丘斷道蟲牢亦書同新城虛朾于戲雖無貶而重丘平丘亦書同此公羊所謂同心為善善必成同心為惡惡必成者也要之二説皆有通處當𠫭考為是劉氏以同盟為殷同之盟同盟之禮見於覲禮為壇祀方明方伯臨之桓非受命之伯假同盟之禮率諸侯以尊天子葢自是始伯也張氏因其説曰古者方嶽有同盟以示其考禮尊徳以事天子之意桓公至是以諸侯既授以事而霸業定因舉是禮約束諸侯尊周以掩其無王之事自此欲制諸侯而脅從之者皆書同而善惡則各繫其事焉劉氏説胡氏雖不取然亦是一説也但施之清丘大夫之盟有不合耳餘見新城及亳北下又曰左氏經文㑹不言公者三此年幽及僖十九年齊二十九年翟泉也杜氏以幽與齊皆微者獨翟泉為諱公穀梁以此會為去公以著疑于齊為内之卑者翟泉又有公字公羊於三會皆有公字三家之異如此啖趙胡氏陳氏皆從左氏經文趙子以此會為諱與讐盟于齊翟泉皆諱公與大夫盟則三會皆公與也胡氏以此會諱公失信于齊為諱與楚盟翟泉為諱與王子盟則三會亦皆公與也陳氏以為齊初主盟不言公楚初與盟不言公晉大夫初㑹盟不言公則三會亦皆公與也要之胡氏與陳氏二説皆可通榖梁疑之之説據其本旨則公本與盟但以諸侯皆疑故去公以見之而説者以魯疑而不會則又郢書而燕説矣
  邾子克卒
  榖梁傳其曰子進之也范氏曰附齊而尊王室王命進其爵杜氏曰克儀父名稱子者葢齊桓請王命以為諸侯髙氏曰不能五十里為附庸若有功加地滿五十里則列為子男邾本附庸齊桓始霸從其征伐有功王室以是請王命而爵之為子聖人因其卒而著之陳氏曰向也曰儀父今曰邾子已賜之爵也春秋之初諸侯猶稟命於天子是年王使虢公命曲沃伯為晉侯詩人為之賦無衣則諸侯猶有黜陟也
  附録左傳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初晉武公伐夷執夷詭諸寪國請而免之既而弗報故子國作亂謂晉人口與我伐夷而取其地遂以晉師伐夷殺夷詭諸周公忌父出奔號惠王立而復之
  甲僖王五辰年崩十有七年齊桓九晉武三十九卒衞惠二十三蔡哀十八鄭厲二十四曹莊二十五陳宣十六杞共四宋桓五秦徳公元年楚文十三
  春齊人執鄭詹
  左傳鄭不朝也公羊傳鄭詹者何鄭之微者也此鄭之微者何言乎齊人執之書甚佞也榖梁傳人者衆辭也以人執與之辭也鄭詹鄭之卑者卑者不志此其志何也以其逃來志之也逃來則何志焉將有其末不得不録其本也鄭詹鄭之佞人也
  書齊人執詹惡去聲齊之詞也劉氏曰執詹書人責齊之詞也不稱行人非使鄭既侵宋又不朝齊詹為執政葢用事之臣也孔氏曰𫝊曰鄭有叔詹堵叔師叔先言詹是詹最貴也齊以不朝責鄭鄭令詹詣齊謝罪齊人執之其見執宜矣而以惡齊何也以責人之心責己則盡道以愛己之心愛人則盡仁黄氏曰即人之身而得治己之道治己之道初不難見觀其責於人者而已即己之身而得待人之道待人之道不必逺求觀其施於己者而已此春秋待齊之意也襄陵許氏曰宋大鄭小齊桓葢徳宋而威鄭文王之興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徳而桓反之是以為伯道也至於宋㐮執鄫之虐則桓不為矣張氏曰詹不氏與柔弱同桓執鄭詹討鄭不朝之罪當書齊侯而稱人以非伯討貶也諸侯不服不能脩徳以來之而執其大夫則小國之從齊皆出於力不贍而非有心悦誠服之意為可見矣○趙氏曰公榖皆云詹鄭之微者書甚佞也言微者不當書特為佞書諸見執者豈無罪乎何獨特書此佞榖梁又云以其逃來志之若執猶不書奔何足書乎若未來魯但言自齊逃來足知見執何必先書之劉氏曰春秋未有微者而得書於經榖梁曰人者衆辭以人執與之辭也非也宋人執鄭祭仲邾人執鄫子亦可謂與之乎廬陵李氏曰鄭詹説左氏是公榖皆以詹為佞人此無据之言杜氏以稱人為賤之榖梁文以稱人為與齊皆非
  夏齊人殱于遂殱子廉反公作殱
  左傳夏遂因氏頜氏工婁氏須遂氏饗齊戍醉而殺之齊人殱焉公羊傳殱者何殱積也衆殺戍者也穀梁傳殱者盡也然則何為不言遂人盡齊人也無遂之辭也無遂則何為言遂其猶存遂也存遂奈何曰齊人滅遂使人戍之遂之因氏飲戍者酒而殺之齊人殱焉此謂狎敵也
  殱盡也啖氏曰殱者自滅之義齊滅遂使人戍之遂之餘民飲戍者酒而殺之齊人殱焉杜氏曰齊人戍遂遂人討而盡殺之故以自盡為文何氏曰稱人衆辭臨川呉氏曰齊桓伯事方興而以彊大吞小弱滅遂而慮遂之遺民不服故遣齊之民戍守其地以無罪滅遂固已失遂人之心矣而齊之戍者或又凌滅其舊民故遂人憤怒而盡殺之春秋書此者見音現齊人滅遂恃強陵弱非伐罪弔民之師遂人書滅乃亡國之善辭上下之同力也夫以亡國餘民能殱强齊之戍則申胥一身可以存楚事見左傳定公四年楚雖三戸可以亡秦史記范増傳楚南公曰楚雖三戸亡秦必楚後之滅秦者皆楚人也韋昭曰三戸楚三大姓昭屈景也左傳哀四三戸杜氏曰丹陽縣北三戸亭服䖍曰三戸漳水津也固有是理足為强而不義之戒而弱者亦可省身而自立矣劉氏曰齊滅人之國而又戍之以自取死亡故令其文如齊人自死于遂也陸氏曰不曰遂人殺之齊自取也張氏曰絶滅社稷以及其君慮其民之思舊主而以兵力强制之不知彼心不服吾力稍怠必有出於意料之外者不言遂人殱齊戍而書其自殱所以申遂人復讐之志而著桓公不仁以至於自殱其衆也襄陵許氏曰齊師滅譚譚子奔莒著其君不詘也齊人滅遂齊人殱于遂著其民不歸也孟子謂伯者以力服人非心服也力不贍也荀子謂桓公詐邾襲莒并國三十五則所滅葢不盡書書滅譚滅遂上下一見之也汪氏曰榖梁謂無遂而存遂乃春秋存亡繼絶之意亦猶紀已滅而書紀叔姬卒葬紀叔姬存紀也陳已滅而書葬陳哀公書陳災存陳也○趙氏曰榖梁曰此謂狎敵也此説乃譏其不善用兵恐非實迹
  秋鄭詹自齊逃來
  公羊傳何以書書甚佞也曰佞人來矣佞人來矣榖梁傳逃義曰逃
  穀梁子曰逃義曰逃范氏曰執得其罪故也義也今而逃之是逃義也陸氏曰凡言逃者皆謂義當留而竊去也逃者匹夫之事杜氏曰詹不能仗節守死以解國患而遁逃苟免書逃以賤之言與匹夫逃竄無異詹之見執若其有罪雖死可也儻曰無罪苟見免焉請從惠於會使諸侯聞之則不辱君命矣不能以理自明也而反效匹夫之行遁逃苟免越在他國不亦賤乎常山劉氏曰詹為正卿不能自辨以理取直而歸反如匹夫之逃越在他國斯可賤也特書曰逃以著其幸免而不知命之罪也劉氏曰書逃責詹之辭也詹自以為有罪邪雖死之可矣自以為無罪邪尚何逃之有詹恐其見殺因逃而苟免則是不知命也永嘉吕氏曰觀逃之一字則詹之有罪無罪皆可知矣齊桓始霸同盟于幽而魯首叛盟受其逋逃虧信義矣書自齊逃來又以罪魯也陳氏曰外逃不書齊髙固髙厚逃歸皆不書逃來則書之逃來譏與之接也張氏曰執列國大夫踰歴三時不令其服罪而去防閑也慢國囚亡逸齊之罪也竊身逃竄同於苟免之匹夫無大夫之行失節辱國詹之罪也為逋逃主以取伐於伯主魯之罪也汪氏曰左傳僖七年稱鄭有叔詹為政則詹雖逃奔魯葢不久而歸鄭矣汪氏曰春秋書逃有三鄭伯陳侯言逃歸是為君而不知義者也鄭詹逃來是為臣而不知義者也廬陵李氏曰書逃三此年及僖五年鄭伯逃歸不盟襄七年陳侯逃歸也君臣同詞皆匹夫之事也然宣十七年髙固逃歸不書襄十六年髙厚逃歸不書則春秋不以逃義罪二子也
  冬多麋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
  杜氏曰澤獸鹿之大者魯所有也多則為異何氏曰言多者以多為異也京房曰廢正作淫為火不明則國多麋山陰陸氏曰陰盛所感惡氣之應以其又害稼也故書此亦禹放龍蛇周公逺犀象之意也害稼則及人矣髙郵孫氏曰以有為災則書有有𧌒是也以無為異則書無無水是也麋者常有之物惟其多則書之髙氏曰聖人於災之中各為之辨麋書多者以多為災也蜚𧌒書有者以有為災不繫多少也麋則常少以多為災不繫於有也螟螽之書不以其有不以其多但為災則書之
  乙惠王巳元年十有八年齊桓十晉獻公佹諸元年衞惠二十四蔡哀十九鄭厲二十五曹莊二十六陳宣十七杞共五宋桓六秦徳二楚文十四
  春王三月日有食之
  穀梁傳不言日不言朔夜食也何以知其夜食也曰王者朝日故雖為天子必有尊也貴為諸侯必有長也故天子朝日諸侯朝朔范氏曰天子𤣥冕而朝日於東門之外故始出而有虧傷之處是以知其夜食也吕氏曰夜食云者必在丑寅之間故晨興而猶見
  附録左傳春虢公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皆賜玉五瑴馬三匹非禮也王命諸侯名位不同禮亦異數不以禮假人○虢公晉侯鄭伯使原莊公逆王后于陳陳媯歸于京師實惠后
  夏公追戎于濟西
  左傳不言其來諱之也公羊傳此未有言伐者其言追何大其為中國追也此未有伐中國者則其言為中國追何大其未至而豫禦之也其言于濟西何大之也穀梁傳其不言戎之伐我何也以公之追之不使戎邇於我也于濟西者大之也何大焉為公之追之也杜氏曰濟西濟水之西
  此未有言侵伐者而書追戎是不覺其來已去而追之也杜氏曰戎來侵魯魯人不知去乃追之孫氏曰齊人侵我西鄙公追齊師至酅先言侵而後言追此不言侵伐明不覺其來已去而追之也書者譏内無戎備為國無武備啓戎心而不知警危道也啖氏曰去社稷逺追戎危公春秋之意其必未雨而徹桑土閒暇而明政刑劉氏曰公追戎于濟西此無愛民之意而有不仁之心任詐謀而尚奇功勝固不足多也況又不勝乎凡君之於其民也猶父母之於子子陷水火父母不避焦溺而救之豈坐視之待其然且没而施巧變哉髙氏曰敵勝而去則不可追追者敵之敗者也敵緩而去則不必追追者敵之奔者也先王之法從緩不及逐奔不逺逐奔不逺則難誘從緩不及則難陷故敵知畏而遁斯止矣弗追也臨川呉氏曰戎即隱桓與之盟者戎入魯境魯將禦之而戎遄退故魯莊以兵逺追之汪氏曰春秋書追者二追戎濟西譏其在境而不能預備也追齊師至𨟎譏其出境而弗敢及之也奔既不克預修戎備遏於未來至於戎至境内又不克隨時應變命將出師以勝非類之敵及其已退乃輕千乗之貴躡其後而逐之何足取哉 啖氏曰左氏云不言其來諱之也據書追明不覺其來已去而追爾直書事實有何諱乎劉氏曰公羊以謂大其未至而預禦之非也若未至而禦何得謂之追乎榖梁云其不言戎之伐我何也以公之追之不使戎邇於我也非也戎若不來公則無追若不言伐不使戎邇於我則言伐者皆使其邇於我乎又曰于濟西大之也亦非也但云公追戎未知追之於何所耶理所必書何大之之有
  秋有𧌒𧌒又作蜮音或
  左傳為災也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榖梁傳一有一亡曰𧌒𧌒射人者也
  𧌒魯所無也故以有書夫以含沙射人其為物至微矣杜氏曰𧌒短狐也含沙射人本草謂之射工孔氏曰洪範傳云𧌒如鼈三足生於南越南越婦人多淫故其地多𧌒淫女惑亂之所生也陸機詩疏云一名射影在淮水中人在岸上影見水中投人影則殺之或謂含沙射人入皮肌其瘡如疥徧身濩濩或或故為災魯人察之以聞于朝魯史異之以書于策何也山陰陸佃曰佃字農師宋建中靖國時人著春秋後傳二十卷𧌒陰物也麋亦陰物也是時莊公上不能防閑其母下不能正其身陽淑消而陰慝長矣此惡氣之應其説是也張氏曰漢書五行志劉向董仲舒已有是説葢麋者迷也𧌒者惑也是時文姜為亂於閨門之内其遺毒餘患至文姜卒再成簒弑之禍物類之感天之示人顯矣然則簫韶作而鳳凰來儀春秋成而麟出於野何足怪乎汪氏曰麋𧌒乃物異之惡者也鳳麟乃物異之美者也春秋書物象之應欲人主之慎所感也世衰道微邪説作正論消小人長善類退天變動於上地變動於下禽獸將食人而不知懼也亦昧於仲尼之意矣汪氏曰春秋書螟螽蝝生志蟲之害稼者也書多麋有𧌒有蜚有鸜鵒來巢志物之為異者也蟲之害稼苟有蓄積以賑飢民則不為災物之異常苟能脩德以消天變則不為異人為不善以致天變又不知警省而改過遷善以消悔怒則禍患之來弗能救矣或謂𧌒字以古𨽻較之作蟘即蠈也食苗葉者竊疑春秋書螽螟皆不言有此書有𧌒則為異而非蠈矣廬陵李氏曰記異書有三此年有𧌒莊二十九年有蜚昭二十五年有鸜鵒來巢公羊疏曰此不言來者亂氣所生非自外來也
  冬十月
  附録左傳初楚武王克權使鬬緍尹之以叛圍而殺之遷權於那處使閻敖尹之及文王即位與巴人伐申而驚其師巴人叛楚而伐那處取之遂門于楚閻敖游涌而逸楚子殺之其族為亂冬巴人因之以伐楚
  丙惠王午二年十有九年齊桓十一晉獻二衞惠二十五蔡哀二十鄭厲二十六曹莊二十七陳宣十八杞共六宋桓七秦宣公元年楚文十五卒
  春王正月
  附録左傳春楚子禦之大敗於津還鬻拳弗納遂伐黄敗黄師于踖陵還及湫有疾夏六月庚申卒鬻拳葬諸夕室亦自殺也而葬於絰皇初鬻拳强諫楚子楚子弗從臨之以兵懼而從之鬻拳曰吾懼君以兵罪莫大焉遂自刖也楚人以為大閽謂之太伯使其後掌之君子曰鬻拳可謂愛君矣諫以自納于刑刑猶不忘納君於善
  夏四月
  秋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
  公羊傳媵者何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姪娣從姪者何兄之子也娣者何弟也諸侯一聘九女諸侯不再娶媵不書此何以書為其有遂事書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聘禮大夫受命不受辭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者則専之可也榖梁傳媵淺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辟要盟也何以見其辟要盟也媵禮之輕者也盟國之重也以輕事遂乎國重無説其曰陳人之婦畧之也其不曰數踰惡之也程子曰鄄之巨室嫁女於陳人結以其庶女媵之因與齊宋盟挈之以往結好大國所以安國息民乃以私事之小取怒大國故深罪之書其為媵而往盟為遂事
  媵淺事啖氏曰媵卑者之事也常事不書為遂事起本陳人微者公子往焉是以所重臨乎禮之輕者也齊侯伯主宋公王者之後盟國之大事也大夫輒與焉是以所輕當乎禮之重者也薛氏曰正卿送媵禮之過也遂盟非其事也蒙氏曰媵女事之常而盟者國之重事況於盟伯主可以遂事往乎禮者不失己亦不失人失己與人宼之招也是故結書公子而曰媵陳人之婦譏其重以失己也齊宋書爵而曰遂譏其輕以失人也趙氏曰大夫特盟公侯非禮也遂者専事之詞何氏曰遂猶造也専事之辭孔氏曰遂擅成事也聘禮大夫受命不受辭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則専之可也杜氏曰結魯大夫也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者則専之可也結在鄄聞齊宋有會權事之宜去其本職遂與二君為盟故備書之本非魯公意而又失媵陳之好故冬各來伐謂本有此命得以便宜從事特不受専對之辭爾丘氏曰既曰受命則不可専命矣但曰不受辭則不過權其事宜而専制應對之辭而已若違命行私雖有利國家安社稷之功使去聲者當以矯制請罪有司當以擅命論刑何者終不可以一時之利亂萬世之法是春秋之旨也孫氏曰結矯命専盟故曰遂以惡之蜀杜氏曰諸侯専相為盟猶曰不可況以大夫不奉君命而専之乎故明書以示譏吕氏曰使結既盟而齊宋不來伐猶當以擅命之罪加之況無益而有害乎○劉氏曰公羊以為陳人者陳侯也非也云公子結以妾媵歸陳侯之婦則文理不成又無故貶損陳侯使從人稱非正名之義穀梁傳辟要盟也亦非也魯誠欲自託於大國豈敢以媵婦之名而遣使以取戾於伯主哉使者銜媵婦之命而遂要大國之盟是乃要盟矣何謂辟要盟乎汪氏曰前漢馮奉世矯制發兵擊破莎車議封奉世蕭望之曰矯制發兵雖有功勛不可為後法陳湯矯制發兵與甘延夀襲斬郅攴單于軍還論功匡衡等以延夀湯擅興師矯制幸得不誅不宜復加爵土先儒謂奉世延夀湯矯制以成功望之衡以為不可封者春秋譏遂事之法也今考朱子獨曰凡此類悉以矯制書之豈非取法春秋譏公子結之遺意乎然考之𫝊註説榖梁者以謂公子結之媵與盟皆出君命左傳注疏則謂魯使公子結往媵而盟非魯公意臨江張氏臨川呉氏又以盟出君命而媵乃結之私事據文定𫝊則二事皆非君命竊考經文不書如陳送媵而書媵陳人之婦則非奉君命而媵陳之微者矣微事不見於經書者譏其因事於齊宋盟耳若齊宋之盟出於公命當如公孫茲如牟因聘而娶經但書聘而不書娶此亦但書盟而不書媵矣廬陵李氏曰魯大夫書遂始於此僖三十年公子遂遂如晉襄公十三年季孫宿遂入鄆大夫之専國有漸然盟聘而専猶可也兵事而専甚矣然胡氏釋遂字又有専事兩事生事之殊要之皆不宜遂也公羊以為善穀梁以為魯實使之此非經旨
  夫人姜氏如莒
  穀梁傳婦人既嫁不踰竟踰竟非正也杜氏曰非父母國而往書姦張氏曰為國君之母非父母國而出入縱恣此行比於詩之所刺謂魯道有蕩齊子豈弟者抑又甚矣莊公既無復防閑之意而執國政者無人抑又可知安得不成淫風而致簒弑之禍也臨川呉氏曰夫人自齊襄弑後八年不出因十五年又一至齊葢假托國事以愚其昏懦之子莊公不能制故於今如莒也父母殁不得歸寧雖兄弟之國且不可往況往他國乎附録左傳初王姚嬖於莊王生子頹子頽有寵蒍國為之師及惠王即位取蒍國之圃以為囿邊伯之宫近於王宫王取之王奪子禽祝跪與詹父田而收膳夫之秩故蒍國邊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作亂因蘇氏○秋五大夫奉子頽以伐王不克出奔温蘇子奉子頽以奔衞衞師燕師伐周冬立子頹
  冬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
  此見伐之始穀梁傳其曰鄙逺之也其逺之何也不以難邇我國也程子曰齊桓始霸責魯不恭其事故來伐也何氏曰鄙者邊陲之辭
  奉詞曰伐其稱人將卑師少也結方與二國盟則其來伐我何也齊桓始霸責魯不恭所謂失己與人以招宼也臨川呉氏曰魯之臣送己女為媵而遂與伯主大國盟不恭也是以與其罪而伐之陳亦以結媵其國人之婦而輕慢伯主故與齊宋同興問罪之師結不知禮而為師為公兩失歡好禮之不可不謹也如是或以結能為魯設免難之䇿為齊宋畫講好之計身在境外而權其國家為春秋予之故稱公子非矣啖氏曰結必非命卿嘉其能與齊宋盟以安社稷故特書公子劉氏曰王者之制諸侯不得擅相伐而有觀親友賢善鄰之義此結所以得為魯設免難之策為齊宋畫講好之計俱合於道其功甚美而身固在境外也與専命君側者異指是乃春秋與結也蒙氏曰是嵗周有子頹之亂衞師燕師稱兵伐周立子頽天子播遷于外桓公不能討乃以三國伐魯是春秋所責也汪氏曰或謂齊討鄭詹之納夫詹之來已三年苟為鄭詹而討則不在斯時興兵矣○廬陵李氏曰經書齊伐我十四始於此莒伐我三邾伐我三呉伐我一皆書鄙榖梁説是也惟哀公之編呉伐我齊國書伐我不書鄙者胡氏各有説又曰齊之伐魯雖由公子結之不恭然魯自受鄭詹而背盟幽之信已得罪於齊矣齊宋伐魯之謀恐公羊亦得之但公子結又重齊之忿耳
  丁惠王未三年二十年齊桓十二晉獻三衞惠二十六蔡穆侯元年鄭厲二十七曹莊二十八陳宣十九杞共七宋桓八秦宣二楚堵敖熊囏元年
  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
  穀梁傳婦人既嫁不踰境踰境非正也
  十有五年夫人姜氏如齊至是再如莒范氏曰夫人比年如莒過而不改無禮尤甚而春秋書者禮義天下之大防也其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水之所自來也禮記經解疏禮禁亂之所從生亂生之處則豫禁之若深宫固門閽等守之諸侯夫人父母没不得歸寧之類坊謂堤坊又作防古字通用衞女嫁於諸侯父母終思歸寧而不得故泉水賦許穆夫人閔衞之亡思歸唁其兄而阻於義故載馳作聖人録於國風以訓後世朱子曰衞有婦人之詩自共姜至宋襄公之母六人焉皆止乎禮義而不敢過也夫以衞之政教淫僻風俗傷敗然而女子乃有知禮而畏義如此者則以先王之化猶有存焉者故也使知男女之别自逺於禽獸也今夫人如齊以寧其父母而父母已終以寧其兄弟又義不得杜氏曰夫人父母在則禮有歸寧没則使卿寧宗國猶爾而況如莒乎婦人從人者也夫死從子而莊公失子之道不能防閑其母禁亂之所由生故初會于禚次享于祝丘又次如齊師又次會于防于穀又次如齊又再如莒此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廢之者也禮記經解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壞之者必有水敗以舊禮為無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亂患是以至此極觀春秋所書之法則知防閑之道矣臨川呉氏曰此年書夫人往它國以姦而魯莊若罔聞知昔年猶可諉曰年未長也今年既長矣而如此其不子也甚矣張氏曰春秋詳書葢與詩之變風相應當是時一反闗雎麟趾之化而中國之俗於是大亂夫一國之事係一人之本此聖人所以詳書文姜之行歟髙氏曰春秋迹其淫亂不可勝書故於將薨復三見之要其由惡以終為萬世婦人之戒汪氏曰文姜以桓三年至自齊至是葢年六十矣淫姣之行老而彌甚比嵗如莒備書不削雖國惡不容諱也唐武后年且八十多選美少年為奉宸内供奉醜惡無恥不可勝紀朱子綱目於武曌將殂之際屢書周以張易之為奉宸令周賜張昌宗爵鄴國公其亦春秋志姜氏如莒之遺旨歟
  附録左傳春鄭伯和王室不克執燕仲父夏鄭伯遂以王歸王處於櫟秋王及鄭伯入于鄔遂入成周取其寳器而還冬王子頽享五大夫樂及徧舞鄭伯聞之見虢叔曰寡人聞之哀樂失時殃咎必至今王子頽歌舞不倦樂禍也夫司宼行戮君為之不舉而況敢樂禍乎奸王之位禍孰大焉臨禍忘憂憂必及之盍納王乎虢公曰寡人之願也
  夏齊大災
  公羊傳大災者何大瘠也大瘠者何㾐也何以書記災也外災不書此何以書及我也穀梁傳其志以甚也杜氏曰來告故書天火曰災張氏曰齊人來告而魯往弔之也○啖氏曰公羊云大災者何大瘠也若以大災為大瘠新宫災亦是新宫瘠乎災天火也大之者其災大也
  秋七月
  冬齊人伐戎戎公作我
  張氏曰齊桓於是舉攘戎狄之兵戎在徐州之域最近齊魯故先治之家氏曰周有子頽之亂齊桓為盟主若罔聞知鄭伯虢公胥命于弭以兵討亂殺子頽王入于王城齊不能預也去年伐魯今年伐戎大率逐利以自私於王室何有○汪氏曰穀梁傳作伐我葢誤也經書外伐我十有九皆書西鄙惟哀八年呉兵至城下十一年齊師伐我戰于郊兩書伐我此言齊人則將卑師少安能深入乎當從左傳作伐戎
  戊惠王申四年二十有一年齊桓十三晉獻四衞惠二十七蔡穆二鄭厲二十八卒曹莊二十九陳宣二十杞共八宋桓九秦宣三楚堵敖二
  春王正月
  夏五月辛酉鄭伯突卒
  左傳二十一年春胥命于弭夏同伐王城鄭伯將王自圉門入虢叔自北門入殺王子頽及五大夫鄭伯享王于闕西辟樂備王與之武公之略自虎牢以東原伯曰鄭伯效尤其亦將有咎五月鄭厲公卒
  杜預稱莊公四年鄭伯遇于垂者乃子儀也汪氏曰十四年杜氏注鄭子莊四年稱伯會諸侯而以為厲公者按春秋突歸于鄭之後其出奔蔡入于櫟皆以名書猶繫於爵雖簒而實君雖君而實簒不没其實也忽雖世子其出奔猶不得稱子其復歸猶不得稱伯以其實不能君也而況子儀雖乗間得立其為君微矣豈敢輕去國都與諸侯會于外乎故知遇于垂者乃厲公也其始終書爵不没其實也亦可以為居正而不能保者之戒矣髙氏曰髙渠彌弑昭公立子亹齊人殺亹祭仲立子儀春秋皆没而不書以突為鄭伯故也永嘉吕氏曰入于櫟書鄭伯卒書鄭伯始終書爵明其能君故著其實耳張氏曰突莊公之孽子莊公既没奪忽之位中間雖為祭仲所逐入于櫟卒取鄭國故不復著忽亹儀之在位以其不能君也論者以為突始終能君夫簒弑竊國之人而春秋終始君之且復記其卒于位所以著小人肆志亂賊得終王法不行而世之所由亂也
  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
  穀梁傳婦人弗目也范氏曰婦人無外事居有常所故不書地張氏曰文姜之行惡矣而卒以國君之母寵榮終身一用小君之禮此魯之禍所以未艾必至於莊公之終兩君弑哀姜慶父誅而後魯亂始息也附録左傳王巡虢守虢公為王宫于玤王與之酒泉鄭伯之享王也王以后之鞶鑑予之虢公請器王子之爵鄭伯由是始惡於王冬王歸自虢
  冬十有二月葬鄭厲公
  杜氏曰八月乃葬緩王氏曰據左氏鄭伯有納惠王之功勲在王室然不免諡為厲者其始以賂而簒立中以虐而出奔周室雖衰公議尚在臣子私諡不敢妄加美名古意猶可攷也
  已惠王酉五年二十有二年齊桓十四晉獻五衞惠二十八蔡穆三鄭文公捷元年曹莊三十陳宣二十一杞惠公元年宋桓十秦宣四楚堵敖三
  春王正月肆大𤯝𤯝所景反公作省
  公羊傳肆者何跌也大省者何災省也肆大省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忌省也榖梁傳肆失也𤯝災也災紀也失赦也為嫌天子之葬也程子曰大𤯝而肆之其失可知凡赦何嘗及得善人諸葛亮在蜀十年不赦審此爾肆𤯝者蕩滌瑕垢之稱也杜氏曰赦有罪也放赦罪人蕩滌衆故以新其心有時而用之非制所常故書舜典曰𤯝災肆赦蔡氏曰𤯝謂過誤災謂不幸肆縱也若人如此而入於刑則不待流宥金贖而直赦之易於解卦曰君子以赦過宥罪程氏曰赦釋之宥寛之過失則赦之也罪罰而赦之非義也故寛之而已吕刑曰五刑之疑有赦五罰之疑有赦蔡氏曰刑疑有赦則質于罰而聽其贖罰疑有赦則質于過而宥免之也周官司刺掌赦宥之法壹宥曰不識再宥曰過失三宥曰遺忘音妄鄭氏曰不識謂愚民無所識則宥之識審也不審若今仇讐當報甲見乙誡以為甲而殺之者過失若舉刃欲斫伐而軼中人者今律過失殺人不坐死遺忘若間惟薄忘有在焉而以兵矢投射之壹赦曰㓜弱再赦曰老耄三赦曰惷敇江反鄭氏曰惷愚生而癡騃童昏者㓜弱老耄若今律年未滿八嵗八十以上非手殺人他皆不坐未聞肆大𤯝也大𤯝皆肆則廢天討虧國典縱有罪虐無辜惡人幸以免矣茅堂胡氏曰罪在五刑上天所討大𤯝皆肆春秋譏之孫氏曰肆大𤯝非正也亂法異常者也臨川呉氏曰𤯝固可赦而不言大聖人雖至仁然赦人之罪亦必有所劑量於其間不一槩也書肆大𤯝則罪之大而不當赦者亦赦之譏其惠姦佚罪也後世有姑息為政數行恩宥惠奸軌賊良民而其弊益滋葢流於此故諸葛孔明曰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惠其為政於蜀軍旅數興而赦不妄下汪氏曰通鑑初丞相亮時有言公惜赦者亮答曰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恵亮卒後延熙九年大赦孟光𤯝費禕曰赦者偏枯之物非明世所宜有蜀人久而歌思猶周人之思召公也三國志蜀諸葛亮傳贊曰至梁益之民咨述亮者言猶在耳雖甘棠之詠召公鄭人之歌子産無以逺譬也斯得春秋之㫖矣肆𤯝而曰大𤯝譏失刑也陳氏曰宥過無大刑故無小此堯舜三代之法不可偏廢者後世兩失之偏慘刻者不復察其情舉故失而盡刑誅之及姑息之過如莊公者反取大罪極惡而列之𤯝災以從肆赦之例怙終得志良善瘖瘂書曰肆大𤯝以其務小惠而失大徳也○啖氏曰肆者放也𤯝者過也如今之赦爾公羊云忌𤯝有何義乎趙氏曰穀梁云為嫌天子不許之葬按當時天子微弱魯豈畏之乎若實有畏王之心則自赦以除母罪豈為得禮且魯莊未嘗有怨齊之心葬母肯有所忌赦自赦葬自葬爾
  癸丑葬我小君文姜
  公羊傳文姜者何莊公之母也穀梁傳小君非君也其曰君何也以其為君配可以言小君也何氏曰文者諡也夫人以姓配諡
  文姜之行甚矣而用小君之禮其無譏乎以書夫人孫于齊不稱姜氏及書哀姜薨于夷齊人以歸攷之則譏小君典禮當謹之於始而後可正也文姜已歸為國君母臣子致送終之禮雖欲貶之不可得矣陸氏曰母有罪子不可得而貶葬生者之事也臣子之禮其可虧乎婦當從夫諡後代訛謬無别有諡非正也夫人稱小君言位比君而小耳髙氏曰婦人無爵何諡之有先王之制但取夫人之諡冠於姓之上以明所屬詩所謂莊姜宣姜共姜經所謂宋共姬是也豈有不係其夫而别自為諡者哉夫人姜氏弑逆淫亂之人得罪於宗廟國人之所不容今也云亡雖以于母之故不忍棄絶則葬之足矣又别為之諡曰文而不復繫於桓公自是魯國從而效尤凡夫人之死皆為之别立諡後世因循不改大失春秋之旨矣沙隨程氏曰婦人之諡從夫文姜别作諡以其得罪於先公也其後或妾母僭稱夫人或雖正嫡亦不能從夫諡者著禮之亂也臨川呉氏曰夫人之尊與君同故薨葬一如君禮
  陳人殺其公子御宼御音禦公穀作禦
  此書専殺之始左傳春陳人殺其太子御宼陳公子完與顓孫奔齊顓孫自齊來奔齊侯使敬仲為卿辭曰羈旅之臣幸若獲宥及於寛政赦其不閑於教訓而免於罪戾弛於負擔君之恵也所獲多矣敢辱髙位以速官謗請以死告詩云翹翹車乗招我以弓豈不欲往畏我友朋使為工正飲桓公酒樂公曰以火繼之辭曰臣卜其晝未卜其夜不敢君子曰酒以成禮不繼以淫義也以君成禮弗納於淫仁也初懿氏卜妻敬仲其妻占之曰吉是謂鳳凰于飛和鳴鏘鏘有媯之後將育于姜五世其昌並于正卿八世之後莫之與京陳厲公蔡出也故蔡人殺五父而立之生敬仲其少也周史有以周易見陳侯者陳侯使筮之遇觀䷓之否䷋曰是謂觀國之光利用賔于王此其代陳有國乎不在此其在異國非在其身在其子孫光逺而自他有耀者也坤土也巽風也乾天也風為天於土上出也有山之材而照之以天光於是乎居土上故曰觀國之光利用賔于王庭實旅百奉之以玉帛天地之美具焉故曰利用賔于王猶有觀焉故曰其在後乎風行而著於土故曰其在異國乎若在異國必姜姓也姜大嶽之後也山嶽則配天物其能兩大陳衰此其昌乎及陳之初亡也陳桓子始大於齊其後亡出成子得政榖梁傳言公子而不言大夫公子未命為大夫也其曰公子何也公子之重視大夫命以執公子范氏曰禦宼宣公之子
  公子之重視大夫劉氏曰以為大夫則非大夫也以為世子則非世子也然而書者知其為君之嫡也君之嫡雖未為世子未可稱世子而已有可以為世子之端矣故不可不重也殺而或稱君或稱國或稱人何也稱君者獨出於其君之意而大夫國人有不與焉如魯侯殺其世子申生之類是也稱國者國君大夫與聞其事而不請於天子如鄭殺其大夫申侯之類是也汪氏曰稱公子者一莒意恢稱大夫稱名氏者三十四鄭申侯公子嘉公子黑晉㔻鄭父陽處父先國趙同趙括郤錡郤犨郤至胥童齊國佐髙厚宋山衞元咺公子瑕孔達蔡公子燮公子駟公孫姓公孫霍陳洩冶慶虎慶寅楚得臣宜申公子側公子申公子壬夫公子追舒屈申成熊郤宛不稱名宋曹各一稱人者有二義其一國亂無政衆人擅殺而不出於其君則稱人如陳人殺其公子御宼之類是也汪氏曰稱公子者一陳御宼稱大夫稱名氏者四晉先都士穀箕鄭父陳公子過宋大夫不稱名著一不稱名而稱官者一其一弑君之賊人人所得討背叛之臣國人之所同惡則稱人如衞人殺州吁鄭人殺良霄之類是也陳氏曰苟殺有罪則稱人稱人者討辭也非殺有罪也而亦稱人猶曰衆人殺之焉耳汪氏曰殺弑君之賊而不以其罪則亦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如晉里克衞𡩋喜是也攷於傳之所載以觀經之所斷則罪之輕重見矣孫氏曰春秋之義非天子不得専殺是故二百四十二年無天王殺大夫文書諸侯殺大夫者四十七古者諸侯之大夫皆命于天子諸侯不得専命也大夫有罪則請于天子諸侯不得専殺也大夫猶不得専殺況世子母弟乎春秋之世國無大小其卿大夫士皆専命之有罪無罪皆専殺之無王甚矣陳人殺其公子御宼譏専殺也稱君稱國稱人雖有輕重其専殺之罪則一也永嘉吕氏曰殺之或稱公子或稱大夫或稱大夫公子稱公子者公子而非大夫也稱大夫者大夫而非公子也稱大夫公子者公子而為大夫也又有以官舉者以官之重而著之也觀聖人所書而褒貶寓乎其中矣張氏曰不稱世子未誓於天子也未誓則稱公子重王命也御宼乃君之適嗣為一國之儲貳而衆人得以殺之則其所以自處必有失其道者矣故劉氏譏禦宼之為人子足以殺其身而春秋略殺者之罪也劉氏曰左氏稱殺其大子杜云陳人惡其殺大子之名故以國討公子告非也苟殺其大子而赴以公子則仲尼安得不改而正之耶
  夏五月
  孫氏曰春秋未有以五月首時者此葢下文有脱事爾臨川呉氏曰書時之首月而四訛為五也家氏曰何休云譏莊公娶讐女不可奉先祖四時祭祀猶五月不宜首時此穿鑿之説也
  秋七月丙申及齊髙傒盟于防傒音奚
  公羊傳齊髙傒者何貴大夫也曷為就吾微者而盟公也公則曷為不言公諱與大夫盟也榖梁傳不言公髙傒抗也程子曰髙傒上卿魯無使微者與盟之理葢諱公盟始與讐為昏惡之大也廬陵李氏曰按榖梁註曰微者盟不日故及宋盟宿及蘇子盟女栗不書日者微者之盟也及髙傒處父苟庚良夫郤犨孫林父向戌皆書日者實公盟而諱之也此説是矣公出國都而盟惟髙傒向戌葢公不敢坐盟之此正與晉悼出長樗盟公相似然晉悼與公敵體則出而盟公可以為嫌魯公屈體而從大夫卑弱甚矣
  冬公如齊納幣
  公羊傳納幣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親納幣非禮也榖梁傳納幣大夫之事也禮有納采有問名有納徵有告期四者備而後娶禮也公之親納幣非禮也故譏之程子曰齊疑昏議故公自行納幣後二年方逆齊難之也杜氏曰父母葬未再期而圖昏二傳不見所譏左氏又無傳失禮明矣范氏曰喪婚不待貶絶而罪惡見微者名姓不登於史册髙傒齊之貴大夫也曷為就吾之微者盟葢公也其不言公諱與髙傒盟也趙氏曰凡盟不日内皆指公也明書髙傒見其抗敵之罪也髙氏曰髙傒不去族異乎晉之處父也家氏曰及處父盟彼時公身在晉晉君不與公盟使其臣盟公故春秋深責晉人之無禮去處父族以示貶此其齊魯均責焉耳葢諱之中有權度存焉汪氏曰防盟出公意故髙傒不去氏來議結昏娶讐人女大惡也張氏曰敵大夫以自卑輕君體以自弱去國都而汲汲於小信與及向戌盟于劉一也而此復以婚姻而結盟不顧禰廟不共戴天之讐而議娶齊女比事以觀此為惡之大者也家氏曰或謂魯與齊既為㑹盟春秋無責通婚不亦可乎夫主夏盟者齊桓也請昏而納幣者齊襄之女也盟讐人之身猶曰為其霸也諸侯皆在不得不與於盟娶女豈無他族必讐女而後取其何以奉粢盛入先君之廟乎娶者其為吉下主乎己上主乎宗廟以為有人之心者宜於此焉變矣公親如齊納幣則不待貶也臨川呉氏曰莊公受制於母年長而不得娶母既死急於娶故於喪制中屈己與齊大夫盟而求昏焉齊之許未堅而公自如齊納幣納幣非公所當自行也吕氏曰莊公失禮者三娶讐女一也喪未畢二也親往納幣三也啖氏曰納幣常事不書凡書者皆譏也蜀杜氏曰春秋内適外曰如苟書其事葢非常也動涉非禮明書之以示貶趙氏曰昏禮有六一納采二問名三納吉四納徵納徵即納幣也五請期六親迎親迎即逆女也春秋獨書其二以納幣方契成逆女為事終舉重之義也廬陵李氏曰書納幣三文二年公子遂譏喪娶成八年宋公孫夀昏禮不當使公孫也葢昏常事不書凡書皆譏矣
  庚惠王戌六年二十有三年齊桓十五晉獻六衞惠二十九蔡穆四鄭文二曹莊二十一卒陳宣二十二杞恵二宋桓十一秦宣五楚成王頵元年
  春公至自齊
  公羊傳桓之盟不日其㑹不致信之也比之桓國何以致危之也何危爾公一陳佗也張氏曰書至告于廟也春秋書至葢原於書巡狩而歸格於藝祖用特之意聖人以舉動之公往返之節質之幽明而無愧也今莊公忘父讐而娶其女冐母喪而往納幣以此告廟其心將何如哉此與他日書至不可同日語比事屬辭示人之意顯矣汪氏曰公行二十有三書至者五而已公親往納幣既忘桓公之世讐復廢文姜之喪禮自是而下觀社逆女皆至焉聖人之意豈不深切著明哉廬陵李氏曰齊桓之編莊公與之會盟遇伐救者九皆不書至獨三如齊書至者此三事皆為娶讐女而行也僖公與之會盟七不書至兩如齊亦不書至獨伐楚伐鄭牡丘于淮書至伐楚伐鄭大其功牡丘于淮志其衰也當㕘公榖方通○汪氏曰説公羊者以謂公如齊淫此未必然夫莊公議昏于齊至再至三盟防遇穀盟扈屢為好會納幣觀社逆女屢造於齊莊公求之如是其急齊桓許之如此其緩又安肯容其縱淫於其國而不恥耶
  祭叔來聘
  榖梁傳其不言使何也天子之内臣也不正其外交故不與使也
  榖梁子曰其不言使天子之内臣也不正其私交故不與使也杜氏曰榖梁以祭叔為祭公來聘魯天子内臣不得外交故不言使不與其得使聘范氏曰祭叔天子寰内諸侯南季渠伯糾家父宰周公來聘皆稱使獨此奪之諸稱使者是奉王命其人無自來之意今祭叔不一心於王而欲外交不得王命來故去使以見之啖氏曰私行假言聘故不言王使以譏之陸氏曰不言使者原其來意非天子之命爾祭伯來朝而不言朝祭叔來聘而不言使尹氏王子虎劉卷來訃而不書其爵秩皆所以正人臣之義也人君而明此不容下比之臣人臣而明此不為交私之計黨錮之禍息矣陳氏曰聘不稱使私相為好也自桓之中年王室無聘魯者王命不行於天下莊僖崩葬葢不見於經矣是故春秋之初亟書王人於是祭叔私相為好君子葢有感於此而非徒以譏也汪氏曰祭采地叔字天子之大夫也儻不以王命來則當以祭伯來之例書儻以王命來則當以天王使凡伯來聘之例書今但曰來聘見其假王命而私交也臨川呉氏曰祭圻内之國王臣也不當外交諸侯而祭自入春秋伯之來公之來叔之來聘凡三交魯矣王臣私交之非禮或朝或聘其罪一也永嘉吕氏曰王臣聘魯者八列國聘魯者三十一他皆言使此獨不言使或謂祭叔以私來而自以聘禮行也然祭伯未私來也言來則不當言聘聘非自來也或謂祭叔使人來聘其不稱使不與祭叔之使亦非也此與武氏子來求賻毛伯來求金一例爾葢武氏毛伯之來非王命故皆不言使祭叔非王命而來聘故亦不言使也汪氏曰春秋書使人來聘未有止稱其君而不著其臣者荆楚無君臣之詞然曰荆人來聘亦指荆之微者爾曷嘗言荆子來聘哉或云祭叔乃蔡公之臣或以為祭公之弟果其臣若弟而不言使則是隱公私交之迹矣或云祭叔請王命而來聘苟請命于王則王命之矣舊史必書曰天王使祭叔來聘聖人何以知其擅命而削不稱使邪
  夏公如齊觀社
  左傳非禮也曹劌諫曰不可夫禮所以整民也故會以訓上下之則志財用之節朝以正班爵之義帥長㓜之序征伐以討其不然諸侯有王王有巡守以大習之非是君不舉矣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公羊傳何以書譏何譏爾諸侯越境觀社非禮也穀梁傳常事曰視非常曰觀觀無事之辭也以是為尸女也無事不出境程子曰昏議尚疑故公以觀社為名再往請議後一年方逆葢齊難之
  莊公將如齊觀社曹劌諫曰齊棄太公之法而觀民於社君為是舉而往觀之非故業也天子祀上帝諸侯會之受命焉諸侯祀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不聞諸侯之相會祀也何氏曰社者土地之主祭者報徳也生萬物居人民徳至厚功至大故感春秋而祭之天子用三牲諸侯用羊豕言觀社與納幣同義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陳氏曰諸侯非享覲不踰境如齊觀社非禮也臨川呉氏曰社者諸侯祭其土宇之常事未聞鄰國之君往觀之者如齊而曰觀社此何禮哉按襄二十四年齊社蒐軍實使客觀之葢齊俗每因祭社則蒐軍以夸示威衆而聚人觀之故莊公得託此為名以如齊也家氏曰榖梁以是行為尸女尸之云者盛其車華其服炫惑婦人而蠱其心要其從己是之謂無别故書以責之納幣未幾而以觀社再出此誨淫也劉氏曰觀社與觀魚一也觀社稱如觀魚不稱如内外之辨也諸侯於其境外可以言如於其境内不可以言如茅堂胡氏曰公行悉書皆是非所在治亂係焉如齊納幣則見其結昏仇讐如齊觀社則見其非王事民事而妄動輕舉也
  附録左傳晉桓莊之族偪獻公患之士蒍曰去富子則羣公子可謀也已公曰爾試其事士蒍與羣公子謀譖富子而去之
  公至自齊
  穀梁傳公如往時正也致月故也如往月致月有懼焉爾汪氏曰宗廟社稷諸侯所同有也其禮有常度其祭有常日公廢魯社而觀齊社何以守土而治民哉況公之意以觀社為名而實窺齊女其誨淫召亂必矣所以危而書至也
  荆人來聘
  楚交中國始此公羊傳荆何以稱人始能聘也穀梁傳善累而後進之其曰人何也舉道不待再荆自莊公十年始見于經十四年入蔡十六年伐鄭皆以州舉者惡其肆暴不恭故外之也至是來聘遂稱人者嘉其慕義自通故進之也杜氏曰不書荆子使某來聘君臣同詞者葢楚之始通未成其禮何氏曰春秋主魯因其始來聘明蠻荒能慕王化修聘禮受正朔者當進之故始稱人也稱人當繫國而繫荆者許椘人者不一而足孫氏曰以其慕中國脩禮來聘少進之也朝聘者中國諸侯之事雖蠻荒而能脩中國諸侯之事則不念其肆暴不恭而遂進焉范氏曰明聘問之禮非蠻荒之所能故一舉而進之見聖人之心樂與為善矣後世之君苟能以聖人之心為心則與天地相似凡要荒以外叛則懲其不恪而威之以刑來則嘉其慕義而接之以禮邇人安逺者服矣通鑑唐徳宗曰外域犯塞則擊之服則歸之擊以示威歸以示信命歸吐蕃之俘吐蕃大悦遣入貢春秋謹内外之辨而荆呉徐越諸夏之處僻陋者劉氏曰呉楚徐越上世皆有元徳顯功通乎周室徐始稱王楚後稱王呉越因遂稱王王非諸侯所當稱也故貶其稱雖然列號則舉其本封書爵則黜其僭竊推之可逺引之可乗也故書法如此陳氏曰聘未有稱人者其稱人何荆未有大夫也聘未有不稱使者其不稱使何荆未有君也荆未有君大夫而稱人於是始葢進之也隱桓之春秋舍王室若姻鄰無聘魯者矣而荆人先諸夏脩聘於上國進之也亦憂之也張氏曰楚自四五年來先加兵於鄭蔡而聘使至魯用逺交近攻之術汪氏曰公穀皆謂稱人所以進之或謂春秋著其漸盛今考楚之交中國始書荆人繼書楚屈完然後書楚子使椒楚子使薳罷葢始而聘則嘉其慕義而稱人既而來盟予其服義則進而稱名氏及其浸慕中國漸講聘好則稱君稱臣矣呉之始見也亦祗舉號及其來會諸侯則進而稱人使季札聘則嘉其慕義而稱君稱臣雖曰進之而呉楚漸盛之勢已見于言意之表矣然楚之初聘止曰荆人而不著君臣雖曰進之而實則略之也葢不可言荆來聘故謂之荆人特比于舉號則為進之耳故以謂君臣同辭夫君臣同辭則止稱國既曰荆人則是荆之卑者特比於君使臣則其辭未詳焉耳曷可謂君臣同辭哉廬陵李氏曰荆之聘魯三始書荆人繼書楚子使椒又繼書楚子使薳罷葢進之以漸也其進之之義三傳皆同然蠻荒之情每假禮以行其詐荆聘魯而旋有伐鄭之師介朝魯而繼有侵蕭之役秦人歸禭來聘而意在河曲之戰其窺覘之謀離間之術常如此故陳氏張氏之説皆得之
  公及齊侯遇于穀
  榖梁傳及者内為志焉爾遇者志相得也張氏曰為昏姻而齊難之也不可與為昏姻則當絶之數與之約然後與之書此所以著莊公之不子而齊桓之待人不以義也汪氏曰莊公急於得偶數相會盟故簡禮而為此會也胡傳義見盟扈
  蕭叔朝公
  公羊傳其言朝公何公在外也榖梁傳微國之君未爵命者其不言來於外也朝於廟正也於外非正也杜氏曰蕭附庸國何氏曰言朝公惡公不受於廟
  穀齊地蕭叔附庸之君也王氏曰中國附庸之君例書字為禮必當其物與其所而後可以言禮大夫宗婦覿而用幣則非其物也蕭叔朝公在齊之穀則非其所也啖氏曰人君相見曰朝皆受之於廟以重禮也嘉禮不野合而朝公于外是委之於野矣杜氏曰就穀朝公故不言來凡在外朝則禮不得具嘉禮不野合故禮非其所君子有不受必反之於正而後止此亦春秋撥亂之意也孫氏曰諸侯相朝非禮也朝于内猶曰不可況朝于外乎故曰蕭叔朝公以交譏之也劉氏曰為禮非其時猶非其禮也為禮非其處猶非其禮也為禮非其義猶非其禮也九月郊五月烝此之謂非其時蕭叔朝公此之謂非其處祭叔來聘齊侯來獻捷此之謂非其義雖有肅敬之心繁飾之容而君子不受也故禮非其禮而猶不受必歸之正而止又況乎未始有正者乎張氏曰蕭之朝魯之受皆非禮也汪氏曰齊莊公弔杞梁之妻於郊辭曰君之臣不免於罪則將肆諸市朝而妻妾執若免於罪則有先人之敝廬在下妾不得與郊弔齊侯弔諸其室使魯莊能如梁妻之知禮而辭蕭叔之朝則為不悖於禮矣今莊公詘於私欲而受非禮之禮故聖人特書曰朝公而不曰來朝所以交貶之也髙氏曰公納幣而還則祭叔聘之觀社而還則荆人聘之遇榖則蕭叔朝之此其志所以自得而不復忌憚也○廬陵李氏曰蕭叔左氏榖梁皆以為名胡氏以入中國附庸稱字之例正義曰蕭本宋邑宋桓公之立蕭叔人必有功焉宋人封以為附庸又曰蕭叔之朝公與僖公之朝王所其非地一也彼言所而此不言所者王者以天下為家無適而非所也
  秋丹桓宫楹
  左傳秋丹桓宫之楹公羊傳何以書譏何譏爾丹桓宫楹非禮也公羊傳禮天子諸侯黝堊大夫蒼士黈丹楹非禮也何氏曰楹柱也丹之者為將娶齊女欲以夸大示之
  冬十有一月曹伯射姑卒
  十有二月甲寅公會齊侯盟于扈扈音戸
  公羊傳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何危爾我貳也程子曰我貳者非彼然我然也范氏曰桓盟不日也盟日者前公如齊觀社傳曰觀無事之詞以是為尸女也公怠棄國政比行犯禮憂危甚矣霸主降心親與之盟實有𢎞濟之功而魯得免於罪臣子所慶莫重於此時事所重文亦宜詳故特詳日以著之杜氏曰扈鄭地在滎陽卷縣西北孫氏曰扈齊地
  程氏曰遇于榖盟于扈皆為要結姻好也𫝊稱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列丈夫三十而不娶則非禮矣然天子諸侯十五而冠者以娶必先冠禮記昏義疏三十而娶庶人禮也文王十五而生武王知人君之昏娶不可以年三十重昏嗣也而國不可久無儲貳欲人君早有繼體故因以為節也鰥者老而無妻之稱舜方三十未娶而師錫帝堯已曰有鰥在下矣妻帝之二女則不告於父母以為告則不得娶而廢人之大倫堯亦不告而妻焉其欲及時而無過如此也今莊公生於桓公之六年至是三十有六載矣以世嫡之正諸侯之貴尚無内主同任社稷之事何也葢為文姜所制使必娶于母家孫氏曰桓公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公十四嵗即位又二十四年如齊逆女年三十七始昏者文姜制之不得以時而昏耳故母喪未終如齊納幣圖昏之速也陳氏曰莊公制於其母必齊女也而後娶汪氏曰漢恵帝制於吕氏立姊魯元公主女為后雖娶甥女而不顧與莊公事頗相類而齊女待年未及故莊公越禮而不顧如此其急齊人有疑如此其緩而遇于穀盟于扈要結之也張氏曰至此又盟以結其言而後許之也娶夫人奉祭祀為宗廟之主而母言是聽不以大義裁之至於失時不孝甚矣春秋詳書于策為後戒也汪氏曰越禮要盟逺至鄭地而不恥者促昏期也臨川呉氏曰遇榖以請而齊猶難之故盟以要其信而後許也夫求昏者可求則求不可則已許昏者可許則許不可則却魯欲求齊昏不以媒妁往覘其可不可公乃自與齊髙傒盟以求之未得齊諾而公遽親納幣是與彊委禽者同也彊納幣而猶未諾則又往觀社以請觀社以請而猶未諾則又遇于榖以請遇榖之後宜若可矣又必盟于扈而後可焉何其難之之甚也二國之昏姻不以禮不以義如此哀姜之不終也宜哉○汪氏曰諸傳皆謂莊公受制於母俾娶讐女今考莊公以文姜葬後求昏于齊自盟防而會遇者三自納幣而如齊並三汲汲奔走不憚煩勞而且盛飾禰宫以夸示其配使莊公果以文姜遺命而娶齊女亦縱欲而不能自克耳非迫於義而不敢違也廬陵李氏曰齊桓之編會盟惟此盟及葵丘書日此盟公羊以為危之范𡩋以為喜之二説各不同榖疏行𫝊雖有桓盟不日信之文亦有不日數踰惡之事故知此日者喜伯者與盟也此時齊桓威德既盛與公結盟同德有危故范氏以為臣子所慶而詳之也然以上文三書至之法觀之則公羊説亦是














  春秋大全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十
  明 胡廣等 撰
  莊公
  辛惠王亥七年二十有四年齊桓十六晉獻七衛惠三十蔡穆五鄭文三曹僖公赤元年陳宣二十三杞惠三宋桓十二秦宣六楚成二
  春王三月刻桓宫桷
  左傳春刻其桷皆非禮也御孫諫曰臣聞之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先君有共徳而君納諸大惡無乃不可乎公羊傳何以書訊何譏爾刻桓宫桷非禮也榖梁傳禮天子之桷斵之礱之加宻石焉諸侯之桷斵之礱之大夫斵之士斵本刻桷非正也夫人所以崇宗廟也取非禮與非正而加之於宗廟以飾夫人非正也刻桓宫桷丹桓宫楹斥言桓宫以惡莊也
  公將迎姜氏丹桓宫之楹刻其桷杜氏曰刻鏤也桷椽也張氏曰於礱斵之外又加刻鏤之工為盛飾以⿰⾔𭑃示之此非特有童心而已御孫諌曰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先君有共德而君納諸大惡無乃不可乎自常情觀之丹楹刻桷宜若小失而春秋詳書於䇿御孫以為大惡何也桓公見殺於齊則不能復而盛飾其宫誇示仇人之女乃有亂心廢人倫悖天道而不知正者也御孫知為大惡而不敢盡言春秋謹禮於㣲正後世人主之心術者也故詳書於䇿斥言桓宫以惡莊為後鑒也王氏曰楹以黝堊桷以斵礱皆天子之制丹楹刻桷則僭侈甚矣魯用天子禮樂而莊公又過之以夸示仇女聖人備書而惡自見矣家氏曰鳥獸知有母而不知有父人知有父而復泝其父之従出而知有祖焉有曽祖焉有髙祖焉又泝其曽髙之所従出而有始祖焉皆為之廟以祀之聖人囙為之制宗廟祀享之禮自天子至公侯卿大夫士隆殺有等然後盡於禮不以踰禮為榮也不以僣禮為孝也今莊公忘父之仇徇母之欲娶仇女為夫人知有母而不知有父既又丹桓宫之楹而刻其桷以盖其無父之恥不思廟有常制獨於桓宫而丹楹刻桷是悖禮也以悖禮施之親廟不足以榮其親適足以悖其祖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無父也隆於其父而薄於其祖無祖世無父無祖禽獸之道也春秋書丹桓宫楹刻桓宫桷以見五廟並列而桓廟獨違制而盛飾深著莊公之罪也永嘉吕氏曰或謂成三年新宫災親廟切近不忍稱故稱新宫桓宫乃親廟切近也不言新宫以惡莊也是不然宣宫神主未入廟而遇災故書新宫若桓宫則固已久矣宜其不稱新宫也
  葬曹莊公
  夏公如齊迎女
  公羊傳何以書親迎禮也榖梁傳親迎桓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不正其親迎於齊也○廬陵李氏曰逆女例五目見桓三年此條諸𫝊皆同惟公羊杜氏以為合禮非也
  秋公至自齊
  穀梁傳迎者行見諸舍見諸先至非正也
  榖梁子曰親迎常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不正其親迎於齊也陳氏曰親迎女不書惟莊公特書之則以聚齊女也或曰常事不志嵗事之常也親迎可以常乎則其説誤矣所謂常者其事非一有月事之常則視朔是也有時事之常則蒐狩是也有嵗事之常則郊祀雩祭之類是也有合禮之常則婚姻納幣迎女至歸之類是也凡此類合禮之常則不志矣其志則於禮不合將以為戒者也啖氏曰凡婚姻合禮者皆不書如魯往他國親迎皆常事不書他國來亦如之凡書者皆譏也趙氏曰凡男女之禮人倫之本也風教之始也是以先王敬之故紀其闕耳若夫崩薨卒葬即位之類不以禮之合否而皆書此人道始終之大變也其於親迎異矣臨川吴氏曰親迎常事不書公納幣越三年而後得親迎以非常而書故致之以示譏也張氏曰王裒讀蓼莪之詩而哀痛終其身莊公思妃偶之合兩年之間三至齊廷而念不及其父春秋所以詳書而誅其心也歟汪氏曰魯十二公娶夫人惟莊公書納幣則譏其親納幣而娶仇女也文公書納幣則譏其䘮未畢而國婚也桓文宣成書迎皆譏不親迎莊公親迎於仇國則亦譏也僖公之納幣迎女合禮則不書矣○陸氏曰公羊云親迎禮也按合禮則常事不書故知榖梁譏迎於齊是也蜀杜氏曰公羊杜元凱皆以為禮不明春秋常事不書之㫖耳
  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左傳秋哀姜至公羊傳其言入何難也其言曰何難也其難柰何夫人不僂不可使入與公有所約然後入穀梁傳入者内弗受也日人惡入者也何用不受也以宗廟弗受也其以宗廟弗受何也娶仇人子弟以薦舍於前其義不可受也
  何以不致汪氏曰據文姜穆姜齊姜皆書至不可見乎宗廟也劉氏曰言入非致廟之文也姜氏齊襄公之女臨川吴氏曰若以為齊僖女則僖卒巳二十八年豈有未嫁之女且未應娶母妹為夫人若以為齊桓女則計齊桓之年盖下於魯莊應未有可嫁之女可婿魯莊也其齊襄之遺女耳入者不順之詞以宗廟為弗受也昏義以正始為先而公不與夫人皆至姜氏不従公而入汪氏曰公以七月至而姜氏八月乃入已失夫婦之正弑閔孫邾之亂兆孫氏曰公親迎於齊不俟夫人而至失夫之道也婦人従夫者也夫人不従公而入失婦之道也夫不夫婦不婦何以為國不亂何待故曰入以惡之臨川吴氏曰凡卿為君迎夫人本非禮也猶且以夫人同至公親往迎而不與同至失禮甚矣莊公不勝其母越禮踰時俟仇人之女薦舍於宗廟范氏曰薦進舍置也以成好合卒使宗嗣不立弑逆相仍㡬至亡國故春秋詳書其事以著莊公不孝之罪為後戒也陛氏曰夫人至書月以娶仇女之故特變文書入而又書日張氏曰妻者齊也書八月丁丑入見後公而至之日多也陳氏曰制於其母必俟齊女而後娶齊人重要之為之親納幣而觀社遇榖盟扈一嵗而三見於齊丹楹刻桷以飾夫人夫人猶踰時然後入是故書迎書至而後書入夫人未有書入者入逆詞也書迎以病莊公書入以惡哀姜也亦以譏齊桓也春秋之書夫人未有詳於此者也家氏曰不書至或謂其娶仇麗女不敢以見於廟彼丹楹刻桷崇奢麗以⿰⾔𭑃示之何以能知愧而不使見於廟乎穀梁所謂宗廟有弗受焉耳髙氏曰夫婦人倫之本所以成孝敬也孝敬備然後夫人之職舉桓公見殺於齊而莊公乃以齊女為夫人欲責其孝則彼嘗賊臣子之所疾也欲責其敬則我方仇彼鬼神之所棄也是不可以奉祭祀不可以當夫人之職矣○啖氏曰公羊云其言入何難也以義不當入故言入爾有何難乎
  戊寅大夫宗婦覿用幣
  左傳公使宗婦覿用幣非禮也御孫曰男贄大者玉帛小者禽鳥以章物也女贄不過榛栗棗脩以告䖍也今男女同贄是無别也男女之别國之大節也而由夫人亂之無乃不可乎公羊傳宗婦者何大夫之妻也覿者何見也用者何用者不宜用也見用幣非禮也然則曷用棗栗云乎脯脩云乎榖梁傳覿見也禮大夫不見夫人不言及不正其行婦道故列數之也男子之贄羔雁雉腒婦人之贄棗栗脯脩用幣非禮也用者不宜用者也大夫國體也而行婦道惡之故謹而日之也
  禮夫人至大夫郊迎明日執贄音致以見何氏曰日者禮夫人至大夫郊迎明日大夫宗婦皆見故著其明日也杜氏曰禮小君小大夫執贄以見明臣子之道宗婦大夫之妻也杜氏曰宗婦同宗大夫之婦髙氏曰特牲饋食則宗婦統於主婦此曰宗婦則凡宗族之婦盖主婦在其中矣公事曰見私事曰覿徒列反朱子曰以事禮見也見夫人禮也曷為以私言之夫人不可見乎宗廟則不可以臨羣臣故以私言之也覿用幣何以書男贄大者玉帛小者禽鳥以章物也杜氏曰公侯伯子男執玉諸侯世子附序孤卿執帛卿執羔大夫執雁士執雉章所執之物别貴賤女贄不過榛側巾反栗棗脩以告䖍也禮記曲禮婦人之贄椇榛脯脩棗栗杜氏曰取其名以示敬何氏曰婦人見舅姑以棗栗見女姑以脯脩為贄見夫人至尊兼而用之棗栗取其棗自謹敬脯脩取其斷斷自脩今男女同贄是無别也杜氏曰莊公欲誇示夫人故使大夫宗婦同日俱見茅堂胡氏曰大夫宗婦覿譏同見也故不稱及者幣譏同贄故特書用若大夫不覿祇書宗婦足矣以丹楹刻桷等事考之其使大夫覿宜有之矣張氏曰夫人至大夫見於宗廟婦見於内禮也並覿同贄是失男女之别公子牙慶父之亂兆矣春秋詳書正始之道也杜氏曰莊公婚禮書之詳者志大惡也桓公惟不謹於文姜之際身殺而莊公為累不懲其事則又甚焉納仇人之女以共祭祀懼無以悦乎夫人丹楹刻桷於桓之廟又使大夫宗婦覿而用幣往往加乎先王之禮而重之以奢僣其所欲厚於夫人者無所不至夫婦之際先王正始之道豈有始不正而終克正者乎臨川吴氏曰楚懐王客死於秦其子頃襄王迎婦於秦司馬氏痛之曰忍其父而昏其仇彼父但為秦所拘畱而己未嘗被殺也司馬氏猶痛之況魯莊之父為齊所殺而又娶其女則忍父昏仇之罪奚啻數十倍於楚頃襄也哉方且飾桓宫用覿幣以⿰⾔𭑃富盛於齊女莊之庸愚一至此極異日淫縦弑迎之禍殆勢之所必至也汪氏曰男女有别人倫之本也莊公以大夫宗婦同贄俱覿而致哀姜通共仲弑嗣君之禍唐髙宗以百官命婦同宴於麟德殿而致武后淫毒遂移唐祚嫌疑之際可不慎夫春秋書娶夫人惟哀姜最詳自盟防納幣於始至宗婦覿用幣於終見於經書其事十有四以其禮之非常故辭繁而不殺也○劉氏曰穀梁謂禮大夫不見夫人非也君祭於廟大夫夫人俱在其中可得弗見乎殆不常見耳今夫人始至而大夫見之是禮然矣何謂非禮乎
  附録左傳晉士蒍又與羣公子謀使殺游氏之二子士蒍告晉侯曰可矣不過二年君必無患
  大水
  何氏曰隂盛所致汪氏曰莊公娶仇女又奢僣以⿰⾔𭑃示之故有隂沴之應唐髙宗立太宗才人武氏為昭儀而萬年宫夜大雨水幾溺其身天人相感之際焉可誣也
  冬戎侵曹曹覊出奔陳赤歸於曹
  公羊傳曹覊者何曹大夫也曹無大夫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曹覊戎將侵曹曹覊諫曰戎衆以無義君請勿自敵也曹伯曰不可三諫不従遂去之故君子以為得君臣之義也
  杜預謂覊盖曹公子也曹伯已葬猶不稱爵者以㣲弱不能君故為戎所逐爾臨川吴氏曰上年十二月莊公卒今年三月葬則覊以世子嗣位葬其先君至是冬在位期年矣為戎所逐而出不書爵而書名義與鄭忽同赤者曹之庶公子賈氏曰赤戎之外孫歸易詞也杜氏曰赤曹僖公也盖為戎所納故曰歸宋人執鄭祭仲而忽出突歸權在宋也戎侵曹而覊出赤歸制在戎也使鄭忽曹覊明而能斷雖有宋戎之衆突赤之孽何縁而起以國儲君副不能自定其位於誰責而可故雖以國氏皆不書爵為居正者之戒趙氏曰覊未踰年之君出奔不書爵言不能嗣先君也陳氏曰君在䘮稱子其曰曹覊不能為子也侵淺事也以千乗之國不能守不可以言子矣然奔君未有言故者言故猶愈於自奔也劉氏曰突因宋赤因戎皆奪其君然而春秋一貶之無上下之異春秋治治不治亂也使鄭忽曹覊事親而孝為上而禮在䘮而哀臨事而恭大夫順之國人信之雖有宋戎之衆突赤之孽何縁而起然而君臣交爭兄弟為仇者上有失故下得也薛氏曰覊者曹之嗣赤者子之非正者戌間曹之兄弟爭國侵其疆塲而覊奔赤反亦曹覊無立之罪也張氏曰覊繫於曹與鄭忽同明其正也赤不繫國庶孽也赤以庶逐嫡戎以裔謀夏天子方伯不能正髙氏曰戌而敢専制諸夏廢置人君亦以病齊桓也汪氏曰突歸於鄭鄭忽出奔衛莒去疾入於莒莒展輿出奔吴與此書法相似皆一君出而一君歸也然去疾以國氏而突赤不氏者去疾正而突忽不正也忽展輿皆以突去疾入而後出今覊聞赤入而先奔則弱不能立又甚矣○陸氏曰曹覊者義同鄭忽公羊云是曹大夫非也劉氏曰公羊云曹無大夫非也曹伯伯也鄭伯亦伯也若以小國無大夫鄭亦宜無大夫豈獨曹哉似見曹之大夫著於經者少耳陳氏岳曰戎既侵曹而覊曰奔是曹懼戎而出其君明矣覊既出赤乃入是戎出覊而納赤亦明矣詎可謂覊大夫歟
  郭公
  公羊傳赤歸於曹郭公赤者可曹無赤者盖郭公也郭公者何失地之君也穀梁傳赤盖郭公也何為名也禮諸侯無外歸之義外歸非正也杜氏曰盖經闕誤
  此郭公也義不可曉而先儒或以為郭亾者劉氏曰郭亾亡國之亡也郭之所以亡者與他國異他國之亡者所善不善所惡不惡也於傳有之見管子齊桓公之郭問父老曰郭何故亡曰以其善善而惡惡也公曰若子之言乃賢君也何至於亡父老曰郭公善善不能用惡惡不能去所以亡也考其時與事謂之郭亡理或然也夫善善而不能用則無貴於知其善惡惡而不能去則無貴於知其惡未之或知者猶有所覬音冀也夫既或知之矣不能行其所知汪氏曰不能用之弊至於怨不能去之弊至於亂君子所以髙舉逺引小人所以肆行而無忌憚也孔子家語尊賢而不能用賤不肖而不能去雖欲無亡豈可得乎然則非有能亡郭者郭自亡爾茅堂胡氏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未有不勤而能存者語云有朝廷不能洒掃四鄰謀取其國家而不知諸葛孔明稱海岱之間論安言計動引聖人今嵗不戰明年不征自取滅亡者不可勝數汲汲以興復為事恐蜀之坐亡也○趙氏曰公榖皆云赤者盖郭公也按郭公自是闕文赤者曹公子也文義都不相關𫝊誤甚矣劉氏曰榖梁謂赤者郭公之名然春秋不曰郭公赤歸於曹豈顛倒迷錯若此梁亡鄭棄其師紀侯大去其國雖㫖意卓佹然文義自明未有改曷首尾如此者也汪氏曰説文亡字従人従已與公字相似故傳誤
  壬惠王子八年二十有五年齊桓十七晉獻八衛惠三十一卒蔡穆六鄭文四曹僖一陳宣二十四𣏌惠四宋桓十三秦宣七楚成三
  春陳侯使女叔來聘
  此諸侯交聘之始左傳陳女叔來聘始結陳好也嘉之故不名榖梁傳其不名何也天子之命大夫也杜氏曰女氏叔字季友相魯原仲相陳二人有舊故女叔來聘季友冬亦報聘髙郵孫氏曰諸侯之大夫天子賜之邑使之歸國則書氏書字鄭祭仲魯單伯陳女叔是也陳氏曰前乎此非王室若姻鄰無聘者矣於是交聘自女叔之後諸侯之㑹數而朝聘皆知乎盟主矣○啖氏曰左傳云嘉之故不名按聘者常事爾有何可嘉穀梁之説是也汪氏曰齊晉大國無命大夫盖強大而専命耳
  夏五月癸丑衛侯朔卒
  何氏曰朔犯逆天子命故去葬汪氏曰朔之入國魯莊與有力焉未必不㑹其葬所謂治其罪而不葬者也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鼔用牲於社
  左傳非常也惟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用幣於社伐鼓於朝公羊傳日食則曷為鼔用牲於社求乎隂之道也以朱絲營社或曰脅之或曰為闇恐人犯之故營之榖梁傳言日言朔食正朔也鼔禮也用牲非禮也天子救日置五麾陳五兵五鼓諸侯置三麾陳三鼔三兵大夫擊門士撃柝言充其陽也杜氏曰鼔伐鼔也用牲以祭社
  按禮諸侯旅見天子入門不得終禮者四而日食與焉禮記曽子問諸侯旅見天子入門不得終禮廢者㡬孔子曰四太廟火日食后之䘮雨霑服失容則廢如諸侯皆在而日食則従天子救日古者固以是為大變人君所當恐懼修省以答天意而不敢忽也故夏書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於房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書𦙍征蔡氏傳言日月㑹次不相和輯而掩蝕於房宿也日食之變天子恐懼於上嗇夫庶人奔走於下周官鼓人救日月則詔王鼔大僕凡軍旅田役賛王鼔救日月亦如之周禮注救日月食王必親撃鼔賛佐也擊其餘靣范氏曰鼔有聲舉陽事以壓隂氣諸侯用幣於社伐鼔於廟退而自責杜氏曰諸侯用幣於社伐鼔於廟退而自責以明隂不宜侵陽臣不宜掩君以示大義皆恐懼修省以答天意而不敢忽也然則鼓用牲於社何以書譏不鼓於朝而鼔於社又用牲則非禮矣永嘉吕氏曰天子伐鼓於社社隂之神也日食則隂勝陽也天子尊故責神諸侯卑自責而已諸侯鼔於社非正也復用牲非禮也牲者祭祀之事牛必在滌三月三月之後方成牲日食而用牲取具於臨時耳張氏曰日食隂盛陽㣲之微事關天下固不止為一魯而諸侯亦有臣民則因天變以自省如洪範五事敬謹於視聴言動思之間一失其正則咎必應之古人應天以實而不以文故髙宗肜日洪範之言乃古人之所先務如𦙍征周禮所載乃禮文之末耳一時遭變禮文固不可廢然正其本而後末可理也今莊公於充陽之本盖藐然矣鼔何益乎又用牲而欲以物求免書此以見本末之皆失也孫氏曰凡救日食皆鼓不書者常事也鼓於社而用牲者三變常也變常故書汪氏曰莊公之世日食者四而鼔用牲者二大水者三而鼓用牲者一鼔於所不當鼔則踰制用其所不宜用則非常僣天子之制失諸侯之常以是而答天變其過不既甚乎魏明帝太和初大史奏日當食請於靈星祈禱帝詔曰天之於人猶父之於子未有父欲責子而可獻饌求免也今具祈禳於古未聞羣臣其勉修厥職輔朕不逮其賢於魯莊逺矣臨川吴氏曰社者祭地示也其祭有常禮其日有常日其事為常事故皆不書經所書社凡四非為社書也以遭日食大水之變而乃用牲於社為非禮故書爾○趙氏曰郊禘天子之禮社與嘗諸侯所自有祭統云成王賜魯重祭郊社禘嘗盖撰禮者見春秋書嘗社以為郊禘同遂妄言耳公羊云鼔用牲於社求乎隂之道凡此皆失禮乃書若言求隂之道乃為得禮又云以朱絲營社據書禮無此文○劉氏曰左氏云非常也惟正月之朔慝未作於是用幣於社伐鼓於朝非也夏書記季秋月朔亦有伐鼔之事豈必正陽之月哉所以書者譏其不鼓於廟朝乃鼓於社又用牲耳
  伯姬歸於𣏌
  榖梁傳其不言逆何也逆之道㣲無足道焉爾
  其不言迎何也迎者非卿其名姓不登於史䇿則書歸以志禮之失也孫氏曰迎者非大夫故不言迎大夫來迎名姓已登於史䇿足以志其失矣猶書歸者以别於大夫之自迎者也猶書歸者紀伯姬是也汪氏曰𣏌叔姬郯伯姬不書歸自迎者莒慶齊髙固是也杜氏曰伯姬莊公女汪氏曰或以為桓公女謂時君之女則加子字然莊二十七年書叔姬若皆桓公之女則伯姬盖三十餘矣未應二女皆失時若是且伯姬以僖三十一年求婦則年踰七十而猶至魯似未可必其為桓女也
  秋大水鼓用牲於社於門
  左傳亦非常也凡天災有幣無牲非日月之𤯝不鼔公羊傳其言於社於門何於社禮也於門非禮也榖梁傳髙下有水災曰大水既伐鼔而駭衆用牲可以已矣救日以鼔兵救水以鼓衆杜氏曰門國門也張氏曰比年大水隂盛陽㣲之變極矣莊公若思先王正厥事之意謹内外之防嚴夫婦之别使隂沴無浸長之漸則後日之禍猶可及正也徇其文而無實徒以牲牷求免不恐懼修省以正其本而禮文亦且繆戾此魯之所以亂也髙氏曰古人遇水旱雖有雩禜祈禳之禮然靡神不舉靡愛斯牲先王必以側身修行為之本況於社於門非所以致水災者也自古豈有伐鼓用牲救水災之禮乎○劉氏曰公羊云於社禮也於門非禮也非也若於社為得禮春秋亦當不書矣
  附録左傳晉士蒍使羣公子盡殺游氏之族乃城聚而處之冬晉侯圍聚盡殺羣公子
  冬公子友如陳
  杜氏曰報女叔之聘諸魯出朝聘皆書如友莊公之母弟汪氏曰此季友私行之階也啖氏曰凡公及内卿往他國朝聘皆書曰如趙氏曰凡内朝聘稱如以異外也王氏曰春秋書内臣出聘凡六十有一如京師者五著諸侯之慢王室也如齊者十九如晉者二十五如宋者五如楚者一著諸侯之畏大國也如陳者二如衛如邾如莒如牟者各一著諸侯之交相聘也内臣以事出者凡十九納幣迎女者三致女者一涖盟者四㑹葬者十乞師者一比事以考之而是非善惡著矣廬陵李氏曰此内大夫出聘之始而亦季氏之始事也當隱桓莊之間上而周近而齊有來聘者矣魯曽無報謝之禮而女叔一來季友旋造陳慶繼又躬行以㑹原仲之葬則陳魯之交盖出於季友原仲之私情矣至行父初立首講陳好猶前志也春秋托始於此豈無意乎癸惠王丑九年二十有六年齊桓十八晉獻九衛懿公赤元年蔡穆七鄭文五曹僖三陳宣二十五𣏌惠五宋桓十四秦宣八楚成四
  春公伐戎
  公無春字張氏曰為追於濟西之恥報怨也襄陵許氏曰隱桓世有戎盟至於莊公戎始變渝是以有濟西之役於此伐戎義已勝矣齊魯伐戎而中國崇矣
  附録左傳春晉士蒍為大司空夏士蒍城絳以深其宫
  夏公至自伐戎
  蜀杜氏曰伐戎無譏其致者公出師於外踰時而返故書至以危之張氏曰莊公治國家之政多闕而勞師於戎雖能復怨何益於内治乎踰時書至危之也
  曹殺其大夫
  此専殺大夫之始公羊傳何以不名衆也曷為衆殺之不死於曹君者也君死乎位曰滅曷為不言其滅為曹覊諱也此盖戰也何以不言戰為曹覊諱也榖梁傳言大夫而不稱名姓無命大夫也無命大夫而曰大夫賢也為曹覊崇也
  稱國以殺者國君大夫與謀其事不請於天子而擅殺之也義繋於殺則止書其官曹殺其大夫宋人殺其大夫是也杜氏曰不稱名非其罪啖氏曰但稱大夫者無罪而死也劉氏曰稱國以殺而不名者大夫無罪而君殺之也陳氏曰几殺大夫恒名之此其不名何惡君也莊公卒有戎難覊出奔陳赤於是簒曹簒而殺其大夫則必不義其君者也宋杵臼無道而殺大夫則亦不義其君者也是故曹僖公之大夫不名宋昭公之大夫不名義繋於人則兼書其名氏楚殺其大夫得臣陳殺其大夫洩息列反冶之類是也汪氏曰楚成少與之師而棄其將陳靈昏淫而殺諌臣三君固有罪矣然得臣剛而無禮洩冶盡言不隱其過雖有重輕而皆有致殺之由故兼書其名氏然殺大夫而曰大夫與謀其事何也與謀其事者用事之大夫也汪氏曰如公孫寧儀行父用事於陳而與謀殺洩冶之類見殺者不得於君之大夫也所謂義繫於殺者罪在於専殺而見殺者之是非有不足紀也故止書其官而不録其名氏也古者諸侯之卿大夫士命於天子而諸侯不敢専命也周禮典命公之孤四命其卿三命其大夫爯命其士一命侯伯之卿大夫士亦如之子男之卿爯命其大夫一命其有罪則請於天子而諸侯不敢専殺也周禮大司冦凡諸侯之獄訟以邦典定之凡卿大夫之獄訟以邦法斷之及春秋時國無大小卿大夫士皆専命之而不以告於王朝有罪無罪皆専殺之而不以歸於司冦無王甚矣五伯三王之罪人而葵丘之㑹猶曰無専殺大夫汪氏曰齊桓晉文晉悼皆無専殺大夫之過視當時諸侯可謂彼善於此矣故春秋明書於䇿備天子之禁也凡諸侯之大夫方其交政中華㑹盟征伐雖齊晉上卿止録其名氏至於見殺雖曹莒小國亦書其官汪氏曰莒殺意恢稱公子或抑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或奪或予聖人之大用也明此然後可以司賞罸之權矣張氏曰曹殺大夫曹伯赤殺之也豈於覊赤出入之際或不附戎而殺之若鄭厲殺傅瑕原繁與髙氏曰除覊之黨恐其内應也入春秋以來未有専殺大夫者而曹以小國首惡故春秋不顯其名氏唯著其擅命尃殺之罪為萬世之大戒凡殺大夫稱國者疚在上也稱人者亂在下也其書名氏者或以有罪足為世戒或無罪而昭其節或矜其不幸也劉氏曰公羊云不名衆也然則殺三郤何故名乎又云不死於曹君者也宋殺其大夫又何以辨哉榖梁云大夫而不稱名姓無命大夫也非也諸侯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小國三卿一卿命於天子説者不知王者諸侯之制度班爵云爾廬陵李氏曰曹殺大夫公羊以為前年曹覊諌曹伯禦戎曹伯不聴而死於戎諸大夫不仗節死義嗣子立而誅之不書名者衆也曹伯之死不書者為曹覊諱也榖梁以為此大夫即曹覊曹伯不用其言乃使出奔他國卒於受戮君子愍之不名者賢之也其説迂晦不明不可取大扺覊赤出歸之際必有不附於赤者故赤殺之耳杜氏陳氏之説得之
  秋公㑹宋人齊人伐徐
  杜氏曰徐國在下邳鄞縣張氏曰嬴姓國近齊魯
  按書伯禽嘗征徐戎則戎在徐州之域為魯患舊矣臨川吴氏曰穆王之時徐僣稱王帥九夷以伐宗國徐國雖小但春秋之前已嘗僣王竊號是年春公伐戎秋又伐徐者必戎與徐合兵表裏為魯國之患也故雖齊宋將卑師少而公獨親行其不致者役不淹時而齊人同㑹則無危殆之憂矣杜氏曰宋主兵故序齊上汪氏曰宋先於齊而公書㑹則宋主兵明矣盖桓公伯業未隆亦若伐郳伐鄭之先宋也明年盟幽於是而後授之諸侯則齊桓伯業盛矣故二十八年救鄭宋序齊下
  附録左傳秋虢人侵晉冬虢人又侵晉
  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甲惠王寅十年二十有七年齊桓十九晉獻十衛懿二蔡穆八鄭文六曹僖四陳宣三十六𣏌惠六宋桓十五秦宣九楚成五
  春公㑹𣏌伯姬於洮徒刀反
  左傳非事也天子非展義不廵狩諸侯非民事不舉卿非君命不越境杜氏曰魯地
  左氏曰㑹於洮非事也天子非展義不廵守杜氏曰廵守所以宣布德義諸侯非民事不舉卿非君命不越境伯姬莊公之女非事而特㑹於洮愛其女之過而不能節之以禮此春秋之所禁也陸氏曰參譏之公及𣏌侯伯姬皆失正也惟不節之以禮然後有使自擇配如僖公之於季姬而典訓亡矣家氏曰於洮非歸寧之地安有女子來寧父母疾驅於通道大都畧無所禁忌者乎髙氏曰婦人無相㑹之禮伯姬既歸於𣏌復來與公㑹是與文姜齊襄無異也陳氏曰内女為夫人七見於經未有書公㑹者而㑹自伯姬始由是來朝其子由是來求婦伯姬之為皆未之前聞也汪氏曰公㑹𣏌伯姬於洮猶之可也季姬及鄫子遇於防則惡又甚矣婦人㑹遇固皆非禮而其罪有輕重焉
  夏六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鄭伯同盟於幽
  左傳夏同盟於幽陳鄭服也榖梁傳同者有同也同尊周也於是而後授之諸侯也其授之諸侯何也齊侯得衆也桓㑹不致安之也桓盟不日信之也信其信仁其仁衣裳之㑹十有一未嘗有軟血之盟也信厚也兵車之㑹四未嘗有大戰也愛民也程子曰同志而盟非率之也陳氏曰齊初主盟於是書公矣張氏曰爯舉同盟之禮以伸伯令而一諸侯之心也魯宋陳鄭皆至而衛獨不來故明年伐衛
  同盟之例有惡其反覆而書同盟有諸侯同欲而書同盟此盟鄭伯之所欲而書同盟者也范氏曰前同盟於幽諸侯尚有疑者今外内同心推桓為伯得専征伐之任成九合之功故傳詳其事也凡盟皆小國受命於大國不得已而従焉者也汪氏曰如鄫子㑹盟於邾之類其有小國願與之盟非出於勉強者則書同盟所以志同欲也前此鄭伯嘗貳於齊矣至是齊桓強盛有伯中國遏冦亂之勢諸侯皆歸之鄭伯於是焉有畏服之心其得與於盟所欲也故特書同榖梁子所謂於是而後授之諸侯是也其授之諸侯齊侯得衆也視他盟為愈矣蜀杜氏曰諸侯同志而盟共戴天子齊桓主之家氏曰或謂前此㑹者九國而書同盟宜也今㑹者纔五國而亦書同盟何哉大齊桓合諸侯不以兵車小大畢至而聖人與其同盟不然為時有合十有八年之君以甲車四十乗夸示諸侯而伯業遂衰烏在其為衆也汪氏曰齊桓前盟於幽而鄭復不朝至於執詹魯又受鄭詹之逃則既同而反覆矣此盟於幽魯與盟而書公陳鄭心服而不叛同以尊周為心不復携貳盖齊桓伯業之始盛也故春秋書同盟以美之○廬陵李氏曰衣裳兵車之盛止見榖梁傳范氏曰自三十年北杏十四年㑹鄄十五年㑹鄄十六年盟幽二十七年盟幽僖元年㑹檉二年㑹貫三年㑹陽榖五年首載七年寧母九年葵丘此衣裳之㑹十有一也僖八年㑹洮十三年㑹鹹十五年牡丘十六年㑹淮此兵車之㑹四也其兵車四㑹榖梁皆𤼵傳固無可疑獨衣裳十有一而論語則曰管仲相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於是起諸儒之異説矣但衣裳兵車本祇榖梁一家之言陸氏深所不取而論語尤合朱子亦用展喜之言訓乃為紏則諸家紛紛可不必辨矣
  秋公子友如陳葬原仲
  左傳非禮也原仲季友之舊也公羊傳原仲者何陳大夫也大夫不書葬此何以書通乎季子之私行也何通乎季子之私行辟内難也君子辟内難而不辟外難内難者何公子慶父公子牙公子友皆莊公之母弟也公子慶父公子牙通乎夫人以脅公季子起而治之則不得與於國政坐而視之則親親因不忍見也故於是復請至于陳而葬原仲也榖梁傳言葬不言卒不葬者也不葬而曰葬諱出奔也杜氏曰原氏仲字禮大夫既卒不名
  公子友如陳葬原仲私行也啖氏曰書原仲之葬見季友私事出境人臣之禮無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何以通季子之私行而無貶乎曰春秋端本之書也京師諸夏之表也祭伯以寰音縣内諸侯而來朝祭叔以王朝大夫而來聘尹氏以天子三公來告其喪誣上行私表不正矣是故季子違王制委國事越境而會葬杜氏曰季友違禮會外大夫葬具見其事亦所以示譏齊髙固莒慶以大夫即魯而圖婚其後陳莊子死赴喪於魯魯人欲勿哭繆公召縣音𤣥子而問焉曰古者大夫束修之問不出境雖欲哭焉得而哭諸禮記檀弓注以其不外交今之大夫交政於中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勿哭檀弓注時君弱臣强政在大夫専盟會以交接末流可知矣春秋深貶王臣以明始亂汪氏曰祭伯不書朝祭叔不稱使尹氏不書爵備書諸國大夫而無譏焉則以著其効也凡此皆正其本之意陸氏曰臣無境外之交況以私事而出境乎此不待貶絶而惡見者也蜀杜氏曰外大夫未有書葬者原仲所以書者季子與原仲有舊已為大夫不由君命而以私舊之故特往葬之大夫非君命不越境況適他國而葬大夫乎髙氏曰公子遂如晉葬晉㐮公叔弓如宋葬宋共姬皆再舉國此不言葬陳原仲明非國事也臨川呉氏曰無會葬鄰國大夫之禮季友與原仲有舊欲往會其葬以大夫不可私行出境請於公而公命之行故書大夫無私交公之遣行友之會葬原氏之受皆非禮也参譏之汪氏曰僖五年公孫兹如牟娶焉文六年季孫行父如陳聘且娶文七年公孫敖如莒涖盟且逆女成八年公孫嬰齊如莒自為逆昭二十五年叔孫婼如宋為季平子逆經皆不書逆此書如陳葬原仲无異於葬諸侯之使是季友請於公矣文定但言私行而不云莊公使之者以其非禮雖請於公是亦私行耳按曲禮大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有獻此盛世之事春秋大夫私行而遂交政於他國聖人特書公子友葬原仲以示戒者防微杜漸之意也○陸氏曰按春秋前後無有虛設其事以為義者且書葬之意直譏季友之行爾陳國大夫安得書卒乎榖梁之説非也劉氏曰公羊云何通乎季子之私行避内難也非也是時内難未作何避之有若季子見幾逺舉是忘宗國之亂也況去莊公没尚數年而遂云避内難出奔乎
  冬杞伯姬來
  左傳歸寧也凡諸侯之女歸寧曰來出曰來歸夫人歸寧曰如某出曰歸于某公羊傳其言來何直來曰來大歸曰來歸
  左氏曰歸寧也禮父母在嵗一歸寧若歸而合禮則常事不書其曰杞伯姬來者不當來也趙氏曰凡内女稱來不宜來也合禮者常事不書葢非禮而來故書爾豈二百四十二年内女唯兩度歸寜乎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春會于洮矣冬又歸魯故知其不當來也來而必書春秋於男女往來之際嚴矣髙氏曰伯姬春方出與公會而冬又來何其不安于杞也杞伯不能制其妻如其國何張氏曰志其來往之數非嵗一歸寧之義所以厚男女之别也汪氏曰春秋内女之適諸侯惟杞伯姬四書來一書會則伯姬之越禮可知矣伯姬之後惟書齊髙固及子叔姬來亦非禮也
  附録左傳晉侯將伐虢士蒍曰不可虢公驕若驟得勝於我必棄其民無衆而後伐之欲禦我誰與夫禮樂慈愛戰所畜也夫民讓事樂和愛親哀喪而後可用也虢弗畜也亟戰將譏
  莒慶來逆叔姬
  公羊傳莒慶者何莒大夫也莒無大夫此何以書譏何譏爾大夫越境逆女非禮也榖梁傳諸侯之嫁子於大夫主大夫以與之來者接内也不正其接内故不與夫婦之稱也
  莒慶莒大夫也叔姬莊公女也何以稱字大夫自逆則稱字杜氏曰卿自為逆則稱字為其君逆則稱女汪氏曰如紀裂繻來逆女尊卑之别也范氏曰君不敵臣陳氏岳曰内女適大夫則稱字不書歸如齊髙固來逆叔姬不書歸于齊何以書諸侯嫁女於大夫而公自主之非禮也董子曰大夫無束脩之餽無諸侯之交越境逆女紀罪之劉氏曰莒慶非有君命也叔姬非適諸侯也何以得書乎以公之自主之公之自主之則敵敵則書矣陳氏曰諸侯嫁女于大夫必使大夫同姓者主之曷為公親焉則莒慶抗也莒無大夫於是書莒慶隱桓莊之際莒嘗為强國入向取杞牟婁納公子慶父吾君特會外大夫自浮來之盟始以是知慶之敢抗也汪氏曰宣公以簒傳國倚齊為援而齊人止公為髙固共婚魯人以為大辱莒慶微國之大夫而莊公以女妻之又自為之主其不君亦甚矣○劉氏曰榖梁云不正其接内故不與夫婦之稱也非也不曰逆女亂於君夫人者也書叔姬自其理然
  杞伯來朝
  髙氏曰致伯姬也杞伯不能制其内緃伯姬之數出又來朝而致之其卑弱可知矣何氏濟川曰杞先代子孫也方東樓公始封與微子啓無異得郊祭而用天子禮樂入春秋已失公爵降而曰侯後或稱伯或稱子都無定限足知其微弱辟陋張氏曰杞國小力微故降爵以自儕於小國杞之自侯而伯自伯而子葢浸以微弱也汪氏曰桓公之編三書杞侯公榖皆作紀此書杞伯以後並書伯惟僖二十三年書杞子卒二十七年書杞子來朝㐮二十九年書杞子來盟文定據左傳謂杞用夷禮故貶稱子朱子又謂杞國最小所以文獻不足徴初稱侯已而稱伯已而稱子葢其朝覲貢賦之屬率以子男之禮從事聖人因其實而書之然春秋未嘗書杞公亦不可攷姑闕疑以俟知者廬陵李氏曰杞姒姓公爵夏禹之裔也武王克殷求禹後得東樓公而封之九世至成公見春秋自桓以來本稱侯爵後為時王所黜故莊二十七年來朝稱伯成公用夷禮故僖二十三年貶稱杞子卒二十七年來朝稱杞子至文十二年成四年十八年來朝復稱伯㐮二十九年來盟復貶稱子此左氏杜氏之言也若如公羊之言則凡桓公篇稱杞侯者皆作紀而杞則王者之後本稱公但春秋黜杞而伯之後之稱子者以微弱為徐莒所脅而貶之也胡氏於杞子卒下云杜預謂杞實稱伯而書子者成公始行夷禮終其身故仲尼貶之則胡氏意亦以為𣏌本伯爵故於此條下無注矣然胡氏本不信時王黜陟之説則是棄杜預之前説而用杜預之後説也竊嘗考之周封三恪獨微子以三仁之賢得以統承先王修其禮物故其命之曰庸建爾于上公尹兹東夏杞雖王者之後然東樓本無大功徳豈遽錫以公侯之上爵乎入春秋之始莒以微國尚伐杞而取其邑則𣏌之微乎微可知已不待夫子之時而文獻不足也是故論三恪之實則宋以微子之賢作賔王家陳以武王之賴其利器用妻以元女故宋爵公而陳爵侯杞之為侯本無所据但胡氏略而不言註公羊者拘於王者之後稱公注左氏者泥於桓公編𣏌侯之誤為是紛紛耳
  附録左傳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且請伐衞以其立子頽也
  公㑹齊侯于城濮
  杜氏曰賜齊侯命為侯伯會于城濮將討衞也張氏曰齊欲討衞而會魯于此定其交而後加兵於人所以見其謀之審也汪氏曰相會于衞地而後伐衞則為謀伐衞明矣然魯兵不與伐衞者亦猶魯齊謀伐戎而魯不與伐戎也
  乙惠王十卯一年二十有八年齊桓二十晉獻十一衞懿三蔡穆九鄭文七曹僖十四陳宣二十七𣏌惠七宋桓十六秦宣十楚成六
  春王三月甲寅齊人伐衞衞人及齊人戰衞人敗績左傳春齊侯伐衞戰敗衞師數之以王命取賂而還公羊傳伐不日此何以日至之日也戰不言伐此其言伐何至之日也春秋伐者為客伐者為主故使衞主之也曷為使衞主之衞未有罪爾敗者稱師衞何以不稱師未得乎師也穀梁傳於伐與戰安戰也戰衞戰則是師也其曰人何也微之也何為微之也今授之諸侯而後有侵伐之事故微之也其人衞何也以其人齊不可不人衞也衞小齊大其以衞及之何也以其微之可以言及也其稱人以敗何也不以師敗於人也
  春秋紀兵及者為主齊人主兵而伐衞衞人見伐而受兵則其以衞及之何也按左氏衞嘗伐周立子頽至是王使召音邵伯廖功肜反賜齊侯命且請伐衞則齊人舉兵乃奉王命聲衞立子頹之罪以討之也為衞計者誠有是罪則當請歸司宼服刑可也周禮立秋官司宼使帥其屬而掌邦禁以佐王刑邦國詰四方若惠徼康叔不泯其社稷使得自新亦唯命則可以免矣今不徵詞請罪而上逆王命下拒方伯之師直與交戰則是衞人為志乎此戰故以衞主之也戰不言伐伐不言日而書日者戰之日也見齊人奉辭伐罪方以是日至而衞人不請其故直以是日與之戰所以深疾之也而聖人之情見矣齊稱人將去聲卑師少也五峰胡氏曰春秋之時上下無號令甚矣衞惠既死王命討之雖為後時然猶勝終不討也齊桓承王命而不動大衆亦得輕重之宜矣為衞侯者即日因齊桓之京師請歸死於司宼以忠孝葢前人之愆可也齊師以是日至直以是日與之戰甚矣故義繫於衞而非繫於齊也趙氏曰敗稱人罪衞之不服王命故異其文髙氏曰初衞興兵助子頹簒王而齊為霸主不能奔救及鄭伯既納王王乃錫齊侯命使討之於是乎伐衞曰伐者討得其罪也然既敗衞乃取賂而還嗟夫齊桓以能尊王室霸諸侯而所為乃若是張氏曰衞嘗受盟于幽前年同盟不至伐不服罪乃以齊來伐之日而急擊之不能敵齊節制之師而敗以衞為主罪之也不地於衞都也臨川呉氏曰前年冬齊侯出會魯于衞地矣今年伐衞稱人者葢齊師待于城濮但遣微者往伐意欲以不戰屈之也而衞不服罪敢與齊戰輕躁寡謀不量其力自取敗衂也王氏曰戰不言伐而書伐伐不言日而書日被伐不言及而書及敗績不言人而書人皆罪衞也汪氏曰衞立子頹其罪固不容誅然已越十年而衞君又易世矣當其時不能治後之人何罪且受賂而不能伸天討雖曰齊以將卑師少稱人非貶而此事觀之齊桓亦不可以無責矣又按經書及戰者二十文定於此戰與紀齊之戰于衞于甗升陘于泓城濮彭衙令狐于邲新築于鞌皆謂書及以貶之乾時鄢陵長岸雖貶主是戰者而不以及為貶于奚于鐵無傳唯于柏舉與吳子而不以及為褒若大棘則鄭伐宋而經不書伐是與于韓例同艾陵書伐書及則兩俱有罪也然及之為言不過為志乎是戰而非褒貶所係故救患之兵則為美辭而貪憤之兵皆為貶辭也善戰者服上刑而春秋無義戰故凡書戰皆譏而惟於排難解紛頗有取焉爾陳氏曰齊稱人貶之也數之以王命取賂而還是桓公不以王命討衞也向也王室有四方之事雖伐鄭不服救衞無功而執芮伯立晉侯於是猶討樊仲皮也自討樊仲皮而王命不見於傳記桓公為之也○趙氏曰公羊云春秋伐者為客伐者為主注云伐人者為客見伐者為主夫文字本以記分别今同其文誰能了之又曰敗者稱師衞何以不稱師未得乎師也按經文成列而戰矣何名未得師乎穀梁云戰則是師也其曰人何微之按衞稱人者罪逆王拒大國以取敗微之有何義乎劉氏曰榖梁謂衞小齊大其以衞及之以其微之可以言及也非也衞欲戰則衞及齊齊欲戰則齊及衞不為國大小也又云其稱人以敗何也不以師敗於人也亦非也設令齊將尊師衆而敗衞將卑師少而勝豈得不書師敗於人哉廬陵李氏曰伐衞之役三傳皆貶桓公公羊以為去年同盟衞懿公以未終喪之故不能與會則衞未有罪也穀梁以為齊方受方伯之任不宜遽有侵伐之舉左氏雖有王命之説然取賂之罪不可掩矣獨胡氏以為予齊罪衞之文與三家皆不合竊原其意葢以春秋書伐而戰者三齊伐衞而戰宋伐齊而戰呉伐齊而戰其事同然甗戰以宋及齊此不以齊主之則非貶齊可知矣春秋戰書人而敗書師者三紀戰之燕人城濮柏舉之楚人敗皆稱師此獨書衞人敗績則貶衞可知矣艾陵之戰日在伐下紀之戰日在戰上而此以日加於伐之上則齊方至而衞即戰可知矣此胡氏所以為考据之精也然考之去年同盟于幽衞已不至桓公毋亦本有怒衞之心因假王命以伐之歟當十九年衞燕立子頽之際桓公方圖伯事固當聲罪致討以明王之義乃邈然不顧今而討之又以取賂而還其事何足詳哉故以左氏錫命之説為有則齊侯戰衞之説不可謂無以王命之説為有則取賂之説亦不可謂無春秋書齊人而不書侯正與楚丘縁陵之城不列序髙子之來盟不稱使同一書法不然果奉王命討有罪何不書齊侯以大之與伐楚同乎胡氏拘於將卑師少之例意有未備當兼陳氏説為是
  附録左傳晉獻公娶于賈無子烝於齊姜生秦穆夫人及太子申生又娶二女於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晉伐驪戎驪戎男女以驪姬歸生奚齊其姊生卓子驪姬嬖欲立其子賂外嬖梁五與東闗嬖五使言於公曰曲沃君之宗也蒲與二屈君之疆也不可以無主宗邑無主則民不威疆埸無主則啟戎心戎之生心民慢其政國之患也若使大子主曲沃而重耳夷吾主蒲與屈則可以威民而懼戎且旌君伐使俱曰狄之廣莫於晉為都晉之啓土不亦宜乎晉侯説之夏使大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夷吾居屈羣公子皆鄙唯二姬之子在絳二五卒與驪姬譖羣公子而立夷齊晉人謂之二五耦
  夏四月丁未邾子瑣卒瑣素果反
  汪氏曰瑣在位十二年子籧篨嗣是為文公
  秋荆伐鄭
  穀梁傳荆者楚也其曰荆州舉之也
  公會齊人宋人救鄭
  宋人下公有邾婁人左傳楚令尹子元欲蠱文夫人為館於其宫側而振萬焉夫人聞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習戎備也今令尹不尋諸仇讐而於未亡人之側不亦異乎御人以告子元子元曰婦人不忘襲讐我反忘之秋子元以車六百乗伐鄭入于桔柣之門子元鬭御疆鬬梧耿之不比為斾鬬班王孫游王孫喜殿衆車入自純門及逵市縣門不發楚言而出子元曰鄭有人焉諸侯救鄭楚師夜遁鄭人將奔桐丘諜告曰楚幕有烏乃止穀梁傳善救鄭也程子曰齊桓伯主魯望國宋王者之後此救鄭制楚之始天下大勢所在
  按左氏楚令尹子元公子元文王弟無故以車六百乗伐鄭入自純門是陵弱暴寡之師也故以州舉外之也孫氏曰來聘稱人此不稱人者以其創艾中國復外之也鄭人將奔桐丘諸侯救之楚師夜遁是得救急恤鄰之義也故書救鄭善之也齊宋稱人將卑師少桓公主兵遏冦亂安中國之事見矣朱子曰齊桓晉文所以有功於王室者當時楚最强大時復加兵於鄭鄭則在王畿之内楚在春秋時他國皆不及其强向非桓文有以遏之則周室為其所并矣張氏曰是時楚文王卒成王㓜子元伐鄭師出無名故鄭人示以閒暇而不敢入聞諸侯之救而遂遁汪氏曰楚自十六年伐鄭至是又伐而中國救之三十三年齊宋又遇梁丘以謀之僖元年楚復伐鄭而諸侯會檉以圖之二年三年荆楚荐致侵伐於鄭齊桓於是大舉次陘之師以聲罪於楚自是荆蠻帖服矣然首止之盟鄭伯諉於撫女之命又懷貳而逃歸明年諸侯伐鄭圍新城又明年齊人伐鄭而鄭伯乞盟請服矣自是鄭服中國終桓公之世桓公甫殁而鄭伯即朝于楚然則齊桓攘楚安夏之功豈可少哉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實予其却楚而救鄭也經書救者二十有二而齊桓居其五桓公視他伯者為愈矣廬陵李氏曰經書桓公之救五此年及閔二年救邢僖元年救邢六年救邢十五年救徐也此為桓公安攘之始事然齊宋將卑師少而公獨親行公亦善相齊桓矣是時楚文王卒國有内難楚兵不至中國者十年今子元又以嘗試齊也我公不顧荆人一聘之私而勇往於伯主之義春秋所予也
  冬築郿郿芒悲反公穀作微
  左傳非都也凡邑有宗廟先君之主曰都無曰邑邑曰築都曰城穀梁傳山林藪澤之利所以與民共也虞之非正也趙氏曰郿魯下邑王氏曰帝乙子封於微東平壽張縣西北有微子郿
  郿邑也凡用功大曰城小曰築番陽萬氏曰工役之多者書之以城工役之小者書之以築故館則書築臺則書築囿則書築郿邑而書築者創作邑也其志不視嵗之豐凶而輕用民力於其所不必為也則非人君之心矣張氏曰冬用民力之時而下書大無麥禾則築郿之不時也可知矣吕氏曰十二公興力役莫甚於莊公築館者一築邑者一築臺者三城邑者二新延廐者一比事以考之而莊公之罪著矣其不城一邑不築一囿愛民力而重農事者惟僖公耳 啖氏曰穀梁云山林川澤之利所以與民共也虞之非正也此當施於築囿之下不宜濫在此劉氏曰左氏云邑曰築都曰城非也築者作邑耳邑與都相較無幾而殊築城之名則國亦當殊京師又當殊而通以城名之何耶廬陵李氏曰三𫝊皆以為築邑但公榖此條與成十八年築鹿囿皆云虞之非正也似以為田獵之地恐未必然
  大無麥禾
  公羊傳冬既見無麥禾矣曷為先言築郿而後言無麥禾諱以凶年造邑也榖梁傳大者有顧之辭也於無禾及無麥也
  麥熟於夏禾成在秋而書於冬者莊公惟宫室臺榭是崇是飾費用浸廣調度不充有司會計嵗入之多寡虛實然後知倉廩之竭也故於嵗杪而書曰大無麥禾汪氏曰王制冡宰制國用必於嵗之杪五穀皆入然後制國用故桓宣有年大有年皆書於冬大無者倉廩皆竭之詞也汪氏曰言大無見舉國皆無也古者三年耕餘一年之食九年耕餘三年之食今莊公享國二十八年當有九年之積子賜反而虛竭如此所謂寄生之君也民事古人所急食者養民之本不敦其本而肆侈心何以為國故下書臧孫告糴以病公而戒來世為國之不知務也劉氏曰經無水旱之變忽無麥禾惟驗事實由魯不務蓄積日損月削以至於麥禾大盡而後覺之非今嵗之事也是以不言水旱亦不言飢或云實秋水傷稼諱之不言或云土不稼穡二物不成或云不勸農事故無灾而飢皆失也汪氏曰二穀不升謂之饑五榖不升為大饑今大無麥禾則黍稷𥝰稻二麥俱無葢禾者穀之總名故凡榖字皆從禾是不止二穀不升而已然不書饑者以著人事之變而非天時之災也僖公之時大旱而傳言饑而不害宣襄書饑則由大水螽蝝之所致莊公無水旱螽蝝之災而書大無麥禾所以著費出之無經蓄積之不素救荒之不預至於末如之何而乞糴於鄰國則莊公不君與國之無賢皆可見矣張氏曰不言水旱而言大無麥禾天時人事兩不足也○啖氏曰公羊云曷為先言築郿而後言無麥禾諱以凶年造邑也按築郿冬之初也無麥禾嵗終諸穀皆入而無此二穀乃書依先後記事爾何闗諱乎榖梁云大者有顧之辭也按大者言其甚也稱有顧如何為義也
  臧孫辰告糴于齊
  左傳冬饑臧孫辰告糴于齊禮也公羊傳告糴者何請糴也何以不稱使以為臧孫辰之私行也曷為以臧孫辰之私行君子之為國也必有三年之委一年不熟告糴譏也穀梁傳國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一年不升告糴諸侯告請也糴糴也不正故舉臧孫辰以為私行也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諸侯無粟諸侯相歸粟正也臧孫辰告糴于齊告然後與之言内之無外交也古者税什一豐年補敗不外求而上下皆足也雖累凶年民弗病也一年不艾而百姓飢君子非之不言如為内諱也杜氏曰臧孫辰魯大夫臧文仲
  劉敞曰不言如齊告糴而曰告糴于齊者言如齊則其辭緩告糴于齊則其情急所以譏大臣任國事治名而不治實之蔽也魯人悦其名而以急病讓夷為功君子責其實而以不能務農重穀節用愛人為罪國語魯饑臧文仲言于公曰國病矣盍以名器請糴于齊公曰誰使對曰國有饑饉卿出告糴古之制也辰也備卿請如齊公使往從者曰君不命而請之其為選事乎文仲曰賢者急病而讓夷居官當事不避難我不如齊非急難也在上不恤下居官而惰非事君也文仲以鬯圭與玉磬如齊齊人歸其玉而與之糴張氏曰一年不熟而上下相顧無以粒民重臣自往告糴若不遇齊桓則魯之民必至轉於溝壑矣趙氏曰譏臧孫為政無蓄也故以自行為文汪氏曰經書王臣來求金則有求於我也書如楚乞師則有求於彼也今外傳紀如齊告糴而春秋變文書曰告糴于齊與歸粟于蔡同一書法所以著魯人請糴之急且没公命以罪莊公之不君也然不書齊人歸粟于我者葢春秋記約而志詳復書歸粟則辭費苟齊人不予之糴必不書臧孫之告糴矣葵丘五禁曰無遏糴齊桓救災恤患之心其亦霸者之賢歟○趙氏曰左氏云禮也據諱是譏非善之也榖梁云諸侯無粟諸侯相歸粟正也告然後與之言内之無外交也此若不告彼何由知之
  丙惠王十辰二年二十有九年齊桓二十一晉獻十二衞懿四蔡穆十鄭文八曹僖六陳宣二十八杞惠八宋桓十七秦宣十一楚成七
  春新延廐
  左傳新作延廐書不時也凡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公羊傳新延廐者何脩舊也脩舊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凶年不脩榖梁傳延廐者法廐也其言新有故也有故則何為書也古之君人者必時視民之所勤民勤於力則功築罕民勤於財則貢賦少民勤於食則百事廢矣冬築郿春新延廐以其用民力為已悉矣言新者有故也杜氏曰言新者皆舊物不可用更造之辭何以書昔韓昭侯作髙門屈宜臼曰不時所謂時者非時日也人固有利不利時前年秦拔宜陽今年旱君不以此時恤民之急而顧益奢此所謂時絀曲勿反舉贏者也徐廣曰時衰耗而作奢侈故穀梁子曰古之君人者必時視民之所勤民勤於力則功築罕民勤于財則貢賦少民勤於食則百事廢矣大無麥禾告糴于齊冬築郿春新延廐以其用民力為已悉矣家氏曰延廐馬閑之名或曰新其舊而又延廣之義周禮天子十二閑諸侯六閑孔氏正義每廐為一閑閑有二百一十六疋劉氏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所新作脩舊多矣不必書也延廐南門葢微耳何獨書哉新宫災太室房壞不能不脩而經不書雉門兩觀災記新作焉以此參之脩舊不足書其書者皆非禮之制延廐者天子之廐非諸侯之廐也南門者天子之門非諸侯之門也延廐之僭非莊公也過在可革而不革故曰新茅堂胡氏曰書新延廐者為大無麥禾民勤於食則仍舊可也王氏曰養馬欲其富故馬廐謂之延延長也猶庫藏欲其有餘而謂之長府也禮凶年嵗不登馬不食榖馳道不除去冬大無麥禾而今春新延廐廐有肥馬民有飢色可謂不恤國矣孫氏曰大無麥禾告糴于齊則民飢矣延廐雖壞未新可也莊公不愛民力若此汪氏曰興工作以聚失業之人亦荒政之一事也而春秋書築郿新延廐以譏莊公何哉夫國有儲蓄倉廩實府庫充則興工作以聚窮民使無轉徙之患亦云可也今大無麥禾倉廩虛竭乞糴于鄰邦以救朝夕之急而猶興不急之役何莊公之不知務乃至此極耶○趙氏曰左傳云新作延廐若新作但當云作延廐不當云新啖氏曰左傳云書不時也凡馬日中而入此説亦非馬雖出入有時廐何妨農隙作之
  夏鄭人侵許
  左傳凡師有鐘鼔曰伐無曰侵輕曰襲汪氏曰許鄭世讐也然許自盟幽之後不與齊桓之會鄭人侵之或齊之命與自後始許從中國
  秋有蜚蜚扶味反
  左傳為災也凡物不為災不書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穀梁傳一有一亡曰有劉歆曰負蠜性不食榖食榖為災介蟲之孽劉氏曰蜚色青非中國所有南越盛暑男女同川淫風所生為蟲臭惡公取齊淫女故蜚至天戒以為將生臭惡聞於四方也新安羅氏曰負蠜今謂之蜚盤蟲好以清旦集稻上食稻花田家率以蚕作掇拾置他所日出則散去既食稻花又其氣臭惡能熯稻使不審春秋書之當由此爾劉氏曰蜚狀若牛而白首一目蛇尾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見則其國大疫曰有者所以明其無也鸜鵒不逾濟而蜚非中國之物蹔而一至故不可言多而言有麋中國所有也有之不足異而多則為異故不言有而言多螽螟中國所多也多不足怪而為災則害故不言多而言災汪氏曰爾雅通志本草皆以蜚為蟲獨山海經以蜚為獸但負蠜當有當如書螽書螟不當書有姑并識以俟參攷○啖氏曰左氏云凡物不為災不書春秋紀異多矣何必為災乃書冬十有二月紀叔姬卒
  紀已滅矣其卒之何見紀侯去國終不能自立異於古公亶父之去故特書叔姬卒而不卒紀侯以明其不爭而去則可能使其民從而不釋則微矣杜氏曰紀國雖滅叔姬執節守義故繫之紀賢而録之臨川呉氏曰叔姬娣也魯紀之待叔姬與叔姬之自待其身皆與伯姬同春秋備書之此葢莊公以為姑而為服大功之服也與叔姬莊十三年歸酅此卒于𨟎也紀滅而猶繫之紀葢國亡無所依托雖寄寓于𨟎以待死其為紀國夫人之娣則如初也家氏曰春秋以叔姬不為國亡變其所守特録之以勸後世以此坊民猶有儷體宸居國亡不能死委身以事仇如晉之惠后者可為慟哭流涕者矣
  城諸及防
  左傳書時也凡土功龍見而畢務戒事也火見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榖梁傳可城也以大及小也杜氏曰諸防皆魯邑諸陳陽諸縣又曰今九月周十二月角亢晨見東方三務始畢戒民以土功之事大火心星次角亢而見者致築作之物十月定星昏而中樹板幹而興作日南至微陽始動而息范氏曰傳例凡城之志皆譏此之可城者得土功之節則譏之淺失土功之時則責之深不謂作城無譏也臨川呉氏曰凡書土功雖時非善之也愈於非時者爾其間亟興土功而亟書之不繫乎時與不時皆貶也若此前年冬築郿大饑而告糴此年春新延廐於是又城諸防豈不為亟而譏之乎○啖氏曰榖梁云以大及小也此但依先後次第何必小大乎劉氏曰若言諸防則似一城故從所先城記爾汪氏曰左氏以謂書時也榖梁以為可城特拘於常例農隙之時而不知莊公之城非其時也
  附録左傳樊皮叛王
  丁惠王十巳三年三十年齊桓二十二晉獻十二衞懿五蔡穆十一鄭文九曹僖七陳宣二十九杞惠九宋桓十八秦宣十二楚成八
  春王正月
  附録左傳春王命虢公討樊皮夏四月丙辰虢公入樊執樊仲皮歸于京師
  夏師次于成
  穀梁傳次止也有畏也欲救鄣而不能也不言公恥不能救鄣也杜氏曰齊將降鄣故設備張氏曰任公輔曰人微師少不見於經當從公穀書師戍魯地趙氏曰魯葢欲㑹齊圍鄣至成待命聞鄣已降不復行耳以前會城濮明年獻捷考之理必然也陳氏曰次于滑也書公于郎貶之也此其但書次何以是為不足書也甚矣莊之不競於齊也君父死焉不能討謀紀而齊滅紀及齊圍郕而郕降于齊於是次成齊人降鄣雖罪齊桓也訖莊公之身不可以不貶也汪氏曰趙氏謂魯欲會齊圍鄣至成待命夫欲救患而復不能謀凌弱而為援皆罪也然鄣乃紀之附庸觀魯之加恩禮於紀叔姬則未必合兵以滅鄣葢魯莊有姑息之愛婦人之仁而畏齊强盛不敢援鄣故佯為救鄣之書名猶次滑之意耳
  附録左傳楚公子元歸自伐鄭而處王宫鬭射師諫則執而梏之○秋申公鬭班殺子元鬭穀於莵為令尹自毁其家以紓楚國之難
  秋七月齊人降鄣降戸江反鄣音章
  公羊傳鄣者何紀之遺邑也降之者何取之也取之則曷為不言取之為桓公諱也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盡也穀梁傳降猶下也鄣紀之遺邑也杜氏曰鄣紀附庸國東平無鹽縣東北有鄣城
  降者脅服之詞杜氏曰小國孤危不能自固葢齊遥以兵威脅使降服趙氏曰凡服從内附曰降不言鄣降降由於齊前書郕降于齊師意責魯也汪氏曰二國同圍郕郕不降於魯而降于齊見魯不能服郕此言齊人降鄣専罪齊也汪氏曰不書郕降于齊則見齊以威力逆脅而强使降服非郕降之也鄣者紀之附庸汪氏曰鄣葢須句顓臾之類耳微乎微者也齊人不道肆其强力脅使降服不書鄣降而曰降鄣者以齊之强故罪之深以鄣之微故責之薄春秋之法扶弱抑强明道義也霸者之政以强凌弱急事功也故曰五霸三王之罪人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番陽萬氏曰以齊桓之賢嘗有存亡繼絶之功得鄣之地不足以為廣并鄣之衆不足以為强乃必降而有之使紀之土地人民無復孑遺聖人所以書降鄣而深致其誅貶也家氏曰齊魯圍郕郕降于齊師降於力既屈之後齊人降鄣畏威而降降於兵未加之前郕雖降而猶存鄣則不復見矣○啖氏曰公穀云鄣紀之遺邑按鄣自是小國爾紀之全國猶不敢敵齊豈一邑之民而能二十餘年獨拒齊乎劉氏曰公羊云降之者取之也不言取之為桓公諱也亦非也取之固曰取之降之固曰降之遷之固曰遷之非可假借為避諱也
  八月癸亥葬紀叔姬
  公羊傳外夫人不書葬此何以書隱之也何隱爾其國亡矣徒葬乎叔爾穀梁傳不日卒而日葬閔紀之亡也滅國不葬此何以葬賢叔姬也紀侯既卒不歸宗國而歸于𨟎音擕所謂秉節守義不以亡故而暌苦圭反婦道者也故繫之於紀而録其卒葬髙氏曰復繫之紀不以𨟎易紀也先儒謂賢而得書是也賢而得書所以為後世勸也家氏曰娣媵不葬此以賢叔姬故與伯姬俱得葬劉氏曰非叔姬之賢則不足葬髙郵孫氏曰叔姬之卒又録其葬以為於喪滅之中能以義節自守故嘉之也張氏曰紀叔姬從一而終不以存亡貳其心故詳録其生死又紀魯之往葬皆以夫人之禮書之所以明婦行以示後法也汪氏曰春秋國滅而書葬者三書齊侯葬紀伯姬以見齊侯迫滅紀國夫人在殯而不及葬也書葬陳哀公以見楚雖滅陳而陳人尚能葬其君也惟紀叔姬則以其賢故因魯人往葬而特書之然國滅而葬其君夫人若娣媵皆閔其亡滅而存之之意也故朱子綱目書魏葬漢獻帝晉葬魏元帝宋葬晉恭帝亦聖人存亡繼絶之遺旨也
  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冬公及齊侯遇于魯濟濟子禮反
  左傳冬遇于魯濟謀山戎也以其病燕故也穀梁傳及者内為志焉爾遇者志相得也杜氏曰濟水歴齊魯界在齊界為齊濟在魯界為魯濟葢魯地張氏曰簡禮以議軍旅之事汪氏曰齊侯入魯境則齊侯之意也襄陵許氏曰齊桓伐郳伐鄭伐徐皆以宋人主兵與公會城濮而後伐衞與公遇魯濟而後伐戎以是知齊桓之伯不自恃也用兵行師每資武於宋桓取策於魯莊公治國也一則仲父二則仲父用人之能以為能集人之功以為功遂能力正天下澤潤生民○劉氏曰穀梁云及者内為志焉爾非也設若外為志便云公會齊侯遇于魯濟乎
  齊人伐山戎
  公羊傳此齊侯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之司馬子曰葢已操之為已蹙矣此葢戰也何以不言戰春秋敵者言戰桓公之與山戎驅之爾榖梁傳齊人者齊侯也其曰人何也愛齊侯乎山戎也其愛之何也桓内無因國外無從諸侯而越千里之險北伐山戎危之也則非之乎善之也何善乎爾燕周之分子也貢職不至山戎為之伐矣
  齊人者齊侯也其稱人譏伐戎也自管仲得政至是二十年未嘗命大夫為主將亦未嘗興大衆出侵伐故魯莊十一年而後凡用兵皆稱人者以將卑師少爾今此安知其非將卑師少而獨以為齊侯何也以來獻戎捷稱齊侯則知之矣汪氏曰上遇魯濟謀山戎下獻捷皆以齊侯書則知伐山戎非微者矣夫山戎病燕音煙職貢不至桓公内無因國外無從諸侯越千里之險為燕闢地史記齊世家山戎伐燕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命燕君納貢于周諸侯聞皆從之可謂能脩方伯連帥之職何以譏之乎桓不務徳勤兵逺伐不正王法以譏其罪則將開後世之君勞中國而事外蕃捨近政而貴逺略困吾民之力爭不毛之地其患有不勝言者故特貶而稱人以為好武功而不脩文徳者之戒也劉氏曰桓公之威行乎天下其重過於萬乗又越境以伐山戎諸侯震懼乃沛然自得矜功而語受命此君子所惡故貶而人之然則伐楚之役何以美之其謂退師召陵責以大義不務交兵而强楚自服乎觀此可以見聖人强本治内柔服逺人之意矣茅堂胡氏曰楚頻侵鄭鄭乃内地故稱桓伐楚聖人取之山戎逺地也齊桓為燕而伐戎聖人則貶之於此可見帝王用兵之意矣如漢武之窮兵其不敗幸耳文帝則不然匈奴候騎至上林烽火通甘泉便作細柳等軍正與伯禽征徐夷宣王伐玁狁無異志在愛民非黷武也三代用兵意全在是纔差之毫釐便是齊侯伐山戎不可也張氏曰中國之聲教未洽近有荆楚為中國患尚未正辠而勤兵於逺其治之先後兵之次第皆失之矣故齊侯自出而書人以譏之王氏曰荆内也患近而不可緩戎外也勢逺而不足恤近者養之而不討逺者伐之以為勞葢楚患未已則諸侯可要伐戎有功則諸侯皆服此桓公之志也故貶之○劉氏曰榖梁云其曰人何也愛諸侯乎山戎也又曰則非之乎善之也非也春秋以人貶之云爾
  戊惠王十午四年三十有一年齊桓二十三晉獻十四衞懿六蔡穆十二鄭文十曹僖八陳宣三十杞惠十宋桓十九秦成公元年楚成九
  春築臺于郎
  公羊傳何以書譏何譏爾臨民之所潄浣也徐氏曰郎泉臺也未成為鄭臺既成為泉臺
  何以書厲民也劉氏曰譏厲民也去國而築臺是樂而已矣天子有靈臺以候天地諸侯有時臺以候四時詩靈臺注天子有靈臺以觀天文有時臺以觀四時施化去國築臺于逺而不縁占候是為游觀之所厲民以自樂也何氏曰四方而髙曰臺臺髙逺望人情所樂動而無益於民雖樂不為也厲民自樂而不與民同樂則民欲與之偕亡雖有臺豈能獨樂乎杜氏曰書築臺刺奢且非土功之時董子曰譏驕溢不恤下也孫氏曰莊比年興作今又一嵗而三築臺妨農害民莫甚於此家氏曰凡築臺與囿不以時不時皆譏也是嵗三築臺皆書重戒之也莊公暮年驕恣尤甚天災見於上嵗比不登而土功無虚嵗其違禮敗度可以想見魯之衰實由莊公始汪氏曰楚靈為章華之臺伍舉極諫以為先君為臺髙不過望國氛大不過容宴豆其所不奪穡地其為不匱財用瘠磽之地於是乎為之四時之隙於是乎成之非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使魯臣有如伍舉者言於莊公則三臺之築或少省矣
  夏四月薛伯卒
  張氏曰薛始稱伯葢降班而告終也廬陵李氏曰薛以隱十一年來朝稱侯今稱伯諸傳皆無文杜氏於滕紀降爵皆以為時王所黜此獨不注或以為齊桓所黜亦未有考胡氏於此亦無傳不知用何例張氏或主沙隨程氏已見桓公二年滕子下
  築臺于薛
  公羊傳何以書譏何譏爾逺也杜氏曰薛魯地
  六月齊侯來獻戎捷
  左傳非禮也凡諸侯有四夷之功則獻于王王以警于夷中國則否諸侯不相遺俘公羊傳齊大國也曷為親來獻戎捷威我也其威我奈何旗獲而過我也穀梁傳齊侯來獻捷者内齊侯也不能使内與同不言使也獻戎捷軍得曰捷戎菽也
  軍獲曰捷凡諸侯有四裔之功則獻于王王以警于逺中國則否諸侯不相遺俘獻者下奉上之辭齊伐山戎以其所得躬來誇示書來獻者抑之也張氏曰齊桓伐功而不知禮魯不當納而輕受之皆罪也後世宰臣有不賞邊功以沮外徼生事之人徼吉弔反汪氏曰境也塞也得春秋抑戎捷之意前漢書陳湯傳匈奴郅支單于殺漢使者西走康居湯為西域副校尉矯制發兵與都䕶甘延夀襲匈奴郅支單于於康居斬之得漢使節凡斬閼氏大子名王以下千五百一十八級生虜百四十五人降千餘人軍既至論功丞相匡衡以為湯延夀擅興師矯制幸得不誅如復加爵土則後奉使者爭欲乗危徼倖生事於蠻夷為國招難漸不可開詔欲封湯等千戸衡復爭乃封延夀義成侯湯闗内侯王氏曰伐山戎則稱人獻捷則稱爵亦桓未能鎮綏中國而勤兵于逺有恃勝危師之道故抑而稱人今以方伯而躬獻戎捷于侯國有矜功失節之恥故愧之而稱爵聖人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道不可一端求也汪氏曰春秋書來獻捷者二齊桓獻捷而書齊侯所以著其誇服戎之功而譏之也楚成獻捷而書楚人所以微其挾肆暴之威而抑之也然於齊書戎捷而於楚不書宋捷則所以尊中國而賤荆蠻也昭昭矣○劉氏曰榖梁云内齊侯不言使也非也去年伐山戎知其當為齊侯者正以獻捷乃齊侯也今此何以見其是使人乎魯雖欲内齊豈可便不殊齊侯之使今既稱齊又曰來獻安見内乎又云戎菽也不近事理疑菽者北狄字也北字類竹狄字類菽傳寫訛謬并為一字耳廬陵李氏曰獻捷例二胡氏於此條兼用左氏公羊之説榖梁以為内齊侯而不稱使葢拘於楚人使宜申之例不知此乃齊侯自伐戎歸道經魯而躬來也其言軍獲曰捷者得之又曰戎菽者葢因管子有出戎菽及䓤布之天下之説故以戎為豆非也
  秋築臺于秦
  公羊傳何以書譏何譏爾臨國也榖梁傳不正罷民三時虞山林藪澤之利且財盡則怨力怨則懟君子危之故謹而志之也或曰倚諸桓也桓外無諸侯之變内無國事越千里之險北伐山戎為燕辟地魯外無諸侯之變内無國事一年罷民三時虞山林藪澤之利惡内也范氏曰秦魯地杜氏曰東平范縣西北有秦亭張氏曰莊公一嵗三築臺所謂及是時般樂怠敖者則治國治家之當務荒廢多矣此所以踰年身死而蕭牆之禍至奕世而不能定也可不鑒哉○啖氏曰穀梁云虞山林藪澤之利此當施於築囿下又曰倚齊桓公外無諸侯之變故築臺此説無益於為教又曰公羊三築臺各有説一云譏臨民之所浣潄一云譏逺也一云譏臨國按一嵗三築臺假如皆得其所豈無妨於人乎何用三譏其處也
  冬不雨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何氏曰京房傳曰旱異者旱久而不害物也斯禄去公室福由下作故陽雖不施而陰道獨行以成萬物也先是比築三臺慶父叔牙専政之應程氏曰一嵗三築臺明年春城小穀故冬書不雨閔之深也張氏曰莊公無閔雨之志獨酉戌亥之月不雨故不得歴時而言也家氏曰是嵗三築臺而冬不雨明年春又城小穀與大無麥禾告糴而築郿新延廐書法相類王氏曰春秋書不雨者常暘之微然及月者書月及時者書時再歴時者書累月今曰冬不雨則一時無雨矣周之冬夏之八九十月也當是時穀已成實閱時不雨雖未甚害亦見陰陽不調為嗣嵗之災也故特書之吕氏曰僖文之不雨或歴三時或歴四時此年纔一時不雨爾二百四十二年一時不雨者豈止一年而已而此特書之者莊公亟興土功屢見災異故詳志之也廬陵李氏曰經書不雨七趙子曰凡經時不雨告廟盟書此年及僖二年冬三年春夏雨書皆每時而一書也文二年十年十三年三書皆歴時而總書也
  已惠王十未五年三十有二年齊桓二十四晉獻十五衞懿七蔡穆十三鄭文十二曹僖九陳宣三十一杞惠十一宋桓二十秦成二楚成十
  春城小穀
  左傳為管仲也范氏曰小穀魯地孫氏曰曲阜西北有小穀城薛氏曰莊公六年後无麥苗大無麥禾螟麋𧌒蜚相繼而有大水者三中君尚當少警而公之軍旅盟會未嘗休息至於侈心一起因娶而觀社丹楹刻桷告糴之時築郿次年新廐城諸防去年三築臺而不雨今又城小榖平嵗猶不可況洊飢而輕用民力乎○髙氏曰杜預以小穀為齊邑左傳云為管仲城之若然聖人亦當異其文而係之齊且公雖感齊桓之私豈肯為管仲城邑昭十一年傳云齊桓城穀而寘管仲焉齊自有穀如文十七年盟穀宣十四年㑹穀此齊穀也非魯之小穀沙隨程氏曰齊地别有穀在濟北有管仲并非小榖也公及齊侯盟榖歸父㑹榖乃濟北之穀也夏宋公齊侯遇于梁丘
  左傳齊侯為楚伐鄭之故請會于諸侯宋公請先見于齊侯夏遇于梁丘穀梁傳遇者志相得也梁丘在曹邾之間去齊八百里非不能從諸侯而往也辭所遇遇所不遇大齊桓也杜氏曰梁丘在髙平昌邑縣西南張氏曰在濟州齊不以霸主自居以梁丘近宋而先之也汪氏曰何休謂遇禮近者為主逺者為賔然隱八年莊四年兩遇于垂垂衞地而衞序齊宋下葢盟會則序主會者居上若遇則以簡禮相見比於不期而邂逅莫適為主故以爵之尊卑為序爵同則以國大小為序耳廬陵李氏曰齊侯欲伐衞而先會魯欲謀鄭而先遇宋魯宋之輔伯誠有功矣
  附録左傳秋七月有神降于莘惠王問諸内史過曰是何故也對曰國之將興明神鑒之鑒其徳也將亡神又降之觀其惡也故有得神以興亦有以亡虞夏商周皆有之王曰若之何對曰以其物享焉其至之日亦其物也王從之内史過往聞虢請命反曰虢必亡矣虐而聽於神神居莘六月虢公使祝應宗區史嚚享焉神賜之土田史嚚曰虢其亡乎吾聞之國將興聽於民將亡聽於神神聰明正直而壹者也依人而行虢多涼徳其何土之能得
  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
  左傳初公築臺臨黨氏見孟任從之閟而以夫人言許之割臂盟公生子般焉雩講于梁氏女公子觀之圉人犖自牆外與之戲子般怒使鞭之公曰不如殺之是不可鞭犖有力焉能投葢于稷門公疾問後於叔牙對曰慶父材問於季友對曰臣以死奉般公曰鄉者牙曰慶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鍼巫氏使鍼季酖之曰飲此則有後於魯國不然死且無後飲之歸及逵泉而卒立叔孫氏公羊傳何以不稱弟殺也殺則曷為不言刺為季子諱殺也曷為為季子諱殺季子之遏惡也不以為國獄縁季子之心而為之諱季子之遏惡奈何莊公病將死以病召季子季子至而授之以國政曰寡人即不起此病吾將焉致乎魯國季子曰般也存君何憂焉公曰庸得若是乎牙謂我曰魯一生一及君已知之矣慶父也存季子曰夫何敢是將為亂乎夫何敢俄而牙弑械成季子和藥而飲之曰公子從吾言而飲此則必可以無為天下戮笑必有後乎魯國不從吾言而不飲此則必為天下戮笑必無後乎魯國於是從其言而飲之飲之無累氏至乎王堤而死公子牙今將爾辭曷為與親弑者同君親無將將而誅焉然則善之與曰然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季子殺母兄何善爾誅不得辟兄君臣之義也然則曷為不直誅而酖之行誅乎兄隱而逃之使託若以疾死然親親之道也杜氏曰牙慶父同母弟
  牙有今將之心而季子殺之其不言刺者陳氏曰雖酖之而立叔孫氏榮以大夫之禮也公羊以為善之也季子殺母兄何善爾誅不得避兄君臣之義也陳氏曰季友以君命酖牙縁君臣之義不得私其親曷為不直誅而酖之使託若以疾死然親親之道也周禮小司宼同族有罪不即市注刑于甸師市禮記文王世子刑于隱者不與國人慮兄弟也陸淳曰季子恩義俱立變而得中夫子書其自卒以示無譏也得之矣劉氏曰公子牙殺也而卒之殺之當其罪故遂其隱之之意也當是時魯人知牙之罪而莫知季友之謀也聞牙之死而莫謂季友之誅也使季子謀不縁君誅不當罪則春秋猶將探其専誅之惡以示後世矣聖人原情議獄以季子之為忠於國而適於權内得親親之理外得尊尊之義故平其文使若自死然茅堂胡氏曰季子誅牙不曰刺者事適於權故以諱為善或曰周公誅管蔡而正其罪何也曰二叔之罪彰矣故不得而掩也石氏曰兄弟之親君臣之義皆不可廢也一之於愛則義有所不立一之於義則愛有所不行於此之際非聖賢不能處也武王終管蔡導武庚以叛周公顧兄弟之愛則國必敗君必危周公不以天下徇一人之私不以私愛廢君臣之義仗大義而誅之後世不以為不仁叔牙欲立慶父季友顧兄弟之愛則慶父必立魯國必亂季子不以私恩害天下之公不以一人易一國之利奮大公而酖之後世必有以察之周公誅管蔡則暴其罪季友酖叔牙則微其跡二叔之罪已彰僖叔之罪尚隱而不可知也故以自卒為文也張氏曰或謂雖殺叔牙無補於後日子般閔公之禍是不然文姜以來胎養亂本至此已成使牙不誅則莊公之薨慶父叔牙强盛雖有季子之忠秉禮之俗亦無所措其手矣故牙之誅乃魯國存亡之幾慶父成敗之决也春秋所以原其心而為之諱也○陸氏曰公羊云不稱弟殺也按書公子常例也叔𦙝書弟自特書爾不得引以為義汪氏曰或謂牙乃叔孫氏之祖其卒距公薨時尚一月苟以是誅牙則慶父何為尚執國柄且書法全不寓微意牙實自卒夫季友非不欲誅慶父以其握兵權而莫如之何也苟謂經不寓意則當時季友隱其跡聖人因之而書卒以示季友之殺兄無罪若疑叔孫之有後則共仲以罪自經亦有後也況春秋之亂賊如齊殺無知而其後有仲孫湫宋殺督而其後有華耦華喜陳殺徵舒而其後有夏齧夏區夫安得謂為惡之臣而不以為祖耶廬陵李氏曰叔牙之事惟公羊詳諸家皆從之若如左氏則只以慶父材一語而遂殺之亦無此理杜氏曰牙慶父同母弟諡僖叔又曰慶父莊公庶兄又曰公子友莊公之母弟是慶父與牙同母而莊公與友同母也莊二十七年公羊傳曰公子慶父公子牙公子友皆莊公之母弟也二家不同要之杜氏得之葢慶父伐於餘丘時莊公年方十五不得有弟長主兵曰慶父以孟為氏是長庶之明證也傳稱季友文姜之愛子與公同生是友為莊公母弟之證也但慶父本孟氏而經皆書仲孫者仲其字也共仲其諡也其後子孫以字為氏而時人猶以其長房而稱孟氏也劉炫以為慶父欲同於正適言已少次莊公為三家之長故以莊為伯而已為仲也其説亦通此三家之由始故詳具于此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寢
  左傳子般即位次于黨氏公羊傳路寢者何正寢也榖梁傳路寢正寢也寢疾居正寢正也男子不絶於婦人之手以齊終也
  趙匡曰君終必於正寢就公卿也大位姦之窺也危病牙之伺音笥也若蔽於隱是女子小人得行其志矣啖氏曰莊公正終而嗣禍分位不明而閨闈不脩也故宗嗣素定之兵權散主之閨闈嚴節之女子小人不尸重任賢良受託鼎足交輔則簒弑之禍曷由至哉然則莊公以世適承國不為不貴周公之後奄有龜蒙不為不强即位三十有二年不為不久薨于路寢不為不正而嗣子受禍幾至亡國何也大倫不明而宗嗣不定兵柄不分而主威不立得免其身幸矣啖氏曰凡公薨必書其所詳内事重凶變也若遇弑則不地張氏曰書月書日謹之廬陸李氏曰魯十二公得終于路寢者三公莊宣成而已又曰莊公在位三十二年乃無志不立之君也春秋自九年以前書逆王姬㑹伐衞次于滑狩于禚及圍郕盟蔇納糾皆罪其忘復讎之義也自十年以後齊桓方興國事未立故長勺之役魯勢稍振兩敗宋師劫齊歸地齊桓亦屈意結魯以成伯業故數年之間魯國無事正當明其政刑以貽後嗣而乃受制文姜娶仇女以續宗祀三年三至齊廷遇穀盟扈皆為姻好而出未聞秉禮之君若是也故自二十四年以前書納幣觀社丹楹刻桷逆女用幣皆為一經之特筆然多麋有𧌒大水日食之迭見天意未忘乎魯荆人祭叔蕭叔杞伯之迭至人心尚歸乎魯幽之盟城濮之會魯濟之遇伯主亦有資乎魯宜可以有為也而乃勤民縱欲築郿新廐城諸防城小穀一嵗而三築臺焉坐置其國於宴安沈酣之域欲無危得乎至於亂本之成始於文姜成於哀姜而孟任之嬖女公子之侮家道泯然矣豈特慶父之得兵權而已哉故張氏謂春秋罪其為風教之本而不免於首惡之誅也得之矣
  冬十月己未子般卒己未公榖作乙未般音班
  左傳冬十月己未共仲使圉人犖賊子般于黨氏成季奔陳立閔公公羊傳子卒云子卒此其稱子般卒何君存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既葬稱子踰年稱公子般卒何以不書葬未踰年之君也有子則廟廟則書葬無子不廟不廟則不書葬榖梁傳子卒日正也不日故也有所見則日
  初公築臺臨黨音掌氏見孟任生子般焉般嘗鞭圉人犖音洛公薨般即位次于黨氏慶父使犖賊般成季奔陳立閔公昔舜不告而娶恐廢人之大倫以懟父母君子以為猶告也莊公過時越禮謬於易基乾坤詩始闗雎大舜不告而娶之義甚矣而子般乃孟任之所出也胡能有定乎雖享國日乆獲終路寢而嗣子見弑幾至亡國有國者可不以為戒哉啖氏曰未踰年曰卒未成君也未葬則名之既葬不名禮記雜記君薨太子號稱子待猶君也張氏曰子般見弑而書卒者諱之也莊公主魯之社稷而君道不立上不能正其母使出入淫縱配耦不早致冡嗣之位不足舉自定内失閑家之道而使圉人犖得以戲女公子觀其告子般之言非不知犖之可誅而欲以誅殺之權委其子亦能不能殺而貽身後之患春秋自夫人孫齊以來三十年間備載莊公内治之失而終之以此所以辠其為風教之本而不免於首惡也或問子般子赤故弑而書卒子野過毁亦書卒不覩傳文何以知之茅堂胡氏曰閔公内無所承不書即位則子般之殺可知下書夫人姜氏歸于齊上書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赤之卒也不日則子赤之弑可知與子野異矣廬陵李氏曰魯嗣子卒者三子般子赤子野先君未葬則名之父前子名也既葬不名亦是也○劉氏曰穀梁之説非也若有所見又不日豈不益名乎何苦日之與正卒相亂哉汪氏曰或謂般之卒書日書名非遇弑今以經攷之莊公之薨十一月始葬季友之出隱而不書閔立二年而即見弑則莊死之時内亂可知矣屬辭比事論之般非令終傳必有據苟謂子般自卒而慶父請于齊以立閔公則慶父曷為又弑之耶苟以子般之卒與子野同則昭公以姊之子穆叔不欲而卒立之國以無事昭公又書即位與閔公異何耶
  公子慶父如齊
  榖梁傳此奔也其曰如何也諱莫如深深則隱苟有所見莫如深也
  子般之卒慶父弑也宜書出奔其曰如齊見慶父主兵自恣國人不能制也杜氏曰慶父既弑子般季友出奔國人不與故懼而適齊欲以求援昔成王將終命大臣相康王方是時掌親兵者太公望之子伋也宰臣召公奭音釋命仲桓南宫毛取二千戈虎賁百人于伋以逆嗣子伋雖掌兵非有宰臣之命不敢發也召公雖制命非二諸侯將命以往伋亦不承也兵權散主不偏屬於一人可知矣東萊吕氏曰發命者冡宰傳命者兩朝臣承命者勲戚之諸侯體統尊嚴樞機周密防危慮患之意深矣今莊公㓜年即位専以兵權授之慶父嵗月既久威行中外其流至此故於餘丘法不當書而聖人特書慶父帥師以志得兵之始而卒書公薨子般卒慶父如齊以見其出入自如無敢討之者以示後世其垂戒之義明且逺矣汪氏曰内大夫以君命適他國皆書如慶父弑子般而出春秋書之無異辭者既書子般卒則知其無君命矣慶父専兵日久上下畏之宜其出入自如而莫敢誰何也張氏曰慶父自莊公即位已専兵柄而莊公昏庸耽樂不䘏國事致慶父肆行姦宄陰為他日取國之計觀莊公與叔牙問答之辭使非季子應時誅之則般不復得立矣今般雖弑而尚未能取國非特季子之黨未順亦見魯俗秉禮人心未盡從也故因閔公之立告於霸主以為自託之計齊桓以方伯自任齊魯為鄰且親豈不知慶父為弑君之賊容其來使使之復歸以遺魯國之後禍即此已見其無討賊之實意而有取魯之私心春秋書慶父如齊著莊公不君養成其惡使得以出入自如而齊桓失方伯連帥之職也永嘉吕氏曰先書公子牙卒繼書公薨繼書子般卒下書公子慶父如齊未二年又書公薨夫人姜氏孫于邾公子慶父奔莒則慶父之罪亦不可掩矣其書曰孫曰奔者葢其罪已著内不容於國人而懼罪以出是魯猶有臣子也其直書曰如者葢其専權恣横出入自如而莫之制是魯無有討賊之人也然則微而顯矣廬陵李氏曰經書内臣如齊不以他故者二十始於此○劉氏曰穀梁云奔也其曰如何也諱莫如深深則隱苟有所見莫如深也非也閔公不書即位足以起子般之弑爾不足以見慶父之賊也慶父弑君此魯人之難奈何反掩匿蔽覆出其罪不見乎文十八年書子卒下書季孫行父如齊則行父亦弑子赤者耶
  狄伐邢
  此狄入伐之始杜氏曰邢姬姓周公之𦙍國在廣平襄國縣張氏曰狄北狄前此雖未見於經然自伐邢而滅衞三年之間塗炭兩國自以伐書著其强也









  春秋大全卷十
<經部,春秋類,春秋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十一
  明 胡廣等 撰
  閔公
  公名啟方史記名開葢為漢景帝諱莊公子年九歲即位在位二年諡法在國逢難曰閔
  周 詳見隱公元年
  鄭 詳見隱公元年
  齊 管仲為政
  宋 詳見隱公元年
  晉 獻公十六年是年晉作二軍
  衞 魯閔公二年狄滅衛宋桓公立衛戴公以廬于曹
  戴公名申立其年卒而立文公
  蔡 詳見隱公元年
  曹 詳見隱公元年
  滕 詳見隱公元年
  陳 詳見隱公元年
  𣏌 詳見隱公元年及僖公元年
  薛 魯莊公三十二年薛伯卒
  莒 詳見隱公元年
  邾 文公五年
  許 穆公三十七年
  小邾 見莊公元年
  楚 令尹子文為政
  秦 詳見隱公元年
  吳 詳見隱公元年
  越 詳見隱公元年
  庚惠王十申六年元年齊桓二十五年晉獻十六年衞懿八年蔡穆十四年鄭文十二年曹昭班元年陳宣三十二年𣏌惠十二年宋桓二十一年秦成三年楚成十一年
  春王正月
  左傳不書即位亂故也公羊傳公何以不言即位繼弑君不言即位孰繼繼子般也孰弑子般慶父也殺公子牙今將爾季子不免慶父弑君何以不誅將而不免遏惡也既而不可及因獄有所歸不探其情而誅焉親親之道也惡乎歸獄歸獄僕人鄧扈樂曷為歸獄僕人鄧扈樂莊公存之時樂曽淫于宫中子般執而鞭之莊公死慶父謂樂曰般之辱爾國人莫不知盍弑之矣使弑子般然後誅鄧扈樂而歸獄焉季子至而不變也穀梁傳繼弑君不言即位正也親之非父也尊之非君也繼之如君父也者受國焉爾
  不書即位内無所承上不請命也莊公薨子般卒慶父夫人利閔公之幼而得立焉是内不承國於先君也按周制王哭諸侯則大宗伯為上相周禮大宗伯朝覲㑹同則為上相王哭諸侯亦如之注謂薨於國為位而哭之未有諸侯之薨而不告于王者也汪氏曰如昭七年衞襄公卒齊惡告喪于周職喪掌諸侯之喪以國之喪禮涖其禁令序其事凡國有司以王命有事焉則詔贊主人汪氏曰凡國謂諸侯國有司謂王有司有事謂含襚贈賵之屬詔贊者以告王人佐其受之未有諸侯之子主喪而王不遣使者也今魯有大故不告于周閔既主喪而王不遣使是上不請命於天子也内無所承上不請命故不書即位正人道之大倫也家氏曰子般者莊之大子雖非嫡子而受命於其父般而見弑魯之大臣當以莊公諸子之長者聞於王朝請所以立今也驟攀幼子而授之以國以其為齊之甥奉桓公意而立之其立非正故春秋不書即位張氏曰閔公以幼為慶父所立初不知子般不終之故齊桓若能仗義請于天子誅哀姜慶父為之置君則君臣父子之倫定而大義明矣乃縱慶父歸其國以致閔公為弑逆者所立故不書即位亦所以累齊桓也○劉氏曰左氏云不書即位亂故也非也去年十月子般卒今已三月亂亦定矣必若亂不成禮何以能朝廟乎朝廟豈非即位乎
  齊人救邢
  左傳狄人伐邢管敬仲言於齊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厭也諸夏親䁥不可棄也宴安酖毒不可懐也詩云豈不懐歸畏此簡書簡書同惡相恤之謂也請救邢以從簡書齊人救邢榖梁傳善救邢也
  凡書救者未有不善者也救在京師則罪列國子突救衞是也救在外域則罪諸侯狄救齊吳救陳是也救在遠國則罪四鄰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是也救而不速救者則書所次以罪其慢叔孫豹救晉次于雍榆是也救而不敢救者則書所至以罪其怯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是也汪氏曰周禮大司馬大合軍以行禁令以救無辜伐有罪故列國有相救之義方伯有救患之權救者是則不救者非王師出救而諸侯不救外國來救而中國不救遠國往救而四鄰不救皆罪也救而譏其次則著其怠於解紛也救而譏其至則著其不及於敵也孟子曰今有同室之人鬬者救之雖被髮纓冠而往救之可也同列諸侯之有兵是不異同室之人鬭也安得不投袂而起整兵赴難邪兵者春秋之所甚重衞靈公問陳孔子對曰爼豆之事則嘗聞之矣軍旅之事未之學也獨至於救兵而書法若此聖人之情見矣其稱人將卑師少也張氏曰桓公從管仲之請而興救邢之師論語以免民左衽之功歸於管仲葢救諸夏䘏同惡皆管仲發其端也王氏曰説者謂邢被伐踰年齊方往救罪其緩也按經莊三十一年冬書狄伐邢此年正月書救邢則桓公之救未為緩矣救邢之初齊獨出兵將卑師少既而狄又入衞其勢益張齊恐其乗勝遂滅邢也於是帥諸侯之兵共救之邢幾亡而復存者小白之功也廬陵李氏曰按胡氏稱師例以齊師宋師曹師救邢為矜其盛則救兵不貴於將卑師少此書人者其亦桓公未力於救患也與救而書人救而書次同一伯者之心也
  夏六月辛酉葬我君莊公
  左傳夏六月葬莊公亂故是以緩穀梁傳莊公葬而後舉諡諡所以成徳也於卒事乎加之矣汪氏曰魯君之葬皆不過五月之期惟桓公見戕於齊九月而後葬昭公客死于外八月而後葬莊公之薨至是十有二月而始克葬葢以國亂子弑嗣君幼弱危不得葬也説者謂子般非弑誤矣
  秋八月公及齊侯盟于落姑落公榖作洛
  左傳請復季友也齊侯許之使召諸陳公次于郎以待之榖梁傳盟納季子也杜氏曰落姑齊地季子來歸
  左傳嘉之也公羊傳其稱季子何賢也其言來歸何喜之也榖梁傳其曰季子貴之也其曰來歸喜之也程氏曰書曰季子而不名異其文以嘉之也
  按左氏盟于落姑請復季友也其曰季子賢之也杜氏曰季子公子友之字季子忠於社稷為國人所思故賢而字之范氏曰子男子之美稱其曰來歸喜之也范氏曰大夫出使歸不書執然後致國内之人不曰來今言來者明欲遂去同他國之人也言歸者明實魯人也國人懼其遂去今得其還故皆喜曰季子來歸啖氏曰不言歸自陳齊命也自外至者為歸是嘗出奔矣何以不書莊公薨子般弑慶父主兵勢傾公室季子力不能支避難而出奔恥也魯國方危内賊未討國人思得季子以安社稷而公為落姑之盟以請於齊則是賢也春秋欲没其恥故不書奔欲旌其賢故特稱季子聖人之情見矣陳氏曰其稱季子何賢之斯不名之不名之斯以美稱稱之也季友酖牙以立般也而慶父卒賊般於是奔陳閔公立尚幼盟齊侯于落姑請復季友未知孰為之也慶父為之則閔公不弑以閔之見弑則非慶父之意而國人為之也國人之欲歸季子以已亂也而季子雖歸俄而慶父弑閔公於是以僖適邾則國人何賢乎季子微季子則慶父之簒成而莊公之綂絶慶父之簒不成莊公之綂不絶者季子在也是故奔陳不書如邾不書全季子也陸氏曰季友之出不書者慶父之難季子力不能正違而去之權也君立見召而來義也故聖人善其歸不譏而去以明變而得中進退不違道也臨川吳氏曰子般卒後慶父哀姜專國故季友出以避禍此時慶父秉外權哀姜為内主葢唯恐季友之歸閔公九嵗爾孰能奉之出㑹霸主而為國計者必魯之世臣有不當權而忠於國能如衞之石碏深謀秘計告于霸主請復季友故桓公以霸令召閔公至齊地而與之盟使若復季友之意出於齊而不出於魯故盟以要其信而使魯復之既盟之後桓公使召諸陳而閔公次于郎以待之若不敢背霸主之盟而使季友得以歸魯者季友以霸主之重則慶父不敢去之矣春秋書之所以著魯大臣之有謀也張氏曰邦之杌隉有親且賢孰不頼之季友遏惡於初萌子般之亂力不能討而遂去之非其罪也故魯人思之齊侯從閔公之請而召之歸魯春秋從諸侯昆弟之例特字之而書來歸所以著季子足以為國之輕重而叙魯人喜其來歸之情也隱惡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舜也樂道人之善惡稱人之惡孔子也為尊者諱為親者諱為賢者諱春秋也明此可以蓄納汙之徳樂與人為善矣其不稱公子見季友自以賢徳為國人所與不縁宗親之故也堯敦九族而急親賢退嚚訟周厚本枝而庸旦仲黜蔡鮮音仙義皆在此而親親之殺尊賢之等著矣此義行則内無貴戚任事之私外無棄親用覊之失而國不治者未之有也此春秋待來世之意朱子曰春秋書季子來歸恐只是因舊史之文書之如此寛看尚可若謂春秋謹嚴便没理㑹或只是魯亂已甚後來季友立得僖公再整頓得個社稷起有此大功故取之與取管仲意同又曰季子來歸如髙子來盟齊仲孫來之類當時魯國内亂得一季子歸國則國人皆有慰望之意故魯史喜而書之夫子直書史家之辭其實季子無狀觀於成風事之可見一書季子來歸而季氏得政權去公室之漸皆由此起矣汪氏曰朱子謂夫子書季子恐只是如取管仲之意但以其後來有功於社稷故取之又謂成風聞季友之繇乃事之自是大惡春秋不貶之而反褒之其書季子或是聖人因史舊文竊疑左氏所載占筮之辭多不可信苟謂季子非美之之辭然二百四十二年列國大夫惟季子髙子以子稱聖人必有深意也廬陵李氏曰此條賢季子三傳皆同但季子歸陳之説公羊稍異何氏以為季子辟内難自葬原仲時已出奔陳莊公疾而歸子般之卒季未嘗奔陳也時慶父内則素得權重外則出奔强齊恐為國家禍亂故季子如齊間之奉閔公託齊桓為此盟下書歸者使與君致同公不至而書季子歸者明桓之㑹不致而起季子託公子齊侯也齊侯日繼魯本感落姑之托故令與髙子俱稱子起其事此説亦有理
  冬齊仲孫來
  左傳冬齊仲孫湫來省難書曰仲孫亦嘉之也仲孫歸曰不去慶父魯難未已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對曰難不已將自斃君其待之公曰魯可取乎對曰不可猶秉周禮周禮所以本也臣聞之國將亡本必先顛而後枝葉從之魯不棄周禮未可動也君其務寧魯難而親之親有禮因重固間攜貳覆昏亂霸王之器也公羊傳齊仲孫者何公子慶父也公子慶父則曷為謂之齊仲孫繫之齊也曷為繫之齊外之也曷為外之春秋為尊者諱為親者諱為賢者諱子女子曰以春秋為春秋齊無仲孫其諸吾仲孫與榖梁傳其曰齊仲孫外之也其不目而曰仲孫疏之也其言齊以累桓也
  仲孫齊大夫也沙隨程氏曰書仲孫與文十五年宋華孫同汪氏曰左傳昭四年云齊有仲孫之難而獲桓公葢仲孫乃無知之後孫氏以為天子之命大夫未詳是否其不稱使而曰來者略其君臣之常詞以見桓公使臣不以禮仲孫事君不以忠也按左氏齊侯憂魯使仲孫來省難何以言使臣不以禮也鄰有弑逆則當聲罪戒嚴修方伯之職以奉天討而更使計謀之士窺覘虛實有乗亂取國之心則使臣非以禮矣仲孫歸曰不去慶父魯難未已君其務寜魯難而親之何以言事君不以忠也陳恒弑簡公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請討焉豈曰齊人方强姑少待之也不勸其君急於討賊而俟其自斃則事君非以忠矣使慶父稔惡閔公再弑則桓公與仲孫始謀不臧之所致耳直書曰齊仲孫來交譏之也茅堂胡氏曰不稱齊侯使仲孫又書曰來譏之也問魯可取者齊侯之心俟其自斃者仲孫之策故兩譏之以其猶曰務寧魯難而親之是以書字春秋舉法有輕重若又不書字則當時假有觀齊侯因亂以取其國者則無以貶之矣趙氏曰病桓公而嘉仲孫也陳氏曰書來譏也仲孫之來覘魯也莊公薨子般弑閔公幼落姑之盟嘗請於齊僅能復季子而巳而慶父夫人之志未可知也桓公不能正𢢀然使人以覘魯曰是可取乎桓公伯諸侯將因人之難以為利書來不書事所以病桓也張氏曰仲孫固有罪矣然其言魯秉周禮於此見周公之澤入人者深足以維持其國於政亂俗壞之日仲孫之智善於覘國而不能輔君速行方伯之義春秋所以雖貶仲孫而不名以為猶有以異於傾險乗釁者之可誅也永嘉吕氏曰仲孫雖不書名直言來而罪自見矣廬陵李氏曰春秋直書來者祭伯祭公州實仲孫介葛盧白狄而已獨齊仲孫來書法似與祭公來同葢上不書使下不書事皆為交譏之也然祭公猶以遂事為譏仲孫則以不能明於奉使之義故貶之同於私行之例耳 啖氏曰公榖云是公子慶父疏之故言齊仲孫按齊之仲孫謂是魯之公子謬亦甚矣廬陵李氏曰仲孫之事左氏得其實劉氏得其義張氏又兼得二家之㫖無餘藴矣
  附錄左傳晉侯作二軍公將上軍太子申生將下軍趙夙御戎畢萬為右以滅耿滅霍滅魏還為大子城曲沃賜趙夙耿賜畢萬魏以為大夫士蒍曰大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而位以卿先為之極又焉得立不如逃之無使罪至為吳大伯不亦可乎猶有令名與其及也且諺曰心苟無瑕何恤乎无家天若祚太子其無晉乎卜偃曰畢萬之後必大萬盈數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賞天啟之矣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今名之大以從盈數其必有衆初畢萬筮仕於晉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屯固比入吉孰大焉其必蕃昌震為土車從馬足居之兄長之母覆之衆歸之六體不易合而能固安而能殺公侯之卦也公侯之子孫必復其始
  辛惠王十酉七年二年齊桓二十六晉獻十七衞懿九蔡穆十五鄭文十三曹昭二陳宣三十三杞恵十三宋桓二十二秦成四楚成十二
  春王正月齊人遷陽
  杜氏曰陽國名齊人逼徙之張氏曰漢志東海郡陽都縣是其國也家氏曰齊桓遷邢義也為其有狄難輔而遷之别擇善地以為之國都霸者之所得為也遷陽事不見於傳以書法而觀亦宋人遷宿之類葢遷小國以為附庸并兼之異名春秋所惡書以貶之曰降曰遷强其所不欲之辭也啖氏曰移其國於國中而為附庸葢桓公之强力施於可取者如此非有興滅繼絶之心也汪氏曰齊人遷陽以力逼而遷之也不地者自是不復見也邢遷夷儀非齊遷之乃邢人自欲遷也滅譚滅遂桓公初年之事也降鄣遷陽則不絶其祭祀矣存邢存衛存祀則興滅繼絶之意也伯者功過不相掩此之謂也
  附錄左傳春虢公敗犬戎于渭汭舟之僑曰無徳而祿殃也殃將至矣遂奔晉
  夏五月乙酉吉禘于莊公
  左傳速也公羊傳其言吉何言吉者未可以吉也曷為未可以吉未三年也三年矣曷為謂之未三年三年之喪實以二十五月其言于莊公何未可以稱宫廟也曷為未可以稱宫廟在三年之中矣言禘于莊公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不三年也榖梁傳吉禘者不吉者也喪事未畢而舉吉祭故非之也
  程氏曰天子曰禘諸侯曰祫其禮皆合祭也禘者禘其所自出之帝為東向之尊其餘皆合食於前此之謂禘禮記大傳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有大事省於其君于祫及其髙祖喪服小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儀禮喪服傳諸侯及其太祖天子及其祖之所自出趙氏曰據大傳喪服小記則諸侯不得行禘禮明矣葢帝王立始祖之廟百世不遷猶謂未盡其追遠尊先之義故又追尊始祖所自出之帝而追祀之以其祖配之者謂於始祖廟祭之而就以始祖配祭也此祭不兼羣廟之主為其疏遠不敢褻狎故也陳氏曰詩頌長發大禘而歌𤣥王桓撥相土烈烈與夫武王之湯中葉之大甲雝禘太祖而歌皇考之武王烈考之文王則不兼羣廟之説其足信哉朱子曰禘是祭之甚大甚遠者若時祭及祫祭止於太祖禘又祭祖之所自出如祭后稷又推稷上一代祭之周人禘嚳是也成王賜魯重祭故得禘於周公之廟以文王為所出之帝而周公配之諸侯無所出之帝則止於太祖之廟合羣廟之主以食此之謂祫汪氏曰公羊文二祫祭毁廟之主陳于太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曽子問祫祭於祖則祝迎四廟之主王制注天子諸侯之喪畢合先君之主於祖廟而祭之謂之祫後因以為常今按公羊言大祫之禮曽子問乃時祫之禮天子禘諸侯祫大夫享庶人薦上下之殺也劉氏曰不王不禘禘之為王禮明矣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虞之所自出黄帝也而祖顓頊夏之所自出黄帝也而祖則禹商之所自出嚳也而祖契周之所自出嚳也而祖文王今魯既用天子禮樂而祖周公故其禘也則主文王矣禘者帝也帝者天子之號也諸侯不得祖天子故禘不及諸侯也茅堂胡氏曰諸侯有祫無禘然尊而天子卑而大夫亦間有言祫之名皆為合食於其祖而言爾非别有祫祭之禮魯諸侯爾何以有禘成王追念周公有大勲勞於天下賜魯公以天子禮樂使用諸太廟以上祀周公魯於是乎有禘祭春秋之中所以言禘不言祫也禮記明堂位成王以周公為有勲勞於天下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太廟祭綂周公旦有勲勞於天下周公既没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勲勞者而欲尊魯故賜之以重祭大嘗禘是也升歌清廟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樂也康周公故以賜魯也然則可乎孔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朱子曰春秋書郊禘大意不過見魯僭禮耳五峰胡氏曰周公立為經制辨名分於毫釐間將行之萬世而身没犯之將行之天下而子孫違之豈非周公之衰乎茅堂胡氏曰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言天子諸侯有先也七世之廟天子之先則有天子祀先之禮五世之廟諸侯之先則有諸侯祀先之禮魯侯國而以王禮祀周公之廟則非所以事乎其先也故夫子傷之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或者疑之而問其説則曰不知者禘國之大事也夫子居是邦而不私議其國事於禮然也其作春秋則因事而書以志郊禘之失知其説者則知聖人之志矣禘言吉者喪未三年行之太早也何氏曰莊公薨至是適二十二月杜氏曰三年喪畢致新死者之主於廟廟之遠主當遷入祧因是大祭以審昭穆謂之禘莊公喪制未闋而吉祭又不於太廟故詳書以示譏髙氏曰初魯之喪莊公也既葬而絰不入庫門士大夫既卒哭而麻不入則當時君臣雖未終喪葢皆吉服矣豈獨禘為然哉于莊公者方祀于寢非宫廟也杜氏曰新主既立特祀于寢趙氏曰魯之用禘葢於周公廟而上及文王文王即周公之所出也故此祭唯得於周公廟為之閔公僭於莊公廟行之以其不追配故直言莊公而不言莊宫明用其禮物耳不追配文王也汪氏曰檀弓虞祭之明日祔于祖父曽子問卒哭成事而後主各反其廟注云卒哭成事先祔之祭名然則莊公葬已踰年主當祔廟但不當吉祭今曰禘于莊公葢以吉禮特祀于寢耳一舉而三失禮焉春秋之所謹也永嘉吕氏曰魯禘非禮春秋書之則不勝書於其失禮之中又失禮焉則書之陳氏曰以其不勝譏譏其甚者耳家氏曰禘禮當行於太廟今禘于莊公將屈太祖羣廟之主而就莊公以行禮乎則為屈尊從卑悖於禮者也若特於莊公而不及太祖羣廟之主烏在其為審禘昭穆乎此失禮中之失禮若夫以諸侯而用天子之禮魯國行之巳久不足譏矣張氏曰魯禘非禮也雖先王所賜而止可用於周公之廟趙氏程氏言之詳矣今喪未三年主未遷祔嗣君幼弱而以吉禮盛樂用於在王忘哀僭上反易人心何秉禮之有此葢出於哀姜慶父樂哀謀簒而為之又非他日僭禮之所得比矣臨川吳氏曰莊公薨喪未二十七月而遽吉祭僭用禘禮之盛樂非别有所追享而降莊公為配食也其時閔公幼事出亂臣淫妻之所為無知不孝非禮非義而其名非實一舉而五惡具書法五字諸罪畢見真聖筆也秦溪楊氏曰閔公喪未畢竊禘之盛禮以行吉祭又不於周公之廟而禘之禮始紊僖公八年用禘禮合先祖叙昭穆用致夫人於廟而禘禮始與祫混淆而無别春秋常事不書特書閔公僖公兩禘者記失禮之始也魯之有禘行於周公之廟已非禮矣况僭用之於莊公又禘于太廟以致妾母可以謂之禮乎四時之祭有禘之名葢禮文交錯之失趙氏曰周禮記四時祭名云春祠夏礿秋嘗冬烝公羊傳亦同毛詩云礿祠烝嘗于公先王協韻故云爾其實祠礿嘗烝禘非時祭之名王制祭綂春礿夏禘祭義春禘秋嘗鄭𤣥注皆云夏殷禮周以禘為殷祭故更名春祭曰祠郊特牲春禘而秋嘗鄭注禘當為禴夫禮記諸篇或孔氏之後末流弟子所撰或是漢初諸儒私撰之以求購金皆約春秋為之見春秋禘于莊公遂以為時祭之名見春秋惟兩度書禘一春一夏所以或謂之春或謂之夏各自著書不相體㑹鄭𤣥不達其意故主異説且祭綂篇末云成王追念周公賜之重祭郊社嘗禘是也何得云夏殷禮哉左傳云烝嘗禘于廟又云禘于武宫僖宫襄宫又晉人云以寡君之未禘祀葢見經書禘于莊公以為諸廟合行之皆妄引禘文但據經文不識經意所以云爾程氏曰閔公禘以五月乃夏之春三月僖公禘以七月乃夏之夏五月故記禮者或云春禘或云夏禘以禘之時交互不同遂誤為時祭且魯祭非禮其祭祀之時皆未可據以為當也如桓公五月烝乃夏之三月八月嘗乃夏之六月亦可謂春烝夏嘗乎然先儒所論禘禮程子與文定父子以為合祭羣廟之主而朱子師友從趙氏以謂不兼羣廟之主故朱子謂程先生云禘是禘其祖之所自出併廟之主皆祭之恐未然顧古禮盡亡不可詳考趙氏據記之大傳小記程子因漢儒之説而分禘祫其謂禘為合祭與不合祭雖不同然皆推其始祖所自出而非諸侯所得祭也纂例譏左氏妄引禘名以經證之所云禘于武宫經止書有事云禘于僖公而經書從祀則不可信明矣其曰晉人禘祀而又錄晉人之言曰魯有禘樂苟諸國皆有禘則曷為唯魯一國有禘樂耶○劉氏曰公羊云未可以稱宫廟非也此直就莊公主耳廬陵李氏曰春秋書禘二此年及僖八年禘于太廟皆失禮之中又失禮而書也吉禘之説三傳皆知喪禘之失禮而不知魯本不當禘程氏胡氏能發明魯禘之非禮而知禘本無合食惟趙子得之
  秋八月辛丑公薨
  左傳初公傅奪卜齮田公不禁秋八月辛丑其仲使卜齮賊公于武闈公羊傳公薨何以不地隱之也何隱爾弑也孰弑之慶父也殺公子牙今將爾季子不免慶父弑二君何以不誅將而不免遏惡也既而不可及緩追逸賊親親之道也榖梁傳不地故也其不書葬不以討母葬子也
  按左氏初公傅奪卜齮田公不禁慶父使卜齮賊公于武闈魯史舊文必以實書其曰公薨不地者仲尼親筆也陳氏曰魯之春秋固書曰公子慶父弑公于武闈聖人修之曰公薨諱之也遇弑君父之大哀也何忍言之是故書薨而不地且不葬薨十二公所同也不地不葬隱閔所獨也然則雖諱而亂臣賊子之獄具矣觀於刪詩在諸國則變風皆取在魯則獨編史克之頌汪氏曰魯頌小序季孫行父請命于周而史克作是頌今按朱子謂魯無變風非夫子所削故左傳所記當時列國賦詩及吳季札觀周樂皆無曰魯風者今考圃生之𣏌滅之狐裘皆諷刺之詩或魯人不陳其詩或夫子所刪耳或問吾黨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則曰吾黨之直者異於是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朱子曰父子相隱天理人情之至也後世縁此制五服相容隱之條以綴骨肉之恩前漢書地節四年詔曰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孫匿大父母皆勿坐邢氏曰今律大功以上得相容隱告言祖父者入十惡春秋有諱義葢如此禮記稱魯之君臣未嘗相弑者葢習於經文而不知聖人書薨不地之㫖故云爾然則諱而不言弑也何以傳信於將來曰書薨以示臣子之情不地以存見弑之實何為無以傳信也凡君終必書其所汪氏曰如路寢小寢髙寢臺下楚宫之類獨至於見弑則没而無所其情厚矣其事亦白矣非聖人能修之乎後世記言之士欲諱國惡則必失其實汪氏曰如漢平帝紀稱帝崩不言莽弑直書無隱又非臣子所當施之於君父也汪氏曰如魏髙貴鄉公紀稱成濟前刺帝刃出於背而春秋之法不傳矣張氏曰凡人於其父祖之罪惡尚不忍肆言之聖人書父母國之惡豈可同於他國而不隱乎然諱國惡者臣子之禮存事實者傳信之法聖人之經兩存禮法以垂訓萬世故不徒隱諱而已而不書地以變其常又比事屬辭以見其實將使後人因例啟疑考究始未以知莊公不能正身齊家致後嗣再弑國幾滅亡雖欲諱之而實不可揜矣汪氏曰或謂不地固見其弑終無以著亂賊之罪夫君薨必書地使後世習其讀而問其傳察隱閔所以不地之由則亂賊之罪無所逃矣况羽父再不氏於隱薨之前夫人孫慶父奔備書於閔薨之後鈇鉞之誅顯然于筆削之間矣或又謂慶父已殺何以不書葬今考慶父諡共而公孫敖為卿則慶父之誅不以賊討是以不書葬如宋閔公之例耳○劉氏曰季子力不能誅故遁逃他國爾設令季子力能誅之則慶父誅死矣公羊之説非也所謂君弑賊不討不書葬言凡其葬時而賊未討則不書葬也葬在討賊之後則葬得書此陳靈公是已不以討母葬子何足為義乎穀梁之説亦非也
  九月夫人姜氏孫于邾孫音遜
  穀梁傳孫之為言猶遜也諱奔也
  夫人稱孫聞乎故也不去姓氏降文姜也范氏曰文姜有殺夫之罪重哀姜有殺子之罪輕此輕重之差陳氏曰文姜无妻道哀姜无母道故文姜一見貶絶之哀姜再見而復貶絶也莊公忘親釋怨無志於復讎春秋深加貶絶一書再書又再書屢書而不諱者以謂三綱人道所由立也忘父子之恩絶君臣之義國人習而不察將以是為常事則亦不知有君之尊有父之親矣莊公行之而不疑大臣順之而不諫百姓安之而無憤疾之心也則人欲必肆天理必滅故叔牙之弑械成於前慶父之無君動於後圉人犖卜齮之刃交發于黨氏武闈之間哀姜以國君母與聞乎故而不忌也汪氏曰莊公之娶哀姜納幣觀社逆女屢往以致其勤丹楹刻桷用幣以示其侈而哀姜不與公偕至悍然驕很之志已見於薦舍之時矣葢哀姜習聞文姜淫姣禍賊之行而莊公不能防閑則于莊公乎何有是以通乎共仲而無羞惡之心與弒閔公而無惻隱之心實莊公不知防微謹始有以致之也然哀姜孫邾不去姜氏者文姜孫于宗國不削姓氏不足以見其罪哀姜孫于邾雖不去姓氏而絶之之意已著矣當是時魯君再弑幾至亡國其應不亦憯乎春秋以復讎為重而書法如此所謂治之於未亂保之於未危不可不察也臨川吳氏曰哀姜不奔齊而奔邾者葢有淫行與弑謀身負二惡自慊於心而畏齊桓故不敢歸齊也
  公子慶父出奔莒
  左傳成季以僖公適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以賂求共仲于莒莒人歸之及宻使公子魚請不許哭而往共仲曰奚斯之聲也乃縊閔公哀姜之娣叔姜之子也故齊人立之共仲通於哀姜哀姜欲立之閔公之死也哀姜與知之故孫於邾齊人取而殺之于夷以其尸歸僖公請而葬之穀梁傳其曰出絶之也慶父不復見矣公子出奔譏失賊也陳氏曰宋萬奔陳雖殺之不書慶父奔莒雖殺之亦不書所以發佚賊之責也閔公立而季子歸何以見弑慶父主兵日久其權未可遽奪也季子執政日淺其謀未得盡行也趙氏曰慶父弑子般季子不誅之者季子威令未著乃不能爾非不討也設以聖人處之期月而已可矣季子賢人而當此能必克乎及閔公再弑慶父罪惡貫盈而疾之者愈衆季子忠誠顯著而附之者益多外固强齊之援内協國人之情正邪消長之勢判矣然後夫人不敢安其位慶父不得肆其姦此明為國者不知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雖有知者亦不能善其後矣世儒或言用魯之衆因齊之力以戮慶父其勢甚易而季子不能故書夫人孫邾慶父奔莒所以深惡其緩不討賊則非也以絳侯勃之果陳平之無誤將相交歡而内有朱虛外連齊楚以制諸吕庸人宜易於反手然太尉已入北軍士皆左袒猶恐不勝未敢訟言誅之也史記吕后紀后崩諸吕欲為亂朱虛侯以吕祿女為婦知其謀隂告其兄齊王襄令發兵以為内應諸吕使灌嬰擊齊嬰與齊楚連和以待吕氏變共誅之平勃令紀通持節矯内勃北軍復刼酈商令其子寄説吕祿解印以兵授勃勃入軍門令曰為吕氏右袒為劉氏左袒軍皆左袒吕産欲入宫為亂至殿門弗得入徘徊往來勃尚恐不勝未敢訟言誅之况於慶父巨姦七百里之侯國革車千乗禮記明堂位成王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車千乗而三十年執其兵柄其植根深矣其耳目廣矣其用物𢎞矣而以為戮之其勢甚易此未察乎難易遲速之幾者也經書莊公忘親無復讎之志使百官則而象之亦不知有君父也而又使慶父主兵失馭臣之道是以至此極故書孫邾奔莒為後世之永鑒也或問慶父弑二君何以不貶其公子與翬同茅堂胡氏曰翬不稱公子者為戒貴戚之卿主兵擅與之漸慶父書出奔罪自見矣髙氏曰先書公薨而繼書孫邾奔莒則知夫人姜氏公子慶父實弒公也張氏曰慶父與哀姜謀弑閔公欲自立而不遂此魯國秉禮之騐也方季友適邾之時使魯國無人安能遂姜氏慶父哉季友既立僖則當正慶父之罪致辟于甸人以致兩弑其君之討乃以賂求于莒不許其入而已又立孟氏與叔牙同無復輕重之别豈非邦憲之大失此所以不書國賊之討而閔不書葬歟汪氏曰慶父繼弑兩君勢傾魯國顧不能寘君以自託而避罪出奔者葢人人黨惡以為利則亂賊肆行而無忌憚人人知大惡之當討則亂賊無所容其身使無圉人犖卜齮之釁則子般閔公之禍未若是之亟也使季友適邾而龜蒙曲阜之衆無石碏雍廩之謀則共仲之奔亦未若是之速也然則慶父之奔葢自知罪大惡極有所畏於魯人之討與伯國之誅而不得不奔耳然魯人求慶父于莒既至而縊當書刺慶父以正討賊之法今但書奔而不志其死則見魯人之不能以賊討矣慶父之立後不異於叔牙而公孫敖為卿無以異於公孫茲則魯人必納慶父之喪矣不書喪歸與穆伯異者豈非聖人以共仲弑逆罪非敖比而削其喪歸以絶之歟廬陵李氏曰宋萬出奔陳陳人受賂而後歸之慶父出奔莒莒人亦受賂而後歸之不書宋萬慶父之誅以逋逃主罪陳莒也○陸氏曰穀梁云其曰出絶之也按例大夫奔皆言出不可别為義廬陵李氏曰慶父出奔公羊杜氏皆以為季子推親親之恩夫慶父弑二君魯國幾喪尚欲以親親待之則子般閔公之讎曷報乎張氏陳氏之説是矣附錄左傳成季之將生也桓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曰男也其名曰友在公之右間于兩社為公室輔季氏亡則魯不昌又筮之遇大有□之乾䷀曰同復于父敬如君所及生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命之
  冬齊髙子來盟
  公羊傳髙子者何齊大夫也何以不稱使我無君也然則何以不名喜之也何喜爾正我也其正我奈何莊公死子般弑閔公弑比三君死曠年無君設以齊取魯魯不興師徒以言而已矣桓公使髙子將南陽之甲立僖公而城魯或曰自鹿門至于爭門者是也或曰自爭門至于吏門者是也魯人至今以為美談曰猶望髙子也榖梁傳其曰來喜之也其曰髙子貴之也盟立僖公也不言使何也不以齊侯使髙子也程子曰髙子來省難然後盟盟未前定也稱髙子善其能恤魯
  髙子齊大夫也子者男子之美稱其稱子賢之也杜氏曰葢髙傒也齊侯使來平魯亂僖公新立因遂結盟故不稱使魯人貴之故不書名何賢乎髙子莊公薨子般卒閔公弑慶父夫人亂乎内魯於是曠年無君齊桓公使將南陽之甲至魯而謀其國其命髙子必曰魯可取則兼其國以廣地魯可存則平其亂以善鄰非有安危繼絶一定不可易之計也髙子至則平魯難定僖公魯人賴焉以為美談至于久而不絶曰猶望髙子也聖人美其明人臣之義得奉使之宜特稱髙子以著其善其不曰齊侯使之者權在髙子也劉氏曰魯君弑國亂上下莫相安齊桓公驁然有取魯之心使髙子將南陽之甲而至者非伐之也非正之也非聘弔之也髙子能深執忠臣之義勉其君於霸因事制宜立僖公而盟之魯國遂安以此見權在髙子髙子之為人臣忠也從義不從命矣常山劉氏曰不稱使者齊侯使髙子來視魯而未定盟髙子至而後結盟也陳氏曰不言使其誼有君之所不及也王氏曰魯危而復安者内則季子外則髙子其功一也春秋内外大夫之美者莫過於二子故皆以子稱也陸氏曰不書使髙子奉使合宜受命不受辭義與楚屈完來盟不書使同汪氏曰仲孫髙子之來皆所以窺魯經皆不稱使皆不稱名而傳有予奪之異者葢仲孫但言來則見其徒來覘魯國之虚實不能弭其亂也髙子言來盟則見其不貪魯國之土地而遂能定其難也况比事觀之則仲孫來之後而閔公弑夫人孫慶父奔紛紛靡寧髙子盟之後則僖公立哀姜誅而魯國無事矣雖然仲孫字而不名則亦未足深責特無善之可錄未若髙子之安危繼絶有庸於魯耳又曰來盟不稱使者三皆非前定然髙子定難而存魯國屈完服義而從中國皆美之也華孫私交而無君命則貶之也事同而褒貶不同者宋魯無事而華孫私來結盟則罪也春秋屬辭之義必考上下文而觀之廬陵李氏曰凡外大夫之來不言使者皆私交如祭伯祭仲武氏子毛伯宋司馬華孫莒慶齊髙固之類是也非私交而不言使則必有美辭焉楚無大夫則屈完書族齊有大夫則髙傒書子皆貴之所以别於私交也榖梁疏曰髙子不稱使所以歸美於髙子屈完不稱使所以歸功於屈完此得之又曰閔公編書三子之來皆特筆也故季子髙子之書來著國人之喜而仲孫止書來乃春秋之所譏仲孫髙子不書使皆齊侯之過而髙子能權乃春秋之所善一字之法精矣 劉氏曰公羊云不稱使我無君也非也齊髙子楚屈完文義一也且慶父出奔則僖公已立髙子稱來盟則僖公之盟也何謂我無君乎盟于蔇齊無君文不没公即魯無君何故没齊侯哉
  十有二月狄入衞
  左傳冬十二月狄人伐衞衞懿公好鶴鶴有乗軒者將戰國人受甲者皆曰使鶴鶴實有禄位余焉能戰公與石祁子玦與甯莊子矢使守曰以此贊國擇利而為之與夫人繡衣曰聽於二子渠孔御戎子伯為右黄夷前驅孔嬰齊殿戰于熒澤衞師敗績遂滅衞衞侯不去其旗是以甚敗狄人囚史華龍滑與禮孔以逐衞人二人曰我太史也實掌其祭不先國不可得也乃先之至則告守曰不可待也夜與國人出狄入衞遂從之又敗諸河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齊人使昭伯烝於宣姜不可强之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文公為衞之多患也先適齊及敗宋桓公逆諸河宵濟衞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為五千人立戴公以廬于曹許穆夫人賦載馳齊侯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乗甲士三千人以戍曹歸公乗馬祭服五稱牛羊豕雞狗皆三百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十兩
  衞康叔之後葢北州大國狄何以能入乎臣昔嘗謂河南劉奕曰史氏記繁而志寡文中子曰史之失自遷固始記繁而志寡盡削之可也奕曰必若此言仲尼刪詩如牆有茨鶉之奔奔桑中諸篇何以錄於國風而不削乎臣不能答後以問延平楊時時曰此載衞為狄所滅之因也故在定之方中之前龜山楊氏曰衞之淫慾醜惡乃禍亂之所從始肇於晉而成於朔其禮先亡而國隨之矣因以是説攷於厯代凡淫亂者未有不至於殺身敗家而亡其國者也汪氏曰如齊莊陳靈蔡景之殺身秦吕不𮧯漢梁冀之敗家晉賈后淫亂隋煬(「旦」改為「𠀇」)烝陳夫人之亡其國唐髙宗武后中宗韋后𤣥宗楊貴妃皆幾至滅亡然後知古詩垂戒之大而近世有獻議乞於經筵不以國風進讀者殊失聖經之㫖矣張氏曰衞之滅非特懿公好鶴失人心自惠公即位宣姜淫恣耽樂忘政習實為常公又重之亡形已具故狄人一至而渙然離散國隨以亡非齊桓救而封之則康叔之後無噍類矣桓公迎其遺民立文公而為之建國家社稷此所以正書入也以衞為春秋初之大國纔五十年淪於亡滅故治國必先齊家而淫亂之禍不簒則滅可不戒哉陳氏曰滅不書入不以累桓公也凡滅國有存之者則不言滅歸徳於存之者也有乗亂而取之者亦不言滅歸罪於取之者也故衞不言滅須句不言滅汪氏曰衞書入而不言滅或以桓公不能遏冦亂故為之諱或以為美桓公能存之故不書滅不以累桓公葢桓公始雖不能却狄人於衞未滅之先而猶能存衞於狄既滅之後其於興滅繼絶亦庶幾焉然此乃言外之意比事考之春秋凡滅而書入者或不有其地或雖有其地而不絶其祭祀也狄入衞秦人入滑楚子入陳吳入郢皆不有其地者也公及齊鄭入許雖有其地而不絶其祀也宋絶曹而書入則惡曹陽之自取滅亡而不予之以亡國之善詞又春秋之變例也
  鄭棄其師
  左傳鄭人惡髙克使帥師次于河上久而弗召師潰而歸高克奔陳鄭人為之賦清人公羊傳鄭棄其師者何惡其將也鄭伯惡髙克使之將逐而不納棄師之道也榖梁傳惡其長也兼不反其衆則是棄師也按鄭詩清人刺文公也髙克好利而不顧其君文公惡之而不能遠使克將兵禦狄於境汪氏曰左氏不言禦狄葢鄭之君臣以禦狄使克而實無却狄之志也陳其師旅翺翔河上久而不召衆散而歸髙克奔陳公子素惡髙克進之不以禮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國亡師之本故作是詩朱子曰孔氏以是詩為公子素所作然則進之當作之進觀此則鄭棄其師可知矣髙氏曰鄭伯以百姓之命授匪其人非棄而何葢人君之使臣也知其賢而使之則功必成不知其不賢而使之則事必敗夫不知其不賢而過使之至於敗事君子猶曰君不知之當自罪耳况已知其不賢而强使之不獨陷其身又棄其民乎張氏曰舜授禹之辭曰后非衆罔與守邦夫宗廟社稷主之於君守之以人君與一國之人葢一體也今以欲遠所惡之人而舉一國之衆付之度外存亡死生舉不關其心當時如楚如狄方有狡焉啟疆之心一旦乗鏬擣虛則鄭必束手就亡矣臨川吳氏曰子曰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古人視民如赤子故平日教之習戰一旦不得已而用之於軍旅欲其完師而歸一無所損也今鄭無戰鬭之事乃使其臣將兵于外久而弗得歸致其衆潰散非棄其民而何哉或曰髙克進不以禮曷不書其出奔以貶克為人臣之戒而獨咎鄭伯何也曰人君擅一國之名寵殺生予奪惟我所制爾使克不臣之罪已著按而誅之可也情狀未明黜而遠之可也愛惜其才以禮馭之可也烏有假以兵權委諸境上坐視其失伍離散而莫之恤乎然則棄師者鄭伯乃以國稱何也二三執政股肱心膂休戚之所同也不能進謀於君協志同力黜逐小人而國事至此是謂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晉出帝時景延廣專權諸藩擅命及桑維翰為相出延廣於外一制書所敕者十有五鎮無敢不從者五代史晉桑維翰傳出帝即位延廣用事與契丹絶盟維翰言不入隂使人説帝曰制契丹而安天下非維翰不可乃出延廣於河南拜維翰中書令樞密使魏國公事無鉅細一以委之數月之間百度寢理一制書指揮節度使十五人無敢違者以五季之末維翰能之而鄭國二三執政畏一髙克不能退之以道何政之為書曰鄭棄其師君臣同責也家氏曰不責髙克而責鄭君與其用事之臣以髙克不足責也陸氏曰夫人臣之義可則竭節而進否則奉身而退髙克進退違義見惡於君罪亦大矣不書其奔其意何也曰髙克見惡於君其罪易知也鄭伯惡其卿而不能退之以禮兼棄其人失君之道矣故聖人異其文而深譏之也陳氏曰髙克奔陳不書不足書也是故以鄭伯克段為義則太叔不書奔以天王出居于鄭為義則王子帶不書奔汪氏曰齊人殱于遂自殱也鄭棄其師自葉也梁亡自亡也胡子髠沈子逞滅自滅也若曰非有能殱其衆非有能敗其師非有能亡其國滅其身者耳比事以觀而知春秋示人自責之意深矣附錄左傳晉侯使太子申生伐東山臯落氏里克諌曰太子奉冡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視君膳者也故曰冡子君行則守有守則從從曰撫軍守曰監國古之制也夫帥師專行謀誓軍旅君與國政之所圖也非太子之事也師在制命而已稟命則不威專命則不孝故君之嗣適不可以帥師君失其官帥師不威將焉用之且臣聞臯落氏將戰君其舍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誰立焉不對而退見太子太子曰吾其廢乎對曰告之以臨民教之以軍旅不共是懼何故廢乎且子懼不孝無懼弗得立修已而不責人則免於難太子帥師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御戎先友為右梁餘子養御罕夷先丹木為右羊舌大夫為尉先友曰衣身之偏握兵之要在此行也子其勉之偏躬無慝兵要遠災親以無災又何患焉狐突歎曰時事之徴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則命以始服其身則衣之純用其衷則佩之度今命以時卒閟其事也衣之厖服遠其躬也佩以金玦棄其衷也服以遠之時以閟之厖涼冬殺金寒玦離胡可恃也雖欲勉之狄可盡乎梁餘子養曰帥師者受命於廟受脤於社有常服矣不獲而厖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厖竒無常金玦不復雖復何為君有心矣先丹木曰是服也狂夫阻之曰盡敵而反敵可盡乎雖盡敵猶有内讒不如違之狐突欲行羊舌大夫曰不可違命不孝棄事不忠雖知其寒惡不可取子其死之太子將戰狐突諫曰不可昔辛伯諗周桓公云内寵並后外寵二政嬖子配適大都耦國亂之本也周公弗從故及於難今亂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子其圖之與其危身以速罪也成風聞成季之繇乃事之而屬僖公焉故成季立之僖之元年齊桓公遷邢于夷儀二年封衞于楚丘邢遷如歸衛國忘亡 衞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材訓農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方任能元年革車三十乗季年乃三百乗





  春秋大全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十二
  明 胡廣等 撰
  僖公上
  公名申莊公子閔公庶兄母成風夫人聲姜在位三十三年謚法小心畏忌曰僖
  周 魯僖公八年惠王崩子襄王立
  鄭 魯僖公三十二年文公卒子穆公驩立
  齊 魯僖公十七年桓公卒寺人貂作亂立無虧僖十八年殺無虧孝公昭立僖二十七年孝公卒弟昭公潘立
  宋 魯僖公九年桓公卒子襄公茲父立僖十九年盟于曹南宋襄公圖霸僖二十一年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於楚僖二十二年及楚戰敗于泓二十三年襄公卒子成公王臣立
  晉 魯僖公九年獻公卒子奚齊立冬殺奚齊卓子立僖十年弑卓子惠公夷吾立僖二十三年恵公卒懐公圉立僖二十四年殺懐公文公重耳立僖二十八年使先軫將中軍敗楚人于城濮合諸侯于踐土晉文公主霸魯僖公三十二年文公卒子襄公驩立僖三十三年敗秦于殽晉襄公繼霸是年敗狄于箕先軫卒先且居將中軍
  衞 魯僖公二十五年文公卒子成公立僖二十八年成公奔楚衞元咺奉叔武以受盟于踐土衞成復歸殺叔武晉人執衛侯衛元咺立公子瑕僖三十年殺瑕衞成公歸衞
  蔡 魯僖公十四年穆公卒子莊公甲午立
  曹 魯僖公七年昭公卒子共公襄立僖二十八年晉
  文公執曹伯畀宋人是年曹伯歸曹
  滕 詳見隠公元年魯僖公十九年宋執滕宣公陳 魯僖公十二年宣公卒子穆公欵立僖二十八年
  穆公卒子共公朔立
  杞 杜氏年表武公十二年入春秋至僖公二十三年始載𣏌成公卒弟桓公姑容立而考之史記自武公靖公共公徳公至桓公姑容立共九十六年而無成公一代世本譙周索隠徐廣所説又云惠公生成公桓公各有互異又如春秋所書隠四年我𣏌桓二年來朝三年會𣏌莊二十五年伯姬歸𣏌傳並不載何公今但當以左傳所載桓公及杜氏年表為正
  薛 魯莊公三十年載薛伯卒
  莒 詳見隠公元年魯僖公二十六年傳見莒茲□公邾 文公七年
  許 魯僖公四年穆公卒于師僖公業立
  小邾 魯莊公五年書郳黎來至魯僖公七年始書小邾子始爵命也自郳黎來為小邾子天下無未命諸侯矣
  楚 魯僖公元年始書楚僖四年齊桓公服楚召陵僖二十二年楚敗宋于泓皆子文為令尹時也僖二十三年子文使子玉為令尹僖二十八年晉敗楚于城濮
  秦 魯僖公十五年戰韓始見經僖二十四年納晉文公僖三十三年晉襄公敗秦于殽遂成秦晉七十二年兵爭之始
  吳 詳見隠公元年
  越 詳見隠公元年
  壬惠王十戌八年元年齊桓二十七年晉獻十八年衞文公燬元年蔡穆十六年鄭文十四年曹昭三年陳宣三十四年𣏌惠十四年宋桓二十三年秦穆公任好元年楚成十三年
  春王正月
  左𫝊不稱即位公出故也公出復入不書諱之也諱國惡禮也公羊𫝊公何以不言即位繼弑君子不言即位此非子也其稱子何臣子一例也榖梁傳繼弑君不言即位正也
  不書即位内無所承上不請命也閔公薨夫人孫音遜于邾慶父出奔莒公於是焉以成風所屬章欲反而季子立之内無所承也嗣子定位於初䘮而魯使不告于周明年正位改元而周使亦不至于魯又明年服䘮已畢而不見音現于京師上不請命也承國於先君者父子之倫請命于天王者君臣之義今僖公内無所承上不請命不書即位正王法也是故有四海而即天王之位者受之於天者也有一國而即諸侯之位者受之於王者也受之於天者必奉若天道而後能保天下受之於王者必謹守王度而後能保其國或問僖公能遵伯禽之法季孫行父請命于周是亦嘗請命于王矣不書即位何也茅堂胡氏曰閔公之薨魯使不告于周亦不書周使至魯僖又不見于京師其上不請命亦明矣張氏曰僖公之即位在髙子來盟之後桓公又為之誅哀姜不可謂不出於方伯矣然桓公不請命于天子正君臣之經以示天下之大義故僖公之立無以異于羣公而桓公止於霸術觀僖公不書即位以考時義當知反經之學冇國者不可不明也○劉氏曰左氏云不稱即位公出故也非也去年八月閔公遭弑僖公自邾入為君至此乆矣國内已粗定不應猶以出奔之故不行即位禮也啖氏曰左氏云公出復入不書諱之也若君出諱而不書昭公何以書乎
  齊師宋師曹師次于聶北救邢左作曹伯
  公羊傳救邢救不言次此其言次何不及事也不及事者何邢已亡矣孰亡之葢狄滅之曷為不言狄滅之為桓公諱也曷為為桓公諱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恥之曷為先言次而後言救君也君則其稱師何不與諸侯專封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專封也諸侯之義不得専封則其曰實與之向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子諸侯有相滅亡者力能救之則救之可也穀梁𫝊救不言次言次非救也非救而曰救何也遂齊侯之意也是齊侯與齊侯也何用見其是齊侯也曹無師曹師者曹伯也其不言曹伯何也以其不言齊侯不可言曹伯也其不言齊侯何也以其不足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不言齊侯也程子曰齊未嘗興大衆此稱師責其衆可救而徒次以為聲援致邢之不保其國也杜氏曰次者按兵觀釁以待事也聶北邢地
  三國稱師見音現下同兵力之有餘也聶北書次譏救邢之不速也髙氏曰救急辭也次緩辭也急而得緩辭著其救難不速也陳氏曰救不言次言次無志於救也狄伐邢於是三嵗矣桓公足以攘狄而宿師聶北玩宼以待其弊故言次譏之也春秋大義伐而書次其次為善遂伐楚次于陘美之也李氏曰善其重愛民命不速加兵也救而書次其次為貶救邢次于聶北譏之也啖氏曰救者救其患難凡救患皆為美也凡救當奔命而往救次失救道也救邢之師先書次于聶北譏不速救而下書救邢言有成事竞得其援救晉之師先書救晉明魯君之明下言次雍榆罪叔孫也汪氏曰救而書次者三次聶北救邢次匡救徐皆譏其怠於進兵而救患之不急也救晉次雍榆則譏其怯於赴敵而救患之不勇也書次雖同而立義有輕重次而救見其終能救救而次則遂不能救矣聖人之情見矣故救患分災於禮為急而好去聲攻戰樂音洛殺人者於罪為大胡氏曰春秋以用兵侵伐為戒獨至於救患解紛惟恐次止遷延而欲其速也葢賊虐無辜視而不救則人道必淪矣臨川呉氏曰莊三十二年狄伐邢閔元年齊救邢葢齊師進而狄退故不言戰狄師雖不逼邢然兩年之間以兵蹂踐邢衛之境二年冬破衛則狄勢愈張既入衛又移師于邢故桓率諸侯次聶北救邢邢不能支狄衆潰而出奔就諸侯之師諸侯遂以師逐狄人而退之家氏曰桓公存三亡國惟救邢最力使其疾驅而往尚能存之於未潰惟其有聶北之次而邢遂潰矣然狄入衛毁其宗社國君死焉邢則其君尚在率百姓而去之謂非救之功不可也故先書次以譏其緩繼書救書城𠕂叙三國以美其救不没其實也○趙氏曰公羊云邢已亡矣盖狄滅之按邢實未亡何得云亡又云不言狄滅之為桓公諱也若實諱前年狄入衛何得書乎又云君其稱師何不與諸侯專封也按齊宋曹三國君實不在但使師救爾何用曲為異説邢實未亡又何封乎又云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凡春秋得變之正皆變文以許之乃是文與何得云不與劉氏曰公羊云救不言次言次不及事也非也有救而次者有救而不次者有次而救者有次而不救者事自如此春秋明書之耳穀梁云言次非救也非救而曰救遂齊侯之意也非也若此當貶又何遂其意乎若當褒則次非救者非所褒也又云何用知其是齊侯曰曹無師曹師者曹伯也亦非也次于聶北其刺桓公之意已見矣何至又更齊侯曰齊師哉即實齊師又何以明哉且直言齊師曹伯有何不可先王之制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軍即師也曹何以獨無師乎廬陵李氏曰春秋書次而救者二此年及十五年次匡救徐也救而次者一襄二十三年叔孫豹救晉次雍榆也胡氏通為一例皆譏其不速於為義此説固是但亦須有分别公羊以為此是君也進止自由叔孫豹是臣也先通君命賈服亦取其説杜釋例曰次在事前次以成事也次在事後事成而次也又一説次而後救匿其救之之形也救而後次宣其救之之聲也此三説皆不見貶桓公與叔孫意故次而救當主胡氏而次在救下則惟啖氏得之啖曰几救當奔命而往言次失救道也救晉之師君命往救而叔孫次止先書救明魯君之命也下書次罪叔孫之慢命也其先通君命之説亦可通又曰救兵書師所以矜其盛公羊以為諱齊侯穀梁以為微齊侯皆非
  夏六月邢遷于夷儀公作陳儀后同
  左𫝊諸侯救邢邢人潰出奔師師遂逐狄人具邢噐用而遷之師無私焉夏邢遷于夷儀公羊𫝊遷者何其意也遷之者何非其意也榖梁𫝊遷者猶得其國家以往者也其地邢復見也杜氏曰夷儀邢地
  齊師宋師曹師城邢
  左𫝊諸侯城之救患也凡侯伯救患分災討罪禮也公羊𫝊此一事也曷為復言齊師宋師曹師不復言師則無以知其為一事也穀梁𫝊是向之師也使之如改事然美齊侯之功也
  書邢遷于夷儀見音現齊師次止緩不及事也然邢以自遷為入臨川吳氏曰邢人賴諸侯救援之力衆雖自潰而非為狄所入也諸侯逐退狄師然邢國遭狄人二年攻伐之餘不復可立國故諸侯之師具器用而遷之於夷儀然後邢得以復存邢自欲遷故不曰遷邢啖氏曰如宋人遷宿齊人遷陽是移其國中為附庸公羊云遷者非其意是也如邢遷于夷儀衛遷于帝丘或自請遷或自遷仍為列國故不言某人遷之但言其移國都而已公羊云遷者其意也是也趙氏曰徙而臣之曰遷某齊遷紀郱鄑郚宋遷宿齊遷陽是也能以國遷曰某遷邢遷夷儀衛遷帝邱許遷于葉于夷于白羽于容城蔡遷于州來是也公羊説亦是但邢衛遷國以避狄而許蔡舉國以從夷此見異也而再書齊師宋師曹師城邢者美桓公志義卒有救患之功也范氏曰復列三國美齊桓存亡國張氏曰邢雖已遷無力自城諸侯若不城之終未能以自定桓公因其既遷命三師為之板築使之足以守而居之安故再敘三師以見春秋以來悉力存亡惟有此舉得南仲城朔方仲山甫城東方之遺制臨川呉氏曰邢即夷儀邢既遷則夷儀乃邢國之所在故不曰城夷儀而曰城邢也不以王命興師亦聖人之所與乎中國衰微强𭧂凴陵天子不能正至於遷徙奔亡諸侯有能救而存之則救而存之可也以王命興師者正能救而與之者權髙氏曰始緩於救邢過也卒能城邢功也聖人不以功掩過亦不以過掩功功過不相掩是之謂王法陳氏曰以齊晉之伯而狄伐邢邢遷于夷儀狄圍衛衛遷于帝丘雖狄人之𭧂横而桓文亦受其咎矣汪氏曰狄伐邢而桓公能救邢邢遷夷儀而桓公能城邢狄圍衞而至于遷文公不能救而城之桓文之優劣見矣廬陵李氏曰齊伯之編外城三邢也楚丘也緣陵也獨城邢為美晉伯之編外城三虎牢也杞也成周也獨成周無譏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齊人以歸
  公羊傳夷者何齊地也齊地則其言齊人以歸何夫人薨于夷則齊人以歸夫人薨于夷則齊人曷為以歸桓公召而縊殺之穀梁𫝊夫人薨不地地故也齊人以歸不言以喪歸非以喪歸也加喪焉諱以夫人歸也其以歸薨之也
  夫人薨不地其曰薨于夷故也髙氏曰但書薨于夷則夫人不得其死昭然可見桓公召而殺之也其曰齊人以歸者以其喪歸于魯也齊為盟主義得舉法是伯者之所以行乎諸侯也何氏曰桓公行霸王誅不阿親親劉氏曰哀姜與乎亂殺二子幾亡國齊桓討而誅之此上之所以行乎下君之所以行乎臣伯者所以行乎諸侯之義魯以臣子不得討而齊以伯主得舉法既誅其人又歸其䘮何居音基魯欲拒而勿受乎則子無讐母之義受而葬之乎巳絕者復扶又反得享小君之禮典刑紊矣故特書以歸而不曰歸夫人之喪以者不以者也沙隨程氏曰齊人以歸者以其䘮歸于我或謂齊人取其尸歸于齊者非也既薨于齊地則以歸者歸于我也或問齊人以歸是齊人于此時告魯許之以將歸姜氏歟抑齊人於此時送姜氏喪還魯也若此時送喪還則曷為至十二月方至據七月薨于夷至是半年方至何其乆也茅堂胡氏曰齊人既殺姜氏魯人請于齊而桓公許之然後以夫人喪禮往逆之其曰以歸不必在薨之月也張氏曰自文姜弑桓公得逃致辟而淫縱益甚使魯國三四十年濁亂昏迷卒成再弑其君之禍至此齊桓舉方伯之職慶父哀姜皆死然後三光稍明人倫粗正此縱罪誅惡失得之明騐也臨川吳氏曰自齊桓既伯之後諸侯無敢有弑君者僅魯有弑閔一事然亂賊遄誅無得幸免伯政之有功於世道也哀姜襄女桓公以義奪恩必殺無赦與石碏殺厚義同汪氏曰以歸之義文定及程沙隨皆謂齊以喪歸魯竊詳以歸之後越一百七十日始至無是理也經几言以歸者歸其國也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杞伯逆叔姬之喪以歸是也凡言歸者歸于魯也王使榮叔歸含且賵齊人歸公孫敖之喪是也當從左氏謂齊以其䘮歸也公穀又謂以歸于夷然于夷在以歸之上則自夷而以歸夷或為魯地或齊地雖不可考葢殺之于夷而以喪歸齊國然後魯請而歸于魯耳不然何以曰夫人氏之䘮至自齊而不言至自夷與至自乾侯同文乎書齊人以歸所以著齊人殺之也不曰齊侯而曰齊人討賊之詞也左氏謂齊人殺哀姜為已甚然先儒謂武后簒唐唐之臣子猶當廢庶人而戮之况齊桓而不可殺哀姜乎
  楚人伐鄭
  荆始書楚左傳鄭即齊故也
  楚稱人浸強也汪氏曰或謂前此稱荆人則為進之此稱人則以為浸强何也葢來聘來盟則嘉其慕義于中國故曰進之侵伐中國著其陵暴故曰浸強也莊公十年敗必邁反蔡師虜獻舞固已強矣然獨舉其號者始見音現于經則本其僭竊之罪正其始封之名著王法也二十三年來聘嘉其慕義乃以人書二十八年伐鄭惡去聲其猾夏復扶又反以號舉至是又伐鄭也亦書人者豈許其伐國而人之乎會中華執盟主朝諸侯長展兩反齊晉其所由來者漸矣孫氏曰敗蔡入蔡稱荆來聘始進稱人伐鄭又稱荆今曰楚人伐鄭者以其兵衆地大漸通諸夏自此十數年侵伐用兵皆稱人焉張氏曰荆至是稱楚者葢荆乃州名商頌稱奮伐荆楚則楚亦其國舊名前此侵敗中國皆以州舉獨來聘稱人自此始稱國稱人則侵強而陵駕中國然終齊桓世雖伐滅小國止稱人者以桓之力猶足以制之也桓没而宋襄霸然後始列于會盟偃然主諸侯而春秋有以爵書者矣廬陵李氏曰荆自莊十九年文王卒子堵敖立堵敖㓜弱數年之間兵患不起二十二年熊頵殺兄而立是為成王二十三年來聘漸有事於中國矣而母壯子少子元專權尚不能逞至三十年鬬班殺子元鬬榖於莬為令尹自毁其家以紓楚國之難於是楚勢復強張氏謂其始定改號曰楚以交於中國疑亦得之
  八月公會齊侯宋公鄭伯曹伯邾人于檉檉勑呈反公作朾左𫝊盟于犖謀救鄭也孫氏曰楚人伐鄭故桓合諸侯于檉杜氏曰犖即檉宋地陳國陳縣西北有檉城張氏曰楚人伐鄭桓公不遽救而㑹諸侯謀之葢楚方強而公謀制楚十全之䇿也汪氏曰經書會而左氏言盟𫝊誤耳
  九月公敗邾師于偃敗必邁反偃公作纓
  左傳虚丘之戍將歸者也穀梁𫝊不曰疑戰也疑戰而曰敗勝内也杜氏曰偃邾地
  檉之會謀救鄭而公與邾人咸與音預焉則是志同而謀恊也今既會邾人于檉又敗邾師于偃於此責公無遏冦亂安中國之誠矣凡此類皆直書其事而義自見音現也詐戰曰敗敗之者為主張氏曰楚人陵駕上國公與邾同㑹于檉以謀之曽未兩月僖公遽以詐敗邾師不務睦鄰事霸而撓一時之利足以見僖公之罪矣髙氏曰邾受姜氏公不請于㑹而討之乃既㑹而敗其師非禮也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帥師敗莒師于酈獲莒挐酈力知反公作犁挐女居反又女加切
  左傳冬莒人來求賂公子友敗諸酈獲莒子之弟挐非卿也嘉獲之也公賜季友汶陽之田及費公羊傳莒挐者何莒大夫也莒無大夫此何以書大季子之獲也何大乎季子之獲季子治内難以正禦外難以正其禦外難以正奈何公子慶父弑閔公走而之莒莒人逐之將由乎齊齊人不納却反舍于汶水之上使公子奚斯入請季子曰公子不可以入入則殺矣奚斯不忍反命于慶父自南俟北面而哭慶父聞之曰嘻此奚斯之聲也諾己曰吾不得入矣於是抗輈經而死莒人聞之曰吾已得子之賊矣以求賂乎魯魯人不與為是興師而伐魯季子待之以偏戰榖梁𫝊莒無大夫其曰莒挐何也以吾獲之目之也内不言獲此其言獲何也惡公子之紿紿者奈何公子友謂莒拏曰吾二人不相説士卒何罪屏左右而相摶公子友處下左右曰孟勞孟勞者魯之寳刀也公子友以殺之然則何以惡乎紿也曰棄師之道也杜氏曰酈魯地大夫生死皆曰獲按公羊慶父走莒莒人逐之將由乎齊齊人不納却反舍于汶水之上使奚斯入請不可而死莒人曰吾已得子之賊以求賂乎魯魯人弗與為于偽反是興師而來伐然則罪在莒也而以季友主此戰何也抑鋒止鋭喻以詞命使知不縮而引去則善矣今至於兵刃既接又用詐謀擒其主將去聲此強國之事非王者之師春秋之志故以季友為主而書敗獲責之備也髙氏曰書公子友帥師見其擁兵得衆而不能明大義以討慶父之罪反以賂求于莒而卒至興師詐戰以毒鄰國無辜之民也春秋以季友主此戰且謹而日之所以深責之也獲挐所以絶慶父之賂凡小國大夫不名以事接我則名汪氏曰莒人受賊而責賂固非也魯之詐戰亦罪也左氏公羊皆謂予季友之獲今考經書鄭獲蔡公子燮宋華元吳獲陳夏齧齊國書未有以書獲為善者此於公子友書敗書獲則責在季友耳若夫慶父奔莒而不書莒人殺慶父與宋萬奔陳而不書陳人殺萬同義其黨惡責賂之罪葢在其中矣何必謂嘉季子之獲哉○劉氏曰左氏云非卿也嘉獲之也非也莒挐與莒詹何異哉何以必其非卿就令非卿但是主將亦當書也啖氏曰穀梁云季友傳殺莒挐按季友賢哲之士寧為匹夫之事乎𫝊誣也廬陵李氏曰敗獲之書左氏公羊皆美季子之功穀梁紿戰雖江熙范甯亦不取然觀胡氏用詐謀擒其主將之説又似若本此春秋書獲六始於此又曰季氏有費始此詳見襄七年城費下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喪至自齊
  左傳君子以齊人殺哀姜也為已甚矣女子從人者也公羊傳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與弑公也然則曷為不於弑焉貶貶必於重者莫重乎其以喪至也穀梁傳其不言姜以其殺二子貶之也或曰為齊桓諱殺同姓也
  夫人預弑二君幾於亡國大義已絶不可復扶又反入宗廟矣書孫音遜于邾薨于夷者絕哀姜也書齊人以歸夫人氏之喪至自齊者譏桓公也不稱姓者殺于齊不去起吕反氏者受於魯王氏曰不稱姓則許齊桓之能殺不去氏則罪僖公之受葬劉氏曰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夫人與於亂桓公正其罪而討之則安可復配宗廟哉然則曷為不于死焉貶夫人姜氏薨于夷齊人以歸則上之行乎下也義已矣故臣子可緣伯主之命以尊宗廟伯主亦可緣天子之法以絶魯私請今齊以公義討之而魯以私意請之君子以為非義不可通乎春秋是以貶乎其以喪至也髙氏曰齊誅之是齊已絶之矣魯請之是魯不忍絶之也是以聖人因其喪至特去姜以絕之於齊而存夫人氏以見魯之不忍也然則哀姜之喪不當歸魯將如之何曰即其死所而葬之可也孫氏曰閔二年孫邾不貶姜氏不以子討母也此而貶者正王法也不去氏殺子之罪比文姜差輕何氏曰刑人于市與衆棄之故必於臣子集迎之時貶之所以明誅得其罪因正王法所加臣子不得以夫人禮治其喪也張氏曰齊人殺哀姜以歸其國僖公請而葬之春秋於其喪至而貶不稱姜以罪魯僖之不知義也哀姜得罪於先君見誅於方伯而可以配祖廟秩烝嘗乎○劉氏曰穀梁云不言姜為齊桓諱殺同姓也非也夫人挾小君之尊而弑二子魯人終不敢討也桓公為伯主疾禍亂之所生豈得顧同姓哉此非春秋所恥則非春秋所諱矣汪氏曰文定謂書夫人喪至以譏齊桓據劉氏専責魯僖之請姑兩存之廬陵李氏曰齊殺哀姜公穀劉氏胡氏皆以為義獨左氏曰君子以齊人之殺哀姜也為已甚矣女子從人者也杜氏又以不稱姜為闕文是不察於春秋之公義矣
  癸惠王十亥九年二年齊桓二十八晉獻十九衛文二蔡穆十七鄭文十五曹昭四陳宣三十五𣏌惠十五宋桓二十四秦穆二楚成十四
  春王正月城楚丘
  左傳春諸侯城楚邱而封衛焉不書所會後也公羊傳孰城城衛也曷為不言城衛滅也孰滅之葢狄滅之曷為不言狄滅之為桓公諱也曷為為桓公諱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恥之也然則孰城之桓公城之曷為不言桓公城之不與諸侯専封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専封諸侯之義不得専封則其曰實與之何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力能救之則救之可也穀梁傳云楚邱者何衛邑也國而曰城此邑也其曰城何也封衛也則其不言城衛何也衛未遷也其不言衛之遷焉何也不與齊侯專封也其言城之者専辭也故非天子不得専封諸侯諸侯不得専封諸侯雖通其仁以義而不與也故曰仁不勝道
  楚丘衛邑桓公帥諸侯城之而封衛也國語衛人廬于漕桓公城楚丘以封之不書桓公不與諸侯専封也汪氏曰不言桓公又不書諸侯者畧之使若魯自城爾孫氏曰此㑹檉之諸侯城楚丘也不言諸侯貶也木瓜美桓公而夫子録之詩木瓜小序美齊桓公也衛國有狄之敗出廬于漕齊桓公救而封之衛人思之欲厚報之意豈異乎不與専封正王法也木瓜有取焉善衛人之情也朱子曰詩録木瓜即春秋序績之意亦以善衛人之情也豈以齊桓之事盡可法哉曷為善之報者天下之利以徳報德則民有所勸矣城楚丘略而不書城邢詞繁而不殺何也按周制凡封國大宗伯儐司几筵設黼扆内史作䇿命周禮大宗伯王命諸侯則儐注儐進之也王將出命假祖廟立扆前南鄉儐者進當命者延之命使登内史由王右以䇿命之降再拜稽首登受䇿以出司几筵几封國命諸侯王位設黼扆内史凡命諸侯及孤卿大夫則䇿命之是天子大權非諸侯所得擅而行之者也衛人渡河野處漕邑許穆夫人閔其亡而載馳賦文公徙居楚丘而後百姓悦則其國固嘗亡滅而不存矣詩定之方中小序衛為狄所滅東徙渡河野處漕邑齊桓公救其禍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營宫室百姓説之城楚丘是擅天子之大權而封國也汪氏曰僖二十八年子玉告於晉請復衛侯而封曹宣十一年楚復封陳葢毁其宗廟失其爵位而復命為諸侯皆謂之封夫諸侯有國受之天子繼世嗣位則承之先君非受之天子承之先君而霸者命之則為専封矣邢遷于夷儀經以自遷為文則其遷出於已意其國未嘗滅也諸侯城邢是謂同惡相恤以從簡書故詞繁而不殺美救患也永嘉吕氏曰狄之再伐邢也齊救之既遷也齊城之前有救患之師後無専封之失此春秋之所予也書狄入衛而不書救則前無救患之師矣書城楚丘而衛不言遷則後有専封之失矣此春秋之所奪也桓公封衞而衞國忘亡其有功於中華甚大為利於衛人甚溥宜有美詞𤼵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事今乃微之若此者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略小惠存大節春秋之法也故曰五伯三王之罪人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劉氏曰桓公之封衛徳莫大焉雖衛人亦自以謂桓公之於我德莫大焉春秋書之曽無以異於常諸侯爾彼衛已滅矣無王命而擅封之是擅王命也擅王命諸侯之大罪也故以小惠評之則桓公為有徳以大法論之則諸侯無専封孟子曰五伯三王之罪人此之謂也齊桓城楚丘葢城者非獨魯也而獨書魯者以彼之為未足以為功故反循吾之常道而稱城焉耳晉文使諸侯朝王葢朝者亦非獨魯也而獨書魯者以彼之為未足以為功故反循吾之常道而稱朝焉耳春秋貴義不貴惠貴正不貴功畧小善而優大節以正待人而已矣張氏曰衛雖當封而周室尤不可以不尊故略齊桓之功而止書魯人之往城所以抑霸權而尊王室也髙氏曰宋子魚曰齊桓存三亡國義士猶或薄之斯可見當時已不與齊桓之封也苟桓公既逐狄人請命于天子而城之既城矣請命于天子而封之如是則天王命諸侯城楚丘以封衛而桓公之德在其中矣詩曰王命仲山甫城彼東方又曰經營四方告成于王以此言之凡城必由天子之命及其成也又告于王可也豈得自専哉汪氏曰衛之滅也春秋不書滅戴公廬于漕而不言遷桓公使公子無虧戍以甲士歸其祭服乘馬而不書救凡皆所以隠桓公之封衛葢其功不足以揜過是以畧其事而微其功也夫城邢城𣏌皆以國書惟城緣陵不繫國此不繫衛則城緣陵之例也城邢序三國之師城𣏌序十一國之大夫城緣陵諸侯以凡舉惟戍陳歸粟于蔡不言諸侯此不言諸侯則戍陳歸粟于蔡之例也然曰戍曰歸粟雖若魯事猶目陳蔡而楚丘之書法與魯邑無異則深諱齊桓之専封而備責之也歟葵丘之命曰無有封而不告桓公不得逭其責矣○劉氏曰穀梁云國而曰城此邑也而曰城何也非也邑亦謂之城爾若不謂之城當謂之何哉
  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
  公羊傳哀姜者何莊公之夫人也髙氏曰十有一月而葬外薨也喪至五月而葬也茅堂胡氏曰書哀姜孫于邾薨于夷夫人氏之喪至其誅絶之義明矣及其終書日葬書小君謚更無所貶者此亦春秋端本澄源治於未亂之意也文姜亦然始而不謹終欲正之可乎臨川呉氏曰哀姜有罪齊桓以霸令誅之者義也然姜實莊公之正配僖公之適母也子無絀母之道故僖公以小君之禮葬之也
  虞師晉師滅下陽下陽公穀作下陽
  晉始見經左𫝊晉荀息請以屈産之乘與垂棘之璧假道於虞以伐虢公曰是吾寳也對曰若得道於虞猶外府也公曰宫之竒存焉對曰宫之竒之為人也懦而不能強諌且少長於君君暱之雖諌將不聴乃使荀息假道於虞曰冀為不道入自顛軨伐鄍三門冀之既病則亦唯君故今虢為不道保於逆旅以侵敝邑之南鄙敢請假道以請罪于虢虞公許之且請先伐虢宫之竒諫不聽遂起師夏晉里克荀息帥師會虞師伐虢滅下陽先書虞賄故也公羊傳虞微國也曷為序乎大國之上使虞首惡也曷為使虞首惡虞受賂假滅國者道以取亡焉其受賂奈何獻公朝諸大夫而問焉曰寡人夜者寢而不寐其意也何諸大夫有進對者曰寢不安與其諸侍御有不在側者與獻公不應荀息進曰虞郭見與獻公揖而進之遂與之入而謀曰吾欲攻郭則虞救之攻虞則郭救之如之何願與子慮之荀息對曰君若用臣之謀則今日取郭而明日取虞爾君何憂焉獻公曰然則奈何荀息曰請以屈産之乘與垂棘之白璧往必可得也則寶出之内藏藏之外府馬出之内廐繫之外廐爾君何喪焉獻公曰諾雖然宫之竒存焉如之何荀息曰宫之竒知則知矣雖然虞公貪而好寳見寶必不從其言請終以往於是終以往虞公見寳許諾宫之竒果諌語曰脣亡則齒寒虞郭之相救非相為賜則晉今日取郭而明日虞從而亡爾君請勿許也虞公不從其言終假之道以取郭還四年反取虞虞公抱寶牽馬而至荀息見曰臣之謀何如獻公曰子之謀則已行矣寳則吾寳也雖然吾馬之齒亦已長矣葢戲之也夏陽者何郭之邑也曷為不繫于郭國之也曷為國之君存焉爾榖梁傳非國而曰滅重夏陽也虞無師其曰師何也以其先晉不可以不言師也其先晉何也為主乎滅夏陽也夏陽者虞虢之塞邑也滅夏陽而虞虢舉矣虞之為主乎滅夏陽何也晉獻公欲伐虢荀息曰君何不以屈産之乘垂棘之璧而借道乎虞也公曰此晉國之寳也如受吾幣而不假吾道則如之何荀息曰此小國之所以事大國也彼不借吾道必不敢受吾幣如受吾幣而借吾道則是我取之中府而藏之外府取之中廐而置之外廐也公曰宫之奇存焉必不使受之也荀息曰宮之奇之為人也達心而懦又少長於君達心則其言畧懦則不能彊諌少長於君則君輕之且夫玩好在耳目之前而患在一國之後此中知以上乃能慮之臣料虞君中知以下也公遂借道而伐虢宫之竒諌曰晉國之使者其辭卑而幣重必不便於虞虞公弗聴遂受其幣而借之道宫之竒諌曰語曰脣亡則齒寒其斯之謂與挈其妻子以奔曹獻公亡虢五年而後舉虞荀息牽馬操璧而前曰璧則猶是也而馬齒加長矣程子曰虞假道而助晉伐虢虢之亡虞實致之故以虞為主下陽邑也虢之亡由此故即書滅杜氏曰下陽虢邑在河東大陽縣張氏曰下陽與上陽對在陜州平陸縣上陽在陜縣虢所都也虞周大王子仲雍所封虢文王弟虢叔之後晉成王弟唐叔之後
  按孟子晉人以垂棘之璧與屈求勿居勿二反産之乘繩證反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竒諫百里奚不諫然則晉人造意以虞首惡何也貪得重賂遂其強暴滅兄弟之國以及其身而亡其社稷所以為首乎薛氏曰虞啓晉伐下陽非虞則晉不能伐虢滅虢則虞非虞之有也先虞於晉虞之罪也永嘉吕氏曰州吁告于宋而後伐鄭序宋主兵晉請於虞而後伐虢序虞為首葢從州吁之請者宋也則伐鄭之役宋實為之衛不能以自必也從晉人之請者虞也則伐虢之師虞實為之晉亦不能以自必也茅堂胡氏曰滅下陽者晉主謀也而以虞首惡何哉春秋誅惡皆罪其與之為惡者故以齊首石曼姑以宋首州吁以虞首晉以子家首子公先儒以滅漢者張禹非王氏亡唐者李勣非武后得春秋之意春秋聖人律令也觀此義可以見法矣唐髙宗賜其臣長孫無忌金寶繒錦欲以立武昭儀雖無忌終不順㫖君子猶譏其没於利而不反君之賜也通鑑永徽五年上欲立武昭儀為后恐大臣不從乃與昭儀幸長孫無忌第酣飲極歡拜無忌寵姬子三人為朝散大夫仍載金寳繒錦十車以賜上因諷無忌無忌對以他語明年召無忌等言立武后無忌以為不可范氏祖禹曰大臣欲以義正君而先没於利則不足為重矣苟能辭官反賜使知大臣之不可誘以利亦足以格其非心矣矧受他人之賂遂其強暴者乎國而曰滅下陽邑爾其書滅何也下陽虞虢之塞邑徐彦曰虢之滅由於夏陽之亡郢之入由於州來之亡故皆書滅猶秦有潼關王氏曰潼闗乃黄河衝徼華山之東兩山夾立窄狹僅容單車一夫可守蜀有劒嶺汪氏曰劒門天下壯壁立萬仞窮地之險極路之峻一夫當關萬夫莫捍皆國之門戸也潼劒不守則秦蜀破下陽既舉而虞虢亡矣春秋此義以天下為家以城郭溝池為固以山川丘陵為險設之以守國而待𭧂客者也易坎彖𫝊地險山川丘陵也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大𫝊重門擊柝以待暴客葢取諸豫其衰世之意邪茅堂胡氏曰孔子曰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外户不閉大道既隠天下為家城郭溝池以為固易之興也其於中古乎作易者其有憂患乎春秋兼盛衰之世而立法如書城中城之類見城守之不可全恃如書滅下陽之類又見其有險而不能自守也張氏曰晉武公以曲沃伯簒晉獻公嗣立浸以兵吞噬近地之小國晉與虞虢為鄰自莊公末因虢人侵晉而謀于士蒍以圖虢今始與虞伐之葢先以重賂間虞虢之交使虞人不知其謀忘輔車相依之勢反道晉以滅下陽下陽者控制虞虢之要地晉取下陽而二國舉矣故春秋於此書滅以虞首兵如邾之道鄭所以見虞之自取滅亡也髙氏曰不曰虞人晉人而曰師者著其恃衆以陵虐也取邑而言滅者下陽虢之所保下陽取而虢亡不待殞具社稷也聖人書鄭伯入於櫟而不書入鄭書虞晉滅下陽而不書滅虢觀物有要矣廬陵李氏曰春秋書滅下陽罪虢之不能守險書城虎牢罪鄭之不能保險書法同皆衰世之意又曰晉姬姓侯爵自唐叔始受封𫝊九世至穆侯穆侯生太子仇及成師仇為晉文侯周平王東遷有功受䇿命書文侯之命是也魯惠公二十四年文侯卒子昭侯立晉始亂封成師于曲沃是為桓叔叔卒子莊伯立隠七年莊伯卒子稱立桓八年曲沃并晉王命虢公立晉侯緡莊十六年曲沃復滅晉盡以其寳器賂周僖王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是為武公莊十七年武公卒獻公佹諸立十八年晉獻公朝王二十六年虢再侵晉二十七年晉將伐虢士蒍曰不可虢公驕驟勝於我必棄其民無衆而後伐之誰與二十八年使太子居曲沃閔元年作三軍滅耿滅霍滅魏二年使太子伐東山臯落氏於是晉始大以前晉事皆不經見故具于此○趙氏曰公羊云夏陽郭之邑曷為不繫之郭國之也曷為國之君存焉爾若在下陽受兵何得不見擒乎穀梁云虞無師其曰師何也以其先晉不可不言師也按經見云虞師何得謂無師乎
  秋九月齊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貫公作貫澤
  左𫝊秋盟于貫服江黄也公羊傳江人黄人者何逺國之辭也逺國至矣則中國曷為獨言齊宋至爾大國言齊宋小國言江黄則以其餘為莫敢不至也穀梁傳貫之盟不期而至者江人黄人也江人黄人者逺國之辭也中國稱齊宋逺國稱江黄以為諸侯皆來至也杜氏曰貫宋地梁國䝉縣西北有貫城江國在汝南安陽縣黄國在弋陽縣
  按左氏盟于貫服江黄也杜氏曰江黄楚與國也始來服齊故為合諸侯荆楚天下莫強焉江黄者其東方之與國也二國來定盟則楚人失其右臂矣樂毅破齊先結韓趙史記樂毅傳燕王欲伐齊樂毅曰齊霸國之餘業地大人衆未易獨攻之必欲伐之莫若約趙及楚魏於是約趙韓秦連楚及魏諸侯皆許之樂毅為上將軍并獲趙楚韓魏燕之兵以伐齊破之孔明伐魏申好江東雖武王牧野之師亦誓友邦逺及庸蜀彭濮八國之人共為犄角之勢也桓公此盟其服荆楚之慮周矣至是而諸侯皆諭乎桓公之志矣盟雖春秋所惡然諸侯皆在獨言逺國者許是盟也張氏曰齊桓謀楚先服此二國皆迫近楚之境者所以逺交而孤楚之勢此桓公服楚之規模也唯宋與盟不煩諸侯也汪氏曰貫澤陽穀之盟㑹公穀謂諸侯皆在而止言齊宋江黄以包之今考春秋會盟未有諸侯在㑹而經不書者葢中國諸侯之大者莫大乎齊宋齊則伯主而宋則上公也與國之逺者莫逺乎江黄皆荆楚之羽翼也齊宋㑹盟而江黄與焉則天下諸侯之無不從者可知矣二傳葢推言其勢之若是非諸侯之果皆與盟也讀者當不以辭害意廬陵李氏曰貫與陽穀公穀胡氏皆以為諸侯皆在然何氏范氏之注則但春秋褒以徧至之詞耳啖子謂春秋會盟皆據實書之無舉逺以包近之例疑張氏說是又曰江黄始至於貫又至于陽穀又從齊侵陳黄亡於僖之十二年江亡於文之四年
  附録左傳齊寺人貂始漏師于多魚○虢公敗戎于桑田晉卜偃曰虢必亡矣亡下陽不懼而又有功是天奪之鑑而益其疾也必易晉而不撫其民矣不可以五稔
  冬十月不雨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穀梁傳不雨者勤雨也范氏曰是欲得雨之心勤也明君之恤民杜氏曰一時不雨則書首月張氏曰書此以見魯國上下皆以無雨為憂止書首時自酉至亥三月皆不雨也孫氏曰不雨一時即書者僖公憂民懼災之甚也
  楚人侵鄭
  左傳楚人伐鄭鬬章囚鄭聃伯張氏曰楚自莊三十年楚頵已長殺子元用子文為令尹兵勢浸强故比年侵伐鄭若非齊桓専以圖楚為事必未能制之於召陵而執宋公盟諸侯之事不在僖十九年之後矣甲惠王二子十年三年齊桓二十九晉獻二十衞文三蔡穆十八鄭文十六曹昭五陳宣三十六杞惠十六宋桓二十五秦穆三楚成十五
  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穀梁傳不雨者勤雨也一時言不雨者閔雨也閔雨者有志乎民者也
  穀梁子曰不雨者勤雨也每時而一書閔雨也閔雨者有志乎民者也范氏曰閔憂也經一時輒言不雨憂民之至歴時而總書汪氏曰謂歴三時而後書或歴四時而後書不憂雨也不憂雨者無志乎民者也按詩稱僖公儉以足用寛以愛民務農重穀則誠賢君也其有志乎民審矣故冬不雨而書春不雨而書夏不雨而書以著其勤也張氏曰三時不雨則饑饉荐臻民命阽危此雲漢之所以編於詩而去年及今年春夏之不雨書法異於文公以著其君憂民之憂也髙氏曰不雨八越月而不書旱何也凡書旱者雖有時而雨猶以不足為旱也若真不雨則旱在其中矣連於首月書之見其為災之乆而僖公以不雨為念也文公以練祭則緩於作主見文公二年以宗廟則大室屋壞見文公十三年以賦政則四不視朔見文公十六年以邦交則三不會盟見文公十年十五年十七年其無志乎民亦審矣故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而書文公二年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而書文公十年十三年以著其慢也汪氏曰有志乎民者心在於民而憂民事也無志乎民者心不在於民而不憂民事也何休謂僖公悔過求已修省百官放佞臣郭都等理冤獄四百餘人精誠感天不雩而得澍雨其事雖不可考然以經意觀之則僖公必能悔過脩政以消天變矣故曰春秋傳心之要典書法之不同君心之所由著也或謂春秋每年備四時僖公之經間無異事則離其首月而各書不雨文公之經自有異事故不復書首月不雨之文穀梁賢僖公而主此説今考僖公冬不雨之下書楚人侵鄭夏不雨之下書徐人取舒非無異事也文公十三年春正月以首時書而亦不書春王正月不雨且聖人再書正月不以為煩何獨於不雨則總書之乎穀梁子之言必有所受矣
  徐人取舒
  公羊傳其言取之何易也杜氏曰勝國而不用大師亦曰取茅堂胡氏曰取不言滅者取為附庸不絶其祀也髙郵孫氏曰舒者附庸之國服屬於楚徐人自楚取之使之屬徐也取國不言滅舒之宗祀復存也襄陵許氏曰舒葢荆與國徐人取之葢倚齊魯家氏曰魯頌曰荆舒是懲舒與荆比而為中國患其來久矣徐人伐舒為中國撓楚也十五年楚伐徐齊桓率諸侯之師救之是以知徐葢受命於齊廬陵李氏曰按徐偃始稱王故春秋亦狄之楚敗徐徐伐莒是也惟取舒伐英氏得稱人以附齊也昭五年從楚伐呉亦稱人者楚師有名也昭三十年滅於呉又曰外滅國書取者惟此左氏公羊皆以為易趙氏以為不絶其祀也夫用兵雖有難易而滅人之罪無重輕何得以易而減其滅罪乎以為不絶其祀則書降書遷足矣以為舒自取滅亡則書潰書亡足矣何得稱取稱取者與魯兵書滅曰取同文葢徐始見經而得書人始滅國而得書取是必末减之辭故先儒林氏以為舒者楚之黨徐人取舒為齊桓通伐楚之徑也春秋以其效順於中國也故書人書取此説疑得之而何氏張氏乃刺桓公不能救是不察夷夏之旨也
  六月雨
  左傳春不雨夏六月雨自十月不雨至于五月不曰旱不為災也公羊傳其言六月雨何上雨而不甚也穀梁傳雨云者喜雨也喜雨者有志乎民者也杜氏曰示旱不竟夏何氏曰所以詳録賢君精誠之感也雨云者喜雨也髙氏曰建巳之月萬物始盛待雨而大古者以是月雩而祈雨則六月之雨尤為可喜張氏曰得雨而喜見僖公樂民之樂異于文公所以此書而彼不書也閔雨與民同其憂喜雨與民同其樂音洛下同此君國子民之道也觀此義則知春秋有懼天災恤民隱之意遇天災而不懼視民隱而不恤自樂其樂而不與民同也國之亡無日矣劉氏曰文公之書不雨自十二月至于秋七月其於民如此之慢也僖公之書不雨歴一時則書之其於民如此之閔也不獨書六月雨而已又先書四月不雨所以見有志乎民汲汲之甚也有志乎民汲汲之甚未足為聖人之法也而春秋取之者凡南面而治天下國家者患不與民同憂苟不與民同憂則亦不與民同樂矣唯有道者不然已未嘗有憂也民之所憂不可不憂已未嘗有樂也民之所樂不可不樂若是者以百姓之心為心是故與民同憂王事之始也與民同樂王事之成也廬陵李氏曰一經書雨此為特筆與他公之止書不雨者異矣而何氏以例之宣公大有年皆以為改過之應恐宣公不可同於僖公也 陸氏曰公羊云上雨而不甚也按此釋迂僻之甚
  秋齊侯宋公江人黄人會于陽穀
  左傳謀伐楚也公羊傳此大會也曷為未言爾桓公曰無障谷無貯粟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穀梁傳陽穀之會桓公委端搢笏而朝諸侯諸侯皆諭乎桓公之志杜氏曰陽穀齊地在東平須昌縣
  按左氏謀伐楚也汪氏曰二年楚侵鄭故張氏曰去年盟以定其交今再㑹申伐楚之約也或曰侵蔡次陘之師諸侯皆在江黄獨不與音預焉則安知其為謀伐楚乎曰兵有聚而為正亦有分而為竒孫子兵以正合以竒勝諸侯之師同次于陘所謂聚而為正也江人黄人各守其地所謂分而為竒也次陘大衆厚集其陣聲罪致討以震中國之威江人黄人各守其境按兵不動以為八國之援去聲此克敵制勝之謀也退于召音邵陵而盟禮定循海以歸而濤塗執然後及江人黄人伐陳則知侵蔡次陘而二國不會自為掎居綺反角之勢明矣此大會而末言者善是謀也家氏曰桓公之伐楚所謂慮勝而動好謀而成者也宋魯鄭衞同盟已久猶未敢聲楚人之罪必江黄至而後定計出師去年盟江黄今年會江黄皆為伐楚計也諸侯之師當其前江黄之師擬其後楚將腹背受敵有不戰戰必勝矣故師次陘而楚遂服是以春秋於貫之盟陽穀之會而屢書之○汪氏曰公羊云桓公曰無障谷無貯粟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竊疑此當在盟葵丘之下葢錯簡耳與孟子所載五命之詞及穀梁明禁之目略同所謂障谷貯粟即孟子云曲防遏糴穀梁所言雍泉訖糴也
  冬公子友如齊涖盟穀作公子季友涖公穀作蒞后同
  左傳齊侯為陽穀之會來尋盟冬公子友如齊涖盟公羊傳涖盟者何往盟乎彼也來盟者何盟于我也穀梁傳莅者位也其不日前定也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也不言其人亦以國與之也杜氏曰涖臨也齊侯自陽穀遣人詣魯來尋盟魯使上卿詣齊受盟襄陵許氏曰公葢有故不會陽穀是以季友往涖盟汪氏曰既稱涖盟則魯君遣使出境之時已命之往盟而非大夫之専盟矣經書涖盟者四惟此年季友之盟佐齊桓謀伐楚有輔伯之善文七年穆伯如莒則小國請之而勉强以結盟初無恤小之誠昭七年叔孫昭子之盟齊定十一年叔還之盟鄭則皆結好叛晉而為背伯之謀不足取矣穀梁以謂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也不言其人亦以國與之也此當在來盟之下誤重出爾 廬陵李氏曰蒞盟對來盟為義公羊説得之趙子曰來盟彼欲之也不書其誰敵者也蒞盟我欲之也不書其誰敵者也皆簡辭也其説固然但觀胡氏於良夫來盟下注云來盟為前定者嘗有約言矣未足效信而釋疑復遣使固結之爾則涖盟為前定之説亦是胡氏所以無𫝊者通於此例也楚人伐鄭
  左傳鄭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齊方勤我棄德不祥汪氏曰楚師三至于鄭連年侵伐齊桓不救而孔叔猶有勤我之言葢知于檉于貫陽穀之會皆為伐楚救鄭之謀故也廬陵李氏曰楚自莊十六年以來五加兵于鄭矣附録左傳齊侯與蔡姬乗舟于囿蕩公公懼變色禁之不可公怒歸之未之絶也蔡人嫁之
  乙惠王二丑十一年四年齊桓三十晉獻二十一衞文四蔡穆十九鄭文十七曹昭六陳宣三十七杞惠十七宋桓二十六秦穆四楚成十六
  春王正月公會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蔡潰遂伐楚次于陘
  左傳春齊侯以諸侯之師侵蔡蔡潰遂伐楚楚子使與師言曰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對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實征之以夾輔周室賜我先君履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寡人是徴昭王南征而不復寡人是問對曰貢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給昭王之不復君其問諸水濵師進次于陘公羊傳潰者何下叛上也國曰潰邑曰叛其言次于陘何有俟也孰俟俟屈完也穀梁傳潰之為言上下不相得也侵淺事也侵蔡而蔡潰以桓公為知所侵也不土其地不分其民明正也遂繼事也次止也杜氏曰民逃其上曰潰陘楚地潁川召陵縣南有陘亭
  潛師掠境曰侵侵蔡者竒也家氏曰齊距楚數千里䟦履險阻久而後渉其境楚得以為備勝負未可知也故桓公先侵蔡道蔡以及楚楚欲聚而保險已無及矣欲出而求戰知弗敵矣薛氏曰侵蔡以攻其捍蔽朱子曰齊謀伐楚已在前本是伐楚特因以侵蔡爾非素謀也聲罪致討曰伐伐楚者止也遂者繼事之詞而有専意次止也楚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桓公是徵杜氏曰包裹束也茅菁茅也束茅而灌之以酒為縮酒尚書包匭菁茅范氏曰菁茅香草所以縮酒楚之職貢括地志辰州盧溪縣西南三百五十里有包茅山武陽記山際出包茅有刺而三脊茅堂胡氏曰桓公伐楚聲大義以責之曰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正也朱子曰桓公伐楚仗義執言不由詭道故夫子稱正而不譎而楚人服罪師則有名矣孟氏何以獨言春秋無義戰也朱子曰諸侯有罪則天子討而正之故春秋每書諸侯戰伐之事必加譏貶以著其擅興之罪無有以為合於義而許之者但就中彼善於此者則有之召陵之師之類是也譬之殺人者或曰人可殺歟曰可孰可以殺之曰為士師則可以殺之矣國可伐歟曰可孰可以伐之曰為天吏則可以伐之矣楚雖暴横去聲憑陵上國齊不請命擅合諸侯豈所謂為天吏以伐之乎春秋以義正名而樂與人為善以義正名則君臣之分嚴矣書遂伐楚譏其専也樂與人為善苟志於善斯善之矣書次于陘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序其績也杜氏曰楚强齊欲綏之以徳故不速進而次陘何氏曰桓公不頓兵血刄以文德優柔服之故詳録其次止善其重愛民命蜀杜氏曰楚之病中國久矣齊桓患其强暴是以會諸侯欲伐而攘之猶懼楚勢之强思全必勝之功故先侵蔡以震其威而後伐楚是則齊桓用兵之心淺於蔡而深欲圖楚也兵至蔡而潰桓公不土其地不分其民以此知桓公志於伐楚而不在於侵蔡也陳氏曰春秋舉重凡師再有事不悉書苟悉書則以遂言之兵事言遂必闗於天下之大故也楚入春秋浸强矣而諸夏之交兵非以定簒弑則修怨而巳問不及楚也桓公始有志於内外之分於是伐楚而已侵蔡召諸侯書曰遂伐楚言志不在蔡也伐而後次見桓公之不戰而詘楚也桓合九國之衆以討楚兵莫盛於此楚雖强足以一戰矣而臨楚不戰楚人為之詘使其大夫即盟于師桓公不但以力服人矣張氏曰蔡自獻舞以來屈服于楚桓公欲討楚而加兵于附楚之蔡先責其以文王之胄而甘心於僭竊之夷蔡衆既潰則威震而兵强故可以遂伐楚也楚自桓二年蔡鄭會鄧已懼其為中國患又積五十年富强吞并之力今比年伐鄭氣陵中國所幸桓公舉管仲以治民訓兵至此方能率諸侯之師正其罪而討之使其君臣震恐遣使如師可謂有功於中國矣然桓公本無湯武之學而管仲復未嘗有聞於君臣之大義故揆之天吏討罪之法則不奉天子之命未敢正其僭王之罪僅致屈完來盟然其與屈完觀師恃力驕矜形於辭色遂來方城漢水之對屈完之歸率踐此言時出于紀滅弦伐黄故曾西鄙其功烈之卑書遂以譏其専書次以著其師有節制用能懾懼楚人免民左袵也臨川呉氏曰孫子云百戰百勝非用兵之善不戰而屈人兵者善也齊以楚之猾夏而聲罪致伐然楚衆方强若不持重而輕進深入則勝負之數未可知也故次于陘以待其自來屈服所以為節制之師合於不戰屈人兵之善也汪氏曰晉文退三舍避楚亦桓公退次召陵之意使得臣服義則亦不戰矣或問桓公伐楚不責以僭王之罪葢桓公每事持重當時楚甚强大僭王已非一日若以此問之只宜楚即服罪不然齊豈遽保其必勝哉朱子曰然汪氏曰成三年諸侯伐鄭次于伯牛襄十六年伐許次于函氏皆不書次其次不足善也惟襄元年晉悼遣韓厥伐鄭而以諸侯之師次于鄫不欲悉師以攻鄭近於齊桓次陘之意春秋伐而次者齊桓晉悼為庶幾矣或謂桓伯之初不能救蔡蔡之從楚實不得已桓之伐楚不當先侵蔡今考侵蔡之後蔡終不與齊桓之會晉文僅能致蔡于踐土于温翟泉而厥後専意事楚則桓之討蔡豈曰過乎廬陵李氏曰伐而次者此年與襄元年伐鄭次鄫同例皆整兵慎戰之意也○劉氏曰公羊云國曰潰邑曰叛非也潰者民潰叛者臣叛非繫國邑為别也又云其言次于陘何有俟也俟屈完也亦非也若實俟何為不言屈完如師啖氏曰初次之時安知屈完來乎家氏曰左傳云蔡姬蕩公于囿公怒歸之未之絶也蔡人嫁之於是會諸侯侵蔡蔡潰遂伐楚然則齊桓之侵蔡為私怒而伐殆不然也髙氏曰齊桓欲攘荆楚經營十數年矣豈如左氏所載直為蔡姬舉哉襄陵許氏曰經書潰四蔡潰沈潰莒潰鄆潰民皆逃其上之詞也逃其上則舉兵者罪輕受兵者罪重矣蔡姬之釁其有無不可知書侵書潰之旨穀梁之説得之蔡自北杏之後棄我中華甘心事楚齊桓先事侵蔡所以披楚之黨未可以蔡姬之事累齊桓也又曰春秋兵事書遂者此年侵蔡遂伐楚宣元年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襄二十三年齊侯伐衞遂伐晉定八年晉士鞅侵鄭遂侵衞也以傳載成六年晉欒書救鄭遂侵蔡止書救鄭八年欒書侵蔡遂侵楚止書侵蔡之類觀之則陳氏之説亦是胡氏於遂例有三一曰繼事之詞一曰兩事之詞一曰専事之詞公羊又有生事之詞葢亦隨其事而立説繼事而善則但譏其専繼事而不善則深譏其生事為暴而不知已矣其遂伐曹遂滅偪陽遂城虎牢遂入鄆等然此獨遂救許反為善之尤者葢救兵宜速雖不禀命無害也其遂圍許恐亦與遂伐楚同義
  夏許男新臣卒
  穀梁傳諸侯死於國不地死於外地死於師何為不地内桓師也髙氏曰新臣即許叔在位四十二年汪氏曰穆公也子業嗣是為僖公
  劉敞曰諸侯卒于外者在師則稱師汪氏曰成十三年書曹伯廬卒于師襄十八年書曹伯負芻卒于師在會則稱會汪氏曰定匹年書杞伯成卒于會今許男一無稱者此去師與會而復歸其國之驗也召陵地在潁川是以許男復焉古者國君即位而為椑音闢汪氏曰棺親尸者嵗一漆之出疆必載椑卒于師曰師卒于會曰會正也許男新臣卒非正也其為人君不知命者也不知命則必畏死畏死則必貪生貪生則必亂於禮矣而後有容身苟免之恥而後有淫祀非望之惑此説是也夫知生死之説通晝夜之道者亦豈有以異於人哉苟得正而斃焉則無求矣趙氏曰許國與楚近葢許男遇疾而歸卒于國故不言卒于師張氏曰召陵地屬潁川去許密邇故許男疾而歸也劉氏曰當地不當地自有常義書卒于師不足貶桓公不書卒于師不足褒桓公榖梁之説非也
  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屈居勿反完音桓召上照反
  左傳夏楚子使屈完如師師退次于召陵齊侯陳諸侯之師與屈完乗而觀之齊侯曰豈不穀是為先君之好是繼與不穀同好如何對曰君惠徼福於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願也齊侯曰以此衆戰誰能禦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對曰君若以徳綏諸侯誰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國方城以為城漢水以為池雖衆無所用之屈完及諸侯盟公羊傳屈完者何楚大夫也何以不稱使尊屈完也曷為尊屈完以當桓公也其言盟于師盟于召陵何師在召陵也師在召陵則曷為再言盟喜服楚也何言乎喜服楚楚有王者則後服無王者則先叛桓公救中國而卒帖荆以此為王者之事也其言來何與桓為王也前此者有事矣後此者有事矣則曷為獨於此焉與桓公為主序績也穀梁傳楚無大夫其曰屈完何也以其來會桓成之為大夫也其不言使權在屈完也則是正乎曰非正也以其來㑹諸侯重之也來者何内桓師也于師前定也于召陵得志乎桓公也得志者不得志也以桓公得志為僅矣屈完曰大國之以兵向楚何也桓公曰昭王南征不反菁茅之貢不至故周室不祭屈完曰菁茅之貢不至則諾昭王南征不反我将問諸江杜氏曰于師于陘之師召陵潁川縣
  楚大夫未有以名氏通者其曰屈完進之也陸氏曰楚蠻夷之强國未嘗與中國為會屈完佐楚子而能從善服義得為臣之道故聖人特書族以褒之其不稱使權在完也范氏曰齊桓威陵江漢楚人大懼未能量敵遣屈完如師權事之宜以義卻齊遂得與盟陸氏曰楚子意令其可盟則盟事在屈完來盟于師嘉服義也盧氏曰書來盟于師見桓公以正義伐楚楚來乞盟于師也髙氏曰來盟者彼欲之也盟于召陵序完績也何氏曰序次也績功也累次桓公之功徳莫大於服楚明德及强夷最為盛桓公帥八國之師侵蔡而蔡潰伐楚而楚人震恐兵力强矣責包茅之不貢則諾問昭王之不復則辭徼古堯反與同好去聲則承以寡君之願語去聲其戰勝攻克則對以用力之難然而桓公退師召陵以禮楚使去聲卒與之盟而不遂也於此見齊師雖强桓公能以律用之而不暴楚人已服桓公能以禮下之而不驕庶幾乎王者之事矣故春秋之盟於斯為盛而揚子稱之曰齊桓之時縕委衯反而春秋美召陵是也揚子法言注緼亂也桓公會諸侯於陘楚遣屈完如師以觀齊覩齊之盛因以求盟桓公退次召陵與之盟以禮楚故子雲言齊桓之時下陵上替而春秋美召陵之會能服楚也蜀杜氏曰齊桓伐楚使管仲責之其言正而不譎是以未加兵而强楚自服故書曰楚屈完來盟于師明桓公兵不血刄而楚人聽命于師也桓公退舍而與之盟故言盟于召陵亦以見齊桓仗禮義而服楚也張氏曰來而不書使者春秋辨内外謹嚴之法雖録屈完名氏以進之若書楚子使屈完則一同於中國君臣之辭矣故書楚屈完來盟以嘉其服義不書楚子使以嚴内外之分而伸齊桓方伯之體屈完既至而桓公退師以與盟以堅其求服之志於是見桓公之待楚進退有禮雖不足以盡王者之義而夫子所謂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實二百四十年甚盛之舉也汪氏曰盟于召陵與會于蕭魚書法不異皆一經特筆一以美齊桓之服楚一以美晉悼之定鄭雖不重言楚屈完之盟與鄭伯之㑹而楚鄭之服可見矣成二年齊侯使國佐如師襄三年陳侯使袁僑如會與屈完事相類然國佐不言來盟則齊人非服義也袁婁稱及國佐盟而書日則非序績也袁僑如會及袁僑盟雖若服義而來會勝於國佐之如師矣然書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兩書及詞繁而不殺又詳於國佐之盟者惡其以盟會之權授之大夫也葢桓公服楚以義而荆楚亦服桓公之義故春秋序績晉郤克等以力屈强齊齊因戰敗而强服非心服也故春秋書日書及以譏之晉悼雞澤雖能仗義以安中國而陳袁僑之來諸侯既盟又使大夫與之盟以啓大夫執國權之端故春秋備書以貶之也廬陵李氏曰齊晉謀楚皆於召陵此年及定四年會召陵侵楚是也此書伐而彼書侵此雖書遂而卒能成功彼雖會劉子而卒於無能為此以伐後書盟為成事彼以侵上書會為疑辭其得失固不待論但召陵恐亦楚之要地故後來楚子簡東國之師於召陵即此○劉氏曰公羊云何以不言使尊屈完也曷為尊屈完以當桓公也按春秋之義大夫不得敵君今乃尊屈完使當桓公自相反也襄陵許氏曰來盟不稱使正與齊髙子同葢齊桓之使髙子本欲覘魯之成敗楚成之使屈完本只觀齊之强弱皆非有前定之盟也髙子至而安魯屈完至而服齊春秋所以獨以權與二子也穀梁與杜氏得之但春秋内魯則髙子止書來盟足矣若屈完則安得不書于師哉穀梁以于師為前定則非也又曰楚子使屈完如師正與齊侯使國佐如師同然晉不能服國佐而屈完卒能服齊故國佐止書如師而屈完得書來盟國佐不服則盟乃晉人所欲屈完既服則盟為齊侯之績故袁婁盟書及而召陵再書盟序績之説公羊得之穀梁以退師為桓不得志者非也
  齊人執陳轅濤塗轅公穀作袁
  左傳陳轅濤塗謂鄭申侯曰師出於陳鄭之間國必甚病若出於東方觀兵於東夷循海而歸其可也申侯曰善濤塗以告齊侯許之申侯見曰師老矣若出於東方而遇敵懼不可用也若出於陳鄭之間共其資糧屝屨其可也齊侯説與之虎牢執轅濤塗公羊傳濤塗之罪何辟軍之道也其辟軍之道奈何濤塗謂桓公曰君既服南夷矣何不還師濵海而東服東夷且歸桓公曰諾於是還師濵海而東大陷于沛澤之中顧而執濤塗執者曷為或稱侯或稱人稱侯而執者伯討也稱人而執者非伯討也此執有罪何以不得為伯討古者周公東征則西國怨西征則東國怨桓公假塗于陳而伐楚則陳人不欲其反由己者師不正故也不修其師而執濤塗古人之討則不然也穀梁傳齊人者齊侯也其人之何也於是哆然外齊侯也不正其踰國而執也孫氏曰桓公與陳侯南服强楚歸而反執陳轅濤塗其惡可知家氏曰齊桓執鄭詹與其執也故繼書逃來見春秋之罪詹執陳轅濤塗不與執也故繼書伐陳侵陳見春秋之不與齊○啖氏曰公羊云濤塗説桓公令師濵海而歸師陷沛澤之中顧而執濤塗若然則是軍自失路致陷非濤塗之罪故左氏説是廬陵李氏曰春秋書執諸侯十二惟晉侯執曹伯歸京師得伯討之正餘若楚子㑹盂執宋公晉侯入曹執曹伯者承上文之詞非予之也書執大夫十五皆非伯討之正若楚子伐吳執慶封者亦承上文之詞非予之也稱侯稱人之説公羊得之又曰濤塗誤軍之罪疑公羊得之如左氏之説則仍從陳鄭而歸何至伐與侵若是具甚乎故胡氏全取公羊秋及江人黄人伐陳
  左傳秋伐陳討不忠也穀梁傳不言其人及之者何内師也臨川呉氏曰時江黄之師在其國伐楚之役未嘗勞之且以其國近於陳故令伐陳也必使魯人及之者江黄逺國不可無魯主兵也汪氏曰或謂書及者蒙上文齊人執轅濤塗之文乃齊及之非魯及之也然求之一經書法他國再有事必書遂如遂滅偪陽遂滅賴之類此不言遂實魯及之耳
  八月公至自伐楚
  公羊傳楚已服矣何以致伐楚叛盟也穀梁傳有二事偶則以後事致後事小則以先事致其以伐楚致大伐楚也范氏曰楚强莫能伐故以伐楚為大事何氏曰公出三時危公之久臨川呉氏曰公與齊桓為他會皆不至此獨至者重大其事且以師出三時久役之勞也啖氏曰或致前事或致後事葢夫子擇其重者志之也汪氏曰春秋書至大齊桓伐楚之功其猶召穆公平淮夷告成于王而詩人美之歟諸書至或以前事致者或以後事致者亦猶湯既勝夏遂伐三朡而遂書者曰湯歸自夏成王東伐淮夷遂踐奄而遂書者曰成王歸自奄葢以滅夏滅奄其事重於伐三朡伐淮夷故耳○陸氏曰楚雖已服何妨告廟云伐還豈可云公至自服楚乎公羊之説非也廬陵李氏曰致先事致後事之説胡氏畧而不言獨穀梁得之而啖子曰一書而涉兩事者夫子擇其重者志之亦穀梁意也然則以伐楚盟召陵致伐而不致㑹對侵楚盟臯鼬致㑹而不致侵論之則伐楚之義大而侵楚之事淺矣又以侵蔡遂伐楚致伐而不致侵對伐鄭遂救許致伐而不致救論之則伐楚之功美而討鄭之事亦重矣其公羊以為得意致會不得意致伐者獨於伐鄭㑹蕭魚至會則可通於此不通則以為楚復叛盟故不以會致皆强論也又曰謝氏曰兩事書至或原其志而至之或舉其盛者而至之亦是劉氏曰諸致例有可通者有不可通者不足信也
  𦵏許穆公穆公作繆
  左傳許穆公卒于師葬之以侯禮也凡諸侯薨于朝會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於是有以袞歛○劉氏曰左氏云卒于師葬之以侯禮也非也若實卒于師經何以不記耶似當時臣子欲追美君父故引許方㑹諸侯而卒私以加等之禮葬之爾
  冬十有二月公孫兹帥師會齊人宋人衞人鄭人許人曹人侵陳兹公作慈后同
  霸國大夫會諸大夫侵與國自此始左傳叔孫載伯帥師會諸侯之師侵陳陳成歸轅濤塗杜氏曰兹叔牙子揚子法言或問為政有幾曰思斁音繹昔在周公征于東方四國是王其思矣夫齊桓公欲徑陳陳不果納執轅濤塗其斁矣夫先知篇注言政善則人思慕之政惡則人厭苦之周公東征三年而歸四國於是從王命故東山二章言其思也齊桓伐楚雖美而御師不整故不敢令俘劉氏曰齊桓之不可為周公亦明矣然春秋以周公之義責焉者以其可以及可以責者責於桓公也桓公識明而量淺管仲器不足而才有餘方楚人未帖而齊以為憂也致勤於鄭振中夏之威會于陽穀惇遠國之信按兵于陘脩文告之辭退舍召陵結會盟之禮何其念之深禮之謹也存此心以進善則桓有王徳而管氏為王佐矣堯舜性之也湯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久假而不歸烏知其非有惜乎桓公假之不久而遽歸也南軒張氏曰五伯慕乎仁義之名有所為而為之故暫假而暫歸桓公召陵之盟仗王室之事以責楚亦可謂義矣而執陳轅濤塗之舉旋踵而起此皆歸之遽者也使其假而能久久之而不歸則必有非苟然者矣汪氏曰朱子集註謂竊其名以終身而不自知其非真有與此不同楚方受盟志已驕溢陳大夫一謀不協其身見執其國見伐見侵而怒猶未怠也桓徳於是乎衰矣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禮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其身正而天下歸之曾可厚以責人不自反乎原其失在於量淺而器不宏也魏武纔得荆州而張松見忽三國志劉焉傳曹操擊劉表表卒子綜以荆州降劉璋以操得荆州遣别駕張松致敬於操松為人短小放蕩時操已定荆州不存録松松怨之歸勸璋絶操習鑿齒曰齊桓一矜其功叛者九國曹操暫自驕伐天下三分皆勤之於數十年之内而棄之於俯仰之頃唐莊宗自矜取汴而髙氏不朝五代史髙季興世家同光元年莊宗滅梁季興入朝莊宗欲留之郭崇韜諫乃遣之季興倍道而去謂將佐曰新朝百戰方得河南乃對功臣舉手云吾於十指上得天下矜伐如此其誰不解體何能久長吾無憂矣成湯勝夏撫有萬方乃曰兹朕未知獲戾于上下慄慄危懼若將隕于深淵其爾萬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無以爾萬方蔡氏曰責愈重則憂愈大聖人厚於責己而薄於責人此乃君道當然也人之度量相越豈不遠哉春秋稱人以執罪齊侯也陳氏曰齊侯稱人貶也東遷之後春秋之治在諸侯北杏之後春秋之治在盟主是故治在諸侯於中丘會稱君伐宋稱人於郎戰稱君盟惡曹稱人治在盟主於陘伐稱君執濤塗稱人於温㑹稱君執衞侯稱人稱侵陳者深責之也臨川吳氏曰陳與六國同伐楚成齊桓帖荆之功有誤軍道之罪既執其臣還以三國伐之今又動七國之兵臨其國厚人之功而薄人之過者葢不如此書侵者以見其師之無名也故孟子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管仲曾西之所不為也而子為我願之乎張氏曰桓公怒陳之深至於伐而又侵孟子謂成湯征伐至於歸市者不止耕者不變若時雨降民大悦則桓公於此慙徳多矣況大兵之後復以師出重困諸侯乎兵以憤興則後有當討者應之必怠人亦悔之故楚終不勝鄭伯逃盟以至弦滅而不能救皆怒陳之過致之也故詳書伐侵以著其罪蘇氏曰伐陳侵陳皆討濤塗之不忠也前曰伐當其罪也後曰侵已甚也沙隨程氏曰濤塗既執又再侵伐陳罪特暫謀之不善耳非有荆楚暴殄中國之罪也桓公責强夷甚畧罪弱國甚備非道也家氏曰夫子大齊桓之功而小管仲之器於伐楚之役見之葢規模宏大者憂樂吉凶不足以動其方寸而識量淺狹者勝負得喪足以移其常心斯主霸之所以辨而伊尹周公與管仲狐趙事業所以分也當桓公之始霸管仲佐之謙以處己和以遇物諸侯小國會不會朝不朝不深責也逺近咸服小大具孚遂率之以伐楚楚伏其罪還自召陵君臣俱驕憂喜易位濤塗謀避軍道以紓其國於齊未大有所損執其人命諸侯之師伐之以伐為未足又從而侵之楚無亡矢遺鏃之費而陳反被侵陵之禍志得而驕猖狂妄行管仲曾不能諫則仲與桓俱墮驕盈之域由其器量淺狹如貧人之家一朝獲千金而莫知所措故是行也責楚之無王而楚之無王自若欲服蔡而蔡卒不與會本以救鄭未幾逃盟雖稍伸中國之威終不能大挫强楚之焰於是滅弦伐許使中國自救之不暇而桓之霸浸衰矣惜哉春秋於伐楚也爵以褒之於其伐陳侵陳也人以貶之其義著明矣髙氏曰書公孫兹帥師則知諸國皆大夫帥師以會之矣諸國皆貶而人之則公孫兹與貶可知矣齊之首惡罪不勝誅也陳氏曰會侵未有書帥師者而公孫兹書帥師會救未有書帥師者而公孫敖書帥師公子牙謀弑子般公子慶父弑閔而兹與敖皆世為將是故謹志之曰公子友帥師敗莒師于酈公孫兹帥師會侵陳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見三家之所從始也
  附録左傳初晉獻公欲以驪姬為夫人卜之不吉筮之吉公曰從筮卜人曰筮短龜長不如從長且其繇曰専之渝攘公之羭一薰一蕕十年尚猶有臭必不可弗聽立之生奚齊其娣生卓子及將立奚齊既與中大夫成謀姬謂大子曰君夢齊姜必速祭之大子祭于曲沃歸胙于公公田姬寘諸宫六日公至毒而獻之公祭之地地墳與犬犬斃與小臣小臣亦斃姬泣曰賊由大子大子奔新城公殺其傅杜原欵或謂大子子辭君必辯焉大子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飽我辭姬必有罪君老矣吾又不樂曰子其行乎大子曰君實不察其罪被此名也以出人誰納我十二月戊申縊于新城姬遂譖二公子曰皆知之重耳奔蒲夷吾奔屈
  丙惠王二寅十一年五年齊桓三十一晉獻二十二衞文五蔡穆二十鄭文十八曹昭七陳宣三十八杞惠十八宋桓二十七秦穆五楚成十七
  
  附録左傳正月辛亥朔日南至公既視朔遂登觀臺以望而書禮也凡分至唘閉必書雲物為備故也
  晉侯殺其世子申生
  左傳晉侯使以殺大子申生之故來告初晉侯使士蒍為二公子築蒲與屈不慎寘薪焉夷吾訴之公使讓之士蒍稽首而對曰臣聞之無喪而慼憂必讐焉無戎而城讐必保焉宼讐之保又何慎焉守官廢命不敬固讐之保不忠失忠與敬何以事君詩云懷徳惟寧宗子惟城君其脩徳而固宗子何城如之三年將尋師焉焉用慎退而賦曰狐裘尨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從及難公使寺人披伐蒲重耳曰君父之命不校乃徇曰校者吾讐也踰垣而走披斬其袪遂出奔翟公羊傳曷為直稱晉侯以殺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穀梁傳目晉侯斥殺惡晉侯也
  公羊子曰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何氏曰甚惡殺親親也啖氏曰稱晉侯言申生之無罪也陳氏曰大子縊于新城則其斥殺何春秋之法苟有讒不見則其君之罪也是故申生以驪姬之譖自殺宋座以伊戾之譖自殺直稱君殺而已矣申生進不能自明退不能違難愛父以姑息而陷之不義讒人得志幾至忘國先儒以為大仁之賊也陸氏曰小仁大仁之賊也而目晉侯斥殺専罪獻公何也春秋端本清源之書也内寵並后嬖子配適音嫡下同亂之本也家氏曰獻公殘忍不君溺於内嬖所興朝夕潛圖密慮不過為樹建庶孽之計耳方東山臯落之伐豈無他人乃以命冡嗣狐突先友梁餘子先丹木之徒固洞見公之肺肝而勸大子為避禍之謀不待歸胙於君人皆知其不免矣驪姬寵奚齊卓子嬖亂本成矣尸此者其誰乎是故目晉侯斥殺専罪獻公使後世有欲紊妃妾之名亂適庶之位縱人欲滅天理以敗其家國知所戒焉張氏曰獻公嬖寵庶孽聽讒如流輕世適之重忽社稷之計申生既死而公卒之後奚齊亦被殺徒設此心兩俱棄之致晉亂二十餘年兵敗國破所謂為人父而蒙首惡之名者此也髙氏曰諸侯世子皆誓於天子不可専殺也且父子人之大倫非他人所得間者今至於相殺則人倫廢矣況世子至親非其君自殺之則無敢殺者是故斥言晉侯所以深罪其聽讒而忍殺其子也觀采苓之詩葢可見其好聴讒矣以此防民猶有以堯母名門使姦臣逆探其意有危皇后太子之心以成巫蠱之禍者前漢書趙倢伃傳偼伃有寵太始三年生昭帝妊身十四月乃生上曰昔堯十四月而生今鈎弋亦然乃命其門曰堯母門戾太子傳衞后寵衰江充用事充與太子及衞后有隙會巫蠱事充因此為姦白言宫中有蠱氣遂至太子宫掘得桐木人太子急白皇后發武庫兵斬充與丞相劉屈釐戰敗走皇后太子皆自殺司馬公曰皇后太子皆無恙而命鈎弋之門曰堯母非名也是以姦臣逆探上意知其竒愛少子欲以為嗣遂有危皇后太子之心卒成巫蠱之禍悲夫汪氏曰春秋書殺大夫四十七或稱國或稱人惟晉侯殺申生宋公殺座天王殺佞夫鄭伯克段不稱國不稱人而直稱君以為獨其君之罪也僖十六年鄭伯殺其世子華文十八年宋公殺其母弟須殺得其罪則不書
  杞伯姬來朝其子
  公羊傳其言來朝其子何内辭也與其子俱來朝也穀梁傳婦人既嫁不踰竟踰竟非正也諸侯相見曰朝伯姬為志乎朝其子也伯姬為志乎朝其子則是杞伯失夫之道矣諸侯相見曰朝以待人父之道待人之子非正也故曰杞伯姬來朝其子參譏也范氏曰譏伯姬杞伯魯侯也薛氏曰無父歸寧猶曰不可況非禮之朝乎張氏曰朝者人君相見於宗廟朝廷之上父在而使其子行之又使婦人參之皆失正也臨川呉氏曰曹伯有疾遣其世子射姑伐父朝魯春秋譏之杞惠公疑亦有疾伯姬以其子為魯之甥故挾之至魯就令攝父行朝禮是年杞惠公卒成公嗣位葢伯姬豫欲托其子於魯也杞伯失君道失夫道失父道伯姬失妻道失母道其子失子道而魯僖受其朝皆非禮也家氏曰世子預會盟禮猶有殺況來為世子而用朝禮見之乎髙氏曰先王之制諸侯未冠而即位謂之童子侯童子侯不朝葢不可以成人之禮接之也伯姬歸杞方十三年有子必尚幼穉如之何而勝朝乎髙郵孫氏曰此言來朝其子三十一年來求婦皆非禮也○陸氏曰按此文直書以示譏爾何有内辭乎公羊之説非也
  夏公孫兹如牟
  左傳公孫兹如牟娶焉杜氏曰卿非君命不越境故奉君命聘于牟因自為逆而傳實其事臨川呉氏曰魯於鄰近大國未見使其臣以時往聘牟小國也桓十五年牟朝于魯自後並不再有邦交之禮今公孫兹乃往聘于彼葢以私事行而有請於公託君命以往故書以譏之汪氏曰經書公如他國者朝也書大夫如他國者聘也故趙氏謂凡内朝聘稱如以異外也戴伯因聘而娶不書逆者不子其因聘禮而行私事也季友私交則書其事公孫兹季孫行父公孫敖公孫嬰齊叔孫婼因聘與盟而逆則不書皆所以謹私交也葢因公事而行私事則不書私事罪其不當託君命以遂其私無公事而専行私事則直書而貶自見矣
  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㑹王世子于首止公穀作首戴后同
  左傳㑹于首止會王大子鄭謀寧周也公羊傳曷為殊㑹王世子世子貴也世子猶世世子也穀梁傳及以㑹尊之也何尊焉王世子云者唯王之貳也云可以重之存焉尊之也何重焉天子世子世天下也程子曰世子王之貳不可與諸侯列世子出諸侯會之故其辭異杜氏曰首止衞地陳畱襄邑東南有首鄉
  及以會尊之也范氏曰言及諸侯然後會王世子不敢令世子與諸侯齊列杜氏曰世子不名而殊會尊之也王之世子尊與王同以王世子而下會諸侯則陵汪氏曰陵謂陵遲以諸侯而上與王世子會則抗春秋抑强臣扶弱主撥亂世反之正特書及以會者若曰王世子在是諸侯咸往會焉示不可得而抗也何氏曰儲君副主當世父位不可以諸侯會之為文故殊别之使若諸侯為世子所會也啖氏曰齊不敢為會主故不云會齊侯後世論其班位有次于三公宰臣之下亦有序乎其上者則將奚正汪氏曰晉制皇太子在三恪下宋升太子在三恪之上齊梁陳因之隋制皇太子與會設坐於御東南西向唐制朝賀首皇太子次上公自天王而言欲屈遠其子使次乎其下示謙徳也自臣下而言欲尊敬王世子則序乎其上正分義也天尊地卑而其分定典敘禮秩而其義明使羣臣得仲其敬則貴有常尊上下辨矣經書宰周公祗音支與王人同序於諸侯之上而不得與殊會同書此聖人尊君抑臣之旨也而班位定矣張氏曰初恵王娶陳媯為后生太子鄭及叔帶愛叔帶欲立之齊桓公以其廢長立幼將啓亂階遂率諸侯會王世子于首止示天下戴之以為天王之貳所以尊國本絶亂階也陳氏曰王世子危不得立齊桓公率天下之諸侯而為會以定之禮之變者也殊會世子而不以世子夷於諸侯所以定世子也桓公可謂善處父子之間矣髙氏曰天王以恵后故將廢鄭而立帶齊侯以為議之於朝覲貢之以諫詞從則世子安不從則廢之是從違未可知也莫若為會以尊世子使天下曉然皆知世子之為鄭而共尊之則雖有惠后之愛天王不得行其私而世子終可不易矣此齊侯之志也汪氏曰王世子天下之本也本危則王室亂王室亂則天下搖矣齊桓定王世子鄭于首止而王室寜使恵王無易樹子之過景王不能早正國本而王室亂使諸侯有戍周城成周之勤晉頃寧王室於已亂之後不若齊桓能弭難於未亂之先也或謂寰内諸侯非有天子之命不得出會諸侯今王世子不稟王命而出與諸侯㑹是世子外交霸國以脅制其君齊桓不請於王而率諸侯以會王世子是為世子私植黨以拒父也是不然漢髙欲易太子張良招四皓與游卒定惠帝程子予之以為得納約自牖之義彼四皓非以髙帝之命而至惠帝亦非有父命而招四人也朱子詳載其事於綱目豈非法春秋許首止之盟而然歟葢襄王之為世子必稟王命之為世子也齊桓以諸侯會世子是會王之世子也彼惠王雖有立愛之意而未嘗有命廢襄王齊桓適事之權定天下之大本於危疑之際乃霸功之合於義者也朱子曰春秋書會王世子與齊桓公也豈不信哉故成十六年公會尹武公及諸侯伐鄭十七年公會尹武公單襄公及諸侯伐鄭襄三年公會單頃公及諸侯同盟于雞澤春秋皆不以殊會書之獨此殊會王世子葢以明至尊之儲副非人臣之比也夫殊會之文或及以會或會以會或會以及或及以及義各不同公及諸侯會王世子于首止會吳于鍾離于相于向皆衆人會一人之辭然首止以卑會尊及而後會所以正君臣之分也會吳則以此會彼會而又會所以謹内外之辨也文雖同而實則異也公及夫人會齊侯于陽穀以兩人會一人而男女之别也公會晉侯及吳子于黄池以一人會兩人而内外之别也文雖似而實不同也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大夫自盟而書諸侯以統之以諸侯之失權於大夫故殊及以志其始也首止袁僑皆以明君臣之義而意不同于相黄池皆以著内外之辨而事則異皆變例之變者也讀者不可不深察焉廬陵李氏曰襄王子帶皆陳后子僖二十四年傳曰不穀不徳得罪于母弟之寵子帶是也而周本紀曰襄王母早死後母曰惠后生叔帶與左氏異未詳孰是
  附録左傳陳轅宣仲怨鄭申侯之反已於召陵故勸之城其賜邑曰美城之大名也子孫不忘吾助子請乃為之請於諸侯而城之美遂譖諸鄭伯曰美城其賜邑將以叛也申侯由是得罪
  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
  左傳秋諸侯盟公羊傳諸侯何以不序一事而再見者前目而後凡也穀梁傳無中事而復舉諸侯何也尊王世子而不敢與盟也尊則其不敢與盟何也盟者不相信也故謹信也不敢以所不信而加之尊者桓諸侯也不能朝太子是不臣也王世子子也塊然受諸侯之尊己而立乎其位是不子也桓不臣王世子不子則其所善焉何也是則變之正也天子微諸侯不享覲桓控大國扶小國統諸侯不能以朝天子亦不敢致天王尊王世子于首戴乃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奉王命會齊桓亦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受之可乎是亦變之正也天子微諸侯不享覲世子受諸侯之尊已而天王尊矣世子受之可也
  無中事復舉諸侯汪氏曰據祝柯重丘間有異事則復舉諸侯馬陵柯陵于戲亳城北平丘無中事不舉諸侯何氏曰省文從可知間無事不省諸侯時世子不與盟會盟同地再言首止者書之重詞之複其中必有大美惡焉首止之盟美之大者也范氏曰齊桓尊崇王室綏會諸侯翼戴世子盟之美者莫盛於此劉氏曰首止葵丘會盟同地而再言之者孔子曰書之重辭之複其中必有美者焉首止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大經大法也葵丘盡王者之禁皆有懿德美行超絶卓異非常之迹者也王將以愛易世子桓公有憂之控大國扶小國會于首止以定其位太子踐阼汪氏曰新君即位由阼階三揖而後升謂之踐阼是為襄王一舉而父子君臣之道皆得焉汪氏曰太子鄭乃惠王之長嫡桓公會首止以定其位所以明父子之倫不使王太子列於諸侯而殊會之所以明君臣之倫首止之盟重與諸侯要言共尊世子為天下之儲君且不敢使王世子同盟又以申明父子君臣之道也故夫子稱之曰管仲相桓公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人之所以為人以有父子君臣之大倫也否則去禽獸㡬希故曰首止之盟美之大者也張氏曰此盟葢會世子之禮已畢約諸侯以同戴世子殆亦束牲載書而不歃血歟方伯者察天下之勢而正救於未亂者故桓公之謀寧周春秋之義舉也不敢以約信加之尊者桓公此舉其義既明其禮復正此所以為一匡天下之功而再書首止以美之盧氏曰夏諸侯會王世子于首止秋諸侯盟于首止此春秋尊周之微意諸侯不敢盟世子故自盟也髙氏曰會者辨上下之禮修和好之道而王世子與焉猶之可也盟者以不相信故也若王世子亦與焉則是以所不信者加之王世子與約束諸侯無異故齊侯不敢盟世子而與諸侯自盟諸侯自盟乃所以安世子也夫齊既不敢盟世子而以會世子為名可謂知尊王矣然齊侯之伯既致王世子而會之晉侯之伯遂致天王而朝焉孔子罪作俑者由致王世子遂至于致王則其弊不可勝誅矣陳氏曰桓有諸侯之事三於洮序王人於諸侯之上而同盟焉王人㣲者也雖同盟而無嫌於葵丘亦序周公於諸侯之上而不敢同盟焉天下之宰異於㣲者也盟于首止不但不同盟也而帥諸侯以殊會世子以世子之尊非特天子之宰比也桓公於是知節矣故會有周人盟無周人書會于某某日諸侯盟則齊侯之遜也會有周人盟有周人書會于某但曰某日盟則晉侯之抗也春秋是以予桓也汪氏曰會盟同地而書辭重複者四首止定王嗣葵丘明王禁平丘示威而晉伯衰于宋晉楚為成而中國失霸事異而文一施之所謂美惡不嫌同辭也廬陵李氏曰春秋會盟同一地者止書盟而不書會舉重也會盟並舉者其中必有大美惡也首止葵丘尊王之事美之大也于宋平丘畏楚之事惡之大也會蜀盟蜀雖微不同亦當入大惡之例矣故一經惟此五條皆書重詞複以見意也又曰盟扈會扈之書諸侯者畧之也盟薄盟宋之書諸侯者諱之也祝柯重丘之書諸侯者間有事也其餘止書諸侯者公後至而不能詳也又曰齊桓之編書諸侯者四皆前目後凡之文然首止葵丘無中事而復舉諸侯與救許城縁陵止以凡舉者異然就其中而言之首止又與葵丘異葢葵丘有伯姬卒之間事也救許又與縁陵異葢于鹹之諸侯已歸則縁陵不得以凡舉也故以首止為殊辭縁陵為異辭者得之若葵丘救許則不過目凡之常辭又曰王官與會而不與盟則於盟重書諸侯以别之首止葵丘臯鼬是也王官與會而復與盟則於盟不重書諸侯以見之柯陵雞澤平丘是也臯鼬盟惟趙子以為劉子不與胡氏盟無文然觀下文即有劉卷卒之書則劉子不與之説為是但劉子自以疾不與亦非晉人能尊之也又曰謹始例春秋雖重君父之命若非制命以義亦將壅而不行故於首止之盟専以大義為主而崇髙之勢不與焉此非盡倫者不能斷也近世有不主胡氏以為桓公挾天子者非
  鄭伯逃歸不盟
  左傳王使周公召鄭伯曰吾撫女以從楚輔之以晉可以少安鄭伯喜於王命而懼其不朝于齊也故逃歸不盟孔叔止之曰國君不可以輕輕則失親失親患必至病而乞盟所喪多矣君必悔之弗聽逃其師而歸公羊傳其言逃歸不盟者何不可使盟也不可使盟則其言逃歸何曾子曰葢不可以寡犯衆也榖梁傳以其去諸侯故逃之也
  事有惡者不與音預下同為幸其善者不與為貶平丘之盟惡也請魯無勤是以為幸汪氏曰平丘之盟上要天子之老則非尊王同懼荆蠻簒弑之君則非仗義甲車四千乘示威於諸侯則無忠信誠慤之意又信邾莒之訴而絶魯使不與盟則不盟不足恥也故直書曰公不與盟首止之盟善也犯衆不盟是以為貶故特書曰鄭伯逃歸逃者匹夫之事杜氏曰王恨齊桓定太子之位故召鄭使叛齊也國君輕走羣臣不知其謀與匹夫逃竄無異趙氏曰凡言逃皆謂義當留而竊去也以諸侯之尊下行匹夫之事雖悔於終病而乞盟如所喪何其書逃歸不盟深貶之也或曰首止之會非王志也王惡去聲齊侯定世子而使周公召鄭伯曰吾撫汝以從楚可以少安鄭伯喜於王命而畏齊故逃歸不盟然則何罪乎曰春秋道名分尊天王而以大義為主夫義者權名分之中而當其可之謂也諸侯會王世子雖衰世之事而春秋與之者是變之中也鄭伯雖承王命而制命非義家氏曰鄭伯當陳義於王力言其不可必待既盟乃去然後於義為盡安有執王私命逃諸侯而遂去者乎春秋逃之者亦變之中也天下之大倫有常有變舜之於父子湯武之於君臣周公之於兄弟皆處其變者也賢者守其常聖人盡其變會首止逃鄭伯處父子君臣之變而不失其中也噫此春秋之所以為春秋而非聖人莫能脩之者矣張氏曰桓公之舉天下之公義也恵王之命一人之私心也鄭伯背公狥私違棄衆善行同匹夫故書逃歸以深罪之臨川呉氏曰上書諸侯此言鄭伯言七國諸侯之中獨鄭伯不欲與尊戴王世子之盟而逃歸也髙氏曰齊侯以楚數病鄭之故遂率諸侯伐楚楚既服遂會王世子于首止明大義於天下此盛徳之舉也當是時諸侯未有從荆楚之心而惠王由嬖孽之私棄理義之正撫鄭從楚惎間中國自是楚復與中國爭衡夫齊之攘楚所以營圖之非一日矣纔踰年而惠王巳導鄭伯以叛之故知中國不競非獨强楚與諸侯之罪王室實有以啓之也陳氏曰國君而曰逃賤之也何賤乎鄭伯以其背夏盟也厥貉之會麇子逃歸不書厲之役鄭伯逃歸不書葢逃楚也必若鄭文公逃齊陳哀公逃晉而後書所以示夷夏之辨嚴矣汪氏曰君之逃惟首止于鄬書鄭伯陳侯逃歸臣之逃斷道溴梁之會髙固髙厚逃歸皆不書而惟書鄭詹逃來於此見齊桓晉悼之霸不可棄也聞之先師曰陳鄭書逃書乞聖人之予齊晉也昭昭矣○劉氏曰公羊云其言逃歸不盟何不可使盟也非也公羊嫌鄭伯實逃歸者當在盟首戴之前故云爾不知鄭伯本自當盟及盟之日更自逃去但言逃歸則嫌已盟而逃故書不盟者在盟前逃也
  楚人滅弦弦子奔黄
  楚始滅中國左傳楚鬭穀於莵滅弦弦子奔黄於是江黄道柏方睦於齊皆弦姻也弦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設備故亡穀梁傳弦國也其不曰微國也任氏公輔曰地譜光州光山縣故弦國髙氏曰齊侯自侵陳之後已起諸侯之叛心至是鄭伯竊與楚通楚人遂滅弦以為宼中國之兆也張氏曰鬭穀於莵楚之名大夫也輔楚頵以當齊桓雖外受盟于召陵而内懐負固之心至此窺見王懷愛叔帶之意而不悦桓公此舉遂因王間鄭而帥師滅弦弦子書奔不服於楚而逃去之不名以為尚可望以興復故不絶也黄弦同壤而受弦子之奔楚之滅黄亦自此始桓公不能救弦以啓救鄭圍許之紛紛使桓公此時率諸侯以討楚復弦豈不足以立中國之威而制楚之横與孫氏曰楚人滅弦惡桓不能救也十年狄滅溫十二年楚人滅黄義同
  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冬晉人執虞公
  左傳晉侯復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竒諫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即從之晉不可啓宼不可翫一之為甚其可再乎諺所謂輔車相依唇亡齒寒者其虞虢之謂也公曰晉吾宗也豈害我哉對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從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為文王卿士勲在王室藏於盟府將虢是滅何愛於虞且虞能親於桓莊乎其愛之也桓莊之族何罪而以為戮不惟偪乎親以寵偪猶尚害之况以國乎公曰吾享祀豐潔神必據我對曰臣聞之鬼神非人實親惟徳是依故周書曰皇天無親惟徳是輔又曰黍稷非馨明德是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徳繄物如是則非徳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馮依將在徳矣若晉取虞而明德以薦馨香神其吐之乎弗聽許晉使宫之竒以其族行曰虞不臘矣在此行也晉不更舉矣八月甲午晉侯圍上陽問於卜偃曰吾其濟乎對曰克之公曰何時對曰童謡云丙之晨龍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旂鶉之賁賁天策焞焞火中成軍虢公其奔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鶉火中必是時也冬十二月丙子朔晉滅虢虢公醜奔京師師還館于虞遂襲虞滅之執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媵秦穆姬而修虞祀且歸其職貢于王故書曰晉人執虞公罪虞且言易也公羊傳虞已滅矣其言執之何不與滅也曷為不與滅滅者亡國之善詞也滅者上下之同力者也穀梁傳執而言所為地緼於晉也其曰公何也猶曰其下執之之辭也其猶下執之之辭何也晉命行乎虞民信矣虞虢之相救非相為賜也今日亡虢而明日亡虞矣程子曰書執而不書滅自取也公羊子曰虞已滅矣其言執何不與滅也滅者亡國之善辭上下之同力也何氏曰言滅者臣子與君戮力一心共死之辭也不但去滅復去以歸言執者明虞公滅人以自亡當絶不得責不死位也若夫虞公地之縕紆粉反於晉久矣范氏曰時虞已包裹屬於晉故雖在虞執而不書其處晉命行乎虞民信矣其曰晉人執之者猶衆執獨夫耳茅堂胡氏曰書晉人執虞公衆詞也虞公書爵而不名深著其罪所謂美惡不嫌同詞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而身為獨夫商紂是也貳為諸侯富有一國而身為獨夫虞公是也其曰公者非存其爵猶下執之之詞也杜氏曰虞公貪賄自亡國非其國臣非其臣晉人執之若執一夫何氏曰稱公者奪正爵劉氏曰虞公不名而曰公者其國已忘其地已奪是滅而不能死者也不言以歸驗其為匹夫之實也平庵項氏曰虞公之執前無所由後無所歸如執匹夫然見虞之無國也書滅下陽於始而記執虞公於後可以見棄義趨利黷貨無厭平聲之能亡國敗家審矣劉氏曰春秋記事原始見終不失其實故虞之滅自夏陽滅則虞亡矣宫之竒舟之僑之徒皆知獨其君不知故春秋因大見其釁於滅夏陽而深没其迹於執虞公使天下之為人君者從而省之可以戒矣張氏曰虞公貪璧馬之近貨忘國家之將絶而以國之所恃資敵故前書滅下陽而後書執虞公則虞公之自取亡滅與晉獻無道絶滅虢叔虞仲之祀片言可見陳氏曰苟同力致滅自其君世子必詳所以滅之之罪書曰楚子䖍誘蔡侯般殺之于申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楚師滅蔡執蔡世子有以歸用之苟不同力執其君而國從之矣則不詳所以滅之之罪書曰晉人執虞公以為晉人徒執其君焉耳而虞自亡也王氏箋義曰滅而稱執者言虞當滅久矣今但執之而已滅虢不書者方罪虞以為世戒若書曰晉侯滅虢遂滅虞執虞公以歸斯實録耳非裁成義理之文也汪氏曰春秋書滅國者三十一其致滅之因或叛彼即此或恃謀或侵地然未嘗没於嗜好而棄其險要以與敵也故皆書滅國以著滅之者之罪惟虞虢之滅書法不同葢有深意下陽不當書滅而書滅虞當書滅而不書滅葢下陽者虞虢之捍蔽下陽既取則虞虢亡故書虞師同晉滅下陽者著虞之自滅也書執虞公而不言滅者以虞之滅不待此時也不言以虞公歸則虞公特亡國之君耳或疑春秋不當没晉滅虞之罪夫聖筆之立文如化工之生物安可拘拘於常例哉如梁亡而不書秦滅胡髠沈逞國未滅而書滅皆變其常法也或曰虞公嘗為天子之三公故稱公執天子三公其罪重於滅國故不言滅虞特書晉執而貶人之未知是否劉氏曰左氏云晉襲虞滅之而修虞祀且歸其職貢于王故書曰晉人執虞公非也虞晉同姓滅之大罪也雖其自欲文飾脩祀歸貢不足以掩其大惡春秋曷為聽之耶左氏怪其文理異常因彫琢之就為此爾


  春秋大全卷十二
<經部,春秋類,春秋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十三
  明 胡廣等 撰
  僖公中
  丁惠王二卯十三年六年齊桓三十二晉獻二十三衞文六蔡穆二十一鄭文十九曹昭八陳宣三十九𣏌成公元年宋桓二十八秦穆六楚成十八
  春王正月
  附錄左傳晉侯使賈華伐屈夷吾不能守盟而行將奔狄郤芮曰後出同走罪也不如之梁梁近秦而幸焉乃之梁
  夏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曹伯伐鄭圍新城
  左傳夏諸侯伐鄭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圍新宻鄭所以不時城也公羊傳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彊也穀梁傳伐國不言圍邑此其言圍何也病鄭也著鄭伯之罪也范氏曰齊桓糾合諸侯翼戴世子而鄭伯辟義逃歸是以諸侯伐而圍之罪著于上而討顯于下圍伐之文雖同而善惡之義有殊也杜氏曰新城鄭新宻○廬陵李氏曰伐國圍邑之書此條與圍長葛圍緡不同左氏穀梁胡氏皆以為予桓公獨公羊以為惡桓公之强為無義則與長葛同矣葢拘於不得意致伐之例而云耳不可從
  秋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
  左傳楚子圍許以救鄭諸侯救許乃還冬蔡穆侯將許僖公以見楚子于武城許男面縛銜璧大夫衰絰士輿襯楚子問諸逢伯對曰昔武王克殷微子啟如是武王親釋其縛受其璧而拔之焚其櫬禮而命之使復其所楚子從之穀梁傳善救許也杜氏曰皆伐鄭之諸侯故不復更叙
  冬公至自伐鄭
  穀梁傳其不以救許致何也大伐鄭也
  齊自召音邵陵之後兵服四夷威動諸夏今合六國之師圍新造之邑宜若振槁然荀子注若擊枯葉之易也圍而不舉有遺去聲力者矣及楚人攻許即解新城之圍移師救許是又得討罪分災救急之義也故特書曰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其曰遂救許善之尤者也汪氏曰書遂救者美其赴難之甚速若所謂被髮纓冠而往救之者也書遂伐遂侵遂入遂滅者譏其憤兵之無已而非有東征西怨之望也惟齊桓遂伐楚乃所以救鄭而非他國遂伐之比爾善之尤則何以致久也汪氏曰此與致伐楚同孫氏曰出踰三時張氏曰楚人圍許葢攻其所必救以解新宻之圍釋鄭而救許所謂抑暴而救患見桓公之急於義也家氏曰伐鄭義也救許亦義也移伐鄭之師而救許所謂權時之宜而合乎義者也汪氏曰楚人圍許以救鄭經不書以救與陽處父伐楚救江異者不予楚人之救鄭也聖人筆削當以屬辭比事之法求之故上書鄭伯逃歸不盟則齊桓之伐鄭書伐書圍以見鄭之不服罪而諸侯無譏焉下書諸侯救許則楚人之圍許其罪不可掩矣齊桓圍鄭之新城所以討其逃翼戴儲君之盟也晉文之圍許所以討其不㑹踐土河陽之朝也圍非美事而桓文之圍實為王室計也晉文遂圍許與齊桓遂救許書法無異朱子謂春秋明王法而不廢五伯之功豈謂是歟廬陵李氏曰按桓公之編書救者五救欲盡力救鄭救邢將卑師少為義未力也救欲速進聶北于匡書次為義不勇也獨此年之救不反兵而赴許得被髮纓冠之意故以書遂為善之尤葢救兵不以生事為貶不以專事為疑也○劉氏曰公羊云邑不言圍非也圍之為義無擇於國與邑也趙氏曰左氏云蔡穆侯將許僖公以見楚子于武城許男面縛銜璧按楚本圍許以救鄭諸侯救許鄭圍以解楚師亦退許有何懼乃隨蔡侯為滅國之禮乎若爾許已從楚齊何故不伐許乎又云微子啟如是又何疑乎劉氏曰是後許男常與諸侯㑹知其初不降楚也
  戊惠王二辰十四年七年齊桓三十三晉獻二十四衞文七蔡穆二十二鄭文二十曹昭九卒陳宣四十杞成二宋桓二十九秦穆七楚成十九
  春齊人伐鄭
  左傳齊人伐鄭孔叔言於鄭伯曰諺有之曰心則不兢何憚於病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斃也國危矣請下齊以救國公曰吾知其所由來矣姑少待我對曰朝不及夕何以待君張氏曰鄭未服故復伐齊力足以制之不煩諸侯也
  夏小邾子來朝公作小邾婁子后同
  杜氏曰郳黎來始得王命而來朝邾之别封故曰小邾何氏曰齊桓公請天子進之
  鄭殺其大夫申侯
  左傳夏鄭殺申侯以説於齊且用陳轅濤塗之譖也初申侯申出也有寵於楚文王文王將死與之璧使行曰唯我知女女專利而不厭予取予求不女疵瑕也後之人將求多於女女必不免我死女必速行無適小國將不女容焉既葬出奔鄭又有寵於厲公子文聞其死也曰古人有言曰知臣莫若君弗可改也已公羊傳其稱國以殺何稱國以殺者君殺大夫之辭也穀梁傳稱國以殺大夫殺無罪也
  去聲卑師少稱人汪氏曰自齊師城譚以後非君將皆稱人惟次聶北城邢伐厲稱師聲罪致討曰伐鄭伯背盟棄信南與楚合而未離也故桓公復扶又反治之孔叔言於其君請下齊以救國鄭伯曰吾知其所由來矣姑少待我於是殺申侯以説如字于齊稱國以殺者罪累劣偽反上也范氏曰上下皆失故曰罪累上汪氏曰累事相縁及也言責及其上也不知自反内忌聽讒而擅殺其大夫信失刑矣臨川吳氏曰鄭伯因惠王有撫女從楚之命而逃首止之盟齊興問罪之師鄭服逃盟之罪則齊師息矣今不自下齊而乃歸罪於申侯葢信讒而頗於刑也故春秋不罪申侯而責鄭伯殺大夫之罪如申侯者其見殺何也專利而不厭於鹽反則足以殺其身而已矣劉氏曰春秋君臣皆譏以謂鄭伯内忌而殺申侯申侯雖不當誅其貪侈專欲亦有以取之廬陵李氏曰左氏載陳濤塗怨申侯之反已勸之城虎牢美乃譖諸鄭伯曰美城其賜邑將以叛也又載申侯初有寵於楚文王自楚奔鄭二説前説不可信後説理或有之葢申侯不忘故國故導鄭伯以從楚鄭伯方暴其罪以告齊也不然齊方受申侯而賜以虎牢鄭乃殺之得罪於齊矣何得謂説於齊乎
  秋七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世子欵鄭世子華盟于甯母母音某又音無穀作寧毋音同
  左傳秋盟於甯母謀鄭故也管仲言於齊侯曰臣聞之招攜以禮懐遠以徳徳禮不易無人不懐齊侯修禮於諸侯諸侯官受方物鄭伯使太子華聽命于㑹言於齊侯曰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實違君命若君去之以為成我以鄭為内臣君亦無所不利焉齊侯將許之管仲曰君以禮與信屬諸侯而以姦終之無乃不可乎子父不姦之謂禮守命共時之謂信違此二者姦莫大焉公曰諸侯有討於鄭未捷今苟有釁從之不亦可乎對曰君若綏之以徳加之以訓辭而帥諸侯以討鄭鄭將覆亡之不暇豈敢不懼若總其罪人以臨之鄭有辭矣何懼且夫合諸侯以崇徳也㑹而列姦何以示後嗣夫諸侯之㑹其徳刑禮義无國不記記姦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記非盛徳也君其勿許鄭必受盟夫子華既為太子而求介於大國以弱其國亦必不免鄭有叔詹孔叔師叔三良為政未可間也齊侯辭焉子華由是得罪於鄭冬鄭伯請盟于齊穀梁傳衣裳之㑹也杜氏曰甯母魯地髙平方與縣有泥母亭音如甯張氏曰傳言齊侯因管仲之言而修禮於諸侯不受鄭世子為内臣之請以見管仲之於桓公正救多矣廬陵李氏曰此㑹以齊侯辭鄭世子之事觀之則與首止相類葢首止正天下之人倫而此正一國之人倫也以諸侯官受方物之傳觀之則與邢丘相類葢此明王室之貢而邢丘亦改命朝聘之數也正義曰周禮大行人云侯服貢祀物甸服貢嬪物男服貢器物采服貢服物衞服貢材物要服貢貨物王室盛明之時每國貢有常賦天子衰諸侯惰慢故伯主總帥諸侯量其國之大小號令所出之物以貢天子也臨川吳氏曰疑子華雖聽命於㑹齊桓未必使之與盟故明年盟洮鄭伯乞盟汪氏曰今三傳皆有鄭世子華則桓公但却子華内臣之請而未嘗使之不與盟也蜀杜氏曰㑹四國而二世子在㑹以著齊桓之徳漸見衰矣
  曹伯班卒
  公子友如齊
  汪氏曰甫盟甯母而又使季友修聘所以勤霸國之好也十三年夏㑹鹹冬季友復聘與此同廬陵李氏曰公子友如齊二此年及十三年吾大夫正聘於齊始此
  冬葬曹昭公
  附録左傳閠月惠王崩襄王惡大叔帶之難懼不立不發喪而告難於齊
  已惠王二十已五年崩八年齊桓三十四晉獻二十五衞文八蔡穆二十三鄭文二十一曹共公襄元年陳宣四十一杞成二宋桓三十秦穆八楚成二十
  春王正月公㑹王人齊侯宋公衞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欵盟于洮鄭伯乞盟陳世子欵下公有鄭世子華
  左傳春盟于洮謀王室也鄭伯乞盟請服也襄王定位而後發喪公羊傳王人者何微者也曷為序乎諸侯之上先王命也乞盟者何處其所而請與也其處其所而請與奈何葢酌之也穀梁傳王人之先諸侯何也貴王命也朝服雖敝必加於上弁冕雖舊必加於首周室雖衰必先諸侯兵車之㑹也鄭伯乞盟以向之逃歸乞之也乞者重辭也重是盟也乞者處其所而請與也葢酌之也杜氏曰洮曹地夾際鄭氏曰洮水出西羌中北至抱罕東入河
  王人下士也内臣之微者莫微於下士外臣之貴者莫貴於方伯公侯今以下士之微序乎方伯公侯之上外輕内重不亦偏乎春秋之法内臣以私事出朝者直書曰來隱公元年祭伯來以私好去聲出聘者不稱其使莊公二十三年祭叔來聘以私情出訃者止録其名文公三年王子虎卒定公四年劉卷卒不以其貴故尊之也以王命行者雖下士之微序乎方伯公侯之上不以其賤故輕之也然則班列之髙下不在乎内外特繫乎王命爾聖人之情見矣尊君之義明矣孫氏曰王人微者也序于諸侯之上者春秋尊王故王人雖微序于諸侯之上也張氏曰齊桓雖主㑹而先王人可以訓矣髙氏曰王室有叔帶之難世子之位猶未定葢惠王疾惠后主叔帶故王人使齊求援而齊㑹諸侯以謀之臨川吳氏曰左氏以為惠王已崩然天王之崩天下所聞豈有一年秘不發喪之理竊疑此時王雖未崩或是有疾襄王唯恐一旦大故而叔帶簒立周之大臣亦有能為襄王謀者故遣下士告難於齊桓公於是合諸侯以謀之王人本不當與盟葢以所謀者王室之事而王人特為此事而來故亦與盟至冬王崩而襄王得安其位者齊桓之力也乞者卑遜自屈之辭欲與是盟而未知其得與否也杜氏曰乞不保得之辭廬陵李氏曰春秋書乞六乞盟一乞師五得未得未可知也始而逃歸今則乞盟於以見舉動人君之大節不可不慎也孫氏曰鄭世子華雖受盟甯母鄭伯猶懼見討故自乞盟于此張氏曰鄭伯欲與於盟而不可得足以見伯權之重而可以使鄭伯之自反臨川吳氏曰鄭伯前年徇惠王之邪心逃首止之盟葢不欲定世子也今見齊桓再㑹諸侯結盟以定世子之位襄王將嗣位為王矣故鄭伯懼後禍悔前非而乞與此盟也髙氏曰楚為中國患鄭先受患自莊十六年書荆伐鄭至二十八年荆又伐鄭僖元年楚人伐鄭二年楚又侵鄭三年楚又伐鄭齊桓召陵之役楚始懾服則楚之不復加兵於鄭小白之力也鄭伯曷為背齊而附楚耶聖人備書其逃盟乞盟之事以罪鄭伯見義之不明自此至十七年小白卒楚人絶迹於鄭桓之伯功盛矣汪氏曰春秋書王人者三盟洮書王人常例也救衞書王人子突褒之也盟翟泉書王人貶之也于洮諸侯皆書爵而翟泉諸國之大夫稱人則王子虎為貶可知矣春秋凡伯者主㑹必書公㑹而序伯者於諸侯之上首止㑹王世子而書公及齊侯則王世子在㑹而不以齊侯主㑹之辭也此書公㑹而序齊侯於王人之下亦不以齊侯主㑹之辭也後此葵丘翟泉柯陵雞澤平丘書法皆同然葵丘不盟宰周公而翟泉以後皆不以王事而盟王室之卿王則晉伯非桓比矣鄭伯乞盟不言使大夫則鄭伯親至於㑹也不言如㑹則鄭伯得與於盟矣然不序列而别言乞盟以見鄭伯在㑹而卑屈以請與于盟耳苟非在㑹而後至則當如薳僑如㑹屈完如師先書如㑹而繼書盟矣然襄三年晉士匄乞盟于齊不書此特書者以見其輕於逃義故不憚屈已以請服也廬陵李氏曰經書王臣與盟者于洮王人下士也翟泉王人王子虎也女栗蘇子柯陵尹單雞澤單子平丘劉子皆卿士也左氏釋例曰未有臣而盟君臣而盟君是子可盟父故春秋王世子以下㑹諸侯者皆同㑹而不同盟是言王臣正法不與諸侯盟也踐土王子虎黑壤王叔桓公黄池單平公皆監臨之而已不同歃也若天子初立王室不安命臣使結盟諸侯以安王室雖非正法事勢宜然既無褒美亦無貶責故于洮王人傳曰王室有難也女栗蘇子傳曰頃王立故也雞澤單子杜云周靈王新即位使王官伯出與諸侯盟以安王室也此三事情義可許故無貶文惟翟泉之盟於時諸侯輯睦王室無虞而王子虎下盟列國以瀆大典故貶稱王人春秋王臣與諸侯㑹盟凡十有餘事譏與不譏皆從此例此説亦可通但以胡氏雞澤下注觀之則皆可貶 啖氏曰公穀皆云乞盟者處其所而請與也葢酌之也按乞者卑里之辭耳言酌與之迂辭甚矣假如乞師又如何酌之廬陵李氏曰洮之盟左氏事迹稍詳當從之公羊以為桓公徳衰甯母之㑹常㑹者不至而陳鄭又遣世子故上假王人之重以自助非也
  夏狄伐晉
  左傳晉里克帥師梁由靡御虢射為右以敗狄于采桑梁由靡曰是無恥從之必大克里克曰懼之而已無速衆狄虢射曰期年狄必至示之弱矣夏狄伐晉報采桑之役也復期月襄陵許氏曰晉時强且遠不與齊合是以狄得侮之臨川吳氏曰齊桓嘗存邢衛而不能挫狄師故狄無所忌而伐晉春秋傷齊霸之不能攘之也秋七月禘于大廟用致夫人
  左傳秋禘而致哀姜焉非禮也凡夫人不薨于寢不殯于廟不赴于同不祔于姑則弗致也公羊傳用者何用者不宜用也致者何致者不宜致也禘用致夫人非禮也夫人何以不致姜氏貶曷為貶譏以妾為妻也其言以妾為妻奈何葢脅于齊媵女之先至者也穀梁傳用者不宜用者也致者不宜致者也言夫人必以其氏姓言夫人而不以氏姓非夫人也立妾之辭也非正也夫人之我可以不夫人之乎夫人卒葬之我可以不卒葬之乎一則以宗廟臨之而後貶焉一則以外之弗夫人而見正焉范氏曰劉向曰夫人成風也致之于太廟立之以為夫人
  按禮大禘升歌清廟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禮記祭綂成王康王追念周公所以勲勞者而欲尊魯故賜以重祭此天子之樂也康周公故以賜魯也注清廟頌文王之詩也管象吹管而舞武象之樂也朱干赤盾戚斧也以玉飾其柄此武象之舞所執也佾猶列也大夏禹樂文舞也執羽籥文武之舞皆八列互言之又見明堂位此天子之禮樂也踐其位則行其禮奏其樂汪氏曰其指先王言履先王之位則可行先王之禮而奏先王之樂也故雝禘太音泰祖周頌也而其詩曰相去聲維辟公天子穆穆朱子曰言諸侯助祭而天子有穆穆之容也周公人臣不踐其位魯侯國而用天子之禮亂名犯分扶問反莫大乎是故夫子志之曰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魯侯國而以王禮祀太廟是誣偽不誠而非所以事乎其先矣程子曰周公之功固大矣皆臣子之分所當為魯獨安得用天子禮樂哉成王之賜伯禽之受皆非也故夫子傷之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夫灌以降神乃祭之始而已不欲觀是自始至終皆非禮矣朱子曰灌者方祭之始用鬱鬯之酒灌地以降神也魯之君臣當此之時誠意未散猶有可觀自此以後則浸以懈怠而無足觀矣葢魯祭非禮夫子本不欲觀至此而失禮之中又失禮焉故發此歎也汪氏曰文定説微與朱子不同然夫子言不欲觀則譏僭禮之意在其中矣用者不宜用也致者不宜致也趙氏曰譏禘又譏致也夫人者風氏也初成風聞季友之繇直救反遂事之而屬僖公焉故季子立之公賜季友汶陽之田及費又生而命之氏俾世其卿而私門强矣於成風則舉大事於始祖之廟立以為夫人而嫡妾亂矣范氏曰夫人者正嫡之稱謂非崇妾之嘉號以妾體君則上下無别雖尊其母是卑其父禮有君之母非夫人者庶子為後為其母緦是妾不為夫人明矣以私勞寵其臣而卑公室以私恩崇其母而輕宗廟皆越禮之罪也經書夫人而不書姓氏其貶深矣劉氏曰春秋雖亂世未有妾母稱夫人者也自成風始矣此禮之所由失教之所由廢上下之所由亂嫡庶之所由爭其惡乃比於無父無君已之母父之妾也今皆死而使之配此所謂知母而不知父故曰無父凡立小君嫡子必天子命之者今以其私親而建之非有天子之命也故曰無君無父無君王法所禁天子不能正是王無天故舍賵會葬皆以王之無天為譏也孫氏曰禘天子大祭夫人成風也不言風氏者成風僖公妾母嫁非廟見不得與祭僖公既君欲尊其母故因此秋禘祭用夫人之禮致于太廟使之與祭也妾母稱夫人僭之大者故不言風氏以貶之按夫人文姜孫于齊貶去姜氏此不言風氏其貶可知矣家氏曰夫人不氏明其為妾無當尊之理也薨葬稱夫人非謂成風可以僭夫人也非謂妾母可以配先君也正以僖公嘗為非禮之禮致其母為夫人及文公立又以祖母事之以夫人薨葬之故於此書用致夫人者以其開薨葬夫人之端也汪氏曰哀公欲以嬖妾為夫人使宗人釁夏獻其禮對曰以妾為夫人古無其禮也夫自僖公致成風以妾母為夫人自後宣公致敬嬴襄公致定姒昭公致齊歸皆以妾母為夫人不復志於經矣而釁夏猶謂以妾為夫人則無其禮葢雖立妾母而未嘗立妾也于以見魯衰之甚而舊典猶存也 趙氏曰左氏云致哀姜焉按元年哀姜稱夫人以薨明用夫人喪禮已久矣何乃八年始致之乎公羊云議以妾為妻也葢脅于齊媵之先至者按若娶于齊則不當媵先至若娶于他國而公親往未還則無人受脅而立齊媵劉氏曰穀梁云言夫人而不言氏姓立妾之辭也近之矣未盡也夫稱夫人而謂之用致此立妾之辭也不言氏姓不為見其妾也葢有深義非穀梁所能見左氏云凡夫人不薨于寢不殯于廟不赴于同不祔于姑則弗致也按哀姜于此四者唯不薨于寢爾苟謂四者不備不致于廟設令夫人歸寧而死亦將不致乎永嘉吕氏曰葢僖公尊妾母成之為夫人自此年禘于太廟始也若謂僖公娶聲姜因禘而廟見何以不稱姜氏哉廬陵李氏曰夫人之説左氏以為哀姜也因禘祭而致之於廟夫左氏隱三年例曰不赴於諸侯不祔于姑故不曰薨不稱夫人故不言葬今哀姜以元年薨既稱夫人以薨矣何得謂之不赴於同不祔于姑而弗致乎公羊以為僖公本聘楚女為嫡齊女于媵齊先至其女脅僖公使用為嫡夫僖公作頌賢君縱為齊所脅豈得以媵為夫人乎趙子以為致聲姜則姜聲未聞有罪何得不稱氏姓故劉向以為成風者是而劉氏胡氏皆從之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左傳冬王人來告喪難故也是以緩臨川吳氏曰葢惠王前年之冬有疾今年嵗終乃崩也 趙氏曰左氏云七年閏月惠王崩襄王惡大叔之亂不發喪而告難于齊八年正月㑹于洮謀王室也襄王定位而後發喪據此則正月二月位已定何得直至十二月而後告喪于諸侯則左氏此説不足惡也
  附錄左傳宋公疾太子兹父固謂曰目夷長且仁君其立之公命子魚子魚辭曰能以國讓仁孰大焉臣不及也且又不順遂走而退
  庚襄王午元年九年齊桓三十五晉獻二十六卒衞文九蔡穆二十四鄭文二十二曹共二陳宣四十一杞成四宋桓三十一卒秦穆九楚成二十一
  春王正月丁丑宋公御説卒正月公穀作三月御魚吕反公穀作禦説音悦左傳春宋桓公卒未葬而襄公㑹諸侯故曰子凡在喪王曰小童公侯曰子公羊傳何以不書葬為襄公諱也胡氏曰左氏云凡在喪王曰小童公侯曰子按王猛在喪不曰小童又伯子男在喪亦當稱子獨言公侯亦
  誤也公羊曰不書葬為襄公諱諱不葬者魯不㑹耳為襄公諱有何義乎
  夏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
  左傳夏㑹于葵丘尋盟且修好禮也王使宰孔賜齊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賜伯舅胙齊侯將下拜孔曰且有後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勞賜一級無下拜對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余敢貪天子之命無下拜恐隕越于下以遺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公羊傳宰周公者何天子之為政者也榖梁傳天子之宰通于四海宋其稱子何也未葬之辭也禮柩在堂上孤無外事今背殯而出㑹以宋子為無哀矣程子曰天子之宰與世子禮異故不殊㑹杜氏曰陳留外黄縣東有葵丘
  其曰宰周公者以冡宰兼三公也杜氏曰宰官周采地天子三公不字范氏曰天官冡宰兼為三公者古者三公無其人則以六卿之有道者上兼師保之任冡宰或闕亦以三公下行端揆之職禹自司空進宅百揆又曰作朕股肱耳目是以宰臣上兼師保之任也周公為師又曰位冡宰正百工是以三公下行端揆之職也所以然者三公與王坐而論道固難其人而冡宰綂百官均四海亦不易去聲處也夫以冡宰兼三公其職任重矣而不殊㑹之何也人臣則有進退之節出入均勞之義汪氏曰謂進而為三公宰輔退而為方伯諸侯入乎朝廷之内出乎幾甸之外親踈雖不同均為勤勞王室非王世子貴有常尊之可比矣陳氏曰桓嘗殊㑹王世子而不殊㑹三公春秋是以予桓也汪氏曰尊無二上三公雖貴亦人臣也王是子天王之貳非人臣也故春秋殊㑹王世子不以儕之人臣之例宰周公雖兼公相之職僅同下士之微者序乎諸侯之上耳齊桓初㑹首止以尊王嗣而定天下之大本繼㑹于洮以謀王室而安天下之大勢今㑹葵丘又明王禁而示天下之大法五伯桓公為盛而桓公之㑹葵丘為盛宜春秋備書之而孟子稱之也春秋書冡宰者四咺賵寵妾糾聘大惡皆貶而名之閲聘僖公雖無貶辭然以冡宰兼三公而修聘事於諸侯則亦過矣惟宰孔出㑹諸侯奨霸王陳五禁使諸侯既知尊王室而且知畏王法則有功於周室者也故諸侯雖與之㑹而不敢與之盟後此王子虎盟諸侯大夫於王都之側貶而人之尹武公單襄公之盟柯陵單頃公之盟雞澤劉獻公之盟平丘皆有愧於宰孔矣然惠王之喪適當同軌畢至之際襄王方居諒隂百官總已以聽於冡宰之時桓公不率諸侯㑹于京師反徵冡宰于葵丘而春秋無譏者豈桓公能弭王室之大難而功可揜過歟抑㑹葬既畢而修禮于葵丘以明王禁歟廬陵李氏曰宰周公見經者二此㑹宰孔也三十年來聘宰閱也又曰桓公翼戴襄王之事始于首止中於于洮終於葵丘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公羊傳此未適人何以卒許嫁矣婦人許嫁字而笄之死則以成人之喪治之穀梁傳内女也未適人不卒此何以卒也許嫁笄而字之死則以成人之喪治之何氏曰不以殤禮降者當為諸侯夫人有即貴之漸啖氏曰内女為夫人書卒許嫁為夫人亦然其為媵及嫁太子公子大夫則不書蜀杜氏曰嫁為夫人則繫國汪氏曰經書内女未嫁而卒者二雖曰許嫁則喪之以成人之禮亦時君溺愛之過耳據禮諸侯姑姊妹女子子嫁為諸侯夫人則服大功大功以下則無服葢諸侯絶期苟嫁為諸侯夫人則尊同尊同則為之服也許嫁未可稱夫人而喪之如成人非禮也
  九月戊辰諸侯盟于葵丘
  左傳秋齊侯盟諸侯于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于好宰孔先歸遇晉侯曰可無㑹也齊侯不務徳而勤遠畧故北伐山戎南伐楚西為此㑹也東畧之不知西則否矣其在亂乎君務靖亂無勤於行晉侯乃還公羊傳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何危耳貫澤之㑹桓公有憂中國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㑹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國震之者何猶曰振振然矜之者何猶曰莫若我也穀梁傳桓盟不日此何以日美之也為見天子之禁故備之也葵丘之盟陳牲而不殺讀書加於牲上壹明天子之禁曰毋雍泉毋乞糴毋易樹子毋以妾為妻毋使婦人與國事程子曰云諸侯盟見宰不與
  㑹盟同地再言葵丘何也書之重平聲辭之複其中必有大美惡焉葵丘之盟美之大者也初命曰誅不孝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再命曰尊賢育材以彰有徳三命曰敬老慈幼無忘賔旅四命曰士無世官官事無攝取士必得無專殺大夫五命曰無曲防無遏糴無有封而不告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于好以是為盡禁矣諸侯咸喻乎桓公之志葢束牲載書而不歃血也是故㑹盟同地而再言葵丘美之也朱子曰如葵丘之㑹召陵之師自是好本末自是别觀孟子所載此盟初命之辭則知桓公翼戴襄王之事信矣張氏曰一命之辭三綱所繫葢修身齊家之要自此以下尊賢敬臣子民柔遠人懐諸侯之意畧備其提挈綱領以正率人葢春秋之所未有然桓公終易樹子以妾為妻之禁終不免躬自犯之則何以令諸侯哉聖人道大徳宏以其積累至此是以姑掩其不足而叙其美也陸氏曰盟稱諸侯者前目後凡且明周公之不盟也汪氏曰桓公以五命之詞約束諸侯而不敢盟宰周公者不敢使天子之宰受諸侯之約束也晉文以後王臣出㑹皆同盟則非桓比矣然桓公自北杏至于下㑹遇二十有八盟者十有三春秋皆不書日惟此盟書日穀梁以為美之公羊以為危之褒貶不同愚竊以為是盟乃桓徳盛衰之㡬鄭康成所謂桓徳極而將衰也葢自再盟幽而諸侯協獻捷治戎存邢衞却狄盟召陵怙楚而中國安盟首止于洮而王室寜及乎葵丘而伯業盛矣奈何陽榖之㑹與僖公聲姜肆於寵樂城𣏌之功不若城邢救徐之師緩於救許伐黄不恤謀鄫無成而伯業衰矣故論者謂葵丘以前猶自朔至望之月葵丘以後猶自望至晦之月葢由其心有勤怠之殊是以其功有盛衰之漸聖人於葵丘之盟書日者美其盛而憂其衰也但公羊謂叛者九國亦無可考故趙氏云此㑹唯六國㑹鹹葵丘皆七國㑹淮八國並書舊盟之國寧有九國叛乎廬陵李氏曰葵丘書日穀梁以為美之何休曰即日為美其不日皆為惡耶柯之盟既以不日為信此復以日為美義相反也鄭君釋之曰柯盟不日固始信之自其後盟以不日為平文從陽榖以來至此葵丘之盟皆令諸侯以天子之禁桓徳極而將衰故備日以美之自此不復有衣裳之盟矣此説固然但既以為桓徳極盛而將衰則以書日為謹之為危之亦何不可而强欲反前例耶葢再言葵丘以著其美而特書日以謹其怠此正聖人之微意也
  甲子晉侯詭諸卒甲子公作甲戌詭左作佹
  左傳九月晉獻公卒里克㔻鄭欲納文公故以三公子之徒作亂初獻公使荀息傳奚齊公𢇻召之曰以是藐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對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其濟君之靈也不濟則以死繼之公曰何謂忠貞對曰公家之利知無不為忠也送往事居偶俱無猜貞也及里克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怨將作秦晉輔之子將何如荀息曰將死之里克曰無益也荀息曰吾與先君言矣不可以貳能欲復言而愛身乎雖無益也將焉辟之且人之欲善誰不如我我欲無貳而能謂人已乎
  冬晉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殺公作弑
  左傳冬十月里克殺奚齊于次書曰殺其君之子未葬也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輔之荀息立公子卓以葬十一月里克殺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君子曰詩所謂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荀息有焉公羊傳此未踰年之君其言弑其君之子奚齊何弑未踰年之君號也穀梁傳其君之子云者國人不子也國人不子何也不正其殺世子申生而立之也
  榖梁子曰其君之子云者國人不子也不正其殺申生而立之也范氏曰諸侯在喪稱子言國人不君之故繫于其君楊士勛曰葢不子者謂不以為君則是不子也人君擅一國之名寵為其所子則當子矣國人何為不子也民至愚而神是非好惡並去聲靡不明且公也其為子而弗子者莫能使人弗之子也非所子而子之者莫能使人之亦子也汪氏曰衞宣殺伋壽立朔而國人傷之賦二子乗舟之詩以悼伋壽之亡漢武竒愛少子因巫蠱事殺戾太子而壺闗三老田千秋等咸訟其寃隋文以讒譖廢太子勇左右莫不閔黙文武大臣皆知其不可而弗敢言此皆人心天地之本然知嫡庶長幼之分不可紊也觀獻公訟其子於荀息自知廢正恐有後患則天理之正非唯國人知之獻公亦自知之矣周幽王嘗黜太子宜臼子伯服矣而犬戎殺其身事見史記注在隱公元年晉獻公亦殺世子申生立奚齊矣而大臣殺其子詩不云乎天生蒸民有物有則民之秉𢑴好去聲是懿徳朱子曰天生衆民有物必有法如君臣有義父子有親是也乃民所執之常性故其情無不好此美徳者此言天理根於人心雖以私欲滅之而有不可滅也春秋書此以明獻公之罪抑人欲之私示天理之公為後世戒其義大矣以此防民猶有欲易太子而立趙王如意致夫人之為人彘者前漢書髙帝紀定陶戚姬有寵生趙王如意上以太子仁弱謂如意類已欲廢太子而立之及惠帝即位吕氏囚戚夫人使人持鴆飲之斷其手足去眼煇耳飲瘖藥使居厠中命曰人彘陸氏曰奚齊以本不正故曰君之子明國人意不以為嗣獨君意立之明里克雖有罪而合晉人之心也盧氏曰書里克殺其君之子知晉人之不君奚齊也蜀杜氏曰曰殺其君之子猶曰晉君之子爾雖立為君春秋不成之為君也孫氏曰奚齊庶孽獻公殺世子而立之春秋不與故曰君之子奚齊惡之也陳氏曰遇弑雖未踰年稱君此其稱君之子何獻公殺申生絀重耳夷吾而立其嬖子晉之亂獻公為之也故奚齊不稱君而稱君之子趙氏曰齊舍亦未踰年君也不云其君之子故穀梁國人不子之義是也張氏曰奚齊謂之其君之子以晉獻殺嫡立庶而奪之也齊舍未踰年而謂之君以舍之正而與之也或抑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得是非之公可以觀矣髙氏曰國人不君之而書曰君之子此春秋辨疑似之罪而曲盡人情之所難也
  附錄左傳齊侯以諸侯之師伐晉及髙梁而還討晉亂也令不及魯故不書 晉郤芮使夷吾賂秦以求入曰人實有國我何愛焉入而能民土於何有從之齊隰朋帥師㑹秦師納晉惠公秦伯謂郤芮曰公子誰恃對曰臣聞亡人無黨有黨必有讎夷吾弱不好弄能鬬不過長亦不改不識其他公謂公孫枝曰夷吾其定乎對曰臣聞之唯則定國詩曰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文王之謂也又曰不僭不賊鮮不為則無好無惡不忌不克之謂也今其言多忌克難哉公曰忌則多怨又焉能克是吾利也 宋襄公即位以公子目夷為仁使為左師以聽政於是宋治故魚氏世為左師
  辛襄王未二年十年齊桓三十六晉惠公夷吾元年衞文十蔡穆二十五鄭文二十三曹共三陳宣四十三杞成五宋襄公兹父元年秦穆十楚成二十二
  春王正月公如齊
  孫氏曰公始朝齊也不至者朝桓安之與他國異也十五年如齊同此張氏曰莊公十三年柯之盟魯已服齊雖莊公因昏姻一再如齊自此魯不朝齊幾二十年葢桓公伯業未盛不責諸侯以朝禮今僖公始朝齊見於葵丘之後霸體漸肆諸侯不朝天子而朝伯主自此始矣啖氏曰公及内卿往他國朝聘皆書如趙氏曰周之制朝聘也有數今春秋畢書之見如京師之簡也所以傷王室之微著諸侯之不臣也臨川吳氏曰僖公兩朝齊桓事伯主也末年一朝齊昭繼齊好也宣公四朝齊惠以簒立而求援也古者諸侯相朝之禮齊等之國往來報施互相朝也天下無道惟有小國朝大國故魯所朝者齊晉楚三大國宋衞齊鄭與魯齊等則相聘而已齊晉伯國也以魯朝之猶云可也楚蠻夷也晉衰不能與伉而魯朝之辱莫甚焉廬陵李氏曰經書公如齊凡十五桓莊之編四書如皆非朝也獨此為朝之始僖如齊三宣如齊六昭如齊二
  狄滅温温子奔衞
  左傳春狄滅温蘇子無信也蘇子叛王即狄又不能於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滅蘇子奔衞杜氏曰葢近周之狄滅而居其土地蘇子周司冦蘇公之後也國於温故曰温子張氏曰温周畿内國成王時司冦蘇忿生之邑畿内諸侯狄得滅之此天王出居于鄭之權輿也臨川吳氏曰狄于閔之季年伐邢入衞齊桓雖存邢衞而不加兵於狄葢其時方急圖楚故未睱及狄狄因此愈肆前年敢伐大國之晉今又敢滅畿内之温豈特王靈之不振抑亦伯圖之有闕也蜀杜氏曰弦江黄近楚楚侵而滅之諸侯不救以其尚逺也今温實天子之近國而狄滅之諸侯不能攘而正之所以病齊桓也
  晉里克弑其君卓公作卓子
  國人不君奚齊卓子而曰里克弑其君卓何也是里克君之也克者世子申生之傅也驪姬將殺世子而難乃旦反下同里克使優施飲於鴆反之酒而告之以其故里克聽其謀乃欲以中立自免稱疾不朝居三旬而難作國語驪姬告優施曰君既許我殺太子而立奚齊矣吾難里克奈何優施曰吾來里克一日而已子為我具特羊之饗吾以從之飲酒我優也言無郵驪姬許諾乃具使優施飲里克酒中飲優施起舞謂里克妻曰主孟㗖我我教兹暇豫事君乃歌曰暇豫之吾吾不如烏烏人皆集于菀已獨集于枯里克笑曰何謂菀何謂枯優施曰其母為夫人其子為君可不謂菀乎其母既死其子又有謗可不謂枯乎枯且有傷優施出里克辟奠不餐而寢夜半召優施曰曩有言戲乎抑有所聞之乎曰然君既許驪姬殺太子而立奚齊謀既成矣里克曰吾秉君以殺太子吾不忍通復故交吾不敢中立其免乎優施曰免旦而里克見㔻鄭曰優施告我君謀成矣將立矣齊㔻鄭曰子何謂曰吾對以中立㔻鄭曰惜也不如曰不信以疏之亦固太子以攜之多為之故以變其志志少疏乃可間也今子曰中立况固其謀也彼有成矣難以得間里克曰往言不可及也明日稱疾不朝三旬難乃成是謂持祿容身速獻公殺適音嫡立庶之禍者故成其君臣之名以正其弑逆之罪克雖欲辭而不受其可得乎茅堂胡氏曰此董子所謂其實為善而不知義故被之空言而不敢辭者也使克明於大臣之義據經廷諍以動其君執節不貳固太子以攜其黨多為之故以變其志其濟則國之福也其不濟而死於其職亦無歉矣人臣所明者義於功不貴幸而成所立者節於死不貴幸而免克欲以中立祈免自謂智矣而終亦不能免等死耳不死於世子而死於弑君其亦不知命之蔽哉語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為人臣而不知春秋之義者必陷於簒弑誅死之罪克之謂也張氏曰里克因優施烏烏集枯之歌欲中立以免難驪姬遂得以成其殺申生之謀及獻公卒乃殺奚齊卓子而欲納重耳聖人以里克當申生未死之前不能以死正諫乃中立以求免坐視太子之無罪而死以成驪姬讒賊之計及其終也逆獻公之遺命而弑二君夫奚齊卓子雖庶孽而有先君之命以立乎其位則固里克之君也故正名其弑君之罪朱子曰晉里克事只以春秋所書未見其是非國語載驪姬隂託里克之妻其後里克守不定遂有中立之説他當時只難里克克若不變太子可安由是觀之里克之罪明矣天下無中立之事自家若排得他退便用排退他若奈何不得便用自死今驪姬一許他中立他便求生避禍正如隋髙祖簒周韋孝寛初甚不能平一見衆人被殺便去降他問里克當獻公在時不能極力理㑹及獻公死後却殺奚齊此亦未是曰這般事便是難説獻公在日與他説不聽又怎生奈何得他後來亦用理㑹只是不合殺了他劉氏曰里克能不聽優施之謀甯喜能不從孫林父之亂陳乞能不從景公之惑則晉無殺世子之禍衞無逐君之惡齊無立嬖孽之變矣患皆在媮合苟容逢君之惡故春秋成其君臣之名以正其簒弑之罪所謂不知其義被之空言不敢辭矣不然卓與剽茶豈有宜為君之義哉陳平之王吕氏誅少帝也似此皆不明於大臣之分者也
  及其大夫荀息
  公羊傳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無累者乎曰有孔父仇牧皆累也舍孔父仇牧無累者乎曰有有則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荀息荀息可謂不食其言矣其不食其言奈何奚齊卓子者驪姬之子也荀息傅焉驪姬者國色也獻公愛之甚欲立其子於是殺世子申生申生者里克傅之獻公病將死謂荀息曰士何如則可謂之信矣荀息對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則可謂信矣獻公死奚齊立里克謂荀息曰君殺正而立不正廢長而立幼如之何願與子慮之荀息曰君常訊臣矣臣對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則可謂信矣里克知其不可與謀退弑奚齊荀息立卓子里克弑卓子荀息死之荀息可謂不食其言矣榖梁傳以尊及卑也荀息閑也
  荀息者奚齊卓子之傅也君弑而死於難乃旦反書及所以著其節書大夫不失其官也於荀息何取焉若息者可謂不食其言矣或問聖人取其受獻公之託能不失信宋襄受齊桓之屬穀梁以戰甗為惡宋何哉茅堂胡氏曰荀息受命傳幼子卓見弑而死難是不食其言猶足取爾無虧居長又立乎其位宋襄奉少奪長以從齊桓不正之屬所以深惡之也或曰息既從君於昏汪氏曰謂荀息為獻公傅其庶孽使殺正嫡不能諫正朱子曰獻公欲廢申生立奚齊荀息便謂君命立之臣安敢貳不能諫君以義大段不是只是辨得一死亦是難事不食其言庸足取乎世衰道微人愛其情私相疑貳以成傾危之俗至於刑牲歃血要質鬼神猶不能固其約也孰有可以託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臨死節而不可奪如息者哉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故聖人以信易食而君子以信易生息不食言其可少乎張氏曰荀息不失信於君得以死節書家氏曰荀息既許獻公以死雖欲不死不可也使荀息早知二子之立國人不與而力辭托孤之寄以悟其君其君不能用則是時有不必死矣既不能正諫於其始又為之任託孤之寄雖欲臨難苟免其可得乎聖人所取特在扵不食其言若以事君大節而觀不免猶有所愧栁子厚曰春秋之進荀息非聖人之情也進荀息以甚苟免之惡也汪氏曰者秋書死節者三公羊於孔父曰義形於色於仇牧曰不畏强禦於荀息曰不食其言然則息之守信比於正色而立於朝委身以摧勍敵者固有間矣然聖人猶有取焉者視石之紛如徒人費賈舉州綽近習嬖幸之臣則猶為此善扵彼也五季馮道以司徒兼侍中受晉祖託孤之寄死肉未寒背其顧命庸非荀息之罪人乎故朱子曰荀息始終一節死君之難亦可取也
  夏齊侯許男伐北戎
  薛氏曰當是時患有大於戎者狄及晉楚是也晉滅虢滅虞狄嘗入衞逼邢前年伐晉近又滅温召陵之後楚滅弦圉許豈可置而不圖舍强圖弱守衞果如是乎所謂不務徳而勤遠畧况許方患楚而毆以伐戎非用人之道也汪氏曰杜氏注北戎為山戎然春秋書戎有姜戎有雒戎有茅戎有戎變有陸渾之戎書狄有白狄有赤狄所以别其氏族前書山戎而此言北戎則不同可知矣
  晉殺其大夫里克
  左傳夏四月周公忌父王子黨㑹齊隰朋立晉侯晉侯殺里克以説將殺里克公使謂之曰微子則不及此雖然子弑二君與一大夫為子君者不亦難乎對曰不有廢也君何以興欲加之罪其無辭乎臣聞命矣伏劒而死于是㔻鄭聘扵秦且謝緩賂故不及公羊傳里克弑二君則曷為不以討賊之辭言之惠公之大夫也然則孰立惠公里克也里克弑奚齊卓子逆惠公而入里克立惠公則惠公曷為殺之惠公曰爾既殺夫二孺子矣又將圖寡人為爾君者不亦病乎於是殺之然則曷為不言惠公之入晉之不言出入者踊為文公諱也齊小白入于齊則曷為不為桓公諱桓公之享國也長美見乎天下故不為之諱本惡也文公之享國也短美未見乎天下故為之諱本惡也榖梁傳稱國以殺罪累上也里克弑二君與一大夫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其殺之不以其罪也其殺之不以其罪奈何里克所為弑者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將殺我乎故殺之不以其罪也其為重耳弑奈何晉獻公伐虢得驪姬獻公私之有二子長曰奚齊稚曰卓子驪姬欲為亂故謂君曰吾夜者夣夫人趨而來曰吾苦畏胡不使大夫將衞士而衞冡乎公曰孰可使曰臣莫尊於世子則世子可故君謂世子曰驪姬夢夫人趨而來曰吾苦畏女其將衞士而往衞冡乎世子曰敬諾築宫宫成驪姬又曰吾夜者夣夫人趨而來曰吾苦饑世子之宫已成則何為不使祠也故獻公謂世子曰其祠世子祠已祠致福於君君田而不在驪姬以酖為酒藥脯以毒獻公田來驪姬曰世子已祠故致福於君君將食驪姬跪曰食自外來者不可不試也覆酒於地而地賁以脯與犬犬死驪姬下堂而啼呼曰天乎天乎國子之國也子何遲於為君君喟然歎曰吾與女未有過切是何與我之深也使人謂世子曰爾其圖之世子之傅里克謂世子曰入自明入自明則可以生不入自明則不可以生世子曰吾君已老矣已昏矣吾若此而入自明則驪姬必死驪姬死則吾君不安所以使吾君不安者吾不若自死吾寧自殺以安吾君以重耳為寄矣刎脰而死故里克所為弑者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將殺我也
  里克弑二君與一大夫不以討賊之詞書者惠公殺之不以其罪也孫氏曰公立懼克害己以是殺克故不得從討賊之詞蜀杜氏曰明惠公不以弑君之罪罪之也殺之不以其罪奈何里克所為干偽反下同弑者為重平聲耳也夷吾曰是又將殺我也則謂克曰爾既殺夫二孺子矣又將圖寡人為爾君者不亦病乎里克對曰不有廢也君何以興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臣聞命矣伏劒而死若惠公既立而謂克曰先君命大夫為世子傅世子死非其罪而大夫不之恤若奚齊者既有先君之命矣而大夫又殺之以及卓大夫雖殺之獨不念先君之命乎左傳語則克必再拜而死不復扶又反有言矣惠公乃曰又將圖寡人是殺之不以其罪也故稱國以殺而不去上聲其官茅堂胡氏曰里克前諌獻公謂冡嗣不可使將君子稱其善乎父子之間後殺奚齊協國人之望可謂善矣然不能使申生之難致晉國大亂者五世縱卓子立而又殺之聖人書弑其君此則惡矣此里克之迹至難明也凡弑君者皆賊也若謂不死申生之難而有弑君之惡何以書殺其大夫又不與州吁無知為比乎此里克之事至難斷也夫春秋大法賞善罰惡不容秋毫里克弑二君其罪顯矣使惠公上告天王傍連方伯受命而立奉詞伐罪以討里克弑君之惡則里克將何辭焉聖人必書曰晉人殺里克今惠公上不顧兄下不恤弟外賂秦伯内賂里㔻將以求入則里克之弑惠公心所利耳又懼得立而克志在文公將復不利於己乃私憾而殺之此豈所謂聲罪致討者哉故惠公之殺克内歉而懐愧克之受討勢屈而心不服榖梁所謂懐惡而討雖死不服者斯之謂矣聖人安得削其大夫哉衞侯衎許政由甯氏喜遂弑剽衞侯得入惡喜之專遂殺之夷吾衎之賂里甯以圖復國其事正同克喜之見忌而死其實不異故其殺皆書以官朱子語書晉殺其大夫不以弑君之罪討之也張氏曰里克在獻公父子則為賊而惠公幸奚齊卓子之死而得立初未嘗有討里克之心獨以其志在重耳而不在已懼其又將以已為奚齊卓子是以殺之葢其事與專殺大夫者無異故不以討賊之詞書之也陳氏曰討賊不言大夫其曰大夫克猶在位也克猶在位則是殺大夫耳在位獨里克之督相宋莊翬相魯桓前乎此矣里克殺以他故而後見焉自宋萬而下弑君無討者凡賊再見猶夫人也若里克甯喜殺以他故而後見書曰大夫則猶夫人而已矣雖然有荀息在焉則猶有臣子也汪氏曰㔻鄭非弑君之賊而惠公亦殺之則知里克之殺非討賊矣討賊不以其罪不書人其君殺之則猶曰大夫里克甯喜是也非君殺之則以兩下相殺為文楚公子比蔡般是也問荀息不能正君之非而能守君之命里克㔻鄭欲從君之義而不從君之惑二者孰正潛室陳氏曰效荀息不得猶刻鵠不成尚類鶩效里克不得則畫虎不成反類狗矣 啖氏曰公羊云曷為不書惠公之入晉之不言出入者踊為文公諱也按此不知有不告則不書之義故穿鑿
  秋七月
  附錄左傳晉侯改葬共大子秋狐突適下國遇大子大子使登僕而告之曰夷吾無禮余得請於帝矣將以晉畀秦秦將祀余對曰臣聞之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君祀無乃殄乎且民何罪失刑乏祀君其圖之君曰諾吾將復請七日新城西偏將有巫者而見我焉許之遂不見及期而往告之曰帝許我伐有罪矣敝於韓 㔻鄭之如秦也言於秦伯曰吕甥郤稱冀芮實為不從若重問以召之臣出晉君君納重耳蔑不濟矣
  冬大雨雪雨于付反雪公作雹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髙氏曰春秋書大雨雪者三隱以日書桓以月書此以時書申酉戌月皆非大雨雪之時也故此尤為異
  附錄左傳冬秦伯使泠至報問且召三子郤芮曰幣重而言甘誘我也遂殺㔻鄭祁舉及七輿大夫左行共華右行賈華叔堅騅歂纍虎特宫山祈皆里㔻之黨也㔻豹奔秦言于秦伯曰晉侯背大王而忌小怨民弗與也伐之必出公曰失衆焉能殺達禍誰能出君
  壬襄王申三年十有一年齊桓三十七晉惠二衞文十一蔡穆二十六鄭文二十四曹共四陳宣四十四𣏌成六宋襄二秦穆十一楚成二十三
  春晉殺其大夫㔻鄭父㔻蒲悲反
  左傳春晉侯使以㔻鄭之亂來告穀梁傳稱以國殺罪累上也
  按左氏㔻鄭言於秦伯請出晉君則鄭有罪矣曷為稱國以殺而不去上聲其官惠公以私意殺里克故其黨皆懼鄭之有此謀由殺里克致之也春秋以大義公天下為誅賞故書法如此其稱國者兼罪用事大夫不能格君心之非至於多忌濫刑危其國也胡氏曰稱國以殺國君大夫與聞其事而不請於天子張氏曰惠公志於得國而無君人之度外則失信於秦内則忌克多殺故㔻鄭雖有私謀貳心而春秋以累上之辭書之也髙氏曰㔻鄭父者里克之黨也惠公以私意殺里克故其黨皆懼謀召重耳是懐二心以事君也鄭之死雖可傷亦可罪也汪氏曰鄭父名也若慶父林父行父處父之類或以為命大夫稱字非是傳但言鄭者省文如經書樂祈犂而傳言之樂祈經書箕鄭父胥甲父而傳止稱箕鄭胥甲
  附録左傳天王使召武公内使過賜晉侯命受玉惰過歸告王曰晉侯其無後乎王賜之命而惰於受瑞先自棄也已其何繼之有禮國之幹也敬禮之輿也不敬則禮不行禮不行則上下昏何以長世
  夏公及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穀
  襄陵許翰曰先乎陽榖之㑹為大雨雪後乎陽榖之㑹為大雩僖公賢君不能禮佐齊桓儆其怠忽而更與之俱肆于寵樂是以見戒於天如此以公夫人陽榖之㑹觀之齊桓伯業怠矣故楚人伐黄不能救凡此類屬詞比事直書于策而義自見音現者也杜氏曰婦人送迎不出門見兄弟不踰閾與公俱㑹齊侯非禮孫氏曰參譏之也薛氏曰夫人齊侯之女也歸寧可也為㑹而從夫于外非歸寧之禮也張氏曰男女無别則瀆亂生諸侯㑹伯主而婦人與焉君臣之大義天下之大計凡所當講者必有所不及而般樂縱肆浸淫日長宜桓公自是以往黄亡不救徐救不力女寵盛行伯業遂衰而魯僖之怠棄國政亦自此始矣髙氏曰公之娶夫人之歸皆不書者合禮故也此㑹于陽穀則非禮矣公稔聞桓莊之失而不改其轍齊侯親見兩國之事亦循其迹以兩君相㑹而使婦人厠於其間何以示侍衞僕從之臣乎家氏曰桓公之始伯憤齊女之無度以哀姜為首戮諸夏肅然而咸服桓公之號令者實在於是齊襄衞宣汙染之習為之一掃庶乎占方伯之遺烈矣及其暮年志得而驕乃復與僖姜為陽穀與下之㑹伯業其衰矣乎汪氏曰書及以㑹所以别男女也桓公如齊稱公與姜氏此稱及則僖公猶能防制云耳魯頌稱聲姜為令妻則聲姜必無文姜之行矣
  附錄左傳夏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拒泉臯伊雒之戎同伐京師入王城焚東門王子帶召之也秦晉伐戎以救周秋晉侯平戎扵王
  秋八月大雩
  榖梁傳雩月正也雩得雨曰雩不得雨曰旱臨川吳氏曰諸侯旱而雩禮也大雩祀及上帝非禮也冬楚人伐黄
  左傳黄人不歸楚貢冬楚人伐黄
  按榖梁子曰貫之盟管敬仲言於桓公江黄遠齊而近楚楚為利之國也若伐而不能救則無以宗諸侯矣桓公不聽遂與之盟管仲死楚伐江滅黄桓公不能救故君子閔之也遠國慕義能去逆効順所謂出自幽谷遷於喬木春秋之所取也被皮寄反兵城守更歴三時告命已至而援去聲師不出則失救患分災遏冦亂安與國之義矣滅弦滅温皆不書伐滅黄而書伐者罪桓公既與㑹盟而又不能救也陳氏曰滅不言伐此書伐病桓公也以貫之盟楊榖之㑹徒以亡其國耳張氏曰中國外域之勢相為消長而未有不原於心故曰毋怠毋荒四夷來王桓公怠荒之心見於陽榖之㑹楚人已占之於江漢之間而遂興伐黄之師也臨川吳氏曰楚之强暴凡近楚之國皆責之以納職貢如事天子之禮黄既從齊霸故不歸楚貢而楚伐之至於亡也汪氏曰管仲雖非王佐之才其輔相桓公致霸業之盛則其功大矣據齊語則咫尺天顔俯伏下拜以敬君命者皆仲諷諫之力也葢葵丘以後管仲既卒則侈然自肆凡所以安中國而遏冦亂者皆懈怠苟簡而非前日之比矣然左傳記明年冬使管仲平戎於王史記管仲之卒在桓公四十一年當僖公十五年則滅黄之時葢未卒也豈史記之説有不足信抑或仲諫桓公以救黄而不從歟
  癸襄王酉四年十有二年齊桓三十八晉惠三衞文十二蔡穆二十七鄭文二十五曹共五陳宣四十五卒𣏌成七宋襄三秦穆十二楚成二十四
  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附錄左傳春諸侯城衞楚丘之郛懼狄難也
  夏楚人滅黄
  左傳黄人恃諸侯之睦於齊也不共楚職曰自郢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夏楚滅黄榖梁傳貫之盟管仲曰江黄遠齊而近楚楚為利之國也若伐而不能救則無以宗諸侯矣桓公不聽遂與之盟管仲死楚伐江滅黄桓公不能救故君子閔之也
  春秋滅人之國其罪則一而見滅之君其例有三以歸者既無死難乃旦反之節又無克復之志貪生畏死甘就執辱其罪為重許斯頓牂作郎反之類是也出奔者雖不死於社稷有興復之望焉託於諸侯猶得寓禮禮記郊特牲諸侯不臣寓公其罪為輕弦子温子之類是也若夫國滅死於其位是得正而斃毗祭反焉者矣於禮為合於時為不幸若江黄二國是也其書滅者見音現蠻荆之强罪諸夏之弱責方伯連帥去聲之不修其職使小國賢君困於强暴不得其所公羊子所謂亡國之善詞上下之同力者也汪氏曰江黄二國之滅皆不書以其君歸亦不書其君奔者葢君臣同力效死以守而待中國之故也君滅不書伐而黄則書伐江則書圍齊不救黄其罪可知晉雖救江而所以救之者非其道與不救無以異也
  秋七月
  附録左傳王以戎難故討王子帶秋王子帶奔齊冬齊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使隰朋平戎于晉王以上卿之禮饗管仲管仲辭曰臣賤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國髙在若節春秋來承王命何以禮焉陪臣敢辭王曰舅氏余嘉乃勲應乃懿徳謂督不忘往踐乃職無逆朕命管仲受下卿之禮而還君子曰管仲之世祀也宜哉讓不忘其上詩曰愷悌君子神所勞矣
  冬十有二月丁丑陳侯杵臼卒
  甲襄王戌五年十有三年齊桓三十九晉惠四衛文十三蔡穆二十八鄭文三十六曹共六陳穆公欵元年𣏌成八宋襄四秦穆十二楚成二十五
  春狄侵衞
  齊桓公為陽榖之㑹是肆於寵樂音洛其行去聲荒矣楚人伐黄而救兵不起是忽於簡書其業怠矣然後狄人窺伺斯義反中國本年侵衞明年侵鄭近在王都之側淮夷亦來病𣏌而不忌也伯益戒于舜曰無怠無荒四夷來王此至誠無息帝王之道春秋之法也齊桓晉文若此類者其事則直書于策其義則游聖門者黙識於言意之表矣故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張氏曰楚既滅黄而莫之恤狄侵衞之師所以肆行也臨川吳氏曰方狄之强桓公未嘗膺之管仲猶有伯業方盛狄人猶敢肆行伐邢入衛而滅温况今管仲已亡霸業浸衰則狄之無所顧憚固其宜也
  附錄左傳春齊侯使仲孫湫聘于周且言王子帶事畢不與王言歸復命曰未可王怒未怠其十年乎不十年王弗召也
  夏四月葬陳宣公
  公會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于鹹
  左傳夏㑹于鹹淮夷病杞故且謀王室也秋為戎難故諸侯戍周齊仲孫湫致之榖梁傳兵車之㑹也杜氏曰鹹衞地東郡濮陽縣東南有鹹城汪氏曰十一年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拒泉臯伊雒之戎同伐京師入王城焚東門王子带召之也十二年王以戎難討王子帶子帶奔齊此謀王室為戎難也
  秋九月大雩
  冬公子友如齊
  家氏曰陽榖甯母及鹹之㑹其後公子友皆如齊葢伐楚服鄭城縁陵之事魯皆同之亦以見友之專魯政也附錄左傳冬晉荐饑使乞糴於秦秦伯謂子桑與諸乎對曰重施而報君將何求重施而不報其民必攜攜而討焉無衆必敗謂百里與諸乎對曰天災流行國家代有救災恤鄰道也行道有福㔻鄭之子豹在秦請伐晉秦伯曰其君是惡其民何罪秦於是乎輸粟於晉自雍及絳相繼命之曰汎舟之役
  乙襄王亥六年十有四年齊桓四十晉惠五衞文十四蔡穆二十九卒鄭文二十七曹共七陳穆二𣏌成九宋襄五秦穆十四楚成二十六
  春諸侯城縁陵
  左傳春諸侯城縁陵而遷杞焉不書其人有闕也公羊傳孰城之城𣏌也曷為城杞滅也孰滅之葢徐莒脅之曷為不言徐莒脅之為桓公諱也曷為為桓公諱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恥之也然則孰城之桓公城之曷為不言桓公城之不與諸侯專封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專封也諸侯之義不得專封則其曰實與之何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力能救之則救之可也榖梁傳其曰諸侯散辭也聚而曰散何也諸侯城有散辭也桓徳衰矣杜氏曰縁陵杞邑
  齊桓公城三國而書詞不同城楚丘則没諸侯而不書城縁陵則書諸侯而不序城邢則再序三國之師何也邢以自遷為文故再列三師而書城邢者美其得救患分災之義無封國之嫌也淮夷病𣏌諸侯㑹于鹹城縁陵而遷𣏌焉則其事專矣故前目後凡直書諸侯而不序也范氏曰直曰諸侯無小大之序陳氏曰但曰諸侯者不繫之伯者之辭也但曰大夫者不繫之君之辭也臨川吳氏曰元年齊以救邢之諸侯城邢同在一年諸侯猶且再叙著齊桓之志方勤而伯業何盛也今以㑹鹹之諸侯城縁陵各在一年而不重叙著齊桓之志已怠而伯業何衰也不曰𣏌縁陵者𣏌未遷也衞為狄滅東徙渡河野處漕邑桓公使公子無虧戌以甲士歸其祭服乗繩證反馬凡為國之用其力尤勤其功尤大其事尤專而春秋責之尤重曰城楚丘而不書諸侯正王法也是故以功言之則楚丘為大以義言之則城邢為美春秋之法明其道不計其功正其義不謀其利者也詳著城邢之師而深没楚丘之迹貴王賤霸羞稱桓文以正待人之體也明此則知曽西不為管仲深畏仲由之説矣劉氏曰諸侯不專封專封而善僅可以贖過故平其文不使伯者獨享其功為人之迷於義而乃以專封為徳也專封而不善是冒王法而又勤諸侯故畧其文以見伯者之罪於專封而又有不善焉皆貴王賤伯羞稱桓文之意比縁陵於城楚丘之功則楚丘善而縁陵不善矣比楚丘於王者之義則桓公救過之不給奚暇稱賢哉春秋貴義不貴惠貴正不貴功畧小善而優大節以正待人而已矣家氏曰城縁陵之事葢與楚丘同而當是時齊桓拯救諸夏之志怠矣故經書詳不如城邢畧不如楚丘亦輕重之權衡也蜀杜氏曰書城邢以國言之者善其救患全人之國也楚丘縁陵以一邑言之者謂其專封而不與之也永嘉吕氏曰城縁陵不如城邢楚丘不如縁陵故以楚丘縁陵之例觀之當書曰城夷儀而乃曰城邢楚丘者衞之楚丘縁陵者杞之縁陵也以城邢之例觀之當書曰城衞城杞而乃曰城楚丘城縁陵葢邢遷于夷儀固邢之夷儀也諸侯城邢得救災恤鄰之道也故詳書而不殺予之也衞已滅而諸侯城楚丘以封衞故不曰城衞而曰城楚丘杞未遷而諸侯城縁陵以存𣏌故不曰城𣏌而曰城縁陵以諸侯而封諸侯非王法也楚丘之城没諸侯而不書諱之也若縁陵之城則以淮夷病杞之故而為之城以遷之猶未至如衞之已滅而後封之也故但曰諸侯而不序則其功亦有不足錄者矣汪氏曰城𣏌之功器用不具城池未固不若城邢之美故不再序諸侯然祀未滅特不待其自遷而城縁陵以遷之未如封衞之專故諸侯以凡舉而不削葢城縁陵之義不若城邢而功亦劣於楚丘也 陸氏曰公羊云曷為城𣏌滅也孰滅之葢徐莒脅之按明年楚伐徐諸侯救徐其謬可知家氏曰杞未聞受兵而公羊以為既滅葢前此城衞城邢皆在於既亡既潰之後故亦以為已亡左氏所謂病𣏌者得其實矣廬陵李氏曰桓公三城榖梁以城邢再列三師為美齊楚丘不言衛遷為齊之專縁陵不列序為諸侯之散至於公羊則皆以為專封春秋實與而文不與之辭胡氏於城邢城楚丘用榖梁城縁陵葢用公羊之説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來朝鄫似綾反榖作繒后同左傳鄫季姬來寧公怒止之以鄫子之不朝也夏遇于防而使來朝公羊傳鄫子曷為使乎季姬來朝内辭也非使來朝使來請已也榖梁傳遇者同謀也來朝者未請已也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也以病鄫子也張氏曰鄫國禹後姒姓漢屬東海郡晉屬琅耶
  春秋内女適人者明有所從則繫諸國若杞伯姬是也其未適人者欲有所别則書其字若子叔姬是也季姬書字而未繫諸國其女而非婦亦明矣及者内為志内女而外與諸侯遇譏魯也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何氏曰使者臣為君銜命文也鄫子國君而季姬使之朝病鄫也魯秉周禮男女之際豈其若是之甚乎葢魯公鍾愛其女使自擇配故得與鄫子遇于防而遂以季姬歸之爾有孟光之徳有伯鸞之賢後漢書梁鴻傳孟光擇對不嫁年三十父母問其故曰欲得賢如梁伯鸞者鴻聞而聘之及嫁以裝飾入門鴻不答光請曰切聞夫子髙義簡斥數婦妾亦偃蹇數夫矣今而見擇敢不請罪鴻曰吾欲裘褐之人可與俱隱深山爾光更為椎髻著布衣共入山中以耕織為業肅宗聞之求鴻不得變而不失禮之正則猶可矣不然非所以為愛而厚其别也故稱及稱遇稱使罪魯與鄫以正男女之禮為後世戒也孫氏曰季姬上無歸鄫之文則是未嫁者此年遇防明年九月歸鄫是季姬先與鄫子遇而後嫁也此季姬之行不正可知矣何氏曰禮男不親求女不親許魯不防正其女乃使要遮鄫子淫佚使來請已與禽獸無異故卑鄫子使乎季姬以賤之張氏曰僖公愛女而使自擇配鄫子聽其使而朝魯請之夫婦之始而不正如此書之所以譏僖公之不父鄫子之不夫季姬之不子且不婦也臨川吳氏曰未嫁之女而與鄫子私相邂逅是淫奔也姬既私遇之後使鄫子朝魯而請昬姬不足責也僖公不能正家如此何以居人上乎汪氏曰鄭徐吾犯之妹美使之自擇所配至於兄弟相殘以亂鄭國之政魯秉周禮而季姬與鄫子道淫如此僖公正始之道亦可媿矣汪氏曰春秋書及及者為主以季姬為主則其與鄫子遇而使來請已可知矣 啖氏曰左氏謂季姬鄫子之夫人公怒鄫子不朝季姬使之朝按稱季姬明魯未嫁女也若是鄫夫人不當與鄫子遇又明年歸于鄫明此時鄫子請娶之者言魯之處女不當與諸侯㑹則文姜哀姜淫佚至甚劉氏曰若實來寧何故再書其歸乎杞伯姬來何以不書歸乎永嘉吕氏曰范甯謂魯女無故遠㑹諸侯此亦事之不然然春秋之世閫閾不嚴男女之别亂如文姜比年出㑹里巷匹婦尚或恥之則季姬出遇恐有此事然女子許嫁笄而字書曰季姬則字也婦人書字許嫁之辭也豈其許嫁于鄫而未歸於鄫故遇之而使來請已乎
  秋八月辛卯沙鹿崩
  左傳晉卜偃曰期年將有大咎幾亡國公羊傳沙鹿者何河上之邑也此邑也其言崩何襲邑也沙鹿崩何以書記異也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記異也榖梁傳林屬於田為鹿沙山名也無崩道而崩故志之也其日重其變也杜氏曰沙鹿山名平陽元城縣東有沙鹿土山在晉地
  沙鹿晉地也卜偃曰期年必有大咎國幾亡詩稱百川沸騰山冡崒崩朱子曰山頂曰冡崒崔嵬也山崩川溢災異之大者言西周之將亡也書沙鹿崩於前書獲晉侯於後雖不指其事應去聲而事應具存此春秋畏物之反常為異使人恐懼修省之意也其垂戒明矣董子曰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異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此見天心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李氏啖曰服䖍曰沙山名鹿山足林屬山曰鹿漢書元后傳云后祖王翁孺自東平陵徙魏郡元城元城郭東有五鹿之墟即沙鹿也孫氏曰鹿山足也謂山連足而崩爾詩山冡崒崩猶以為異此異之甚也趙氏曰公羊云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記異也凡山崩不係國者以其自有常處不比隕星退鷁
  也劉氏曰名山大澤不以封諸侯守之山不可以係國也聖人庸能獨知沙鹿崩為天下異乎又曰沙鹿河上之邑亦非也此自山名之不須繫山者以可知故也如禹貢桐栢積石皆不繫山汪氏曰文定於梁山崩言為天下記異則沙鹿之崩疑亦非止一國之異矣
  狄侵鄭
  張氏曰狄數犯畿内之諸侯而齊桓不能治自入衞伐邢滅温而至此霸圖弱而王室卑諸侯受禍著桓公之怠也
  冬蔡侯肸卒肸許乙反
  榖梁傳諸侯時卒惡之也汪氏曰穆公也父獻舞見獲於莘莊十九年留卒於楚而立 劉氏曰臣子慢則赴不具日月春秋不改者因文以見也若必以惡此君則鄭厲衞惠何不惡之哉榖梁之説非也
  附錄左傳冬秦饑使乞糴于晉晉人弗與慶鄭曰背施無親幸災不仁貪愛不祥怒鄰不義四徳皆失何以守國虢射曰皮之不存毛將安傅慶鄭曰棄信背鄰患孰恤之無信患作失援必斃是則然矣虢射曰無損於怨而厚於宼不如勿與慶鄭曰背施幸災民所棄也近猶讎之况怨敵乎弗聽對曰君其悔是哉
  丙襄王子七年十有五年齊桓四十一晉惠六衞文十五蔡莊公甲午元年鄭文二十八曹共八陳穆三杞成十宋襄六秦穆十五楚成二十七
  春王正月公如齊
  張氏曰公十年朝齊此又朝齊純用五年一朝之制同於事天子之禮矣 汪氏曰杜預謂諸侯五年再相朝禮也何休謂合古五年一朝之義皆非是周制諸侯之邦交但曰世相朝安得以五年為合禮乎廬陵李氏曰周官行人言春朝秋覲夏宗冬遇時見衆同之禮此六者諸侯朝天子之禮也又曰侯服嵗一見旬服二嵗一見男服三嵗一見采服四嵗一見衞服五嵗一見要服六嵗一見此六服朝覲宗遇之嵗也又曰諸侯邦交嵗相問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此諸侯相朝聘之禮也王制曰諸侯之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天子五年一巡守與行人不同葢周衰損益之禮也左氏文十五年曰諸侯五年再相朝以修王命古之制也昭三年子大叔曰文襄之伯其務不煩諸侯令三嵗而聘五嵗而朝有事而㑹不協而盟不與行人不同而與王制畧相似故先儒皆以為此朝伯主之禮昭十三年叔向曰明王之制使諸侯嵗聘以志業間朝以請禮再朝而㑹以示威再㑹而盟以顯昭明於是有十二年八聘四朝再㑹一盟之説與周官及禮家所錄皆不同鄭氏曰不知何代之禮又無所出不從其義左氏又曰凡諸侯即位小國朝之大國聘焉春秋書來朝及朝公者三十有五或得邦交世朝之義或用文襄五嵗而朝之制然皆非三代盛時朝王之禮也王道絶矣此兼山黄氏説也
  晉人伐徐
  左傳徐即諸夏故也臨川吳氏曰徐夷也首僭王楚亦夷也次僭王徐楚同惡者也因齊桓之合諸侯匡天下徐亦革面而即諸夏以即諸夏而為楚所伐可悲也夫
  三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牡丘
  左傳盟于牡丘尋葵丘之盟且救徐也穀梁傳兵車之㑹也鄭氏曰牡丘齊地與匡近國語築五鹿中牟葢與牡丘以衞諸夏之地注四塞諸夏之闕也
  遂次于匡
  榖梁傳遂繼事也次止也有畏也杜氏曰匡衞地在陳留長垣縣西南
  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
  左傳孟穆伯帥師及諸侯之師救徐諸侯次于匡以待之榖梁傳善救徐也何氏曰大夫不序者起㑹上大夫君以目故臣凡也内獨出名氏者臣不得因君殊尊省文别尊卑也杜氏曰敖慶父之子
  楚都于郢距徐亦遠汪氏曰郢在江之南徐在淮之北楚之伐徐必越宋陳蔡諸國之境而舉兵伐徐暴横去聲憑陵之罪著矣徐在山東與齊宻邇以封境言之不可以不速救家氏曰齊之救徐非專為存徐計亦自為也徐近於齊楚人伐之所以震齊之鄰其為謀深矣楚人得志於徐則必乗勝造齊之南境以形勢言之非有餽糧越險之難也今書盟于牡丘見諸侯救患之不協矣張氏曰葵丘之盟諸侯既聽命矣此為楚人伐徐而合諸侯即驅之討楚救徐可也又從而盟之諸侯不一故也人心已一而復貳非伯主救災恤患之志怠而人心始懈乎君子屢盟亂是用長此心之盛衰霸業之所從而盛衰也霸主諸侯之心皆疑不足以保徐斷可知矣書次于匡見霸主號令之不嚴矣何氏曰言次者譏諸侯緩于仁恩既約救徐而生事次止不自往遣大夫往卒不能解也書大夫帥師而諸侯不行見桓徳益衰而禦外侮安中國之志怠矣汪氏曰桓公倡霸四十餘年未嘗命大夫為主將今諸侯不親將而大夫帥師則救徐之役特𦕅且應之而不冀其成功也凡兵而書救未有不善之也救而書次則尤罪其當速而故緩失用師之義矣中庸曰至誠無息不息則久春秋謹始卒欲有國者敦不息之誠也始勤而終怠則不能久而無以固其國矣啖氏曰凡救當奔命而往救次失救道也孫氏曰言次言救者惡諸侯緩於救患也諸侯既約救徐而遣大夫往此緩於救患可知也陳氏曰㑹救未有書帥師者其稱帥師何公子慶父弑閔者也而敖世為將是故謹志之見三家之所從始也又曰救不言次言次無志於救也桓公合八國之衆以救徐而僅使大夫將則桓志荒矣卒不競於楚救而言次甚譏之也有諸侯在而使大夫將始以牡丘桓公為之也有諸侯在而使大夫盟始於雞澤悼公為之也汪氏曰霸者之事假借仁義之名以濟其利欲之私故欲之未遂則汲汲焉謀度而經營之欲之既遂則懈怠苟且而不復能有為矣由其心偽而不誠是以始終勤怠之殊而前後盛衰之異也孟子言以力假仁者霸又曰五霸假之也假之一字得春秋誅心之法矣四年公孫兹帥師及諸侯之師侵陳列序諸國則書㑹此不言㑹而言及既㑹而後及也非主魯之辭也與襄三年書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袁僑盟之意同不獨言大夫若曰受命其君故書諸侯以綂之葢當時諸侯雖以其權畀之大夫而春秋之法必欲其權孫於諸侯也廬陵李氏曰經書盟而後救者牡丘救而後盟者馬陵一則督率於未然一則戒懼於已然也又曰經書諸侯之大夫三救徐盟袁僑盟于宋也大夫之專始於齊桓成於晉悼極於晉平又曰許氏曰遂救許遂之善者也以其進也遂次于匡遂之不善者也以其止也
  夏五月日有食之
  左傳不書朔與日官失之也
  秋七月齊師曹師伐厲
  左傳秋伐厲以救徐也杜氏曰厲楚與國義陽隨縣北有厲鄉張氏曰兵法攻所必救厲在徐楚之間欲楚之來救以解徐也然繼此楚敗徐于婁林則厲在所不必救明年不克救徐而還况同盟不同心而宋已伐同役之曹矣髙氏曰諸侯大夫救徐而齊侯獨帥曹同伐厲厲雖可討然非所以救徐也見强楚之難禦而中國之威已頓矣王氏曰此伐厲以救徐與伐楚救江無異然春秋不書以救者厲近徐而楚遠江則齊桓之用兵猶愈於陽處父也
  八月螽
  榖梁傳螽蟲災也甚則月不甚則時
  九月公至自㑹
  公羊傳桓公之㑹不致此何以致久也范氏曰莊二十七年盟幽傳曰桓㑹不致安之也此致者齊桓徳衰故危而致之髙氏曰以㑹致者始於此春秋致㑹凡二十有七公自正月如齊因而㑹盟暴師於外已踰三時而以㑹致見救徐之無功也廬陵李氏曰不以徐至者諸侯不親行也
  季姬歸于鄫
  臨川吳氏曰鄫子請娶季姬僖公許之至是始歸也劉氏曰杜云來寧不書此書者明中絶非也傳云止之豈絶之哉魯人為國諱醜雕琢止之之説以求揜其迹仲尼作經推例以知義因文以畫情主人習其讀而不知學者原其事而知之此類是也
  已夘晦震夷伯之廟
  左傳震夷伯之廟罪之也於是展氏有隱慝焉公羊傳晦者何㝠也震之者何雷電擊夷伯之廟者也夷伯者曷為者也季氏之孚也季氏之孚則微者其稱夷伯何大之也曷為大之天戒之故大之也何以書記異也穀梁傳晦㝠也震雷也夷伯魯大夫也因此以見天子至於士皆有廟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二故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是以貴始徳之本也始封必為祖
  震者雷電擊夷伯之廟也不曰夷伯之廟震而曰震夷伯之廟者天應去聲之也天人相感之際微矣夷伯者魯大夫也大夫既卒不名杜氏曰夷伯魯大夫展氏之祖父夷諡伯字大夫既卒書字榖梁以為因此見天子至于士皆有廟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二禮記祭法王立七廟曰考廟王考廟皇考廟顯考廟祖考廟有二祧諸侯立五廟曰考廟王考廟皇考廟顯考廟祖考廟大夫立三廟曰考廟王考廟皇考廟適士二廟曰考廟王考廟官師一廟曰考廟士考無廟故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范氏曰徳厚者位尊道隆者爵重故天子遠及七世士祭祖而已是以貴始徳之本也始封必為祖范氏曰契為殷祖棄為周祖汪氏曰大夫之祖如公子展為展氏之祖公子驅為臧孫氏之祖之類張氏曰正蒙曰凡隂氣凝聚陽在内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震不善之積葢亦如此然天之怒擊毎在於惡稔而人不加誅之後春秋書震者惟此事爾詩云敬天之怒無敢戲豫敬天之渝無敢馳驅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君子知天之日監而畏其威如此所以事天也夾漈鄭氏曰公子展之子曰公孫夷伯范氏曰夷伯之廟過制髙氏曰不曰公孫者大夫三廟宜毁而不毁故貶之也 趙氏曰公穀並云晦㝠也據十六年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成十六年甲午晦晉楚戰于鄢陵並書晦朔則知晦者晦朔之晦耳古史之體應合書日而遇晦朔必書之以為歴數之證榖梁成十六年傳云事過晦書晦何得於此獨名晦㝠乎公羊又云夷伯季氏之子微者稱夷伯大之也天戒之故大之按褒貶當以義類豈有為天所罰反乃書字反於理甚矣大夫既死加諡之後不更稱名爾原仲亦是也
  冬宋人伐曹
  左傳討舊怨也襄陵許氏曰同盟始自相攻桓不能已矣張氏曰莊十四年曹從齊桓伐宋宋至今憾之今諸侯曽貳曹方伐厲救徐而襄公乗虚伐之尚可繼桓而圖霸乎於此見桓徳之衰而襄志之私也家氏曰宋襄於桓之方存已有圖伯之心其後執滕圍曹張本於此春秋所以譏也陳氏曰諸夏之相交兵自莊之十九年未之有也於是再見宋襄為之也廬陵李氏曰宋曹之爭始此自曹莊公以齊命㑹伐宋遂與宋人為不釋之憾夫伐宋非獨一曹而獨仇曹之深者曹在宋之宇下非他國比也十九年圍曹宣三年圍曹至曹陽之衰宋景用師尤亟哀三年有樂髠之伐六年有向巢之伐七年書人以圍八年書公以入而曹亡於宋矣鄭子産曰曹畏宋豈非壤地相接必欲吞噬而後已乎
  楚人敗徐于婁林敗必邁反
  左傳楚敗徐于婁林徐待救也張氏曰見楚之獨勝而救徐之威不立伐厲之謀無補也杜氏曰婁林徐地下丕僮縣東南有婁亭陳氏曰何以書椘人敗徐于婁林病齊也齊帥天下之諸侯以遏冦亂所以存中國也楚伐徐桓公合八國之衆盟于牡丘次于匡以救徐而徐卒敗于椘不數年宋椘争盟執宋公以是為盟主病矣髙氏曰齊桓合諸侯以救徐固有餘力師出三時無功而返故書椘人敗徐婁林以罪之劉氏曰徐伯益之後其上世有元徳顯功通于周室與中國冠帶之君無以異徐始稱王王非諸侯所當稱也故貶其稱汪氏曰徐自莊二十六年見經僖三年取舒十七年伐英氏昭五年伐吳皆稱人昭四年㑹申楚人執之三十年奔楚皆稱子獨此年與文七年伐莒並舉號内不使與中國同外不使與荒裔等也 陸氏曰榖梁云夷狄相敗志也按有赴告則書無他義廬陵李氏曰徐之舉號本其始封之稱爾公羊注以為徐滅𣏌不知尊先聖法度惡重故外之無据之言也
  十有一月壬戌晉侯及秦伯戰于韓獲晉侯
  秦始見經左傳晉侯之入也秦穆姬屬賈君焉且曰盡納羣公子晉侯烝於賈君又不納羣公子是以穆姬怨之晉侯許賂中大夫既而皆背之賂秦伯以河外列成五東盡虢畧南及華山内及解梁城既而不與晉饑秦輸之粟秦饑晉閉之糴故秦伯伐晉卜徙父筮之吉涉河侯車敗詰之對曰乃大吉也三敗必獲晉君其卦遇蠱䷑曰千乗三去三去之餘獲其雄狐夫狐蠱必其君也蠱之貞風也其悔山也嵗云秋矣我落其實而取其材所以克也實落材亡不敗何待三敗及韓晉侯謂慶鄭曰寇深矣若之何對曰君實深之可若何公曰不孫卜右慶鄭吉弗使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御戎家僕徒為右乗小駟鄭入也慶鄭曰古者大事必乗其産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安其教訓而服習其道唯所納之無不如志今乗異産以從戎事及懼而變將與人易亂氣佼憤隂血周作張脉憤興外彊中乾進退不可周旋不能君必悔之弗聴九月晉侯逆秦師使韓簡視師復曰師少於我鬬士倍我公曰何故對曰出因其資入用其寵饑食其粟三施而不報是以來也今又擊之我怠秦奮倍猶未也公曰一夫不可狃况國乎遂使請戰曰寡人不佞能合其衆而不能離也君若不還無所逃命秦伯使公孫枝對曰君之未入寡人懼之入而未定列猶吾憂也苟列定矣敢不承命韓簡退曰吾幸而得囚壬戌戰于韓原晉戎馬還濘而止公號慶鄭慶鄭曰愎諫違卜故敗是求又何逃焉遂去之梁由靡御韓簡虢射為右輅秦伯將止之鄭以救公誤之遂失秦伯秦獲晉侯以歸晉大夫反首拔舍從之秦伯使辭焉曰二三子何其慼也寡人之從君而西也亦晉之妖夢是踐豈敢以至晉大夫三拜稽首曰君履后土而戴皇天皇天后土實聞君之言羣臣敢在下風穆姬聞晉侯將至以太子罃𢎞與女簡璧登臺而履薪焉使以免服衰絰逆且告曰上天降災使我兩君匪以玉帛相見而以興戎若晉君朝以入則婢子夕以死夕以入則朝以死唯君裁之乃舍諸靈臺大夫請以入公曰獲晉侯以厚歸也既而䘮歸焉用之大夫其何有焉且晉人慼憂以重我天地以要我不圖晉憂重其怒也我食吾言背天地也重怒難任背天不祥必歸晉君公子縶曰不如殺之無聚慝焉子桑曰歸之而質其大子必得大成晉未可滅而殺其君祇以成惡且史佚有言曰無始禍無怙亂無重怒重怒難任陵人不祥乃許晉平晉侯使郤乞告瑕吕飴甥且召之子金教之言曰朝國人而以君命賞且教之曰孤雖歸辱社稷矣其卜貳圉也衆皆哭晉於是乎作爰田吕甥曰君亡之不恤而羣臣是憂惠之至也將若君何衆曰何為而可對曰征繕以輔孺子諸侯聞之䘮君有君羣臣輯睦甲兵益多好我者勸惡我者懼庶有益乎衆説晉於是乎作州兵初晉獻公筮嫁伯姬於秦遇歸姝☳☱之𦝢☲☱史蘇占之曰不吉其繇曰士刲羊亦無𥁃也女承筐亦無貺也西鄰責言不可償也歸妹之睽猶無相也震之離亦離之震為雷為火為嬴敗姬車説其輹火焚其旗不利行師敗于宗丘歸妹睽孤宼張之弧姪其從姑六年其逋逃歸其國而棄其家明年其死於髙梁之虚及惠公在秦曰先君若從史蘇之占吾不及此夫韓簡侍曰龜象也筮數也物生而後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先君之敗徳及可數乎史蘇是占勿從何益詩曰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僔杳背憎職競由人十月晉隂飴甥㑹秦伯盟于王城秦伯曰晉國和乎對曰不和小人恥失其君而悼䘮其親不憚征繕以立圉也曰必報讎寧事戎狄君子愛其君而知其罪不憚征繕以待秦命曰必報徳有死無二以此不和秦伯曰國謂君何對曰小人慼謂之不免君子恕以為必歸小人曰我毒秦秦豈歸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歸君貳而執之服而舍之徳莫厚焉刑莫威焉服者懐徳貳者畏刑此一役也秦可以霸納而不定廢而不立以徳為怨秦不其然秦伯曰是吾心也改館晉侯饋七牢焉蛾折謂慶鄭曰盍行乎對曰陷君於敗敗而不死又使失刑非人臣也臣而不臣行將焉入十一月晉侯歸丁丑殺慶鄭而後入是嵗晉又饑秦伯又餼之粟曰吾怨其君而矜其民且吾聞唐叔之封也箕子曰其後必大晉其庸可冀乎姑樹徳焉以待能者於是秦始征晉河東置官司焉公羊傳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君獲不言師敗績也穀梁傳韓之戰晉侯失民矣以其民未敗而君獲也趙氏曰凡戰而死者書滅生禽曰獲
  秦伯伐晉而經不書伐專罪晉也汪氏曰據桓十二年戰于宋僖十八年戰于甗皆書伐獲晉侯以歸而經不書歸免秦伯也汪氏曰據蔡侯獻舞書以歸陳氏曰不曰以歸罪晉侯也是故獲外域不書外域交相獲不書必大國也若宋華元齊國書斯可以言獲矣將尊師衆獲之若匹夫然猶曰宋齊之恥晉甸侯也而言獲是夷晉侯於大夫也書伐書及者兩俱有罪而以及為主汪氏曰書伐著伐者之罪書及著被伐而及戰者之罪書獲書歸者兩俱有罪而以歸為甚汪氏曰書獲者罪其不能效死禦敵甘就執辱書以歸者罪其專執國君恃强不釋今此專罪晉侯之背施幸災貪愛怒鄰而恕秦伯也然則秦戰義乎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其不言師敗績何也君獲不言師敗績君重於師也劉氏曰君將不言帥師君重於師也君傷不言師敗績君獲不言師敗績亦君重於師也三者異文同義大夫戰而見獲必書師敗績汪氏曰如戰于大棘書宋書敗績獲宋華元戰于艾陵書齊師敗績獲齊國書師與大夫敵也君為重師次之大夫敵春秋之法也與孟子之言何以異孟子為于偽反時君牛羊用人莫之恤也故以民為貴君為輕春秋正名定分為萬世法故以君為重師次之汪氏曰泰誓云元后作民父母禮記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父母之於子心之於四體尊卑輕重之分天冠地履之不可紊故春秋以君為重堯以天下命舜舜亦以命禹必稱元后為先此經世大常而仲尼葢祖述之也惟此義不行然後叛逆之黨有託以為民輕棄君親而不顧者矣汪氏曰隋宇文化及弑煬(「旦」改為「𠀇」)帝唐朱政立襄王愠皆託以為民而濟其大逆者也廬陵李氏曰秦顓帝之後周孝王時非子受封至襄公送平王東遷始盡有岐周之地又七世至穆公此為見經之始又曰是年桓公伯衰而宋楚秦晉之變遽見春秋備書之其五霸迭興之㑹也歟 劉氏曰穀梁云晉侯失民矣以其民未敗而君獲也非也凡為君而見獲苟不失民將焉取之顧春秋所以不書師敗績者舉君獲為重耳













  春秋大全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十四
  明 胡廣等 撰
  僖公下
  丁襄王丑八年十有六年齊桓四十二晉惠七衛文十六蔡莊二鄭文二十九曹共九陳穆四𣏌成十一宋襄七秦穆十六楚成二十八
  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隕公作霣
  左傳隕星也公羊傳曷為先言霣而後言石霣石記聞聞其磌然視之則石察之則五穀梁傳先隕而後石何也隕而後石也于宋四境之内曰宋後數散辭也耳治也杜氏曰隕落也聞其隕視之石數之五隨其聞見先後而記之星隕如雨見星之隕於四逺而不見其在地之驗此則見在地而不見始隕之星
  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鷁五歴切穀作鶂過古禾切
  左傳六鷁退飛過宋都風也周内史叔興聘于宋宋襄公問焉曰是何祥也吉㓙焉在對曰今兹魯多大䘮明年齊有亂君將得諸侯而不終退而告人曰君失問是隂陽之事非吉㓙所生也吉㓙由人吾不敢逆君故也公羊傳是月者何僅逮是月也何以不日晦日也晦則何以不言晦春秋不書晦也朔有事則書晦雖有事不書曷為先言六而後言鷁六鷁退飛記見也視之則六察之則鷁徐而察之則退飛五石六鷁何以書記異也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王者之後記異也穀梁傳是月者決不日而月也六鷁退飛過宋都先數聚辭也目治也子曰石無知之物鶂㣲有知之物石無知故日之鶂微有知之物故月之君子之於物無所苟而已石鶂且猶盡其辭而况於人乎故五石六鷁之辭不設則王道不亢矣民所聚曰都程子曰隕石于宋自空凝結而隕六鷁退飛倒逆飛也倒逆飛必有氣驅之也春秋所書災異皆天人響應有致之之道故石隕于宋而言隕石夷伯之廟震而言震夷伯之廟此天應之也人以淺狹之見以為無應其實皆應之然漢儒言災異皆牽合不足信儒者見此因盡廢之杜氏曰是月隕石之月重言是月嫌同日鷁水鳥髙飛遇風而退
  隕石自空凝結而隕也汪氏曰邵子云星在地則為石石在天則為星此言隕石葢星墜於天半空凝結至地而成石也退飛有氣逆驅而飛也石隕鷁飛而得其數與名在春秋時凡有國者察於物象之變亦審矣此宋異也何以書於魯史亦見音現當時諸國有非所當告而告者矣杜氏曰宋人以為災告於諸侯故書劉氏曰人君遇怪異非常之變當内自省而已非所以告同盟也同盟有救患分災之義故水火兵戎之為害則告告則弔之此所待於外也竒物祅變之至則天之所以警人君雖有堯湯之智反而責其躬此無待於外者也何赴告之有春秋因而書之以見人君之莫能畏天命乃反以責於已者望於人也何以不削乎聖人因災異以明天人感應去聲下同之理而著之於經垂戒後世如隕石于宋而書曰隕石此天應之也和氣致祥乖氣致異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苟知其故恐懼修省變可消矣宋襄公以亡國之餘欲圖伯業五石隕六鷁退飛不自省其徳也後五年有盂之執又明年有泓之敗天之示人顯矣何氏曰後五年見執六年終敗如五石六鷁之數天之與人昭昭著明甚可畏也聖人所書之義明矣可不察哉張氏曰星隕為石不祥也鷁退飛不順也宋襄欲圖伯而無其徳故天出怪異以警畏之或問洪範配合庶徴有理否茅堂胡氏曰但不可泥如漢儒牽合附㑹以春秋隕石于宋五六鷁退飛過宋都而襄公被執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而隠公被弑雨水氷而成公季孫被執鸜鵒來巢而昭公出奔豈不是應驗是以人君湏克謹天戒耳劉氏曰公羊謂是月者僅逮是月也不日者晦也春秋不言晦非也晦朔天之所有取朔棄晦乖偽之深者穀梁云石為無知之物故日之鷁㣲有知之物故月之亦非也言是月者宋不告日嫌與五石為一日故分别之耳番陽萬氏曰梁山沙鹿亦無知之物胡為而不日麋與𧌒亦㣲有知胡為而不月也陸氏曰穀梁云是月者決不日而月也按此傳以日月為例故云爾又曰民所聚曰都都者直謂國城爾不獨以民聚為義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公羊傳其稱季友何賢也穀梁傳大夫日卒正也稱公弟叔仲賢也大夫不言公子公孫疏之也季者其字也友者其名也大夫卒而書名則曷為稱字聞諸師曰汪氏曰因靳裁之受伊川學也春秋時魯卿有生而賜氏者季友仲遂是也生而賜氏者何命之為世卿也季子忠賢在僖公有翼戴之勤朱子語季子賜族亦只是時君恩意襄仲弑逆在宣公有援立之力此二君者不勝音升私情欲以異賞報之也故皆生而賜氏俾世其官劉氏曰春秋譏世卿莫甚於魯魯之大夫皆世卿莫强季氏仲氏季氏出昭公仲氏弑子赤皆世卿能成其禍者也春秋異而書之主人習其讀則未知己之有罪固曰賢之爾杜氏曰自是季氏世為卿經於其卒各以氏書者誌變法亂紀之端貽權臣竊命之禍其垂戒逺矣汪氏曰宋立華氏魯立叔孫氏當時賜族率以為常春秋諸侯以殊禮異數寵遇其臣至有生而賜謚如衞靈之於北宫喜析朱鉏不特生而賜族矣永嘉呂氏曰春秋之初公之子為大夫則稱公子公子之子為大夫則稱公孫非公子公孫而為大夫則但書名自僖公以後則皆書族且使之世世為卿矣是故魯有仲孫叔孫季孫臧孫齊有髙氏國氏崔氏陳氏衛有孫氏甯氏晉有郤氏欒氏韓氏趙氏魏氏鄭有罕氏駟氏游氏皆世卿也先王之禮制蕩然矣 劉氏曰公穀皆云稱季友賢也非也言季友之賢不過書季子來歸足矣死何復賢之乎且書季友云賢則書仲遂亦可謂賢乎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
  内女嫁於諸侯則尊同尊同則記其卒本穀梁記其卒則必記其𦵏而有不記者此筆削之㫖非可以例求者也汪氏曰内女為諸侯夫人者七惟紀伯姬宋共姬書卒𦵏𣏌叔姬以出不書𦵏郯伯姬齊子叔姬亦出并不書卒𣏌伯姬歸杞四十餘年不書卒葬疑必有故鄫季姬違禮故卒而不葬紀叔姬非夫人以賢而卒𦵏之宋伯姬在家為淑女既嫁為賢婦死於義而不回此行去聲之超絶卓異者既書其葬又載其謚僖公鍾愛季姬使自擇配季姬不能自充以禮恃愛而行雖書其卒因奪其葬所以謹夫婦之道正人倫之統明王教之始也以此防民猶有嫁殤立廟舉朝素衣親臨祖載如魏明帝之厚其女者三國志魏明帝紀太和六年幼女淑卒上痛之甚追謚立廟葬于南陵取甄后從孫黄合葬欲自送𦵏陳羣諌曰下殤禮所不備况未朞之月而為制服舉朝素衣朝夕哭臨古未有此况欲親臨祖載乎上不聽
  附錄左傳夏齊伐厲不克救徐而還
  秋七月甲子公孫兹卒
  穀梁傳大夫日卒正也杜氏曰兹叔牙子叔孫戴伯也
  附錄左傳秋狄侵晉取狐㕑受鐸渉汾及昆都因晉敗也 王以戎難告於齊齊徵諸侯而戍周冬十一月乙夘鄭殺子華
  冬十有二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邢侯曹伯于淮
  左傳十二月㑹於淮謀鄫且東畧也城鄫役人病有夜登丘而呼曰齊有亂不果城而還穀梁傳兵車之㑹也杜氏曰鄫為淮夷所病淮臨淮郡左右張氏曰後漢下邳國師氏曰淮夷嘗病𣏌而齊侯城縁陵以復𣏌今㑹諸侯于淮豈非謀淮夷以杜其後來耶高氏曰邢侯始與㑹而在鄭許之下者此齊次之也番陽萬氏曰許以男而先于邢曹邢以侯而後于鄭許聖人之作春秋從主㑹者之所為而無所改正所以著其罪也汪氏曰桓公安攘之志至㑹淮而愈怠矣却淮夷而不力城鄫而不果况魯之僖公在㑹遽以其臣滅項而止之既不能為鄰國討强家又遷怒于其君待聲姜㑹卞而獲釋悖君臣之分紊男女之别霸事之傎莫此為甚葢㑹淮之前楚伐黄滅黄而不能恤狄侵衛侵鄭而不能遏簡于存𣏌不若存邢之功緩于救徐不若救許之速宜淮夷之㣲亦肆其暴抑有所窺而動也桓㑹不至而惟牡丘于淮書至聖人之意實可見矣或謂桓公以諸侯伐淮夷魯預有功故魯頌稱既克淮夷在泮獻馘而春秋不紀其事葢削之也夫詩人之言特以此頌禱其君而願其有是功如曰居常與許復周公之宇云耳使果有伐淮夷之功安得不以伐山戎伐北戎之例而特書于經耶戊襄王寅九年十有七年齊桓四十三卒晉惠八衛文十七蔡莊三鄭文三十曹共十陳穆五杞成十二宋襄八秦穆十七楚成三十九
  春齊人徐人伐英氏
  左傳春齊人為徐伐英氏以報婁林之役也杜氏曰英氏楚與國張氏曰英氏臯陶後之封也為徐伐英氏桓公之興師末矣王氏曰不能病楚而徒伐其與國之小者桓之霸業微矣汪氏曰桓公舍楚不討而加兵于厲與英氏虐區區之小國是縱豺狼而搏狐䑕也
  附錄左傳夏晉太子圉為質於秦秦歸河東而妻之惠公之在梁也梁伯妻之梁嬴孕過期卜招父與其子卜之其子曰將生一男一女招曰然男為人臣女為人妾故名男曰圉女曰妾及子圉西質妾為宦女焉
  夏滅項
  左傳師滅項淮之㑹公有諸侯之事未歸而取項齊人以為討而止公公羊傳孰滅之齊滅之曷為不言齊滅之為桓公諱也春秋為賢者諱此滅人之國何賢爾君子之惡惡也疾始善善也樂終桓公嘗有繼絶存亡之功故君子為之諱也穀梁傳孰滅之桓公也何以不言桓公也為賢者諱也項國也不可滅而滅之乎桓公知項之可滅也而不知己之不可以滅也既滅人之國矣何賢乎君子惡惡疾其始善善樂其終桓公嘗有存亡繼絶之功故君子為之諱也張氏曰項國子爵
  按左氏淮之㑹公有諸侯之事未歸而取項齊人以為討而止公然則滅項者魯也二傳以為桓公滅之孰信乎考於經未有書外滅而不言國者如齊師滅譚是也亦未有書内取而直言魯者如取鄟音專取邿音詩取鄫是也陳氏岳曰凡書外事各言其國内事不言我外事如齊師滅譚齊人滅遂之類是也内事則取汶陽田取鄟取邿之類是也未有書外事不言其國未有書内事而言魯者葢言國以别内也汪氏曰晉悼公以諸侯滅偪陽楚以諸侯滅賴因㑹柤伐吳而繼事以滅之則皆書遂由此知項為魯滅無疑矣然聖人於魯事有君臣之義凡大惡必隠避其辭而為于偽反之諱今此滅項其惡大矣曷不諱乎曰事有隠諱臣子施之於君父者也故成公取鄟襄公取邿昭公取鄫皆不言滅而書取程氏以為在君則當諱是也若夫滅項則僖公在㑹季孫所為耳執政之臣擅權為惡而不與之諱此春秋尊君抑臣不為朋黨比毗志反周之意也詳見成六年張氏曰於此見聖人文理宻察亦所以示人五刑五用必審其人然後當罪也陳氏曰公猶在齊滅項非公命也向也費伯帥師城郎非公命不書此何以書城郎常事滅項非常也是故常事譏不及公則不書苟非常則謹書之書滅項失兵權之漸也襄公在晉書邾庶其來奔昭公在晉書莒牟夷來奔雖非公命皆非常也春秋必謹而志之家氏曰僖公徳季氏擁佑之私假之以權待之不疑其後遂至不可制襄在楚而宿取卞昭在晉而意如納邾莒叛人每乗公出而肆其無忌由此年滅項有以啓之耳 啖氏曰公穀皆云齊滅之為齊桓諱也按其文義乃是魯滅豈可為齊諱而魯自取惡乎齊桓雖賢滅項非合義何得為之諱乎劉氏曰桓公與山戎戰春秋貶之降侯為人夫戰山戎孰與滅中國滅中國反可諱而戰山戎反不得諱乎廬陵李氏曰公穀皆以項為齊滅賢桓公故為之諱也二家葢拘於書取之例而不知變文之法耳故胡氏特從左氏
  秋夫人姜氏㑹齊侯于卞卞皮彦反
  左傳秋聲姜以公故會齊侯于卞杜氏曰卞魯國下縣張氏曰大臣滅項而止僖公刑已頗矣又逺㑹婦人于魯也此管仲既亡桓公志荒之政也臨川吳氏曰此葢㑹淮之後諸侯各歸其國齊獨止公將執之以歸夫人齊女也聞公見止要齊侯于路而會之非齊侯已歸而再出㑹姜氏也婦人無外事魯之諸夫人聲姜頗為賢婦詩人以令妻頌之而猶有此失葢稔于見聞之非盲于禮義之正是以好成人之美者惜焉高氏曰論其情則可矣而禮則不可也小白入魯地而㑹聲姜能無嫌乎趙氏曰參譏之
  九月公至自㑹
  左傳九月公至書曰至自㑹猶有諸侯之事焉且諱之也杜氏曰耻見執故託㑹以告廟危氏曰桓㑹不致而今致桓公徳衰威信不著張氏曰公㑹諸侯而大臣滅人之國得罪于伯主反國不討無政刑矣故謹而致之臨川吳氏曰以夫人㑹齊侯故公于中路得釋而歸公未至齊故云至自㑹
  冬十有二月乙亥齊侯小白卒
  左傳齊侯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無子齊侯好内多内寵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長衛姬生武孟少衛姬生惠公鄭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宻姬生懿公宋華子生公子雍公與管仲屬孝公于宋襄公以為太子雍巫有寵於衛共姬因寺人貂以薦羞於公亦有寵公許之立武孟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冬十月乙亥齊桓公卒易牙入與寺人貂因内寵以殺羣吏而立公子無虧孝公奔宋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殯穀梁傳此不正其日之何也其不正前見矣其不正之前見何也以不正入虚國故稱嫌焉耳東萊呂氏曰桓公雖能用管仲攘夷狄霸諸侯有一匡天下之功然仲無正心誠意格君之學徒急於一時之功利卒致五子之亂其所以有始無終者家法不正也管仲且有三歸之失豈能正其君哉廬陵李氏曰桓公自莊九年入國十三年始霸迄僖十七年凡三十九年吳郡李氏曰王道流行侯伯受職古未始有霸也以古之未始有霸而齊桓實造端則桓為首罪矣而春秋或予桓何哉葢黜其義而錄其功也功義不相掩而後霸者之是非斷矣大抵春秋之世盛衰凡三變桓公之未興與桓公之方霸及桓公之既没世變各異也王臣下聘而不報王師出伐而無功凡伯書伐戎强於北蔡師書敗荆盛於南鄭分許鄙宋廢鄭嗣紀小而併於齊郕弱而偪於魯此桓公之未興也王禁明而王臣不下聘者六十年盟會同而諸侯無私爭者三十載序績召陵而荆怙矣陳旅聶北而狄退矣獻㨗過魯而戎弭矣此桓公之主伯也天王出居而官守不問衛滅㦤親而義師無討楚書子而主㑹矣狄書人而參盟矣此桓公之既没也然桓公一人之身盛衰又凡三變圖霸之初定霸之日及或霸之後得失頗殊也伐邢侵宋侯度未一入蔡侵鄭戎疾未殄滅遂降鄣履事未久設施多舛遇穀盟扈閲理未熟檢防易肆葢桓公圖伯之初也貫澤而下葵丘以前衣裳不歃血兵車無大戰仲尼稱其一匡孟子與其為盛在是數年桓公定霸之日也九國叛而萌震矜管仲死而放繩墨城𣏌貶於城邢救徐怠於救許伐黄則外憂起會卞則家法虧葢桓公成伯之後也驗春秋大勢之三變則桓公主霸為有功即桓公一身之三變則桓公立功為不逺功過乘除齊伯之顛末可考矣
  己襄王夘十年十有八年宋襄九齊孝公昭元年晉惠九衛文十八蔡莊四鄭文三十一曹共十一陳穆六杞成十三秦穆十八楚成三十
  春王正月宋公曹伯衛人邾人伐齊宋公下公有㑹字
  左傳宋襄公以諸侯伐齊三月齊人殺無虧穀梁傳非伐喪也杜氏曰納孝公
  附錄左傳鄭伯始朝于楚楚子賜之金既而悔之與之盟曰無以鑄兵故以鑄三鐘
  夏師救齊
  穀梁傳善救齊也蜀杜氏曰傳言三月齊人殺無虧則無虧已殺矣今魯以師救之亦以志其緩也五月戊寅宋師及齊師戰于甗齊師敗績
  左傳齊人將立孝公不勝四公子之徒遂與宋人戰夏五月宋敗齊師于甗立孝公而還公羊傳戰不言伐此其言伐何宋公與伐而不與戰故言伐春秋伐者為客受伐者為主曷為不使齊主之與襄公之征齊也曷為與襄公之征齊桓公死豎刁易牙爭權不𦵏為是故伐之也穀梁傳戰不言伐客不言及言及惡宋也程子曰書宋及曲在宋也奉少以奪長其罪大矣齊師敗績書敗責齊臣也杜氏曰甗齊地無虧既死曹衛邾先去故宋師獨與齊戰
  狄救齊
  穀梁傳善故齊也
  伐齊之䘮奉少去聲奪長上聲下同其罪大故其責詳書師救齊者善魯也救者善則伐者惡矣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書狄救齊者許狄也許外國則罪諸夏矣許之曷為不稱人深著中國諸侯之罪也常山劉氏曰諸侯伐䘮不道如此狄乃能行義以兵救之聖人哀中國無王諸侯滅義而莫之能救也薛氏曰聖人與狄之救猶賢乎宋也臨川吳氏曰書師救齊于伐齊之後則救者救無虧也書狄救齊於齊師敗績之後時無虧已死齊無君矣故杜氏云救四公子之徒雖緩不及事然亦書救終善之也凡伐者為客受伐者為主今齊人受伐以宋為主者曲在宋也何氏曰戰言及所以别主客直不直也孫氏曰宋襄伐人之䘮擅易人之主故以宋為主不與宋襄伐齊也凡師直為壯曲為老書齊師敗績者責齊臣也或曰桓公管仲嘗屬章欲反孝公於宋襄公以為世子矣則何以不可立乎曰不能制命雖天王欲撫鄭伯以從楚春秋猶以大義裁之而不與也桓公君臣乃欲以私愛亂長幼之節其可哉獨不見宣王與仲山甫爭魯侯戲括之事其後如之何也國語魯武公以括與戲見王王立戲仲山甫諫曰不可王卒立之武公卒魯人殺懿公而立伯御宣王伐魯立孝公諸侯從是不睦春秋深罪宋公大義明矣問宋師及齊師戰是宋公也何以書師既貶之何以不書人茅堂胡氏曰稱師見其用大衆也而貶在其中矣是以師為重以襄公為輕矣問宋公伐齊為納公子昭也何以不書納公子昭于齊乎曰不與納也納昭非正也公伐齊納糾亦非正則何以書書納糾所以著莊公之罪也止書伐齊而不書納糾則莊公得復讐之義矣或書或不書其義自異不可不察也劉氏曰宋襄有憂中國之心伯天下之意而道不足也故合諸侯舉大衆不務率義而先為不正以矜其力此所以無功也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不曰納公子昭于齊不與納也曷為不與納公子昭非正也王氏箋義曰無虧既立踰年之君也而宋人脅齊殺之將立孝公復與齊人戰四公子之徒爭國宋伐䘮皆不義也張氏曰長幼有定分桓公管仲不能自制其尊卑正否之辨而輕屬幼少以為亂階君臣既失制命之義矣今桓公未𦵏長子既立宋襄不能從宜因勢順其少長以撫定之使得以終桓公之䘮乃成桓之私意帥諸侯奉少奪長大亂齊國春秋書宋公以為戎首深罪之也永嘉呂氏曰桓公舍當立而屬公子昭于宋不可謂之正又蔽于雍巫之言而許立無虧不可謂之明身死之後竪刁易牙立公子無虧其名則立長也宋襄伐䘮而納公子昭其名則桓公之所屬也彼此交爭國内大亂凡皆桓公之為也春秋不書昭之當立與否而但書其戰伐敗救之事其義深矣然則昭與無虧之事孰正曰以義則無虧正桓公屬公子昭於宋以為太子則桓公之罪也 劉氏曰戰於甗公羊云曷為不使齊主之與襄公之征齊也非也晉郤克及齊侯戰於鞌寜可亦曰與晉郤克之征齊乎所異於晉者何哉廬陵李氏曰宋襄伐齊之事公羊以為善宋葢彼以莊二十八年齊人伐衛衛人及齊戰為予宋罪齊之書是以何休曰戰言及者所以别主客直不直也今宋言及明直在宋矣鄭曰及者别異客主不施於直不直直不直自在事而已鄭記固足以辨何氏之失然兵凶戰危何得汲汲欲戰故凡為志乎戰者春秋皆貶之在主人而及客則非處已息爭之道在客而及主人又豈仗義執言之師乎故春秋書伐而戰者三獨宋公以客及主者乃變文以深貶宋也穀梁胡氏之説精矣
  秋八月丁亥𦵏齊桓公
  杜氏曰孝公立而後得葬
  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朱子曰九當作糾劉氏曰㑹於幽為九合之始始於幽終於淮合者九也而皆不以兵車番陽萬氏曰穀梁稱衣裳之會十有一而左氏於鄄之再㑹曰齊始伯也是北杏之㑹鄄之初㑹皆在未伯之前則桓公既伯衣裳之會止於九合而已或者以北杏陽穀非管仲之欲或又以鄄幽再㑹以地而言則止於九皆未免臆度之説也威令加乎四海幾於改物雖名方伯實行天子之事然而不能慎終始付託非人柩方在殯四鄰謀動其國家而莫之恤至於九月而後葬以此見功利之在人淺矣春秋明道正義不急近功不規小利於齊桓晉文之事有所貶而無過褒以此張氏曰桓公自入國以來急於功利志於富强其處已待人皆不以正心正家為務肉未及寒而庶孽爭國宋伐其䘮冢子見殺國幾於忘足以見伯者之不足貴而聖門不道之實矣
  冬邢人狄人伐衛
  狄始書人左傳冬邢人狄人伐衛圍菟圃衛侯以國讓其父兄子弟及朝衆曰苟能治之燬請從焉衆不可而後師於訾婁狄師還穀梁傳狄其稱人何也善累而後進之伐衛所以救齊也功近而徳逺矣
  狄稱人進之也慕義而來進之可也稱兵以伐衛而進之可乎伐衛所以救齊也衛嘗亡滅東徙渡河無所控告齊桓公救其亂而封之使衛國忘亡誰之賜也桓公方沒不念舊徳欲厚報之遽伐其䘮亦大甚矣以直報怨聖人之公也以怨報怨天下之私也以徳報怨寛身之仁也以怨報徳刑戮之民也至是人理亡矣桓公匡天下安中國免民於左衽而審反諸侯不念其賜而於衛為尤先書狄救齊以著中國諸侯之罪再書狄人伐衛所以見音現救齊之善功近而徳遠矣范氏曰伐衛功近耳荒逺而憂當世其徳逺也髙郵孫氏曰衛嘗見滅於狄而齊桓封之桓死未踰年而衛與諸侯伐之邢自以復存者桓公也於是不忍齊之見伐而衛之無恩也與狄人伐之張氏曰邢黨狄以伐衛然論其曲直則衛之忘恩背霸以伐䘮奪長宜得聲罪致討之師故人狄以進之見罪衛之深也臨川吳氏曰邢為周公之𦙍衛為武之穆皆嘗亡於狄頼齊而復存今衛伐齊䘮固有罪矣然為宋所驅非主兵首惡也狄既救齊而又責衛伐齊䘮之罪以狄為之亦可傷當世之無人矣敵國不相征凡興師以伐人者皆不義也况邢小國猶不當黨非族伐同姓或者逼於狄之命而不得已也歟然其後衛竟滅邢其怨讐未必不基於此高氏曰伐衛以邢為首者衛雖有罪而邢不當與狄連兵以伐兄弟之國且不可以外而先乎内也廬陵李氏曰衛之伐齊正與鄭伯逃歸事同鄭知有天王之命而不知世子之不可易衛知有桓公之命而不知長子之不可奪衛文賢君原其心恐非有背恩之實也但不審於義耳春秋於立孝公之事主宋以戰齊人狄以伐衛皆變文以顯之正以宋公此舉似義而實非義故重貶以見意耳若止貴其不能報徳安知衛人不自以為報齊乎
  附錄左傳梁伯益其國而不能實也命曰新里秦取之
  庚襄王十辰一年十有九年宋襄十齊孝二晉惠十衛文十九蔡莊五鄭文三十二曹共十二陳穆七杞成十四秦穆十九楚成三十一
  
  附錄左傳春遂城而居之
  王三月宋人執滕子嬰齊
  左傳宋人執滕宣公
  執之是非決於稱人與稱爵而見執者則以名與不名知其罪之在也經書見執於人者悉皆不名而滕子獨名是亦有罪焉爾夫以齊桓之盛九合諸侯不以兵車雖江黄逺國猶相繼來盟而滕介側畔也齊宋之間不與音預衣裳之㑹者三十有七年及宋襄繼起又不尊事大國其見執則有由矣書名著其罪也苟為有罪其見執固宜宋何以稱人不得為伯討乎執雖以歸不歸于京師則稱人惡去聲下同其專也汪氏曰如成九年鄭貳於楚晉執鄭伯既不以王命又不歸京師故稱晉人孫氏曰五等之國皆諸侯也其或有罪方伯請於天子天子命之執則執之不得專執也執得其罪其罰輕執不得其罪其罰重歸于京師而執非其罪則稱人惡其濫也汪氏曰僖二十八晉文執衛侯歸京師為臣執君執不以其正故亦書晉人高郵孫氏曰滕固有罪矣宋襄公繼齊桓之後非有徳義以服諸侯肆已之强一㑹虐二君以陵轢諸夏故書人以貶之春秋不以不正治不正所以人宋而名滕子也薛氏曰宋襄執滕子以威求伯也臨川吳氏曰宋襄志在繼齊桓之伯然去春首伐齊䘮奉少以簒長今春首執滕子恃强而陵弱如此欲伯得乎葢以滕子久不與齊盟故執之以威諸侯然非有徳義以服人心肆己之暴所以終於無成也汪氏曰經書執國君者十有三惟成十五年晉侯執曹伯執得其罪又歸諸京師故以伯討與之餘皆書人悉非伯討也然見執者皆不名然此年滕子嬰齊哀四年晉執戎蠻子赤書名葢嬰齊自外於齊盟蠻氏亂而無質故名以貶之也孫氏發㣲謂嬰齊名者遂失國也於義亦通廬陵李氏曰經書執諸侯始此前此晉執虞公者滅之也不入此例胡氏曰執雖有罪而不歸京師則稱人宋執嬰齊是也成九年晉人執鄭伯襄十六年晉人執莒子邾子十九年晉人執邾子可入此例歸於京師而執非其罪則稱人僖二十八年晉人執衛侯歸之於京師是也若邾人執鄫子晉侯執曹伯畀宋人執戎蠻子歸於楚宋人執小邾子則暴惡之甚不特以專與濫罪之矣其楚子執宋公楚人執徐子戎狄肆威天下大變亦非可與此例論也
  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
  范氏曰曹南曹之南鄙陳氏曰邾文公在焉其稱人何人曹邾以貶宋也屬辭疑於北杏曷為謂之貶以明年鹿上之盟亦人宋則未嘗予宋以伯也蜀杜氏曰公羊宋稱人誤廬陵李氏曰宋公書爵屬辭疑於北杏陳氏以為明年鹿上復人宋則春秋未嘗予宋以伯此乃人曹邾以人宋也恐未必然葢春秋始則望宋之能伯而予之繼則罪宋之失徳而人之有何不可
  鄫子㑹盟于邾
  公羊傳其言會盟何後㑹也杜氏曰不及曹南之盟諸侯既罷鄫子乃㑹之於邾故不言如㑹臨川吳氏曰葢鄫子如㑹適遇宋公歸國及邾之境故言會盟於邾廬陵李氏曰春秋諸侯㑹盟而後至者四此言鄫子㑹盟踐土陳侯如㑹雞澤陳袁僑如㑹於鄬鄭伯髠頑如㑹是也
  己酉邾人執鄫子用之
  左傳夏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欲以屬東夷司馬子魚曰古者六畜不相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誰饗之齊桓公存三亡國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徳今一㑹而虐二國之君又用諸滛昏之鬼將以求霸不亦難乎得死為幸公羊傳惡乎用之用之社也其用之社奈何葢叩其鼻以血社也穀梁傳㣲國之君因邾以求與之盟人因已以求與之盟已迎而執之惡之故謹而日之也用之者叩其鼻以衈社也杜氏曰葢殺人而致祭臨川吳氏曰用之者殺之而用其尸為牲以祭神張氏曰葢鄫子㑹曹南之盟而後期宋公使邾執之邾鄫世仇因附勢而肆虐用之惡也觀後日戕鄫子亦出於邾則邾之虐鄫必自用鄫子而天子不誅所以復出為惡與高氏曰宋公之盟曹南怒鄫子不至故欲用之而子魚諌焉邾人修鄫舊怨遂承其意執而用之也不然則宋修霸業邾從宋盟安敢輒戮鄫而不懼討乎宋既不討則意從可知矣宋襄圖伯而縱容同盟暴虐與國何以求諸侯乎經書鄫子與蔡世子有皆曰用之而不書所用之迹葢聖人所不忍言但曰用之則知其以人為用也惡之故謹而日之諸侯終則名鄫子不名史佚之汪氏曰邾子稱人貶也上言㑹盟于邾則非㣲者明矣廬陵李氏曰執鄫子説左氏以為宋公使邾執之若然春秋何以不蔽罪於宋何休以為魯本許嫁季姬於邾季姬滛佚使鄫子請已以此二國致忿臨江劉氏亦信其説而考之公羊傳文本無此言不知何氏何據大抵邾與宋皆南靣之君亦可以不受其命而乃逢迎其惡躬為戎首肆為暴虐春秋舍宋而罪邾亦未為過也
  秋宋人圍曹
  左傳討不服也子魚言於宋公曰文王聞崇徳亂而伐之軍三旬而不降退修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詩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今君徳無乃猶有所闕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内省徳乎無闕而後動杜氏曰曹雖與盟而猶不服
  盟於曹南口血未乾音干今復扶又反圍曹者討不服也臨川吳氏曰宋襄以威迫曹而與之盟故曹不心服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去聲反其智襄公不能内自省徳而急於合諸侯執嬰齊非伯討不足以示威盟曹南非同志不足以示信卒於外欺身傷不知反求諸已欲速見小利之過也漢景削七國而吳楚叛前漢書晁錯傳景帝即位遷御史大夫錯請諸侯之過削其支郡後十餘日吳楚七國俱反以誅錯為名上乃斬錯東市東都疾横去聲議而黨錮興後漢書黨錮傳桓靈間主荒政謬國命委於閽寺故匹夫抗憤處士横議危言深論不隐豪强於是天子震怒逮捕黨人自是正直放廢邪枉熾結其死徙廢錮六七百人士類殱滅國隨以亡唐文宗切於除姦而訓注用唐書文宗始因李徳裕牛僧孺以朋黨相軋嘆曰去河北賊易去朝廷朋黨難乃用李訓鄭注專執朝政不附者指為黨人而逐之上深惡宦官遂信訓注欲以詐謀除累世之姦至於血流禁署禍及忠良訓注誅上亦憤崩故子夏為莒父宰問政子曰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朱子曰欲事之速成則急遽無序而反不達見小者之為利則所就者小所失者大矣汪氏曰襄公志在近小非特不能成大功雖小利亦未嘗遂僅一盟曹南而曹不服再盟鹿上㑹盂而束手就擒於荆蠻矣經書襄公不越數端而知其操心之若此者仲尼筆削推見至隠如化工賦像并其情不得遯焉非特畫筆之肖其形耳故春秋者化工也非畫筆也張氏曰齊桓之霸屈已去忿盟魯平宋以致諸侯先近故也今襄公欲圖諸侯近於宋者莫如曹滕滕既執矣曹方與盟已而復叛不從子魚内省徳之言而亟事干戈宜其不遂霸也陳氏曰此宋公圍曹也其稱人貶也宋公欲合諸侯而亟修怨於曹諸夏之圍國自是始汪氏曰經書内外之加兵於曹者十有三而宋居其七焉葢自僖十五年間曹之以兵佐齊桓而伐之至此憤其貳乃環其國都而攻之宣三年復圍之哀之三年六年樂髠向巢再伐七年又圍之八年遂入而俘其君終滅其國比事攷之不貶而罪自見矣
  衛人伐邢
  左傳秋衛人伐邢以報菟圃之役於是衛大旱卜有事於山川不吉甯莊子曰昔周饑伐殷而年豐今邢方無道諸侯無伯天其或者欲使衛討邢乎從之師興而雨張氏曰衛不自省其從宋伐䘮之罪而以報復為事罪之也高氏曰衛不伐狄而伐邢是以人之也○啖氏曰左傳甯莊子之言皆飾妄之辭也
  冬㑹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
  楚始與齊盟左傳陳穆公請修好於諸侯以無忘齊桓之徳冬盟於齊修桓公之好也杜氏曰地以齊齊亦與盟盟會皆君之禮也微者盟會不志於春秋凡所志者必有君與貴大夫居其間也然則為此盟者乃公與陳蔡楚鄭之君或其大夫矣曷為内則沒公外則人諸侯與其大夫諱是盟也楚人之得與中國會盟自此始也莊公十年荆敗蔡師始見於經其後入蔡伐鄭皆以號舉猶外之也僖公元年敗而稱楚經亦書人於是乎浸强矣然終桓公世皆止書人而不得與中國盟㑹者以齊修伯業能制其强故也桓公既沒中國無伯鄭伯首朝於楚汪氏曰十八年鄭文公始朝于楚楚子賜之金其後遂為此盟故春秋沒公人陳蔡諸侯而以鄭列其下葢深罪之也薛氏曰後鄭者鄭為之下也汪氏曰陳自晉文之後服屬荆蠻雖或暫從中國而輙貳中國亦以有陳非吾事蔡自㑹狄泉以徃甘心南向不與中國盟㑹鄭亦數同數異犧牲玉帛待於二竟陳蔡則屢滅于楚而僅存鄭亦困逼於楚終春秋之世又二年復扶又反盟於鹿上至㑹于盂遂執宋公以伐宋而楚於是乎大張列位於陳蔡之上而書爵矣聖人書此豈與之乎所以著荆楚之强傷中國之衰莫能抗也故深諱此盟一以外荆楚二以惡去聲諸侯之失道三以謹盟㑹之始也陳氏曰楚初與諸夏盟也内不言公諱之也齊桓卒陳非主盟也則曷為㑹陳人春秋不與荆楚㑹中國則推而屬之陳也以其人楚不可不人陳蔡以其人陳蔡不可以不沒公也家氏曰序陳人為首陳倡盟也序鄭于下鄭首叛也此楚人始㑹故諱公畧齊侯書法特為謹嚴不與蠻荆之盟中國也陳氏曰楚欲得志于中國久矣齊桓討而攘之其後桓志稍衰滅黄敗徐駸駸抗衡然尚有所懼也桓公既沒宋襄欲圖伯而諸侯不服故楚假不忘桓徳之説求參預中國之盟㑹陳蔡及鄭皆近楚而素服之者故先受其謀齊孝公親見其父極力攘楚聽其甘言納之國都而與盟僖公亦忘是懲之志偕之同歃不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楚因是以行其志於中國春秋諱公而人諸侯所以謹其始也汪氏曰于齊之盟魯及諸侯盟楚之始也鹿上之盟外諸侯盟楚之始也故皆以微者書而深貶之㑹盂盟薄盟宋直書不諱又所以著其陵駕中國之暴而諸侯皆俛焉從之也幸而晉文城濮之捷得以却其方張之勢晉伯不振而楚莊竊討賊之義盟于辰陵遂主諸侯于蜀之盟十有一國之大夫皆貶書人魯不諱公視盟齊雖若未減然人諸國大夫乃所以人公也厥後于宋于虢晉楚稱主齊盟而于申十有三國且用齊桓召陵之禮春秋欲諱之而有不勝諱矣是知春秋貶于齊之盟所以謹禮於微慮患於早也
  梁亡
  左傳梁亡不書其主自取之也初梁伯好土功亟城而弗處民罷而弗堪則曰某㓂將至乃溝公宫曰秦將襲我民懼而潰秦遂取梁公羊傳此未有伐者其言梁亡何自亡也其自亡奈何魚爛而亡也穀梁傳自亡也湎於酒淫於色心昏耳目塞上無正長之治大臣背叛民為㓂盗梁亡自亡也如加力役焉湎不足道也梁亡鄭棄其師我無加損焉正名而已矣梁亡出惡正也鄭棄其師惡其長也杜氏曰以自亡為文非取者之罪所以惡梁張氏曰梁嬴姓伯爵栢翳之後
  陸淳曰秦肆其暴取人之國沒而不書其義安在曰乗人之危惡易去聲下同見也滅人之國罪易知也自取亡滅者其事微矣春秋之作聖人所以明㣲也本㣲㫖梁本侯國魚爛而亡何哉何氏曰魚爛從内𤼵百姓一旦相率俱去狀若魚爛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朱子曰天一日一周明日又一周非至健不能君子法之不以人欲害其天理之剛則自强而不息矣古者諸侯朝修其禁令晝改其國職夕省其典刑夜儆其百工無使慆音韜慢也滛而後即安故克勤于邦荒度土功者禹也慄慄危懼檢身若不及者湯也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者文王也凡有國家者土地雖廣人民雖衆兵甲雖多城郭雖固而不能自强於政治則日危月消如火消膏以至滅亡而莫覺也而况好土功輕民力湎於酒淫於色心昏而出惡政者乎何氏曰梁君隆刑峻法一家犯罪四家坐之一國之中無不被刑其亡可立而待矣臨川吳氏曰梁伯不能君國子民以致民逃其上秦因得以取其地故不書秦滅梁而以自亡為文張氏曰梁國之亡禍由於内如魚之爛外未見而内先潰矣春秋變法以書諸侯自取滅亡者有二晉人執虞公猶言兵已加於頸而不自知也梁亡言國自亡而不之覺也李氏曰書梁亡所以深惡梁非言秦得滅人國也汪氏曰漢帝禪末年委權閹寺國無政令玩戎黜武民勞卒敝鄧艾兵至皇子諶謂當父子君臣背城一戰同死社稷而帝不聽率羣臣面縛以降朱子於綱目特書漢亡亦春秋之意歟
  辛襄王十巳二年二十年宋襄十一齊孝三晉惠十一衛文二十蔡莊六鄭文三十三曹共十三陳穆八𣏌成十五秦穆二十楚成三十二
  春新作南門
  左傳書不時也凡啓塞從時公羊傳何以書譏何譏爾門有古常也穀梁傳作為也有加其度也言新有故也非作也南門者法門也
  言新者有故也言作者創始也杜氏曰言新以易舊言作以興事皆更造之文也孫氏曰新延廐不言作此言作改舊可知其曰南門者南非一門也庫門天子臯門雉門天子應門禮記明堂位注天子五門臯庫雉應路魯有庫雉路疏魯之庫門制似天子臯門雉門制似天子應門書新作南門譏用民力於所不當為也魯人為長府閔子騫曰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孔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春秋凡用民力得其時制者猶書于䇿以見音見勞民為重事而况輕用於所不當為者乎然僖公嘗修泮宮復閟宮矣奚斯董其役史克頌其事汪氏曰詩小序季孫行父請命于周而史克作頌泮水頌僖公能修泮宮也閟宮頌僖公能復周公之宇也閔宮卒章云奚斯所作朱子曰泮水燕飲樂成之詩閟宮則為僖公修廟之詩泮宮諸侯之學其東西南方有水形如半璧故曰泮宮閟深閟也宮廟也而經不書者宮廟以事其祖考學校以教國之子弟二者為國之先務雖用民力不可廢也其垂教之意深矣劉氏曰南非一門庫門天子臯門雉門天子應門南門者天子之門非諸侯之門也天子諸侯皆南靣而聴政門必嚮南其來舊矣新其舊而書新作是必有僭制焉南門之僭自僖公始罪其不可為而為故曰新作二百四十二年所興作多矣不必書也僖公修泮宫詩人頌之而春秋不書泮宮諸侯之學僖公修之得其時制故不書新宮災大室屋壊災與壊不能不修而經無修之文雉門及兩覲災記新作焉吾以此數者參之修舊不足書其書者皆非禮之制也高氏曰改舊制而増大之罪不止於勞民而已玉藻曰天子聴朔於南門之外書曰逆子釗於南門之外此天子之門也魯之舊制豈可改乎王氏曰顧命孔氏傳南門路寢門則知魯南門乃路門也魯庫雉二門既用天子之制惟路門仍舊故僖公因其弊而斥大之汪氏曰僖公之經並無城築土功之事則庶幾其能愛民矣而猶有南門之役且不免於過制而僭上春秋特書新作以譏之抑責備賢者之意歟廬陵李氏曰經書新作二此年及定二年新作雉門及兩觀
  夏郜子來朝
  公羊傳郜子者何失地之君也何以不名兄弟辭也杜氏曰郜姬姓國張氏曰後漢志濟隂成武北有郜城夾漈鄭氏曰郜有二桓二年取郜大鼎北郜也在今單州成武郜子來朝南郜也今單州有三郜城王氏曰郜分為南北皆附庸於宋 陸氏曰公羊云失地之君也按經無異文無所據也劉氏曰若失地之君何得言朝又公羊以郜滅在春秋前按春秋以來且九十年郜子失地殆三世矣猶能自歸同姓躬行朝禮無乃不近人情乎廬陵李氏曰何氏特据郜大鼎之文以為春秋前宋已滅郜此無據之言也不可取然郜惟此一處見他無所考五月乙巳西宮災
  公羊傳西宮何小寢也小寢則曷為謂之西宮有西宮則有東宮矣魯子曰以有西宮亦知諸侯之有三宮也西宮災何以書記災也穀梁傳謂之新宮則近為禰宮以謚言之則如疏之然以是為閔宫也杜氏曰宮别宫何氏曰禮夫人居中宮少在前右媵居西宮左媵居東宮少在後家氏曰小寢人君燕私之地災見於是警戒深矣人君之過不在朝路臨蒞之時而常在深宮燕處之際天之示譴豈徒然哉 陸氏曰穀梁云閔公也按謂之西宮者是僖公之西宮耳劉氏曰穀梁以僖公受國閔公繼之如君父何為不可謂之新宮以新宮近禰宮而更謂之西宮比聲謚不亦踰疏乎
  鄭人入滑
  左傳滑人叛鄭而服於衛夏鄭公子士洩堵冦帥師八滑髙氏曰鄭伯與滑伯同等諸侯滑服於衛遽興師而入其國必欲滑為已屬葢强之陵弱如此王氏曰滑與鄭為鄰齊桓時常與鄭同盟幽今中國無伯鄭首從楚遣二卿長驅而入滑無忌憚甚矣故畧而人之張氏曰此記天王出居於鄭之始釁也
  秋齊人狄人盟於邢
  左傳齊狄盟於邢為邢謀衛難也於是衛方病邢穀梁傳邢為主焉爾邢小其為主何也其為主乎救齊何氏曰狄稱人能常與中國也張氏曰書狄例以國稱而同之於齊稱人之例者昔宋伐齊䘮而能救之今衛欲滅邢而狄能謀之從中國以救災恤患有合於大義故人以進之人狄則罪衛之意明矣此見聖人仁天下之公心也家氏曰甚哉齊孝之無知也桓公征楚而服之已乃與之盟於國桓公攘狄而却之已乃與之盟於邢書曰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厥父基厥子乃弗肯堂其齊孝之謂乎平庵項氏曰邢人狄人伐衛見邢之有足外也齊人狄人盟於邢見齊之有足外也汪氏曰伐衛盟邢春秋皆以狄稱人於齊邢之下而不殊序所以深惡中國之衰也
  冬楚入伐隨
  左傳隨以漢東諸侯叛楚冬楚闘穀於菟帥師伐隨取成而還君子曰隨之見伐不量力也量力而動其過鮮矣善敗由已而由人乎哉詩曰豈不夙夜謂行多露穀梁傳隨國也張氏曰楚力方强隨欲復漢東諸侯于中國而徳不足以勝之此所以召兵而自屈也左傳罪其不量力不若孟子師文王之論高氏曰隨自是復屬於楚至哀元年㑹楚子圍蔡襄陵許氏曰楚既服隨則將爭衡於上國而宋欲盟之其能屈乎廬陵李氏曰隨本漢東姬姓國桓公六年楚武王侵隨鬭伯比曰漢東之國隨為大吾不得志於漢東也我則使然我張吾三軍而被吾甲兵以武臨之彼則懼而恊以謀我故難間也想此時隨尚能率小國以拒楚而漢陽諸姬尚聴命於隨也八年而敗隨於速𣏌十一年而隨絞州蓼又欲伐楚師卒以鄖師之敗而止至莊四年楚武王荆尸授師以伐隨其年楚子卒隨人成楚文即位不復有事於隨葢隨已屈服於楚也然自莊以前楚兵加於江漢之間皆不經見葢未有告命也今齊桓既卒中國無伯于齊之後遂為同盟之國於是假告慶之策書以為恐動中華之計矣
  附録左傳宋襄公欲合諸侯臧文仲聞之曰以欲從人則可以人從欲鮮濟
  壬襄王十午三年二十有一年宋襄十二齊孝四晉惠十二衛文二十一蔡莊七鄭文三十四曹共十四陳穆九杞成十六秦穆二十一楚成三十三
  春狄侵衛
  杜氏曰為邢故臨川吳氏曰中國無伯而狄得假名義以伐列國因宋曹衛邾伐齊喪則仗義興師以救齊又聲衛伐喪之罪而與邢協力以伐衛衛因邢之黨狄伐已而伐邢以報怨且憾邢宋已則狄又援齊而盟以為邢謀至此遂為邢而侵衛前之伐以衛伐喪之惡有罪可數故稱伐今之侵以衛有滅邢之心無事可指故稱侵侵者言其師之無名也伐衛盟邢與中國之邢齊並序則稱人此獨侵衛則還其本號而止稱狄汪氏曰前伐衛盟邢以狄有救患之善故稱人此復侵衛惡其浸肆强暴故舉其本號也張氏曰因邢之盟也孝公不能嗣父之業楚狄皆因之以為列國患此齊邢之盟所以兩書而邢衛並受其禍也
  宋人齊人楚人盟于鹿上
  左傳春宋人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於楚楚人許之公子目夷曰小國爭盟禍也宋其亡乎幸而後敗杜氏曰鹿上宋地汝隂有原鹿縣宋為盟主故在齊楚上茅堂胡氏曰鹿上之盟是宋公也何以稱人齊桓攘楚以安中國宋公盟楚以求諸侯陳氏曰襄公欲合諸侯而執滕宣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一㑹而虐二國之君而亟與楚盟是喪師亡身之道也又曰人自為盟於惡曹見之於是再見何中國無伯也宋襄欲繼伯而求諸侯於楚楚於是爭長於宋則是盟也莫適為主人自為盟而已矣臨川吳氏曰宋襄欲圖伯合諸侯而德義不足以感人曹南之盟僅能脅服至近之曹至小之邢其餘諸侯更無從之者况曹服懷貳楚人亦乘間合諸侯而其勢力足以威人齊之盟不特陳蔡鄭許從之而魯亦從之此宋襄所願欲而不可得者故求之於楚欲借楚之令使諸侯從已曽不思楚强夷也齊桓之伯如此其盛猶敢時出猾夏與齊抗衡宋襄既無齊桓之德義又無楚頵之勢力乃倚楚為重欲得其所從之諸侯是求肉於虎其遭執辱也宜哉楚君既稱人則齊宋二君亦降稱人若宋齊稱爵則疑楚人為大夫矣張氏曰伯中國者宋之欲也亂中國者楚之欲也欲伯中國而求之於狂僭亂常之楚與之同盟此春秋所以序列而人之以著襄公之自取敗辱也
  夏大旱
  左傳公欲焚巫尫臧文仲曰非旱備也脩城郭貶食省用務穡勸分此其務也巫尫何為天欲殺之則如勿生若能為旱焚之兹甚公從之是歲也飢而不害公羊傳何以書記災也穀梁傳旱時正也杜氏曰雩不獲雨故書旱髙氏曰言大者久且甚之辭春秋書大旱者二此夏與宣七年秋也汪氏曰春秋歴時不雨則書不雨但一時不雨而為災則書旱莊二十一年冬不雨不曰旱者五榖既登則害於民者淺故不書旱耳廬陵李氏曰經書大旱二此年及宣七年秋正義曰春秋之例旱則脩雩雩而得雨喜雩有益則書雩不書旱雩不得雨則書旱明災成也故公羊以不雨為記異大旱為記災與左氏同
  秋宋公楚子陳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㑹于盂執宋公以伐宋盂公作霍榖作雩或作宇
  椘始稱子左傳秋諸侯㑹宋公于盂子魚曰禍其在此始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於是椘執宋公以伐宋榖梁傳以重辭也程子曰宋率諸侯為㑹而蠻荆執㑹主諸侯莫敢違故以同執書之杜氏曰盂宋地鄭氏曰盂鄭地
  執宋公者楚子也何以不言楚子執之汪氏曰據溴梁㑹下執莒子邾子復出晉分惡於諸侯也諸侯皆在㑹而蠻夷執其㑹主拱手以聽而莫之敢違其不勇於為義亦甚矣故特列楚子於陳蔡之上而以同執為文孫氏曰不與楚子執宋公故以諸侯共執為文所以抑强椘而存中國也陳氏曰執非伯討恒稱人齊執陳轅濤塗伐稱君執稱人晉執衛侯㑹稱君執稱人韓不信執宋仲幾㑹稱大夫執稱人此楚子執宋公曷為不再稱楚人不以荆蠻執諸夏之辭也是故執宋公不申言楚人執齊慶封亦不申言楚人猶曰諸侯執之云爾夫以楚之强豈能勝秦五國之衆何弱於趙然澠音緬池之㑹藺相如一奮其氣威信音伸敵國秦雖虎狼猶不敢動史記藺相如傳秦王告趙王㑹澠池相如從及㑹飲酒秦王請趙王鼓瑟趙王鼓之相如請秦王擊缶秦王不肯相如曰五歩之内相如請得以頸血濺大王矣左右欲刄之相如叱之皆靡秦王乃一擊缶秦終不能加兵於趙趙亦盛設兵以待秦秦不敢動况以五國之君而不能得志於荆楚乎宋以乘繩證切車之㑹往而楚伏兵車以執之則宋直楚曲其義已明雖以匹夫自反而縮猶不可耻矧南面之君也哉趙氏曰此楚執耳其以諸侯執之之辭何也譏諸侯也南面之君兵馬非不多也力非不足也而聴蠻夷之君執辱盟主故譏之宋公德不足懷慮不及逺而求諸侯以及於難故罪之張氏曰孔子相定公㑹齊侯此㑹中國也猶以文事不可無武備請司馬以行以楚之夷而可信其詐偽之約乎徒出㑹之是輕以其身溷於虎狼之羣也不免宜矣陳蔡鄭許曹皆中國也蠻夷執㑹主而無一人伸義以正曲直之分豈非自同於逆亂之類乎故以諸侯同執為文以罪襄公非但不識楚人譎詐之心且無以知五國之不同心而輕為是㑹也愎諫求欲以及於禍所謂愚而好自用者歟然春秋為去聲賢者諱宋公見執不少隱之何也夫盟主者所以合天下之諸侯安諸夏尊王室者也宋公欲繼齊桓之烈而與楚盟㑹豈安諸夏尊王室之義乎故人宋公於鹿上之盟而盂之㑹直書其事而不隱所以深貶之也臨川吳氏曰宋襄求諸侯於楚而楚許之故為此㑹以合所求之諸侯也當時楚輒强盛諸侯服之宋則國弱而諸侯不從故求於楚宋為首事故先之然能致諸侯之來者實楚也夫楚以國則夷狄也以爵則子也偃然以子爵而敘於諸侯之上則此㑹也楚實為之主故宋公之執不待言楚而知其為楚矣諸侯聽其執而莫之救諫者勢不能也按前有鹿上之盟後有使宜申來獻捷之事楚君皆稱楚人獨此稱楚子者葢謂執宋公不可稱執宋人宋公既爵則陳蔡鄭許曹皆須爵否則疑若君與大夫㑹五國既稱爵則楚不得不稱爵此春秋之筆也髙氏曰楚自是稱子而序於諸侯之上於此見中國衰而蠻荆盛也汪氏曰執宋公以伐宋蠻荆爭伯也執衛行人北宫結以侵衛諸侯無伯也以上公之爭同於匹夫之微俛就執辱宋襄之圖伯末矣齊之盟楚序陳蔡之下鹿上之盟楚序齊下葢荆楚雖强初與中國之㑹盟猶未敢偃然自肆也至是列陳蔡之上葢有主㑹之志矣而宋襄德衰國弱欲尸盟主之權故楚頵設詐禽之而攻其國以懼中國之諸侯而取威攘伯也春秋尊中國而賤蠻荆故雖宋襄不能伯而掲宋公於㑹盟之首所以辨内外之大分也于齊鹿上楚皆書人此㑹書楚人則疑非楚君故昉書楚子四夷雖大皆曰子荆楚僭王而書之以子雖曰稱爵而抑之之意實在其中然以子爵亞於宋公而位中國諸侯之上則兩伯之抗不待春秋之終而已見矣故止齋陳氏曰宋楚初爭長也楚稱子而序陳蔡鄭許曹之上不知諸侯之從楚歟從宋歟
  冬公伐邾
  左傳任宿須句顓臾風姓也實司大皥與有濟之祀以服事諸夏邾人滅須句須句子來奔因成風也成風為之言於公曰崇明祀保小寡周禮也蠻夷猾夏周禍也若封須句是崇皥濟而修祀紓禍也杜氏曰為邾滅須句故王氏曰大旱經時不知貶食省用而用兵伐人非其道也
  楚人使宜申來獻捷
  公羊傳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為執宋公貶曷為為執宋公貶宋公與楚子期以乘車之㑹公子目夷諫曰楚夷國也强而無義請君以兵車之㑹往宋公曰不可吾與之約以乘車之㑹自我為之自我墮之曰不可終以乘車之㑹往楚人果伏兵車執宋公以伐宋宋公謂公子目夷曰子歸守國矣國子之國也吾不從子之言以至此乎公子目夷復曰君雖不言國國固臣之國也於是歸設守械而守國楚人謂宋人曰子不與我國吾將殺子君矣宋人應之曰吾頼社稷之神靈吾國已有君矣楚人知雖殺宋公猶不得宋國於是釋家公宋公釋乎執走之衛公子目夷復曰國為君守之君曷為不入然後逆襄公歸惡乎捷捷乎宋曷為不言捷乎宋為襄公諱也此圍辭也曷為不言其圍為公子目夷諱也穀梁傳捷軍得也其不曰宋捷何也不與楚捷於宋也王氏箋義曰宜申鬭氏子西也不書族與椒聘同
  不曰來獻宋捷為于偽反魯諱也陳氏岳曰不曰宋捷隱之也張氏曰僖公不與盂之㑹楚方求駕中國以魯為諸侯之望故假宋捷以威魯諸侯從楚伐宋而魯獨不與音預故楚來獻捷以脅魯為魯計者拒其使而不受可也請於天王而討之可也宋公先代之後作賔王家方修盟㑹而伏兵車執之於壇坫之上爾雅壇謂之坫在堂隅又以軍獲遺獻諸侯其横去聲逆甚矣髙氏曰中國於夷狄則有捷諸侯於天子則有獻捷拒其使而不受聲其罪而致討不患無詞魯於是時曽不能申大義以攘荆楚尊中國故不曰宋捷特為魯諱之也劉氏曰楚暴犯中國欺詐宋公執而伐之威動天下既貶其君又隱其捷乎宋以伸有道之弱而沮無道之勝陳氏曰君使大夫何以特稱人貶之也盂㑹不稱子無以見宋楚之爭長獻捷不人之則是遂子楚也自是至椒之聘始有君大夫臨川吳氏曰楚人者楚子也稱使則知為楚子矣自屈完盟召陵楚臣之見經自是始汪氏曰獻者下奉上之辭不書楚執不書楚子使宜申獻捷不與荆蠻之凌中國也執宋公以諸侯同執為文不書宋捷諱魯受捷之惡責中國諸侯之從蠻荆也經書獻捷者二齊侯獻戎捷書爵書戎捷楚頵獻宋捷書人不書宋捷存中國而抑蠻荆之義著矣晉景公使鞏朔獻齊捷于周天子猶責其姦先王之禮况以蠻荆暴虐中國而可受其捷乎張氏曰盂之㑹諸侯以同執示貶宜申之來魯以受捷諱惡或抑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婉而成章此之謂也廬陵李氏曰楚未有大夫而書屈完則屈完為褒辭楚已有君而書楚人則楚人為貶辭
  十有二月癸丑公㑹諸侯盟于薄釋宋公
  左傳冬㑹于薄以釋之子魚曰禍猶未也未足以懲君公羊傳執未有言釋之者此其言釋之何公與為爾也公與為爾奈何公與議爾也穀梁傳㑹者外為主焉爾外釋不志此其志何也以公之與之盟目之也不言楚不與楚專釋也何氏曰言諸侯者起霍之㑹諸侯也任氏曰薄史記作亳漢山陽薄縣即湯都張氏曰拱州考城漢薄縣
  㑹不書其所為獨㑹于稷書成宋亂者為受郜鼎立華督也事見桓公二年㑹于澶淵言宋災故者為葬蔡侯不討般音班事見襄公三十年㑹不書所為而盟于薄言釋宋公者宋方主㑹而蠻荆執而伐之以其俘獲來遺是荆楚挾强以懾諸侯天下將折而入楚矣此正天下大變春秋之所謹也汪氏曰亂臣賊子弑君父蠻荆陵中國皆天下大變故㑹于稷于澶淵盟于薄皆書其所為故于稷于薄不人諸侯而澶淵人諸侯之大夫者世子弑君尤天下大變去之不忍言者故尤謹之也魯既不能伸大義以抑其强暴使宋公見釋出自天王與中國而顧反也與歃血要於遥反言求楚子以釋之是操縱大權自蠻荆出其事已傎都田反甚矣故書㑹書盟書釋皆不言楚子為魯諱以深貶之也張氏曰諸侯若能使宋人征繕而修文告之詞明宋之直正楚之罪則楚人當情愧理屈而歸宋公之不暇矣今僖公脅於獻捷之威於五國為㑹求盟於楚以請宋公而後得釋正中楚人之詭計春秋不書㑹楚子而曰㑹諸侯亦不書宋公歸自楚而曰釋宋公葢其執其釋皆制於楚而聖人全中國之體故諱之罪魯與諸侯之無能為也蘇氏曰凡諸侯見執而不失國書曰某侯某歸於某此不書名而言釋以為執之釋之皆在諸侯若是而尚可以求諸侯乎穀梁謂不與楚專釋是已陳氏曰楚初與盟不書公於是書公不與楚以專釋之辭也或以為嘉我公之救患誤矣汪氏曰春秋書公㑹諸侯盟者二盟于薄為宋請平于楚以釋其執盟于宋為宋請服于楚以釋其圍楚雖主盟而春秋皆書公㑹諸侯不以伯權予楚而憫中國之失伯也廬陵李氏曰此㑹與僖二十七年公㑹諸侯盟于宋同皆書諸侯者避㑹楚之嫌也不然只如鄫子㑹盟于邾可也何必又書諸侯乎
  癸襄王十未四年二十有二年宋襄十三齊孝五晉惠十三衛文二十二蔡莊八鄭文三十五曹共十五陳穆十𣏌成十七秦穆二十二楚成三十四
  春公伐邾取須句
  左傳伐邾取須句反其君焉禮也杜氏曰須句在東平須昌縣西北
  按左氏須句風姓實司太皥胡老反與有濟子禮反之祀杜氏曰太皥伏羲也任宿須句顓臾皆伏羲之後封近於濟故世祀之邾人滅之須句子來奔因成風也杜氏曰須句成風家公伐邾取須句而反其君焉杜氏曰須句雖别國而削弱為魯私屬若顓臾之比故滅奔及反其君皆畧不書審如是固得崇明祀保小寡之禮何以書取乎不請於王命而專為于偽反母家報怨謀動干戈於邦内擅取人國而反其君是以亂易亂本殺梁非所以為禮也與收奪者無以異矣趙氏曰取者收奪之名也髙氏曰歸其君使為我附庸也為我附庸則是我取之也張氏曰僖公非有崇明祀保小寡之公心而徒徇母之私意故無以服邾而致升陘之冦春秋書之亦不異於他日之伐取也陳氏曰春秋嚴義利之辨苟以為利一以取書之是故雖邾人滅須句須句子來奔伐邾取須句反其君焉書取須句雖莒著丘公立而不撫鄫鄫叛而來書取鄫汪氏曰文七年再書取須句而傳謂寘邾文公子焉比事而觀則魯之取須句非以存其祀實貪其土耳使果有興滅繼絶之功則春秋必書公伐邾歸須句子于須句以著其善矣 廬陵李氏曰取須句之事若以昭十九年宋公伐邾之例觀之則胡氏之説殊相反春秋不應罪魯如此左氏事不經見恐諸家信之太過須句子既來奔魯史何得不書滅耶故劉氏以為無此年滅須句及來奔事亦無反其君事直是須句久為邾滅其國為邑魯人往伐取無他也
  夏宋公衛侯許男滕子伐鄭
  左傳三月鄭伯如楚夏宋公伐鄭子魚曰所謂禍在此矣杜氏曰怒鄭如楚故伐之張氏曰襄公嘗困於楚矣疾疢雖甚而德慧術知未有以増益其所不能穀梁所謂過而不改而又甚之者也臨川吳氏曰宋襄求於楚一㑹諸侯于盂而遭執伐之辱再盟于薄魯與諸侯同致請于楚而後得釋鄭知宋伯不可成其力不可恃遂朝于楚宋公不自反以修已之德義乃遽怨鄭而興師以伐之所以挑楚釁而取泓之敗也
  附録左傳初平王之東遷也辛有適伊川見被髪而祭於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禮先亡矣秋秦晉遷陸渾之戎于伊川 晉太子圉為質於秦將逃歸謂嬴氏曰與子歸乎對曰子晉太子而辱於秦子之欲歸不亦宜乎寡君之使婢子侍執巾櫛以固子也從子而歸棄君命也不敢從亦不敢言遂逃歸○富辰言于王曰請召大叔詩曰協比其鄰昬姻孔云吾兄弟之不協焉能怨諸侯之不睦王説王子帶自齊復歸于京師王召之也
  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戰于升陘陘音邢
  左傳邾人以須句故出師公卑邾不設備而禦之臧文仲曰國無小不可易也無備雖衆不可恃也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又曰敬之敬之天惟顯思命不易哉先王之明德猶無不難也無不懼也况我小國乎君其無謂邾小蠭蠆有毒而况國乎弗聽八月丁未公及邾師戰于升陘我師敗績邾人獲公胄縣諸魚門穀梁傳内諱敗舉其可道者也不言其人以吾敗也不言及之者為内諱也程子傳公戰也杜氏曰升陘魯地邾人以須句故出師公卑邾不設備戰于升陘我師敗績邾人獲公胄縣音𤣥諸魚門杜氏曰魚門邾城門記稱邾婁力俱切復之以矢葢自戰于升陘始也禮記檀弓注邾師雖勝死傷亦甚無衣可以招魂魯既敗績邾亦幾亡輕用師徒害及兩國亦異於誅暴禁亂之兵矣故諱不言公而書及内以諱為貶張氏曰書及公戰也不言敗諱恥也觀此則知春取須句非有存亡繼絶之公心審矣汪氏曰經書内及戰者三乾時以納讎人之子而致敗此則因取妾母之家而激怨皆無義之戰故皆諱公以貶之于奚雖疆事之橈然内兵書及是亦貶耳内戰常諱敗而乾時直書敗績以與讎戰猶為彼善於此故不諱敗也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師敗績左傳楚人伐宋以救鄭宋公將戰大司馬固諫曰天之棄商久矣君將興之弗可赦也已弗聽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濟司馬曰彼衆我寡及其未既濟也請擊之公曰不可既濟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陳而後擊之宋師敗績公傷股門官殱焉國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子魚曰君未知戰勍敵之人隘而不列天贊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猶有懼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敵也雖及胡耉獲則取之何有於二毛明恥教戰求殺敵也傷未及死如何勿重若愛重傷則如勿傷愛其二毛則如服焉三軍以利用也金鼓以聲氣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聲盛致志鼓儳可也公羊傳偏戰者日爾此其言朔何春秋辭繁而不殺者正也何正爾宋公與楚人期戰于泓之陽楚人濟泓而來有司復曰請迨其未畢濟而擊之宋公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厄人吾雖喪國之餘寡人不忍行也既濟未畢陳有司復曰請迨其未畢陳而擊之宋公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鼓不成列已陳然後襄公鼓之宋師大敗故君子大其不鼓不成列臨大事而不忘大禮有君而無臣以為雖文王之戰亦不過此也穀梁傳日事遇朔曰朔春秋三十有四戰未有以尊敗乎卑以師敗乎人者也以尊敗乎卑以師敗乎人則驕其敵襄公以師敗乎人而不驕其敵何也責之也泓之戰以為復雩之恥也雩之恥宋襄公有以自取之伐齊之喪執滕子圍曹為雩之㑹不顧其力之不足而致楚成王成王怒而執之故曰禮人而不答則反其敬愛人而不親則反其仁治人而不治則反其知過而不改又之是謂之過襄公之謂也古者被甲嬰胄非以興國也則以征無道也豈曰以報其恥哉宋公與楚人戰于泓水之上司馬子反曰楚衆我少鼔險而擊之勝無幸焉襄公曰君子不推人危不攻人厄須其出既出旌亂於上陳亂於下子反曰楚衆我少擊之勝無幸焉襄公曰不鼓不成列須其成列而後擊之則衆敗而身傷焉七月而死倍則攻敵則戰少則守人之所以為人者言也人而不能言何以為人言之所以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為言信之所以為信者道也信而不道何以為道道之貴者時其行勢也杜氏曰泓水名
  泓之戰宋襄公不阨人於險不鼓不成列先儒以為至仁大義太史公曰襄公修仁行義雖文王之戰不能過也而春秋不與何哉物有本末事有終始順事恕施者王政之本也襄公伐齊之喪奉少奪長展兩反使齊人有殺無虧之惡有敗績之傷此晉獻公之所以亂其國者罪一也桓公存三亡國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德而一㑹虐二國之君罪二也曹人不服盍姑省德無闕然後動而興師圍之罪三也凡此三者不仁非義襄公敢行而獨愛重傷與二毛則亦何異盗跖之以分均出後為仁義莊子胠篋篇跖之徒問於跖曰盜亦有道乎跖曰何適而無有道邪妄意室中之藏聖也入先勇也出後義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陳仲子以辟兄離母居於音烏陵為亷乎孟子朱子注飾小行而妨大倫先王所誅而不以聽者也夫計末遺本飾小名妨大德者春秋之所惡去聲也故詞繁不殺而宋公書及以深貶之也蘇氏曰宋襄被執見釋而猶爭諸侯楚以蠻荆而干中夏故泓之戰雖曲在宋而春秋詞無所予張氏曰春秋以襄公主是戰則知聖人罪其愎諫求欲昧大義而徇小節以取敗國殄民自及其身之禍楚子救鄭而不言救又貶稱人惡黨亂也王氏箋義曰楚子稱人惡蠻荆之敗中國也故微之微楚子亦所以譏宋公也以千乘之宋不能勝楚之微者宋公病之矣汪氏曰宋以衛侯許男滕子伐鄭而泓戰止書宋公者葢夏首伐鄭之師既歸及秋楚救鄭不及因遂伐宋宋公帥師往逆之而與戰欲雪盂之恥而不度其力之不能也宋公自傷而不言宋公敗績猶為中國諱辱耳若楚君敗績則直書之矣 啖氏曰公羊美宋襄之守信云文王之戰亦不過此夫文王以仁義行師不應似宋襄徒守匹夫之信不知事機也劉氏曰文王徳不加焉則不以力爭義不過焉則不以威制漸之以道摩之以仁而四方自服爾今襄公不務脩文王之業而亟大功以殘百姓徒守咫尺之信乃比之文王其不知聖人亦甚矣廬陵李氏曰春秋中國與楚交戰者泓城濮邲鄢陵雖勝負不同然皆以中國及之趙子曰内中國而外蠻荆也此説亦是但以處已息爭之道言之則戰皆非春秋所與宋晉之汲汲與楚戰不及齊桓晉悼逺矣故胡氏得之公羊之説胡氏辨之詳矣穀梁説亦好附録左傳丙子晨鄭文夫人芉氏姜氏勞楚子于柯澤楚子使師縉示之俘馘君子曰非禮也婦人送迎不出門見兄弟不踰閾戎事不邇女器丁丑楚子入饗于鄭九獻庭實旅百加籩豆六品饗畢夜出文芉送于軍取鄭二姬以歸叔詹曰楚王其不没乎為禮卒於無别無别不可謂禮將何以没諸侯是以知其不遂伯也
  甲襄王十申五年二十有三年宋襄十四卒齊孝六晉惠十四衛文二十三蔡莊九鄭文三十六曹共十六陳穆十一𣏌成十八卒秦穆二十三楚成三十五
  春齊侯伐宋圍緡緡忙中切穀作閔後同
  左傳以討其不與盟于齊也公羊傳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疾重故也穀梁傳伐國不言圍邑此其言圍何也不正其以惡報惡也杜氏曰緡宋邑髙平昌邑縣東南有東緡城張氏曰漢志山陽郡東緡縣
  齊霸國之餘業也見樂毅傳宋襄公既敗於泓荆楚之勢益張矣齊侯既無尊中國遏寇亂恤災患畏簡書之意又乘其約而伐之此尤義之所不得為者也故書伐國而言圍邑以著其罪何氏曰襄公欲行霸為楚所敗諸夏之君宜雜然助之反因其困而伐之不仁也臨川吳氏曰楚與諸侯盟于齊乘間以干中夏耳齊侯不悟而受其盟宋之不與盟于齊不愆義也齊反借此為名以責宋伐之於敗傷之後悖理甚矣家氏曰齊孝非宋襄之力則不能有國顧忘納已之德乘其敗而圍其邑所謂以怨報德刑戮之民也齊侯書爵以其背大惠而忍於為不義故目其人而誅之書伐書圍皆所以貶也孫氏曰楚人敗宋於泓齊侯視之不救而又加之以兵故伐圍並書以誅其惡然則桓公伐鄭圍新城六年何以不為貶乎鄭與楚合憑陵中國桓公伐之禁暴亂也宋與楚戰兵敗身傷齊侯伐之殘中夏也其事異矣美惡不嫌同詞汪氏曰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經書伐國圍邑者四齊桓伐鄭圍新城討其棄盟從楚之罪予之也宋殤忌公子憑而遷怒伐鄭圍長葛楚頵虐中國而圖伯伐宋圍緡與此年齊孝之忘大德而脩小怨皆貶之也葢討得其罪則諸侯遂圍許圍宋彭城同圍齊春秋不以為譏不能脩德而徒恃兵力則雖攻内邑之背叛如圍棘圍費圍鄆圍郈而春秋未嘗與之也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
  左傳夏五月宋襄公卒傷於泓故也公羊傳何以不書葬盈乎諱也穀梁傳兹父之不葬何也失民也其失民何也以其不教民戰則是棄其師也為人君而棄其師其民孰以為君哉茅堂胡氏曰宋襄公不書葬治其罪也張氏曰時僖公已有志於附楚故不㑹宋公之葬廬陵李氏曰宋襄之立在僖九年十八年宋始稱伯迄二十三年凡六年李氏曰謂春秋不與宋襄之伯則曹南之文與北杏城濮主諸侯之詞無異謂春秋為予宋襄之伯則茲父之卒畧不書葬與秦楚之君無别葢春秋忠厚之法致意乎始而不足乎終也何以致意乎始宋以先代文獻之後爵居庶邦侯伯之長齊晉猶可伯豈宋不可伯乎既伯矣何以不足乎終伐喪以立威仁悖之甚致楚以謀夏義隳之大襄公非特無功而又階亂伯將何賴焉
  秋楚人伐陳
  左傳秋楚成得臣帥師伐陳討其貳於宋也遂取焦夷城頓而還子文以為之功使為令尹叔伯曰子若國何對曰吾以靖國也夫有大功而無貴仕其人能靖者與有幾臨川吳氏曰曹南之盟陳不從宋伐鄭之役陳亦不從宋盟齊則陳従楚㑹盂執宋公伐宋則陳従楚考之經唯見陳之服扵楚不見陳之貳扵宋今楚討陳之貳葢以伐宋之後鄭畏而朝楚而陳未朝楚即誣以貳宋之罪伐之而取其二邑積其勢不至於滅陳不已也張氏曰成得臣最於肆惡而鬭榖於莵賞以貴仕春秋人之意可見矣廬陵李氏曰陳頓之爭始此二十五年楚圍陳以納頓襄四年陳人圍頓
  冬十有一月𣏌子卒
  髙氏曰不名者史佚之
  附録左傳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晉人伐諸蒲城蒲城人欲戰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禄於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吾其奔也遂奔狄從者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劉以叔隗妻趙衰生盾將適齊謂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而後嫁對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則就木焉請待子處狄十二年而行過衛衛文公不禮焉出於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與之塊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賜也稽首受而載之及齊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乘公子安之從者以為不可將行謀於桑下蠶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殺之而謂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聞之者吾殺之矣公子曰無之姜曰行也懷與安實敗名公子不可姜與子犯謀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及曹曹共公聞其駢脅欲觀其裸浴薄而觀之僖負覊之妻曰吾觀晉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國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國反其國必得志於諸侯得志於諸侯而誅無禮曹其首也子盍早自貳焉乃饋盤飱寘璧焉公子受飱反璧及宋宋襄公贈之以馬二十乘及鄭鄭文公亦不禮焉叔詹諫曰臣聞天之所啓人弗及也晉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將建諸君其禮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晉公子姬出也而至于今一也離外之患而天不靖晉國殆將啓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從之三也晉鄭同儕其過子弟固將禮焉况天之所啟乎弗聽及楚楚子饗之曰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穀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其何以報君曰雖然何以報我對曰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於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子玉請殺之楚子曰晉公子廣而儉文而有禮其從者肅而寛忠而能力晉侯無親外内惡之吾聞姬姓唐叔之後其後衰者也其將由晉公子乎天將興之誰能廢之違天必有大咎乃送諸秦秦伯納女五人懐嬴與焉奉匜沃盥既而揮之怒曰秦晉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懼降服而囚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請使衰從公子賦河水公賦六月趙衰曰重耳拜賜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級而辭焉衰曰君稱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
  乙襄王十酉六年二十有四年齊孝七晉惠十五卒鄭文二十四蔡莊十鄭文三十七曹共十七陳穆十二𣏌桓公姑容元年宋成公王臣元年秦穆二十四楚成三十六
  春王正月
  附録左傳春王正月秦伯納之不書不告入也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負覊絏從君巡於天下臣之罪甚多矣臣猶知之而况君乎請由此亡公子曰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于河濟河圍令狐入桑泉取臼衰二月甲午晉師軍于廬栁秦伯使公子縶如晉師師退軍于郇辛丑狐偃及秦晉之大夫盟于郇壬寅公子入于晉師丙午入於曲沃丁未朝於武宫戊申使殺懷公于髙梁不書亦不告也○吕郤畏偪將焚公宫而弑晉侯寺人披請見公使讓之且辭焉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其後余從狄君以田渭濵女為惠公來求殺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雖有君命何其速也夫袪猶在女其行乎對曰臣謂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猶未也又將及難君命無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惡唯力是視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無蒲狄乎齊桓公置射鉤而使管仲相君若易之何辱命焉行者甚衆豈唯刑臣公見之以難告三月晉侯潛㑹秦伯于王城己丑晦公宫火瑕甥郤芮不獲公乃如河上秦伯誘而殺之晉侯逆夫人嬴氏以歸秦伯送衛於晉三千人實紀綱之僕○初晉侯之豎頭須守藏者也其出也竊藏以逃盡用以求納之及入求見公辭焉以沐謂僕人曰沐則心覆心覆則圖反宜吾不得見也居者為社稷之守行者為覊絏之僕其亦可也何必罪居者國君而讐匹夫懼者甚衆矣僕人以告公遽見之○狄人歸季隗于晉而請其二子文公妻趙衰生原同屏括樓嬰趙姬請逆盾與其母子餘辭姬曰得寵而忘舊何以使人必逆之固請許之來以盾為才固請于公以為嫡子而使其三子下之以叔隗為内子而已下之○晉侯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獻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懷無親外内棄之天未絶晉必將有主主晉祀者非君而誰天實置之而二三子以為已力不亦誣乎竊人之財猶謂之盜况貪天之功以為已力乎下義其罪上賞其姦上下相蒙難與處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誰懟對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對曰言身之文也身將隱焉用文之是求顯也其母曰能如是乎與女偕隱遂隱而死晉侯求之不獲以綿上為之田曰以志吾過且旌善人
  夏狄伐鄭
  左傳鄭之入滑也滑人聽命師還又即衛鄭公子士洩堵俞彌帥師伐滑王使伯服游孫伯如鄭請滑鄭伯怨惠王之入而不與厲公爵也只怨襄王之與衛滑也故不聽王命而執二子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諫曰不可臣聞之大上以德撫民其次親親以相及也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魯衛毛聃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文之昭也邗晉應韓武之穆也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𦙍也召穆公思周德之不類故糾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詩曰常棣之華鄂不𩋾𩋾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鬩于牆外禦其侮如是則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今天子不忍小忿以棄鄭親其若之何庸勲親親暱近尊賢德之大者也即聾從昧與頑用嚚姦之大者也棄德崇姦禍之大者也鄭有平惠之勲又有厲宣之親棄嬖寵而用三良於諸姬為近四德具矣耳不聽五聲之和為聾目不别五色之章為昧心不則德義之經為頑口不道忠信之言為嚚狄皆則之四姦具矣周之有懿德也猶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懷柔天下也猶懼有外侮扞禦侮者莫如親親故以親屏周召穆公亦云今周德既衰於是乎又渝周召以從諸姦無乃不可乎民未忘禍王又興之其若文武何王弗聽使頽叔桃子出狄師夏狄伐鄭取櫟王德狄人將以其女為后富辰諫曰不可臣聞之曰報者倦矣施者未厭狄固貪惏王又啓之女德無極婦怨無終狄必為患王又弗聽初甘昭公有寵於惠后惠后將立之未及而卒昭公奔齊王復之又通於隗氏王替隗氏頽叔桃子曰我實使狄狄其怨我遂奉大叔以狄師攻王王御士將禦之王曰先后其謂我何寧使諸侯圖之王遂出及坎欿國人納之秋頹叔桃子奉大叔以狄師伐周大敗周師獲周公忌父原伯毛伯富辰王出適鄭處于汜大叔以隗氏居于温襄陵許氏曰鄭執王使是無王也王啓狄師是無中國也天下何恃不亂
  附録左傳鄭子華之弟子臧出奔宋好聚鷸冠鄭伯聞而惡之使盜誘之八月盗殺之於陳宋之間君子曰服之不衷身之災也詩曰彼已之子不稱其服子臧之服不稱也夫詩曰自貽伊慼其子臧之謂矣夏書曰地平天成稱也 宋及楚平宋成公如楚還入於鄭鄭伯將享之問禮於皇武子對曰宋先代之後也於周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喪拜焉豐厚可也鄭伯從之享宋公有加禮焉
  秋七月
  冬天王出居于鄭
  左傳冬王使來告難曰不榖不德得罪于母弟之寵子帶鄙在鄭地汜敢告叔父臧文仲對曰天子蒙塵于外敢不奔問官守王使簡師父告于晉使左鄢父告于秦天子無出書曰天王出居于鄭避母弟之難也天子凶服降名禮也鄭伯與孔將鉏石申父侯宣多省視官具于汜而後聽其私政禮也公羊傳王者無外此其言出何不能乎母也魯子曰是王也不能乎母者其諸此之謂與穀梁傳天子無出出失天下也居者居其所也雖失天下莫敢有也
  晉侯夷吾卒
  杜氏曰晉文定位而後告恵公之喪故書扵今年永嘉呂氏曰左氏記恵公卒在去年九月葢春秋所據者魯史也左氏所據者他國之史也年月不同不可得而考矣
  附録左傳衛人将伐邢禮至曰不得其守國不可得也我請昆弟仕焉乃往得仕















  春秋大全卷十四
<經部,春秋類,春秋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十五
  明 胡廣等 撰
  僖公下
  丙襄王十戌七年二十有五年晉文重耳元年齊孝八衛文二十五卒蔡莊十一鄭文三十八曹共十八陳穆十三𣏌桓二宋成二秦穆二十五楚成三十七
  春王正月丙午衛侯燬滅邢
  左傳春衛人伐邢二禮從國子巡城掖以赴外殺之正月丙午衛侯燬滅邢同姓也故名禮至為銘曰余掖殺國子莫余敢止公羊傳衛侯燬何以名絶曷為絶之滅同姓也穀梁傳燬之名何也不正其伐本而滅同姓也衛侯何以名滅同姓也春秋之法諸侯不生名滅同姓則名者曲禮謂其絶先祖之裔蔑骨肉之恩故生而書名示王法不容誅也杜氏曰惡其親親相滅故稱名罪之孫氏曰邢衛皆齊桓所存衛侯不念桓公之大德以絶先祖之支體甚矣故生而名之鄱陽萬氏曰興師以滅同姓其惡已甚况當是時天子蒙塵于外鄙在鄭地汜衛鄰之鄰方伯連率之舊也衛侯既不能奔問官守帥師勤王乃間王室之多故懷詐諍之謀以肆虐於宗親之國其無王之心聖人得不深誅之聖人與天地合徳滅人邦國而絶其祀同姓與異姓奚别筆列反焉而或名或否何也正道理一而分扶問反下同殊異端二本而無分分殊之弊私勝而失仁無分之罪兼愛而失義汪氏曰公而無私者理之一也親疎有等差者分之殊也以至公之心施之有等級而不紊則仁義之道盡矣故先王制五服之節母黨不得同本族為人後者為其私親皆降一等同姓之國其初一人之身豈可與異姓之國一視之哉春秋之法由仁義行而人道立者也可以無差楚宜反等乎然則晉滅虞七年楚滅夔明年亦同姓也曷為不名曰諸侯滅同姓則名其常也有名有不名例之變也邢雖與狄伐衛而經無譏文者為能救齊也衛人曽不反思而遷怒於邢又遣禮至昆弟往仕焉誘其守而殺之于外劉氏曰滅國春秋之所惡於所惡之中又有甚焉秦穆公衛侯燬是也夫諸侯强暴舉干戈以覆人之國并人之地雖有罪人猶得而備之今兩君皆出詭計險謀使臣反其君下畔其上以快已兼并之欲雖有道之國不知所備甚可惡也豈得與他滅國者等哉故秦穆狄之而衛侯燬名張氏曰衛侯燬殘虐不仁至於同所自出不知相保而肆强以絶滅之又使其臣為譎詐之事行盜賊傾覆之計人理所不容故名之同於楚子䖍之誘殺也與虞公貪璧馬以易鄰國及其身者其情異矣春秋原情定罪而衛燬獨名葢輕重之權衡也若荆楚則僭號稱王聖人之所外也於滅夔乎何誅朱子曰諸侯滅國未嘗書名衛侯燬滅邢説者以為滅同姓之故今經文只隔夏四月癸酉一句便書衛侯燬卒恐是因而傳寫之誤亦未可知
  夏四月癸酉衛侯燬卒
  宋蕩伯姬來逆婦
  公羊傳宋蕩伯姫者何蕩氏之母也其言來逆婦何兄弟辭也其稱婦何有姑之辭也穀梁傳婦人既嫁不踰竟宋蕩伯姬來逆婦非正也其曰婦何也縁姑言之之辭也杜氏曰伯姬魯女為宋大夫蕩氏妻自為其子來逆稱婦姑存之辭婦人越竟逆婦非禮故書
  伯姬公女也而配蕩氏其往嫁不見音現下同於經者國君不與大夫敵也今來逆婦而史策書之見公失禮下主大夫之昏是慢宗廟卑朝廷姑自逆婦其失明矣臨川吳氏曰伯姬納内女為其子之婦姑自來逆婦而書於經者譏公降尊而自主其昏也况昏禮當夫自來親迎豈有姑來逆婦之禮乎家氏曰禮有親迎婦從夫也今屈尊者以逆卑者而亦謂之逆亂婦姑之分故特書以譏之張氏曰姑自逆婦公不使大夫主之皆非禮也兩譏之○汪氏曰大夫自逆則稱字姑來逆故稱婦𣏌柏姬來求婦亦主姑而言之之辭○陸氏曰公羊云其言來逆婦何兄弟辭也按經史直書其事以明非禮爾兄弟辭有何義乎
  宋殺其大夫
  公羊傳何以不名宋三世無大夫三世内娶也榖梁傅其不稱名姓以見在祖之位尊之也汪氏曰義繫於殺則止書其官見莊二十六年曹殺大夫傳又曰宋殺大夫者四惟蕩山書名公子卬則書官此及文七年不紀名氏葢因魯史舊文而不能益非義所繫也○劉氏曰文稱大夫是有大夫矣且君娶一卿而一國之内何得悉無大夫哉詭僻不經可笑也公羊之說非也春秋非孔子家譜當為後世書法耳何得擅諱真祖名哉榖梁之説亦非也
  附録左傳秦伯師于河上將納王狐偃言於晉侯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諸侯信之且大義也繼文之業而信宣於諸侯今為可矣使卜偃卜之曰吉遇黄帝戰于阪泉之兆公曰吾不堪也對曰周禮未改今之王古之帝也公曰筮之筮之遇大有䷍之睽䷥曰吉遇公用享于天子之卦戰克而王饗吉孰大焉且是卦也天為澤以當日天子降心以逆公不亦可乎大有去睽而復亦其所也晉侯辭秦師而下三月甲辰次于陽樊右師圍温左師逆王○夏四月丁巳王入于王城取太叔于温殺之于隰城戊午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請隧弗許曰玉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與之陽樊温原攢茅之田晉於是始啓南陽陽樊不服圍之倉葛呼曰德以柔中國刑以威四夷宜吾不敢服也此誰非王之親姻其俘之也乃出其民
  秋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
  左傳秋秦晉伐鄀楚鬭克屈禦冦以申息之師戌商密秦人過析隈入而繫輿人以圍商密昏而傳焉宵坎血加書偽與子儀子邊盟者商密人懼曰秦取析矣戍人反矣乃降秦師秦師囚申公子儀息公子邊以歸楚令尹子玉追秦師弗及遂圍陳納頓子于頓公羊傳何以不言遂兩之也穀梁傳納者内弗受也圍一事也納一事也而遂言之葢納頓子者陳也杜氏曰頓迫於陳而出奔楚故楚為頓圍陳以納頓子不言遂一事也頓國汝隂南頓縣
  圍陳納頓子也納云者不與納也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汪氏曰諸侯納失國之君合於義則不書書楚納頓子不與蠻夷之納也書齊髙偃納北燕伯不與大夫之納也何以不與乎夫陳先代之後不能以禮安靖鄰國保恤寡小中國諸侯又不能修方伯連率去聲之職而使楚人納之是蠻荆仗義正諸夏也故書曰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其責中國深矣此亦正本自治之意也張氏曰頓姬姓國也迫於陳而不能有其國故楚圍陳然後能納之聖人書此見中國諸侯不能恤小國而定其位反使蠻荆行其義閔中國之無霸也陳氏曰齊桓卒楚始與諸夏盟于齊盟鹿上執宋公納頓子侈然與廢置諸侯春秋之所懼也汪氏曰楚圍陳納頓子于頓書法如楚伐吳執齊慶封殺之葢一事耳夫頓國小弱而介於陳楚之間陳欲迫而兼并之故前年楚伐陳城頓而還此年納頓子保全微國以示恩責義於陳以示威其意皆預為圖伯之地也厥後頓子㑹申從楚而伐吳戰雞父陳衰而服屬於楚也僅一從中國㑹召陵侵楚而諸夏終不能保恤遂為楚結陳佗人所滅是時陳亦屢滅於楚而僅存非能剖分其地特助楚為虐耳比事以觀而知中國之衰矣汪氏曰失地出奔則名他國納之不名以諸侯不得相名也故頓子北燕伯皆不名廬陵李氏曰陳頓之爭又見於襄之四年 陸氏曰穀梁云納頓子者陳也按經文楚自納之何闗陳事劉氏曰頓子之奔由陳攻之故楚必圍陳乃得納頓子其文與事詳矣豈得言遂哉公羊之説非也
  葬衛文公
  附録左傳冬晉侯圍原命三日之糧原不降命去之諜出曰原將降矣軍吏曰請待之公曰信國之寳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遷原伯貫于冀趙衰為原大夫狐溱為温大夫
  冬十有二月癸亥公㑹衛子莒慶盟于洮
  左傳衛人平莒于我十二月盟于洮修衛文公之好且及莒平也穀梁傳莒無大夫其曰莒慶何也以公之㑹目之也杜氏曰莒以元年鄜之役怨魯衛文公將平之未及而卒成公追成父志洮魯地張氏曰衛成公稱子喪未踰年也汪氏曰莒慶者魯之壻之故因衞成公為平於二國遂來㑹盟君盟大夫自浮來而已然矣此不貶者從同同○趙氏曰按事接於魯雖非命卿皆書名穀梁不達此例遂穿鑿耳
  附録左傳晉侯問原守於寺人勃鞮對曰昔趙衰以壺飱從徑餒而弗食故使處原
  丁襄王十亥八年二十有六年晉文二齊孝九衛成公鄭元年蔡莊十二鄭文三十九曹共十九陳穆十四杞桓三宋成三秦穆二十六楚成三十八
  春王正月己未公㑹莒子衛甯速盟于向速公作遫後同左傳春王正月公㑹莒茲㔻公寧莊子盟于向尋洮之盟也穀梁傳公不㑹大夫其曰甯速何也以其隨莒子可以言㑹也杜氏曰向莒地臨川吳氏曰衛本欲平魯莒之怨洮盟莒子不親至僖公必欲與莒子盟故復為此㑹也張氏曰十二月已盟今只屢盟所以致齊之討也○劉氏曰春秋此例亦多矣穀梁何為獨發於此齊人侵我西鄙公追齊師至酅弗及酅户圭反公作巂穀作巂弗及左作不及
  左傳齊師侵我西鄙討是二盟也公羊傳其言至巂弗及何侈也穀梁傳人微者也侵淺事也公之追之非正也至巂急辭也弗及者弗與也可以及而不敢及也其侵也曰人其追也曰師以公之弗及大之也弗及内辭也杜氏曰公逐齊師逺至齊地故書之濟北穀城縣西有地名酅下
  書人書侵書師罪齊也書追書至酅弗及罪魯也蜀杜氏曰下文言齊師則知稱人為貶矣臨川吳氏曰齊師無名故書侵趙氏曰冦至不知追而不及言内之無警戒潛師入境曰侵少則稱人衆則稱師前書齊人是見音現其弱以誘魯也後書齊師是伏其衆以邀魯也其為諼許元反下同明矣凡書追者在境内則譏其不預追戎于濟西是也在境外則譏其深入追齊師至酅是也酅者齊地至者言逺也汪氏曰書至者二至酅譏其深入酅齊境也公救成至遇譏其怯而不進遇魯地也弗者遷辭也有畏而弗敢及之也劉氏曰所謂弗及非弗能及也弗敢及也弗敢及者畏也善養氣者匹夫不為千乘屈孔子夾谷之㑹齊師四陳揖讓指麾而景公服計齊人之衆不足以當景公僖公之勢足以勝定公之末年冦至不能禦去又不敢及是舉百姓而棄之也乃乞師于楚以自防其持國之術所失者多矣齊魯皆私憤之兵而非正也故交譏之杜氏曰時晉文初起諸侯無伯齊侯是桓公之子欲以盟主自居廬陵李氏曰齊侵我三始於此趙氏曰直書之以譏内之無武備爾公穀何用曲為義劉氏曰以公追人就令勝之尚何可侈哉且是後齊復伐我明不畏魯甚矣數見卑侮猶以為大乎
  夏齊人伐我北鄙
  衞人伐齊
  左傳夏齊孝公伐我北鄙衛人伐齊洮之盟故也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于展禽齊侯未入境展喜從之曰寡君聞君親舉玉趾將辱于敝邑使下臣犒執事齊侯曰魯人恐乎對曰小人恐矣君子則否齊侯曰室如懸磬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對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太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成王勞之而賜之盟曰世世子孫無相害也載在盟府大師職之桓公是以糾合諸侯而謀其不協彌縫其闕而匡救其災昭舊職也及君即位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豈其嗣世九年而棄命廢職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齊侯乃還茅堂胡氏曰孝公有服展喜之善春秋不褒而書人者内以諱為惡外以諱為善此齊侯也其稱人為之諱也臨川吳氏曰衛平莒魯齊何與焉洮向之二盟雖瀆其過在魯非齊人之所當問也齊孝公乃連興侵伐之師非義甚矣其致衛之伐與魯之伐自取之也又日前書侵者師無名也此書伐者葢齊以魯不服罪為辭也張氏曰二盟乃衛人平莒于我故為魯伐之
  公子遂如楚乞師
  書乞師始此左傳東門襄仲臧文仲如楚乞師臧孫見子玉而道之伐齊宋以其不臣也公羊傳乞者何卑辭也曷為内外同若辭重師也曷為重師師出不正反戰不正勝也穀梁傳乞重辭也何重焉重人之死也非所乞也師出不必反戰不必勝故重之也杜氏曰乞不保得之辭
  衛人報德以怨伐齊之喪助少去聲陵長展兩反又遷怒於邢而滅其國不義甚矣公既與其君盟于洮又與其臣盟于向是黨衛也髙氏曰齊侯本以洮向二盟為衛莒背已且以魯嘗助四公子於是興師而來伐故齊人既侵其西又伐其北齊師固亦非義矣而僖公不能省德自反深思逺慮計安社稷乃乞楚師與齊為敵是以蠻荒殘中國也於義可乎髙氏曰楚僭王矣而諸侯更推為盟主魯見侵伐於齊乃乞師於楚以伐之導蠻荆以伐中國是禽獸將逼人天下之大變也書曰乞師深罪之也魯頌稱公車千乘公徒三萬戎狄是膺荆舒是懲今乃乞師於楚寧無愧乎張氏曰僖公初年頗有意於治國務農閔雨國以殷富中年漸肆荒怠浸失政於大臣滅項取執於桓公迨齊霸不紹不及閒暇修明政刑民事既荒國備不立齊人再伐已不能支而逺乞師于蠻荆以刷其恥夫子罪臧文仲竊位從公子遂借兵强楚為國之無謀也使其立展禽以為政所以輔僖公者必有道矣何至乞楚師以伐齊哉其書公子遂如楚乞師而惡自見音現孫氏曰國之大小師之衆寡皆有王制不可乞也書乞師惡魯不能内脩戎備而外乞師於蠻荆陳氏曰臧宣叔如晉乞師不書乞諸外域然後書外乞師亦不書必盟主也而後書乞卑辭也乞師於外域志中國之兵力已詘也趙氏曰天子在上而諸侯自相請師非禮也廬陵李氏曰乞師五始於此成十三年晉郤錡十六年欒黶十七年荀罃十八年士魴皆晉伯也魯之乞師於楚屈於蠻荆甚矣况以蠻荆殘中國乎若晉之乞師謂之伯主不能令諸侯亦可謙以求諸侯亦可又曰是年展喜犒師正受命於栁下惠而公子遂如楚則臧文仲為之介孔子曰臧文仲其竊位者與知栁下惠之賢而不能用也夫為人臣謀國有賢人而不用乃逺乞師於强楚以逞忿於齊是猶揖盜賊以困姻鄰也觀展禽一語已足以却齊則所以折衝必有道矣春秋特書如楚乞師而與外之乞師同文葢深罪為國之無謀而至此極也竊位之歎其因此而發歟
  秋楚人滅夔以夔子歸夔求龜反公作隗
  左傳夔子不祀祝融與鬻熊楚人讓之對曰我先王熊摯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竄于夔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秋楚成得臣鬭宜申帥師滅夔以夔子歸穀梁傳夔國也不日微國也以歸猶愈乎執也杜氏曰夔楚同姓國春秋滅國以其君歸無有不名者汪氏曰據潞嬰兒沈嘉許斯頓牂胡豹皆名而夔何以獨不名按左氏夔子不祀祝融與鬻熊杜氏曰祝融髙辛氏之火正楚之逺祖也鬻熊祝融十二世孫楚人讓之對曰我先君熊摯有疾熊摯乃夔始封之祖鬼神弗赦自竄七亂反于夔是以失楚又何祀焉諸侯之祀無過其祖者劉氏曰魯祖周公不敢祀公劉衛祖康叔不敢祀后稷祝融猶后稷鬻熊猶公劉矣而夔祖熊摯是不得祀祝融與鬻熊也而楚反以是滅之非其罪也故特存其爵而不名也劉氏曰國越而虜無不名者國滅罪也虜服辱也夔子獨不名所以取滅者乃非其罪故假之也諸侯之祀無過其祖夔子不祀祝融與鬻熊可謂若於義矣而楚滅之故春秋黜楚而伸夔有王者作興滅繼絶則夔庶幾矣薛氏曰夔子之不名無滅道也然則楚滅同姓何以不名春秋待外裔之體也孫氏曰不名者畧外裔陳氏曰滅同姓名此楚子頵也楚自武王始見於傳文王始見於經猶以州舉也至成王而後書楚人盂之㑹嘗書楚子矣而復人之頵之名非遇弑未登於春秋則滅夔固不名也滅夔名之則疑於衛侯燬
  冬楚人伐宋圍緡緡穀作閔
  左傳宋以其善於晉侯也叛楚即晉冬楚令尹子玉司馬子西帥師伐宋圍緡公羊傳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刺道用師也穀梁傳伐國不言圍邑此其言圍何也以吾用其師目其事也非道用師也臨川吳氏曰前年宋成公忘父之讐與楚平而往朝之今而即晉可謂能速於徙義者矣楚伐其國而圍其邑書以著外裔之肆横也家氏曰宋成既朝楚又即晉而為楚所伐無益於自免而有忘讐之恥使晉文不與則宋之為宋豈不殆哉公以楚師伐齊取穀
  左傳凡師能左右之曰以寘桓公子雍於穀易牙奉之以為魯援楚申公叔侯戌之桓公之子七人為七大夫於楚穀梁傳以者不以者也民者君之本也使民以其死非其正也
  公至自伐齊
  公羊傳此已取穀矣何以致伐未得乎取穀也曷為未得乎取穀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也穀梁傳惡事不致此其致之何也危之也
  楚强魯弱而能用其師進退在已故特書曰以以者不以者也夫棄好同惡取人之邑為已有失正甚矣臨川吳氏曰公不用魯師而用楚師雖能取齊之邑而借援强楚辱國莫大焉將以刷西鄙北鄙之恥而適所以甚其恥也患之起必自此始其致危之也范氏曰以蠻荆之師伐鄰近大國招禍深怨危亡之道髙氏曰釁深惡重此臣子所以殆其往而録其至張氏曰楚師而魯君以之楚以其衆付魯使自用之以伐齊也伐霸主之後用蠻荆之兵僖公之免可謂幸矣故特書至以危之汪氏曰書公至自伐齊者三襄十九年合十二國之師同圍齊從霸主討齊靈之暴横圍齊而書至伐者予之也此年以楚師伐齊哀十年㑹吳伐齊皆用蠻荆報怨於大國其致危之也或曰春秋貶公之以楚伐齊然柏舉之戰蔡以吳報楚春秋予蔡而爵吳何歟吁召陵之㑹中國不能救蔡蔡不得已而借援於吳吳能扶弱抑强助蔡勝楚葢資蠻荒以攻蠻荒非啟其禍以陵中國也故春秋予奪不同也廬陵李氏曰齊魯之爭自盟柯以來未之有也於是再見者中國無伯也推其事迹乾時長勺之兵由於納糾而西鄙之怨始於救齊本非有深憾者但桓公孝公欲得魯以集事耳然桓公卒能屈已於柯盟而孝公不知自反搆怨連兵遂使魯人得乘間而肆毒矣然則魯助無虧者也孝公怨之尚宜宋衛納孝公者也亦不能固其交孝公之墜先業宜哉 劉氏曰公穀皆謂伐國不言圍邑非道用師也非也圍緡者乃楚人伐齊則楚師何以强配合之乎公羊又云此已取穀矣何以致伐原公羊之意謂得意致㑹不得意致伐則今得意不當致伐而不致㑹然伐齊取穀獨公以楚師往無諸侯之㑹則不得致㑹此理之當然耳
  戊襄王十子九年二十有七年晉文三齊孝十卒衛成二蔡莊十三鄭文四十曹共二十陳穆十五𣏌桓四宋成四秦穆二十七楚成三十九
  春𣏌子來朝
  左傳春𣏌桓公來朝用夷禮故曰子公卑𣏌𣏌不共也杜氏曰𣏌先代之後迫於東夷風俗雜壞言語衣服有時而夷然異於介葛盧故唯貶其爵詳見二十三年
  夏六月庚寅齊侯昭卒
  左傳夏齊孝公卒有齊怨不廢喪紀禮也杜氏曰弟潘殺其子而自立是為昭公襄陵許氏曰齊桓既没諸侯思之而孝公不能藉之以興觀其間楚之勝以困宋襄又侵伐魯僖不已有以知其為謀不逺霸業之所以隳矣秋八月乙未葬齊孝公
  杜氏曰二月而葬速
  乙巳公子遂帥師入𣏌
  左傳秋入𣏌責無禮也張氏曰春方來朝而帥師入之以怨報德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也蜀杜氏曰𣏌春來朝今入其國雖曰責其不恭何至於用師乎葢杞弱於魯魯欺之尤甚齊楚之大則魯事之不暇矣臨川吳氏曰魯在春秋為次國未嘗不受强大之凌暴當推已及人所惡於强無以施之於弱可也杞以小弱而朝於魯縱使禮有不備豈不愈於不朝乎今其來朝已忽而卑之朝禮甫畢以上卿帥重師入其國其志在於取之也魯號秉禮之國而凌小弱如此他又何責焉髙氏曰𣏌魯乃甥舅之國伯姬在焉而凌暴之如此魯人不義甚矣僖公之德衰矣
  冬楚人陳侯蔡侯鄭伯許男圍宋
  左傳楚子將圍宋使子文治兵於睽終朝而畢不戮一人子玉復治兵於蒍終日而畢鞭七人貫三人耳國老皆賀子文子文飲之酒蒍賈尚幼後至不賀子文問之對曰不知所賀子之傳政於子玉曰以靖國也靖諸内而敗諸外所獲幾何子玉之敗子之舉也舉以敗國將何賀焉子玉剛而無禮不可以治民過三百乘其不能以入矣苟入而賀何後之有冬楚子及諸侯圍宋宋公孫固如晉告急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於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於是乎蒐于被廬作三軍謀元帥趙衰曰郤縠可臣亟聞其言矣説禮樂而敦詩書詩書義之府也禮樂德之則也德義利之本也夏書曰賦納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君其試之乃使郤縠將中軍郤溱佐之使狐偃將上軍讓於狐毛而佐之命趙衰為卿讓於欒枝先軫使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犨為右晉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義未安其居於是乎出定襄王入務利民民懷生矣將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於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資者不求豐焉明徴其辭公曰可矣乎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共於是乎大蒐以示之禮作執秩以正其官民聽不惑而後用之出縠戍釋宋圍一戰而霸文之教也公羊傳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為執宋公貶故終僖之篇貶也穀梁傳楚人者楚子也其曰人何也人楚子所以人諸侯也其人諸侯何也不正其信荆蠻而伐中國也程子曰楚稱人貶之為其合諸侯以圍宋也
  十有二月甲戌公㑹諸侯盟于宋
  陵氏曰前圍宋之諸侯承上文不列序也
  楚稱人貶也孫氏曰楚自㑹盂之後凡役貶稱人宋公先代之後作賔王家非有簒弑之惡楚人無故摟牽也諸侯以圍之何名也故黜而稱人以著其罪髙氏曰曹南之盟諸侯稱人而宋獨稱爵圍宋之役諸侯稱爵而楚獨稱人聖人於内外之辨其嚴如此陳氏曰楚嘗書子矣其稱人嫌予楚以伯也盟于齊楚猶序陳蔡之下于鹿上猶不先齊宋也盂之㑹宋楚始並為諸侯長矣楚之稱子而長諸侯宋襄為之也齊桓公卒諸侯從楚楚敗宋于泓納頓子滅夔取齊之榖合四國之君圍宋春秋以是為蠻荆之强雖序諸侯之上而特人之諸侯信音申蠻荆伐中國獨無貶乎人楚子所以人諸侯也范氏曰四國信楚而屈宋春秋屈其信而信其屈貶楚子于兵首則彼碌碌者譏斯見矣薛氏曰天子居鄭而鄭伯來同荆蠻之暴無王之甚也公與楚結好去聲故往㑹盟其地以宋者宋方見圍無嫌於與音預盟而公之罪亦著矣杜氏曰諸侯伐宋公與楚有好而往㑹之宋方見圍無嫌於與盟故直以宋地髙氏曰公畏楚之强而往為此盟以報乞師之恩耳豈有固衛中國之心哉宋於是告急於晉而文公得以為資遂霸諸侯也張氏曰詩頌僖公戎狄是膺荆舒是懲而春秋書公㑹諸侯盟於薄于宋皆楚子為㑹主也膺狄懲荆從齊桓也㑹楚導之虐齊宋僖公親之也然猶曰㑹諸侯不曰㑹楚使公從夷狄之罪必待攷而後見聖人之忠厚春秋之微婉槩可見矣家氏曰春秋之法盟主爵而諸侯人者有矣未有盟主人而諸侯爵者也人楚子而爵諸侯不與楚子以主諸夏之盟也亦以正諸侯從夷之罪也王氏箋義曰北杏城濮書晉侯齊侯正與人楚子之文相反葢聖人思治而疾亂以救中國之甚也廬陵李氏曰晉文晉悼之興皆以救宋却楚成功晉人有言曰成伯安疆自宋始矣大抵宋亦中國之樞紐也故始焉楚成爭伯而有宋之圍繼焉楚莊圖伯而又有宋之圍始焉楚爭伯而有宋之盟終焉楚分伯而亦有宋之盟又曰圍宋之楚人正義曰傳云楚子及諸侯圍宋則是楚子親自來也十二月公㑹諸侯盟于宋公為楚子在宋而往㑹之明楚子與盟也明年楚子入居于申使子玉去宋由此而言楚子初來圍宋必親至宋國使子玉主兵明年見晉之盛身始去之獨留子玉於宋耳此説據經為合 啖氏曰凡褒貶各於其事豈有終篇貶乎公羊之説非也故榖梁義是
  己襄王丑十年二二十有八年晉文四齊昭公潘元年衛成三蔡莊十四鄭文四十一曹共二十一陳穆十八卒杞桓五宋成五蔡穆二十六楚成四十
  春晉侯侵曹晉侯伐衛
  左傳春晉侯將伐曹假道于衛衛人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衛正月戊申取五鹿二月晉郤縠卒原軫將中軍胥臣佐下軍上德也晉侯齊侯盟于歛盂衛侯請盟晉人弗許衛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説于晉晉侯出居于襄牛公羊傳曷為再言晉侯非兩之也然則何以不言遂未侵曹也未侵曹則其言侵曹何致其意也其意侵曹則曷為伐衛晉侯將侵曹假塗于衛衛曰不可得則固將伐之也穀梁傳再稱晉侯忌也按左氏初公子重直龍反耳之出亡也曹衛皆不禮焉至是侵曹伐衛再稱晉侯者譏復怨也范氏曰曹衛並有宿怨于晉君子不念舊惡故再稱晉侯以刺之春秋之時用兵者非懷私復怨則利人土地耳詩云百爾君子不知德行去聲不忮之䜴反不求何用不臧不忮則能懲忿不求則能窒慾然後貪憤之兵亡矣或曰曹衛背盟即楚於是乎致武奚為不可曰楚人摟諸侯以圍宋陳蔡鄭許舉兵而同㑹魯公與㑹而同盟楚雖得曹新昏於衛然其君不在㑹其師不與圍以方諸國不猶愈乎又况衛已請盟而晉人弗之許也書曰必有忍其乃有濟有容德乃大文公能忍於奄䜿里鳬須矣何獨不能忍於曹衛乎再稱晉侯者甚之也蜀杜氏曰楚之病中國久矣齊桓圖伯二十餘年而後服之桓公没而宋襄繼圖其業然力不能攘而身見執戰敗卒傷而死聖人悼之晉文之立特起救宋之志欲敝强楚曹衛背盟棄信而侵伐之然晉侯實非欲侵伐曹衛葢志在於救宋服楚也陳氏岳曰春秋省文事苟不異則上有國下不繫國上書族下不書族焉有無事隔再稱晉侯而不言遂葢所以志晉侯之惡也永嘉吕氏曰從楚圍宋者陳蔡鄭許晉文不攻陳蔡鄭許而乃及於無罪之曹衛陳蔡鄭許邇楚之國也曹衛邇宋之國也楚方圍宋而晉乃逺攻陳蔡鄭許則無以釋宋之圍而亦無及於楚安有城濮之戰曹衛二國雖曰其師不與圍然楚之所以敢於横行中國者實以得曹而新昏於衛故也齊侯伐楚猶恃江黄楚人伐宋豈無資於曹衛豈必皆與圍哉下書楚人救衛則譏晉深矣春秋責備賢者而樂與人改過責備賢者故再稱晉侯樂與人改過故衛已請盟不當拒而絶之也朱子曰晉侯侵曹晉侯伐衛皆是文公譎處考之左氏可見皆所以致楚師也又曰晉文公詭譎如侵曹伐衛皆是當時出亡不禮之私却只名謂治其從楚如書晉侯伐衛辭意可見又書楚人救衛如書救皆是美意中國之諸侯晉以私伐之乃反使楚人來救如晉侯侵曹晉侯伐衛楚人救衛其辭皆聖人筆削要來此處看義理今又作春秋義都只是論利害晉侯侵伐皆自出平菴項氏曰晉方潛師侵曹出其不意衛固未以為慮忽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聲以伐衛又出衛之不意魯人狼狽而徹戌楚人自宋而救之晉方與楚爭衛曹固幸於得紓忽焉回軍又出曹之不意徑入其國執其君以畀其仇經書晉侯侵曹晉侯伐衛明晉文之譎也汪氏曰晉文救宋攘楚扶中國之已衰却荆蠻之方横視齊桓雖少劣而賢於宋襄逺矣而春秋責之者徇私用詐而設施之際失緩急之序也或謂陳蔡鄭許邇於楚曹衛邇於宋向使晉文逺攻四國無以釋宋之圍曹衛雖不與圍然楚所以横行中國者實得曹而昏于衛故也吁是不然陳蔡鄭許乃中原之要衝楚必越四國始能至境况是時陳蔡鄭許實舉兵從楚文公苟能親帥三軍直造陳蔡之國都而討其從楚之罪且以扼楚人之歸路則擣虛攻瑕勢如破竹而宋之圍穀之戌將狼狽却走倍日并行自救之不暇我因乘勢以翦其罷敝之餘卒則霸功不勞而定矣今文公内則利於復怨而分地外則狃於譎謀以致楚是以圖伯之始事春秋特書侵以陋之 趙氏曰聖人立教猶云不逆詐豈未行其事而先致其意乎公羊未侵曹之説非也
  公子買戌衛不卒戌刺之刺七賜反
  左傳公子買戌衛楚人救衛不克公懼於晉殺子叢以説焉謂楚人曰不卒戍也公羊傳不卒戌者何不卒戌者内辭也不可使往也不可使往則其言戌衛何遂公意也刺之者何殺之也殺之則曷為謂之刺之内諱殺大夫謂之刺之也穀梁傳先名後刺殺有罪也公子啓曰不卒戌者可以卒也可以卒而不卒譏在公子也刺之可也
  按左氏買為楚戌衛楚人救衛不克公懼於晉殺買以説焉謂楚人曰不卒戍也杜氏曰公實畏晉殺子叢而誣叢以廢戍之罪告楚人言子叢不終戍事而歸故殺之孫氏曰公與楚故使公子買戌衛晉之兵力非買所能抗也故買不卒戌而歸徐聞楚人救衛公懼楚之見討也乃殺買以説焉内殘骨肉苟悦强夷書以著其惡内殺大夫稱刺者若曰刺審其情與衆棄之而專殺之罪則一耳汪氏曰春秋書法為内諱故隱其專殺使若得三刺之義如滅國書取出奔書孫之意内以諱為貶周官有三刺一刺曰訊羣臣再刺曰訊羣吏三刺曰訊萬民刺未有書其故者汪氏曰據刺公子偃殺有罪不書其故而以不卒戍刺之則知買為無罪矣張氏曰懼於晉而殺公子買者其實也謂不卒戌而刺之者以解於楚也葢戌衛者楚命也魯衛本兄弟之國若推至公之心俾買往戌之則買之不卒戍可誅然其名如此而其情則不然書之之詳所以見其辭之不直而情之甚私買之死實非其罪不止於專殺大夫而已也孟子曰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無罪而戮民則士可以徙今乃殺無罪之主將去聲以苟説於强國於是乎不君矣故特書其故以貶之也劉氏曰殺大夫不著其罪其著之罪則是加之加之則濫矣春秋直記之見濫也公羊謂不可使往非也若不可使往而刺之是已得其罪矣又何更其文為不卒戍乎穀梁云先名後刺刺有罪也亦非也㑹不言所為言所為皆譏也然則刺不言所坐言所坐皆諱也廬陵李氏曰刺公子買之事左氏得之公穀不知事實皆以為殺有罪之詞非也
  楚人救衛
  臨川吳氏曰葢楚人分圍宋之師以救衛也狐偃固已先料其必然矣張氏曰衛服罪請盟文公不許懷報怨之意不聽衛侯之改過自新失伯主寛洪之度故春秋與夷狄以䘏患之名罪晉文之忌克也汪氏曰春秋書救未有不善之者救者善則伐者為有罪矣經書楚救者二書楚人救衛罪文公之虐衛也書楚公子貞帥師救鄭罪悼公之逼鄭也然楚救衛鄭而卒不能救又以著衛鄭從楚之恥與蠻荆之不兢而晉文晉悼之伯終克有成也陳氏曰僖六年二十二年楚嘗救鄭矣不書於是始書以為晉文之伯楚欲救而不能也廬陵李氏曰春秋予楚以救正猶書宋人伐陳衛人救陳書戌鄭虎牢楚公子貞救鄭相似葢彼本無能救之善但春秋借以深著伐者之罪耳
  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畀必利反
  左傳晉侯圍曹門焉多死曹人尸諸城上晉侯患之聴輿人之謀曰稱舍於墓師遷焉曹人兇懼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兇也而攻之三月丙午入曹數之以其不用僖負羈而乘軒者三百人也且曰獻狀令無入僖負羈之宫而免其族報施也魏犨顛頡怒曰勞之不圖報於何有𬋖僖負覊氏魏犨傷於胸公欲殺之而愛其材使問且視之病將殺之魏犨束胸見使者曰以君之靈不有寧也距躍三百曲踊三百乃舍之殺顛頡以徇于師立舟之僑以為戎右宋人使門尹般如晉師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則絶告楚不許我欲戰矣齊秦未可若之何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衛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衛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乎公説執曹伯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公羊傳畀者何與也其言畀宋人何與使聽之也曹伯之罪何甚惡也其甚惡奈何不可以一罪言也穀梁傳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以晉侯而斥執曹伯惡晉侯也畀與也其曰人何也不以晉侯畀宋公也
  古者覿文匿武國語武不可覿文不可匿修其訓典序成而不至於是乎有攻伐之兵故孟子謂萬章曰子以為有王者作將比今之諸侯而誅之乎其教之不改而後誅之乎曹伯羸者未狎晉政莫知所承晉文不修詞令遽入其國既執其君又分其田暴矣欲致楚師與之戰而以曹伯畀宋人譎矣杜氏曰執諸侯當以歸京師晉欲怒楚使戰故以與宋所謂譎而不正張氏曰自晉侯侵曹至此皆春秋著文公致楚與戰之由也臨川吳氏曰晉之用師於曹衛也實欲致楚而與之戰先以假道而啓衛之釁衛既不許則還師自南河濟畧侵曹境不深治曹也移師伐衛責其不假道之罪取其邑衛服罪請盟而猶不許以致其君出避魯戌逃還則楚人不得不救衛矣楚既救衛則又移師臨曹入其國而執其君又以曹君畀受圍之宋多方以激楚之怒則楚人不得不與晉爭矣雖一戰勝楚遂主夏盟舉動不中去聲於禮亦多矣徒亂人上下之分扶問反無君臣之禮其功雖多道不足尚也故曰五伯三王之罪人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王氏箋義曰執曹伯不歸京師而畀宋人斯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也髙郵孫氏曰晉人執曹伯治有罪也畀宋人豈非讐曹而私宋乎讐而私非正也豈所謂治罪乎汪氏曰晉文執曹伯雖蒙上文晉侯入曹之辭非以其得討罪之義而稱爵以予之也特著其因入曹而執之耳苟以為伯討則當先書晉侯執曹伯次書入曹如楚莊殺徵舒入陳之比矣况曹衛皆與楚而衛侯之執歸于京師尚稱晉人豈以曹伯之執畀宋而反得為伯討乎然衛已請盟而弗許曹未嘗請盟而執之故不重言晉人此又輕重之權衡也廬陵李氏曰晉執曹伯畀宋與執戎蠻子歸楚同此書畀而彼書歸葢畀者猶此與彼之辭歸者以京師之禮待楚矣又曰書法獻者下奉上也錫者上賜下也畀者非上非下者也三者據尊卑言之○劉氏曰穀梁謂以晉侯而斥執曹伯惡晉侯也非也若稱晉人執曹伯則毋乃如齊人執濤塗而譏其踰國以執乎
  夏四月己巳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
  左傳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穀使子玉去宋曰無從晉師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廢乎軍志曰允當則歸又曰知難而退又曰有德不可敵此三志者晉之謂矣子玉使伯棼請戰曰非敢必有功也願以間執讒慝之口王怒少與之師唯西廣東宫與若敖之六卒實從之子玉使宛春告於晉師曰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子犯曰子玉無禮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軫曰子與之定人之謂禮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何以戰乎不許楚言是棄宋也救而棄之謂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讐已多將何以戰不如私許復曹衛以攜之執宛春以怒楚既戰而後圖之公説乃拘宛春於衛且私許復曹衛曹衛告絶于楚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師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師直為壯曲為老豈在久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報也背惠食言以亢其讐我曲楚直其衆素飽不可謂老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衆欲止子玉不可夏四月戊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崔夭秦小子憗次于城濮楚師背酅而舍晉侯患之聽輿人之誦曰原田每每舍其舊而新是謀公疑焉子犯曰戰也戰而捷必得諸侯若其不捷表裏山河必無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欒貞子曰漢陽諸姬楚實盡之思小惠而忘大恥不如戰也晉侯夢與楚子搏楚子伏已而盬其腦是以懼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子玉使鬬勃請戰曰請與君之士戲君憑軾而觀之得臣與寓目焉晉侯使欒枝對曰寡君聞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為大夫退其敢當君乎既不獲命矣敢煩大夫謂二三子戒爾車乘敬爾君事詰朝將見晉車七百乘𨏌靷鞅靽晉侯登有莘之虛以觀師曰少長有禮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己巳晉師陳于莘北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將中軍曰今日必無晉矣子西將左子上將右胥臣蒙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狐毛設二斾而退之欒枝使輿曳柴而偽遁楚師馳之原軫郤溱以中軍公族横擊之狐毛狐偃以上軍夾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敗晉師三日館穀及癸酉而還公羊傳此大戰也曷為使微者子玉得臣也子玉得臣則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大夫不敵君也
  楚稱人貶也汪氏曰此戰與栢舉皆書楚師敗績則楚非將卑師少而稱人矣此下書楚殺得臣則知楚人為得臣矣栢舉之戰下書囊瓦奔鄭則知楚人為囊瓦矣中國及楚君大夫戰皆貶稱人故宋襄及楚子戰于泓晉文及楚令尹得臣戰城濮蔡侯以吳子及楚令尹囊瓦戰栢舉皆稱楚人中國大夫及楚子戰稱名氏故邲之役稱荀林父帥師此内外尊卑之辨也惟鄢陵稱楚子以敗績在君故不得不稱楚子也戰而言及主乎是戰者也當是時晉師避楚三舍請戰者得臣也而經之書及何以在晉得臣雖從晉師然初告於晉曰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是未有必戰之意也及先軫獻謀許曹衛以攜其黨拘宛春以激其怒而後得臣之意決矣故楚雖請戰而及在晉侯誅其意也荆楚恃强憑陵諸夏滅黄而霸主不能恤敗徐于婁林而諸大夫不能救執中國盟主而在㑹者不敢與之爭今又戌穀逼齊合兵圍宋戰勝中國威動天下非有城濮之敗則民其披髪左衽矣朱子曰齊桓公死楚侵中國得晉文公攔遏住如横流泛濫硬做隄防不然中國為渰浸必矣平菴項氐曰楚自是不窺中國者十年宜有美辭稱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績而春秋所書如此其畧何也仁人明其道不計其功正其義不謀其利文公一戰勝楚遂主夏盟陳氏曰宋公齊國歸父秦小子憗皆稱師而獨爵晉侯予晉以伯也以功利言則髙矣語道義則三王之罪人也朱子曰文公伐衛以致楚而隂謀以取勝故夫子稱譎而不正知此説則曽西不為管仲而仲尼孟子雖老於行而不悔其有以夫張氏曰齊桓之伐楚致屈完于召陵楚未大創也故次年即滅弦誘鄭終桓公之霸楚為患而不能制文公欲霸天下以為楚不大創不足以定霸故欲勝楚取威而後霸業定是時楚為齊宋之患文公欲虐曹衛以報怨因激楚人之怒而使之不得不戰以取一勝之功皆譎而不正之事故賤楚稱人以深貶之以晉侯主是戰誅文公之心也永嘉吕氏曰齊桓之楚雖曰倔强攻蔡伐鄭特近楚之國受禍未至偃然與中國並驅爭先故齊桓猶可徐為之謀晉文之楚則執中國盟主而在㑹諸侯不敢與之爭戰于泓而中國不能與之敵魯至於乞師而戍穀逼齊四國與之合兵而圍宋曹衛亦受其節制此楚人之極盛也故晉文不得不速與之戰召陵之次一得屈完之盟而退師城濮之役不至敗楚師不已也葢桓公所為將以服强楚之心晉文之舉所以挫强楚之勢也所遇不同用計亦異立功之緩急亦如之其為有功於中國則一也然召陵之師規模既定聲其罪而伐之楚亦屈服而不敢校此正也晉文加兵曹衛以致楚許復二國以攜楚又拘子玉之使以怒楚三舍避之示怯以誘楚其詭計如此孔子斷之曰譎豈不信哉故齊桓圖楚之功三十年而後有召陵之役㑹諸侯之事亦三十餘年屢盟屢㑹而後有葵丘之盛若文公則侵曹伐衛勝楚圍許盟踐土㑹温兩致天王執曹衛之君而後復之凡霸者之事為之畧盡皆在一年之内是齊桓猶有近正之意若晉文則太譎矣齊桓猶有近厚之心若晉文則太迫矣魯齋許氏曰論君子者必以德論小人者必以詐以德度德君子之優劣見焉以詐較詐小人之勝負分焉德也詐也雖有善惡之殊然各就中間論之則未始不以深造者為得也為君子而不至於善之長為小人而不至於姦之雄則未見有以過人者葢嘗於晉楚爭伯之際觀之楚之得臣不自料其詐力之所造與文公君臣孰淺孰深遽使伯棼請戰於楚子告於晉師請復衛侯而封曹徒欲急間讒慝勇於立功而不知區區小數已墮於文公之譎矣以詐力之淺者用夫詐力之深者是猶以瑕而攻堅以弱而制强吾未見其可也城濮之師其所以潰亂而莫能支者是果誰之咎耶子玉請復曹衛愚請數其失而論之自周衰以來世以詐力相髙然其詐力之所以髙者亦皆有過人之才焉識慮淺而心不險者不足以為詐故伯比之間隨也遺其禍於數年之後喜怒輕而量不𢎞者不可以為詐故勾踐之滅吳也忍其心於屢請之時今得臣既昏且蔽又躁而急乃欲擁西廣東宫與若敖六卒以挫堂堂之晉宜乎其敗也彼文公君臣巧譎萬變自古為詐之人未有出其右者且名分曹衛之田以賜宋者非厚宋也激楚之怒也私許曹衛之復使絶於楚者非愛曹衛也致楚師之戰也至於退三舍而言逾恭者用以驕敵用以報德用以感諸侯之心用以作三軍之忿而得臣於此豈惟不知多方以誤彼又且甘投陷阱以致敵於人噫詐力之淺者見挫於詐力之深者亦不足重煩吾儒之議然於楚子怒得臣之際愚獨有矜焉自楚之竊據東南也憑陵華夏號召諸侯其聲威氣熖懾動當時亦可謂甚强矣然楚子既命無從晉師而得臣不忍私忿固請一戰楚子雖怒其不可而竟不能止孰謂以跋扈之君反不能下制一臣吁可怪也三綱倒置人倫不明國雖强大而君子以為寒心城濮之戰萬不可勝政使偶而或勝則得臣他日恃功專恣之禍必有甚於喪師之慘矣世之詆伯猶以尚功利為言殊不知伯者之所為横斜曲直莫非禍端先儒謂王道之外無坦塗舉皆荆棘仁義之外無功利舉皆禍殃彼詆伯者以功利何其僭譽之深耶斯言其至矣廬陵李氏曰召陵雖以來盟予齊而亦有遂伐之專城濮雖以書侯予晉而亦有先盟及戰之譎此皆功過不相掩之法也王氏箋義曰陳蔡從楚而不書者助無道抗中國自以其師從楚右師失位故賤而不書亦猶哀十年㑹伐齊不言邾郯
  楚殺其大夫得臣
  楚始書大夫左傳初楚子玉自為瓊弁玉纓未之服也先戰夢河神謂已曰畀余余賜女孟諸之麋弗致也大心與子西使榮黄諫弗聽榮季曰死而利國猶或為之况瓊玉乎是糞土也而可以濟師將何愛焉弗聽出告二子曰非神敗令尹令尹其不勤民實自敗也既敗王使謂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西孫伯曰得臣將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將以為戮及連穀而死晉侯聞之而後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蒍吕臣實為令尹奉已而已不在民矣杜氏曰至連穀王無赦命故自殺
  按左氏晉師既克曹衛楚子入居于申汪氏曰申在方城内故曰入使申叔去穀使子玉去宋曰晉侯在外十九年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其可廢乎子玉使伯棼請戰楚子怒少與之師惟西廣古曠反東宫與若敖之六卒實從之而不止也杜氏曰楚有左右廣一廣十五乘又太子有宫甲分取以給之若敖楚武王之祖父葬若敖者子玉之祖也百人為卒六卒子玉宗人之兵六百人言不悉師以益之子玉從晉師文公退三舍辟之楚衆欲止子玉不可戰于城濮楚師敗績夫得臣信有罪矣而楚子知其不可敵不能使之勿敵而少與之師又以一敗殺之是以師為重而棄其將去聲以與之也劉氏曰此殺有罪而以累上之辭言之惡楚子也楚子知其不可使也而不能勿使知其不可敵也而不能使之勿敵是亦棄其師之道也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故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張氏曰楚自得臣伐陳立為令尹令其圍陳圍宋無非猾夏狃勝之事故雖知晉之不可敵而不能使之退師師敗而不能自反其平日求勝無厭之罪方責其無以見申息之老是縱其逞亂求勝及一敗而輒殺之也故以國殺大夫為文陳氏曰楚子使止子玉曰母死不及則其斥殺何春秋之法苟有誅意於其臣雖自殺也書殺是故楚得臣公子側皆書殺而已矣以仲尼書鄭棄其師與楚殺得臣之事觀之可為來世之永鑒矣汪氏曰楚屈瑕伐羅之敗羣師囚于治父以聽刑楚子曰孤之罪也殽之役秦大夫及其左右請殺孟明秦伯曰孤之過也其賢於楚頵之殺得臣審之殺側逺矣
  衛侯出奔楚
  諸侯失國出奔未有不名者衛侯何以不名著文公之罪也衛侯失守社稷背盟從楚於文公何罪乎衛之禍文公為之也初齊晉盟于歛盂衛侯請盟晉人不許是塞其向善之心雖欲自新改轍而其道無由也髙帝一封雍齒而功臣不競前漢書張良傳諸將爭功往往坐沙上偶語良曰此屬畏陛下不能盡封又恐見疑過失及誅故相聚謀反耳上曰奈何留侯曰上平生所憎誰最甚者曰雍齒良曰今急封雍齒則羣臣人人自堅矣乃封雍齒為什方侯羣臣喜曰雍齒且侯吾屬無患矣世祖燒棄文書而反側悉安後漢書光武紀圍邯鄲拔其城誅王郎收郎文書得吏民與郎交闗謗毁者數千章帝不省㑹諸將燒之曰令反側子自安使文公釋怨許衛結盟南向諸侯棄楚而歸晉矣忿不思難惟怨是圖必使衛侯竄身無所奔于荆蠻歸于京師兄弟相殘君臣交訟誰之咎也夫心不外者乃能綂大衆智不鑿者乃能處大事文公欲主夏盟取威定霸而舉動煩擾若不勝任者惟鑿智自私而心不廣也春秋於衛侯失國出奔不以其罪名之而重文公之咎葢端本議刑責備賢者之意也家氏曰晉文以私怨逐衛侯若直書曰衛侯某則與鄭伯突蔡侯宋自失其國者不異而晉文逐之之惡無以見矣張氏曰衛文公不禮晉文敵怨不當在其後嗣而文公報怨之意未嘗一日忘于心故衛人雖未嘗從楚圍伐宋齊而首伐之請盟弗許致其國人出君以説于晉皆盟主徇私之所致故曰衛之禍文公為之而衛侯不名責晉文也家氏曰晉文公度量不廣於處置衛事而見之衛侯奔不名所以責晉晉文才有餘而量不足齊桓量有餘而才不足與其為晉文不若為齊桓臨川吳氏曰衛侯黨楚之情深固晉雖私許復之終懷疑而不敢信故聞楚敗懼晉害己而出奔楚也汪氏曰衛成公出奔據公羊則是晉文逐衛侯而立叔武衛侯之位已絶春秋當以鄭厲衛惠之例而書名據左氏則是衛侯懼晉使元咺奉其弟叔武盟于踐土而奔楚適陳以免計其位未絶若曹伯負芻之類故陸氏云令叔武攝位而去故不名葢晉文雖絶衛侯之位而春秋不絶其位罪文公不當廢衛侯也
  五月癸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衛子莒子盟于踐土踐在演反
  左傳甲午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踐土鄉役之三月鄭伯如楚致其師為楚師既敗而懼使子人九行成于晉晉欒枝入盟鄭伯五月丙午晉侯及鄭伯盟于衡雍丁未獻楚俘于王駟介百乘徒兵千鄭伯傅王用平禮也己酉王享醴命晉侯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興父策命晉侯為侯伯賜之大輅之服戎輅之服彤弓一彤矢百旅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賁三百人曰王謂叔父敬服王命以綏四國糾逖王慝晉侯三辭從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天子之丕顯休命受策以出出入三覲衛侯聞楚師敗懼出奔楚遂適陳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癸亥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獎王室無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祚國及其𤣥孫無有老幼君子謂是盟也信謂晉於是役也能以德攻穀梁傳諱㑹天王也杜氏曰諸侯盟于踐土宫之王庭王子虎臨盟不同㰱衛叔武攝位受盟從未成君之禮故稱子而序鄭伯之下踐土鄭地何氏曰㑹不致者安信與晉文也盟日者譎也
  踐土之㑹天王下勞晉侯削而不書何也周室東遷所存者號與祭耳其實不及一小國之諸侯司馬氏曰周之地則不大於曹滕周之民則不衆於邾莒晉文之爵雖曰侯伯而號令天下幾於改物實行天子之事此春秋之名實也與其名存實亡猶愈於名實俱亡邵子曰周王名雖王實不及一小國之諸侯齊晉雖侯而實僭王此春秋之名實也名存而實亡猶愈於名實俱亡苟存其名安知後世無王者作是故天王下勞晉侯于踐土則削而不書陳氏岳曰襄王聞晉勝自往勞之非晉致之也故為襄王諱而不書去其實以全名所謂君道也父道也汪氏曰踐土之下勞乃襄王之自失其尊故諸侯朝王而盟于王庭春秋削天王之下臨所以去其降尊之實先書諸侯盟踐土而後書公朝于王所所以全臣子當尊之名是為襄王隱惡明其所以為君父之道也陳氏曰先朝而後盟曷為先書盟後書朝書朝而後盟是以天子與斯盟也書盟而後朝春秋不以天子與斯盟之辭也晉侯以臣召君則書天王狩于河陽正其名以統實所謂臣道也子道也汪氏曰晉侯召王以諸侯見而使王狩乃晉文之不知所尊故春秋先書諸侯㑹盟次書天王巡狩所以正天子自尊之名後書王所之朝所以統天下常尊之實是為晉文隱惡明其所以為臣子之禮也踐土于温諸侯皆先行朝禮而後盟㑹春秋皆先書盟㑹而後書朝若使晉文合諸侯以尊王也王自來則不書使若諸侯之往朝召王使狩則書王自狩使若因巡狩而朝之也或謂盟踐土㑹温之時天王未至又謂不當先盟㑹而繼事以朝王皆未知聖人屬辭之深意矣廬陵李氏曰外以諱為善則諱晉者非貶也朱子亦曰如葵丘之㑹召陵之師踐土之盟自是好本末自别而天下之大倫尚存而不滅矣張氏曰王者之威不足以致諸侯而諸侯之力乃足以攘却夷狄懷服天下聖人於易坤之六五繫之辭曰黄裳元吉謂必得中居下則大善之吉也文公於勝楚之後即帥諸侯朝天子然後受侯伯錫命之策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大輅戎輅彤弓虎賁之賜乃合於在師中吉而當三錫之命以懷服萬邦即所謂黄裳元吉得坤德之正矣今文公負震主之威不帥諸侯朝王而致天子屈尊下勞失正位居體之道非所以正天下大分諸侯之受盟陳侯之新附皆為文公而來若書天王下臨而列踐土之盟則尊卑倒植綱常易矣故即其可書者記之而天王下勞没而不書以示天下之大訓而存人道之大倫也故曰非聖人孰能修之臨川吳氏曰傳言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經不書王人者王子虎不與盟也王氏箋註曰晉侯戰勝天子自往踐土勞之復使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皆非禮也故不書王子虎唯以諸侯自盟為文孫氏曰踐土之盟襄王在是也不書不與晉文致天子也晉文既攘强楚不能朝于京師獻楚俘以警天下反以乘勝之衆坐致衰陵之王盟諸侯于是甚矣况又受其侯伯之命弓矢之賜哉雖曰不脅天子吾未之信也是故惠王賜齊侯命襄王命晉侯為侯伯皆没而不書焉意孔子皆没而不書後世猶有脅天子而取九錫者悲夫衛侯奔楚不書名者未絶其位也叔武受盟而稱衛子者立以為君也臨川吳氏曰子者父死子繼未踰年君之稱衛侯懼晉執辱之故身出奔而使其弟攝君以受盟亦書曰衛子是晉文怒衛侯奔楚立叔武為君而以之代其兄見伯主以私意廢置諸侯紊王制也劉氏曰叔武代其君非奪之也乃將復之也故謂之衛子此見聖人深罪晉文報怨行私專權自恣廢置諸侯之意或問楚懷王入秦楚人立太子蜀先主即位漢中與書衛子之意何似茅堂胡氏曰叔武稱子罪晉文以私怨廢置諸侯也懷王拘於秦楚大臣立太子以從臣望權也曹氏簒漢先主即位於漢中正也陳氏曰序晉侯於齊侯宋公之上予晉以伯也汪氏曰齊侯非主盟亦序宋公之上葢伯者以勢之强弱相上下謂齊强於宋故也自是訖春秋之終凡齊盟必以齊次晉而先宋又按齊桓晉文皆於服楚之後舉尊王之義然桓公不敢致天子而㑹王世子以定其位雖曰禮之變而心則正也厥後盟洮序王人下士於諸侯之上㑹葵丘不敢盟宰周公則其正可知矣文公既致天王之下勞又假巡狩之禮召王以諸侯朝焉雖若禮之正而心實譎也厥後㑹翟泉使諸侯之大夫盟王子虎于王城之内則其譎甚矣朱子以踐土與葵丘並論而取之者葢謂文公之心雖譎猶能彷彿齊桓尊周之餘意視其他伯者則為彼善於此也
  陳侯如㑹
  公羊傳其言如㑹何後㑹也穀梁傳如㑹外乎㑹也於㑹受命也杜氏曰陳本與楚楚敗懼而屬晉來不及盟故曰如㑹劉氏曰陳本不預盟約聞㑹自至與袁僑如㑹一耳汪氏曰陳穆公如㑹於盟踐土之後則不與於盟如㑹於朝王所之先則亦與於朝矣是時晉文始合諸侯故陳侯雖棄異即同且疑且畏其來尚緩故不及於盟歃也至于温則共公居喪而亟㑹不敢斯須少怠矣廬陵李氏曰經書如㑹三此及雞澤袁僑于鄬鄭伯公朝于王所
  公羊傳曷為不言公如京師天子在是也天子在是則曷為不言天子在是不與致天子也穀梁傳朝不言所言所者非其所也
  朝不言所言所非其所也杜氏曰王在踐土非京師故曰王所趙氏曰尊其不地志乎朝王而已異乎盟㑹所朝乎廟禮也儀禮覲禮肉袒于廟門之東周禮大行人廟中將幣三享禮記曲禮注受摯於朝受享於廟朝者位於内朝而序進覲者位於廟門外而序入于外非禮也有虞氏五載一巡守音狩下同羣后四朝周制十有二年王乃時巡諸侯各朝于方嶽亦何必于京師于廟然後為禮乎古者天子巡守于四方有常時諸侯朝于方嶽有常所其宫室道途可以預修故民不勞其共音供給調度可以預備故國不費文中子曰舜一歲而巡四嶽國不費而民不勞何也兵衛少而徵求寡也今天王下勞晉侯公朝于王所則非其時與地矣自秦而後巡遊無度至有長吏以倉卒不辨被誅民庶以煩勞不給生厭鄱陽馬氏曰舜之時五載僅一巡守至周則十二年乃一巡焉又必以四嶽為底止之地出必有期而行必有方其志在於憂民而不致煩民也秦始皇隋煬(「旦」改為「𠀇」)帝假巡歴省方之説以濟其流連荒亡之欲千乘萬騎無歲不出遐方絶域無地不到郡縣置頓稍慢者獲罪百姓供費不給頭㑹箕歛遂生憤怨覆祚殞身曽不旋踵雖秦隋所以召亡者非一倘非遊蕩無度則土崩魚爛之勢未如是之促也葢春秋之意不行故也然則天子在是其可以不朝乎天子在是而諸侯就朝禮之變也春秋不以諸侯就朝為非而以王所非其所為貶正其本之意也孫氏曰公朝于王所非禮可知也不言諸侯者言諸侯則是天子可得致也髙氏曰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今乃出王畿以從諸侯之㑹尊卑倒植不可以訓故但書公朝王所而知天子在是矣不書諸侯而獨書公朝此聖人之深意也陳氏曰此踐土之諸侯也於是晉侯將盟踐土而王即命為方伯諸侯朝焉外朝王如隱六年鄭伯八年齊鄭莊十八年晉號皆不書書魯以見其餘也臨川吳氏曰諸侯朝王于踐土之宫春秋魯史故但書公朝非是魯一國獨朝而諸侯不朝也張氏曰言王所則非京師也言所而不言京師後人不知其諱而謂出居于鄭未復京師皆不考本末而昧於春秋之大旨也豈知婉而成章之法固見於此歟汪氏曰王所居之處則曰王所故覲禮云伯父順命于王所朝者覲君之總稱故虞周之書諸侯見天子于京師于外皆言朝春秋書公朝于王所者二所以正其尊王之名葢謂事雖出於權而禮則專也書公如京師者一而不言朝以其無尊王之實葢謂事雖似於正而禮則簡也穀梁謂朝不言所非謂王所不當朝但以踐土河陽非天王之所當居耳如云聘諸侯非正也之意廬陵李氏曰春秋書魯之朝王者三此年二成十三年如京師是也皆因伯事以行禮然此雖在外而得書朝彼雖至京師而反書如者葢此若書如則無以見天王就朝之實彼若書朝則無以見諸侯之不成乎禮義各有在也彼書朝於伐秦之先此書朝王盟踐土之後者葢彼不先書朝無以見朝王之為重此不後書朝無以見諱王之實義亦各有在也然此書朝猶為下事上之詞彼書如則不過彼適此之例矣亦微有分别
  六月衛侯鄭自楚復歸于衛
  穀梁傳自楚楚有奉焉爾復者復中國也歸者歸其所也鄭之名失國也
  衛元咺出奔晉
  左傳或訴元咺於衛侯曰立叔武矣其子角從公公使殺之咺不廢命奉叔武以入守六月晉人復衛侯𡩋武子與衛人盟于宛濮曰天禍衛國君臣不協以及此憂也今天誘其衷使皆降心以相從也不有居者誰守社稷不有行者誰扞牧圉不協之故用昭乞盟于爾大神以誘天衷自今日以往既盟之後行者無保其力居者無懼其罪有渝此盟以相及也明神先君是糾是殛國人聞此盟也而後不貳衛侯先期入𡩋子先長牂守門以為使也與之乘而入公子歂犬華仲前驅叔武將沐聞公至喜捉髪走出前驅射而殺之公知其無罪也枕之股而哭之歂犬走出公使殺之元咺出奔晉杜氏曰元咺雖為叔武訟訴失君臣之節故書奔啖氏曰凡奔皆惡也
  衛侯失國出奔則不名復歸得國何以名殺叔武也張氏曰衛成公書名聽讒慝之言殺無罪之弟也前驅殺叔武而罪衛侯者葢殺元咺之子角又自疑叔武而先期入此叔武之所以死於前驅也臨川吳氏曰衛侯怒元咺之立叔武而殺其子故前驅歂犬探衛侯之心陽為不識叔武而射殺之歂犬見衛侯哭弟之哀於是走出衛侯使殺之者亦聊以歸獄云爾髙氏曰叔武雖不能避嫌然亦請復衛侯衛侯不知信先期而入因殺之故春秋不書叔武之事是專責衛侯也叔武者衛侯之弟也晉文公有憾於衛侯而不釋怨於是逐衛侯立叔武叔武辭立而他人立則恐衛侯之不得反也於是已立乎其位治反衛侯衛侯得反而疑其弟則曰叔武簒我元咺爭之曰叔武無罪衛侯不信其言終殺叔武是不念鞠子哀而以爭國為心亂民彞滅天理其為罪大矣此其所以名也元咺由是走之晉而訟其君張氏曰易曰自下訟上患至掇也成公殺叔武雖可謂大弗友咺以臣而訟君可乎然亦晉文惡衛侯之心有以召之也雖赴愬於晉而得志亦著其當誅之罪也廬陵李氏曰胡氏所非叔武之事本公羊與左傳所載小異由左氏言之則衛侯為誤殺由公羊言之則衛侯為忌殺然衛侯之内忌信讒始於殺角之時今之殺叔武乃其本心特誣罪於前驅以告諸侯耳此公羊所以為實録也然衛侯初歸則稱復再歸何以不稱復乎春秋立法甚嚴而待人以恕鄭之初歸雖殺叔武既名之矣猶意其或出於誤而能革也是以稱復臨川吳氏曰凡言復歸者言國乃其國昔失而今復之爾及其再歸又殺元咺及公子瑕則是終以爭國為心長惡不悛無自艾之意矣是以不稱復其曰歸于衛者易詞也諸侯詞故稱復者繼之也不稱復者絶之也而國非其國矣家氏曰元咺奉叔武如㑹此亦征繕輔孺子之意叔武非敢以君位自居也晉人列之於㑹待以君禮衛人謂晉文將立叔武矣俄而衛侯來歸無以洩其逃廢之憾殺叔武焉怒于晉而移之於其弟衛侯之罪大矣故其奔也不名其復也名之汪氏曰春秋書國君去國而歸者七鄭忽曹襄衛衎邾益及衛侯鄭之再歸皆不書自惟衛侯鄭初歸書自楚著其懼晉之辱不得已奔楚今始去楚而即夏也曹成公之歸書自京師著天王之釋有罪也永嘉吕氏曰經書自如意如至自晉蔡季自陳歸于蔡曹伯歸自京師著其昔在彼而今歸于此也書自楚歸則去順從逆之罪著矣曹伯歸自京師著其自京師也鄭之再執亦歸自京師不云自京師晉文之執與厲之執有間矣廬陵李氏曰陳氏云君歸不言自君而言自者危不得歸也是故晉文實復衛侯而曰自楚危自楚也晉厲實歸曹伯而曰自京師危自京師也此説亦似未盡大抵書自楚者其亦觀其所主而榮辱成敗見之意也歟 劉氏曰如左氏傳言殺叔武者衛侯不知情又為叔武報殺其弟又親枕之股而哭之兄弟之恩篤矣元咺何為奔晉愬殺其弟乎假令咺誣其君訟當不勝何故衛侯反不勝乎晉人豈不知其當為叔武殺歂犬乎左氏之説非也
  陳侯欵卒
  秋杞柏姬來
  杜氏曰莊公女歸寧曰來臨川吳氏曰𣏌桓公伯姬之次子繼其兄成公而立即來朝魯而為魯所卑又使卿帥師入其國魯之待𣏌可謂無恩矣故伯姬又來謝過而求平也薛氏曰𣏌伯嘗辱於魯矣數為非禮之歸其甚矣乎
  公子遂如齊
  薛氏曰始平於齊也臨川吳氏曰魯以楚師伐齊取穀幸而孝公遄卒未及報怨晉文既霸齊魯内為受盟之國則齊不敢背晉盟而報魯怨故魯因使公子遂聘齊講好而釋前怨也張氏曰𣏌伯姬來而入杞之怨釋公子遂如齊而取穀之憾解中國貴於伯權之立如此此邵子所謂功之首也
  附録左傳城濮之戰晉中軍風於澤亡大斾之左旃祁瞞奸命司馬殺之以徇于諸侯使茅茷代之師還壬午濟河舟之僑先歸士㑹攝右秋七月丙申振旅凱以入于晉獻俘授馘飲至大賞徵㑹討貳殺舟之僑以徇于國民於是大服君子謂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民服詩云惠此中國以綏四方不失賞刑之謂也
  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子秦人于温晉侯下穀無齊侯
  秦與中國㑹始此左傳冬㑹于温討不服也穀梁傳諱㑹天王也杜氏曰討衛許陳共公稱子先君未葬宋襄公稱子自在本班陳共公降在鄭下陳懷公稱子在鄭上葢主㑹所次非褒貶也臨川吳氏曰中國諸侯服楚而同圍宋者陳蔡鄭許也楚既敗蔡鄭即從晉陳雖後盟亦來如㑹獨許最小弱而猶不改圖故晉文此㑹葢合諸侯以討許也衛侯既赦之使復國矣猶欲討衛者元咺訴之於晉故晉聽其訴而又欲討衛也陳共稱子班鄭下與衛武稱子班鄭下同踐土無邾秦至此則小國畏威大國聞風皆至可見晉伯之盛矣汪氏曰温本畿内國為狄所滅者
  天王狩于河陽
  左傳是㑹也晉侯召王以諸侯見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于河陽言非其地也且明徳也公羊傳狩不書此何以書不與再致天子也魯子曰温近而踐土逺也穀梁傳今天王之行也為若將守而遇諸侯之朝也為天王諱也水北為陽山南為陽温河陽也杜氏曰河陽晉地河内有河陽縣齊氏曰温去王朝百餘里汪氏曰温即河陽葢古孟津本畿内之地襄王以賜晉文公
  按左氏晉侯召王以諸侯見音現杜氏曰晉侯大合諸侯而欲尊事天子以為名義自嫌强大不敢朝周喻王出狩因得盡羣臣之禮皆譎而不正之事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于河陽以尊周而全晉也何氏曰使若天子自狩非致也趙氏曰為晉文避召天王之名也劉氏曰踐土之㑹天子自往也自往雖微而猶可言河陽之㑹臣召君也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狩焉徐氏曰言温以避狩言狩以温見所以尊周而全晉也或問温即河陽何以兩言之茅堂胡氏曰温之㑹晉實召王故書㑹于温狩于河陽兩全之也啖助謂以常禮言之晉侯召君名義之罪人也其可訓乎若原其自嫌之心嘉其尊王之意則請王之狩忠亦至焉故夫子特書狩于河陽所謂原情為制以誠變禮者也啖氏曰時天子微弱諸侯驕惰怠於臣禮若令朝于京師多有不從又晉已强大率諸侯而入王城亦有自嫌之意故請王至温而行朝禮若因天子狩而諸侯得觀之也程子曰晉文公欲率諸侯以朝王正也懼其不能故譎以行之召王以就焉人獨見其召王之非而不見其欲朝之本心是以譎而掩其正也夫踐土之㑹王實自往非晉罪也故為王諱而足矣温之㑹晉則有罪而其情順也杜氏曰晉實召王為其辭逆而意順故以王狩為辭劉氏曰其禮雖悖其情甚順仲尼原心定罪故寛其法耳故既為王諱之又為晉解之於以見春秋忠恕也陳氏曰莊二十一年王巡號狩不書此何以書非狩也王有事譏不在諸侯則以自致之文書之此晉侯之罪爾曷為以自狩為文為尊者諱也晉侯將㑹于温召王以諸侯見則先狩而後㑹曷為先書㑹而後書狩書狩而後㑹是以天子與斯㑹也先書㑹後書狩春秋不以天子與斯㑹之辭也齊桓盟王人不盟宰周公殊㑹王世子晉文致天子而朝之故曰齊桓公正而不譎晉文公譎而不正臨川吳氏曰城濮勝楚之後襄王下勞晉侯故踐土之盟晉侯得以天王在會為榮而夸示諸侯今温之㑹晉侯又欲如踐土故召王來狩於其國之地則天王又在㑹矣然踐土是天王自來故没而不書存君體也㑹温則晉實召王故書天王自狩存臣禮也資中黄氏曰聖人順天理之正明君臣之分書曰天王狩于河陽此豈惟隱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成人之美哉雖使晉文復生親見夫子書法亦將帖然心服可以坐鎮其强猛之氣而遷善逺罪之不暇矣家氏曰齊桓㑹王世子于首止猶曰尊王室也孰知繼桓而霸者遂至屈天王之尊往而朝焉積習之漸使然耳朱子曰天王狩于河陽恐是當時史策已如此書葢當時周室雖微名分尚在晉文公召王固是不順然史策所書想必不敢明言晉侯召王也李㴶郭汜朱全忠盗賊狂恣唯力是視亦未必曽讀春秋見有此事而效之也髙氏曰衛侯不與㑹者晉聽元咺之訟不使之預也廬陵李氏曰按王巡號狩不書則王狩之非狩審矣非狩而曰狩為尊者諱也春秋書狩四而此非講武之狩葢假巡狩之禮以為詞也 趙氏曰左氏云且明德也未及於禮而謂之為德無乃過乎若謂此為德則率諸侯朝于京師者謂之何哉以德為目非施於霸者
  壬申公朝于王所
  公羊傳其日何録乎内也穀梁傳朝於廟禮也於外非禮也獨公朝與諸侯盡朝也其日以其再致天子故謹而日之主善以内目惡以外言曰公朝逆辭也而尊天子㑹于温言小諸侯温河北地以河陽言之大天子也日繫於月月繫於時壬申公朝于王所其不月失其所繫也以為晉文公之行事為已傎矣杜氏曰有日而無月史闕文陳氏曰朝繫日見先狩而後朝也王嘗至踐土而不言狩則王意也可以但言朝至温非王意也則不可以但言朝朝而繫日雖諱而諸侯致天子之實見矣臨川吳氏曰踐土之盟天王在盟所若主是盟者然故既盟而晉率與盟之諸侯以朝王温之㑹天王在㑹所若主是㑹者然故既㑹而晉復率與㑹之諸侯以朝王也古者天子巡狩其方伯率諸侯以朝于方嶽之下此禮之廢久矣今一步之間天子兩受諸侯之朝晉文之心不過欲假此以夸諸侯非真能尊天子也實譎而名則正心非而迹則是故啖氏亦有取焉 趙氏曰若録内而書日何不書月乎公羊之説非也
  晉人執衞侯歸之于京師
  左傳衛侯與元咺訟𡩋武子為輔鍼莊子為坐士榮為大士衛侯不勝殺士榮刖鍼莊子謂𡩋俞忠而免之執衛侯歸之于京師寘諸深室𡩋子職納橐饘焉公羊傳歸之于者何歸于者何歸之于者罪已定矣歸于者罪未定也罪未定則何以得為伯討歸之于者執之於天子之側者也罪定不定已可知矣歸于者非執之于天子之側者也罪定不定未可知也衛侯之罪何殺叔武也何以不書為叔武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叔武讓國也其讓國奈何文公逐衛侯而立叔武叔武辭立而他人立則恐衛侯之不得反也故於是已立然後為踐土之㑹治反衛侯衛侯得反曰叔武簒我元咺爭之曰叔武無罪終殺叔武元咺走而出此晉侯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衛之禍文公為之也文公為之奈何文公逐衛侯而立叔武使人兄弟相疑放乎殺母弟者文公為之也穀梁傳此入而執其不言入何也不外王命於衛也歸之于京師緩辭也斷在京師也程子曰歸于者順易之辭歸之于者强歸之辭君臣無獄而文公惡衛侯使與元咺辨曲直衛侯不勝遂刑其大夫執其君其聽頗矣雖歸于王而實强致之故曰歸之于京師
  衛元咺自晉復歸于衛
  左傳元咺歸于衛立公子瑕公羊傳自者何有力焉者也此執其君其言自何為叔武爭也穀梁傳自晉晉有奉焉爾復者復中國也歸者歸其所也
  其言歸之于者執不以正之詞也古者君臣無獄諸侯不專殺國語晉侯執衛成公歸之于周請殺之王曰不可夫君臣無獄今元咺雖直而不可聽也君臣皆獄父子將獄是無上下也而叔父聽之一逆矣又為臣殺其君其安庸刑布刑而不庸再逆矣一合諸侯而有再逆故余懼其無後去聲臣執君故衛侯不名而元咺稱復大夫不世其稱復絶之也臨川吳氏曰元咺譖訴衛侯之甚而晉侯怒之深故執之以歸于京師葢將假託王命而廢黜之此晉文之意實元咺之謀也故咺自晉歸衛即别立公子瑕為君而無所忌憚挾伯主之威而易置其君如奕棊然咺之罪大矣奚啻當服無將之誅而已哉張氏曰咺訟其君致之縲紲故其歸異於蔡季華元特書復者著其假伯主之力遂其無君之心也陳氏曰歸大夫不言復必諸侯也而後言復君有歸道也大夫言復者抗也是故元咺復歸宋魚石晉欒盈復入皆抗辭也自晉者晉有奉焉髙氏曰晉文聽其臣子之訟而執其君非伯者所以靖亂之義也書曰自晉晉侯之罪亦已明矣因其力也何氏曰恃晉力以歸然臣無訴君之義復於衛非也歸者易去聲詞以文公為之主故其歸無難而方伯之罪亦明矣是以執而稱人不得為伯討也家氏曰衛侯逞忿殺弟烏得無討執而歸之京師是也但因元咺之訟而執衛侯則非也陸氏曰受臣之訴以執其君不可以訓故不得稱侯孫氏曰晉文既勝强楚不能招攜撫貳以崇大德助其臣而執其君非所以宗諸侯也故曰晉人以疾之陳氏曰凡執譏也春秋猶以當乎罪不當乎罪為褒貶苟當乎罪雖晉厲公執曹伯得為伯討苟不當乎罪雖齊桓執轅濤塗稱人而已矣臨川吳氏曰温之㑹有天王在焉衛侯當是與諸侯俱至于㑹晉文因元咺之訴怒衛侯而不使之與㑹又不以之朝天王而使元咺與之對辨晉侯直元咺而曲衛侯故衛侯不勝則以為有罪執之以歸于京師葢天王在河陽受諸侯朝畢而還京師矣故亦歸衛侯于京師也其意若曰是㑹也天王主之衛侯有罪王之大司馬宜斷斯獄而豈敢私留之晉國哉借尊王之名行伯者之實以威服諸侯而欺天下也張氏曰天子在是故遂以歸于京師或者乃以襄王至是乃復于京師果如其言則非有所諱何為而不書况書執衛侯歸京師而天王之復乃不書此必不然汪氏曰㑹于温諸侯朝王晉人執衛侯則是執諸侯于天子之側也不書晉人執衛侯于王所而曰歸之于京師則猶為王室諱而存霸者尊王之分也定元年晉韓不信執宋仲幾於天子之側則直書執于京師而不復為之諱矣始也書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中也書晉人執莒邾子以歸終也書晉人執宋仲幾于京師而遂書晉人執戎蠻子歸于楚世變於是極矣廬陵李氏曰大夫歸入稱復者三元咺宋魚石晉欒盈皆抗辭也皆無歸道也趙氏曰公羊云歸之于者何歸之于者罪巳定矣歸于者罪未定也非也或傳寫衍縮耳穀梁云此入而執其不言入何也不外王命於衛也此傳不知與元咺訟之事故穿鑿也廬陵李氏曰此歸之于京師與成十五年晉侯執曹伯歸于京師書法不同公羊曰歸之于者罪已定矣歸于者罪未定也穀梁曰歸之于者緩辭也歸于者急辭也胡氏曰歸之于者執不以正之詞也程子曰歸于者順易之詞歸之于者强歸之詞正義曰此無義例史異辭爾趙子曰歸于與歸之于其義一也或傳寫衍縮耳諸説皆異疑趙子及正義頗得之又就上四説論則公穀之言本可通葢考之傳晉文執衛侯先自定其罪然後歸之京師假王命以治之則所謂罪已定所謂緩辭皆合晉厲執曹伯不敢自定其罪即歸京師使王治之則所謂罪未定所謂急辭亦合但其下文所解乃反不通若穀梁移成十五年斷左晉侯説於此條下而移此條斷在京師説於成十五年則兩通矣
  諸侯遂圍許
  穀梁傳遂繼事也杜氏曰㑹温諸侯也髙氏曰前目後凡也
  諸侯比毗至反再㑹天子再至皆朝于王所而許獨不㑹襄陵許氏曰許能從齊而不能從晉何也齊桓自北杏之㑹十有七年而後侵許服之又九年而後從於伐楚又二年許坐受圍救而後定自桓公之没諸侯從楚衆矣許在鄭之南密邇於楚至此時離中國而合蠻夷矣一服之威令是以難變也以其不臣也故諸侯圍許按古者巡狩諸侯各朝于方嶽今法天子行幸三百里内亦皆問起居許距河陽踐土近矣汪氏曰許國在今許州與鄭接壤去踐土甚近且許及河陽踐土皆屬豫州之域而可以不㑹乎其稱遂繼事之辭也張氏曰自齊桓之没諸侯從楚者衆許固以近楚而難從中國然晉人一以威力控制諸侯許亦知晉之威不足以庇已而德不足以懷楚是以果於不服雖合中國之力不能囘之也臨川呉氏曰㑹温本欲討許然既㑹之後朝天王執衛侯歸元咺而後圍許故書圍許為繼事也晉文一年之間自春初侵曹伐衛入曹兵威如摧枯拉朽又合諸侯勝楚而盟踐土霸業成矣是後當休兵息民脩德行禮以服諸侯之心而禮煩威黷踐土之盟血未乾又合諸侯以㑹温城濮之大勞甫息又率諸侯以圍許諸侯亦罷於應命矣是以合四方之力能勝强大之楚合十一國之力乃不能服小弱之許所謂强弩之末不能穿魯縞者矣葢圍許之諸侯亦强從爾孰肯盡心竭力哉汪氏曰晉文之圍許雖曰討其不朝王所之罪實乃假公義以逞私憤也當時之小國若滕若薛若杞若郯之類不朝王所者不可疏舉豈獨許哉葢以許附於楚故欲以兵力脅之使從中國耳故左氏於㑹温曰討不服而杜氏解之曰討衛許則知㑹温本為圍許而春秋書㑹于温朝王所以圍許為遂事者明朝王為重若受王命而討許也成公十三年如京師本為㑹伐秦而春秋書郤錡乞師公如京師以伐秦為遂事者明朝京為重若請王命而討秦也圍許之役王臣不行王師不出而劉成二子同伐秦亦皆不書則知兩役非王命矣然圍許實以討不朝為名而伐秦則因乞師而道過京師故圍許不曰自王所而如京師不書朝則晉文之事視晉厲猶為彼善於此也歟廬陵李氏曰許自盟幽後又十四年而鄭人侵許於是許常從中國桓公没諸侯從楚不獨許自子人九行成而鄭從晉叔武受盟而衛從晉陳侯如㑹而陳亦從晉前日從楚以執宋圍宋者皆改乘轅而北向獨許負固不至葢許在鄭南密邇於楚服楚之威令久矣是以久圍而不變也以蕞爾之許合十一國之衆逾時閲歲而不能成功雖曰義舉亦以見威力之及人淺矣許之甘心從夷其亦有懲於江黄也歟又曰桓公之編書諸侯遂救許文公之編書諸侯遂圍許皆義舉也然圍齊致伐圍許致圍春秋其亦與晉文之討貳而不與晉文之過暴歟
  曹伯襄復歸于曹遂㑹諸侯圍許
  左傳丁丑諸侯圍許晉侯有疾曹伯之䜿侯獳貨筮史使曰以曹為解齊桓公為㑹而封異姓今君為㑹而滅同姓曹叔振鐸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諸侯而滅兄弟非禮也與衛偕命而不與偕復非信也同罪異罰非刑也禮以行義信以守禮刑以正邪舍此三者君將若之何公説復曹伯遂㑹諸侯圍許穀梁傳復者復中國也天子免之因與之㑹其曰復通王命也遂繼事也杜氏曰言遂者得復而行不歸國曹伯襄何以名其歸之道非所以歸也汪氏曰曹伯之名使若其位已絶而得復也晉侯有疾使其䜿侯獳貨筮史曰以曹為解晉侯恐於是此知伯夫以賂得國而春秋名之比於失地滅同姓之罪以反曹聖人嚴於義利之别以正性命之理劉氏曰衛侯以殺叔武名曹伯以賂得國名其惡不同其貶一也此正性命之理也其説行而天下定矣豈曰小補之哉張氏曰叔孫豹叔孫婼見執於晉或求貨而為之言豹與婼不與而拒之大夫之知義者猶恥以貨利苟免也况諸侯乎曹伯襄之名其歸之道不得其正矣又迫於晉之威令一年拘執而得釋亟㑹於圍許之役晉之强已甚而曹之弱可憫也或問晉逐衛侯執曹伯又分其田曹衛何罪經書曹伯襄衛侯鄭何也茅堂胡氏曰南面之君不能講信脩睦結好大國至於見逐見執烏得為無罪春秋或抑或縱或予或奪黙識心通可也蜀杜氏曰晉侯專執而罪之又專釋而歸之且逼使遽㑹諸侯圍許制服出於晉侯以見晉侯專之之甚也王氏曰曹共公之歸不書自葢言自晉則曹伯始執畀于宋若言自宋則其歸實出於晉侯而非宋之得歸故不書自而止曰復歸 陸氏曰穀梁云天子免之按晉以曹伯畀宋人非天子之命也
  附録左傳晉侯作三行以禦狄荀林父將中行屠擊將右行先蔑將左行












  春秋大全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十六
  明 胡廣等 撰
  僖公下
  庚襄王二寅十一年二十有九年晉文五齊昭二衞成四蔡莊十五鄭文四十二曹共二十二陳共公朔元年杞桓六宋成六秦穆二十九楚成四十一
  春介葛盧來
  左傳介葛盧來朝舍于昌衍之上公在㑹饋之芻米禮也公羊傳介葛盧者何夷狄之君也何以不言朝不能乎朝也穀梁傳介國也葛盧微國之君未爵者也其曰來卑也杜氏曰介東夷國在城陽黔陬縣葛盧介君名不稱朝不能行朝禮劉氏曰介盧中國之封也沉於東夷而變焉其車服辭命文物器械習與之同而不自覺焉故不得比儀父雖一年再至魯修朝㑹之儀而其士俗不合諸夏無以交中國也孫氏曰東夷微國不言朝者不能行朝禮也陳氏曰介東夷也未通於上國一嵗再至其意將安在乎故亟書之人侵蕭譏有以來之也公至自圍許
  張氏曰其致以圍許久役而不能服也汪氏曰前年書公朝于王所諸侯遂圍許春秋不以王所致而致圍許亦猶成十三年如京師㑹伐秦不以京師致而致伐秦皆所以著其本心不在於尊王也况襄十八年同圍齊討得其罪則書公至自伐齊此乃致圍而不致伐是知托不朝之罪以圍之耳廬陵李氏曰按踐土不書至而圍許書至文公之霸事怠矣
  夏六月㑹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翟公作狄
  左傳夏公㑹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憖盟于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也卿不書罪之也在禮卿不㑹公侯㑹伯子男可也程子曰晉文連年㑹盟皆在王畿之側而此盟復迫王城又與王人盟强逼甚矣故諱公諸侯貶稱人惡之大也杜氏曰翟泉洛陽城内大倉西南池水也晉侯始霸諸侯輯睦王室無虞而王子虎下盟列國以瀆大典諸侯大夫上敵王人公侯虧禮傷教故貶諸大夫諱公與盟按左氏公㑹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愸魚覲反盟于翟泉則皆列國之貴大夫與王子而公與㑹也其貶而稱人諱不書公何也翟泉近在洛陽王城之内而王子虎於此下與列國盟是謂上替諸侯大夫入天子之境雖貴曰士曲禮列國之大夫入天子之國曰某士而於此上盟王子虎是謂下陵而無君之心著矣故以為大惡諱公而不書諸國之卿貶稱人而王子亦與焉者此正其本之義也劉氏曰盟于翟泉豈諸侯大夫國皆微者在王城之内而列國之卿亂王室之禮王子虎不能正也使陪臣盟天子之側此所謂下陵上替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雲曰節莫差於僭此之謂矣陳氏曰晉初以大夫盟王子也踐土之役王子虎不書涖盟也今以大夫盟王子文公之志荒矣大夫之交政於是始文公為之也不斥言王子虎為尊者諱也以其徧人諸侯之大夫不可不人王子虎以其人王子虎不可不没公也臨川吳氏曰盟不寒則不必尋也踐土之盟有齊宋蔡鄭及後至之陳今齊宋陳蔡皆在而鄭獨不至鄭已怠於從晉矣葢文公既歸衞侯而又執之筮史受曹伯之賂而後復之合十一國以圍許諸侯皆不用命而許竟不服葢其所為煩擾謬戾已失諸侯之心威重挫損漸起諸侯之慢鄭之怠於從晉當自反矣而即謀伐之是不以徳義懐人而專以威力脅人與齊桓異矣故明年圍鄭卒不能得鄭也嘗謂齊桓之伯至葵丘之盟極盛而即漸衰矣汪氏曰春秋内諱公而外以微者書惟于齊翟泉二盟焉然于齊之盟紊内外之辨也翟泉之盟無上下之分也故皆變文以謹之也或謂左氏記事多浮夸而失實安知非微者之相為盟乎是不然于洮盟王人而列國之君同㰱烏有七國之微者而敢偃然盟王人於王城之内而無君與貴大夫居其間哉且列國之君大夫盟王子於天王之側皆所當貶左氏但責卿不㑹公侯誤矣苟責卿不㑹公侯則公子結之盟齊侯宋公胡為不貶也廬陵李氏曰晉文公三大盟㑹本皆非禮踐土于温致天王翟泉盟王子其視齊桓之尊王人不敢盟世子周公者大不侔矣然春秋誅心之法則踐土王實自勞非晉之罪于温召王事雖逆而情順故皆諱之以存其尊王之名若翟泉則羣然蕞聚於王都之側上與王子虎㰱血以約言既非踐土子虎涖盟之比又無于温懐自嫌之心春秋不得不重貶之以顯其慢王之實矣葢至此方結正晉文之罪是亦望其始而不足其終也其三㑹不書公説已見莊十六年又按晉侯受命鄭伯傅王踐土于温二㑹成在鄭無叛晉之狀而此㑹謀伐鄭者得非文公過鄭不禮焉前日之㑹黽勉以大義受之而内懐宿恨尚未釋歟外傳載文公誅觀狀以伐鄭及其陣鄭人以名寶行成公弗許欲得叔詹而烹之以詹一言而止則伐鄭者報怨未已也春秋重貶翟泉之盟而明年書秦晉圍鄭豈無意哉
  秋大雨雹
  左傳為災也
  正蒙横渠先生張子著曰凡隂氣凝聚陽在内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陽在外者不得入則周旋不舍而為風鄱陽沈氏曰隂既凝聚則雷與風皆為所間震以一陽在下為上二隂所閉而不得出故奮擊而為雷巽以二陽在上為下一隂所隔而不得入故周旋不舍而為風有雷之奮擊又有風之披拂吹嘘則隂之凝聚皆散矣和而散則為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則為戾氣曀霾鄱陽沈氏曰其氣之散一也有和不和之分以霜雪雨露而散者氣之和者也以戾氣曀霾而散者氣之不和者也隂常散緩受交於陽則風雨調寒暑正鄱陽沈氏曰隂凝聚則其散常緩非交於陽則風雨寒暑不能調而正也雹者戾氣也隂脅陽臣侵君之象范氏曰陽氣之在水雨則温熱隂氣薄而脅之不相入轉而為雹當是時僖公即位日久季氏世卿公子遂專權政在大夫萌於此矣汪氏曰春秋書大雨雹者四僖公初見於十年而再見於此昭公迭見於三年四年但僖公頗能勤於政事以銷天變故及末年始有失政之漸遂為文公縱權之張本若昭公則昏懦不立怠於國政即位之初而公室四分政權盡失卒不免乾侯之辱天之示人顯矣
  冬介葛盧來
  左傳以未見公故復來朝禮之加燕好介葛盧聞牛鳴曰是生三犧皆用之矣其音云問之而信陳氏曰春秋以一字為褒貶於介乎何費辭也詳始以著未也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正月己夘烝夏五月丁丑烝將著其末不可不詳其始也廬陵李氏曰春秋兩書介來以其事言則遠人慕中國當從何氏以其實言則遠人窺中國當從陳氏要之陳氏説是春秋不以例之郳犁來而以例之白狄則非予介可知矣辛襄王二卯十二年三十年晉文六齊昭三衞成五蔡莊十六鄭文四十三曹共二十三陳共二𣏌桓七宋成七秦穆三十楚成四十二
  春王正月
  夏狄侵齊
  左傳晉人侵鄭以觀其可攻與否狄間晉之有鄭虞也夏狄侵齊
  左氏曰晉人伐鄭以觀其可攻與否狄間晉之有鄭虞也遂侵齊詩不云乎戎狄是膺荆舒是懲四夷交侵所當攘斥晉文公若移圍鄭之師以伐之則方伯連帥之職修矣上書狄侵齊下書圍鄭此直書其事而義自見者也蜀杜氏曰外兵之犯與國霸者當攘而驅之書者譏晉文之不救也髙氏曰狄之侵齊自背其盟也齊桓召陵之後書狄侵晉晉文城濮之後書狄侵齊狄之輒敢陵侮如此而二伯不攘斥之臨川吳氏曰二十八年之冬㑹温以圍許而許竟不服二十九年之夏盟翟泉謀伐鄭而鄭亦不畏至此年之夏狄敢於乗間而侵齊故晉文自城濮踐土而下伯業浸浸以衰至此亦可以自反矣而猶不然不圖攘狄而乃圍鄭可以見霸謀之不遠也
  秋衞殺其大夫元咺
  左傳晉侯使醫衍酖衞侯甯俞貨醫使薄其酖不死公為之請納玉於王與晉侯皆十瑴王許之秋乃釋衞侯衞侯使賂周歂冶厪曰苟能納我吾使爾為卿周冶殺元咺及子適子儀公入祀先君周冶既復將命周歂先入及門遇疾而死冶厪辭卿榖梁傳稱國以殺罪累上也以是為訟君也衞侯在外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待其殺而後入也
  元咺訟君為惡君歸則已出君出則已歸無人臣之禮信有罪矣則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何也春秋之法躬自厚而薄責於人君子之道譬諸射失諸正鵠反求諸已衞侯之躬無乃有闕盍亦省徳而内自訟乎夫稱國以殺者君與大夫專殺之也衞侯在外其稱國以殺何也榖梁子曰待其殺而後入也待其殺而後入是志乎殺咺瑕者也兵莫憯於志鏌鎁也嗟反為下衞侯未入稱國以殺此春秋誅意之效也蜀杜氏曰衞侯使賂周歂冶厪而使殺之亦君殺之意矣然則大臣何與焉從君於惡而不能止故并罪之也臨川吳氏曰衞侯未入國而殺元咺稱國殺者實衞侯使人殺之也夫元咺以臣訟君君被執而咺偃然歸國假伯主之權而易置其君如奕棋然其不臣之罪所當誅也今以國殺為文而無討罪之辭者衞侯未嘗正名其罪而隂使人殺之誅之不以其罪也
  及公子瑕
  公羊傳衞侯未至其稱國以殺何道殺也穀梁傳公子瑕累也以尊及卑也
  公子瑕未聞有罪而殺之何也元咺立以為君故衞侯忌而殺之也然不與衞剽同者劉氏曰瑕已為君當與衞剽同不當冠公子而名之是瑕能拒咺辭其位而不立也趙氏曰瑕元咺所假立而自秉國權瑕亦未如君也故以君殺大夫之辭言之而在元咺下不與陳陀同者劉氏曰國人不與諸侯不助者當與陳佗同不當仍冠公子是瑕能守節不為國人之所惡臨川吳氏曰瑕立為君逾年矣今但曰公子者瑕不居其位也故經以公子冠瑕而及見瑕無罪事起元咺以咺之故延及於瑕髙郵孫氏曰瑕見立於元咺以咺及之者言瑕之見殺由於咺咺存則瑕存咺死則瑕死也髙氏曰殺而書及者以某之故而累及某也如文九年士榖及箕鄭父襄二十三年慶虎及慶寅皆是也不書及者其罪同其殺之之志均也成八年趙同趙括十七年郤錡郤犨郤至是也王氏箋義曰叔武君命奉之以受盟故稱衞子若瑕者元咺君之非君而君者也今與咺同戮葢咺嘗君之矣不可無異辭故言及而稱公子者不與咺君之也而衞侯忌克專殺濫刑之惡著矣
  衞侯鄭歸于衞
  公羊傳此殺其大夫其言歸何歸惡乎元咺也曷為歸惡乎元咺元咺之事君也君出則已入君入則已出以為不臣也
  衞侯出奔于楚則不名見執于晉則不名今既歸國復有其土地矣何以反名之乎不名者責晉文公之以小怨妨大徳名之者罪衞侯鄭之以忮之豉反害戕本支古者天下為公選賢與能不以為異况於戚屬豈有疑間猜忌之心哉末世隆怨薄恩趨利棄義有國家者恐公族之軋已至網羅誅殺無以芘其本根而社稷傾覆如六朝者衆矣汪氏曰晉未誅剪宗室宋廢帝殺江夏王義恭等又殺南陽王敬猷等明帝殺安陸王綏等十三人又殺廬江王禕等齊明帝殺鄱陽公鏘等七人殺衡陽王鈞等四人殺西陽王子明等三人又殺河東王鉉等十人梁元帝殺桂陽王慥豫章王棟又殺武陵王紀及其諸子北齊後主殺趙郡王睿瑯琊王儼蘭陵王長恭南陽王綽皆尋至滅亡衞侯始歸而殺叔武再歸而及公子瑕是葛藟之不若而春秋之所惡也故再書其名髙氏曰先王之法賊殺其親則正之故生名之為後世戒此義苟行則六朝之君或亦少省矣臨川吳氏曰已殺元咺則無人拒之有周冶等納之而勢易故書歸髙氏曰晉文受賂免衞侯委罪於天子而又私釋之故不言歸自京師汪氏曰衞成貨醫納玉而獲免與曹共之貨筮史而得歸國實無以異故其歸皆書名然衞侯之忌克戕殺二弟其罪又浮於曹伯故其歸不稱復也廬陵李氏曰諸侯執不書歸僖十九年滕子成九年鄭伯襄十六年莒子邾子十九年邾子之類是也惟晉文之執曹衞書歸陳氏曰危不得歸也又晉厲之執曹伯書歸胡氏曰言天王之釋有罪也又曰衞侯歸之于京師而書歸于衞譏不在王室也曹伯亦歸于京師而書歸自京師譏不在晉也 劉氏曰公羊云其言歸何歸惡乎元咺也非也公羊云例以歸者出入無惡復歸者出有惡歸無惡縱春秋歸惡於元咺書復歸亦足矣又謂之出入無惡可乎
  晉人秦人圍鄭
  左傳九月甲午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晉且貳於楚也晉軍函陵秦軍汜南佚之狐言於鄭伯曰國危矣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師必退公從之辭曰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過也然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許之夜縋而出見秦伯曰秦晉圍鄭鄭既知亡矣若亡鄭而有益於君敢以煩執事越國以鄙遠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陪鄰鄰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且君嘗為晉君賜矣許君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秦伯説與鄭人盟使𣏌子逢孫楊孫戍之乃還子犯請擊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與不知以亂易整不武吾其還也亦去之初鄭公子蘭出奔晉從於晉侯伐鄭請無與圍鄭許之使待命于東鄭石甲父侯宣多逆以為太子以求成于晉晉人許之
  按左氏傳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晉而經書晉人秦人者貶之也王氏箋義曰晉侯為盟主用兵以報私怨秦伯踰晉越周千里而襲人圍鄭皆勞民危國之道故稱人以示貶於秦晉何貶乎初晉公子重耳出亡過鄭而鄭文公亦不禮焉為是興師而圍鄭孟子曰有人於此待我以横逆則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無禮與不忠歟仁且有禮而忠矣其横逆猶是也此亦妄人耳矣而君子葢終不之校也故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已而已矣今鄭伯之於晉公子特不能厚將迎贈送之禮而未嘗以横逆加之也坐此見圍為列國者不亦難乎故晉侯秦伯貶稱人者晉文以私忿勤民動衆圍人之國秦伯惟利為向背從燭之武之言不以義舉也而二國結釁連兵暴骨原野自此始矣汪氏曰翟泉之盟實謀討鄭而鄭不請服故是春晉人侵鄭侵之而猶不服故晉文復階秦以圍之葢以鄭二心於楚而數加兵非專為釋私忿而已也然諸侯不見徳而惟虐是聞豈伯者服貳之道哉况二國同役而不同心春秋貶而人之葢有在矣廬陵李氏曰秦晉之爭始此夫秦以非子之餘踐岐豐之地春秋所書大抵皆與晉兵爭之迹爾自穆公釋韓之憾而從晉於城濮之功於是盟于温于翟泉借役於齊鄭戮力同心未始有隙由燭之武一語而秦輔晉之心變矣文公既卒而殽戰啟釁厥後彭衙之戰令狐之戰河曲之戰秦之伐晉者六晉之伐秦者亦六興數十年報復之師更四君而未已葢至襄公十一年戰櫟十三年十三國之伐然後交伐之文始絶於經然則有穆公之賢而其所就僅止此豈非貪利忘義之失哉
  介人侵蕭
  杜氏曰蕭宋附庸國張氏曰介再來魯而次年遂侵蕭求援而後舉兵也與荆人秦術之聘同
  冬天王使宰周公來聘
  左傳冬王使周公閲來聘饗有昌歜白黒形鹽辭曰國君文足昭也武可畏也則有備物之饗以象其徳薦五味羞嘉榖鹽虎形以獻其功吾何以堪之穀梁傳天子之宰通于四海杜氏曰宰周公天子三公兼冢公子遂如京師
  此聘周之始
  遂如晉
  此聘晉之始左傳東門襄仲將聘于周遂初聘于晉公羊傳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公不得為政爾榖梁傳以尊遂乎卑此言不敢叛京師也杜氏曰如京師報宰周公既命聘周又命自周聘晉故曰遂
  大夫出疆有以二事出者汪氏曰謂本受二事之命也榖梁云遂繼事之辭有以一事出而專繼事者汪氏曰謂但受一事之命而復專命再行一事公羊云遂者何生事也注專事之辭其書皆曰遂公子遂如周及晉與祭公自魯逆王后皆所謂以二事出者也汪氏曰聘問之幣非已所能給婚姻之事非巳所敢專故知皆受命於君何休謂公子遂横生事矯君命誤矣公子結往媵而及齊宋盟則專繼事者也汪氏曰季孫宿救台遂入鄲亦專繼事是非得失則存乎其事矣冡宰上兼三公其職任為至重而來聘于魯天王之禮意莫厚焉張氏曰天子三公兼冡宰而使來聘魯用見周室陵夷大臣失職也陳氏曰自桓王以下王室無聘魯者於是再聘而宰周公實來則已尊矣魯侯既不朝京師而使公子遂往又以二事出夷周室於列國陳氏曰以其如京師不敢不如晉是夷周於晉此大不恭之罪履霜堅氷之漸春秋之所誅而不以聽者也則何以無貶乎有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不貶絶以見罪惡臨川吳氏曰魯素不與晉通好自文公霸後未嘗聘本欲初聘於晉但以王室既先來聘則不容不報故因聘晉之使令先至周而後如晉也慢王畏霸之情可見矣汪氏曰經書天王來聘者七惟此使冡宰兼三公下聘葢非常之禮莫大之寵自春秋以來未之有也或者以僖公有兩朝王所之勤而報之歟經書卿大夫如周聘者四而惟此以二事出自入春秋未嘗朝聘於京師以魯之望國僖之賢君而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天子之休命者如是其簡慢况晉未聘魯而魯即往聘周先聘魯而魯苟答聘是尊王之禮不如事霸之謹也雖然猶勝於隱桓之受聘而不報者也王朝冡宰四見於經咺糾以瀆王綱而書名閲之來聘禮雖過厚視賵寵妾命簒弑者則其罪薄乎云爾廬陵李氏曰此條與公如京師遂㑹伐秦皆是王事書遂此本以二事出春秋則以如晉為遂事不敢以王事同於伯事也彼本以伐秦出春秋則以伐秦為遂事不欲先伯事而後王事也○趙氏曰公羊云大夫無遂事此亦受命於君而何得指大夫也又云此其言遂何公不得為政爾按僖公未失政此説非也按京師迴便如晉故言遂爾榖梁謂不敢叛京師有何理乎
  壬襄王二辰十三年三十有一年晉文七齊昭四衞成六蔡莊十七鄭文四十四曹共二十四陳共三𣏌桓八宋成八秦穆三十一楚成四十三
  春取濟西田濟子禮反
  左傳春取濟西田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於重館重館人告曰晉新得諸侯必親其共不速行將無及也從之分曹地自洮以南東傅于濟盡曹地也公羊傳惡乎取之取之曹也曷為不言取之曹諱取同姓之田也此未有伐曹者則其言取之曹何晉侯執曹伯班其所取侵地于諸侯也晉侯執曹伯班其所取侵地于諸侯則何諱乎取同姓之田久也杜氏曰濟水自榮陽東過魯之西至樂安入海孫氏曰濟西田本魯地公羊曰取之曹也晉侯執曹伯班其所侵地于諸侯髙郵孫氏曰左氏以為晉侯分曹地以與諸侯而魯取濟西之田然經書與汶陽田無異葢魯濟西之田嘗見侵入于曹晉侯執曹伯而反諸侯之侵地魯于是乎取之不繫國者吾故田也趙氏曰凡内取之邑不繫國者皆本是魯邑曽為外國所奪今却取之既是本邑不可係之他國耳薛氏曰曷為不書曹之田濟西固我之有失之曹也復吾故田而謂之取何也趙氏曰凡力得之曰取雖取本邑亦無異辭不當取也春秋之法不以亂易亂髙氏曰凡取人之有其惡易見而取巳之有不以道者其罪難知聖人亦止名曰取所以顯微也張氏曰復魯之舊地亦與非其有而取之者同葢無王命以正疆理皆取之不以其道也况晉奪之曹以與魯本以其私憾而非有至公之義乎或問晉為盟主諸侯擅相侵奪晉討而歸之正也其猶有貶乎家氏曰此春秋責備晉文之意也夫土地皆王之所有諸侯擅相侵奪無王也盟主治其侵奪之罪固職分之宜為更能稟命于王還以錫魯夫然後盡尊王之義春秋以是責晉責其所可責也永嘉吕氏曰取濟西田不係曹則濟西田魯故田也取汶陽田不係齊則汶陽田亦魯故田也汶濟皆近魯之竟也然汶陽濟西則言取鄆讙龜隂讙闡則言歸言取者非彼所欲也非彼所欲我取之曰取言歸其所欲也非我强之而彼自歸曰歸汪氏曰春秋書内取者十有七以兵力取他國之地則書戰伐若敗宋師取郜取防伐齊取穀伐莒取向伐邾取訾婁取繹取漷東田及沂西田是也藉大國之威不以兵力而復故地則不出侵伐而止書取濟西汶陽之田是也非故地則係之國取邾田自漷水是也取附庸之小國而滅之則諱不言侵伐而亦止書取取根牟取鄟取邿取鄫是也取之而存其祀則伐邾取須句是也若取鄆則乗亂取邑故不詳錄取闞則昭公在外而取内邑又春秋之變例也或謂濟西乃晉人侵魯之故疆是時晉霸方强豈肯歸地於魯况魯晉非接壤之國何謬之甚哉廬陵李氏曰濟西田左氏穀梁皆以為曹田公羊以為曹所侵魯之故田胡氏從公羊濟西田首末三見於經此年取之曹宣元年以賂齊宣十年齊人以歸我又曰經書田十桓元年假許田宣元年齊取濟西田十年齊歸濟西田成二年取汶陽田八年韓穿來言汶陽田襄十九年取邾田定十年齊歸鄆讙龜隂田哀二年取漷東田沂西田及此年也不繫國者吾故田也非吾田則繫國邾田是也漷東沂西田不繫國者承上文伐邾文也○劉氏曰左氏云使臧文仲往非也若實臧文仲往不應不書注謂非聘享㑹同故不書按告糴乞師皆書何為請田獨不書哉又云分曹地自洮以南東傅于濟若然當書取曹田自濟水不得云取濟西田而已公羊云諱取同姓之田言本為晉侯所還當時不敢久而取之故坐取邑亦非也諸侯受封自有分矣後雖侵奪喪失有王者作皆當還之雖取同姓之田何足諱哉
  公子遂如晉
  左傳襄仲如晉拜曹田也髙氏曰晉未嘗來聘而公子遂去冬既聘今春又往謝取濟西之田何厚於晉而薄於周也汪氏曰宰周公來而使公子遂報聘則以二事出以復濟西之田則使遂再如晉僖公曽不思奄有龜蒙尺地皆天子之賜也胡乃慢於尊周而謹於事晉不亦傎乎
  夏四月四卜郊
  公羊傳曷為或言三卜或言四卜三卜禮也四卜非禮也三卜何以禮四卜何以非禮求吉之道三禘嘗不卜郊何以卜卜郊非禮也卜郊行以非禮魯郊非禮也魯郊何以非禮天子祭天諸侯祭土天子有方望之事無所不通諸侯山川有不在其封内者則不祭也榖梁傳夏四月不時也四卜非禮也杜氏曰郊所以祭天不言郊天者讓不敢斥尊
  記禮者曰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禮記禮運疏天子至尊而猶祭於郊以行臣禮而事天也百神天之羣神郊祭而備禮則星辰不忒故曰受職魯諸侯何以有郊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於天下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是故魯君孟春乗大輅戴弧韣音獨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禮也禮記明堂位注大輅殷之祭天車也弧旌旗所以張幅也其衣曰韣天子之旌旗畫日月以人臣而用天子之禮可乎是成王過賜而魯公伯禽受之非也程子曰周公之功固大矣皆臣子之分所當為魯安得獨用天子禮樂哉是成王之賜而伯禽之受皆非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曰天子之制諸侯庸節節莫差於僭僭莫重於祭祭莫重於地地莫重於天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重黎篇注天子用禮節以制馭五等諸侯各有序不可僭禮之差失莫大於僭僭之大者莫大於僭祭祀既盜土地又盜祭天諸侯而祀天其僭極矣聖人於春秋欲削而不存則無以志其失為後世戒悉書之乎則遂事之常有不勝書者是故因禮之變而書于策三山林氏曰三傳之説不過罪其屢卜之瀆養牲之慢求小禮而昧於大禮不知聖人要其非禮之大者也或以卜襄七年三卜此年襄十一年四卜成十年五卜或以時宣三年成七年定十五年哀元年牛傷皆在正月此年成十年襄七年十一年卜郊哀元年郊皆在四月定十五年郊在五月成十七年郊在九月或以望此年宣三年成七年猶三望或以牲此年襄七年免牲或以牛宣三年成七年定十五年哀元年皆牛傷改卜宣三年定十五年牛死成七年免牛於變之中又有變焉者悉書其事朱子曰如四卜五卜牛傷牛死是失禮之中又失禮也劉氏曰魯之郊非禮也明矣於非禮之中又非禮焉陳氏曰以其不勝譏譏其甚者爾而謂言偃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𣏌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禮記禮運疏𣏌郊禹宋郊契葢是夏殷天子之事杞宋是其子孫所當守言𣏌宋夏商之後受命于周作賔王家綂承先王修其禮物其得行郊祀而配以其祖非列國諸侯之比也張氏曰宋𣏌之郊則為其為二王之後也魯用天子禮樂必是成王之意不敢臣周公即以二王之後待魯然而非周公本意也以成王尊徳樂道之心則善矣伯禽不當受故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謂周公必不享其祀是故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易則亂名犯分人道之大經拂矣蔣氏曰杞宋存禹契之後是宜以禹契配天周祀未絶魯以周公配天於周公能無愧是周公之所弗居祭之始也祝以主人之辭而告神祭之終也嘏以神之辭而致福于主二者皆依舊禮無敢易其常事古法今以諸侯僭天子之事不因其常古則忠孝報反之義名稱位號之别素亂變更而失其正也故曰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夫庶人之不得祭五祀大夫之不得祭社稷諸侯之不得祭天地非欲故為等衰葢不易之定理也知其理之不可易則安於分守無欲僭之心矣為天下國家乎何有家語定公問曰寡人聞郊而莫同孔子曰郊之祭也迎長至之日也大報本而主日配以月故周之始郊其月以日至其日用上辛至於啟蟄之月則又祈穀於上帝此二者天下之禮也魯無冬至大郊之事降殺于天子是以不同上帝之牛角繭栗必在滌三月稷牛唯具牲用騂尚赤也用犢貴誠也掃地而祭貴其質也器用陶匏象天地之性也臣聞天子卜郊則受命于祖廟而作龜于禰宫卜之日王親立於澤宫以聽誓命既卜獻命于庫門之内啖氏曰天子以冬至祭上帝又以夏之孟春祈榖於上帝於郊故謂之郊魯以周公之故特以孟春祈穀於上帝亦謂之郊郊皆用辛日故以二月卜三月上辛不吉則卜中辛又不吉則卜下辛所謂吉事先近日也卜三旬皆不吉則不郊凡牲必養二牲一以祀上帝一以祀后稷帝牛有變則改卜稷牛以代之而别以他牛為稷牛若卜稷牛不吉及稷牛又死亦皆不郊凡卜郊皆卜免牲卜免牲吉則免之不吉則但不郊而已不敢免繫牲待明年免牲時卜用未成牲曰牛牲傷亦曰牛孫氏曰魯諸侯而用天子之祭僭孰甚焉故或因其瀆亂不時或因其災異示變以著其僭天子之惡也臨川吳氏曰經書郊者九龜違者四牛災者四非時大不敬者一葢魯郊雖僭行之巳久視為常事故不悉書惟卜之不從牛之有變及時之大異於常而後書因以見其僭禮也三卜不從而不郊正也三不吉而至四卜四不吉而至五卜瀆甚矣牛災荐作亦可見魯郊之僭鬼神弗與也四月五月固為不時猶夏時之春也九月夏之孟秋不卜日不卜牲而强用其禮焉特書用月時不敬之大也汪氏曰左傳家語皆云魯以啟蟄而郊朱子謂夏正之孟春漢大初以前以啟蟄為正月中氣也然啖氏謂以周之二月卜三月且辨穀梁以周之十二月卜正月非是今考宣三年成七年定十五年哀元年之改卜牛皆在正月葢成王所賜止是祈榖之郊乃夏之孟春啖氏所言卜起二月下旬而盡於三旬者禮之正也榖梁所言卜起十二月者禮之未失也故子服惠伯云魯將以十月上辛有事於上帝孟獻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而明堂位注疏以孟春為周之正月郊特牲疏崔氏皇氏用王肅之説又以魯冬至郊天建寅之月又郊以祈榖皆因魯郊之非時而誤也聖證論引穀梁言魯止一郊或用子月或用寅月葢魯郊非時或僭天子日至之期而失之太早或踰啟蟄之節則失之後時也或謂卜自建子之月而始又謂郊非祈農事則與程子冬祀圜丘春祈穀之説異矣廬陵李氏曰魯之有郊何也程子曰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賜魯重祭也此主禮記明堂位及禮運等説三傳皆同獨臨江劉氏以為成王周之盛王未必過賜故以為魯之有郊惠公請之引史記曰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於天子天子使史角往公止之其後實為墨翟之學於魯陳氏用其説厯舉東遷以來秦襄祠西畤齊桓欲封禪晉郊鯀等事證謂此皆東遷之後禮且引定四年祝鮀舉成王命魯之詞不及郊祀等辨難甚至桓文用事不知所出而祝鮀之言亦有備物典冊語則又未敢以此而盡棄禮記諸書也又曰郊之用卜何也古者大事皆决於卜公羊以為天子之郊常事則不卜魯郊非常是以卜之卜止於三吉則為凶則已左氏以為常禮不卜止卜牲與日按周祀五帝前期太宰帥執事而卜日則天子亦卜也但所卜者不過卜日與牲而已春秋所書亦卜日與牲也
  不從乃免牲
  公羊傳曷為或言免牲或言免牛免牲禮也免牛非禮也免牛何以非禮傷者曰牛穀梁傳免牲者為之緇衣熏裳有司𤣥端奉送至於南郊免牛亦然乃者亡乎人之辭也范氏曰亡乎人言無賢人譏僖公不共杜氏曰免猶縱也
  古者大事決於卜周禮太宰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卜日遂戒大宗伯凡祀大神帥執事而卜日故洪範稽疑獨以龜為主書洪範龜從筮逆作内吉注内謂祭事等事卜而不從則不郊矣故免牲劉氏曰所謂不從者謂日不吉也不吉則不敢郊故須免牲也汪氏曰免牲不言不郊葢卜免牲而吉則不可郊矣免牛則猶可再卜牛故復言不郊廬陵李氏曰不郊而或言免牲或言免牛何也凡不郊皆卜免牲卜免牲吉則免之不吉則否書免牲則見其不郊矣僖三十一年襄七年止書免牲是也若不郊而不行免牲之禮則不書免牲成十年襄十一年止書不郊何也若牛死則無可免矣宣二年牛死乃不郊是也獨成七年既書免牛又書不郊何也穀梁傳免牲不日不郊免牛亦然此經復書不郊者葢以僖公免牛與三望同時故略去不郊之文今此春免牛而夏三望故須書不郊以見之也免牲者為之緇衣纁裳奉之南郊天位歸之于陽也已傷曰牛而尚不免何也嘗置之上帝矣卜而後免之不敢專也
  猶三望
  左傳四卜郊不從乃免牲非禮也猶三望亦非禮也禮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牛卜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望郊之細也不郊亦無望可也公羊傳三望者何望祭也然則曷祭祭泰山河海曷為祭泰山河海山川有能潤于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徧雨乎天下者唯泰山爾河海潤于千里猶者何通可以已也何以書譏不郊而望祭也穀梁傳猶者可以已之辭也
  望祭也杜氏曰望而祭之也有虞氏受終而望因於類巡守而望因於柴書舜典肆類于上帝望于山川蔡氏曰非常祀而告祭于天其禮依郊祀為之故曰類又云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傳柴燔柴以告天也皆天子之事也今魯不郊而望故特書曰猶猶者可以已之詞啖氏曰郊後必望祭若不郊則不當望書猶非禮也朱子曰猶三望是不必望而猶望也猶繹是不必繹而猶繹也汪氏曰猶三望猶繹譏其可以已而不知已不當為而為者也猶朝于廟幸其不可已而不遂己當為而為者也美惡不嫌同詞廬陵李氏曰春秋書猶三猶三望猶朝于廟猶繹也三望與繹譏其可已而不已之詞也朝廟幸其不可已而不已之詞也其言三望何也天子有方望無所不通何氏曰謂祭四方羣神日月星辰風伯雨師五嶽四瀆及餘山川盡八極之内天之所覆地之所載無所不至諸侯非名山大川在其封内者則不祭何氏曰故知魯郊非禮禮記王制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魯得用重禮視王室則殺故望止於三比諸侯則隆故河海雖不在其封而亦祭然非諸侯之所得為也茅堂胡氏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夫子以為知大道不踐其位不行其禮臨川吳氏曰天子郊祀上帝必望祭山川望祭在郊祀之後因郊而望也魯諸侯也以成王之賜許用王禮四望闕其一殺於天子然郊禮既廢則望禮可以不舉魯既不郊而猶三望故書以譏其非禮汪氏曰周官四望葢望四方今魯三望葢泰山在魯西海在魯東而河在魯北殺天子之禮也劉氏曰左氏云牛卜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非也繫者即牲牲之名久矣豈必卜日哉且魯人必不先卜牲日而後卜郊卜郊卜其日吉否也非卜其郊可否也葢疑魯之卜卜郊可否也是以誤之爾孫氏曰公羊謂泰山河海鄭氏謂海岱淮杜預稱分野之星及境内山川據鄭杜止以諸侯祭其封内云耳况河海淮非魯封内又諸侯無祭分野星辰之事且魯既僭天子葢於四望之中祭其大者三耳公羊得之張氏曰鄭杜恐臆説葢天子四望王雖令魯郊止行祈穀之郊今魯得望特比天子闕其一故三望與郊書之無異而書曰猶言不當望而望祭也如使魯望不出境何為言猶以譏之若壬午猶繹之書乎公羊之説必有所傳廬陵李氏曰三望之異同何也説左氏者以為分野星其封内山川説公羊者以為泰山河海説穀梁者以為海岱淮據三家皆不以三望為非禮止譏其舍郊而望此已失之况望乃祭山川之名何得以為分野之星若以三望為魯之封内魯所得祭則常事不書矣胡氏取公羊説以為泰山河海泰山魯所得祀河海非魯封内故不當祀然既曰魯視王室則殺故望止於三而又用朱常文之説曰禮天子有四望魯惟得祭泰山餘三望僭禮故書之則是魯祭泰山之外猶有三望之祭也與前説稍不合矣要之後説是又曰三望書猶何也猶者可已之詞三傳皆合但諸傳皆以大禮之不舉為恨胡氏則獨以僭禮之未盡除為譏則詞雖同而意異矣胡氏説是蘇氏曰如此而猶如此者甚之之詞也不如此而猶如此者幸之之詞也此説發明二猶字甚佳但以猶三望為幸之之詞則失之矣
  秋七月
  附錄左傳秋晉蒐于清原作五軍以禦狄趙衰為卿
  冬𣏌伯姬來求婦
  公羊傳其言來求婦何兄弟辭也其稱婦何有姑之辭也穀梁傳婦人既嫁不踰竟杞伯姬來求婦非正也蕩伯姬來逆婦而書者以公自為之主失其班列書也𣏌伯姬敵矣其來求婦曷為亦書見婦人之不可預國事也王后之詔命不施於天下夫人之教令不施於境中昏姻大事也𣏌獨無君乎而夫人主之也故特書于策以為婦人亂政之戒家氏曰内女適人者而來必謹記其事示有别遠嫌疑也母為子求婦猶曰不可况於他乎此義行無吕武之禍矣汪氏曰前漢吕后以高帝時與政遂致臨朝稱制擅王諸吕幾危劉氏唐武后以高宗時與政遂致廢黜中宗自登大寶革唐為周臨川吳氏曰𣏌伯姬自來求婦葢疑不自來求則婦不可得也求而得僖公之女叔姬為桓公夫人經不書歸昏姻常事皆不書也至成公世被出乃見經伯姬於莊公時一㑹一來已非禮矣僖五年挾其長子代君父來朝長子成公既卒次子桓公繼立朝而遭卑國又見入故二十八年伯姬又來此年又來求婦是時伯姬年近七十矣不顧其行之越禮意欲親魯借援以扶其小弱也張氏曰成公世𣏌叔姬之不終或者權輿於此與 陸氏曰經文直書之以志其非禮爾公羊云兄弟之辭有何義乎
  狄圍衞
  蜀杜氏曰狄人圍衞國晉文不能攘之書以志其過臨川吳氏曰狄去年侵齊今又圍衞若無晉霸然豈以晉文居狄之久而俾之與
  十有二月衞遷于帝丘于穀作於
  左傳卜曰三百年衞成公夢康叔曰相奪予享公命祀相甯武子不可曰鬼神非其族類不歆其祀𣏌鄫何事相之不享於此久矣非衛之罪也不可以間成王周公之命祀請改祀命
  帝丘東郡濮陽顓音專頊之虛亦衞地也狄嘗迫逐黎侯黎侯寓于衞而衞不能修方伯連率之職見詩旄丘小序戎嘗伐凡伯于楚丘而衞不能救王臣之患見隱公七年其後遂為狄人所滅東徙渡河矣齊桓公攘戎狄封之而衞國忘亡見僖公二年今又為狄所圍其遷于帝丘避狄難也而中國衰微强暴慿陵衞侯不能自强於政治晉文無救與國安諸夏之功莫不見矣張氏曰狄以閔二年入衞齊桓救而封之自此狄不敢加兵於衞桓公之力也齊桓即世衞文忘齊之大徳從宋襄伐齊殺冡嗣而立不正於是狄人乃假義伐衞衞人忘恩而啟狄攻寇葢始於此自晉文興不復侵伐相攻矣今復迫衞致其遷都此胡氏所以罪晉文也家氏曰齊桓晩年不能救黄猶曰黄遠而力不逮也衞近於晉非其力之不及而休戚不相闗尚何以為盟主哉
  附錄左傳鄭洩駕惡公子瑕鄭伯亦惡之故公子瑕出奔楚
  癸襄王二巳十四年三十有二年晉文八齊昭五衞成七蔡莊十八鄭文四十五卒曹共二十五陳共四𣏌桓九宋成九秦穆三十二楚成四十四
  春王正月
  附錄左傳春楚鬬章請平于晉晉陽處父報之晉楚始通
  夏四月己丑鄭伯捷卒捷公作接
  衞人侵狄秋衞人及狄盟
  左傳夏狄有亂衞人侵狄狄請平焉秋衞人及狄盟
  按左氏狄有亂衞人侵狄杜氏曰報前年狄圍衞臨川吳氏曰衞畏狄之强遷都以避之今乗其亂始敢以兵攻其境言侵不言伐不敢聲其罪而討之也狄請平焉衞人及狄盟其不地者盟於狄也再書衞人而稱及者所以罪衞也汪氏曰書及則是盟乃衞人所欲盟㑹中國諸侯之禮衰世之事已非春秋之所貴况與戎狄豺狼即其廬帳刑牲㰱血以要之哉蜀杜氏曰衞人不遂討狄反與之平就而結盟春秋㑹戎狄猶不可况盟之乎張氏曰非我族類而就其廬帳以與盟於是始有如唐徳宗召平涼之辱者矣所以特書以示戒也
  冬十有二月己卯晉侯重耳卒
  左傳冬晉文公卒庚辰將殯于曲沃出綘柩有聲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將有西師過軼我擊之必大捷焉𣏌子自鄭使告于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遠非所聞也師勞力竭遠主備之無乃不可乎師之所為鄭必知之勤而無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誰不知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於東門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公使謂之曰爾何知中壽爾墓之木拱矣蹇叔之子與師哭而送之曰晉人禦師必於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臯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風雨也必死是間余收爾骨焉秦師遂東
  按左氏載秦伯納晉文公及殺懐公于髙梁其事甚詳而春秋不書者以為不告也徐邈曰諸侯有朝聘之禮赴告之命所以敦交好通憂虞若鄰國相望而情志否隔存亡禍福不以相關則他國之史無由得書魯政雖陵典刑猶在史策所錄不失常法其文足證仲尼修之事仍本史有可損而不能益也啖氏曰他國之事不憑告命何由得書但書所告之事定其善惡以文褒貶耳亦書且列國至多若盟㑹征伐喪紀不告亦書則不勝書矣汪氏曰左傳所載諸國事春秋不書者甚多如王殺周公黒肩王子克奔燕陳陀殺太子免鄭弑昭公及子亹子儀衞成公殺叔武曹公子負芻殺太子之類皆當時不告於魯魯史不書於策故春秋不得而書非削之也葢左氏所據者諸國之史而夫子筆削據魯國之史宜其詳畧不同也廬陵李氏曰晉文以二十四年入國至二十八年城濮始主伯迄三十二年凡五年李氏曰晉有二文之業葢文侯文公也書錄文侯之命捍王于艱錫以秬鬯為東周賢侯春秋詳文公之伯葢文侯家法也文公之興其事易於齊桓固有自來矣然文公既入國而事之不載於經者凡四年雖以納王之懿功削而不見至二十八年一簡之中乃五挈晉侯不以為繁何哉葢自武公以支代宗并吞專立讀無衣之詩雖晉之臣民不能自安也春秋為是黜晉不書文公奔而復國内何所承上何所稟經復畧之勤王固為大美然特以求諸侯之利心而為之豈真知有君臣之義哉至二十八年晉楚之事乃關天下之盛衰非係一國之得失春秋抑楚之深故與晉之亟則晉亦不為無績於中國矣此其與桓公並稱歟大抵桓文雖並稱而文固非桓匹也桓公二十餘年蓄威養鋭始能問罪於楚文公一駕而城濮之功多於召陵桓公屢盟屢㑹遲迴晩嵗始㑹宰周公文公再合而温之事敏乎葵丘桓公終身與諸侯㑹鄄失魯盟幽失衞首止失鄭葵丘失陳文公三㑹而大侯小伯莫有不至其得諸侯又盛乎桓公而曰文非桓匹何也文公之功多於桓公者罪亦多於桓公也事速就乎桓公者義尤壊乎桓公者也名盛乎桓公者實衰乎桓公者也春秋不以功葢罪不以罪掩義不以名誣實此其非桓匹歟桓公得江黄而不用於伐楚文公謂非致秦則不可與楚爭楚抑而秦興矣此桓公之不肯為也桓公㑹則不邇山川盟則不加王人文公㑹畿内則抗矣盟子虎則悖矣此桓公之不敢為也桓公寧不得鄭不納子華懼其獎臣抑君不可以訓文公為元咺執君則三綱五常於是廢矣此又桓公不忍為也夫子正譎之辨獨不深切著明哉
  甲襄王二午十五年三十有三年晉襄公驩元年齊昭六衞成六蔡莊十九鄭穆公蘭元年曹共二十六陳共五杞桓十宋成十秦穆三十三楚成四十五
  春王二月秦人入滑
  左傳秦師過周北門左右免胄而下超乗者三百乗王孫滿尚幼觀之言於王曰秦師輕而無禮必敗輕則寡謀無禮則脱入險而脱又不能謀能無敗乎及滑鄭商人弦髙將市於周遇之以乗𮧯先牛十二犒師曰寡君聞吾子將步師出於敝邑敢犒從者不腆敝邑為從者之淹居則具一日之積行則備一夕之衞且使遽告于鄭鄭穆公使視客館則束載厲兵秣馬矣使皇武子辭焉曰吾子淹久於敝邑唯是脯資餼牽竭矣為吾子之將行也鄭之有原圃猶秦之有具囿也吾子取其麋鹿以間敝邑若何𣏌子奔齊逢孫楊孫奔宋孟明曰鄭有備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圍之不繼吾其還也滅滑而還穀梁傳滑國也茅堂胡氏曰秦人滅滑而書入者不能有其地非未滅之也而肆其悖心無故滅人之罪著矣張氏曰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不書罪之也汪氏曰滑國伯爵莊十六年同盟于幽僖二十年鄭公子士洩堵寇帥師嘗入滑矣葢國近於鄭故秦雖滅之而不有其地也
  齊侯使國歸父來聘
  左傳齊國莊子來聘自郊勞至于贈賄禮成而加之以敏臧文仲言於公曰國子為政齊猶有禮君其朝焉臣聞之服於有禮社稷之衞也臨川吳氏曰二十六年有伐齊取穀之怨二十八年晉文既伯公子遂聘齊以解仇而講好越六年而歸父來報公子遂之聘也
  夏四月辛巳晉人及姜戎敗秦于殽敗必邁反敗秦下左穀有師字程子曰晉不稱君居䘮未𦵏不可從戎也忘親背惠其惡甚矣秦為無道越晉越周以襲人衆所共憤故書晉人其稱及姜戎亦然
  癸巳葬晉文公
  穀梁傳日葬危不得葬也髙氏曰此見襄公父死未葬而尋干戈也
  狄侵齊
  左傳因晉喪也臨川吳氏曰三十年狄侵齊傳以為間晉之有鄭虞此年狄侵齊傳以為因晉喪狄之所以敢侵齊者間晉之虞因晉之喪則狄未嘗無畏晉之心也晉縱狄而莫之攘是為可罪焉爾
  公伐邾取訾婁訾子斯反訾婁公作叢穀作訾樓
  秋公子遂帥師伐邾
  左傳公伐邾取訾婁以報升陘之役邾人不設備秋襄仲復伐邾
  按左氏公伐邾取訾婁報升陘之役邾人不設備襄仲復伐之此皆不勝忿欲報怨貪得恃强陵弱不義之兵也直書其事而罪自見矣或曰取須句訾婁有為為之也伐邾至于再三念母勤矣夫念母者必當止乎禮義平王不撫其民而遠屯戍于母家詩人刺之夫子錄之見詩楊之水小序僖公以成風之有功于已也越禮以尊其身八年禘于太廟用致為夫人違義以報其怨殘民動衆取人之邑曽是以為可乎張氏曰僖公懐升陘之忿以晉文方伯而未敢興報怨之師今晉文方没秦狄内訌故君臣間有事而交伐邾以取利其事直書其罪見矣薛氏曰升陘之役十嵗矣邾未始侵伐我也夏公伐邾取其邑秋公子遂又伐之無名甚矣家氏曰齊桓之没宋楚爭伯魯乗之以伐邾嵗至於再今晉文方没秦晉交兵魯又乗之而伐邾嵗至於再毎乗伯國之多事而侵陵小國春秋備書所以貶也
  晉人敗狄于箕
  左傳狄伐晉及箕八月戊子晉侯敗狄于箕郤缺獲白狄子先軫曰匹夫逞志于君而無討敢不自討乎免胄入狄師死焉狄人歸其元面如生初臼季使過冀見冀缺耨其妻饁之敬相待如賔與之歸言諸文公曰敬徳之聚也能敬必有徳徳以治民君請用之臣聞之出門如賔承事如祭仁之則也公曰其父有罪可乎對曰舜之罪也殛鯀其舉也興禹管敬仲桓之賊也實相以濟康誥曰父不慈子不祇兄不友弟不共不相及也詩曰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君取節焉可也文公以為下軍大夫反自箕襄公以三命命先且居將中軍以再命命先茅之縣賞胥臣曰舉郤缺子之功也以一命命郤缺為卿復與之冀亦未有軍行丘任輔曰白狄狄别種西屬雍州近於秦杜氏曰太原陽邑縣南有箕城臨川吳氏曰秦晉同圍鄭秦擅及鄭盟晉文不忍伐其師狄嘗侵齊又圍衞晉文從其寇中國葢出亡在狄歸國由秦皆嘗受其惠也今晉襄紹伯雖恐伯威不立而伯業遂衰故汲汲焉以衰服從戎既敗秦而又敗狄也陳氏曰晉帥天下諸侯以興霸業前年狄侵齊去年狄圍衞衞為之遷帝丘而晉不能救於是伐晉葢僅而後勝之故晉侯貶稱人病晉也家氏曰将卑兵微非中國諸侯之敵故不書戰而止書敗
  冬十月公如齊十有二月公至自齊
  張氏曰比事觀之間晉而虐邾所以因齊聘而朝之以自託也蜀杜氏曰譏公親往以報大夫之聘薛氏曰周公下聘而卿入拜鄰國聘而君往朝輕重不倫不可以言禮矣汪氏曰天王使宰周公來聘以三公冢宰之尊下臨於魯實非常之禮也僖公不能入覲京師恭拜寵光而使公子遂報聘又以二事出幾若邾滕之交耳今齊侯使國歸父來聘不過交鄰之常禮命大夫往答其勤斯云可矣顧乃躬往朝之於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經自莊公娶讎女之後如齊不致此特書至危公之慢王而畏大國也廬陵李氏曰晉襄初立伯事未定秦之窺鄭齊之聘魯皆有志於爭伯也晉襄惟外患之是憂而置齊魯之交於度外故不踰年而伯事復盛焉亦善於繼承者矣春秋書敗秦敗狄如齊伐許於一年之間其晉伯絶續之㑹三强睥睨之秋歟
  乙巳公薨于小寢
  左傳冬公如齊朝且弔有狄師也反薨于小寢即安也穀梁傳小寢非正也
  左氏曰即安也杜氏曰小寢内寢也譏公就所安不終于路寢周制王宫六寢路寢一小寢五君日出而㫝朝退適路寢聽政使人㫝大夫退然後適小寢釋服是路寢治事之所也而小寢燕息之地也公羊以西宫為小寢曽子以諸侯有三宫則列國之制葢降於王其以路寢為正則一爾君終不於路寢則非正矣曽子曰吾得正而斃又何求哉古人貴於得正乃如此凡此直書而義自見矣家氏曰于小寢殁不以其地也魯諸君没於路寢者三没于小寢臺下楚宫髙寢者各一當疾革而居于正寢所謂以齊終者也成王將終洮頮水被冕服憑玉凡以發命於其公卿大臣俾輔元子引濟多囏此人君没於正寢之事也非夫存養有素神明不亂豈能盡將終之禮哉廬陵李氏曰僖公在位三十三年實為魯之賢君當其初嵗内用公子友臧文仲外則堅事齊桓故能去慶父之姦蠧使魯國既危而復安自十七年以前除從齊㑹盟征伐外魯事之見經者甚少觀詩之所頌如務農重榖則勤於為民也春秋享祀則謹於奉先也立閟宫復泮宫克淮夷牧垌野雖一時誇大之辭有過其實然禮樂政事之修明君臣上下之協治概可想矣但盟檉未返遽有邾師之敗葵丘稍怠遽肆陽谷之樂則公豈真能以禮信輔齊耶厥後宋襄繼起雖其伯事有不足以得魯然與其南向以從楚孰若尊奬先代協賛姻鄰以為中國之重乃乞師荆蠻導之以伐齊宋其失大矣葢自十六年季友卒後臧文仲之竊位公子遂之專權如滅項㑹楚之失備見於經向非晉文肇造一戰勝楚則中原左衽之禍僖公何以逭其責哉先儒曰棄夏盟而即楚則有從狄之非先晉室而後周則無敬君之節須句之功不足掩升陘之辱取榖之師不足洗至酅之恥此僖之不得全為賢侯也况乎季友受費而季孫氏始公孫茲帥師而叔孫氏始公孫敖帥師而孟孫氏始三桓之基皆肇於僖公之編則僖公亦魯國功之首罪之魁也歟
  隕霜不殺草李梅實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榖梁傳未可殺而殺舉重也可殺而不殺舉輕也實之為言猶實也哀公問於仲尼曰春秋記隕霜不殺草何為記之也曰此言可殺也夫宜殺而不殺則李梅冬實天失其道草木猶干犯之而况君乎何氏曰周之十二月夏之十月也草霣霜而不殺萬物至當霣霜之時根生之物復榮隂假陽威此祿去公室政在公子遂之應臨川吳氏曰霜當重而不能殺草李梅再花而結成實皆冬暖之咎徴也劉氏曰九月其卦為剥卦落萬物始大殺矣明隂從陽命臣受君令而後殺也隕霜不能殺草此君誅不行舒緩之應也金氏曰李梅當剥落反實先花而後實不書花舉重也隂成陽事象臣專君作威福是故以天道言四刑失其序則其施必悖無以綂萬象矣以君道言五刑失其序則其權必喪無以服萬民矣哀公欲去三桓張公室問社於宰我宰我對以使民戰栗葢勸之斷也仲尼則曰成事不説既往不咎覺軒蔡氏曰哀公之問宰我葢謀討三桓而為廋辭宰我之對因戮人于社附㑹於周人之木以啟時君殺伐之心故夫子責之其自與哀公言乃以為可殺何也在聖人則能處變而不失其常在賢者必有小貞吉大貞凶之戒矣其論隕霜不殺草則李梅冬實葢除惡於微慮患於早之意也襄陵許氏曰僖公寛仁過厚其失也豫而文公以闇弱繼之三桓之盛自僖公始卒以專魯咎徴著矣蜀杜氏曰春秋詳記災異不遣微細所以謹人君之戒也此隕霜不殺草李梅實從而錄之者因以仍天下之應隂陽之大生殺動植之類皆繫人君之徳必詳志之以示戒爾廬陵李氏曰隕霜二此年不殺草定元年殺菽穀梁皆謂舉重也
  晉人陳人鄭人伐許
  左傳晉陳鄭伐許討其貳於楚也張氏曰許自文公所不能致襄公今年敗秦敗狄又伐先世所不能至之許孔子曰遠人不服則修文徳以來之今襄公承業之志自以為勤然不知忘喪毒民失道之甚也附錄左傳楚令尹子上侵陳蔡陳蔡成遂伐鄭將納公子瑕門于桔柣之門瑕覆于周氏之汪外僕髠屯禽之以獻文夫人斂而葬之鄫城之下 晉陽處父侵蔡楚子上救之與晉師夾泜而軍陽子患之使謂子上曰吾聞之文不犯順武不違敵子若欲戰則吾退舍子濟而陳遲速唯命不然紓我老師費財亦無益也乃駕以待子上欲涉大孫伯曰不可晉人無信半涉而薄我悔敗何及不如紓之乃退舍陽子宣言曰楚師遁矣遂歸楚師亦歸太子商臣譖子上曰受晉賂而辟之楚之恥也罪莫大焉王殺子上葬僖公緩作主非禮也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於主烝嘗禘於廟




  春秋大全卷十六
<經部,春秋類,春秋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十七
  明 胡廣等 撰
  文公上
  公名興僖公子母聲姜夫人出姜在位十八年諡法慈惠愛民曰文
  周 魯文公八年襄王崩子頃王立文十四年頃王崩
  子匡王立
  鄭 詳見僖公元年
  齊 魯文公十四年昭公卒子舍立九月舍弑懿公商
  人立文十八年懿公弑惠公元立
  宋 魯文公七年成公卒昭公杵臼立文十六年昭公
  弑弟文公鮑立
  晉 襄公繼霸魯文公六年襄公卒子靈公夷臯立是
  年趙盾為政
  衞 詳見僖公元年
  蔡 魯文公十五年莊公卒子文公申立
  曹 魯文公九年共公卒子文公壽立
  滕 詳見隱公元年魯文公十二年滕昭公來朝陳 魯文公十三年共公卒子靈公平國立
  𣏌 詳見僖公元年
  薛 詳見隱公元年及僖公元年
  莒 魯文公十八年莒大子僕弑紀公庶其子季佗立邾 魯文公十三年邾文公卒子定公貜且立
  許 魯文公五年僖公卒昭公錫我立
  小邾 詳見僖公元年
  楚 魯文公元年冬成王遇弑子穆王商臣立文十年次于厥貉文十三年穆王卒子莊王立 楚莊王爭霸
  秦 秦用孟明以為政魯文公二年秦伯伐晉濟河焚舟遂霸西戎史記穆公三十七年益國十二開地千里天子使召公過賀穆公以金鼔文六年穆公卒子康公罃立文十八年康公卒子共公稻立
  吳 詳見隱公元年
  越 詳見隱公元年
  乙襄王二未十六年元年晉襄二年齊昭七年衞成九年蔡莊二十年鄭穆二年曹共二十七年陳共六年𣏌桓十一年宋成十一年秦穆三十四年楚成四十六年弑
  春王正月公即位
  穀梁傳繼正即位正也
  即位者告廟臨羣臣也何氏曰即者就也先謁宗廟明繼祖也還之朝正君臣之位也事畢而反喪服焉國君嗣世定於初喪必逾年而後改元書即位者縁始終之義一年不二君縁臣民之心不可曠年無君家氏曰即位必以嵗首改元亦必以嵗首若嵗首不書即位而嵗月書之則非元年正始之義然服皆如未喪之服未成其為君髙氏曰文成定即位於未葬之前皆稱公者既踰年也一年不可二君故終年稱子又不可曠年無君故踰年雖未葬稱公也按書載舜禹受終傳位之事在舜則曰月正元日格於文祖漢孔氏曰舜服堯喪三年畢將即政故復至文祖廟告在禹則曰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蘇氏曰神宗堯廟也禹授攝帝之命于神宗之廟總率百官其禮一如帝舜受終之初事也夫于文祖神宗則告廟也率百官若帝之初則臨羣臣也自古通喪三年其以凶服則不可入宗廟其以吉服則斬焉在衰絰之中不可既成而又易之也如之何而可子張問於孔子髙宗諒隂三年不言何謂也子曰何必髙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總已以聽於冡宰三年則告廟臨羣臣固有攝行之禮矣按周書稱太甲元年伊尹祠于先王則攝而告廟之證也百官總已以聽冡宰則攝而臨羣臣之證也其曰祗見厥祖者言伊尹以奉嗣王之事祗見太甲之祖也蔡氏曰古者王宅憂祠祭則冡宰攝而告廟又攝而臨羣臣太甲服仲任之喪伊尹祠于先王奉太甲以即位改元之事祗見厥祖則攝而告廟也侯服甸服之羣臣咸在百官總已之職以聽冡宰則攝而臨羣臣也至三祀十有一月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則免喪從吉之證也蔡氏曰喪既除以袞冕吉服奉迎以歸也然顧命康誥記成王之崩其君臣皆冕服何也當是時成王方崩就殯猶未成服故用麻冕黼裳入受顧命已受命誥諸侯而後釋冕反喪服者於是成服而宅憂也或以為康王釋服離次而即吉則誤矣問康王釋喪服而被袞冕諸家皆以為禮之變獨蘇氏以為失禮未知當此際合如何區處朱子曰天子諸侯之禮與士庶人不同故孟子有吾未之學之語謂此類耳如伊訓元祀十有二月朔亦是新喪伊尹以奉祀王祗見厥祖固不可用凶服矣漢唐新王即位皆行冊禮君臣亦皆吉服追述先帝之命以告新君葢易世傳授國之大事當嚴其禮而王侯以國為家雖先君之喪猶以為已私服也啖氏曰嗣子為君明年正月朔就位南面改元勉齋黄氏曰人君即位之别有四始死正嗣子之位既殯之後嗣君即繼體之位君踰年合正改元之位三年合正踐阼之位如春秋書元年即位則是踰年正改元之位也帝乃殂落三載四海遏密八音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歸于亳則是三年正踐阼之位也然崩薨之日或在嵗終則葢有未殯而踰年者矣汪氏曰文定及九峯蔡氏皆以即位之事冡宰攝告廟攝臨羣臣朱子則以他事可攝即位不可攝而又謂嗣君以先君之喪為已私服其意葢欲權一時之宜如借吉之例以繼世正綂而三年之服不可廢也竊詳春秋以前必有攝告廟臨羣臣之禮故孔子言君薨百官總已以聽於冡宰三年而書有伊尹祠于先王之文苟太甲涖政則伊尹不得祠先王矣然春秋諸侯皆踰年朝廟改元而命大夫聘問鄰國或以吉服躬蒞㑹盟侵伐之事漢以後則不待踰年而即位矣賈誼謂植遺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亂豈古者典禮素明紀綱素定而大臣之攝即位不致生變歟國君即位之禮後世雖無傳然昭公十年諸侯之大夫葬晉平公既葬諸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向辭之曰以嘉服見則喪禮未畢以喪服見是重受弔也襄三十一年子産相鄭伯如晉晉侯以魯襄公之喪未之見則春秋諸侯喪禮猶未盡廢也廬陵李氏曰魯自隱至文六君惟文公承國於先君得書即位故胡氏於此始發告廟臨羣臣之禮彼隱莊閔僖非不行此典也但春秋削之耳
  二月癸亥日有食之
  天王使叔服來㑹葬
  左傳春王使内史叔服來㑹葬公孫敖聞其能相人也見其二子焉叔服曰榖也食子難也收子榖也豐下必有後於魯國公羊傳其言來㑹葬何㑹葬禮也榖梁傳葬曰㑹其志重天子之禮也杜氏曰叔氏服字諸侯喪天子使大夫㑹葬禮也
  凡崩薨卒葬人道始終之大變也不以得禮為常事而不書周禮職喪掌諸侯之喪何氏曰書天子之厚以起諸侯之薄其或失禮而害於王法之甚者聖人則有削而不存以示義者矣汪氏曰失禮如成公親葬晉景公害於王法如見弑賊不討及吳楚僭稱王之類家氏曰天子所以厚諸侯是以無貶桓公之薨王使榮叔錫命王不稱天為追命簒賊而貶也成風之葬召伯來㑹王亦不稱天以其用夫人之禮於妾母而譏之也僖公魯之賢君書天王使叔服來㑹葬無貶也汪氏曰諸侯五月而葬僖公薨至是三月而王臣來㑹葬者豈王室謹禮以懐諸侯唯恐失期而先至也歟僖公未嘗遣使㑹惠王之葬而襄王遣使㑹僖公之葬比事以觀得失見矣
  附錄左傳於是閏三月非禮也先王之正時也履端於始舉正於中歸餘於終履端於始序則無愆舉正於中民則不惑歸餘於終事則不悖
  夏四月丁巳葬我君僖公
  榖梁傳薨稱公舉上也葬我君接上下也僖公葬而後舉諡諡所以成徳也於卒事乎加之矣
  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
  公羊傳錫者何賜也命者何加我服也榖梁傳禮有受命無來錫命錫命非正也杜氏曰毛國伯爵諸侯為王卿士者
  諸侯終喪入見則有錫嵗時來朝則有錫能敵王所愾則有錫黻冕圭璧因其終喪入見而錫之者也禮所謂喪畢以士服見天子已見賜之黻冕圭璧然後歸是已杜氏曰諸侯即位天子賜以命圭合瑞為信僖十一年王賜晉侯命亦其比也車馬袞黼因其嵗時來朝而錫之者也詩所謂君子來朝何錫予之雖無予之路車乗馬又何予之𤣥袞及黼是已詩采菽朱子傳天子燕諸侯而答諸侯頌美之詩也君子諸侯也路車金路以賜同姓象路以賜異姓𤣥袞𤣥衣而畫以卷龍也黼如斧形繡之於裳也言諸侯來朝則必有以賜予之今雖無以予之然已有路車乗馬𤣥袞及黼之賜矣書文侯之命王曰其視爾師用賚爾柜鬯一卣彤弓一彤矢百盧弓一盧矢百馬四匹父往哉左傳僖二十八年王享醴命晉侯有賜之大路之服戎路之服彤弓玈音盧矢因其敵愾獻功而錫之者也詩所謂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賔中心貺之鐘鼓既設一朝享之是已詩彤弓朱子傳天子燕有功諸侯而錫以弓矢之詩東萊吕氏曰受言藏之言其重也弓人所獻藏之王府以待有功不敢輕予人也中心貺之言其誠也中心實欲貺之非由外也一朝享之言其速也以王府寶藏之弓一朝舉以畀人無遲留顧惜之意也左傳文四年甯武子曰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宴今文公繼世喪制未畢汪氏曰僖公前年十二月薨至是始越五月非初見繼朝而獻功也何為來錫命乎故榖梁子曰禮有受命無來錫命來錫命非正也何氏曰文公新即位功未足施而錫之非禮也蜀杜氏曰諸侯即位當朝於王奉天子之命而為諸侯文公不朝于京師而王反錫之命故書天王以正其號錄錫命以志其過或問趙子謂直譏其賞無功爾安得云無錫命乎茅堂胡氏曰榖梁子云無來錫命不言無錫命也來錫命者如唐遣中官即藩鎭立節度之類劉氏曰錫命者命為諸侯也諸侯在喪稱子踰年即位喪畢以士服見於王王乃於廟命之喪未畢而命之非禮也既喪畢而不受命於天子亦非禮也汪氏曰諸侯之嫡子必誓於王以為世子及其君薨必告于王王遣使省其終事遂命世子嗣為諸侯三年喪畢乃以士服入京師見天子于廟而受命焉未受命不敢服其服曰見天子錫之黻冕之服與命圭合瑞於是服之以歸設奠於宗廟然後臨其臣民焉春秋諸侯立世子既不誓於王及其嗣位又不請命於京師王不能罪因而命之兩失之矣公羊以錫命為加服劉氏辨其非或者謂命為諸侯非賜命服并文定之説為疑夫黻冕圭璧乃所以命為諸侯也葢天王之錫命有以始立而錫命者有以有功而錫命者有既没而追命之者此年毛伯錫命及虢公命曲沃武公為晉侯召武公賜晉惠公命皆始立而賜命者也召伯廖賜齊桓公命尹氏王子虎内史叔興父策命晉文公皆以其有功而錫命者也榮叔錫桓公命及成簡公追命衞襄公皆既死而追命之者也若召伯之賜成公命則始立未賜命歴八年而後命之耳劉定公之賜齊靈公命雖非有功王將娶於齊故以私恩命之也春秋之書錫命莫非譏耳苟謂諸侯不往拜命為貶而天王之錫命無責則曷為不待其來見而命之哉廬陵李氏曰三錫命説已見莊元年此條據杜氏以為諸侯初即位天子賜以命圭如侯執信圭之類公羊以為賜以命服以晉惠初立王賜之命而晉侯受玉惰證之則杜氏得之晉武公以請命于王而詩人有子之衣安且吉之辭證之則公羊亦得之故顧氏取禮經黼冕圭璧之説然後其議始備
  晉侯伐衞
  左傳晉文公之季年諸侯朝晉衞成公不朝使孔達侵鄭伐緜訾及匡晉襄公既祥使告于諸侯而伐衞及南陽先且居曰效尤禍也請君朝王臣從師晉侯朝王于温先且居胥臣伐衞五月辛酉朔晉師圍戚六月戊戌取之獲孫昭子王氏箋義曰衞成怨晉文執歸京師故季年不朝而且侵其鄰國示不從盟主也襄公嗣位欲修伯業先以衞侯之罪告于諸侯復聽且居之言朝于王所乃命大夫伐衞取其戚田諸侯於是畏威復歸於晉昔年齊桓公卒五公子爭立霸業遂廢今襄公克纘父功繼為盟主首能威服諸侯故春秋書曰晉侯伐衞貴之也陳氏曰春秋苟其君意雖卿帥不書故伐衞書晉侯不書先且居成十三年伐秦書晉侯不書欒書襄十年滅福陽書晉侯不書荀偃士匄哀元年伐晉書衞侯不書孔圉所謂深探其本也汪氏曰文宣以後大夫專政凡征伐㑹盟君雖在而大夫任其事故經書晉侯而傳言大夫也
  叔孫得臣如京師
  左傳王使毛伯衞來錫公命叔孫得臣如周拜杜氏曰謝賜命得臣叔牙之孫髙郵孫氏曰文公即位未嘗如周而周錫之命受命矣又不自朝而使臣往不臣之甚也蜀杜氏曰受王之寵命苟躬朝于京師猶曰緩也况不朝而使卿拜命乎故直書以示譏汪氏曰文公之立天子既使大夫㑹僖公之葬又使畿内諸侯來錫命不親往拜而僅使得臣焉襄王猶不之罪且使榮叔歸成風含賵繼使召伯㑹成風葬而文公在位十有八年歴襄頃匡王三世終其身不朝於京師觀春秋所書比事以考之其罪不可揜
  衞人伐晉
  左傳衛人使告于陳陳共公曰更伐之我辭之衞孔達帥師伐晉君子以為古古者越國而謀張氏曰霸主聲罪致討不自反其不仁無禮之罪乃稱兵報伐故書人罪孔達也汪氏曰春秋不書晉之取戚而人孔達予晉而罪衛也廬陵李氏曰春秋與國伐伯者三衞人伐晉齊侯伐衞遂伐晉齊侯衞侯伐晉皆有闗於衞秋公孫敖㑹晉侯于戚
  此大夫專㑹諸侯之始左傳秋晉侯疆戚田故公孫敖㑹之杜氏曰禮卿不得㑹公侯戚衞地在頓丘衞縣西薛氏曰卿始㑹諸侯也大夫而專㑹諸侯政不在公室矣臨川吳氏曰凡魯卿㑹外君直書不隱以見其非永嘉吕氏曰春秋之初葢有以大夫而㑹諸侯者矣未若公孫敖之專㑹也外大夫有㑹公者矣内没公而名大夫則及齊髙傒㑹于防是也内不没公而不名大夫則公及齊大夫盟于蔇是也或没公或不名大夫皆有所諱也内大夫有㑹盟諸侯者矣柔㑹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則柔猶不氏也公子結遂及齊侯宋公盟猶為遂事非專㑹也若公孫敖㑹晉侯則專㑹矣以見禮樂之自大夫出也廬陵李氏曰内大夫特㑹外諸侯五敖㑹晉侯于戚行父㑹齊侯陽榖歸父㑹齊侯于榖歸父㑹楚子于宋叔弓㑹楚子于陳也此為大夫特㑹諸侯之始而胡氏特發傳于歸父之下不知所謂
  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頵俱倫反公穀作髠
  左傳初楚子將以商臣為太子訪諸令尹子上子上曰君之齒未也而又多愛黜乃亂也楚國之舉恒在少者且是人也蠭目而豺聲忍人也不可立也弗聽既又欲立王子職而黜太子商臣商臣聞之而未察告其師潘崇曰若之何而察之潘崇曰享江芉 -- or 𦍋 ?而勿敬也從之江芉 -- or 𦍋 ?怒曰呼役夫宜君王之欲殺汝而立職也告潘崇曰信矣潘崇曰能事諸乎曰不能能行乎曰不能能行大事乎曰能冬十月以宫甲圍成王王請食熊蹯而死弗聽丁未王縊諡之曰靈不瞑曰成乃瞑穆王立以其為太子之室與潘崇使為大師且掌環列之尹榖梁傳日髠之卒所以謹商臣之弑也夷狄不言正不正
  書世子弑君者有父之親有君之尊禮記文王世子君之於世子也親則父也尊則君也有父之親有君之尊啖氏曰楚僭號已久世子必不誓於天子今以商臣之逆故特書世子以明其罪而至於弑逆此天理大變人情所深駭春秋詳書其事欲以起問者察所由示懲誡也唐世子𢎞受左氏春秋至此廢書歎曰經籍聖人垂訓何書此耶郭瑜對曰春秋義存褒貶以善惡為勸戒故商臣千載而惡名不滅𢎞曰非惟口不可道故亦耳不忍聞願受他書瑜請讀禮世子從之見唐孝敬皇帝𢎞傳嗚呼聖人大訓不明於後世皆腐儒學經不知其義者之罪耳夫亂臣賊子雖陷穽才性反在前斧鉞加於頸而不避顧謂身後惡名足以係其邪志而懲於為惡豈不謬哉持此曉人可謂茅塞其心意矣若語之曰為人君父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陷簒弑誅死之罪聖人書此者使天下後世察於人倫知所以為君臣父子之道而免於首惡之名誅死之罪也則世子𢎞而聞此必將𢥵音聳悚同然畏懼知春秋之不可不學矣學於春秋必明臣子之義不至於奏請怫㫖而見酖矣唐書𢎞本傳帝語侍臣𢎞仁孝賔禮大臣未嘗有過而武后將騁志𢎞奏請數咈㫖后酖殺之傳者案也經者斷也考於傳之所載可以見其所由致之漸豈隱乎嫡妾必正而楚子多愛立子必長而楚國之舉常在少者養世子不可不慎也而以潘崇為之師汪氏曰使楚頵擇賢得如宋左衞率表淑以傅世子則禍不作矣侍膳問安世子職也而多置宫甲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鮮矣乃欲黜兄而立其弟謀及婦人宜其敗也而使江芈音弭知其情是以不仁處其身而以不孝處其子也其及宜矣楚頵僭王憑陵中國戰勝諸侯毒被天下汪氏曰楚頵以莊二十三年簒立在位四十六年召陵之前伐鄭侵鄭者四召陵之後圍許敗徐滅弦黄齊桓既没益肆憑陵執襄公伐宋而獻捷于魯戰泓而宋襄遂殞其身既而伐齊戌榖合諸侯圍宋天下之禍憯矣然昧於君臣父子之道禍發蕭牆而不知覺也不善之積豈可掩哉王氏曰頵亦弑其兄熊囏而得位者終不免商臣之禍天道好還豈不昭然君不君則臣不臣父不父則子不子春秋書世子弑其君者推本所由而著其首惡為萬世之大戒也然則商臣無貶矣曰弑父與君之賊其惡猶待於貶而後著乎陳氏曰楚國未志其志頵何世子弑君不可以楚不志也張氏曰裔夷無道之極感應之理故至於此後世如匃奴頭曼魏拓拔珪唐安祿山史思明朱全忠西夏曩霄皆以外夷盜賊毒被天下中國不能制而受禍於其子積不善之餘殃千載一律故商臣之惡特書之使為君父者知謹履霜之戒以此防人猶有驟欲廢立以啟劭廣之禍者汪氏曰商臣怨子上止王立已譖之致死楚成於此可以自省矣而猶有廢立之志狐疑不決是速其斃也今考世子弑君父實莫大之變經書世子弑君者三楚商臣蔡般皆其君有以致之許止不嘗藥亦悼公敎之未至耳有國有家者視此可不知所儆乎○劉氏曰榖梁云日髠之卒所以謹商臣之弑非也即不日者乃不謹其弑乎
  公孫敖如齊
  左傳穆伯如齊始聘焉禮也凡君即位卿出並聘踐修舊好要結外援好事鄰國以衞社稷忠信卑讓之道也忠徳之正也信徳之固也卑讓徳之基也何氏曰書者譏喪娶劉氏曰左氏云禮也杜云明諸侯諒闇則國事皆用吉禮皆非也左氏見諸侯廢喪而聘故推以為禮杜氏見左氏有得禮之言遂推以為當喪而吉皆反經越禮不可以教後世者也汪氏曰左氏於凡諸侯朝聘悉以為禮既不察其不能謹天下之通喪又不考其尊周交鄰之疏數劉氏辨之當矣僖公三十年宰周公來聘而公子遂報聘于京師且初聘于晉此年毛伯錫命則得臣往拜而敖亦初聘于齊比事以觀不貶而惡自見
  附錄左傳殽之役晉人既歸秦帥秦大夫及左右皆言於秦伯曰是敗也孟明之罪也必殺之秦伯曰是孤之罪也周芮良夫之詩曰大風有隧貪人敗類聽言則對誦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是貪故也孤之謂矣孤實貪以禍夫子夫子何罪復使為政
  丙襄王二申十七年二年晉襄三齊昭八衞成十蔡莊二十一鄭穆三曹共二十八陳共七𣏌桓十二宋成十二秦穆三十五楚穆王商臣元年
  春王二月甲子晉侯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左傳春秦孟明視帥師伐晉以報殽之役二月晉侯禦之先且居將中軍趙衰佐之王官無地御戎狐鞫居為右甲子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晉人謂秦拜賜之師戰於殽也晉梁𢎞御戎萊駒為右戰之明日晉襄公縛秦囚使萊駒以戈斬之囚呼萊駒失戈狼瞫取戈以斬囚禽之以從公乗遂以為右箕之役先軫黜之而立續簡伯狼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獲死所其友曰吾與女為難瞫曰周志有之勇則害上不登於明堂死而不義非勇也共用之謂勇吾以勇求右無勇而黜亦其所也謂上不我知黜而宜乃知我矣子姑待之及彭衙既陳以其屬馳秦師死焉晉師從之大敗秦師君子謂狼瞫於是乎君子詩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又曰王赫斯怒爰整其旅怒不作亂而以從師可謂君子矣秦伯猶用孟明孟明増修國政重施於民趙成子言於諸大夫曰秦師又至將必辟之懼而増徳不可當也詩曰毋念爾祖聿修厥徳孟明念之矣念徳不怠其可敵乎程子曰越國襲人秦罪也忘親背惠晉惡也秦經人之國以襲人雖忿無以為辭矣故其來不稱伐晉不諭秦而與戰故書晉及忿以取敗故書敗績杜氏曰彭衙秦地馮翊邰陽縣西北有彭衙城
  戰而言及者主乎是戰者也王氏曰彭衙秦地而晉師在焉亦知晉之欲戰矣夫敵加於已不得已而起者謂之應兵爭恨小故不忍忿怒者謂之忿兵按左氏秦孟明帥師伐晉報殽之役此所謂忿兵疑罪之在秦也而以晉侯主之何哉處已息爭之道遠怨之方也然則敵加於已縱其侵暴將不得應乎曰敵加於已而已有罪焉引咎責躬服其罪則可矣已則無罪而不義見加諭之以辭命猶不得免焉亦告於天子方伯可也若遽然興師而與戰是謂以桀攻桀何愈乎故以晉侯為主者處已息爭之道遠怨之方王者之事也家氏曰秦有大惠於晉不可忘也前日秦乗晉喪而襲鄭襄公懼其凌軋逼弗獲已衰絰即戎幸而一勝亦云可矣今孟明再至而晉襄負氣好勝親將禦敵復敗秦師以怨報徳故君子責之且文公退三舍避楚施之所必報乃義之所當然也秦之惠尤大而晉襄亟戰莫之恤豈惟背惠實忘親矣春秋以是貶汪氏曰秦師伐晉而經不書伐罪晉而免秦也
  丁丑作僖公主
  左傳書不時也公羊傳作僖公主者何為僖公作主也主者曷用虞主用桑練主用栗用栗者藏主也作僖公主何以書譏何譏爾不時也其不時奈何欲久喪而後不能也榖梁傳作為也為僖公主也立主喪主於虞吉主於練作僖公主譏其後也作主壞廟有時日於練焉壊廟壊廟之道易檐可也改塗可也
  作主者造木主也范氏曰主葢神之所憑依其狀正方穿中央達四方天子長一尺二寸諸侯長一尺既葬而反虞虞主用桑何氏曰禮平明而葬日中而反虞以陽求隂謂之虞者親喪已下壙皇皇無所親求而虞事月之虞猶安神也用桑者取其名所以副孝子之心期年而練祭禮記喪服四制十三月而練汪氏曰小祥易練冠故曰練祭練主用栗何氏曰期年練祭埋虞主於兩階之間易用栗也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禮虞主虞祭曰桑主不文吉主皆刻而諡之用栗者藏主也何氏曰藏于廟室中常所當奉事也何以書僖公薨至是有五月何氏曰禮作練主當以十三月然後作主慢而不敬甚矣夫慢而不敬積惡之原也以為無傷而不去至於惡積而不可掩所以謹之也髙氏曰周人卒哭而袝袝而易主是謂虞主既期而練練而易主是謂練主僖公薨十有五月非虞練之時而方作主猶未祔廟也猶未祔廟者欲躋之故也是以謹而日之蜀杜氏曰十二公作主祔廟未嘗書之今書作僖公主必有所譏也張氏曰事亡如事存故作主以象神而祭之禮既葬作主於墓不終日而虞祭不忍一日忘親也僖公元年四月葬今乃作主慢而違禮甚矣汪氏曰左氏云卒哭而祔服氏云造木主立几筵焉特祀在寢三年喪畢遭烝嘗乃於廟鄭氏又云唯祔與練祭在廟祭訖主反於寢其大祥與禫祭其主自然在寢祭之榖梁謂吉主於練於練焉壊廟則待練而始祔今考檀弓云殷既練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竊謂祔廟則當吉祭苟卒哭而遷廟遂用吉祭不近人情故文定取榖梁言練祭易栗主而後祔廟也劉氏曰左氏僖三十三年傳云葬僖公緩作主非禮也杜氏讀緩字以上為一句作字下為一句非也僖公以十二月薨文元年四月葬凡五月不得云緩傳云葬僖公而作主緩耳公羊云刺欲久喪而後不能非也文公自惰緩不作主耳何以知其欲久喪
  三月乙巳及晉處父盟
  因朝而盟始此左傳晉人以公不朝來討公如晉夏四月己巳晉人使陽處父盟公以恥之書曰及晉處父盟以壓之也適晉不書諱之也公羊傳此晉陽處父也何以不氏諱與大夫盟也榖梁傳不言公處父伉也為公諱也何以知其與公盟以其日也何以不言公之如晉所恥也出不書反不致也
  及處父盟者公也杜氏曰處父為晉正卿不能匡君以禮而與公盟故貶其族家氏曰處父去族貶處父所以貶晉侯也其不地於晉也杜氏曰盟晉都諱不書公者抑大夫之抗不使與公為敵正君臣之分也孫氏曰不言公者不與處父敵公也陸氏曰義同髙傒凡大夫與公盟若非彼强逼我而盟例但書人言非大夫之罪也今晉逼公令與大夫盟故特書其名以見其罪蜀杜氏曰髙僖之盟主在於公而此主在處父也汪氏曰抑大夫之伉與及髙傒荀庚孫良夫郤犨孫林父向戌同晉時以處父辱公故又去氏適晉不書反國不致為公諱恥存臣子之禮也凡此類筆削魯史之舊文衆矣髙氏曰凡盟必書地惟他國大夫喪魯盟及魯大夫往他國盟不地葢各於中國故也今不書處父來魯魯亦無如晉者而書及處父盟然則孰與盟耶曰我公也公如晉不書者晉襄責魯不朝故公雖在喪未朝天子而畏晉之威越禮朝晉晉侯乃使大夫盟公以辱之是以没不書公又去處父之族以著其罪也然此非專罪晉亦所以罪魯之臣子也夫公之如晉豈無卿大夫以從行乎不能明大義以正理折之遽自屈辱甘心受盟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之義也張氏曰盟于晉之都而君不出恥甚矣故諱之陳氏曰朝而遂盟之於是始凡諱國惡恥在公則但書其事不書公者恒辭也諱在其事則但書公不書其事公㑹晉侯于黒壤為公不與盟故不書盟公如晉為止公送葬故不書葬甚諱之也廬陵李氏曰處父之伉與髙傒之伉一也處父去氏而髙傒存族者彼于防而此于晉也何氏云親就其國恥不得其君故使若得其君也又曰處父係國而去氏荀庚良夫等係氏而去國者此兼罪晉侯之失彼止罪大夫之專也
  夏六月公孫敖㑹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于垂隴縠尸木反穀作穀垂隴公穀作垂斂
  左傳公未至六月穆伯㑹諸侯及晉司空士縠盟于垂隴晉討衞故也書士縠堪其事也陳侯為衞請成于晉執孔達以説穀梁傳内大夫可以㑹外諸侯杜氏曰垂隴鄭地滎陽縣東有隴城薛氏曰垂隴之㑹士縠始專晉國之事也桓文没大夫擅專諸侯之㑹盟自公孫敖士縠始也其臣固有罪也使之者亦非也蜀杜氏曰春秋盟㑹未有外大夫别㑹於諸侯者垂隴之㑹譏政在於大夫也桓文之伯或盟王人或致天子是天子受制於諸侯也春秋不與之故書王人以先諸侯晉襄紹伯致諸侯而大夫㑹之是諸侯受制於大夫也春秋亦不與之故序諸侯以先士縠陳氏曰大夫而敵諸侯於是始晉遂以大夫主諸侯也然士縠主盟曷為序諸侯之下春秋不以大夫主盟也故訖於宋不以大夫主盟翟泉貶此何以不貶貶不於甚則於其事端餘實錄而已矣故書士縠自書士縠而後凡役書大夫桓文之伯㑹盟有大夫則但稱人㑹檉稱邾人㑹温稱秦人以世子也則得次小國之君自垂隴主士縠新城主趙盾而後大夫與諸侯序戚之盟書齊國佐沙隨之㑹書宋華元甚者無伯而安甫之㑹君與大夫並列矣臨川吳氏曰晉以士榖主盟魯以公孫敖伉三國之君皆非禮也故書以譏之衞敢於伐盟主者孔達之罪也今陳侯為請而執孔達衞服其罪故免於晉之伐也襄陵許氏曰明年衞人㑹晉伐沈則知衞服於垂隴之㑹矣廬陵李氏曰内大夫出盟諸侯自柔始繼而公子結及齊宋又繼而公孫敖㑹二國矣○啖氏曰左氏曰書士縠堪其事也既命之卿例皆書名不論堪與不堪若不堪其事自當罪爾
  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大旱以災書此亦旱也曷為以罪書大旱之日短而云災故以災書此不雨之日長而無災故以異書也榖梁傳厯時而言不雨文不憂雨也不憂雨者無志乎民也
  書不雨至于秋七月而不曰至于秋七月不雨者葢後言不雨則是冀雨之辭非文公之意也夫書不雨至于秋七月而止即八月嘗雨矣汪氏曰據僖三年書六月雨然而不書八月雨者見文公之無意於雨不以民事繫憂樂也其怠於政事可知而魯衰自此始矣孫氏曰不雨歴四時而總書惡文公怠於國政不懼旱災之甚汪氏曰禮稱至於八月不雨則君不舉今文公自十二月不雨至七月則隂陽之氣不和而恒陽為災者八越月矣文公漫不之省雖禫制未終而屢行朝聘㑹盟祭祀之事其無恤民之心若是豈可以居民上乎公羊謂不書旱不雨之日長而無災范注亦云未為災誤矣葢旱為災而不久則書旱旱為災而久則書某月不雨至某月綱目於漢獻之世書四月不雨至七月而分注人相食則為災可知矣
  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廟躋僖公
  左傳逆祀也於是夏父弗忌為宗伯尊僖公且明見曰吾見新鬼大故鬼小先大後小順也躋聖賢明也明順禮也君子以為失禮禮無不順祀國之大事也而逆之可謂禮乎子雖齊聖不先父食久矣故禹不先鯀湯不先契文武不先不窋宋祖帝乙鄭祖厲王猶上祖也是以魯頌曰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君子曰禮謂其后稷親而先帝也詩曰問我諸姑遂及伯姊君子曰禮謂其姊親而先姑也仲尼曰臧文仲其不仁者三不知者三下展禽廢六闗妾織蒲三不仁也作虚器縱逆祀祀爰居三不知也公羊傳大事者何大祫也大祫者何合祭也其合祭奈何毁廟之主陳于大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五年而再殷祭躋者何升也何言乎升僖公譏何譏爾逆祀也其逆祀者何先禰而後祖也榖梁傳大事者何大是事也著祫嘗祫祭者毁廟之主陳于太廟未毁廟之主皆升合祭于太祖躋升也先親而後祖也逆祀也逆祀則是無昭穆也無昭穆則是無祖也無祖則無天也故曰文無天無天者是無天而行也君子不以親親害尊尊此春秋之義也有事者時祭汪氏曰祠礿嘗烝也大事祫也劉氏曰春秋祀烝祀嘗祀禘未有曰大事者其曰大事是乃諸侯之大事也諸侯之事無大於此者祫之謂也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諸侯祫毁廟之主陳于太祖時祭稱有事祫祭稱大事大之外無加者矣以是推之魯之郊禘非禮也趙氏曰凡祭而失禮則書祭名祭非失禮為卜事張本則稱事合羣廟之主食於大廟何氏曰陳列毁廟主于太祖前大祖東鄉昭南鄉穆北鄉其餘孫從王父臨川吳氏曰四時之祭稱祭名而曰烝曰嘗者五廟各祭也曰有事于太廟者四廟之主遷于大廟而合祭也是為祫曰大事于太廟者毁廟之主亦與祭自伯禽以下禰廟以上之主皆合祭于太廟也是為大祫升僖於閔之上也汪氏曰列僖公之主於閔公之上茅堂胡氏曰君已逾年則不論子之有無自當立廟閔僖二公親則兄弟分則君臣以為逆祀者兄弟之不先君臣禮也君子不以親親害尊尊故左氏則曰祀國之大事而逆之可乎子雖齊聖不先父食久矣公羊則曰其逆祀先禰而後祖也何氏曰僖公以臣繼閔公猶子繼父故閔公於文公亦猶祖也榖梁則曰逆祀則是無昭穆也無昭穆則是無祖也閔僖非祖禰而謂之祖禰者何臣子一例也何氏曰僖是閔兄不得為父子嘗為臣繼閔而立廟坐宜次閔下范氏曰僖公雖長已為臣矣閔公雖小已為君矣臣不可以先君猶子不可以先父故以昭穆父祖而喻臨川吳氏曰閔僖曽為君臣義同父子閔猶父也僖猶子也躋僖於閔之上是先子後父也劉氏曰僖公於閔非父子也然與親父子相襲無以異臣子一體也君之則我以臣事之父之則我以子奉之是故為人後者則為之子矣彼不以子繼父則必以臣繼君君臣猶父子則父子猶君臣也舜之有天下祖顓頊而宗堯堯非同姓也受國焉爾非同姓尚宗之况親親乎髙郵孫氏曰閔僖之為君臣較然於人一旦以臣而上君亂法之甚夫有天下者事七世諸侯五世禮記王制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諸侯五廟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王祭法王立七廟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遠廟為祧有二祧諸侯立五廟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説禮者曰世指父子非兄弟也蜀孫氏曰世與昭穆云者據父子之正而言也若兄弟則昭穆同不得以世數之矣然三傳同以閔公為祖而臣子一例是以僖公父視閔公為禮而父死子繼兄亡弟及名號雖不同其為世一矣孫氏曰文公二月作僖公主八月大事于太廟躋僖公瀆慢不恭也甚矣范氏曰時三年之喪未終而吉祭于大廟則其譏自明張氏曰吉祭而不言吉者閔二年書已明此主為逆祀書也家氏曰此一書而再譏也大事于太廟未當祫而祫也躋僖公非所當躋而躋也髙氏曰父子相繼禮之常也至於傳之兄弟則亦不得已焉耳既授以國則所傳者雖非子亦猶子道也傳之者雖非其父亦猶父道也漢之惠文亦兄弟相繼而當時議者推文帝上繼髙祖而惠帝親受髙祖天下者反不得與昭穆之正至于光武當繼平帝又自以世次當為元帝後皆背經違禮而不可傳者也凡人君以兄弟為後者必非有子者也引而為嗣臣子一體矣而當嗣者反以兄弟之故不繼所受國者而繼先君則是所受國者竟莫之嗣生則以臣子事之死則以兄弟治之忘生倍死况已實受之後君今乃自繼先君不唯棄後君命已之意又廢先君傳授之命人民土地則歸之已而父子之禮則恥不為此皆不可者也豈所以重受國之意也○汪氏曰僖公之不可先閔公三傳辨析明矣但榖梁謂逆祀是無昭穆范甯曰以昭穆父視為喻何休謂惠公與莊公當同南面西上隱桓與閔僖亦當同北面西上孔頴達正義曰父子異昭穆兄弟昭穆同閔僖不得為父子同為穆耳今升僖先閔此二公位次之逆非昭穆亂也若兄弟相代即異昭穆設令兄弟四人皆立則祖父之廟即已從毁禮必不然今考文定此傳用韋昭説父為昭子為穆僖為閔臣臣子一例而以閔僖各為一世襄公三年謂哀公以襄公為皇考亦以昭定各為一世則是異昭穆矣然於仲嬰齊後歸父則引何休以為亂昭穆之序朱子謂文王為昭武王為穆自其始祔而已然管蔡郕霍為文之昭邢晉應韓為武之穆子孫亦以為序而不易則昭穆不可易也但其論天子廟制謂周孝王時武王親盡始立武世室孝王乃共王之弟而各為一世又以宋太祖太宗哲徽欽髙皆兄為穆而弟為昭皆兄弟對列各為一世則又紊昭穆矣如何休頴達並立廟而同昭穆則齊之孝昭懿惠兄弟四人相繼衞之懿戴文公兄弟三人相繼立廟將無所容苟各為一世而異昭穆則齊頃不得祭其祖而衞成不得祭曽祖矣古制不存無復可考竊疑古者一君各為一廟則兄弟同昭穆共為一世祫祭太廟則魯當以僖公特設位於閔公之下後世同堂異室不可以二先君共祭於一室必至於異昭穆而仍以兄弟共為一世數之也然曽子問云七廟五廟無虚主諸侯祫祭則祝逆四廟之主是諸侯之昭穆無過四廟天子之昭穆無過六廟考之春秋哀公之世桓宫猶在則是祭十君而八世定公立煬(「旦」改為「𠀇」)宫則是祭二十一傳之祖後世天子之廟有十餘世歴十四五君而其廟皆不毁説禮者反引春秋以為證而聖王經世之制不可復見矣又按大傳論禘祫而云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有大事省於其君則于祫及其髙祖夫大夫士有事省於其君且得祫祭則諸侯大祫陳毁廟之主宜不得為非禮矣或者為諸侯不當大祫成王賜魯重祭故有大祫疑其説之過也説榖梁者以大事為祫嘗左氏外傳又以為祫烝皆未知其為大祫耳苟以此為時祫則有事于大廟名為何祭邪廬陵李氏曰古者戎祀皆國之大事季氏將有事于顓臾此以兵事為有事也天子有事于文武此以祭祀為有事也故春秋書大祫為大事書禴祠烝嘗為有事此年大事祫也宣八年有事禴也昭十五年有事烝也此皆於祭無譏故不書祭名其郊禘大雩皆書祭名者祭之失也烝嘗有書祭名者祭之失也此年大事之為祫公榖皆同杜氏以為禘者非也
  冬晉人宋人陳人鄭人伐秦
  左傳冬晉先且居宋公子成陳轅選鄭公子歸生伐秦取汪及彭衙而還以報彭衙之役卿不書為穆公故尊秦也謂之崇徳程子曰秦以忿取晉敗可以已矣而復伐秦報復無已殘民結怨故貶稱人
  按左氏四國伐秦報彭衙之役則皆國卿也其貶而稱人者晉人再勝秦師在常情亦可以已矣而復興此役結怨勤民是全不務徳專欲力爭而報復之無已也以致濟河焚舟之師故特貶而稱人家氏曰魯莊忘父之讎及齊為好春秋深責之晉襄背父之惠屢戰勝秦乃更率三國之師以為此役故四國皆書人以示貶也陳氏曰曷為不序大夫將猶稱人也自士縠專盟書大夫自陽處父專將書大夫是故春秋之始大夫將恒稱人由救鄭之後大夫始貶稱人矣○廬陵李氏曰此條左氏尊秦之義非經意其説如襄八年邢丘貶諸侯以尊晉相類胡氏説本程子其貶晉固是但自入春秋以來至此除魯大夫帥師外兵非君將者皆稱人如隱五年邾鄭伐宋桓十四年宋以四國伐鄭齊桓之霸伐宋伐郎伐鄭伐英氏晉襄以三國伐許與夫明年五國之伐沈皆未有書大夫名氏者則陳氏之考據不為無見
  公子遂如齊納幣
  左傳襄仲如齊納幣禮也凡君即位好舅甥修昏姻娶元妃以奉粢盛孝也孝禮之始也公羊傳納幣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喪娶也娶在三年之外則何譏乎喪娶三年之内不圖婚吉禘于莊公譏然則曷為不於祭焉譏三年之恩疾矣非虚加之也以人心為皆有之以人心為皆有之則曷為獨於娶焉譏娶者大吉也非常吉也其為吉者主於巳以為有人心焉者則宜於此焉變矣
  婚姻常事不書汪氏曰據春秋十二公皆不書納幣惟此年及莊公親往則書之其書納幣者喪未終而圖婚也何氏曰僖以十二月薨至此未滿二十五月又禮先納采問名納吉乃納幣四者皆在三年之内夫娶在三年之外矣則何譏乎春秋論事莫重乎志志敬而節具與之知禮志和而音雅與之知樂志哀而居約與之知喪非虚加之也重志之謂也此皆使人私欲不行閑邪復禮之意臨川吳氏曰此年十二月始大祥而行納幣禮是在喪而圖婚未祥而行嘉禮也非禮故書汪氏曰喪雖二十五月大祥然十月而禫必二十七月始為終制况春秋凡書四時皆指首月此書冬則納幣在十月是僖公之薨甫及二十三月殺衰而圖婚失禮甚矣宣公元年逆女其蔑禮視此尤甚然其簒立之罪已極於喪娶乎何誅○劉氏曰左傳云禮也則是以喪娶為禮不亦悖乎杜預遷僖公薨月以就傳説然此年大事于太廟則已除喪矣
  丁襄王二酉十八年三年晉襄四齊昭九衞成十一蔡莊二十二鄭穆四曹共二十九陳共八𣏌桓十二宋成十三秦穆三十六楚穆三
  春王正月叔孫得臣㑹晉人宋人陳人衞人鄭人伐沈沈潰
  霸國大夫㑹諸大夫伐國自此始左傳春莊叔㑹諸侯之師伐沈以其服於楚也沈潰凡民逃其上曰潰在上曰逃張氏曰沈姬姓國
  按左氏伐沈以其服於楚也沈潰民逃其上也杜氏曰潰衆散流移若積水之潰自壊之象也五國皆稱人將去聲非命卿也薛氏曰晉初有志於諸侯垂隴使士縠涖之伐沈命其微者怠也沈在汝南平輿縣北未嘗與中國㑹盟而南服於楚師入其境而民人逃散常山劉氏曰一被侵伐而民散君之不能可知矣蔡潰沈潰許潰是也雖非義舉比於報復私怨之兵則有間矣故其辭無褒貶凡此類欲示後世用師者知權而本之以正也家氏曰霸者當伸大義於天下或當為而不為或不必為而為之失其道矣楚商臣負滔天之罪于今二年使晉襄仗義而前師壯辭直天下諸侯孰不鼔勇而從縱未能汙猪其宫楚人必能以商臣為戮更立君而聽命於中國晉之霸業有光於前人矣乃視非己事使元兇得以樹其羽翼脅從諸小國以抗衡中夏懐貳者豈獨沈哉襄公舍其大而議其細以諸侯之兵伐沈而潰之避射虎而獵狐兒雖潰百沈何益於成敗之數乎故春秋貶人之髙氏曰魯使卿往則諸國必非微者獨得臣書名氏者詳内且明諸國皆卿行書人以貶之也文公三年之間遂敖得臣累見於經則知魯政盡在諸臣矣漢五行志文公時大夫始專政信夫王氏曰霸國大夫㑹諸大夫伐國自伐沈始㑹諸大夫救患自救鄭始春秋皆貶人之不與大夫之專政也葢舉兵伐人使之畏服所謂威也率衆救人使免於患所謂福也威福人主之利器諸侯擅之則有害於天下大夫擅之則有害於國聖人見微知著故於此二役皆貶之所以戒威福之不可下移也
  附録左傳衞侯如陳拜晉成也
  夏五月王子虎卒
  左傳夏四月乙亥王叔文公卒來赴弔如同盟禮也公羊傳王子虎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外大夫不卒此何以卒新使乎我也榖梁傳叔服也此不卒者也何以卒之以其來㑹葬我卒之也或曰以其嘗執重以守也王子虎不書爵譏之也天子内臣無外交趙氏曰臣無外交之禮今死而赴故書以譏臨川吳氏曰王臣無外交以其嘗與魯同盟故來赴然非禮也或曰禮稱情而為之節文者也叔服新使乎我則宜有恩禮矣仲尼脱驂音參於舊館雖卒叔服可也夫脱驂於舊館惡夫涕之無從而為之者輔氏曰義之所可則脱驂於舊館而不吝淮澤陳氏曰惡夫涕之無從者從自也若不脱驂以賻之則是於死者無故舊之情而此涕為無自而出矣非理之經也天子内臣無外交而以新使乎我致恩禮焉是以私情害公義失輕重之權矣 趙氏曰左氏云弔如何盟禮也按天子大夫無與諸侯盟之禮而曰禮也豈春秋之意乎啖氏曰榖梁云叔服也叔服若是王子則㑹葬之時何不書王子乎汪氏曰經未有前書字而後書名者惟尹氏或書子則非一人劉卷前書子而後書名則子者爵也非字也左氏於王子虎稱王叔文公於叔服稱内史叔服則非一人明矣豈有甫越一年而名字異稱邪或者謂虎與卷皆夾輔天子於艱難危困之中故春秋賢而卒之然單穆公旗與劉文公翼贊敬王以安周室亦不書卒竊疑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劉文公為王官伯尹氏世執朝權皆王室之秉政者故特赴於諸侯而魯史記其卒春秋存而不削以示王臣不當赴喪於列國耳廬陵李氏曰後十四年星孛之變又載叔服之言則與王子虎分明兩人矣啖子陳氏亦以公榖為非不知胡氏何據且胡氏於星孛之下則亦不以左氏為非矣不知何不照應如此
  秦人伐晉
  左傳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殽尸而還遂霸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為君也舉人之周也與人之壹也孟明之臣也其不解也能懼思也子桑之忠也其知人也能舉善也詩曰于以采繁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秦穆有焉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孟明有焉詒厥孫謀以燕翼子子桑有焉程子曰搆怨連禍殘民以逞晉人畏之而不敢出秦人極其忿而後悔過聖人取其終能悔耳按左氏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封殽尸而還其稱人何也聖人作易以懲忿窒慾為損卦之象其辭曰損徳之修也春秋諸侯之知徳者鮮矣穆公初聽𣏌子之請違蹇叔之言其名為貪兵是慾而不能窒也及敗於殽歸作秦誓庶幾能改將窒其慾矣復起彭衙之師報殽函之役其名為憤兵是忿而不能懲也張氏曰穆公既歸自殽而作秦誓矣然彭衙及此役猶以報復為事豈非悔過之心不能勝其恥敗之心而至此乎今又濟河取郊人之稱斯師也何義哉晉人畏秦而不出穆公逞其忿而後悔自是見伐不報始能踐自誓之言矣是故於此貶而稱人備責之也茅堂胡氏曰濟河焚舟之師非義舉也自是而後不復報晉聖人取其終能悔而改爾仲尼以恕與人君子大改過陳氏曰此秦伯也曷為貶稱人殽之誓孔子有取焉而秦穆之連兵無虚嵗故自韓原秦不以爵見於經汪氏曰穆公自誓之言追咎既往之失而冀將來之善不貴勇夫而貴良士惡媢疾而思彦聖期以保邦為念諄諄懇惻誠可為有天下國家者之法則夫子取之以終四代之書而門人引之以釋大學平天下章可謂善言矣胡乃不踐其言終用孟明報復至再必以勝晉而後已故書取其言而春秋責其事也説春秋者因左傳有霸西戎之一語而史記謬稱穆公益國十二開地千里天子使召公賀以金鼓然考傳之所記則踰二年而穆公卒其謂焚舟伐晉而遂霸者已非事實况證以經之書法自戰韓稱爵其後終穆公之身並以人書殽之役且以號舉反不若楚莊之見於經並紀其爵則許穆公以伯者妄矣廬陵李氏曰左氏以此役為秦伯西戎之始且稱其舉人之周與人之一孟明之不解子桑之知人而胡氏諸説皆以為貶者左氏得其事胡氏論其義也
  秋楚人圍江
  左傳楚師圍江晉先僕伐楚以救江薛氏曰報沈之役也臨川吳氏曰自齊桓之霸江黄以近楚之國而從齊故楚憾之之深前既滅黄矣而未加兵於江者葢江猶能守其國也故至今年有圍江之師髙氏曰貫澤之盟江從中國楚自城濮之役亦不敢侵伐今晉文既没襄公不能討商臣弑逆之惡故楚人輕視中國復有窺諸侯之意而圍江以試之也廬陵李氏曰經書人以圍國者十一圍非將卑師少所能辨皆貶辭也雨螽于宋
  左傳隊而死也公羊傳雨螽者何死而墜也何以書記異也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王者之後記異也榖梁傳外災不至此何以至也曰災甚也其甚奈何茅茨盡矣著於上見於下謂之雨杜氏曰自上而墜有似於雨來告故書唐陳氏曰不曰宋雨螽如宋大水之例考其實如雨之多自天而墜到地而死明矣○趙氏曰榖梁云著於上見於下謂之雨假如有一物著於上見於下豈得云雨螽自空而下又多有似於雨爾厯代有雨血雨毛雨土皆是也汪氏曰外異因來告而書公羊云為王者之後記異穀梁以為災甚皆非也
  冬公如晉十有二月己巳公及晉侯盟
  此書公如晉之始左傳晉人懼其無禮於公也請改盟公如晉及晉侯盟晉侯享公賦菁菁者莪莊叔以公降拜曰小國受命於大國敢不慎儀君貺之以大禮何樂如之抑小國之樂大國之惠也晉侯降辭登成拜公賦嘉樂張氏曰不書地盟于晉都也髙氏曰公之如晉葢朝也非為盟也晉人於是請改盟夫盟已定矣又何改為公宜固辭乃復與盟皆非禮也汪氏曰前此未有因朝聘而盟于國都者諸侯有不協之故則期㑹于某地而牲㰱以示信已非盛世之事况因其朝聘而要之哉前年朝晉晉既以處父盟公于其國此年雖云改盟而猶要公之朝以約誓於國都甚矣文公之屈辱也晉襄苟懼其無禮曷不為㑹于晉魯之間以相盟乎厥後荀庚孫良夫郤犨孫林父向戌且因聘魯而要盟矣又其甚則𣏌子以三恪之君亦即魯而㰱盟焉始也魯君盟於伯國終也諸侯盟於魯世變可知矣廬陵李氏曰文公再如晉矣二年以見辱不書故此為書公如晉之始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公榖無以字
  左傳晉以江故告于周王叔桓公晉陽處父伐楚以救江門于方城遇息公子朱而還公羊傳此伐楚也其言救江何諼也其為諼奈何伐楚為救江也榖梁傳此伐楚其言救江何也江遠楚近伐楚所以救江也以者不以者也孫氏曰此言伐楚而後言以救江者惡不能救也楚人圍江陽處父帥師不急赴之乃先伐楚欲其引兵自救而江圍解非救患之師也故明年楚人滅江救江善矣其書以何楚嘗伐鄭矣齊桓公遠結江黄合九國之師於召陵然後伐鄭之謀罷又嘗圍宋矣晉文公許復曹衞㑹四國之師於城濮然後圍宋之役解今江國小而弱非能與宋鄭比楚人圍之必不待徹四境屯戍守禦之衆與宿衞盡行也當是時楚有覆載不容之罪晉主夏盟宜合諸侯聲罪致討命秦甲出武闗齊以東兵略陳蔡而南處父等兵方城之外楚必震恐而江圍自解矣計不出此乃獨遣一軍遠攻强國豈能濟乎故書伐楚以救江言救江雖善而所以救之者非其道矣此春秋紀用兵之法也陳氏曰晉大夫書帥師於是始大夫强也永嘉吕氏曰春秋之初有以大夫帥師者矣未有若陽處父之專伐也内大夫帥師而不氏者則無駭帥師入極溺㑹齊師伐衞是也内大夫帥師而氏者公子慶父帥師伐於餘丘公孫茲帥師㑹侵陳是也而外大夫則未有帥師而出主名者若陽處父則帥師而出主名矣以見征伐之自大夫出也張氏曰楚商臣無父無君乃致患於江是禽獸逼人之甚以中國諸侯為己任者豈得安居而以討罪之任付之大夫而已乎晉襄不能率諸侯乗此時誅之此春秋特書以正其不能奉天討之罪也臨川吳氏曰江以從中國而受楚之伐中國伯者所當救也處父畏楚兵之强不敢徑趍江之城下乃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言伐楚以救江門于方城一見息公之來即避之而返既不能救江又不能伐楚其為畏怯也明矣汪氏曰春秋書侵伐多不言所事而此書伐以救實為特筆考於傳之所録非惟楚侵陳以救鄭伐鄭以救齊不書雖齊桓伐厲以救徐亦止書伐厲而不書以救也豈非責處父既不能伐楚又不能救江而特起伐以救之文以罪之歟經書中國加兵於楚者三惟齊桓聲包茅不貢之罪而得屈完之服處父有伐楚之名而無討楚之實晉定公㑹十八國于召陵有伐楚之勢而僅為侵楚之陋春秋葢深惜之也
  戊襄王二申十九年四年晉襄五齊昭十衞成十二蔡莊二十三鄭穆五曹共三十陳共九𣏌桓十四宋成十四秦穆三十七楚穆三
  春公至自晉
  汪氏曰自是公如皆致如晉者凡二十書至者十有三皆所以著其去國踰時之久或執或辱故危之也始也文公如晉則有處父要盟之恥而不書至迄其終也昭定六如晉而不見納書至河乃復焉又公若書至之為愈矣人君舉動之得失可不慎哉據事直書而義自見謂此類也髙郵孫氏曰文公之出六致之者四危之也不致者二安之也
  附録左傳春晉人歸孔達于衞以為衞之良也故免之○夏衞侯如晉拜○曹伯如晉㑹正
  夏逆婦姜于齊
  左傳卿不行非禮也君子是以知出姜之不允於魯也曰貴聘而賤逆之君而卑之立而廢之棄信而壊其主在國必亂在家必亡不允宜哉詩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敬主之謂也公羊傳其謂之逆婦姜于齊何畧之也髙子曰娶乎大夫者略之也榖梁傳其曰婦姜為其禮成乎齊也其逆者誰也親逆而稱婦或者公與何其速婦之也曰公也其不言公何也非成禮於齊也曰婦有姑之辭也其不言氏何也貶之也何為貶之也夫人與有貶也程子曰納幣在喪中與喪婚同也稱婦姜已成婦也不稱夫人不可為小君奉宗廟也不書逆者雖卿亦失其職矣
  逆皆稱女以未成婦而女者在父母家之所稱也禮記曽子問女未廟見未成婦往逆而稱婦入國不書至何哉此春秋誅意之効也禫制未終禫徒感反汪氏曰除服制名鄭氏曰澹澹然平安之意思念娶事是不志哀而居約矣方逆也而已成為婦未至也而如在國中原其意而誅之也不稱夫人姜氏者亦與有貶焉婦人不專行使國亂子弑齊人不能鑒微知著冒禮而往使其女不允於魯皆失於不正其始之過也夫婦之際人倫之首禮不可不謹也故交貶之以為後鑒劉氏曰夫婦之際人倫之首文公闇弱愔慢不能率禮而行以謂苟若而可何禮之守故夫人不安其位終卒至於禍又非獨文公之罪雖夫人預有罪矣夫人不能早避喪娶之辱冒大禮以往國人皆賤之遂無所據依以危其身而亡其子由本不正故也殆而呼天不亦晩乎文公之不能保其後嗣者由無以刑其妻夫人之不能安其位由無以謹於禮也張氏曰聖人嚴吉凶之辨葢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正以有父子之親而三年之喪哀戚之至也國君為風教之首而納幣於喪中春秋變逆女為逆婦姜不成其夫人之禮以見人倫之本已失何以正是國人為後嗣之基乎趙氏曰公自逆常事不書以成禮于齊所以變文云逆婦以譏之○陳氏曰吉凶之禮苟公不自行大夫不涖事則第書其事不書其人則必微者斯春秋之規矩也文公使卿納幣而使微者逆是公以禮聘之而不以禮逆之宜其不終也汪氏曰春秋一經書逆夫人惟此年最略既不書逆者名氏又不書如齊不稱夫人不言氏不書至豈非聖人責文公首紊通喪之禮而然歟宣公之娶尢亟而書法加詳事同而既貶則從同同也○劉氏曰左氏云卿不行非禮也假令卿行獨可謂之禮乎公羊云娶乎大夫略之也此雖無他証據然魯初納幣乃用上卿審取大夫者禮豈如此崇乎榖梁云逆者誰也親逆而稱婦或者公與曰公也非也榖梁既云親迎而稱婦則稱婦宜也又何以見其非成禮於齊乎且令非成禮於齊云公如齊逆婦姜足矣文不當没公
  狄侵齊
  汪氏曰狄自箕之敗至是始復侵齊以晉襄無攘却之謀而齊伯不紹故也王氏曰大國如齊狄侵者四則其他邢衞魯鄭不足怪也
  秋楚人滅江
  左傳楚人滅江秦伯為之降服出次不舉過數大夫諫公曰同盟滅雖不能救敢不矜乎吾自懼也君子曰詩云惟彼二國其政不獲惟此四國爰究爰度其秦穆之謂也張氏曰江之不祀晉襄之無遠謀也臨川吳氏曰三年之秋楚人圍江晉人陽為救之之名而無救之之實江之受圍周一朞而其國竟滅中國不競而荆蠻得以肆其虐於小國可哀也夫汪氏曰公羊云入不言圍書其重者江黄二國從中國而致滅黄書伐而江書圍皆著中國之不能救也滅者亡國之善辭上下之同力江黄之君不書奔不書以歸則能固守待援而死於其位又可知矣
  晉侯伐秦
  左傳圍邧新城以報王官之役程子曰秦逞忿以伐晉晉畏而避之其見報乃常情也秦至此能悔過矣故不復報晉聖人取其能遷善也稱晉侯不復加譏見秦宜得報而自悔不復修怨乃其善也
  晉人三敗秦師汪氏曰僖三十三年敗殽文二年春戰彭衙冬伐秦取汪及彭衙見報乃當情耳而穆公濟河焚舟則貶而稱人秦取王官及郊未至結怨如晉師之甚也襄公又報之於常情過矣而得稱爵何也聖人以常情待晉襄而以王事責秦穆所以異乎朱子曰謂書晉侯而以常情待晉襄書秦人而以王事責秦穆恐未必如此程子所謂微辭隱義未易言也襄公忘親背惠大敗秦師敗狄伐許怒魯侯之不朝也而以無禮施之是專尚威力先事加人莫知省徳而後動也今又報秦不足罪矣穆公初敗於殽悔過自誓増修徳政宜若過而知悔悔而能改又有濟河之役則非誓言之意所以備責之也然晉襄見伐而報猶無譏焉秦穆至是見伐而不報善可知矣不譏晉侯所以深善秦伯春秋大改過嘉釋怨王者之事也故仲尼定書列秦誓於百篇之末以見悔過能改而不責人雖聖賢誥命不越此矣茅堂胡氏曰穆公悔過極晩取王官封殽尸之後晉侯來伐秦伯於是悔改不復往報聖人所以取之以此見與人為善之路廣矣張氏曰晉襄以王官之役不報為恥未若商臣得志於江為恥之大也報秦而不誅商臣使亂臣賊子得以夷滅小弱逞其凶毒晉襄之為盟主末矣比事書之深罪晉侯不以江亡為恥而敵秦怨也家氏曰春秋書楚人滅江晉侯伐秦責其當救而不救不當伐而伐罪晉深矣書晉侯非善之以其徇私報怨之過甚亟戰而不知戢故目其人而責之王氏曰隱公以來政在諸侯若大夫專政則例貶稱人文公以後政在大夫若諸侯有罪則出爵以貶此例之變也猶宣九年齊侯伐萊成四年鄭伯伐許皆貶之也廬陵李氏曰秦穆晉襄五年之間交兵者五止此
  衞侯使甯俞來聘
  左傳衞甯武子來聘公與之宴為賦湛露及彤弓不辭又不答賦使行人私焉對曰臣以為肄業及之也昔諸侯朝正於王王宴樂之於是乎賦湛露則天子當陽諸侯用命也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王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宴今陪臣來繼舊好君辱貺之其敢干大禮以自取戾臨川吳氏曰按左氏所載晉文公之季年諸侯朝晉衞成公獨不朝又使孔達侵鄭伐緜訾及筐晉襄公既祥使告于諸侯而伐衞圍戚取之衞不服罪而孔達敢伐伯主其明年晉㑹諸侯於垂隴將伐衞幸得陳侯為之請成執孔達以説於晉而衞遂得免於伐自孔達遭執之後葢甯俞代之為政至次年春衞從晉伐沈自此衞服霸主而無事矣至次年春晉遂歸孔達其夏衞侯朝晉至秋而來聘魯焉事大睦鄰以安社稷或者皆出甯俞之謀也夫子稱其知可及者葢如此
  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風氏薨
  左傳冬成風薨程子曰自成風以後妾母稱夫人嫡妾亂矣仲子始僭尚未敢同敵也杜氏曰莊公妾僖公母風姓也赴同祔姑故稱夫人
  風氏僖公之母莊公妾也而稱夫人自是敵妾亂矣語曰邦君之妻邦人稱之曰君夫人稱諸異邦曰寡小君馮氏曰是時嫡妾不正稱號不審夫子嘗言古禮如此故記之正其名所以責其實也葢敵體之稱也若夫妾媵則非敵矣其生亦以夫人之名稱號之汪氏曰據僖八年用致夫人乃成風也其没亦以夫人之禮卒葬之陳氏曰夫人某氏嫡稱也喪之以夫人之禮也隱公之喪桓母猶有疑焉是故别廟也祔姑稱諡伉然如夫人則自文公之喪成風始非所以正其分也以妾媵為夫人徒欲尊寵其所愛而不虞卑其身以妾母為夫人徒欲崇貴其所生而不虞賤其父卑其身則失位賤其父則無本越禮至是不亦悖乎夫禮庶子為君為其母無服不敢貳尊者也儀禮喪服傳大夫以上為庶母無服禮記服問君之母非夫人則羣臣無服春秋於成風記其卒葬各以實書不為異辭者謹禮之所由變也薛氏曰妾母為夫人僭也僭則何以取乎春秋不没其實也朱子曰僖公成風與晉簡文帝鄭太后一也皆所以著妾母之義汪氏曰嫡妾之分乃人君所當謹以妾母為夫人必致以妾為嫡以妾為嫡必致庶孽奪正之禍敬嬴之殺惡及視乃視習僖文之尊成風而動於為惡也後世妾母皆稱太后或妾死而加以皇后之號又其甚則唐髙宗立武昭儀為后而致移其宗社矣朱子於綱目書尊帝母貴人為太后又或書立貴嬪某氏為皇后或曰立婕妤某氏為皇后或曰立婢某氏為后葢取法春秋譏成風之例然春秋隱其辭而綱目直斥本稱者春秋乃本國之史而綱目則筆削前代之史故不同也
  己襄王三亥十年五年晉襄六齊昭十一衞成十三蔡莊二十四鄭穆六曹共三十一陳共十𣏌桓十五宋成十五秦穆三十六楚穆四
  春王正月王使榮叔歸含且賵
  公羊傳含者何口實也其言歸含且賵何兼之兼之非禮也榖梁傳含一事也賵一事也兼歸之非正也其曰且志兼也其不言來不周事之用也賵以早而含已晩程子曰天子成妾母為夫人亂倫之甚失天理矣不稱天義已明稱叔存禮也范氏曰榮叔天子之上大夫也榮采地叔字
  珠玉曰含何氏曰天子以珠諸侯以玉大夫以碧士以貝春秋之例也車馬曰賵歸含且賵者厚禮妾母也汪氏曰據仲子止歸賵此兼含賵杜氏曰成風莊公之妾天子以夫人禮賵之不稱天王者弗克若天也書泰誓夏桀弗克若天注不能順天春秋繫王於天以定其名號者所履則天位也所治則天職也所勑而惇之者則天之所叙也所叙而庸之者則天之所秩也所賞所刑者則天之所命而天之所討也夫婦人倫之本王法所尤謹者今成風以妾僭嫡王不能正又使大夫歸含賵焉而成之為夫人陳氏曰賵常事不書惟賵仲子成風特書之則遂命為夫人也春秋之初猶以為非常事也宣之敬嬴襄之定姒昭之齊歸雖命為夫人不復書矣孟子卒不赴于京師孔子曰夫人之不命於天子自昭公始也則王法廢人倫亂矣是謂弗克若天而悖其道非小失耳故特不稱天以謹之也劉氏曰不知者乃謂天子賵人之妾小過耳而譏之深求車殺母弟大惡也而譏之略是不及知春秋正人倫之意也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治之三綱也道莫先焉桓以臣弑君而王命之成風以妾僭嫡而王成之於是三綱廢矣是失人之所以為人也王之無天不亦明乎汪氏曰禮經天子諸侯於妾無服而周官職喪掌諸侯之喪及卿大夫士凡有爵者之喪亦不及邦國夫人之喪也今王臣含賵則是魯以成風之喪赴於京師矣夫人之喪猶不當赴于王况妾母乎王之賜以含賵其責己深而魯之往赴其罪亦不可揜矣春秋王禮之施於魯者惟桓文二公為數且盛而紊瀆三綱有如此者亦可悲夫○趙氏曰公榖皆云兼之非禮也據禮含賵禭止一人兼行爾若每事須一人則罄王朝之臣不足以克喪禮之使也劉氏曰鄰國含賵禭猶共一大夫况王者於其臣妾乎榖梁又云其不言來不周事之用也亦非也宰咺言來豈周事之用者乎
  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風
  公羊傳成風者何僖公之母也
  仲子雖聘非惠公之嫡也春秋之初尚以為疑故别為立宫而羽數特異此雖非禮之正然不祔于姑猶有辨焉至是成風書葬乃有二夫人祔廟而亂倫易紀無復辨矣故禮之失自成風始也蘇子曰仲子非惠公之嫡故特為之立宫而不祔不書其葬葢禮之正也自成風以來妾母皆葬葢祔也魯禮之變自此始矣髙氏曰既以夫人之禮薨之復以小君之禮葬之又别為之諡焉書實以示譏也汪氏曰後世以妾母為正嫡至於喪事乃黜正嫡而嬖妾合葬焉如中宗之葬乾陵嚴善思諫而弗止循襲而莫知其失矣孰有如漢之孝文自謂側室之子而不以為嫌者乎
  王使召伯來㑹葬召榖作毛
  左傳王使榮叔來含且賵召昭公來㑹葬禮也榖梁傳㑹葬之禮於鄙上程子曰天子以妾母同嫡亂天理也故不稱天聖人於此尤謹其戒杜氏曰召伯天子卿也召采地伯爵也
  王臣下聘桓公冡宰書名示貶桓四年書宰渠伯糾而大夫再聘則無譏焉桓五年仍叔八年家父書字不書名或以為從同同也或以為同則書重也成風薨王使榮叔歸含且賵既不稱天矣及使召伯來㑹葬又與貶焉何也歸含且賵施於妾母已稠疊矣又使卿來㑹葬恩數有加焉汪氏曰春秋君夫人葬惟僖公及成風王使大夫來㑹是將祔之於廟也而致禮於成風盡矣聘一也含賵而又葬則其事益隆亂人倫廢王法甚矣再不稱天者聖人於此尤謹其戒而不敢略也蜀杜氏曰薨而賵含尚曰不可况又使卿㑹葬乎故復去天以示義家氏曰天子之於諸侯有㑹葬之禮非所以施之妾母也元年書叔服此年書召伯五年之間後先兩㑹葬或稱天王或王不稱天比事而觀其義豈不甚明乎陳氏曰王不稱天於追錫桓公見之至是再見以夫人之禮喪成風也莊僖之際天下知有盟主而已而襄王之季年更有事於諸侯於是叔服㑹葬毛伯錫命尤汲汲於魯也尤汲汲於魯而何為乎成風一人賵含之一人葬之以是懐諸侯吾見周之益陵夷矣宰咺嘗以賵妾母貶則召伯何以不貶王公一體也宰書名則王不待貶而自見王不稱天則召伯不待貶而自見矣桓以少簒長成風以庶亂嫡王道熄矣而莊襄不能正又從而褒賞之是以天命施之天討也故皆不稱天○劉氏曰左氏曰禮也非也庶子為君為其母無服不敢貳尊者也妾母稱夫人王不能正又使公卿㑹葬何禮之有何休謂去天者不及事天子㑹葬諸侯而有早晩小失耳未可即以為過也何至遂貶去天乎
  夏公孫敖如晉
  髙氏曰王含且賵又來㑹葬矣捨天王而謹事晉不待貶而惡見也臨川吳氏曰三年之冬公朝晉今又使往聘焉魯之謹於事霸主也魯臣如晉聘凡二十四致遂㑹葬者又四焉始於公子遂而終於季孫斯仲孫何忌或疏或數或無所為或有所為考其時與事而得失見矣
  秦人入鄀音若
  左傳初鄀叛楚即秦又貳於楚夏秦人入鄀杜氏曰鄀本在商密秦楚界上小國遷於南郡鄀縣髙氏曰鄀葢微國秦以其叛而入之後遂為楚所并楚昭王復國之後畏吳之强去郢而都鄀矣
  秋楚人滅江
  左傳六人叛楚即東夷秋楚成大心仲歸帥師滅六冬楚公子燮滅蓼臧文仲聞六與蓼滅曰臯陶庭堅不祀忽諸徳之不建民之無援哀哉汪氏捕曰地譜壽州安豐縣有六國故城臨川吳氏曰晉襄公死期將及故其志氣不能如初年之盛紹霸之業浸以衰微西戎之秦南蠻之楚敢於肆行中國吞噬弱小而無所忌也冬十月甲申許男業卒
  僖公也在位三十三年子錫我嗣是為昭公
  附録左傳晉陽處父聘于衞反過甯甯嬴從之及温而還其妻問之嬴曰以剛商書曰沈潛剛克髙明柔克夫子壹之其不没乎天為剛徳猶不干時况在人乎且華而不實怨之所聚也犯而聚怨不可以定身余懼不獲其利而離其難是以去之○晉趙成子欒貞子霍伯臼季皆卒
  庚襄王三子十一年六年晉襄七卒齊昭十二衞成十四蔡莊二十五鄭穆七曹共三十二陳共十一杞桓十六宋成十六秦穆三十九楚穆五
  春葬許僖公
  附録左傳春晉蒐于夷舍二軍使狐射姑將中軍趙盾佐之陽處父至自温改蒐于董易中軍陽子成季之屬也故黨於趙氏且謂趙盾能曰使能國之利也是以上之宣子於是乎始為國政制事典正法罪辟獄刑董逋逃由質要治舊洿本秩禮續常職出滯淹既成以授大𫝊陽子與大師賈陀使行諸晉國以為常法
  夏季孫行父如陳
  左傳臧文仲以陳衞之睦也欲求好於陳夏季文子聘于陳且娶焉杜氏曰臣非君命不越竟故聘而自為娶范氏曰行父季友孫臨川吳氏曰此亦行父欲迎歸於陳而請於君借聘禮以行前此魯陳未嘗有邦家也汪氏曰季友如陳者再今行父之往葢因其祖之舊好假公室之聘而圖昏耳春秋特書公子友葬原仲至行父之娶于陳公孫茲娶于弁嬰齊娶于莒皆止書如所以貶季友之私行而不予行父茲嬰齊因聘以濟其私欲也自逆猶可敖如莒涖盟而代弟逆婼聘宋而為意如逆則又甚矣
  附録左傳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黄鳥君子曰秦穆之不為盟主也宜哉死而棄民先王違世猶詒之法而况奪之善人乎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若之何奪之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長是以並建聖哲樹之風聲分之采物著之話言為之律度陳之藝極引之表儀予之法制告之訓典教之防利委之常秩道之以禮則使母失其土宜衆𨽻賴之而後即命聖王同之今縱無法以遺後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難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復東征也
  秋季孫行父如晉
  左傳秋季文子將聘于晉使求遭喪之禮以行其人曰將焉用之文子曰備豫不虞古之善教也求而無之實難過求何害朱子曰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如使晉而求遭喪之禮以行亦其一事也汪氏曰王制諸侯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文公即位六年君朝於晉者再而貴卿比年往聘過於事天子之禮而京師之朝終其世不見於經葢諸侯知有霸主而不知有為王也
  八月乙亥晉侯驩卒驩喚官反公作讙
  左傳晉襄公卒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趙孟曰立公子雍好善而長先君愛之且近於秦秦舊好也置善則固事長則順立愛則孝結舊則安為難故故欲立長君有此四徳者難必抒矣賈季曰不如立公子樂辰嬴嬖於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趙孟曰辰嬴賤班在九人其子何震之有且為二嬖淫也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國辟也母淫子辟無威陳小而遠無援將何安焉社祁以君故讓偪姞而上之以狄故讓季隗而已次之故班在四先君是以愛其子而仕諸秦為亞卿焉秦大而近足以為援母義子愛足以威民立之不亦可乎使先蔑士㑹如秦逆公子雍賈季亦使召公子樂于陳趙孟使殺諸郫廬陵李氏曰晉自襄公繼文世主夏盟是時秦穆亦號伯西戎春秋列之夷狄曽不得與邾莒之國以爵先後况授之伯哉襄起僖三十一年盡文六年凡七年李氏云齊孝公不能率齊桓之烈晉襄能繼晉文之綂孝公初宋有抑齊之志襄公初秦懐駕晉之謀宋啟甗之爭秦尋殽之釁此皆爭霸之端也孝公不能抗宋而襄公首能挫秦此晉之所以未失伯則殽之戰春秋亦幸晉有功矣乃削而人之何哉曰卒之者振兵服逺以權之未失也削之者喪不興戎以義之不可也豈得以小功妨大義乎雖然襄公復伯則實始於此文公之没三强並興秦雄西陲狄狃北師楚復强於南苟縱一敵則晉伯去矣襄公夏戰殽以却秦秋敗箕以剪狄冬伐許以離楚一年之間三敵悉退亦可謂有伯者之略此其能繼文者也苟有伯者之略則襄公之烈何為僅止乎此曰外患既息舉動即異伐衞則損威矣㑹公孫敖則毁烈矣士縠主盟則權散矣處父救江則謀怠矣越一二載事不逮初况能持久乎是以君子不貴速成而圖全於其終不志小利而慮患於其遠襄之規模又後於文公甚矣
  冬十月公子遂如晉
  杜氏曰卿共葬事文襄之制汪氏曰鄭子大叔曰先王之制諸侯之葬士弔大夫送葬稽之於經前此未有使卿送葬者雖桓文之霸止遣微者㑹葬葢晉文昉為霸令使大夫弔卿共葬事故叔孫婼葬平公季孫意如葬昭公馴致少姜以妾媵而諸侯使卿㑹葬矣
  葬晉襄公
  左傳襄仲如晉葬晉襄公杜氏曰三月而葬速汪氏曰趙盾患秦之送公子雍欲禦秦師故急於襄事也晉殺其大夫陽處父晉狐射姑出奔狄
  左傳賈季怨陽子之易其班也而知其無援於晉也九月賈季使續鞫居殺陽處父書曰晉殺其大夫侵官也十一月丙寅晉殺續簡伯賈季奔狄宣子使臾駢送其帑夷之蒐賈季戮㬰駢㬰駢之人欲盡殺賈氏以報焉㬰駢曰不可吾聞前志有之曰敵惠敵怨不在後嗣忠之道也夫子禮於賈季我以其寵報私怨無乃不可乎介人之寵非勇也損怨益仇非知也以私害公非忠也釋此三者何以事夫子盡具其帑與其器用財賄親帥扞之送致諸竟公羊傳晉殺其大夫陽處父則狐射姑曷為出奔射姑殺也射姑殺則其稱國以殺何君漏言也其漏言奈何君將使射姑將陽處父諫曰射姑民衆不説不可使將於是廢將陽處父出射姑入君謂射姑曰陽處父言曰射姑民衆不説不可使將射姑怒出刺陽處父於朝而走榖梁傳稱國以殺罪累上也襄公已葬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君漏言也上泄則下闇下闇則上聾且闇且聾無以相通夜姑殺者也夜姑之殺奈何曰晉將與狄戰使狐射姑為將軍趙盾佐之陽處父曰不可古者君之使臣也使仁者佐賢者不使賢者佐仁者今趙盾賢夜姑仁其不可乎襄公曰諾謂夜姑曰吾始使盾佐女今女佐盾矣夜姑曰敬諾襄公死處父主竟上事夜姑使人殺之君漏言也故士造辟而言詭辭而出曰用我則可不用我則無亂其徳公羊子曰晉殺其大夫陽處父則狐射姑曷為出奔射姑殺也射姑殺則其稱國以殺何君漏言也易曰不出戸庭無咎朱子曰節有限而止也程子曰戸庭户外之庭當節之初戒之謹守至於不出户庭則無咎也何謂也子曰亂之所生則言語以為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朱子曰此夫子繫辭釋節卦初九爻義汪氏曰人之所節唯言與行而言尤所當謹以防輕泄則昭殃咎故夫子獨以言言之也凡書殺者在上則稱君在下則稱氏在衆則稱人在微則稱盜君與臣同殺則稱國汪氏曰稱君如佞夫稱天王座申生稱宋公晉侯稱氏如楚棄疾殺比稱公子楚昭殺偃師稱陳侯之弟稱人如禦寇先都稱陳人晉人州吁無知稱衞人齊人之類稱盜如鄭公子騑陳夏區夫之類稱國如鄭申侯楚得臣之類今殺處父者射姑耳君獨以漏言故亦預殺焉所以為後世戒也范氏曰親殺者射姑而歸罪於君明由君言而殺之罪在君也陸氏曰射姑專殺其惡易知晉侯漏言其責難見春秋之作明微也故以累上書之以戒天下之為人君者也汪氏曰詩曰紹庭上下陟降厥家謂人君陞黜大臣當由直道也襄公儻以大公至正之道上下其臣雖予奪不盡當人亦退聽而無所歸咎今乃漏言於射姑嫁怨於處父則是處父之罪襄公致之矣或以處父為侵官非歟曰人君用人失當則其國必危凡立于朝者舉當諫君况身為晉國之太傅耶若以為侵官將相大臣非其人百官有司失其職在位者當拱黙自全隂聽人主之所為至於顛危而不救則將焉用彼相乎汪氏曰漢成哀之間張禹王舜輩坐視王氏專僭噤而不言乃所謂拱黙自全者也率天下臣子為持祿容身不忠之行以誤朝迷國者必此侵官之説夫張氏曰據左氏則晉國之事一聽於陽處父者及考榖梁所謂君漏言則是易中軍乃處父密言於襄公公不能謹而輕漏之以致射姑之殺處父春秋所以分其殺於君與大夫也臨川吳氏曰是時襄公已卒而書國殺者若曰處父今日之死由襄公漏言之故實襄公殺之也陳氏曰兩下相殺其書國殺何春秋之法苟有賊而不知則其君之罪也是故晉胥童殺二郤欒書中行偃殺胥童齊崔杼殺髙厚鄭子展子西殺公子嘉皆稱國而已矣家氏曰射姑以私怨殺一大夫其罪固當誅而處父以私意黨趙氏使盾由是為政於晉擅廢立專刑賞其末流遂有弑君之事然則處父固當言言而以私乃其罪也使處父謂賈季不可與晉國之賢人使居執政之位則善矣髙氏曰先書晉殺處父繼書射姑出奔則實殺處父之罪自著矣
  閏月不告月猶朝于廟告音牿
  左傳閏月不告朔非禮也閏以正時時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於是乎在矣不告閏朔棄時政也何以為民公羊傳不告月者何不告朔也曷為不告朔天無是月也閏月矣何以謂之天無是月非常月也猶者何通可以已也榖梁傳不告月者何也不告朔也不告朔則何為不言朔也閏月者附月之餘日也積分而成於月者也天子不以告朔而喪事不數也猶之為言可以已也
  不告月者不告朔也杜氏曰諸侯每月必告朔聽政文公怠慢政事以閏非常月故不告朔何氏曰不言公者内事可知王氏曰不曰朔而曰月葢朔者月之初吉而月則積日而成也以閏月而不告則一月之政俱不舉聖人變文而書為怠政而朔也不告朔則曷為不言朔也因月之虧盈而置閏是主乎月而有閏也汪氏曰有朔而無中者為閏月月有晦朔則自然有閏無閏則失月行之數故曰主乎月而有閏也故不言朔而言月古天時則以星汪氏曰日月所㑹是謂辰以厯言之則是積餘分而置閏以日月星辰觀之則閏月日月亦㑹於辰與他月無以異也授民事則以節𠉀寒暑之至則以氣汪氏曰閏雖無中而節氣在望厯置閏月則不失隂陽節氣之正也百官修其政於朝庶民服其事於野則主乎是焉耳矣閏不可廢乎曰迎日推策則有其數史記黄帝紀迎日推策注策數也日月朔望未來而推之天官書黄帝考正星厯起消息以正餘閏轉璣觀衡則有其象書舜典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蔡氏曰以璿飾璣所以象天體之轉運以玉為管横而設之所以窺璣而齊日月五星之運行猶今之渾天儀歸竒於扐以象閏數也朱子曰竒蓍策所揲四數之餘也扐勒於左手中三指之兩間象閏乃積月之餘日也斗指兩辰之間象也後漢書律厯忘閏月無中氣而北斗斜指指兩辰之間所以異於他月也象數者天理也非人所能為也故以定時成嵗者唐典也茅堂胡氏曰沈存中有去閏之論而堯舜以來以閏月定四時成嵗若去閏則嵗功息矣以詔王居門終月者周制也周禮大史閏月詔王居門終月注十二月分在青陽明堂總章𤣥堂左右之位唯閏月無所居故居于門班告朔於邦國周禮注班布也以十二月朔布告天下諸侯諸侯藏之祖廟至朔朝于廟告而受行之趙氏曰天子常以今年冬班明年正朔于諸侯諸侯受之每月奉月朔甲子以告于廟所謂稟正朔也故曰王正月言王之所以班也因以特牲薦謂之告月亦曰告朔文公以閏非正不行告朔之禮而以朔日但身至廟朝謁而已故曰猶朝于廟不以是為附月之餘而弗之數也猶朝于廟者范氏曰受朔于廟者尊事先君不敢自專也幸其不已之辭蜀杜氏曰春秋志文公廢告朔而猶朝廟是幸其禮不盡廢聖人愛禮之深意也髙氏曰苟知朝廟之不可已則告月之禮曷為而可已哉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爾愛其羊我愛其禮孫氏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閏月多矣獨此書不告月者是當告也廬陵李氏曰僖五年傳曰公既視朔後此十六年公四不視朔皆同但告於廟則謂之告朔因以聽治此月之政則謂之視朔○啖氏曰公榖言不告月為是非也按經文言不告月明當告也劉氏曰公羊以謂不告朔禮也猶朝于廟非禮也榖梁曰閏月者附月之餘日也天子不以告朔而喪事不數也皆非也閏雖無常而政有常可得勿告乎汪氏曰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一日一周在天為不及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與天㑹為一嵗月一日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積三百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而與日㑹者十二為一年大率三百六十日為常數一嵗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分為二十四氣是為氣盈而晝夜長短節氣寒暑於是定焉一年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分為十二月是為朔虚而晦朔弦望於是定焉積嵗之有餘就年之不足而後有閏三年一閏尚餘三日有竒五年再閏則少五日有竒積十九年閏在十二月則氣朔分齊大率三十二月則有閏閏前之月中氣在晦閏後之月中氣在朔若厯不置閏則弦望晦朔皆非其正晝夜平分不在春秋之中而寒暑反易矣故書云以閏月定四時成嵗周禮注中數曰嵗朔數曰年中朔大小不齊正之以閏乃天地自然之理厯家因其自然而立積分之數以合之耳公羊謂閏月天無是月榖梁謂附月之餘日皆非是夫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晦朔交則為一月月非有閏之名特以日月行天疾徐之不同而嵗年盈縮之有異遂謂之閏天與日月之行自然有閏豈可謂天無是月哉月非有餘也又豈可謂附月之餘哉月之有閏則由乎天而月之名閏乃由於人故於文王在門為閏禮稱天子閏月則聽朔於明堂闔門左扉立于其中王之謹乎閏月者如此而諸侯安可不告月哉考之經傳凡言閏月多在嵗終葢是時厯法謬矣每置閏於嵗終故左傳以閏三月為非禮則無中者不謂之閏而名曰閏者非閏月矣秦之後九月實倣於此是宜當時之卿大夫以天無是月指為厯家所置而導其君廢告朔之禮也説經者且曰天子不告朔尚何責昏庸之魯文也哉春秋書猶朝廟即聖人愛禮存羊之意謂朔雖不告而朝廟不廢則告朔之禮猶有存者公榖皆曰猶者可以已也杜預亦云可止之辭大失春秋之意葢聖人傷魯文之怠慢政事故特書不告月猶朝于廟若曰不如此而尚幸其如此將已而不遂已是知其不可已而自不能已也與猶三望猶繹之義不同廬陵李氏曰朱子曰古者天子常以季冬頒來嵗十二月之朔于諸侯諸侯受而藏之祖廟月朔則以特羊告廟請而行之張氏所謂稟正朔也閏者所以定四時成嵗天子以為月而頒之為諸侯而不奉以告是輕正朔而慢時令也公榖以為附月之餘日又曰天子不以告朔此説已非而猶字之義諸傳皆以為可止之詞大率皆譏其舍大政而謹小禮獨胡氏以為幸其不已之詞其説本於蘇氏以我愛其禮證之則此義精矣
  辛襄王三丑十二年七年晉靈公夷臯元年齊昭十三衞成十五蔡莊二十六鄭穆八曹共三十三陳共十二𣏌桓十七宋成十七卒秦康公罃元年楚穆六
  春公伐邾
  左傳間晉難也杜氏曰公因霸國有難而侵小
  三月甲戌取須句句公作朐
  左傳寘文公子焉非禮也公羊傳取邑不日此何以日内辭也使若他人然榖梁傳取邑不日此其日何也不正其再取故謹而日之也杜氏曰絶太皥之祀以與鄰國叛臣僖公反其君之後邾復滅之今邾文公子叛邾在魯故公使為守須句大夫王氏箋義曰僖公反其君故不日文公絶其祀故謹而日之汪氏曰僖公雖曰私其母家猶有崇明祀保小寡之義文公乗霸國之喪貪土地而舍逋逃其罪益甚矣○何氏曰公羊以為内辭然僖公嘗伐邾取須句矣何以不為内辭哉公羊之説非也榖梁以為謹而日之設不日則聽其取乎榖梁之説亦非也
  遂城郚郚音吾
  左傳傳遂繼事也杜氏曰因伐邾師以城郚備邾難郚魯邑卞縣南有郚城汪氏曰文公以邾叛臣守須句之地又重勞民力城内邑以防邾師之至心有慊焉故畏鄰國之伐而不知愈重其過也
  夏四月宋公王臣卒穀作壬臣
  汪氏曰其弟禦殺世子而自立國人殺禦而立其少子杵臼是為昭公髙氏曰以國亂故不日不葬凡治則禮詳亂則禮略
  宋人殺其大夫
  左傳夏宋成公卒於是公子成為右師公孫友為左師樂豫為司馬鱗矔為司徒公子蕩為司城華御事為司寇昭公將去羣公子樂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葉也若去之則本根無所庇廕矣葛藟猶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為比况國君乎此諺所謂庇焉而縱尋斧焉者也必不可君其圖之親之以徳皆股肱也誰敢攜貳若之何去之不聽穆襄之族率國人以攻公殺公孫固公孫鄭于公宫六卿和公室樂豫舍司馬以讓公子卬昭公即位而葬書曰宋人殺其大夫不稱名衆也且言非其罪也公羊傳何以不名宋三世無大夫三世内娶也榖梁傳稱人以殺誅有罪也杜氏曰不稱殺者及死者名殺者衆死者無罪
  書宋人者國亂無政非君命而衆人擅殺之也詳見左傳莊公二十六年杜氏曰二子在公宫為亂兵所殺髙氏曰貶責無所寄直志其衆亂無政而已大夫不名義繫於殺大夫而其名不足紀也陸氏曰非君意而殺之者衆不可書名特加人字以别之又明死者無罪臨川吳氏曰穆襄之族率國人人衆非一人也故稱宋人死者不幸而遭亂兵非有可殺之罪故不書名陳氏曰終昭公之世不名其大夫春秋有天下之辭有一國之辭有一人之辭於晉靈公凡㑹盟皆不序諸侯是天下之辭也於魯莊公凡㑹齊襄皆書人是一國之辭也於魯桓公凡大夫將皆不言大夫於宋昭公凡大夫不名是一人之辭也汪氏曰宋昭方居諒隂而欲去羣公子以啟亂階致公族之悖逆而大夫受其咎明年復殺司馬而逐司城經書宋公王臣卒宋人殺其大夫明年又書宋人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以見嗣君之無政先君在殯而國人作亂以戮其大夫踰年而掌兵之官見誅守國之官見逐皆書宋人而昭公之為君可知矣曽未十年而有帥甸之弑經以大惡係之宋人所以備責昭公不足為宋人之君也○趙氏曰以三世内娶便云三世無大夫公羊之説不近人理若實殺有罪何以不書死者之名乎榖梁之説非也
  戊子晉人及秦人戰于令狐晉先蔑奔秦令力呈反蔑公作昧奔上有以師字
  左傳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晉曰文公之入也無衞故有吕郤之難乃多與之徒衞穆嬴日抱太子以啼于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適嗣不立而外求君將焉寘此出朝則抱以適趙氏頓首於宣子曰先君奉此子也而屬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賜不才吾唯子之怨今君雖終言猶在耳而棄之若何宣子與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偪乃背先蔑而立靈公以禦秦師箕鄭居守趙盾將中軍先克佐之荀林父佐上軍先蔑將下軍先都佐之步招御戎戎津為右及堇隂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則賔也不受寇也既不受矣而復緩師秦將生心先人有奪人之心軍之善謀也逐寇如追逃軍之善政也訓卒利兵秣馬蓐食潛師夜起戊子敗秦師于令狐至于刳首己丑先蔑奔秦士㑹從之先蔑之使也荀林父止之曰夫人太子猶在而外求君此必不行子以疾辭若何不然將及攝卿以往可也何必子同官為寮吾嘗同寮敢不盡心乎弗聽為賦板之三章又弗聽及亡荀伯盡送其帑及其器用財賄于秦曰為同寮故也士㑹在秦三年不見士伯其人曰能亡人於國不能見於此焉用之士季曰吾與之同罪非義之也將何見焉及歸遂不見公羊傳晉先昧以師奔秦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敵也此晉先昧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外也其外奈何以師外也何以不言出遂在外也榖梁傳不言出在外也輟戰而奔秦以是為逃軍也杜氏曰令狐晉地在河東汪氏曰此中府猗氏縣有令狐城按左氏襄公卒太子幼晉人欲立長君趙孟使先蔑如秦逆公子雍秦康公以師納之襄夫人日抱太子以啼于朝曰舍適嗣不立而外求君將焉寘此諸大夫畏逼乃背先蔑立靈公趙盾將中軍以禦秦潛師夜起敗秦師于令狐先蔑奔秦程氏以為晉不謝秦秦納不正皆罪也故稱人王氏箋義曰既貶宣子又貶秦伯罪各當誅陳氏曰宋襄公納齊孝公戰于甑稱師秦康公送晉公子雍戰于令狐貶稱人秦晉之交兵於是再世自令狐之後不悉書矣八年秦伐晉取武城不書十年晉伐秦取少梁不書晉懼秦之不肯已而擊之是晉人為志乎是戰者也故書及其貶之如此者使後世臣子慎於廢立之際不可忽也治亂存亡繫國君之廢立事莫重於此矣而可以有誤乎奕者舉棋不定不勝其耦况置君而可以不定乎張氏曰如左氏説則當書晉人敗秦師于令狐今書晉及秦戰又不言敗者交敗之也然二國之兵晉罪尤甚故秦伯趙盾皆稱人而特以晉及且不書秦師之敗深罪晉人置君而不定也先蔑書奔使秦而逆公子雍罪之也髙氏曰先蔑以自令狐復如秦故不言出也汪氏曰晉襄以前年八月卒十月葬矣秦人豈不知其已立君而至是始納公子雍耶葢趙盾始議求長君而中變其説秦人雖知其立靈公而欲以重兵强納公子雍以爭國也夫康公始為太子送舅氏而念母之不見故作渭陽之詩是固良心也今乃納庶孽而奪嫡甥之位自是兵卒不息豈非怨欲害乎良心而然歟不然春秋釋秦而專罪趙盾矣廬陵李氏曰秦晉之交兵又始於此十年有少梁北徴之師十二年有河曲之戰宣元年二年有侵崇之報伐左氏本末獨詳公榖以先蔑為逃軍者葢不知事實耳
  狄侵我西鄙
  左傳狄侵我西鄙公使告于晉趙宣子使因賈季問酆舒且讓之酆舒問於賈季曰趙衰趙盾孰賢對曰趙衰冬日之日也趙盾夏日之日也張氏曰間秦晉之爭也襄陵許氏曰狄懲箕之敗四年間一侵齊而未敢肆至是復侵魯侵齊侵宋侵衞晉襄既没莫知忌矣髙氏曰魯間晉難而伐邾則狄亦間晉難而侵魯聖人書此罪魯之不自正也
  秋八月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
  左傳齊侯宋公衞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㑹晉趙盾盟于扈晉侯立故也公後至故不書所㑹凡㑹諸侯不書所㑹後也後至不書其國辟不敏也公羊傳諸侯何以不序大夫何以不名公失序也公失序奈何諸侯不可使與公盟眣晉大夫使與公盟也榖梁傳其曰諸侯略之也程子曰文公怠政事多廢緩既約晉盟而復後至故書往㑹而隱其不及不序諸侯以見其不在故明年公子遂再往與晉盟也杜氏曰扈鄭地滎陽卷縣西北有扈亭
  諸侯㑹晉趙盾盟于扈為晉侯立也趙盾内專廢置其君外强諸侯為此盟其不名者見大夫之强也襄陵許氏曰諸侯何以不序大夫何以不名大夫而主盟諸侯自扈之㑹始也諸侯不序見公之不及於㑹也趙氏曰諸侯不序公不得與之盟也而曰公㑹諸侯盟者言公附於載書也載書不可從附與盟主之大夫敵焉也責公不早赴而自取其恥爾文公怠惰事多廢緩既約晉盟而復後至故隱其不及罪公之不能自强於政治魯自是日益衰矣陳氏曰諸侯何以不序晉始失伯也凡稱諸侯必前目而後凡也前有王人後無王人書曰諸侯盟于某如首止葵丘則王人嘗不與也前無吾君後有吾君書曰公㑹諸侯盟于某如盟薄盟宋則吾君嘗不與也未始有不與者也而但曰諸侯一役而再有事遂圍許盟祝柯盟重丘是也非一役而再有事則非凡辭也非凡辭侯散辭也臨川吳氏曰經書諸侯者皆前目後凡此年以前並無諸國之目若無左傳則不知其為齊宋衞陳鄭許曹七國之君不列叙諸國而但言諸侯以無盟主而大夫强合諸國之君故略之也汪氏曰經書大夫之盟不書名氏者三莊公九年書及齊大夫盟時襄公已弑桓公未入齊無君當國大夫自為主而與莊公盟故大夫不書名氏此年趙盾初立靈公專執晉政强㑹八國之君而自主盟亦若晉無君然故趙盾亦不書名氏溴梁之㑹諸侯亦但書大夫盟扈之盟書晉大夫霸主失政也溴梁之盟書大夫諸侯皆失政矣○劉氏曰左氏云公後至不書所㑹非也按經公與盟矣何謂後㑹乎杜云公後㑹而及其盟此飾非之言㑹盟同地㑹所以為盟也今及其盟不得云後㑹盟重㑹輕不當誚責其輕又已稱公㑹諸侯矣豈不及其㑹者乎公羊云諸侯不可使與公盟眣晉大夫使與公盟亦非也諸侯既與公盟矣又何公眣晉大夫乎廬陵李氏曰文公之編三㑹于扈皆止書諸侯左氏以十五年盟扈書諸侯無能為也十七年㑹扈書諸侯無功也是則總稱諸侯者皆罪諸侯也此總稱諸侯為公後至也諸侯皆在公獨後至故諱公罪而歸責於諸侯若言諸侯無功然所以辟公之不敏也趙子曰不書諸侯責公不早赴而自取其恥也胡氏從此公榖説雖小異亦可通於左氏若陳氏則以不序諸侯為不係之伯者之詞亦有見也
  冬徐伐莒
  髙氏曰徐本戎也厥後自進於中國數與中國諸侯盟㑹僖十五年楚人伐徐齊桓為之大合中國諸侯以救之為其能去逆效順不侵犯中國故也今輒興兵而伐莒以中國無盟主是以敢爾故聖人復棄絶之汪氏曰僖十五年敗徐委林此年伐莒徐皆舉號文定昭五年傳曰徐伯益之後始僭稱王王非諸侯所當稱故春秋外之
  公孫敖如莒涖盟涖公榖作莅
  左傳穆伯娶于莒曰戴已生文伯其娣聲已生惠叔戴已卒又聘于莒莒人以聲已辭則為襄仲聘焉冬徐伐莒莒人來請盟穆伯如莒涖盟且為仲逆及鄢陵登城見之美自為娶之仲請攻之公將許之叔仲惠伯諫曰臣聞之兵作於内為亂於外為寇寇猶及人亂自及也今臣作亂而君不禁以啟寇讎若之何公止之惠伯成之使仲舍之公孫敖反之復為兄弟如初從之榖梁傳莅位也其曰位何也前定也其不日前定之盟不日也髙氏曰莒為徐所伐故來求援而請修洮之盟敖娶于莒故許其盟而請往涖之臨川吳氏曰魯臣每欲娶婦必請于君行聘㑹之禮假公事以遂其私君之無政臣之無禮也况敖代弟逆名尤不正卒以淫奔禽獸之行也
  附錄左傳晉郤缺言於趙宣子曰日衞不睦故取其地今已睦矣可以歸之叛而不討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懐非威非懐何以示徳無徳何以主盟子為正卿以主諸侯而不務徳將若之何夏書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勿使壊九功之徳皆可歌也謂之九歌六府三事謂之九功水火金木土穀謂之六府正徳利用厚生謂之三事義而行之謂之徳禮無禮不樂所由叛也若吾子之徳莫可歌也其誰來之盍使睦者歌吾子乎宣子説之
  壬襄王三十寅三年崩八年晉靈二齊昭十四衞成十六蔡莊二十七鄭穆九曹共三十四陳共十三杞桓十八宋昭公杵臼元年秦康二楚穆七
  春王正月
  附録左傳春晉侯使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歸匡戚之田于衞且復致公壻池之封自申至于虎牢之竟
  夏四月
  附録左傳夏秦人伐晉取武成以報令狐之役
  秋八月戊申天王崩
  世子王臣嗣位左傳秋襄王崩
  冬十月壬午公子遂㑹晉趙盾盟于衡雍衡徙本反雍於用反左傳晉人以扈之盟來討冬襄仲㑹晉趙孟盟于衡雍報扈之盟也杜氏曰衡雍鄭地榮陽卷縣髙氏曰衡雍晉文公㑹諸侯朝王之處也夫天王崩諸侯不奔喪而盾遂背國之正卿乃自相㑹盟于王畿之内惡莫大焉張氏曰後漢河南卷縣有垣頠城古衡雍地與扈相近自晉文翟泉之盟付之諸大夫文公復以國事付之公子遂而不知一國之禮樂征伐皆自公子遂出此敬嬴所以得窺伺間隙私事之以胚胎殺適立庶之禍也任氏曰晉魯之用事者㑹盟政在大夫矣汪氏曰大夫之專盟始於此前此盟翟泉猶有僖公在㑹也自是而有袁婁之盟雞澤溴梁諸侯皆在而大夫自盟矣于宋于虢則晉楚大夫狎主齊盟而諸侯不復在矣其事自衡雍之盟始也况當是時仲遂已有無君之心而晉討文公之盟扈必要仲遂㰱血而後信亦猶成公之沙隨不得見而季孫行父㑹晉郤犨盟于扈昭公弔少姜不見納而季孫宿如晉馴致乾侯之次晉不能修方伯之職而意如㑹荀躒于適厯矣三桓專魯六卿分晉豈一朝一夕之故哉
  乙酉公子遂㑹雒戎盟于暴雒音洛雒戎公作伊雒戎
  左傳遂㑹伊雒之戎書曰公子遂珍之也杜氏曰諸戎雜居伊水雒水之間暴鄭地
  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公無而字
  左傳穆伯如周弔喪不至以幣奔莒從已氏焉公羊傳不至復者何不至復者内辭也不可使往也不可使往則其言如京師何遂公意也何以不言出遂在外也榖梁傳不言所至未如也未如則未復也未如而曰如不廢君命也未復而曰復不專君命也其如非如也其復非復也唯奔莒之為信故謹而日之也杜氏曰不言出受命而出自外行
  按左氏公孫敖奔莒從已氏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寡欲者養心之要欲而不行可以為難矣然欲生於色而縱於淫色出於性朱子曰文定云色出於性淫出於氣其説原於上蔡此殊分得不是大凡出於人身上道理固皆是性色固性也然不能節之以禮制之以義便是惡孟子云君子不謂性其語便無病目之所視有同美焉不可掩也淫出於氣不持其志則放僻趨蹶無不為矣敖如京師其書不至而復者言敖無入使于周之意惟已氏之欲從也范氏曰受命而出義無私留書如京師以顯命行于下不書所至以表不去之罪若其已行當如公子遂書至黄乃復孫氏曰公子遂如齊至黄乃復以疾而返義猶不可况敖如京師不至而反乎文公不能誅使之自恣奔莒惡可見矣朱子曰只不至而復便是大不恭魯亦不再使人往皆罪也文定只貶他從己氏之過經文元不及此事宋氏曰公不奔喪而卿行是諸侯不有天子也敖如京師不至復是大夫不有諸侯也曰奔者甚公也是公之誠信不及臣下夫以志徇氣肆行淫欲而不能為之帥至於棄其家國出奔而不顧此天下之大戒也融堂錢氏曰謹獨之不嚴以至縱情而不知撿傷風敗倫為禽獸行而不之恥者在乎不能忍慾汪氏曰春秋書文姜如齊如莒季姬遇鄫子敖奔莒皆所以懲淫欲使人謹之於微漸也春秋謹書其事於敖與何誅使後人為鑒必持其志修窒慾之方也張氏曰國君為天子斬衰敖受命以赴天王之喪廢君命而徒返已為不赦之罪况懐桑中之行而淫奔乎文公容其復而奔魯之無政刑也汪氏曰敖以乙酉如京師而以丙戌奔則受命而不行可知矣豈惟無王實以無君文公既不加壅命之譴於敖又不遣他卿如京師况天王之喪赴告及魯已三越月仲遂盟戎近在王都之側若罔聞知徐徐遣敖方共弔事文具於不至而亟還以喪考妣之慼而恝然忘情不趐秦越亦不思僖公母子之喪王臣將命者至再而至三也經書乙酉公子遂㑹雒戎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非獨著敖之罪舉魯國君臣之罪皆不逃聖筆之誅矣
  
  杜氏曰為災故書
  宋人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
  左傳宋襄夫人襄王之姊也昭公不禮焉夫人因載氏之族以殺襄公之孫孔叔公孫鍾離及大司馬公子卬皆昭公之黨也司馬握節以死故書以官司城蕩意諸來奔效節於府人而出公以其官逆之皆復之亦書以官皆貴之也公羊傳司馬者何司城者何皆官舉也曷為皆官舉宋三世無大夫三世内娶也榖梁傳司馬官也其以官稱無君之辭也司城官也其以官稱無君之辭也來奔者不言出舉其接我也張氏曰司城司空也宋以武公名司空諱之故曰司城
  初宋昭公將去羣公子樂豫以為不可遂舍司馬以讓公子卬則卬固昭公之黨欲專宋政而昭公固欲以其弟卬自衞也夫司馬掌兵之官不選衆舉賢以素有威望為國人所畏服者使居其任乃欲寵其私昵鮮有不亡者矣公子卬蕩意諸皆以官舉者茅堂胡氏曰列國大夫未有書官者宋卿何以書程氏云宋王者之後得有命官故獨書爾不備書者省詞也因公子卬蕩意諸不任二官之職華孫以逆族而主兵權所謂因事之變而書之亦猶魯之郊禘云爾陳氏曰未有書官者於是官從其官司馬司城是也未有書字者於是字從其字子哀是也見主兵者不能其官至於見殺守土者不能其官至於出奔家氏曰司馬司城皆國之柄臣穆襄之族連嵗怙亂固昭公有以致之然為司馬司城者當思所以防患之計乃置之弗戒至於禍釁再作司馬死而司城奔由昭公信任非人以私昵寵臣而在列位既不能慮患於平日復不能制變於臨時也而其君不免失身見弑之禍宜矣茅堂胡氏曰宋人殺其大夫司馬非君命而衆人擅殺之也左氏謂襄夫人因戴氏之族殺卬襄夫人乃君祖母而書法若此者可以見婦人不當與政之意臨川吳氏曰宋人者戴氏之族非一人也見昭公無政而臣庶得以擅殺大夫也石氏曰古者謂君為元首臣為股肱言其一體相待以成未有股肱虧而其體胖也前書宋人殺其大夫葢言死者衆也此年書宋人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葢言官者殆盡也卿佐大夫君以所倚以立者也司馬司城國之所恃以安者也大夫既殺司城又奪校葉皆落爪牙盡去君孰與處哉○啖氏曰左氏云司馬握節以死司城効節於府人皆貴之也葢舊説言此二人不失節故誤謂節義為符節也如孔父義形於色而誤謂女色爾公羊云宋三世無大夫按此見以官稱是有大夫曷云無乎劉氏曰榖梁云其以官稱無君之辭也鄭氏解云謂無人君之徳非也晉殺其大夫郤錡郤犨郤至並尸三卿亦可謂無君徳者曷為不以官稱之
  附録左傳夷之蒐晉侯將登箕鄭父先都而使士榖梁益耳將中軍先克曰狐趙之勲不可廢也從之先克奪蒯得田于堇隂故箕鄭父先都士榖梁益耳蒯得作亂


  春秋大全卷十七
<經部,春秋類,春秋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十八
  明 胡廣等 撰
  文公下
  癸頃王卯元年九年晉靈三齊昭十五衞成十七蔡莊三十八鄭穆十曹共三十五卒陳共十四𣏌桓十九宋昭二秦康三楚穆八
  春毛伯來求金
  來求止此左傳毛伯衞來求金非禮也不書王命未葬也公羊傳毛伯者何天子之大夫也何以不稱使當喪未君也踰年矣何以謂之未君即位矣而未稱王也未稱王何以知其即位以諸侯之踰年即位亦知天子之踰年即位也以天子三年然後稱王亦知諸侯於其封内三年稱子也踰年稱公矣則曷為於其封内三年稱子縁民臣之心不可一日無君縁終始之義一年不二君不可曠年無君縁孝子之心則三年不忍當也毛伯來求金何以書譏何譏爾王者無求求金非禮也然則是王者與曰非也非王者則曷為謂之王者王者無求曰是子也繼文王之體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無求而求故譏之也榖梁傳求車猶可求金甚矣程子曰家父致命以徴車故書使來求毛伯風魯以求金故不云王使杜氏曰求金以共葬事
  毛伯天子大夫何以不稱使當喪未君也杜氏曰雖踰年而未葬故不稱王使汪氏曰不稱使與隱三年武氏子來求賻同求金固非當求而魯不供職貢罪亦見矣髙氏曰公孫敖既不至京師魯遂不供天子之喪故毛伯於是來求金也冡宰秉國之均豈可以用度之闕而下求於諸侯乎陳氏曰自是魯雖不修貢周無求矣周室益衰而頃王之崩葬不見於經踰年即位矣何以言未君古者諒隂三年百官總己以聽於冡宰劉氏曰書顧命曰伯相命士須材此冡宰當國之文也家氏曰以子道終喪不忍代君所以為孝也推其不忍代君之心則事死如生事亡如存而其為孝無所不在矣夫百官總己以聽則是冡宰獨專國政之時託於王命以號令天下夫豈不可而不稱使春秋之㫖微矣非特謹天下之通喪汪氏曰三年之喪自天子達觀春秋在喪不書王命則喪制不可短矣所以示後世大臣當國秉政不可擅權之法戒也汪氏曰非王出號令而冡宰攝行不可遂同王命而稱使示君臣之分不可紊而大權不可專也跋扈之臣假仗主威脅制中外凡有所行動以詔書從事葢未有以春秋此義折之耳汪氏曰君命者人君威福之所係也人臣而假君命行於天下是專輒之極簒奪之萌也故周公輔成王召公初立康王以王命誥臣民皆稱王若曰所以謹君臣之名分也自漢而來内臣則矯詔黜陟外臣則承制誅賞人主亦不加罪甚而武三思矯詔殺五王李輔國矯制遷上皇皆循襲而致然也跋扈之臣固不足責然人君當慎於微而為人臣者當審處於嫌疑之間耳
  夫人姜氏如齊
  臨川吳氏曰出姜當是齊昭公女葢有所不安而歸寧以愬於父母云耳趙氏以為無父母葢謂歸寧合禮者經不書故疑其非昭公女也汪氏曰齊昭公乃桓公之子桓公之卒距文公之立已十有八年則出姜為昭公之女無疑矣
  二月叔孫得臣如京師
  榖梁傳京大也師衆也言周必以衆與大言之也
  辛丑葬襄王
  左傳莊叔如周葬襄王公羊傳王者不書葬此何以書不及時書過時書我有往者則書榖梁傳天子志崩不志葬舉天下而葬一人其道不疑也志葬危不得葬也日之甚矣其不葬之辭也何氏曰惡文公不自往僖公成風之喪襄王比加禮故録之以責内孫氏曰公子遂葬晉襄公今葬襄王魯皆使卿㑹是天子諸侯可得而齊也汪氏曰譏魯君不親㑹葬義見隱三年春秋書葬天王者五惟襄王景王之葬使卿往㑹然視襄王之於成風含賵而又㑹葬則得臣之遣不足以答天子之寵光矣王氏曰此雖非禮猶為可道若夫以微者往㑹而不登於策不弔不葬而見略於經則又甚矣陳氏曰前年公子遂如晉葬襄公今年得臣如京師葬襄王是夷周於晉也 劉氏曰上云得臣如京師即㑹葬之人矣何謂不葬乎榖梁之説非也
  晉人殺其大夫先都
  左傳王正月己酉使賊殺先克乙丑晉人殺先都梁益耳
  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齊
  榖梁傳卑以尊致病文公也何氏曰出獨致者得禮故與臣子辭
  夫人與君敵體陳用之曰國君理陽道而正人於其外故謂之君夫人理隂徳而正人於其内故亦謂之小君易曰其君之袂詩曰我以為君示與君齊也同主宗廟之事出必告行反必告至則書于策然適他國者或曰享或曰㑹或曰如衆矣未有致之者則其行非禮以不致見其罪也汪氏曰文姜享齊侯者一㑹者五如齊者三如齊師者一如莒者二皆淫姣之行不書至者大倫冺滅人欲肆行不可以言至也出姜如齊以寧父母於禮得行矣劉氏曰夫人曷為或致或不致出入以禮則可以致出入不以禮則不可以致此其為有禮奈何父母在而歸寧也其致者非特以告廟書耳夫人初歸豈其不告為文公越禮王氏曰未終喪納幣故削而不書示誅意之法矣今此書至者又以見音現小君之重也王氏曰歸寧書至則正其禮之重以見其初之不正也夫承祭祀以為宗廟主一國之母儀而可以揺動乎出姜至是葢不安於魯故至而特書以示防微杜漸之意其為世慮深矣孫氏曰夫人行不至此至者孔子傷文姜之亂出姜又不安魯終以子弑而去十八年歸于齊是也家氏曰姜氏始歸于魯不氏不書夫人至貶也今歸寧于齊書夫人姜氏如齊書夫人姜氏至自齊始正其夫人之體既貶之於前復正之於後皆所以垂法也夫人與國君儷體其出其至皆書辨上下之分示衆妾不與夫人等因歸寧而見義非為歸寧而得書也文公無正家之法强臣僭妾比而為姦庶子奪嫡有萌而不悟春秋特書以正之永嘉吕氏曰錄叔姬之歸紀者為歸于酅起也録夫人姜氏之至者為歸于齊起也是聖人之微意也臨川吳氏曰婦人無外事禮合歸寧不得已而出亦以其得至國為喜也未至以前詎敢以為安乎彼非禮而行者固奚恤其危哉故不書至也 趙氏曰榖梁云卑以尊至病文公也按反而告廟是得禮也何謂病公乎
  晉人殺其大夫士縠及箕鄭父
  左傳三月甲戌晉人殺箕鄭父士縠蒯得榖梁傳稱人以殺誅有罪也鄭父累也杜氏曰梁益耳蒯得不書皆非卿
  殺先都士縠國也其稱人以殺者國亂無政衆人擅殺之稱也何以知其非討賊之詞書殺其大夫則知之矣三大夫皆强家也求專晉不得挾私怨以作亂而使賊殺其中軍佐則固有罪曷為不去上聲其官當是時晉靈初立主幼不君政在趙盾而中軍佐者盾之黨也若獄有所歸則此三人者獨無可議從末減乎臨川吳氏曰襄公於夷之蒐將登箕鄭父先都使士縠梁益耳將中軍以先克之言而止故先都等隂使賊殺先克時趙盾秉政先克其佐也惡先都等使賊殺其佐不明正先都士縠箕鄭父之罪而使羣下殺之故書衆殺而不書國殺王氏箋義曰晉使趙盾代士縠當國諸大夫不平之至是謀亂大夫死者五人向使晉從其君之命士縠將中軍箕鄭父之徒各登其職則此亂無由而作矣故春秋原晉亂之本由趙盾之代為中軍帥也既書殺先都又書殺士縠箕鄭父葢箕鄭之死由士縠之失職士縠之死由趙盾之代其位也然士縠之徒以失職而謀作亂其罪大矣時晉侯年幼政在宣子故皆不以累上書之而稱人以殺也而皆殺之是大夫專生殺而政不自人主出也故不稱國討不去其官而箕鄭父書及劉氏曰殺二大夫以上不言及其事同殺之之志均故也若晉之二趙三郤蔡之二公孫是也書曰某及某者以某之故而延及于某遷怒而并殺之也衞元咺及公子瑕晉士縠及箕鄭父是也示後世司賞罰者必本忠恕無有黨偏之意其義精矣髙郵孫氏曰殺大夫言及者三葢皆累而及之者也穀梁云鄭父累也非也乃是士縠累鄭父也
  楚人伐鄭公子遂㑹晉人宋人衞人許人救鄭
  左傳范山言於楚子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楚子師于狼淵以伐鄭囚公子堅公子龍及樂耳鄭及楚平公子遂㑹晉趙盾宋華耦衞孔達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恪
  按左氏范山楚大夫言於楚子曰晉君少去聲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楚子師于狼淵以伐鄭則是貪得無故憑陵諸夏之兵也故楚子親將去聲貶而稱人晉宋衞則趙盾華户化反孔皆國卿也何以貶而稱人救而不及楚師欲以懲不恪也陳氏曰大夫貶而稱人晉遂不競而楚莊伯也蜀杜氏曰獨出公子遂之名者俾後世知稱人皆大夫矣諸國稱人亦所以人公子遂也晉主夏盟不在諸侯以啟戎心誰之過乎薛氏曰城濮之役鄭無楚患者十有五嵗待伐而後救之晩矣于以見中國之無賢方伯也故書救而稱人以罪趙盾之不能折衝消患為荆楚之所窺也張氏曰楚自城濮以來不得志於中國其君臣之心實未嘗一日忘也趙盾為政欲攘楚而大芘中夏正當力攘其始以振中國之威乃視為常役而緩不及事師及鄭而楚已囚鄭公子而去豈拯焚溺之舉哉楚子聞宋殺申無畏也投𬒮而起屨及於室皇劒及於寢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夷狄之敢於猾夏如此而趙盾乃失攘夷之幾春秋所以貶之也廬陵李氏曰中國之救鄭凡四齊桓救於莊之二十八年晉景救於成之六年七年及此年之救皆以楚故也楚自城濮以來有十五年不敢窺中國者以文襄之烈尚存也今狼淵之師正其嘗試中國之時而趙盾不能防微杜漸故使之得志於鄭得志於陳明年而有厥貉之次矣陳氏云晉遂不兢而楚莊伯也春秋重貶之斯楚莊伯事之權與歟
  夏狄侵齊
  張氏曰楚得志去而狄交侵矣故書以病晉也髙氏曰晉宗諸侯而兵不禦楚齊僅自保而力不支狄夫狄不侵齊五年矣今復肆其强則桓文之緒可謂衰矣
  附録左傳夏楚侵陳克壺丘以其服於晉也 秋楚公子朱自東夷伐陳陳人敗之獲公子茷陳懼乃及楚平
  秋八月曹伯襄卒
  九月癸酉地震
  公羊傳地震何動地也何以書記異也榖梁傳震動也地不震者也震故謹而日之也杜氏曰地道安靜以動為異任氏曰前此百餘年未有書地震者而自此至哀公書地震者五地道以靜為體以順為正安以承天者也逆其常理而不得節焉則震而不安其所承矣於此見諸侯變而不承天子大夫變而不承諸侯夷狄變而不承中國之象也王氏曰春秋五書地震惟於文襄昭哀見之皆陽微隂盛君弱臣强之所致文公怠惰政在大夫襄公外役於强楚内脅於强臣至反國而不敢入若昭哀則遂失國矣廬陵李氏曰周語伯陽父曰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之亂也陽伏而不能出隂遁而不能烝於是有地震孔晁曰陽伏於隂下見迫於隂故不能升以至於地動張氏曰隂盛陽微之異也胡氏獨闕此條解不知通何例
  冬楚子使椒來聘椒榖作荻
  楚君臣始並見經左傳楚子越椒來聘執幣傲叔仲惠伯曰是必滅若敖氏之宗傲其先君神弗福也公羊傳椒者何楚大夫也楚無大夫此何以書始有大夫也始有大夫則何以不氏許夷狄者不一而足也榖梁傳楚無大夫其曰荻何也以其來我褒之也
  楚僭稱王春秋之始獨以號舉所以外之中間來聘改而書人漸進之矣至是其君書爵其臣書名而稱使遂與諸侯比者是以中國之禮待之也劉氏曰前此者楚不與中國通其交於中國也名號僭而無法故黜之中國得見於春秋者皆必有非常之事焉今使椒聘其號辭順其禮節中然後始均之中國矣故諸侯一也能自藩飾以禮樂者則謂之中國不能自藩飾以禮樂上慢下暴者則黜之中國内外之分不在遠近而在賢不肖苟賢矣雖居四海謂之中國可也苟不肖矣雖處河洛謂之荒逺可也楚成以力為强執宋襄公戰勝天下威脅諸侯雖書春秋而不得以其爵通今使椒來聘常事耳自卑貶其名修下人之義而得編於諸侯君臣俱榮以此見徳為貴力為下矣孫氏曰自盂之㑹楚復稱人此稱楚子者以其慕義修聘進之也所謂謹内外之辨内諸夏而外四裔義安在乎曰吳楚聖賢之後汪氏曰吳太王長子泰伯之後武王封之楚顓頊髙陽之後陸終少子季連之苗裔成王封熊繹於楚見周之弱王靈不及僭擬名號此乃自外於禮法者也聖人重絶之夫春秋立法謹嚴而宅心忠恕嚴於立法故僭號稱王則深加貶黜不比列侯以正君臣之義恕以宅心故於列號則舉其本封書爵則黜其僭妄也思善悔過向慕中國則進之而不拒此慎用刑重絶人之意也噫春秋之所以為春秋非聖人莫能修之者乎薛氏曰書楚子之使椒何無賢方伯荆蠻稍知用夏駸駸乎列大國之上張氏曰伐鄭而聘魯亦遠交近攻之意也汪氏曰熊揮商臣負覆載不容之惡而春秋予其慕義葢録其一節之善所謂與其潔也不保其往也或謂春秋書荆楚來聘始書人次書君臣繼書大夫之名氏非漸進之也實以著其浸强耳今考莊二十三年荆人來聘之先敗蔡虜蔡侯入蔡伐鄭來聘之後終莊公之世僅一伐鄭椒聘之先滅江翦中國之與國滅六勦聖賢之裔胃伐鄭與之平椒聘之後雖次厥貉而伐麋圍巢終文公之世其患未及於中國則非因來聘而浸强矣然則經書人書君大夫亦與其能以禮義自通於中華而進之耳薳罷之聘則魯既朝楚楚遂報聘全用中國諸侯之禮然書名書氏則自嬰齊㑹蜀而已然矣廬陵李氏曰秦自諱戰稱伯至殽而外之楚自盂㑹稱子至圍宋復人之晉文襄之盛秦楚未嘗得以爵通也至是椒聘書子術聘書伯雖曰能聘而中國之無伯亦可見矣
  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禭
  左傳禮也諸侯相弔賀也雖不當事苟有禮焉書也以無忘舊好公羊傳其言僖公成風何兼之兼之非禮也曷為不言及成風成風尊也榖梁傳秦人弗夫人之也即外之弗夫人而見正焉程子曰過時始至故云來歸雖子母先君後夫人體當然也書秦人不云君使以失禮夷之也言其尚夷也葢嫡妾之亂自兹而始杜氏曰衣被曰禭秦僻陋故不稱使秦慕諸夏欲通於魯故
  秦人歸襚而曰僖公成風者非兼襚也亦猶平王來賵仲子而謂之惠公仲子爾朱子曰惠公仲子想是惠公之妾僖公成風却是僖公之母不可一例論不必如孫明復之説仲子惠公之妾也然則風氏亦莊公之妾曷不書曰來歸莊公成風之襚乎曰寵愛仲子以妾為妻者惠公也故書惠公仲子所以正後世之為人夫者當明夫道不可亂嫡妾之分以卑其身尊崇風氏立為夫人者僖公也故書僖公成風所以正後世之為人子者當明子道不可行僭亂之禮以賤其父劉氏曰僖公成風者妾母繫子而言耳諸侯無二嫡故妾母繫子為重聖人垂誡之義明矣髙氏曰秦晉方不睦而魯數與晉通故秦人歸襚以觀魯之情也夫襚所以送死者成風薨已四年其葬久矣而秦方以襚為名魯不能以非禮却之將焉用之乎是以不君不大夫不使皆外之也外之者未能用周禮也張氏曰是時秦楚交病中國秦欲伐晉而歸襚於魯猶楚欲圖北方而來聘也廬陵李氏曰秦稱人而不稱使書法與荆人來聘同○趙氏曰按春秋之作以為經世大訓故一字之義勸戒存焉但以無忘舊好則書非聖人之意也左氏之説非也啖氏曰按僖公成風與惠公仲子何殊傳謂兩人誤也若實襚兩人豈以子居母上乎公羊之説非也髙郵孫氏曰成風以妾母僭稱夫人書薨書葬皆用夫人之禮於是秦人歸襚聖人正其法曰僖公成風猶曰成風之所以為夫人以僖公之失禮也榖梁云即外之弗夫人而見正焉夫天王含賵㑹葬皆備兼人之禮秦人豈能弗夫人而以妾母為辭乎秦欲與魯通好不應殺其禮
  葬曹共公
  甲頃王辰二年十年晉靈四齊昭十六衞成十八蔡莊二十九鄭穆十一曹文公壽元年陳共十五杞桓二十宋昭三秦康四楚穆九
  春王三月辛卯臧孫辰卒
  汪氏曰哀伯之孫文仲也其子許嗣為大夫是為宣叔張氏曰文仲魯之名大夫也知栁下惠之賢而不與立自莊公末已與聞國政而四十餘年間魯政多疵文公尤甚
  夏秦伐晉
  左傳春晉人伐秦取少梁夏秦伯伐晉取北徴
  説者謂秦伐晉以戎狄書葢闕文者據左氏少去聲梁北徴之師兩國相攻無他得失言之也陸氏曰書秦者狄之也傳無事迹然晉取少梁事不經見固未可據秦以狄書者程氏以謂晉舍適嗣而外求君罪也既而悔之正矣秦不顧義理是非惟以報復為事髙氏曰無衣之詩秦人刺其君好攻戰亟用民而不與民同欲豈謂是耶則亂國之道也以此外秦義固然矣髙郵孫氏曰以其易世相讎交攻不已故不稱其人但曰秦者外之也程子曰禮一失則天理滅亡将入于禽獸聖人初恐人之入於禽獸也故春秋之法極謹嚴諸侯而有棄理者則痛絶之或者猶有深許晉人悔過能改終不遂非之意故重貶秦伯以見乎陳氏曰歸成風之襚使術來聘秦習於禮矣其外之何楚之伯秦之力也自滅庸以後秦為楚役自晉主諸夏之盟舍秦無加兵於晉者也㑹于夷儀之嵗秦晉成而不結又明年盟于宋而南北之勢成楚子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是戰國之萌也於次國風退秦於魏唐之後於序書繫秦於周末於作春秋由韓原之後秦師無君大夫皆夫子所以深致意於秦也又三十年而外鄭又五十年而外晉外鄭猶可也至于外晉尤甚矣張氏曰春秋書兵罪其興兵搆怨報復不已而外之者三晉與秦鄭也
  楚殺其大夫宜申
  左傳初楚范巫矞似謂成王與子玉子西曰三君皆將强死城濮之役王思之故使止子玉曰母死不及止子西子西縊而縣絶王使適至遂止之使為商公沿漢泝江將入郢王在渚宫下見之懼而辭曰臣免於死又有讒言謂臣將逃臣歸死於司敗也王使為工尹又與子家謀弑穆王穆王聞之五月殺鬭宜申及仲歸按左氏宜申與仲歸謀弑穆王而誅則是討弑君之賊也曷為稱國以殺又書其官而不曰楚人殺宜申乎曰穆王者即楚世子商臣也而春秋之義微矣臨川吳氏曰商臣弑君父天地所不容宜申為工尹不能與同列共謀討賊乃北面事之越十年君臣之分已定而乃謀弑其義不足稱也然其謀不遂而身見戮聖人不以其當受無將之誅而以國殺大夫為文意深矣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榖梁傳厯時而言不雨文不閔雨也不閔雨者無志乎民也茅堂胡氏曰書文公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猶言有雨亦可無雨亦可汪氏曰正月之上不繫王者葢毎嵗之首必書王所以著一嵗十二月皆承天子之正朔故此年及十三年總書不雨但紀月數而已非若嵗首正月之比也聖人書法自有微意游夏不能贊一辭謂此類也或者猶以桓公之正月不書王為闕文豈未深考耶
  及蘇子盟于女栗
  左傳頃王立故也杜氏曰蘇子周卿士王新立故與魯盟親諸侯僖十年蘇子奔衛今復見葢王復之趙氏曰公及之也不書公諱獨與天子大夫盟王氏曰不書公諱與王臣盟也襄王喪葬公未嘗往頃王既立公又不朝乃及王臣為不相信之盟臣子之義安在哉家氏曰頃王即位諸侯莫有朝京師者王命蘇子盟魯文公儻知事君之道辭不敢盟躬覲于京師而請職事焉可也今及蘇子盟不恭甚矣春秋雖為魯諱而貶魯之意深矣或疑蘇子外交夫蘇子乃流離困躓之人何有於外此實王使之盟耳陸氏曰畿内諸侯皆曰子殷制已然箕子微子是也周因之王臣稱子皆畿内諸侯也蘇子劉子單子尹子是也廬陵李氏曰此盟不出主名趙子以為諱與天子大夫盟故不書公公穀胡氏無傳不知用何例考之春秋知髙傒處父等諱公之盟上皆書日故穀梁曰卑者之盟不日此亦不日又似難通若以推之及宋人盟宿之例則魯以微者盟王臣其罪轉大矣冬狄侵宋
  髙氏曰狄侵諸大國獨宋未爾自宋亂之後狄既侵之楚次厥貉又將來伐則國幾亡矣
  楚子蔡侯次于厥貉厥公作屈音同貉音麥
  左傳陳侯鄭伯㑹楚子于息冬遂及蔡侯次于厥貉將以伐宋宋華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為之弱乎何必使誘我我實不能民何罪乃逆楚子勞且聽命遂道以田孟諸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期思公復遂為右司馬子朱及文之無畏為左司馬命夙駕載燧宋公違命無畏抶其僕以徇或謂子舟曰國君不可戮也子舟曰當官而行何𭛌之有詩曰剛亦不吐柔亦不茹毋縱詭隨以謹罔極是亦非辟疆也敢愛死以亂官乎厥貉之㑹麇子逃歸
  楚滅江六事見四年五年平陳與鄭事見九年於是乎為伐宋之舉次于厥貉凡伐而次者其次為善次而伐者其次為貶齊師次陘修文告以威敵善之也故上書伐楚以著其美楚次厥貉藏禍心以憑夏貶之也故下書伐麇以著其罪當是時陳鄭宋皆從楚矣獨書蔡侯何哉鄭失三大夫俟救而不及陳獲公子茷而懼宋方有狄難葢有不得已者非所欲也蔡無四境之虞則是得已不已志在於黨惡矣故削三國書蔡侯見音現其棄諸夏之惡也髙氏曰楚子者弑父與君之賊將求諸侯恐諸侯疑貳欲前而未敢而中國諸侯如宋陳鄭之君乃皆俛首而聽命焉聖人於此不從諸侯㑹盟之例特書曰楚子蔡侯次于厥貉次者遲疑不前之意著楚子包藏禍心欲憑陵諸夏而未敢遽前也唯蔡侯首附夷狄故表而出之以均其罪厥後諸侯知中國之不可棄復同盟于新城非若蔡侯之堅服楚也則此獨書蔡侯其㫖深矣蜀杜氏曰春秋之文先諸夏而後外域此序楚子於蔡侯之上者蔡為中國諸侯與楚比周欲同力伐宋故序於楚下以疾其受制於楚所以示譏也既譏之又書其爵者斥言蔡侯以罪其人也既言蔡侯則不可言楚人矣髙郵孫氏曰厥貉之次遂稱楚子而明年伐麇又以爵書自是與中國等南荆益强而中國之衰益甚矣陳氏曰外㑹未有言次者此其言次何以楚之圖伯而未集也晉雖不兢君大夫數㑹而不序春秋重絶晉也㑹于息宋陳鄭嘗從楚矣已而為新城之盟則楚子猶未得志於宋陳鄭也於是息㑹不書書及蔡次厥貉用見楚之未得志於諸侯也廬陵李氏曰春秋書伐而次者伐楚次陘是也以例推之則晉悼之伐鄭次鄫亦為善之矣次而伐者次厥貉伐麇是也以例推之則齊衞之次以伐晉亦為貶之矣宋陳鄭不書之説胡氏陳氏皆得之以下文沓棐之㑹新城之盟觀之則諸侯之不忘晉可知矣故免其從楚之罪也楚自盂以來未嘗以爵書今次而書爵伐而書爵中國無伯也以為無異於宋襄之時也
  乙頃王巳三年十有一年晉靈五齊昭十七衞成十九蔡莊三十鄭穆十二曹文二陳共十六杞桓二十一宋昭四秦康五楚穆十
  春楚子伐麇麇俱倫反公作圈
  楚始書君將左傳春楚子伐麇成大心敗麇師于防渚潘崇復伐麇至于錫宂襄陵許氏曰楚侵伐書爵始此中國日替矣髙氏曰自㑹蜀之後雖其大夫帥師亦出名氏一同中國葢聖人悼中國無盟主故不以蠻荒待之也張氏曰楚侵伐書子益强盛也廬陵李氏曰傳言麇子逃歸而經不書以其逃楚也與陳鄭之逃齊晉異矣杜氏曰麇小國近楚鄭氏曰在均州鄖鄉縣
  夏叔仲彭生㑹晉郤缺于承筐公穀無仲字郤去逆反筐公穀作匡此大夫特相㑹之始左傳叔仲惠伯㑹晉郤缺于承筐謀諸侯之從於楚者杜氏曰九年陳鄭及楚平十年宋聽楚命惠伯叔牙孫承筐宋地在陳留襄邑縣西汪氏曰晉欲謀貳國而使次卿為㑹魯亦不遣執政而使惠伯往其謀之不遠而不足以却遠人方張之勢也審矣然新城之盟宋陳鄭皆同則人心之天理未泯而承筐之㑹猶愈於歸父于宋之㑹也王氏曰此㑹謀諸侯之從楚未為非義然大夫交為㑹禮以謀國事諸侯之政大夫擅之矣蜀杜氏曰自文公之後大夫擅相為㑹者多矣春秋詳而志之廬陵李氏曰内大夫特㑹外大夫五㑹郤缺承筐髙固無婁荀首于穀士匄于柯荀躒適厯是也此為大夫特相㑹之始胡氏於此無傳而特發傳於無婁之下不知其意若何得非以此為伯令而所謀亦出於公歟
  秋曹伯來朝
  左傳秋曹文公來朝即位而來見也
  公子遂如宋
  左傳襄仲聘于宋且言司城蕩意諸而復之因賀楚師之不害也廬陵李氏曰魯聘宋者八始於此年狄侵齊
  髙氏曰十餘年之間狄四侵齊非特齊之不競亦狄之强盛也狄之强如此乃所以大鹹之功也冬十月甲午叔孫得臣敗狄于鹹
  左傳鄋瞞侵齊遂伐我公卜使叔孫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莊叔緜房甥為右富父終甥駟乗冬十月甲午敗狄于鹹獲長狄僑如富父終甥摏其喉以戈殺之埋其首於子駒之門以命宣伯初宋武公之世鄋瞞伐宋司徒皇父帥師禦之耏班御皇父充石公子榖甥為右司寇牛父駟乗以敗狄于長丘獲長狄縁斯皇父之二子死焉宋公於是以門賞耏班使食其征謂之耏門晉之滅潞也獲僑如之弟焚如齊襄公之二年鄋瞞伐齊齊王子成父獲其弟榮如埋其首於周首之北門衞人獲其季弟簡如鄋瞞由是遂亡公羊傳狄者何長狄也兄弟三人一者之齊一者之魯一者之晉其之齊者王子成父殺之其之魯者叔孫得臣殺之則未知其之晉者也其言敗何大之也其日何大之也其地何大之也何以書記異也穀梁傳不言帥師而言敗何也直敗一人之辭也一人而曰敗何也以衆焉言之也傳曰長狄也弟兄三人佚宕中國瓦石不能害叔孫得臣最善射者也射其目身横九畝斷其首而載之眉見於軾然則何為不言獲也曰古者不重創不禽二毛故不言獲為内諱也其之齊者王子成父殺之則未知其之晉者也杜氏曰鄋瞞狄國名防風之後漆姓鹹魯地左氏稱此長狄也而劉敞以為非劉氏曰經無長字安知其是長狄哉赤狄白狄山戎姜戎陸渾戎春秋書之未嘗略何至於長狄而獨不書哉髙郵孫氏曰或者長狄為將其幹軀有以異於人故三傳因之以生此語耶夫春秋正名之書其稱狄也或曰狄或曰白狄或曰赤狄王氏曰赤狄之類又别以潞氏甲氏留吁其稱戎也或曰戎或曰山戎或曰姜戎或曰陸渾之戎汪氏曰又或曰雒戎或曰北戎或曰茅戎或曰戎蠻不别其氏族類書之于策後亦無所考矣家氏曰七年狄侵我公使告于晉趙宣子使讓酆舒而狄之侵暴自若也至是鄋瞞侵齊遂伐我得臣敗之于鹹獲長狄僑如春秋書以喜之髙氏曰春秋書敗狄者四皆不書戰而以直敗為文者言兵弱師㣲不戰自詘也趙氏曰穀梁云以衆焉言之也若如所說當云敗長狄于鹹今直云狄則舉狄軍總敗耳又云不言獲為内諱也按不言獲賤所執者微爾無他義劉氏曰不言帥師者將尊師少爾有何可疑哉
  附録左傳郕太子朱儒自安於夫鍾國人弗徇
  丙頃王午四年十有二年晉靈六齊昭十八衛成二十蔡莊三十一鄭穆十三曹文三陳共十七杞桓二十二宋昭五秦康六楚穆十一
  春王正月郕伯來奔郕公作盛
  左傳郕伯卒郕人立君太子以夫鍾與郕邽奔公以諸侯逆之非禮也故書曰郕伯來奔不書地尊諸侯也公羊傳盛伯者何失地之君也何以不名兄弟辭也孫氏曰諸侯失地皆名此不名者非自失國也莊八年郕降于齊師自是入齊為附庸此又來奔為齊所偪爾故不名也髙郵孫氏曰郕伯非無罪以偪之者其罪重不得不没郕伯之名以見之也王氏曰不名者惡齊之暴恕郕之罪也○趙氏曰諸侯嗣位未踰年稱子豈有君父病而不視死而不喪身未即位以邑出奔而稱郕伯且鄭忽曹羈莒展皆已即位及其出奔猶但稱名况未嗣位乎左氏之説非也失地之君例書名若以兄弟之國不名曹伯陽衞侯衎何以書乎公羊之説亦非也劉氏曰意者先郕伯以去年卒太子即位而不能自安遂出奔以其即位日淺或謂之太子而左氏誤以為太子出奔也且魯但以諸侯逆之便謂之郕伯春秋又没其專土叛君之罪反謂之諸侯則何以言不登叛人哉常山劉氏曰太子當立郕人豈得而絶之故書曰郕伯來奔春秋大居正之法也汪氏曰左傳謂郕太子朱儒稱郕伯晉太子州薄稱晉侯今考許叔入許不稱許男衞武盟踐土止稱衞子安有竊地之臣子而予之以爵君在而世子擅其位亦予之以其君之尊稱者哉苟以太子而稱爵則子般子野之卒皆當書公薨而蔡世子有當書蔡侯矣春秋辨名分之書若曰因其悖國從而志之則吳楚可以書王而不革也
  𣏌伯來朝
  左傳杞桓公來朝始朝公也且請絶叔姬而無絶昏公許之
  二月庚子子叔姬卒
  左傳二月叔姬卒不言𣏌絶也書叔姬言非女也公羊傳此未適人何以卒許嫁矣婦人許嫁字而笄之死則以成人之喪治之其稱子何貴也其貴奈何母弟也榖梁傳其曰子叔姬貴也公之母姊妹也其一傳曰許嫁以卒之也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列丈夫三十而娶女子十五而許嫁二十而嫁趙氏曰時君之女故曰子以别非先君之女也○啖氏曰左氏云𣏌桓公請絶叔姬而無絶昏公許之叔姬卒不言杞絶也書叔姬言非女也按此傳大誤當在成八年誤置此爾汪氏曰二傳以書子為同母妹然十四年再書子叔姬苟皆同母不當同字矣廬陵李氏曰子叔姬左氏以為已嫁于𣏌而遭出公榖皆以為許嫁葢適人則必係國以無所係左氏非也其稱子者文公女所以别於先君之子也公榖以為姊妹者非陳氏云已許嫁于𣏌𣏌伯來朝請絶叔姬復求其次此説通
  夏楚人圍巢
  左傳楚令尹大孫伯卒成嘉為令尹羣舒叛楚夏子孔執舒子平及宗子遂圍巢杜氏曰巢吳楚間小國廬江六縣東有古巢城髙氏曰書稱曹伯來朝則巢之建國久矣楚遂取之為屬邑後為吳所滅王氏曰王道之行小國各安其職而貢獻於天子及其衰也小國困於强暴不得保其社稷者多矣書者惡楚之不仁而小國之無所庇賴也
  秋滕子來朝
  左傳秋滕昭公來朝亦始朝公也汪氏曰曹文𣏌桓滕昭相繼來朝傳皆謂公即位而始朝以文公之昏庸怠惰而儒書秉禮之舊周公禽父之澤猶為諸侯之所尊敬文公乃不思述職之有闕已越再朝之期而不修往覲之禮於京師何謬之甚哉
  秦伯使術來聘術公作遂
  左傳秦伯使西乞術來聘且言將伐晉襄仲辭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臨魯國鎮撫其社稷重之以大器寡君敢辭玉對曰不腆敝器不足辭也主人三辭賔答曰寡君願徼福于周公魯公以事君不腆先君之敝器使下臣致諸執事以為瑞節要結好命所以藉寡君之命結二國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國無陋矣厚賄之公羊傳遂者何秦大夫也秦無大夫此何以書賢繆公也何賢乎繆公以為能變也其為能變奈何惟諓諓善竫言俾君子易怠而况乎我多有之惟一介斷斷焉無他技其心休休能有容是難也髙氏曰前此來歸僖公成風之禭葢將來聘而以此先之也張氏曰自戰韓而後秦伯稱人此稱秦伯者以其能聘也王氏曰秦人以賄結魯而魯亦以厚賄答之賔主相與以貨利而坐視伯主之受兵比事以書而自見矣汪氏曰術不稱氏文定謂與楚子使椒一例荆楚蠻夷之國秦介戎狄之間其禮未同於中夏故略之今考歸襚稱秦人而此年來聘稱君大夫是亦漸進之矣 陸氏曰公羊云秦無大夫按已前秦未嘗使大夫來故不書爾汪氏曰公羊以謂賢繆公而不知遣術乃康公也
  冬十有二月戊午晉人秦人戰于河曲
  左傳秦為令狐之役故冬秦伯伐晉取羈馬晉人禦之趙盾將中軍荀林父佐之郤缺將上軍臾駢佐之欒盾將下軍胥甲佐之范無恤御戎以從秦師于河曲臾駢曰秦不能久請深壘固軍以待之從之秦人欲戰秦伯謂士㑹曰若何而戰對曰趙氏新出其屬曰臾駢必實為此謀將以老我師也趙有側室曰穿晉君之壻也有寵而弱不在軍事好勇而狂且惡臾駢之佐上軍也若使輕者肆焉其可秦伯以壁祈戰于河十二月戊午秦軍掩晉上軍趙穿追之不及反怒曰裏糧坐甲固敵是求敵至不擊將何俟焉軍吏曰將有待也穿曰我不知謀將獨出乃以其屬出宣子曰秦獲穿也獲一卿矣秦以勝歸我何以報乃皆出戰交綏秦行人夜戒晉師曰兩軍之士皆未慗也明日請相見也臾駢曰使者目動而言肆懼我也將遁矣薄諸河必敗之胥甲趙穿當門軍呼曰死傷未收而棄之不惠也不待期而薄人於險無勇也乃止秦師夜遁復侵晉入瑕公羊傳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敵也曷為以水地河曲疏矣河千里而一曲也榖梁傳不言及秦晉之戰已亟故略之也程子曰凡戰皆以主人及客秦曲故不云晉及杜氏曰不書敗績交綏而退不大崩也河曲在河東蒲坂縣南秦伯親將晉上卿趙盾禦之其稱人何為令狐之役故也秦納不正遂非積忿晉不謝秦潛師禦之是以暴兵連禍至此極也凡戰皆以主人及客者處己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其不書晉及何也前年秦師來伐晉不言戰者晉已服矣故狄秦而免晉今又為此役則秦曲甚矣故不以晉為主惟動大衆從秦師不奉詞令以止之也故貶而稱人此輕重之權衡也張氏曰秦晉黷兵殘民其罪甚矣故秦伯趙盾皆以人書貶也陳氏曰秦晉亟戰而楚君將稱君矣廬陵李氏曰此條不言及無曲直之詞不言敗無勝負之詞○趙氏曰據經書日月書地則是一戰爾何得云數哉榖梁之説非也劉氏曰公羊云曷為以水地河千里一曲非也河曲者亦地名爾若千里一曲悉可名之是三河之間無他地名直曰河曲而已
  季孫行父帥師城諸及鄆鄆公作運后同
  左傳書時也榖梁傳稱帥師言有難也杜氏曰鄆莒魯所爭者城陽姑幕縣南有員亭員即鄆也以其遠偪外國故帥師城之孫氏曰帥師而城畏莒故也張氏曰鄆魯之東鄆莒魯爭鄆始於此前此莒未嘗與魯有爭且未嘗有事于鄆今行父帥師城二邑以起爭端魯自此與莒有仇由鄆始廬陵李氏曰成九年楚公子嬰齊伐莒入鄆襄十二年季孫宿救台遂入鄆至昭元年取鄆其秋叔弓疆鄆田莒人愬晉者即此至昭二十五年齊侯取鄆以居公二十九年鄆潰此一鄆之始終也其成四年城鄆乃西鄆也永嘉吕氏曰前此莒人請盟公孫敖如莒蒞盟則莒魯未始有怨也今城二邑而懼莒之難者以公孫敖之在焉故也家氏曰城一邑已為勞民今一朝城二邑其勞民為甚書城諸及鄆貶也春秋之法城非其時貶城非其制貶興兵以城尤在所貶帥師而城者三襄十五年季孫宿叔孫豹帥師城成郛哀三年季孫斯叔孫州仇帥師城啟陽與此皆譏也汪氏曰此一大夫將兵而城二邑成郛啟陽皆二卿將兵而城一邑其煩民尤甚矣
  丁頃王未五年十有三年晉靈七齊昭十九衞成二十一蔡莊三十二鄭穆十四曹文四陳共十八卒𣏌桓二十三宋昭六秦康七楚穆十二
  春王正月
  附録左傳晉侯使詹嘉處瑕以守桃林之塞
  夏五月壬午陳侯朔卒
  附録左傳晉人患秦之用士㑹也夏六卿相見於諸浮趙宣子曰隨㑹在秦賈季在狄難日至矣若之何中行桓子曰請復賈季能外事且由舊勲郤成子曰賈季亂且罪大不如隨㑹能賤而有恥柔而不犯其知足使也且無罪乃使魏壽餘偽以魏叛者以誘士㑹執其帑於晉使夜逸請自歸於秦秦伯許之履士㑹之足於朝秦伯師于河西魏人在東壽餘曰請東人之能與夫二三有司言者吾與之先使士㑹士㑹辭曰晉人虎狼也若背其言臣死妻子為戮無益於君不可悔也秦伯曰若背其言所不歸爾帑者有如河乃行繞朝贈之以策曰子無謂秦無人吾謀適不用也既濟魏人譟而還秦人歸其帑其處者為劉氏
  邾子蘧蒢卒蘧其居反蒢丈居反
  左傳邾文公卜遷于繹史曰利於民而不利於君邾子曰苟利於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樹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與焉左右曰命可長也君何弗為邾子曰命在養民死之短長時也民苟利矣遷也吉莫如之遂遷于繹五月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
  自五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茅堂胡氏曰春秋書僖公三年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月雨全與文十三年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文意不同唐陳氏曰凡旱為災多繫于夏竟夏不雨則為災如僖三年書六月雨則旱不竟夏不為災斯書正月不雨至秋七月夏在中為災可知苟亦曰夏大旱則嫌連春秋不雨苟備書三時不雨更曰大旱則文繁矣世室屋壊世左榖作大音泰
  左傳秋七月大室之屋壊書不共也公羊傳世室者何魯公之廟也周公稱大廟魯公稱世室羣公稱宫此魯公之廟也曷為謂之世室世室猶世室也世世不毁也周公何以稱大廟于魯封魯公以為周公也周公拜乎前魯公拜乎後曰生以養周公死以為周公主然則周公之魯乎曰不之魯也封魯公以為周公主然則周公曷為不之魯欲天下之一乎周也魯祭周公何以為牲周公用白牡魯公用騂犅羣公不毛魯祭周公何以為盛周公盛魯公燾羣公廩世室屋壊何以書譏何譏爾久不修也榖梁傳大室屋壊者有壊道也譏不修也大室猶世室也周公曰大廟伯禽曰大室羣公曰官禮宗廟之事君親割夫人親舂敬之至也為社稷之主而先君之廟壊極稱之志不敬也程子曰觀春秋中文公事宗廟最為不謹遂有世室屋壊之變天人之際可不畏哉何氏曰不月者蒙上月
  世室魯公之廟也何氏曰魯公周公之子伯禽始封之君故不毁周公稱大音泰廟魯公稱世室羣公稱宫范氏曰爾雅宫謂之室室謂之宫然則其實一也葢尊伯禽而異其名書世室屋壊譏久不修也杜氏曰簡慢宗廟使至傾頹故書以見臣子之不恭何以知久乎自正月不雨則無壊道也不雨凡七月而先君之廟壊不恭甚矣髙氏曰世室者人君所常有事焉者也公每月朝之有司又當以時黝堊之豈有將壊而不知者且又無淫雨之災而其屋自壊則其不知省也久矣或問旱乾水溢一切工作自宜報罷自正月不雨至于七月猶言大室屋壊如何茅堂胡氏曰居處猶欲完葺况宗廟乎此與莊公三築臺不雨築郿大無麥禾不同大室既壊必須便修而春秋不書意可知矣世室始封之祖廟新宫成公之禰宫御廩粢盛之所藏皆當務也時不亟則譏緩制不備則譏略故更造而不書者雖用民力不可已也凡此皆志文公怠慢不謹事宗廟以致魯國衰削之由垂戒切矣臨川吳氏曰世室伯禽之廟也周公封於魯留相王朝而不適魯使伯禽就封周公雖不適魯然實為魯之始祖故魯之大廟祀周公百世不毁伯禽雖代受封然上有周公為之父則不得為始祖其廟為昭之第一室親盡則毁諸侯之禮唯大廟不毁二昭二穆皆四世而遞遷周天子也周之王業自文武始故后稷居大廟文武廟謂之世室與大廟皆百世不毁此天子之禮非諸侯所得僭也成王賜魯重祭俾大廟得以天子之禮祀周公魯人以伯禽為始受封之君欲不毁其廟故以其廟為世室如周之文武以尊伯禽僭也文公怠慢久不修廟遂至屋壊聖人書之因見魯世室之非禮也世大二字通用故左榖誤世為大榖梁謂大室猶世室以為伯禽廟字雖誤而義與公羊同杜氏以為大廟之室諸儒多從之夫廟制中央一室謂之大室書洛誥記成王祭文王武王而曰王入大室祼則文武廟亦有大室非大廟之室也且不早修廟以致屋壊則大廟之屋盡壊也若果大廟屋壊當書大廟今書大室則大廟之中前堂後寢左右夾室東西二廂皆不壊而唯中間一室獨壊也於義有不通矣汪氏曰王制諸侯太祖之廟鄭氏以太祖為始封之君孔氏正義謂始封如齊太公之屬伯禽封於魯以奉周公之祀則周公實魯之始祖而伯禽乃始封之君故魯人權宜變禮而不祧魯公之主以為世室春秋志世室屋壊而不書新作世室則亦未可以為非禮也後世援例而立武宫煬(「旦」改為「𠀇」)官又桓僖親盡不毁而説者且妄謂武宫亦稱世室則非禮矣廬陵李氏曰此條胡氏從公榖皆以為魯公稱世室明堂位亦曰魯公之廟文世室也而習左氏者以為伯禽廟當舉號諡故以為大廟之室而曰此周公之廟也然春秋嘗書大事于大廟此則不書大廟而書大室故未可以為周公廟也
  冬公如晉衞侯㑹公于沓㑹下公無公字
  臨川吳氏曰公往朝晉衞侯要之於路而與公㑹于沓欲因公以請平於晉也
  狄侵衞
  臨川吳氏曰晉不能霸故狄屢犯中國因衞侯之出乗間侵之
  十有二月己丑公及晉侯盟公還自晉鄭伯㑹公于棐棐芳尾反公作斐
  左傳冬公如晉朝且尋盟衞侯㑹公于沓請平于晉公還鄭伯㑹公于棐亦請平于晉公皆成之鄭伯與公宴于棐子家賦鴻雁季文子曰寡君未免於此文子賦四月子家賦載馳之四章文子賦采薇之四章鄭伯拜公答拜公羊傳還者何善辭也何善爾往黨衞侯㑹公于沓至得與晉侯盟反黨鄭伯㑹公于棐故善之也榖梁傳還者事未畢也自晉事畢也杜氏曰棐鄭地鄭衞貳於楚畏晉故因公請平髙氏曰凡言公及諸侯㑹者皆公往與之㑹也沓之㑹公已出魯而衞侯因公之將如晉而來㑹棐之㑹鄭伯因公還未至於魯而就㑹之故皆曰㑹公初衞鄭舍晉而從楚豈得已哉强弱之勢不敵滅亡之徴可待姑為一時之討爾而晉未之察季文子相魯侯為之請成以紓兩國之患春秋善和難故詳志之且見公一出而二國附如此惜乎其自怠也汪氏曰棐即棐林夫諸侯將朝于天子而預相㑹禮也今文公朝晉而往返㑹衞鄭之君非禮也然自叔仲惠伯㑹郤缺于承筐今公又㑹衞侯鄭伯于沓棐而明年新城之盟服楚之國皆棄異即同則輔伯之功魯亦不能無助於晉焉公羊以謂春秋善之此聖人待衰世之意也宣公之世衞侯為晉致魯使孫良夫來盟而黒壤之㑹公卒見辱比事以觀美惡見矣廬陵李氏曰沓棐之㑹乃衞鄭不忘晉伯而介魯以求通觀鴻雁載馳之賦其情可見矣 劉氏曰榖梁云還者事未畢也自晉事畢也非也畢則云畢未畢則云未畢且畢且未畢如何為義乎
  戊頃王六年崩子班嗣位是申為匡王春秋皆不書崩葬十有四年晉靈八齊昭二十卒衞成二十二蔡莊二十三鄭穆十五曹文五陳靈公平國元年𣏌桓二十四宋昭七秦康八楚莊王旅元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晉
  汪氏曰文公即位至是十有三年而朝晉者三過於事天子之禮故聖人如此一簡書之特詳自後成公之世朝晉者四襄公之世朝晉者五昭公朝晉而屢不見納事霸益恭而益自辱矣
  附録左傳春頃王崩周公閲與王孫蘇爭政故不赴凡崩薨不赴則不書禍福不告亦不書懲不敬也
  邾人伐我南鄙叔彭生帥師伐邾
  左傳邾文公之卒也公使弔焉不敬邾人來討伐我南鄙故惠伯伐邾家氏曰魯以七年伐邾取須句邾人不能報至是興南鄙之師左氏乃謂邾人討魯之不敬彼小國安敢責禮於大國亦修怨耳春秋聯書所以交致其責
  夏五月乙亥齊侯潘卒
  左傳子叔姬妃齊昭公生舍叔姬無寵舍無威公子商人驟施於國而多聚士盡其家貸於公有司以繼之夏五月昭公卒舍即位髙氏曰孝公名昭而諡潘曰昭非禮甚矣
  附録左傳邾文公元妃齊姜生定公二妃晉姬生捷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捷菑奔晉
  六月公㑹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晉趙盾癸酉同盟于新城
  左傳從於楚者服且謀邾也穀梁傳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程氏曰諸侯始㑹議合而後盟盟者志同故書同同懼楚也何氏曰盟不日者刺諸侯微弱信在趙盾杜氏曰新城宋地在梁國穀熟縣西
  同盟于新城同外楚也其曰同者志諸侯同欲非强上聲之也家氏曰諸侯既散而復合春秋書同盟與齊桓于幽之同盟其事雖異所以為同則一也去夷即華人心天理之同然是以春秋與之特書曰同與諸侯之同乎中國也而宋公陳侯鄭伯在焉則知楚次厥貉三國雖從誠有弗獲己者削而不書葢恕之也蔡不與音預盟果有背音佩華即夷之實矣夷考晉楚行事未有以大相遠也而春秋予奪如此者荆楚僭王若與同好陵蔑中華是將代宗周為共主君臣之義滅矣可不謹乎髙氏曰去冬衞鄭皆因公而請平于晉至是諸侯之從楚者復附晉也夫天王崩葬諸侯皆若不聞而相與同盟可乎不待貶而自見也張氏曰許自文公圍之不服襄公又嘗伐之今始與盟㑹也平菴項氏曰幽之同同授諸侯于諸侯也新城之同同授諸侯于大夫也汪氏曰春秋惟新城雞澤單子與盟故皆志日于同盟之上以謹其凟君臣之分也蜀杜氏曰趙盾專政書日以謹其惡也陳氏曰向也扈之盟不序諸侯此其復序何諸夏之志也晉救江無功救鄭無功與秦亟戰而楚浸强交聘于中國得蔡次厥貉矣而晉遂不競於是公朝晉衞侯來㑹公還自晉鄭伯來㑹諸侯之懼甚矣汲汲於晉而為此盟如之何勿序也以諸夏之汲汲於晉也而徒以趙盾主是盟書曰同盟同衆辭也自幽以來未之有也則不與晉以主是盟之辭也廬陵李氏曰榖梁疏除二幽同尊周外同外楚之盟十有四而傳獨於新城斷道雞澤平丘發傳者此為外楚之始而舉斷道以包上下則清丘蟲牢馬陵于蒲于戚柯陵虛朾之類省文可知至雞澤復發傳者楚人轉盛中國外之彌甚故更發之則鹹亳城重丘亦其義也平丘又重發外楚之文者平丘以下中國微弱外楚之事止矣故發傳以終之也
  附録左傳秋七月乙卯夜齊商人弑舍而讓元元曰爾求之久矣我能事爾爾不可使多蓄憾將免我乎爾為之
  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孛音佩
  左傳周内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齊晉之君皆將死亂公羊傳孛者何彗星也其言入于北斗何北斗有中也何以書記異也榖梁傳孛之為言猶茀也其曰入北斗斗有環域也
  孛者惡氣所生闇亂不明之貌也入于北斗者杜氏曰既見而移入北斗斗有環城范氏曰斗有規郭入其魁中天之三辰綱紀星也宋先代之後齊晉天子方伯中國紀綱彗者所以除舊布新也何氏曰孛者邪亂之氣狀如篲篲者掃故置新之象孫氏曰偏指曰彗光芒四出曰孛禎祥妖孽隨其所感先事而著劉氏曰北斗貴星人君之象也茀星亂臣之類言邪亂之臣將並弑其君後三年宋弑昭公又二年齊弑懿公又二年晉弑靈公此三君者皆違道失徳而死于亂符叔服之言天之示人顯矣史之有占明矣汪氏曰春秋書孛者三此年入北斗而兆宋齊晉之弑昭十七年孛于大辰而兆王子朝之禍哀十三年孛于東方而吳將為越所滅始而應在伯國繼而應在王室終而應在蠻夷吳楚亦不能霸矣天變愈甚而世變愈極春秋葢傷之也
  公至自㑹
  晉人納㨗菑于邾弗克納捷公作接菑側其反
  左傳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乗納捷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辭順而弗從不祥乃還公羊傳納者何入辭也其言弗克納何大其弗克納也何大乎其弗克納晉郤缺帥師革車八百乗以納接菑于邾婁力沛若有餘而納之邾婁人言曰接菑晉出也貜且齊出也子以其指則接菑也四貜且也六子以大國壓之則未知齊晉孰有之也貴則皆貴矣雖然貜且也長郤缺曰非吾力不能納也義實不克爾也引師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弗克納也此晉郤缺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不與大夫專廢置君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大夫之義不得專廢置君也榖梁傳是郤克也其曰人何也微之也何為微之也長轂五百乗緜地千里過宋鄭滕薛夐入千乗之國欲變人之主至城下然後知何知之晩也弗克納未伐而曰弗克何也弗克其義也捷菑晉出也貜且齊出也貜且正也捷菑不正也
  邾文公元妃齊姜生定公二妃晉姬生捷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捷菑奔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乗納捷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非吾力不能納也義實不爾克也引師而去之故君子善之而書曰弗克納也何氏曰大其不以已非奪人之是趙氏曰弗克納言失之於前而得之於末愈乎遂也在易同人之九四曰乗其墉弗克攻吉象曰乗其墉義弗克也其吉則困而反則也朱子曰乗其墉矣則非其力之不足也特以義之弗克而不攻耳能以義斷困而反於法則故吉也其趙盾之謂矣聖人以改過為大過而不改將文過以遂非則有怙終之刑書舜典怙終賊刑注怙謂有恃終謂再犯過而能悔不貳過以遠罪則有遷善之美其曰弗克納見音現私欲不行可以為難矣然則何以稱人大夫而置諸侯非也劉氏曰聞義而改見義而徙奚為而不免於貶曰不恥過怍非僅得免怙終之刑耳何足以言賢夫賢者之事其君言必謀於義行必順於道是以無過舉奚有用賤陵貴用少陵長以力為之者哉聞義能徙故為之諱内以諱為貶外以諱為善陸氏曰廢置諸侯王者之事人臣專之罪莫大焉夫子善其聞義能徙故為之諱也凡事不合理而心可嘉者皆以諱為善汪氏曰宣子執伯國之政奉不正而奪正雖曰隱之而其罪亦甚矣趙氏曰左氏云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乗納捷菑于邾若實用諸侯師經不合不書故知妄也唐陳氏曰文六年趙盾將中軍持國政郤克宣十七年方代士㑹將中軍則納捷菑乃宣子明矣廬陵李氏曰此條三傳之義皆同但公榖以為郤缺郤克者失之正義曰捷菑不言邾者下有于邾之文猶納子糾不言齊者上有伐齊之文也頓子北燕伯舊是國君故稱其國納衞世子蒯聵于戚者以上下無衞文故稱國也
  附録左傳周公將與王孫蘇訟于晉王叛王孫蘇而使尹氏與𥅆啟訟周公于晉趙宣子平王室而復之 楚莊王立子孔潘崇將襲羣舒使公子燮與子儀守而伐舒蓼二子作亂城郢而使賊殺子孔不克而還八月二子以楚子出將如商密廬戢黎及叔麇誘之遂殺鬭克及公子燮初鬭克囚于秦秦有殽之敗而使歸求成成而不得志公子夑求令尹而不得故二子作亂
  九月甲申公孫敖卒于齊
  左傳穆伯之從已氏也魯人立文伯穆伯生二子於莒而求復文伯以為請襄仲使無朝聽命復而不出三年而盡室以復適莒文伯疾而請曰榖之子弱請立難也許之文伯卒立惠叔穆伯請重賂以求復惠叔以為請許之將來九月卒于齊告喪請葬弗許榖梁傳奔大夫不言卒而言卒何也為受其喪不可不卒也其地於外也范氏曰卒在常所則不地嬰齊卒貍蜃仲遂卒于垂或踰境或不踰境皆書地陸氏曰奔大夫不書卒非我臣也既許其歸即我臣也故書之且明君臣之義死生一也髙氏曰敖廢命奔莒此誅廢之罪也已而奔齊主齊而請復公於是乎許之則其卒也是亦大夫而已矣所以特書其卒以典刑之壊且為齊人歸喪起也張氏曰特書卒于齊見其俯仰愧怍無所容於天地之間死而無所寧其身也
  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
  左傳齊人定懿公使來告難故書以九月齊公子元不順懿公之為政也終不曰公曰夫已氏公羊傳此未踰年之君也其言弑其君舍何已立之已殺之成死者而賤生者也榖梁傳舍未踰年其曰君何也成舍之為君所以重商人之弑也商人其不以國氏何也不以嫌代嫌也舍之不日何也未成為君也
  州吁弑君則以國氏商人獨稱公子何也以國氏者累劣偽反及乎上稱公子者誅止其身夫州吁寵愛有匹嫡奪正之漸莊公養成其惡而莫之禁至於弑逆則有以致之矣故曰以國氏者累及乎上按左氏魯叔妃配齊昭公生舍叔姬無寵舍無威商人心知其孤危寡特可以取而代也於是驟施於國而多聚士然則商人弑逆出於其身之所為而非昭公有以致之也故曰稱公子者誅止其身舍未踰年而成之為君者榖梁子曰成舍之為君所以重商人之弑也陸氏曰春秋之作本以懲奸惡若未逾年之君被弑而不曰君則逆亂之臣皆以未逾年而肆其凶惡故原情立義而以弑君書晉奚齊本不正故異於此孫氏曰嫌未逾年與成君異故誅商人為萬世戒髙郵孫氏曰人子之心則未逾年而稱子國人弑君則未逾年而稱君此春秋所以辨君臣之分而防簒弑之禍汪氏曰子般子赤不成之為君者夫子魯臣為國諱惡與筆削他國事不同葢成舍之為君所以别其與奚齊異而與他弑君同苟不成其為君則商人與他弑異矣○趙氏曰公羊云其言弑何已立之已殺之假如非已立之得不為君乎臨川吳氏曰叔姬書子乃文公女左氏以叔姬為舍母夫文公即位才十四年豈有女配齊昭公而生子可立為君者哉齊昭公以僖二十八年即位叔姬配昭公當在僖公末年時文公尚為世子豈有世子年幼而有女嫁鄰國年長之君為夫人者乎况文四年逆婦姜于齊葢昭之女也豈有齊昭既娶魯文之女而魯文又娶齊昭之女者乎故知左氏以舍母為文公女者妄也
  宋子哀來奔
  左傳宋髙哀為蕭封人以為卿不義宋公而出遂來奔書曰宋子哀來奔貴之也公羊傳宋子哀者何無聞焉爾榖梁傳其曰子哀失之也
  宋昭公無道髙哀為蕭封人以為卿不義宋公而出遂來奔書曰子哀貴之也杜氏曰貴其不食汙君之禄辟禍速也易曰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汪氏曰謂見幾而作審擇所處不待其微之著也夫子所謂亂邦不居是也宋子哀有焉昔微子去紂列于三仁之首子哀不立於危亂之邦而春秋書字謂能貴愛其身以存道也若偷生避禍而去國出奔亦何取之有陸氏曰奔者皆有罪而子哀獨以宋公不義不貪其祿而去之出奔之美者春秋所未有故書字以褒之孫氏曰子哀亦公弟叔肸之比張氏曰自宋昭公在位終始無一善可稱大臣死禍出奔者比比皆是獨子哀潔身而去不蹈隕身濡尾之悔觀蕩意諸再歸而卒不免則子哀之見幾而作豈非既明且哲之流哉故書字以與之髙氏曰春秋之法自外至者非有罪則不名自内出者非有罪則不書若但書子哀之來則不見奔義若書名書奔則與有罪者等故特書字而季子來歸不書出奔葢為此也汪氏曰或以子哀為昭公之子若子糾子同之類然見父之危舍之而去未必書子或又以為宋公族子子姓哀名然諸國之臣未有以國姓為氏者當從子哀書字為是
  冬單伯如齊齊人執單伯
  齊君舍魯之甥也商人弑舍固忌魯矣魯使單伯如齊齊人意欲辱魯故執單伯并子叔姬而誣之以罪髙郵孫氏曰不言及者非單伯累之齊人自執子叔姬爾髙氏曰齊人誣單伯以淫子叔姬而并執之不言及者不可及也兩書齊人執者以明單伯子叔姬之無是事也别而言之若二事焉所以重齊人之罪也明年書單伯至自齊又書齊人來歸子叔姬則知齊人執之者誣也不稱行人公羊所謂以己執之者也何氏曰己者己大夫自以大夫之罪執之也王氏曰謂自以單伯已罪執之非為魯也○劉氏曰左氏云王使單伯如齊非也若單伯為周大夫何以書至自齊乎公羊云道淫也榖梁云私罪也皆非也張氏曰單伯自莊元年至今已八十餘年未必一人或其子若孫歟汪氏曰晉欒書欒黶父子同稱欒伯士渥濁士彌牟祖孫同稱士伯而家父仍叔詩序皆有之或世稱之也春秋因其本稱而稱之若髙子是也公榖云道淫乃齊之誣辭耳
  齊人執子叔姬
  左傳襄仲使告于王請以王寵求昭姬于齊曰殺其子焉用其母請受而罪之冬單伯如齊請子叔姬齊人執之又執子叔姬公羊傳執者曷為或稱行人或不稱行人稱行人而執者以其事執也不稱行人而執者以己執也單伯之罪何道淫也惡乎淫淫于子叔姬然則曷為不言齊人執單伯及子叔姬内辭也使若異罪然榖梁傳私罪也單伯淫于齊齊人執之齊人執子叔姬叔姬同罪也程子曰商人弑君之惡已顯而執叔姬之事聖人不獨罪商人也齊人不討賊俱北面事之又敢執其君母齊之人均有罪焉故曰齊人
  子叔姬者齊君舍之母也弑其君執其母皆商人所為而以為齊人執之何也商人弑君之罪已顯而齊人黨賊之惡未彰商人驟施去聲於國而多聚士是以財誘齊國之人而濟其惡也齊人懐商人之私惠忘君父之大倫弑其君而不能討執其母而莫之救則是舉國之人皆有不赦之罪也張氏曰執無罪書人者固春秋之例也然其君無罪則其臣當為之用而罪在上其君當討之賊而臣為之用則罪在下而不在上矣齊人不以商人為不共戴天之讎而相帥以為之用執鄰國之命卿與其君母則商人無責焉而罪齊國之人也假有人焉正色而立於朝誰敢致難去聲其君與執其母而不之顧乎故聖人書曰齊人執子叔姬所以窮逆賊之黨與而治之也其討罪之㫖嚴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陸氏曰左氏言叔姬乃齊君母春秋例無執本國人者此乃魯女嫁齊齊不受而執之爾臨川吳氏曰竊詳事意齊舍年幼新立急欲求配居喪而娶文公之女故其逆其歸皆不書姬歸當是九月之末至齊而舍己被弑姬無所從故十月之初魯遣單伯往請叔姬商人惡魯與舍為昏因單伯來誣以曖昧之罪將以辱魯單伯乃叔姬歸齊之後如齊而非送叔姬也
  己匡王酉元年十有五年晉靈九齊懿公商人元年衞成二十三蔡莊三十四卒鄭穆十六曹文六陳靈二杞桓二十五宋昭八秦康九楚莊二
  春季孫行父如晉
  左傳春季文子如晉為單伯與子叔姬故也張氏曰魯不能閒暇明政刑以義討齊而反因晉以求於齊行父為大夫不能請討弑君之賊晉為盟主不能奉天討於商人皆罪也臨川吳氏曰齊商人有可討之罪而魯弱不敢當齊之强使人與君女遭其執辱故上卿往聘于晉欲藉伯主之重請于齊以釋之也
  三月宋司馬華孫來盟華戸化反
  左傳宋華耦來盟其官皆從之書曰宋司馬華孫貴之也公與之宴辭曰君之先臣督得罪於宋殤公名在諸侯之策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請承命於亞旅魯人以為敏榖梁傳司馬官也其以官稱無君之辭也來盟者何前定也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也
  司馬主兵之官蔡氏曰司馬主戎馬之事軍政莫急於馬故以司馬名官稱華孫者自督弑殤公諸侯受賂失賊不討使秉宋政及其後世繼掌兵權春秋之所禁者故傳去聲載其承命亞旅之詞而經書曰宋司馬華孫來盟其曰華孫猶季孫叔孫仲孫臧孫之類家氏曰書華孫者著其為華督之孫如武氏子仍叔之子不書名者義不繫於名也不稱使以是專行為無君矣范氏曰擅權專國不君其君縁其不臣因曰無君吕氏曰不言使自請之也髙氏曰不由君命擅來求盟故直書宋司馬華孫來盟以罪之家氏曰穆襄之族連嵗為亂翦君之羽翼幾盡遂奉公子鮑因襄夫人大樹黨與為簒奪之計昭公僅擁虛器而已華耦因襄夫人之黨豫自結於諸侯以免討其不稱使言不以君命至也汪氏曰來盟不稱使者三其權皆在來盟之臣然屈完能服齊桓之義髙子能定魯國之難聖人皆予之華耦專權結好於鄰國而不能免昭公於兇逆則罪也孟子曰所謂故國非謂其有喬木有世臣之謂也春秋此義其欲後世以賢者之類功臣之胄為世臣然後委之以政乎孫氏曰宋自僖公㑹諸侯于薄釋宋公之後未嘗與魯通問今華孫來結盟以尋舊好 劉氏曰左氏云宋華耦來盟其官皆從書曰宋司馬華孫貴之也非也周之禮經諸侯相聘其使介有常數矣不聞其官皆從以為典也廬陵李氏曰張氏用髙郵孫氏曰昭公闇亂國事廢弛大臣外奔耦懼鄰國因間以謀其國於是請來盟以結好而紓難宋大夫書於經多矣惟三人以官舉又皆在昭公之世豈非節義之士因世亂而後顯歟其來出於自請故不書使結好合於事宜能其官也參之屈完髙子來盟書法亦通但與胡氏異耳
  夏曹伯來朝
  左傳禮也諸侯五年再相朝以修王命古之制也蜀杜氏曰凡書來朝皆譏譏其不朝天子而相朝失其正也汪氏曰曹伯十一年來朝纔越四年而又朝不翅如事天子之禮文公屢受小國之朝而不報亦猶屢朝於齊晉而不見答也○趙氏曰左氏云諸侯五年再相朝古之制也按周禮諸侯猶各以服數朝天子若諸侯五年再相朝即須四面而往無停歇時矣以理推之諸侯除州伯之外無相朝之限
  齊人歸公孫敖之喪
  左傳齊人或為孟氏謀曰魯爾親也飾棺寘諸堂阜魯必取之從之卞人以告惠叔猶毁以為請立於朝以待命許之取而殯之齊人送之書曰齊人歸公孫敖之喪為孟氏且國故也葬視共仲聲已不視帷堂而哭襄仲欲勿哭惠伯曰喪親之終也雖不能始善終可也史佚有言曰兄弟致美救乏賀善弔災祭敬喪哀情雖不同毋絶其愛親之道也子無失道何怨於人襄仲説帥兄弟以哭之他年其二子來孟獻子愛之聞於國或譖之曰將殺子獻子以告季文子二子曰夫子以愛我聞我以將殺子聞不亦遠於禮乎遠禮不如死一人門于句鼆一人門于戾丘皆死公羊傳何以不言來内辭也脅我而歸之筍將而來也
  公孫敖慶父之後行又醜矣汪氏曰據奔莒從已氏宋氏曰出奔之過輕弑君之後重出奔他國其卒與喪歸皆書于策者許翰以謂文伯惠叔二子之哀誠無己也故魯人從其請國史記其事仲尼因而不革者以敖著教也杜氏曰大夫喪還不書魯感子以赦父敦公族之恩崇仁孝之教故特録敖喪以示義髙氏曰魯既許之復而立其子為仲孫氏矣豈有臣其子而不使之奔其父之喪者乎崇公族之恩篤君臣之義則姑聽其家以其喪歸可也易曰有子考無咎朱子曰蠱者前人已壊之緒子能幹之則飾治而振起不累其父而可以無咎矣周公命蔡仲曰爾尚葢前人之愆蔡氏曰尚庶幾也葢掩也言庶幾能掩其父之惡也汪氏曰不言來歸葢齊人但送於竟上而敖之子自取以葬故不曰來於哀姜書曰夫人氏之喪至自齊而不曰齊人歸之此夫人與大夫之别也或謂敖廢君命不當録其卒又不當受其喪今按敖實魯國之罪人喪無可歸之義而惠叔哀毁以請懇切之至遂許以歸葬聖人紀之於春秋一以閔其子之孝一以著三桓漸强之由雖有罪而獲赦也 劉氏曰有來者有不來者此其不來者也春秋據實而書耳敖死殆十月豈可置之編輿以行哉公羊之説非也
  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左傳非禮也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鼓于社諸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以昭事神訓民事君示有等威古之道也髙氏曰莊公兩以日食鼓用牲于社其非禮妄作義已著矣今文公亦復如此必以為先朝故事可舉而行之也後世人君有舉行先朝故事不顧義之可否皆因陋承誤不知春秋之義者也
  單伯至自齊
  左傳齊人許單伯請而赦之使來致命書曰單伯至自齊貴之也穀梁傳大夫執則致致則名此其不名何也天子之命大夫也
  單伯天子之命大夫也故逆王姬㑹伐宋使去聲于齊皆書其字致而不名與意如婼敕略反異者無所書而不尊王命謹臣禮也王氏曰内大夫適他國不以久近其歸未嘗書至惟被執而得反則以至書大夫國體一國之休戚係焉故也臨川吳氏曰魯臣自他國至者三此單伯至自齊意如婼至自晉是也皆為齊晉所執幸得解脱故書其至以此見經之書至者皆危之也廬陵李氏曰魯大夫之遭執而書至者三單伯書者尊之也叔孫婼不去氏賢之也意如去族左氏所謂尊晉罪已也執而不書至者季孫行父葢與公同歸以至公為重也 張氏曰若如左氏之説以單伯為周大夫則是晉執王使春秋既不書其自周來魯又止書其至魯而不復言其歸京師是同之於魯之臣子無復周魯大夫之異且無以明齊人之執王使豈春秋辨上下尊王室之義哉
  晉郤缺帥師伐蔡戊申入蔡
  左傳新城之盟蔡人不與晉郤缺以上軍下軍伐蔡曰君弱不可以怠戊申入蔡以城下之盟而還凡勝國曰滅之獲大城焉曰入之公羊傳入不言伐此其言伐何至之日也其日何至之日也趙氏曰入而言伐言伐之不服而後入也所以兼惡蔡髙氏曰蔡侯既與楚子次于厥貉故不與新城之盟晉郤缺伐之斯有名矣凡伐不言入伐之不服然後入焉見蔡雖附楚楚人不之救也故書戊申入蔡而足以知楚之不足恃矣此雖蔡人自取之亦所以甚晉也然晉曽不修所以服楚而暴小國以爭諸侯欲使區區之蔡捍楚之强而不二則亦難矣故言伐言入甚之也謹而日之又甚之也張氏曰君弱不可以怠修徳以來蔡上也缺乃以兵伐而入其國徒示威武暴及其都民而蔡終不心服謂之能佐霸主服諸侯可乎言伐言入甚之也家氏曰晉文踐土于温翟泉之㑹蔡皆與㑹楚次厥貉蔡為罪首以附之郤缺伐之斯有名矣然齊桓潰蔡而後臨楚意不專在蔡也今晉不能敵楚雖入蔡而不有益見其無能為耳陳氏曰自伐書陽處父入書郤缺侵書趙穿由是凡役書大夫○廬陵李氏曰此條入而書伐舉日於伐入之間通經無此例公羊以為兵至即入趙子云若然當云戊申晉郤缺伐蔡入之此既先伐而後曰入則非即入可知矣安得與甲寅齊人伐衞同義乎故竊疑書法於此乃予晉而罪蔡之文葢厥貉之次獨蔡有心於從楚新城之盟中國大協而蔡又不至蔡之得伐未為過也又不即聽命故春秋特書戊申於伐蔡之下者見其不服然後入之也雖不得謂之義舉猶近乎用師之有節者未可以為暴也穀梁疏説頗得之胡氏雖無傳以前厥貉新城責蔡之文推之必非責晉之意
  秋齊人侵我西鄙
  榖梁傳其曰鄙遠之也其遠之何也不以難介我國也髙氏曰齊商人簒弑又執我命大夫罪不勝誅而反加兵於我故貶而人之也臨川吳氏曰魯無得罪於齊齊之興師無名故曰侵
  季孫行父如晉
  左傳齊人侵我西鄙故季文子告于晉髙氏曰一嵗再如晉皆為齊故
  冬十有一月諸侯盟于扈
  左傳冬十一月晉侯宋公衞侯蔡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扈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於是有齊難是以公不㑹書曰諸侯盟于扈無能為故也凡諸侯㑹公不與不書諱君惡也與而不書後也程氏曰此盟為齊亂也魯以備齊不在㑹故不序又稱諸侯者衆辭見衆國無能為也
  盟于扈者晉侯宋公衞蔡陳鄭曹許八國之君也何以不序略之也杜氏曰將伐齊晉侯受賂而止故總曰諸侯言不足序列陳氏曰非一役再有事而不序諸侯散辭也臨川吳氏曰晉侯伯主也而與諸侯同稱諸侯不以霸主畀晉靈也春秋於外國君臣同詞而不分爵號去聲説者以為略之也八國曷為略之等於外國乎齊人弑君不能致討受賂而退奚以爲中國矣不曰晉人㑹諸侯盟于扈而曰諸侯盟者分惡於諸侯也陳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請討之弑君之賊夫人之所得討也而况諸侯乎况於鄰國乎劉氏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道莫先焉晉為伯主齊弑其君興諸侯而莫能正晉固有罪矣諸侯皆莫之討不亦病乎夫諸侯不專征者也陳恒弑簡公而孔子請討焉是豈非義而孔子行之哉從此觀之盟于扈之意晉固有罪而諸侯亦病矣略諸侯而不序以其欲討齊罪而復扶又反不能也况於鄰壤初不與盟㑹者乎魯君之罪亦可知也胡氏曰春秋以好生惡殺為心獨至弑逆之賊必誅而不赦葢亂常毁則赦而不誅則天理滅矣汪氏曰此年盟扈欲討齊而不果十七年㑹扈欲討宋而不能皆以賂而棄討賊之義故皆略諸侯而不序左氏一則曰無能為一則曰無功皆謂其廢天討而縱亂賊也七年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趙盾内專廢置其君而諸侯俯首以聽命是亦簒弑之萌矣故晉大夫不書名氏説者當比事而考之陳氏曰向也扈之盟趙盾為之則其不序諸侯猶曰大夫主是盟也此國君也曷為不序散辭也新城之盟不可以不序徒以諸夏之志焉耳而晉侯不出於是楚伯成而頃王崩葬不見於春秋諸侯無統紀甚矣故終靈公之篇凡合諸侯皆散辭傳曰無能為也○趙氏曰左氏云凡諸侯㑹公不與則不書按諸侯㑹公不與而列㑹者非一則知左氏之説非也
  十有二月齊人來歸子叔姬
  左傳王故也公羊傳其言來何閔之也此有罪何閔爾父母之於子雖有罪猶若其不欲服罪然榖梁傳其曰子叔姬貴之也其言來歸何也父母之於子雖有罪猶欲其免也程子曰執之書故來歸不得不書不言齊子叔姬來歸而曰齊人來歸子叔姬者見音現子叔姬無罪齊人自絶而歸之爾劉氏曰出夫人者未嘗不使大夫將命𣏌叔姬郯伯姬曰來歸此其曰齊人來歸子叔姬春秋正名别賢治不肖子叔姬以禍亂逐非得罪於先君魯雖受之其義固可以自止故謂之齊人來歸明罪之在也髙氏曰凡内女見黜皆書來歸罪在姬也此書齊人來歸者罪在齊人也晉合諸侯盟于扈受齊賂而不伐齊故齊人自歸子叔姬以解諸侯之意春秋深罪齊人以商人為君而不知其惡故其執其歸與弑其君商人皆稱齊人深責之也家氏曰父母志歸其女情之不容己者國君志討鄰賊亦義之不容己者也况魯甥以弑殞魯女以執辱霸主不能討魯國所當問文公誠能赫然發憤請命天王大興師徒問齊人弑舍之罪縱未能以商人為戮亦足以伸大義於天下乃卑躬下氣以請叔姬置討賊之公義篤歸女之私情書齊人執子叔姬齊人歸子叔姬其執其釋在人閔姬而病魯也○劉氏曰公羊云其言來何閔之也非也加來何以為閔不加來何以為不閔此直來歸耳無强説也榖梁云父母於子雖有罪猶欲其免也亦非也郯伯姬來歸有罪見出者也齊人來歸子叔姬無罪齊人强出之者也
  齊人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
  左傳齊侯侵我西鄙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討其來朝也季文子曰齊侯其不免乎已則無禮而討於有禮者曰女何故行禮禮以順天天之道也已則反天而又以討人難以免矣詩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幼賤畏于天也在周頌曰威天之威于時保之不畏于天將何能保以亂取國奉禮以守猶懼不終多行無禮弗能在矣公羊傳郛者何恢郭也入郛書乎曰不書入郛不書此何以書動我也動我者何内辭也其實我動焉爾襄陵許氏曰魯盡禮於晉而見侵弗恤曹修禮於魯而被伐莫救夫豈特齊之暴戾無道皆晉靈趙盾之失職也髙氏曰商人弑君自立諸侯㑹于扈謀伐之晉取賂而還是成商人為君也故自此遂書齊侯商人知諸國之無能為益無顧忌肆其威暴且恚魯仗晉以謀已故一嵗而再侵魯惡魯而及曹非理甚矣凡伐不言入入其郛者甚之也因魯而加兵於曹曰侵可也而曰伐者討其以王禮事魯執辭正也陳氏曰入郛皆不書於齊魯書之侵我皆書人於是書齊侯異其文者異其事也廬陵李氏曰齊魯之爭齊桓未伯之先有長勺次郎之役晉文未伯之先有至酅取穀之役至此而齊三弱魯矣雖以子叔姬無寵之故而實晉伯之不振也陳氏云兵事書遂必天下之大故此語亦有見書侵書伐書入郛皆特筆則此役書遂固不可與齊桓之侵蔡遂伐楚例論而又有甚於楚之侵陳遂侵宋晉之侵鄭遂侵衞者矣外兵事書遂者五而齊獨兩見焉晉之失伯非齊為之歟○啖氏曰公羊云入郛不書此何以書動我也按因其侵伐我遂入曹故得詳其事非為其動我也劉氏曰入郛殆矣幾乎入矣勢不輕於圍豈得不書哉
  庚匡王戌二年十有六年晉靈十齊懿二衞成二十四蔡文公申元年鄭穆十七曹文七陳靈三𣏌桓二十六宋昭九弑秦康十楚莊三
  春季孫行父㑹齊侯于陽榖齊侯弗及盟
  左傳春王正月及齊平公有疾使季文子㑹齊侯于陽榖請盟齊侯不肯曰請俟君間公羊傳其言弗及盟何不見與盟也榖梁傳弗及者内辭也行父失命矣齊得内辭也趙氏曰大夫求盟諸侯宜弗盟也譏公不親往程子曰魯齊既先約盟而公稱疾不往乃使季孫行父㑹故齊侯不及盟張氏曰文公即位之元年以㑹霸主為憚而付之公孫敖以取晉怒魯之不得志於晉者數十年今齊之亂公能修明政刑告天子方伯以討其罪則雖大國必畏之矣既不能然反使商人得以强大而威我親戚命使執辱於齊邊鄙被兵與國蒙伐此有志者困心衡慮而圖之之時也文公方且宴安於其國復使其臣犯分求盟以平累日之隙抑何不思之甚哉汪氏曰弗者遷詞若曰我本欲及齊盟而齊弗及我盟也上既曰㑹齊侯則是齊許之㑹非絶魯也六月公子遂及齊侯盟可知矣王氏曰齊懿之不與行父盟非果能以大夫不可抗諸侯之禮責魯而不盟也特以勢軋魯而脅文公之親至及襄仲納賂則貪於利而不復責文公之不至矣故直書曰齊侯弗及盟不以商人之侮辱為恥也然平丘之盟則書公不與盟此不曰行父弗及盟而書齊侯則季孫亦不能無責矣廬陵李氏曰酅之弗及魯畏齊而弗敢及也陽穀之弗及齊弱魯而弗見及也
  夏五月公四不視朔
  左傳疾也公羊傳公曷為四不視朔公有疾也何言乎公有疾不視朔自是公無疾不視朔也然則曷為不言公無疾不視朔有疾猶可言也無疾不可言也榖梁傳天子告朔于諸侯諸侯受乎禰廟禮也公四不視朔公不臣也以公為厭政以甚矣
  天子班朔于諸侯諸侯每月奉以告廟出視朝政何氏曰禮諸侯受十二月朔政于天子藏于太祖廟每月朔朝廟使大夫南面奉天子之命君北面受之乃察一月之政頒於其國故謂之視朔必受之於廟者孝子縁生以事死親存則朝朝而夕夕已死不敢忘故朝廟受朔而視政也杜氏曰諸侯每月必聽政因朝于廟今公以疾闕不得視二月三月四月五月朔也文公四不視朔公羊子以為有疾也不言疾自是公無疾不視朔也何氏曰是後公不復視朔政事委任公子遂孔氏曰此後有不告朔者亦不復書其譏已明矣不復譏也髙郵孫氏曰視朔之禮廢自文公始不曰始不視朔者或行而或廢也此見聖人所書之意若後復視朔者必於此書公有疾與昭公如晉之事比矣張氏曰春秋微顯志晦之法無往不寓以見諱國惡而莫不實之意文公以疾不視朔春秋不用昭公有疾乃復之例書公有疾四不視朔而特書公四不視朔葢文公自是因循不講告朔之禮以致他公不復舉行所以定哀之時聖人有我愛其禮之言羊存而禮廢其必始於此歟文公厭政備見於經閏不告朔不視無雨不閔㑹同不與廟壊不修作主不時事神治民之怠也則其心放而不知求久矣髙氏曰朔者天子之所頒也諸侯上稟天子之命下授萬民之時故其奉王朔告于廟則謂之告朔退而視朝以授民則謂之視朔前此未有書不視朔者若其有疾則亦常事爾此特書者見盡非有疾而然也葢欲符季孫行父之言使齊不疑耳蜀杜氏曰六月閏月不告朔猶朝于廟夫子録之是幸其禮不盡廢也今又書不視朔是未嘗朝廟聽政禮廢甚矣汪氏曰告朔乃諸侯所以奉天子之政令當時諸侯既不稟命于天子而自立又不朝于天子而述職其所以承天子之命而受之民者惟有此耳水木本原之義泯滅而僅存者也文公昉廢此禮而不行實有無王之心非特怠於事神治民而已也公羊左氏以為公有疾榖梁以為無疾今考四不視朔責在齊侯不及盟之後公子遂盟郪丘之前葢公性怠惰茲懼商人之辱已故因微疾而託之以不聽政遂辭齊而不㑹然二百四十二年豈無因疾不視朔者而皆不書莊公七月有疾八月薨亦不書八月不視朔是文公之疾非果不能視事也子貢欲去告朔之羊葢沿襲之𡚁以是為不急之務或廢或行至春秋之末雖賢者以為當廢春秋特筆以罪文公譏其作俑耳廬陵李氏曰文公不視朔左氏以為有疾而公榖以為無疾三傳説皆通葢此時本以疾而詐齊自是遂因循廢之爾朱子曰魯自文公始不視朔則此後不復告朔可知前閏月之不告猶行朝廟之禮也於是朝廟亦不舉矣又曰正義云告朔謂告于祖廟視朔謂聽治月政視朔由公疾而廢其告朔或有司告之不必廢也此亦一説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郪音西公作犀丘榖作師丘公羊疏作菑丘
  左傳公使襄仲納賂于齊侯故盟于郪丘穀梁傳復行父之盟也杜氏曰郪丘齊地汪氏曰此盟魯有畏而强欲與之盟也然行父請盟則弗及仲遂納賂則俯從商人之為君可知矣見弑於近習宜哉髙氏曰春秋書公四不視朔非特譏公之怠亦以見公子遂要盟之由則知此盟非齊侯之欲故明年齊侯復伐西鄙僅少紓而已故謹而日之家氏曰齊魯皆千乗之國齊能伐魯魯豈不能扞齊况直而壯者在魯曲而老者在齊彼以其力我以其義吾何慊於彼而行父襄仲乞盟不得至納賂求盟魯之君臣有愧甚矣
  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
  杜氏曰僖公夫人文公母也
  毁泉臺
  左傳有蛇自泉宫出入于國如先君之數秋八月辛未聲姜薨毁泉臺公羊傳泉臺者何郎臺也郎臺則曷為謂之泉臺未成為郎臺既成為泉臺毁泉臺何以書譏何譏爾築之譏毁之譏先祖為之已毁之不如勿居而已矣榖梁傳喪不貳事貳事緩喪也以文為多失道矣自古為之今毁之不如勿處而已矣
  先祖為之非矣何氏曰莊公所築臺于郎然臺之存毁非安危治亂之所繫也雖勿居可也而必毁之是暴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失有輕先祖之心此履霜之漸弑父與君之萌春秋之所謹也故書孫氏曰惡勞民也築之勞毁之勞既築又毁可謂勞矣髙郵孫氏曰毁者全除之與墮異也先君為之是而毁之是毁先君之美也為之非而毁之是𭧂先君之惡也公羊之説得之薛氏曰築之葢勞人也又勞人以彰為者之非是益非也汪氏曰或者謂先君築之非則今毁之是文公毁之為莊公滅惡孝之大者夫孟獻子以其兄所為之室尚曰毁之重勞且不敢間况以國君而勞民以毁先君之所築者乎○劉氏曰榖梁云喪不二事二事緩喪也非也但毁一臺何能令喪緩乎聲姜九月而喪所以緩者亦猶作僖公主豈為毁臺乎李氏堯俞曰左氏記蛇妖春秋有異皆備書何故而闕之其説妄也
  楚人秦人巴人滅庸
  左傳楚大饑戎伐其西南至于阜山師于大林又伐其東南至于陽丘以侵訾枝庸人帥羣蠻以叛楚麋人帥百濮聚於選將伐楚於是申息之北門不啟楚人謀徙於阪髙蒍賈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麋與百濮謂我饑不能師故伐我也若我出師必懼而歸百濮離居將各走其邑誰暇謀人乃出師旬有五日百濮乃罷自廬以往振廩同食次于句澨使廬戢黎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楊窻三宿而逸曰庸師衆羣蠻聚焉不如復大師且起王卒合而後進師叔曰不可姑又與之遇以驕之彼驕我怒而後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陘隰也又與之遇七遇皆北唯禆鯈魚人實逐之庸人曰楚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楚子乗驛㑹師于臨品分為二隊子越自石溪子貝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從楚師羣蠻從楚子盟遂滅庸
  楚大饑戎與䴢濮交伐之而庸人幸其弱帥羣蠻以叛楚此取滅之道也楚人謀徙於阪音反髙蒍于委反賈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亦見其謀國之善矣故列書三國而楚不稱師減楚之罪詞也張氏曰庸乗饑饉帥蠻危楚楚一畏徙則無以保其國然御變待敵亦制服之而已夷人宗社豈王法之所容乎楚子克庸而遂滅之其罪大矣是以人楚子而罪其滅也髙氏曰楚率秦巴以滅庸則秦又聽服於楚矣夫城濮之役秦人在焉遂與中國盟㑹晉襄因殽之役報復不已自是失秦使其協和以欀楚且討其弑君父之罪葢有餘力而晉反棄秦以資楚此中國所以不振也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左傳宋公子鮑禮於國人宋饑竭其粟而貸之年自七十以上無不饋飴也時加羞珍異無日不數於六卿之門國之材人無不事也親自桓以下無不恤也公子鮑美而艷襄夫人欲通之而不可夫人助之施昭公無道國人奉公子鮑以因夫人於是華元為右師公孫友為左師華耦為司馬鱗鱹為司徒蕩意諸為司城公子朝為司寇初司城蕩卒公孫壽辭司城請使意諸為之既而告人曰君無道吾官近懼及焉棄官則族無所庇子身之貳也姑紓死焉雖亡子猶不亡族既夫人將使公田孟諸而殺之公知之盡以寶行蕩意諸曰盍適諸侯公曰不能具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國人諸侯誰納我且既為人君而又為人臣不如死盡以其寶賜左右以使行夫人使謂司城去公對曰臣之而逃其難若後君何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將田孟諸未至夫人王姬使帥甸攻而殺之蕩意諸死之書曰宋人弑其君杵臼君無道也文公即位使母弟須為司城華耦卒而使蕩虺為司馬公羊傳弑君者曷為或稱名氏或不稱名氏大夫弑君稱名氏賤者窮諸人大夫相殺稱人賤者窮諸盜此襄夫人使甸殺之也而書宋人者昭公無道國人之所欲弑也范氏曰稱人者衆辭衆之所同則君過可知陳氏曰稱人猶曰衆人殺之云耳昭公之篇大夫特書官而意諸不言及大夫而不書官則臣子何罪意諸而言及則昭公疑於殤閔薛氏曰書人皆微者也國君無道微者得以殺之君之罪而又誅其臣子也君無道而弑之可乎諸侯殺其大夫雖當去聲於罪若不歸司寇猶有專殺之嫌以為不臣矣况於北面歸載奉之以為君也故曰人臣無將將而必誅昭公無道聖人以弑君之罪歸宋人者以明三綱人道之大倫君臣之義不可廢也永嘉吕氏曰稱人以弑則其國人咸有罪焉宋人弑其君杵臼國人利公子鮑之惠奉而欲立之因昭公田孟諸郊甸之師攻而殺之是宋國之人皆欲弑之也齊人弑其君商人亦齊人利商人之惠縱其弑舍而君之及邴歜閻職弑懿公而國人又莫之討是齊國之人皆有罪也莒人弑其君密州以莒子虐國人攻而弑之是莒國之人皆有弑君之心也然則有土之君可以肆於民上而無誅乎諸侯無道天子方伯在焉臣子國人其何居音基死於其職而明於去就從違之義斯可矣髙氏曰不書葬賊不討也杵臼之死襄夫人為之也若專歸罪於夫人則杵臼無道失衆之惡無自而見惟以衆言之則夫人之罪在其中矣此之謂善志春秋之世君以無道致禍者衆矣獨杵臼與齊商人莒密州稱人以弑者天之所廢必若桀紂然以桀之虐民欲與之偕亡而成湯放之猶有慙徳以紂之不善億兆離心而文王事之猶不敢違况君罪未至此而輒為賊以弑之乎汪氏曰昭公自言不能其大夫至於君祖母以及國人則其無道而不足以君宋固不誣矣然左氏云公子鮑美而艷襄夫人欲通之使襄夫人與鮑果有淫行則舉國之人豈肯心悦誠服而當國大臣安有順鮑之所欲而君之乎此未可信竊意昭公無道久失衆心故襄夫人密使人因衆惡而戮之既戮之而猶加以美諡則將掩其殺國君之惡也春秋推見至隱書曰宋人弑其君既足以著昭公無道之實又斥宋人大惡之罪而襄夫人以君祖母從國人之弑其君其與弑之罪不書而自見矣朱子綱目於後魏馮太后鴆顯祖直書曰太后弑其主葢取春秋書宋弑昭公之例也蕩意諸亦死職春秋削之不得班於孔父仇牧荀息何也三子閑其君而見殺春秋之所取也意諸知國人將弑其君而不能止知昭公之將見殺而不能正坐待其及而死之所謂匹夫匹婦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奚得與死於其職者比乎汪氏曰意諸違亂出奔未幾而復反既不能引其君當道使免於難又徇於利害之私而守位不去其亦不仁矣聖人所以獨取髙哀之去而書字以褒之也
  辛匡王亥三年十有七年晉靈十一齊懿三衞成二十五蔡文二鄭穆十八曹文八陳靈四𣏌桓二十七宋文公鮑元年秦康十一楚莊四
  春晉人衞人陳人鄭人伐宋
  左傳晉荀林父衞孔達陳公孫寧鄭石楚伐宋討曰何故弑君猶立文公而還卿不書失其所也程子曰行天討而成其亂失天職也故不卿之
  列國之卿其君所與共天位治天職者宋有弑君之亂欲行天討而伐宋乃其職也復不能討而成其亂是不足為國卿失其職矣故皆貶而稱人陳氏曰曷為貶稱人失討賊之義也宋賊無主名宜若勿討其責諸侯以討之何子弑父凡在宫者殺無赦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衆人弑君賊奈何勿討也賊可以勿討則昭公書葬矣大夫帥師稱名氏賤者窮諸人其稱人賤之也陳恒弑簡公孔子請討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髙氏曰孔子雖已告老猶請討之况正居卿大夫之位者乎春秋之誅亂賊如魯宣公者與謀也如楚公子比者與事也若宋文公始無弑君之謀終無弑君之逆而以為弑君者有其情也今諸國之師不探其情而無所委罪焉貶而人之不亦宜乎
  夏四月癸亥葬我小君聲姜聲公作聖
  左傳有齊難是以緩公羊傳聖姜者何文公之母也髙氏曰九月乃葬慢也不稱僖姜而别為之諡非禮也文公三不與諸侯盟㑹四不視朔又緩葬其母其怠於政事可知也已○劉氏曰左傳云有齊難是以緩按聲姜薨後乃無齊難既葬而有齊師耳
  齊侯伐我西鄙六月癸未公及齊侯盟于榖
  左傳齊侯伐我北鄙襄仲請盟六月盟于榖髙氏曰齊猶以公不親盟復來討而脅公出盟於此見郪丘之盟無益矣汪氏曰郪丘與榖之盟皆書及則二盟皆魯人汲汲欲盟非齊之急於盟也明年商人戒師期使無申池之禍則兵又至魯矣盟豈足恃哉家氏曰齊之無道亦極矣魯之不自振亦甚矣齊商傲而日益盈魯文卑而日益索皆將死之證商惡貫盈宜及於難
  諸侯㑹于扈
  左傳晉侯蒐于黄父遂復合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與㑹齊難故也書曰諸侯無功也於是晉侯不見鄭伯以為貳於楚也鄭子家使執訊而與之書以告趙宣子曰寡君即位二年召蔡侯而與之事君九月蔡侯入於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難寡君是以不得與蔡侯偕十一月克減侯宣多而隨蔡侯以朝于執事十二年六月歸生佐寡君之嫡夷以請陳侯于楚而朝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蕆陳事十五年五月陳侯自敝邑往朝于君往年正月燭之武往朝夷也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陳蔡之密邇於楚而不敢貳焉則敝邑之故也雖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于襄而再見于君夷與孤之二三臣相及於絳雖我小國則蔑以過之矣今大國曰爾未逞吾志敝邑有亡無以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餘幾又曰鹿死不擇音小國之事大國也徳則其人也不徳則其鹿也鋌而走險急何能擇命之罔極亦知亡矣將悉敝賦以待於儵唯執事命之文公二年六月壬申朝于齊四年二月壬戌為齊侵蔡亦獲成於楚居大國之間而從於强令豈其罪也大國若弗圖無所逃命晉鞏朔行成於鄭趙穿公壻池為質焉杜氏曰傳不列諸國而言復合則如上十五年盟扈之諸侯可知也
  宋昭公雖為無道人臣將而必誅春秋正宋人為弑君之罪所以明人道之大倫也故大夫無沐浴之請則貶而稱人諸侯無討賊之功則略而不序杜氏曰昭公雖以無道見弑而文公猶宜以弑君受討故林父伐宋以失職稱人晉侯平宋以無功不序明君雖不君臣不可以不臣所以督大教不然是廢君臣之義人欲肆而天理滅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汪氏曰桓二年㑹稷以成宋亂獨序諸侯者春秋之初四國交亂猶之可也至此八國成亂天下之勢將淪胥矣家氏曰兩扈之㑹諸侯不序春秋所以削晉霸而著其黨逆之罪也自齊桓之霸中國久無簒弑之禍及齊商人宋鮑弑君霸國無討又從而安定之自是簒弑之禍接迹於中國魯赤晉靈皆斃於强臣之手趙盾實為之也人以為盾有無君之心故黨逆賊而不問盾何以辭其責或謂宋督弑君四國為㑹于稷春秋書曰以成宋亂今晉人兩扈視稷無以相遠不書成齊亂成宋亂何哉夫督之弑霸事未興書成宋亂並責在㑹之諸侯也今晉主夏盟商與鮑皆釋而無討更與諸侯共定簒賊之位罪浮於稷故春秋削晉霸而不列數諸侯事雖同而書法異罪有輕重故也王氏曰二扈之㑹皆取賂而還見利而忘義也
  秋公至自穀
  髙氏曰公不與扈之㑹而及齊盟穀苟免齊難書至自穀則不㑹扈可知矣張氏曰齊商人不足與㑹書至危之王氏曰明年齊復欲伐魯則危可知矣
  附録左傳秋周甘歜敗戎于邥垂乗其飲酒也 冬十月鄭大子夷石楚為質于晉
  冬公子遂如齊
  左傳襄仲如齊拜穀之盟復曰臣聞齊人將食魯之麥以臣觀之將不能齊君之語偷臧文仲有言曰民主偷必死髙氏曰公已與齊侯盟而遂復往者政在遂故也汪氏曰自商人之簒魯連年被兵上卿納賂請盟又親與盟繼又使卿往聘而怒猶未怠也卑屈之不足以紓禍也如是苟非假手於歜職則魯其殆哉壬匡王子四年十有八年晉靈十二齊懿四弑衞成二十六蔡文三鄭穆十九曹文九陳靈五杞桓二十八宋文二秦康十二卒楚莊五
  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臺下
  左傳春齊侯戒師期而有疾醫曰不及秋將死公聞之卜曰尚無及期惠伯令龜卜楚丘占之曰齊侯不及期非疾也君亦不聞令龜有咎二月丁丑公薨穀梁傳臺下非正也髙郵孫氏曰薨非路寢皆不正也其曰臺下葢又甚焉汪氏曰或謂因隕而斃不能順受其正故以非命而終今雖莫考其詳然經書薨于臺下則其失正終之道亦可貶矣廬陵李氏曰文公在位十有八年乃怠政之君魯國之衰自此始當其初年承僖公之餘政國家無事故即位之書始得繼體之主而叔服㑹葬毛伯錫命王室之待魯甚優夫何得臣如京公孫敖㑹晉侯尊王事伯之禮皆失焉不一二年緩於作主輕於逆祀以至世室之壊而宗廟之禮廢矣婦姜之逆不能謹始敬嬴之嬖不能正分而夫婦適妾之禮紊矣故先儒曰三書不雨無勤民之心四不視朔無自强之志處父厭盟則辱於晉郪丘賂盟則辱於齊誠哉是言也然自七年㑹扈以後十三年新城以前楚商臣方以伯事召諸侯宋鄭蔡皆靡然從之魯於是時獨能堅事晉室故衡雍之盟公子遂之救承筐之謀沓棐之㑹亦不為無益於晉靈之伯數年之間楚椒秦術之聘曹伯之兩朝魯亦若尤能為諸侯之望者奈何晉室不振齊商人之侵暴不已行父兩告而援師不出於是陽穀之盟穀之盟魯遂困於齊矣雖文公之媮有以致之亦晉之咎也若夫敬嬴襄仲之事則又襲成風之餘智者文公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身死之後冡嗣戕賊其亦莊公之儔哉
  秦伯罃卒
  髙氏曰秦雖伯益之後本附庸也僻在西夷自秦仲始大至平王時襄公有功於周室賜爵為伯穆公與於城濮之戰自後與中國交聘盟㑹康公歸襚始與魯通好至是遂書其卒
  夏五月戊戌齊人弑其君商人
  左傳齊懿公之為公子也與邴歜之父爭田弗勝及即位乃掘而刖之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乗夏五月公㳺於申池二人浴於池歜以扑抶職職怒歜曰人奪女妻而不怒一抶女庸何傷職曰與刖其父而弗能病者何如乃謀弑懿公納諸竹中歸舍爵而行齊人立公子元
  按左氏齊懿公即位刖邴歜音觸之父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乗二人者實弑懿公然則於法宜書曰盜茅堂胡氏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而義各不同如閻職弑君不書盜而曰齊人須熟看傳文思聖人之意使弑君則書弑君夫人而能為春秋也而特變其詞以為齊人何也亂臣賊子之動於惡必有利其所為而與之者人人不利其所為而莫之與則孤危獨立無以濟其惡簒弑之謀熄矣惟利其所為而與之者衆是以能濟其惡天下胥為禽獸而莫之遏公子商人驟施於國而多聚士盡津忍反其家而貸音忒於公有司是以財誘齊國之人也齊人貪公子一時之私施不顧君臣萬世之大倫弑其國君則靦面以為之臣而不能討執其君母則拱手以聽其所為而不能救故於懿公見殺特不書盜反以弑君之罪歸諸齊人茅堂胡氏白商人當誅之賊也於法本從州吁無知之例而聖人書齊人弑其君者所以深罪齊國之人也髙郵孫氏曰齊人殺商人自以其私非討賊也春秋之義弑君大惡之人殺之必正其罪苟不討其罪又以其私則亦曰弑君也所以原情定罪而大為之防也歟以誅亂賊之黨弭簒弑之漸所謂拔本塞源懲禍亂之所由也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陳氏曰職歜微不稱盜而稱齊人所以罪商人也髙氏曰書齊人弑以誅亂賊之黨且見齊無臣子而商人得遂為君也張氏曰商人固當討之賊然齊人不以為賊北面稱臣而君之者三年以為賊則不當事以為君則不可弑今三年事之一旦弑之亂作於大分已定之後故曰弑其君也况商人驟施聚士以成弑舍之謀則齊人乃同惡之黨所以歜職殺商人而特書齊人汪氏曰歜職以僕御之賤既斃商人舍爵而行略不畏忌如肆行於無人之境則齊人固惡商人而欲其斃也春秋以弑君係之齊人宜矣然商人前書弑舍今既不從州吁無知之例以討賊書又不從楚比之例以盜殺書葢罪齊人既以為君而又殺之也朱子綱目於隋煬(「旦」改為「𠀇」)前書太子廣弑帝後書宇文化及弑其君廣葢取法春秋書商人之例耳此李存孝之叛其養父而歸朝廷君子不予以徙義而豫讓之不肯委質為臣而報讎者所以見稱於史䇿也
  六月癸酉葬我君文公
  秋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
  左傳秋襄仲莊叔如齊惠公立故且拜葬也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長而屬諸襄仲襄仲欲立之叔仲不可仲見于齊侯而請之齊侯新立而欲親魯許之穀梁傳使舉上客而不稱介不正其同倫而相介故列而數之也
  使舉上客將稱元帥此春秋立文之常體也其有變文書介副者欲以起問者見事情也子赤夫人之子今卒于弑不著其實是為去聲國諱惡無以傳信於將來而春秋之大義隱矣故上書大夫並使下書夫人歸於齊中曰子卒則見禍亂邪謀發於奉使之日而公子遂弑立其君之罪著矣劉氏曰春秋之文有常有變變之甚微讀者難知也則以為史耳乃春秋則欲起問者見善惡也仲遂將弑君謀之齊而後决經書子卒其實尚隱故原其禍亂之始邪謀之發著之奉使之日以見其非常也齊與人之大臣謀弑其君春秋所以異而惡之也汪氏曰遂縁使事修聘於齊請立宣公得臣非介葢並命也春秋累數而不特書者誅其奸也臨川吳氏曰公子遂將殺適立庶而先聘齊以請故托賀立君及拜葬二事以行也髙氏曰一卿將命可兼他事豈可每事一卿乎遂將弑嗣君故二卿偕往罪不容誅汪氏曰公子遂當僖公之世入𣏌伐邾已得兵權文公即位遂執魯國之政特盟霸國之卿專㑹諸侯之師重以文之庸闇怠於政事無君之心非一日矣故假使齊之行挾得臣同往結援强鄰以定弑立之計春秋列書使介分惡於得臣也
  冬十月子卒
  左傳冬十月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書曰子卒諱之也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務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務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聽弗聽乃入殺而埋之馬矢之中公冉務人奉其帑以奔蔡既而復叔仲氏公羊傳子卒者孰謂謂子赤也何以不日隱之也何隱耳弑也弑則何以不日不忍言也穀梁傳子卒不日故也杜氏曰殺視不書賤之
  諸侯在喪稱子陳氏曰惡位未定則其稱子卒何成之為在喪之君也凡君在喪恒稱子未葬稱子某於是公子遂殺惡而立宣公故成之為在喪之君以弑罪罪宣公也繼世不忍當也既葬不名終人子之事也踰年稱君縁民臣之心也子卒何以不日遇弑不忍言也趙氏曰魯君未踰年而見殺但書卒不可斥言也既葬而不名不名而遇弑者不日以見其弑子赤是也孫氏曰成君弑不地子赤未踰年故不日以别之踰年而稱君稱君而遇弑者不地以見其弑閔公是也何以知其賊乎上書大夫並使去聲下書子卒夫人歸則知罪之在公子遂矣孫于邾出奔莒則知罪之在夫人與慶父矣汪氏曰翬弑隱公而伐鄭伐宋不稱公子慶父弑閔公子遂弑子惡經不削其族事同而既貶從同同也繼世之恩終事之重情文之節隱惡之禮記事之信汪氏曰繼世謂在喪稱子終事謂既葬不名情文謂繼世不忍遽稱君見人情之恩愛已葬嗣子不名見禮文之尊敬隱惡謂不書弑記事謂不泯子惡見弑之實也誅亂臣討賊子之義備矣茅堂胡氏曰子赤之生不見於經葢文公不知重嫡庶之義故仲尼削之張氏曰私事公子遂敬嬴奪嫡之心也然其敢啟是心者嬖故也有夫人太子而嬖寵妾則文公所以怠於政事者有自來矣國君昏於嬖寵慢棄國政故妾媵大臣相與謀賊君嗣而不能察所謂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者文公之謂矣叔彭生身為大臣既無以救文公之失政又不能撓仲遂之邪謀有公冉務人之忠言不能用甘心就死無一毫扶持之實没而不書有以也哉○汪氏曰莊十二年傳謂惠伯死非君命故不得以死節書竊疑仲遂殺惠伯而埋之史官畏遂威權不敢書曰公子遂殺叔仲彭生夫子作春秋當哀公之時而宣公乃時君之祖考故亦仍舊史為國諱惡而不敢增也苟曰必死君命而後為死節則人臣扞君於患難之際待召而往亦已晚矣或謂惠伯不發重遂之謀令君及禍故不書卒夫以季文子孟獻子之賢皆黨遂逆謀反得書卒而獨責備於惠伯聖筆之討罪抑不如是之偏也何休以惠伯先見殺與荀息異然孔父先見殺而得書則亦非矣
  夫人姜氏歸于齊
  左傳大歸也將行哭而過市曰天乎仲為不道殺適立庶市人皆哭魯人謂之哀姜穀梁傳惡宣公也有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有待貶絶而惡從之者姪娣者不孤子之意也一人有子三人緩帶一曰就賢也書夫人則知其正汪氏曰以氏係姓以姓係號與妾媵不同書姜氏則知其非見絶於先君汪氏曰據文姜不稱姜氏書歸于齊則知其無罪趙氏曰言歸不反之辭也異於孫于邾者汪氏曰哀姜與弑閔公故稱孫而魯國臣子殺適立庶敬嬴宣公不能事主君存適母其罪不書而並見音現髙氏曰書夫人姜氏歸于齊于子卒之下則知惡及視皆死而無所依矣張氏曰文定於九年夫人姜氏至自齊𫝊曰出姜至是葢不安於魯適庶之亂未有不始於妾上僭夫人失位而致之者是以知文公之首惡也家氏曰齊人弑舍而歸叔姬于魯魯人弑赤而歸出姜于齊弑君出母後先一轍王綱隳頽伯政廢弛莫有聲其罪而討之者聖人書此重為慨歎矣汪氏曰文公已葬而夫人出則知嗣子之没於弑而不容於魯也文姜哀姜預聞弑君皆書曰孫出姜書號書姓書氏書歸而無貶辭則知責魯之臣子而姜氏為無罪矣此聖人屬辭之深切著明欲人有考於是而知子惡之所以弑與公子接之所以立也○趙氏曰左氏云出曰歸于某按夫人公薨之後以子見殺自歸父母之家非被出也若有罪見絀則當云出歸于某不得但言歸也
  季孫行父如齊
  張氏曰告宣公之立也沙隨程氏曰遂得臣行父三人皆與謀以其前後如齊而知之也髙氏曰前乎子卒書如齊後乎子卒書如齊齊實聞乎故所以惡齊也宣十八年行父云使我殺適立庶者仲也夫乃返仲族則行父實與謀弑惡而立宣公故出姜歸齊而行父遽如齊焉惡實齊之甥恐齊人聽夫人之訴而來討於是議納賂而請平焉行父之罪固不待貶而魯國臣子皆不可勝誅也家氏曰經書行父如齊於夫人大歸之後則行父亦與於弑矣君薨太子立正也非姦臣之利也舍嫡立庶姦臣之利非國之福也强家擅弑立以市恩於新君而專權自茲始矣史墨云魯自東門遂殺嫡立庶魯君於是乎失國政在季氏於昭公也四君矣或者以行父為社稷臣誤矣
  莒弑其君庶其
  左傳莒紀公生太子僕又生季佗愛季佗而黜僕且多行無禮於國僕因國人以弑紀公以其寶玉來奔納諸宣公公命與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使司寇出諸竟曰今日必達公問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對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禮行父奉以周旋弗敢失隊曰見有禮於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養父母也見無禮於其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先君周公制周禮曰則以觀徳徳以處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作誓命曰毁則為賊掩賊為藏竊賄為盜盜器為姦主藏之名頼姦之用為大凶徳有常無赦在九刑不忘行父還觀莒僕莫可則也孝敬忠信為吉徳盜賊藏姦為凶徳夫莒僕則其孝敬則弑君父矣則其忠信則竊寶玉矣其人則盜賊也其器則姦兆也保而利之則主藏也以訓則昏民無則焉不度於善而皆在於凶徳是以去之昔髙陽氏有才子八人蒼舒隤SKchar檮戭大臨尨降庭堅仲容叔達齊聖廣淵明允篤誠天下之民謂之八愷髙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忠肅共懿宣慈惠和天下之民謂之八元此十六族也世濟其美不隕其名以至於堯堯不能舉舜臣堯舉八愷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時序地平天成舉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外成昔帝鴻氏有不才子掩義隱賊好行凶徳醜類惡物頑嚚不友是與比周天下之民謂之渾敦少皥氏有不才子毁信廢忠崇飾惡言靖譖庸回服讒蒐慝以誣盛徳天下之民謂之窮竒顓頊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告之則頑舍之則嚚傲狼明徳以亂天常天下之民謂之檮杌此三族也世濟其凶增其惡名以至于堯堯不能去縉雲氏有不才子貪于飲食冒于貨賄侵欲崇侈不可盈厭聚斂積實不知紀極不分孤寡不恤窮匱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謂之饕餮舜臣堯賔于四門流四凶族渾敦窮竒檮杌饕餮投諸四裔以禦魑魅是以堯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為天子以其舉十六相去四凶也故虞書數舜之功曰慎徽五典五典克從無違教也曰納于百揆百揆時叙無廢事也曰賔于四門四門穆穆無凶人也舜有大功二十而為天子今行父雖未獲一吉人去一凶矣于舜之功二十之一也庶幾免於戾乎公羊傳稱國以弑何稱國以弑者衆弑君之辭啖氏曰稱國以弑自大臣也不書大夫君無道也或問滕薛邾莒事辭多簡竊疑莒弑其君庶其薛弑其君比乃是彼國告辭既略國史亦略書之非如晉州蒲與國欲弑之者又庶其比不見其大惡是否茅堂胡氏曰他事則略至於弑君則必記其所由故或稱國或稱人○劉氏曰左氏云莒大子僕因國人弑之則子弑其父也父雖無道子可弑乎子弑父可匿其罪乎其以君無道書庶幾也臨川吳氏曰稱國以弑者一國臣民之衆所欲弑也如左氏之言則莒僕以太子弑父也春秋何以書國弑乎且僕既與國人同弑君則當自立矣又何以奔魯乎疑僕因國人之下以字當作之謂僕因國人之弑君懼并及禍而來奔也汪氏曰文定於襄三十一年莒人弑君密州據趙氏以為傳之誤大略與此相類讀者當互考
  附録左傳宋武氏之族道昭公子將奉司城須以作亂十二月宋公殺母弟須及昭公子使戴莊桓之族攻武氏于司馬子伯之館遂出武穆之族使公孫師為司城公子朝卒使樂吕為司寇以靖國人











  春秋大全卷十八
<經部,春秋類,春秋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十九
  明 胡廣等 撰
  宣公上
  公名倭一名接文公妾敬嬴之子夫人穆姜在位十八年諡法善問周達曰宣
  周 魯宣公二年匡王崩弟定王立
  鄭 魯宣公三年穆公卒靈公夷立宣四年靈公弑弟
  襄公堅立
  齊 魯宣公十年惠公卒子頃公無野立
  宋 詳見文公元年
  晉 趙盾為政魯宣公二年靈公弑成公黒臀立宣八年郤缺為政宣九年成公卒子景公儒立宣十二年荀林父為政宣十六年士㑹為政宣十七年郤克為政
  衞 魯宣公九年成公卒子穆公遫立
  蔡 魯宣公十七年文公卒子景公固立
  曹 魯宣公十四年文公卒子宣公盧立
  陳 魯宣公十年靈公弑子成公午立
  𣏌 詳見僖公元年
  薛 詳見僖公元年
  莒 詳見文公元年
  邾 詳見文公元年
  許 魯宣公十七年昭公卒靈公立
  小邾 詳見僖公元年
  楚 魯宣公十一年盟辰陵討陳春秋始子楚莊王以伯宣十一年楚孫叔敖為令尹宣一十二年敗晉於邲宣十八年莊王卒共王立
  秦 魯宣公四年共公卒桓公立
  吳 詳見隱公元年及成公元年
  越 詳見隱公元年
  癸匡王丑五年元年晉靈十三年齊惠公元元年衞成二十七年蔡文四年鄭穆二十年曹文十年陳靈六年𣏌桓二十九年宋文三年秦共公稻元年楚莊六年
  春王正月公即位
  公羊傳繼弑君不言即位此其言即位何其意也穀梁傳繼故而言即位與聞乎故也
  宣公為弑君者所立受之而不討賊是亦聞乎弑也故如其意焉而書即位以著其自立之罪而不嫌於同辭美一也有小大則褒詞異惡一也有小大則貶詞異一美一惡無嫌於同張氏曰宣公受弑賊之立而居其位其罪同於桓公而十八年之間皆書王與桓公不同者法已舉於前矣天理不可以常亡王法不可以久廢故存王以舉大法亦所以正宣公之罪也髙郵孫氏曰桓弑隱而立春秋月而不王以罪天王之不能誅之宣弑子赤而立春秋書月書王不罪天王之不討者非赦之也天王不王自平王而下桓公之時王道之不行未久有王者興則桓公在可誅之域不於在位當於其將終竟桓公之死王不能誅聖人不忍周道之衰而弑君者得志也十八年間書王者四終始反覆欲其見討而竟不能於是月而不王以為法于萬世至於宣公則王道之不行百餘年矣亂賊接迹而起而王者未嘗誅之非天下無王何至是也宣弑子赤自立晏然無所忌憚春秋於即位之月書王以明王道之行不容一日息也惟其無王是以書王爾桓公之時王猶可望則待王之誅宣公之時王不足望故書王以討也
  公子遂如齊逆女
  左傳尊君命也
  魯秉周禮喪未期年遣卿逆女何亟乎太子赤齊出也仲遂殺子赤及其母弟而立宣公懼於見討故結昏于齊為自安計越典禮以逆之如此其亟而不顧者必敬嬴仲遂請齊立接之始謀也家氏曰宣公繼世之初斬焉在疚而首遣大夫如齊逆女所遣者又同惡之大夫春秋書之所以著敬嬴襄仲弑君簒國之本謀亦以見齊元無道黨其臣而使之弑君也葢請昏割地魯所以自結于齊者皆在遂與得臣如齊之時故即位未幾而襄仲隨有逆女之行無何又以割地而出春秋書即位書逆女書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書齊人取濟西田著魯人結齊之援以弑其君著齊人輔魯之簒俾弑其君葢明王法以治齊魯之罪二國皆有討也王氏曰赤齊之甥也憂齊之有所黨故欲急昏於齊也公穀謂譏喪娶不知喪娶之不足罪也可罪者喪娶之故也其後滕文公定為三年喪父兄百官皆不欲曰吾宗國魯先君莫之行也朱子曰謂魯不行三年之喪者乃其後世之失非周公之法本然也喪紀寖廢夫豈一朝一夕之故自文宣莫之行矣此所謂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也杜氏曰不譏喪娶者不待貶絶而自明也薛氏曰公薨夫人出大夫逆女亂倫而娶齊人不創夫人之出而違禮昏媾皆罪也臨川吳氏曰文公使公子遂納幣已非禮况宣公逆夫人而可遣僖祖之弟乎然負簒弑之罪而急於結齊昏以定其位者乃惡之大喪娶卿逆之非禮則其惡之小者爾汪氏曰文公未終禫制而圖昏春秋深加貶黜不書逆者姓名不書如齊不稱夫人不稱氏以著其罪宣公未及期年而亟於喪娶春秋書使卿逆女書夫人至僅去夫人之氏此非特從同同之例葢以宣公之惡有大於喪娶者故詳録之以見其縱私欲而紊典禮實欲結大援而逭天討也石氏曰翬弑隱公遂殺子赤桓公之立逆女使翬宣公之立逆女使遂斯二人者在國以為賊而桓宣以為忠也故終桓宣之世翬遂皆稱公子無異辭
  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
  左傳尊夫人也公羊傳遂何以不稱公子一事而再見者卒名也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譏喪娶也喪娶者公也則曷為貶夫人内無貶于公之道也内無貶於公之道則曷為貶夫人夫人與公一體也其稱婦何有姑之辭也穀梁傳其不言氏喪未畢故略之也其曰婦縁姑言之之辭也遂之挈由上致之也程子曰脱氏字
  有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不貶絶以見惡夫人與有罪焉則待貶而後見故不稱氏范氏曰夫人不能以禮自固故與有貶劉氏曰婦人不專行在家制於父母夫人有貶則父母與有罪矣髙氏曰古者六禮不備女不肯行故詩曰雖速我訟亦不女從雖速我獄室家不足廬陵李氏曰哀姜去姜而書氏今此去氏而書姜哀姜之罪重也夫人其如何知惡無禮如野有死麕音囷能以禮自防如草蟲愆期有待如歸妹之九四程子曰所以愆期者由已而不由彼女子居貴髙之地有賢明之資人情所願娶其過時未歸葢自有非不售也則可免矣凡稱婦者其詞雖同立義則異逆婦姜于齊病文公也汪氏曰不稱女而稱婦著文公之亟於成昏也以婦姜至自齊責敬嬴也汪氏曰有姑則以婦禮至無姑則專以夫人禮至不稱姜氏而稱婦姜著敬嬴之欲速以姑自居也張氏曰公子遂宣公之為亂臣賊子明矣不待貶絶也書婦著敬嬴之罪也敬嬴嬖妾私事襄仲以其子屬之殺世適兄弟出主君夫人援成風故事即以子貴為國君母斬焉在衰服之中請昏納婦而其罪隱而未見也故因夫人至特稱婦姜以顯之此乃春秋推見至隱著妾母當國用事為後世鑒者也槩指為有姑之辭而不察其㫖則精義隱矣趙氏曰書以者不當以也髙氏曰不直書夫人婦姜至自齊而稱遂以者明公子遂不當以夫人歸也婚禮莫重於親迎豈容他人得以之歸哉遂葢公族之尊者尤不可也家氏曰夫人非大夫所得以也遂挾齊以弑其君娶齊女為簒君之婦魯之家國實制于遂書以者著其罪也公穀言婦有姑之辭婦姜之嫡姑則出姜也經於子卒之後書夫人姜氏歸于齊於宣公始立書遂以婦姜至自齊所以責齊受人之出母而與之婦所以責魯棄母於齊而娶齊女事悖妾以為姑也絶滅天理甚矣 劉氏曰左傳稱族尊君命舍族尊夫人非也一事而再見卒名耳必若云然公子結遂及齊宋盟非受命亦稱族歸父豹意如其往也氏其至也不氏無有夫人居間也何以舍族耶
  夏季孫行父如齊
  左傳季文子如齊納賂以請㑹
  經書行父如齊而不言其故謂納賂以請㑹者傳也經有不待傳而著者比事以觀斯得矣下書公㑹齊侯于平州則知此㑹行父請之也又書齊人取濟西田則知其請葢以賂也雖微傳其事著矣諸侯立卿為公室輔猶屋之有楹也而謀國如此亦不待貶絶而惡自見者也髙氏曰公既昏矣然後季文子如齊納賂請列于㑹葢春秋時國君不以其道立苟得一預諸侯之㑹他國不得復討其罪所以季文子不憚自行者欲假大國之權以定宣公之位也宣公之位定則一時臣子黨亂誤國之罪皆可以逃矣不然以行父之勤勞恭儉相三君而無私積子賜反事見襄公五年必能以其君顯名與晏嬰等矣朱子曰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可謂慮事詳審而宜無過舉矣而宣公簒立文子乃不能討反為之使齊而納賂焉豈非私意起而反惑與吕氏曰君母不正孽子簒立而國之大臣恃大國以免施施肆肆無所忌憚行父名大夫也而猶若是先王之澤泯矣張氏曰文公世子之死在官當誅者公子遂其首行父次之觀春秋所書則知之矣家氏曰季友受托孤之寄酖叔牙戮慶父立僖公魯之宗社頼以再安行父其孫也乃為賊使齊而歸先君之母今又為之再使納賂請㑹有忝厥祖多矣
  晉放其大夫胥甲父于衞
  左傳晉人討不用命者放胥甲父于衞而立胥克先辛奔齊公羊傳放之者何猶曰無去是云爾然則何言爾近正也此其為近正奈何古者大夫已去三年待放君放之非也大夫待放正也古者臣有大喪則君三年不呼其門已練可以弁冕服金革之事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禮也閔子要絰而服事既而曰若此乎古之道不即人心退而致仕孔子葢善之也穀梁傳放猶屏也稱國以放放無罪也杜氏曰胥甲下軍佐胥臣之子放猶羈置毋去其所杜氏曰放者受罪黜免宥之以遠孫氏曰放逐也比於專殺者其罪薄乎云爾李氏堯俞曰稱國以放與稱國殺大夫同或以為近正非矣大夫當官既不請於天子而自命以為有罪又不告於司寇而擅行猶不遠於正乎蜀杜氏曰周衰諸侯擅恣法度而有屏放其臣者春秋不得不譏之張氏曰諸侯不專放大夫其書者僭天子之事也永嘉吕氏曰書放大夫惡專放也稱國以放君與大夫咸與焉晉放胥甲是也稱人以放國亂無政而衆人擅放之蔡人放公孫獵是也秦晉戰于河曲撓臾駢之謀者趙穿也若討其不用命則當以穿為首止治軍門之呼去聲事見左傳文公十二年偕貶可也而獨放胥甲父則以趙盾當國穿其族子而盾庇之也張氏曰穿以盾之側室而獨免刑之偏頗如此非所以治有罪主諸侯也桃園之罪其志固形於此矣故稱國以放見晉政之在私門而成上侵為後戒也臨川吳氏曰河曲之戰及今八年豈有不用命之罪八年而後討哉必胥甲以他事取惡於趙盾而逐之也汪氏曰放胥甲者弑夷臯之兆也殺胥童者弑州蒲之兆也髙氏曰諸侯之大夫有罪當請于天子或殺或放今晉專放其大夫可乎况舜討驩兜之罪而放之崇山者投之遠方也崇山猶在封疆之内非蠻夷外國也晉人於衞同為列國而放其有罪之臣於衞是鄙衞也衞人受晉之逐臣而不辭豈亦迫於大國之勢歟劉氏曰秦穆公悔不用百里奚之言以亡三帥自改其過而作秦誓晉靈公恥不得志於秦而追咎善謀放胥甲于衞人之度量相越豈不遠哉使晉之君臣因胥甲之言推而廣之修已而不責人鄰國將來服奚患秦哉春秋書放其胥甲以其無罪而譏晉之濫也 啖氏曰公羊云近正也此傳是三年待放之義乃三諫不從以禮而去者今放名雖同而實殊傳不見事迹故云爾髙郵孫氏曰榖梁云稱國以放放無罪也按稱人自為與其下為别也安得以稱國而見其無罪乎
  公㑹齊侯于平州
  左傳㑹于平州以定公位杜氏曰平州齊地
  按左氏曰㑹于平州以定公位魯宣簒立踰年舉國臣子既從之矣若之何位猶未定而有待於平州之㑹也春秋以來弑君簒國者已列於諸侯則不復致討故曹人以此請負芻于晉事見左傳成公十六年夫簒弑之賊毁滅天理無所容於天地之間身無存没時無古今其罪不得赦也以列於㑹而不復討是率天下而爲亂臣賊子之歸此仲尼所為懼春秋所以作也然欲定其位者魯宣宜稱及齊而曰㑹者討賊之法也凡討亂臣賊子必深絶其黨而後為惡者孤也張氏曰凡亂臣賊子之所以不敢縱其欲者以有霸主大國能討之也齊乃魯之鄰其力足以正魯而惠公不明於義利邪正之辨始許仲遂以亂魯之適庶終㑹平州以定賊子之位則亂賊復何畏而不逞哉㑹者外為志魯宣欲求寵以定位而書齊惠之志以治黨惡之罪與桓公鄭莊垂之㑹一也晉為主盟諸侯所取正而齊宋弑君威弗能加魯亂不治見晉之無能為也汪氏曰齊惠因歜職之逆得立乎其位故魯宣納賂求㑹驩然而從葢同惡相濟耳特齊之强大足以庇魯故宣公君臣殫意以固結之也
  公子遂如齊
  左傳東門襄仲如齊拜成
  宣公簒立之罪仲遂主謀為首惡初請于齊遂為上客而並書介使者罪叔孫得臣不能為有無亦從之也大夫有以死爭者矣然削而不書者以叔仲惠伯死非君命失其所也汪氏曰孔父仇牧荀息非以君命而死皆特書於策竊疑忠義之臣扞君之難固不可待召命而後致死也杜氏謂史畏襄仲不敢書殺惠伯其理或然遂及行父則一再見于今矣如齊拜成雖削之可也又再書于䇿者於以著其始終成就弑立之謀汪氏曰遂得臣同如齊見公子接而請立之逆謀之始也今既定宣公而拜成于齊逆謀之終也以戒後世人臣或内交官禁以固其寵或外結藩鎮以為之援至於殺生廢置皆出其手而人主不悟者汪氏曰唐武三思李輔國通韋后張后而擅殺五王遷上皇於西内崔𦙍崔昭緯結王行瑜李茂貞朱全忠而脅帝殺杜讓能王摶蘇檜貶陸扆王溥其慮深矣凡此皆直書于策而義自見者也
  六月齊人取濟西田
  左傳齊人取濟西之田為立公故以賂齊也公羊傳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所以賂齊也曷為賂齊為弑子赤之賂也榖梁傳内不言取言取授之也以是為賂齊也程子曰宣公不義得國賂齊以求助齊受之以助不義故書取不義不能保其土故不云我非為强取故不諱不能有而失者皆諱張氏曰濟西魯故地僖三十一年取之曹者
  魯人致賂以免討而書齊人取田者所以著齊罪髙郵孫氏曰齊侯之罪隱而難見故明書取田以著其罪春秋取田邑皆貶之曰人罪其擅取也惟齊景為昭公取鄆以其取不為己得特書其爵春秋討賊尤嚴於利其為惡而助之者所以孤其黨夫齊魯鄰國盟主之餘業也子惡弑出姜歸而宣公立不能聲罪致討務寧魯亂首與之㑹是利其為惡而助之也弑君簒國人道所不容而貨賂公行免於諸侯之討則亂臣賊子無所懼而人類將絶其禍乃自不知以義為利而以利之可以為利而為之也孟子為梁王極言利國者必至於弑奪而後饜葢得經書取田之意舉法如此然後人知保義棄利亂臣賊子孤立無徒而亂少弭矣張氏曰桓公簒立求援於鄭而誘以許田宣公奪嫡主齊以自立而賂以濟田以利自固前後一轍使鄭莊齊惠不貪其利則桓宣必不能以自立矣曰假曰取蔽罪鄭齊誅其貪利而成亂也大學論治國平天下深戒以利為利孟子論先利後義不奪不饜皆拔本塞源知春秋之微意也歟家氏曰魯桓之弑君鄭不預也魯畏其討以是為賂故書假諱之也魯宣之弑君謀出於襄仲事實成於齊惠故直書其事以兩討之葢田者先祖受之於王魯國之封疆也宣公既簒人之國又割先祖所受之土疆以為齊賂齊惠既輔人之簒又受其賂田以為己有此所謂盜竊之取其罪有大扵侵伐之取矣陳氏曰外取邑不書襄二十六年齊取我髙魚不書必有歸之者然後書是故濟西田書取讙闡書取永嘉吕氏曰春秋書取田邑有伐而書取者如隱四年莒人伐𣏌取牟婁十年公敗宋師取郜取防僖二十二年公伐邾取須句二十六年公以楚師伐齊取榖三十三年公伐邾取訾婁宣四年公伐莒取向九年齊侯伐萊取根牟十年公孫歸父伐邾取繹是用兵力以取之也有直書取者如僖三十一年春取濟西田我取之曹也此年齊人取濟西田齊取之我也成二年取汶陽田以鞍之戰而齊以歸我也此則不用兵力而取之也
  秋邾子來朝
  茅堂胡氏曰凡經於朝聘皆不徒書未有書而無義者也宣公為弑君者所立邾子來朝而無貶文者既於朝桓貶矣公羊曰其餘從同同
  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
  左傳宋人之弑昭公也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平宋文公受盟于晉又㑹諸侯于扈將為魯討齊皆取賂而還鄭穆公曰晉不足與也遂受盟于楚陳共公之卒楚人不禮焉陳靈公受盟于晉楚子侵陳遂侵宋榖梁傳遂繼事也
  楚書爵而人鄭者貶之也鄭伯本以宋人弑君晉不能討受賂而還以此罪晉為不足與也遂受盟于楚今乃附楚以亟去聲病中國何義乎張氏曰不討有罪固晉之無義而亦未至如僭王肆逆之罪大也鄭舍晉從楚附無王之荒裔以為中國患故人之書侵陳遂侵宋者以見潛師掠境肆為侵暴非能聲宋罪而討之也家氏曰使鄭穆公從楚之後能以楚師討宋聲於境上問昭公之故宋人必能以鮑為戮更議立君則不失其棄晉之初志今乃與楚子俱侵陳遂侵宋此侵暴無名之師凌駕中夏非討亂之舉也 既正此師為不義然後中國之師可舉矣永嘉吕氏曰盟㑹而書楚子自孟始征伐而書楚子自侵陳始次厥貉嘗書楚子矣未加兵於中國也伐麇書楚子矣不過加兵於其與國也征伐而書爵者皆伯之之詞侵蔡遂伐楚侵曹伐衞書齊侯晉侯喜中國之有伯也侵陳遂侵宋書楚子傷中國之無伯而蠻荆得以執伯權也陳氏曰書遂伐楚言志不在蔡也書遂侵宋言志不在陳也南北之勢於是始也後十五年而宋楚平後五十年晉趙武楚屈建同盟于宋諸夏之君分為晉楚之從矣自是訖春秋師再有事無言遂者言遂者非與國伐盟主則盟主伐與國也廬陵李氏曰楚莊以文十三年即位數年之間不聞有肆逆之師休養以有為也至此而爭伯矣又曰楚自僖二十七年圍宋至是而再侵宋中國又無伯也
  晉趙盾帥師救陳
  左傳晉趙盾帥師救陳宋榖梁傳善救陳也
  鄭在王畿之内而附蠻夷陳先代帝王之後而見侵逼此門庭之寇利用禦之者也汪氏曰門庭門内之庭寇盜至此則不得不擊伐之王者以諸夏為庭户四夷為藩籬晉能救陳則存諸夏攘荆楚之師故特褒而書救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如解倒懸如拯民於塗炭之中汪氏曰塗炭猶言水火如孟子言民以為拯已於水火之中知此義則知春秋用兵之意矣傳稱師救陳宋經不書宋此非闕文乃聖人削之也前方以不能討宋上卿貶而稱人諸侯㑹而不序今若書救宋則典刑紊矣張氏曰陳無罪而蒙伐當救也宋有弑君之罪不當救故略之家氏曰書救陳與其能救陳也不書救宋不與其救宋也宋負弑君大惡晉人受賂不能討而楚伐之雖楚之存心未必誠于為義然弑逆之賊夫人得而討之也楚討晉救之故春秋不與其救與
  宋公陳侯衞侯曹伯㑹晉師于棐林伐鄭
  左傳㑹于棐林以伐鄭也楚蒍賈救鄭遇於北林囚晉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晉人乃還公羊傳此晉趙盾之師也曷為不言趙盾之師君不㑹大夫之辭也榖梁傳列數諸侯而㑹晉趙盾大趙盾之事也其曰師何也以其大之也于棐林地而後伐鄭疑辭也此其地何則著其美也杜氏曰晉師救陳宋四國君往㑹之共伐鄭也
  列數上聲諸侯而㑹晉趙盾榖梁子以為大趙盾之事以其大之也故曰師此説非也劉氏曰卿大夫不得㑹公侯今晉侯不行趙盾專國亦無貶則善矣曷為大之耶春秋立法君為重而大夫與師其體敵汪氏曰據君不書帥師君獲君傷皆不書師敗績大夫獲仍書師敗績列數諸侯於帥師之下而又書大夫之名氏則臣疑於君而不可以為訓其曰㑹晉師此乃謹禮於微之意也其立義精矣陳氏曰此晉趙盾以諸侯之師伐鄭大夫初用諸侯也靈公之世兵車之㑹自參以上貶人之於是出趙盾以其用諸侯也春秋不以大夫用諸侯故上書趙盾帥師救陳下書諸侯㑹晉師于棐林伐鄭則不以大夫用諸侯之辭也棐林鄭地也前者地而後伐以為疑詞此其地則以著其美者范氏曰欲美趙盾救災恤患之功故詳録其㑹地陸氏曰晉師先在棐林故言㑹又言伐一美一惡無嫌於同臨川吳氏曰晉師即趙盾救陳之師也以四國之君在魯故不稱趙盾而稱晉師也陳先代之後而受侵偪伯主所宜救也鄭以畿内之國而附蠻夷伯主所當伐也惜乎晉伯不競荆蠻方强晉卿能致四國之君聲罪致討不能服鄭而反遺楚禽中國之不振可傷也汪氏曰桓十五年公㑹宋公衞侯陳侯于袲伐鄭先講㑹禮而後往伐始疑於助忽而討突終乃伐忽而助突故春秋責其疑此年宋公陳侯衞侯曹伯㑹晉師于棐林伐鄭四國之君翕然而從晉師討罪以救患故春秋著其美前者講㑹禮而後伐此乃㑹師以同伐文似而實異也書突出奔蔡忽歸于鄭突入于櫟而繼書公㑹諸侯于袲伐鄭則為黨突而伐忽可知矣書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晉趙盾帥師救陳而繼書諸侯㑹晉師于棐林則為討鄭而救中國可知矣屬辭觀之是非瞭然○廬陵李氏曰書㑹師二此年及定八年公㑹晉師于瓦也瓦㑹左傳註云卿不書不敵公也然則此㑹亦可援此例杜預强為兵㑹非好㑹之説自相異同耳
  冬晉趙穿帥師侵崇
  侵書趙穿而後凡役書大夫左傳晉欲求成於秦趙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焉冬趙穿侵崇秦弗與成公羊傳栁者何天子之邑也曷為不繫乎周不與伐天子也任公輔曰地譜商有崇國在京兆鄠縣甘亭啖氏曰崇小國也公羊誤為栁
  崇在西土秦所與也晉欲求成于秦不以大義動之而伐其與國則為諼已甚比諸伐楚以救江異矣而傳謂設此謀也趙穿也意者趙穿已有逆心欲得兵權托於伐國以用其衆乎不然何謀之迂而當國者亦不裁正而從之也穿之名姓自登史策弑君于桃園而上卿以志同受惡其端又見于此書侵以見所以求成者非其道矣髙氏曰晉欲得秦而反加兵於他人之國適足以衆晉之敵耳此謬計也家氏曰晉欲求成於秦發一乗之使述先君之好而秦成合矣今伐崇以求之秦愈怒而兵愈不可解矣葢穿者志於作難託伐崇以專兵不然何拙謀之若是而軌政者且無所可否於其間乎 劉氏曰趙穿果伐天子之邑罪大矣無文以貶之何哉公羊之説非也
  晉人宋人伐鄭
  左傳晉人伐鄭以報北林之役於是晉侯侈趙宣子為政驟諫而不入故不競於楚榖梁傳伐鄭所以救宋也宋人弑君既列於㑹在春秋衰世已免諸侯之討矣論去聲春秋王法則其罪固在法所不赦也而晉人與之合兵伐鄭是謂以燕伐燕庸愈乎其書晉人宋人非將卑師少葢貶而人之也以貶書伐者若曰聲罪致討而已有瑕則何以伐人矣臨川吳氏曰棐林之㑹晉合四國以伐鄭而無功故至于再伐不復可致三國伐鄭者為宋也故獨與宋連兵髙氏曰宋怨鄭與楚之侵也復請晉伐鄭晉亦以前救之無功也遂連兵伐之夫晉以貪賂致諸侯之叛不能退而自責乃謀動干戈於外以遂宋之復怨况宋人弑君豈可與之合兵乎家氏曰此一事而前後褒貶不同者鄭背盟而即楚諸侯㑹晉而討之公也晉取宋賂而輔之以簒今復偕宋伐鄭私也葢鄭可伐也為宋而伐鄭則不可也廬陵李氏曰春秋討宋之文一見於四國之伐書人再見於諸侯之㑹不序三見於趙盾之救不書至是而四貶焉春秋之法嚴矣
  甲匡王六寅年崩二年晉靈十四弑齊惠二衞成二十八蔡文五鄭穆二十一曹文十一陳靈七𣏌桓三十宋文四秦共二楚莊七
  春王二月壬子宋華元帥師及鄭公子歸生帥師戰于大棘宋師敗績獲宋華元
  戰皆書大夫帥師自此始左傳春鄭公子歸生受命于楚伐宋宋華元樂吕御之二月壬子戰于大棘宋師敗績囚華元獲樂吕及甲車四百六十乗俘二百五十人馘百人狂狡輅鄭人鄭人入于井倒㦸而出之獲狂狡君子曰失禮違命宜其為禽也戎昭果毅以聽之之謂禮殺敵為果致果為毅易之戮也將戰華元殺羊食士其御羊斟不與及戰曰疇昔之羊子為政今日之事我為政與入鄭師故敗君子謂羊斟非人也以其私憾敗國殄民於是刑孰大焉詩所謂人之無良者其羊斟之謂乎殘民以逞宋人以兵車百乗文馬百駟以贖華元于鄭半入華元逃歸立于門外告而入見叔牂曰子之馬然也對曰非馬也其人也既合而來奔宋城華元為植巡功城者謳曰睅其目皤其腹棄甲而復于思于思棄甲復來使其驂乗謂之曰牛則有皮犀兕尚多棄甲則那役人曰從其有皮丹漆若何華元曰去之夫其口衆我寡榖梁傳獲者不與之辭也言盡其衆以救其將也以三軍敵華元雖獲不病矣
  兩軍接刃主將去聲見獲其負明矣又書師敗績詞不贅乎此明大夫雖貴與師等也永嘉吕氏曰此年戰大棘與晉趙鞅鄭罕達戰于鐵皆兩稱帥師其衆敵也春秋書戰言大夫帥師自此始自是而後若晉荀林父衞孫艮夫魯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齊國書皆書大夫帥師春秋書獲者七唯齊國書及此年宋華元書敗績者身見獲而師又敗也大夫生死皆書曰獲鄭獲宋華元生也吳獲陳夏嚙齊國書死也故將尊師少稱將不稱師師衆將卑稱師不稱將將尊師衆並書于策者示人君不可輕役大衆又重將帥之選其義深矣前漢書鼂錯傳卒不可用以其將與敵也君不擇將以其國與敵也或曰元帥三軍之司命而輕重若是班乎自行師而言則以元帥為司命孫子將者人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也自有國而言則以得衆為邦本書五子之歌民惟邦本鄭使髙克將兵禦狄于境欲遠去聲克也而不恤其師見閔公二年楚以六卒實從得臣恐喪師也而不恤其將見僖公二十八年故經以棄師罪鄭以殺其大夫責楚明此義然後知王者之道輕重之權衡矣髙氏曰元年秋鄭人與楚子侵宋宋人既為棐林之役以報之是冬又與晉人伐鄭一役而兩報之遂起此役今鄭師之來宋當明大義以喻之否則慎固封守使鄭不得而犯焉華元乃遽帥師出與之戰於是三軍大敗以至見獲不能効死徒殄民辱國而已以見中國因夷狄之故而自相殘如此張氏曰宋以弑君致寇而不服罪故書宋及猶曰華元為志乎是戰也臨川吳氏曰鄭附楚侵中國之陳宋晉為宋故再伐鄭而皆無功鄭受楚命一戰宋而乃大勝楚之氣益張矣汪氏曰文定於韓之戰云書伐書及者兩俱有罪經不書伐專罪晉也今考此亦不書歸生伐宋則春秋責宋之意重於責鄭矣○趙氏曰榖梁云盡其衆以救其將以三軍敵華元華元雖獲不病矣按兵敗身獲而云不病非也但縁師先敗績身乃見獲依次第書之有何褒貶乎若欲褒貶乃足見其不身先士卒爾何得云善矣廬陵李氏曰獲例六已見僖十五年榖梁以韓戰不書師敗而書獲為晉侯失民此戰先書師敗而後書獲為華元得衆其説亦似有理而胡氏不從
  秦師伐晉
  左傳秦師伐晉以報崇也遂圍焦
  按左氏以報崇也遂圍焦晉用大師於崇乃趙穿私意而無名也故書侵秦人為去聲是興師而報晉則問其無名之罪也故書伐世豈有欲求成於强國而侵其所與可以得成者乎穿之情見矣宣子當國算無遺策獨懵摸忽反闇也於此哉其從之也而盾之情亦見矣春秋書事筆削因革必有以也一侵一伐而不書圍焦所以誅晉卿上侵之意其所由來者漸矣永嘉吕氏曰晉文之欲與楚爭也必得秦而後敢戰殽函之役晉襄度淺而先軫諸人見利乗便自是更相報復無有窮已楚方有陵駕中國之心鄭復背晉從楚以侵陳晉將與楚爭則通秦以軋楚可也否則置秦而勿問可也而盾之族子興侵崇之謀盾非病狂何故聽之是啟秦之爭也宋方敗於鄭而晉復病於秦非自改之而誰耶張氏曰欲求成而反召兵所以深著趙穿之妄動干戈而欲竊兵權誅其意也
  夏晉人宋人衛人陳人侵鄭
  左傳夏晉趙盾救焦遂自隂地及諸侯之師侵鄭以報大棘之役楚鬭椒救鄭曰能欲諸侯而惡其難乎遂次于鄭以待晉師趙盾曰彼宗競于楚殆將斃矣姑益其疾乃去之
  按左氏晉趙盾及諸侯之師侵鄭以報大棘之役初鄭歸生受命于楚以伐宋經不書伐而以宋華元主大棘之戰者葢楚人有詞于宋矣師之老壯在曲直晉主夏盟盾既當國合諸侯之師何畏乎楚何避乎鬭椒然力非不足而去之者以理曲也故卿不氏而稱人杜氏曰鄭為楚伐宋獲其大夫晉趙盾興諸侯之師將為宋報恥畏楚而還失伯者之義故貶稱人陳氏曰楚方圖伯而晉以大夫用諸侯由是兵車之㑹自參以上皆貶之而自栁棼之役楚皆稱子矣師書侵而不言伐易於訟卦之象曰君子作事謀始程子曰人情有爭訟之道凡所作事必謀其始若慎交結之類絶釁端於事之始則爭訟無由生矣始而不謀將至於興師動衆有不能定者矣晉惟取賂釋宋而不討至以中國之大不能服鄭不競於楚可不慎乎春秋行事必正其本為末流之若此也其垂戒明矣永嘉吕氏曰諸侯之從晉也謂晉之可依也率諸侯以討宋乃立公子鮑而還是立賊也鄭由是謂晉為不足與而從楚以侵宋晉乃庇宋以伐鄭鄭復使歸生伐宋葢有辭于宋也晉復黨宋以侵鄭一動之非義而與國叛之敵國侮之彼得以奉辭而我罷于奔命至一再而未已也伯主之舉動詎可輕哉家氏曰鄭叛華侵之可也以報大棘之役則不可也鄭惡晉之釋宋不討而從楚晉不知自愧猶為宋報鄭是以貶四國之大夫皆書人是時晉之趙盾欲據兵權託於伐國實無鬭心故棐林之役楚囚解楊晉師即還是役也與鬭椒遇即謬為之辭曰彼宗競於楚殆將斃矣復去之盾本無欲戰之心也左氏乃曰晉侯侈趙盾驟諫不入是以不競於楚何失實之甚耶髙氏曰自是楚與晉爭晉不能競反有弑逆之禍於是楚益自肆明年遂有問鼎之事
  秋九月乙丑晉趙盾弑其君夷臯臯公作□
  左傳晉靈公不君厚斂以彫牆從臺上彈人而觀其辟丸也宰夫胹熊蹯不熟殺之寘諸畚使婦人載以過朝趙盾士季見其手問其故而患之將諫之士季曰諫而不入則莫之繼也㑹請先不入則子繼之三進及溜而後視之曰吾知所過矣將改之稽首而對曰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夫如是則能補過者鮮矣君能有終則社稷之固也豈唯羣臣頼之又曰袞職有闕唯仲山甫補之能補過也君能補過袞不廢矣猶不改宣子驟諫公患之使鉏麑賊之晨往寢門闢矣盛服將朝尚早坐而假寐麑退歎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賊民之主不忠棄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觸槐而死秋九月晉侯飲趙盾酒伏甲將攻之其右提彌明知之趨登曰臣侍君宴過三爵非禮也遂扶以下公嗾夫獒焉明搏而殺之盾曰棄人用犬雖猛何為鬭且出提彌明死之初宣子田於首山舍於翳桑見靈輒餓問其病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舍其半問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否今近焉請以遺之使盡之而為之簞食與肉寘諸橐以與之既而與為公介倒㦸以禦公徒而免之問何故對曰翳桑之餓人也問其名居不告而退遂自亡也乙丑趙穿攻靈公於桃園宣子未出山而復太史書曰趙盾弑其君以示於朝宣子曰不然對曰子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討賊非子而誰宣子曰嗚呼我之懐矣自詒伊慼其我之謂矣孔子曰董狐古之艮史也書法不隱趙宣子古之良大夫也為法受惡惜也越竟乃免宣子使趙穿逆公子黒臀于周而立之壬申朝于武宫榖梁傳穿弑也盾不弑而曰盾弑何也以罪盾也其以罪盾何也曰靈公朝諸大夫而暴彈之觀其辟丸也趙盾入諫不聽出亡至於郊趙穿弑公而後反趙盾史狐書賊曰趙盾弑公盾曰天乎天乎予無罪孰為盾而忍弑其君者乎史狐曰子為正卿入諫不聽出亡不遠君弑反不討賊則志同志同則書重非子而誰故書之曰晉趙盾弑其君夷臯者過在下也曰於盾也見忠臣之至於許世子止見孝子之至程子曰趙穿弑君人誰不知若趙盾之罪非春秋書之更無人知也
  趙穿手弑其君董狐歸獄於盾其斷都亂反下同盾之獄詞曰子為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討賊以是書斷而盾也受其惡而不敢辭仲尼因其法而不之革其義云何曰正卿當國任事之臣也國事莫酷於君見弑不於其身而誰責乎薛氏曰君將殺盾而穿行弑君之事則主弑者盾也穿受命而加刃者也在律家人共犯止坐尊長威力使令被使為從此春秋之義也亡而越境謂去國而不還也然後君臣之義絶汪氏曰君子違不適讎國未臣而有伐之奔命焉死之可也去國不返必如宋子哀潔身去亂然後君臣之義絶反而討賊謂復讎而不釋也然後臣子之事終汪氏曰反而討賊苟如羽父討於蒍氏不足以逭大惡之誅必如衞石碏之誅不避親無一毫阿私之意而竭力為君復讎然後臣子之事終不然是盾偽出而實聞乎故也假令不與聞者而縱賊不討是有今將之心而意欲穿之成乎弑矣惡莫慘乎意今以此罪盾乃閑臣子之邪心而謹其漸也盾雖欲辭而不受可乎蜀杜氏曰盾知靈公欲殺之而心欲弑之是不止同謀而實將弑也春秋不可並書穿盾而擇首罪者以書之亦義之所宜也臨川吳氏曰趙盾專晉國之政幾二十年境内境外知有盾而不知有公靈公既長不堪其專遂欲殺盾鉏麑受命不肯殺盾而死提彌明救盾而鬭死靈輒内叛倒㦸免盾於死則盾之私屬與公徒敵無復有臣禮矣君臣既為仇敵非盾弑公則公殺盾勢固不兩立也穿盾之族子平日所愛信之人也弑公而盾乃復穿之弑為盾弑也盾為首惡穿特承意行事者耳盾徉為不知謀以求自免弑君之罪將誰欺乎夫子書曰趙盾弑其君誅首惡也自三傳以來説者多方為盾分釋則是亂賊不可以欺聖人而乃可以欺後儒也髙郵孫氏曰盾隂弑其君而陽逃其迹實行其計而穿受其名者也故孔子以弑賊誅之必待親弑然後罪之則姦臣賊子得以計免而庸愚無知者常當其實矣以髙貴鄉公之事觀焉抽戈者成濟倡謀者賈充而當國者司馬昭也為天吏者將原司馬昭之心而誅之乎亦將致辟成濟而足也故陳泰曰惟斬賈充可以少謝天下耳昭問其次意在濟也泰欲進此直指昭也三國志魏髙貴鄉公紀帝見威權日去不勝其忿曰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廢辱遂率殿中宿衞官童數百鼓譟而出中䕶軍賈充逆戰南闕下太子舍人成濟問充曰當如何充曰司馬公畜養汝等正為今日濟抽戈刺帝刃出於背昭聞之大驚自投於地入殿中召羣臣㑹議尚書左僕射陳泰曰獨有斬賈充可以少謝天下耳昭久之曰更思其次曰泰言惟有進此不知其次昭乃不復言以太后令追廢帝為庶人昭言成濟大逆不道夷三族然則趙穿弑君而盾為首惡春秋之大義明矣微夫子推見至隱垂法後世亂臣賊子皆以詭計獲免而至愚無知如史太鄧扈樂音洛之徒皆蒙歸獄而受戮焉鄧扈樂事見公羊傳閔公元年唐書昭宗紀上至洛陽朱全忠以帝有英氣恐變生於中乃遣李振與蔣𤣥暉及朱友恭氏叔琮等圖之𤣥暉選牙官史太等百人夜叩宫門殺宫人裴貞一帝在椒殿遽起繞柱走太追弑之昭儀李漸榮以身蔽帝太亦殺之𤣥暉矯詔稱貞一漸榮弑逆全忠聞之陽驚哭自投於地曰奴輩負我令我受惡名於萬代至東都慟哭殺朱友恭氏叔琮汪氏曰趙盾之專晉猶司馬昭朱全忠之專政於魏唐也靈公之欲殺盾猶髙貴鄉公之欲殺司馬昭唐昭宗之謀朱全忠也趙穿弑靈公猶成濟史太之弑髙貴鄉公與昭宗也盾未出山而復猶昭全忠之陽驚自投於地也魏唐舊史及通鑑皆書成濟史太弑帝而邵子經世書及朱子綱目則筆之曰魏司馬昭弑其主髦朱全忠弑帝葢取法春秋誅趙盾之義也司馬昭族誅成濟朱全忠盡殺友恭叔琮等尚不免君子直筆之討况盾使穿逆成公于周以固新君之寵則元惡之誅不於盾而誰任乎君臣父子不相率以至於禽獸也幾希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茅堂胡氏曰夷臯雖無道未為獨夫君臣之分猶在也知此則明文王事紂之道又曰異姓之卿君有大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去趙盾亡而不反可也反而討賊亦可也盾能討穿司馬昭能討賈充則可免弑君之罪矣故曰春秋誅意二人之不討罪意在於弑君也家氏曰晉襄託其孤於趙盾曰此子有才吾受子之賜不才吾惟子之怨其屬於盾者為何如盾乃與諸大夫謀外求君及畏逼不得已而後立靈公則靈公之立非盾意也竊疑盾所以謀其君者非一朝夕之故矣齊商宋鮑弑君簒國晉為盟主所當治也盾合諸侯將有討於齊宋已而受賂不惟不討又為之定簒竊之位無君之心久已萌矣堂上之甲方興桃園之攻隨至靈公固在趙氏罝網之内欲無及得乎○趙氏曰左氏云仲尼曰惜也越竟乃免按董狐云亡不越竟言行未遠而君被弑反又不討賊狀涉同謀爾非謂越竟即無罪也作傳者不達此意遂𫝊㑹為此言若然者姦臣令人弑君身越竟而還即為無罪乎朱子曰左氏見識甚卑云孔子曰惜哉越竟乃免如此則專是回避占便宜者得計聖人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豈反為之解免耶
  附録左傳初驪姬之亂詛無畜羣公子自是晉無公族及成公即位乃宦卿之適子而為之田以為公族又宦其餘子亦為餘子其庶子為公行晉於是有公族餘子公行趙盾請以括為公族曰君姬氏之愛子也微君姬氏則臣狄人也公許之冬趙盾為旄車之族使屏季以其故族為公族大夫
  冬十月乙亥天王崩
  乙定王卯元年三年晉成公黒臀元年齊惠三衞成二十九蔡文六鄭穆二十二卒曹文十二陳靈八𣏌桓三十一宋文五秦共三楚莊八
  春王正月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
  公羊傳其言之何緩也曷為不復卜養牲養二卜帝牲不吉則扳稷牲而卜之帝牲在于滌三月於稷者唯具是視郊則曷為必祭稷王者必以其祖配王者則曷為必以其祖配自内出者無匹不行自外至者無主不止榖梁傳之口緩辭也傷自牛作也改卜牛牛死乃不郊事之變也乃者亡乎人之辭也
  乃不郊為牛之口傷改卜牛而牛又死也家氏曰此魯宣除喪始郊而天示之譴也一書十有六言辭煩而不厭著其變異異乎常郊之卜不吉者矣宣公篡弑逆理亂常持是饗帝故天譴之也不然郊矣禮為天王服斬衰周人告喪于魯史策已書而未葬也祀帝于郊夫豈其時而或謂不以王事廢天事禮乎張氏曰此因事之變以明魯郊之非禮葢僭禮之中復有忘哀從吉之罪三年之喪乃臣子斬衰奔赴之時豈可僭天子越紼行事之禮春秋所以持書之春秋已來喪紀寖廢有不奔王喪而逺適他國王氏曰桓公不奔桓王喪而㑹于齊之艾文公成公不奔頃王定王之喪而同盟于鄭之新城蟲牢襄公不奔靈王之喪而如楚且送楚子昭之葬于西門之外有不脩弔禮而自相聘問汪氏曰簡王之喪襄公不弔而邾子來朝衞剽晉荀罃來聘固將以是為可舉而不廢也卒至漢文以日易月前漢書文帝紀遺詔曰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當今之世咸重服以傷生吾甚不取朕幸以天年得供養于髙廟其奚哀念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臨三日皆釋服母禁嫁娶祠祀殿中當臨者皆以旦夕各十五舉聲已下服大紅十五日小紅十四日纎七日釋服服䖍云皆當言大功小功布也纎細布也應邵曰紅者中祥大祥以紅為領縁纎者禫也凡三十六日為釋服此以日易月也顔師古曰紅與功同此文帝自率已意創而為之非有取于周禮何為以日易月乎三年之喪其實二十七月豈有三十六月之文禫又無七月也應氏既失之于前而近代因循謬説未之思也荀悦曰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由來者尚矣今而廢之以虧大化非禮也後世不能復其所由來漸矣春秋備書其義自見髙氏曰魯僭郊禮久矣隠桓莊閔不書者聖人不敢無故斥言君父之過故因變異而書也汪氏曰天王崩三月天下服王崩至是已三月海内諸侯皆當斬衰苴絰杖絞帶冠繩纓菅屨魯為同姓之宗國而不服其服則無王也郊之祭也喪者不敢哭凶服不敢入國門苟釋凶服而從事於大禮是慢天也且天子常禘郊社簠簋既陳諸侯祭社稷俎豆既陳聞天子崩后之喪皆廢其禮况可聞喪而猶治祭事乎王制所紀祭天地社稷越紼而行事亦以已卜時日而忽有喪則大臣越紼而攝祭耳春秋書郊牛災而改卜者四此年改卜之牛又死成七年鼷䑕又傷改卜之牛故皆廢郊定十五年哀元年鼷䑕傷郊牛改卜牛而不復變異皆行郊禮故知不郊者非悔非禮而不郊實以郊牛之臶有災傷不得已而不郊特書乃不郊猶言乃還乃復乃克葬乃者繼事之辭所以著不郊之由係於郊牛之變異也經書不郊者四成十年襄十一年皆以卜不吉而廢郊則魯君之誠意不足以格天此年成七年牛災廢郊而皆猶三望則天示譴告之意而不知止也
  猶三望
  左傳不郊而望皆非禮也望郊之屬也不郊亦無望可也
  三望者公羊曰祭泰山河海夫天子有天下凡宇宙之内名山大川皆其所主也故得祭天而有方望無所不通諸侯有一國則境外之山川他人所主者而可以望乎季氏旅於泰山冉求不能救而夫子責之者為去聲泰山魯侯所主也大夫何與音預焉季氏不得旅泰山則河海非魯之封内其不得祭亦明矣朱子曰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其國之山川只縁是他屬我故我祭得他若不屬我則氣便不與之相感如何祭得他猶者可已不當為之詞臨川吳氏曰天子郊祀上帝必望祭山川望祭在郊祀之後因郊而望也魯諸侯也以成王之賜許用王禮四望闕其一殺於天子然郊禮既廢則望禮可以不舉魯既不郊而猶三望故書以譏其非禮汪氏曰襄七年三卜不吉而免牲十一年成十年四卜五卜不吉而不郊雖曰不郊非其本意然因是而止猶庶幾焉僖公末三免牲猶三望此年成七年不郊猶三望可已不已不當為而為其過益甚矣
  葬匡王
  四月而葬王室不君其禮畧也髙氏曰前期而葬者簡也且著王室之微罪諸侯之不正也家氏曰桓王七年而後葬譏緩也匡王四月而亟葬譏速也微者往㑹魯侯不臣其情慢也或曰宣王親之者也而常事不書非矣崩葬始終之大變豈以是為常事而不書也永嘉吕氏曰經書王崩而葬者四葬桓王葬匡王則不書其人葬襄王則叔孫得臣也葬景王則叔鞅也或謂桓王匡王之葬皆公親往然以他文考之葬諸侯而使卿者則備而書之其他不書其人者皆為公親往可乎
  附録左傳晉侯伐鄭及郔鄭及晉平士㑹入盟
  楚子伐陸渾之戎
  左傳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於雒觀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對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逺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姦故民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魑魅魍魎莫能逢之用能協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德鼎遷于商載祀六百商紂暴虐鼎遷于周德之休明雖小重也其姦回昏亂雖大輕也天祚明德有所底止成王定鼎于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杜氏曰允姓之戎居陸渾在秦晉西北僖二十二年秦晉遷之于伊川遂從戎號
  洛邑天地之中為畿輔之重地而陸渾在王都之側實逼處此亦京師之憂也楚又至洛觀兵于周疆問鼎之大小輕重焉故特書于策以謹内外之辨禁肆逆之階陳氏曰楚伐陸渾窺周室也
  夏楚人侵鄭
  左傳鄭即晉故也
  按左氏晉侯伐鄭鄭及晉平而經不書者仲尼削之也汪氏曰後此七年鄭及晉平八年陳及晉平經皆不書惟十五年宋及楚平則書之不與中國之服於夷狄也鄭本以晉靈不君取賂釋賊為不足與似也而往從楚非矣今晉成公初立背僭竊偽邦而歸諸夏則是反之正也春秋大改過許遷善書楚人侵鄭者與鄭伯之能反正也故獨著楚人侵掠諸夏之罪爾鄭既見侵於楚則及晉平可知矣家氏曰晉靈惟貨是徇是以失鄭成公繼世雖未有大過人而鄭遽棄異即同葢貴華賤夷人心義理之同然非威驅勢迫所能得也不然趙盾合諸侯之師以伐鄭畧無成功今息兵踰年鄭何為而自至乎春秋繼伐陸渾而書楚人侵鄭惡楚莊圖伯之急也
  秋赤狄侵齊
  赤狄始見經張氏曰赤狄狄之一族謂之赤狄白狄俗尚赤衣白衣也地譜洛州春秋赤狄之地襄陵許氏曰楚侵其南狄侵其北此中國棟撓之時也
  宋師圍曹
  左傳宋文公即位三年殺母弟須及昭公子武氏之謀也使戴桓之族攻武氏于司馬子伯之館盡逐武穆之族以曹師伐宋秋宋師圍曹報武氏之亂也
  按左氏宋文公即位盡逐武穆之族二族以曹師伐宋然不書于經者二族以見逐而舉兵非討罪也及宋師圍曹報武氏之亂而經書之者端本清源之意也武穆二族與曹之師奚為至於宋哉不能反躬自治恃衆强以報之兵革何時而息也宋雖有不赦之罪莫之治也故書法如此髙氏曰武氏之亂非曹人所致也宋不能安睦九族而興兵以圍人之國不亦左乎
  冬十月丙戌鄭伯蘭卒
  左傳冬鄭穆公卒初鄭文公有賤妾曰燕姞夢天使與已蘭曰余為伯儵余而祖也以是為而子以蘭有國香人服媚之如是既而文公見之與之蘭而御之辭曰妾不才幸而有子將不信敢徴蘭乎公曰諾生穆公名之曰蘭文公報鄭子之妃曰陳媯生子華子臧子臧得罪而出誘子華而殺之南里使盜殺子臧于陳宋之間又娶于江生公子士朝于楚楚人酖之及葉而死文娶于蘇生子瑕子俞彌俞彌早卒洩駕惡瑕文公亦惡之故不立也公逐羣公子公子蘭奔晉從晉文公伐鄭石癸曰吾聞姬姞耦其子孫必蕃姞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今公子蘭姞甥也天或啟之必將為君其後必蕃先納之可以亢寵與孔將鉏侯宣多納之盟于大宫而立之以與晉平穆公有疾曰蘭死吾其死乎吾所以生也刈蘭而卒
  葬鄭穆公穆公作繆
  臨川吳氏曰葬速禮不備也
  丙定王辰二年四年晉成二齊惠四衞成三十祭文七鄭靈公夷元年弑曹文十三陳靈四杞桓三十二宋文六秦共四卒楚莊九
  春王正月公及齊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左傳非禮也平國以禮不以亂伐而不治亂也以亂平亂何治之有無治何以行禮公羊傳此平莒也其言不肯何辭取向也榖梁傳及者内為志焉爾平者成也不肯者可以肯也伐猶可取向甚矣莒人辭不受治也伐莒義兵也取向非也乗義而為利也杜氏曰向莒邑張氏曰郯已姓國秦有郯郡漢屬東海郡故城心不偏黨之謂平汪氏曰偏則不中黨則不公無一毫私欲而後可以稱物平施也以此心平物者物必順以此心平怨者怨必釋惟小人不能宅心之若是也雖以勢力强之而有不獲成者矣夫以齊魯大國平郯莒小邦宜其降心聽命不待文告之及也然而莒人不肯則以宣公心有所私係失平怨之本耳故書取以著其罪髙氏曰莒郯相怨而郯乃魯婚姻之國公欲為郯平莒而挾齊以為重公之義不足以服莒之心莒所以不肯也肯者心以為然而從之也曰莒人見其不肯者非特其君也不知自反而取邑於人亦已甚矣公既無以得莒後書郯伯姬來歸則郯亦不能固其好也張氏曰易曰貞吉悔亡憧憧往來朋從爾思聖人所以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者此心之公正自足以感之也以宣公而平二小國若出於公不必假齊一言而彼已服今挾齊為重而莒尚不肯伐莒而齊不復與取向以自益春秋深以著此心之不公而終之以為利也廬陵李氏曰宣公平莒郯而伐莒取向正與桓公平宋鄭而伐宋戰宋相類葢二公皆不義失平怨之本也及所欲也汪氏曰及有二義及齊公之志也及郯以大及小也平者成也取者盜也不肯者心弗允從莫能强之者也以利心圖成雖强大不能行之於弱小春秋書此戒後世之不知治其本者故行有不得者反求諸已斯可矣劉氏曰兩怨相仇能辨其曲直使人信之者唯已有道也小邾射以邑歸魯魯使大夫盟之辭曰使子路納我無所用盟千乗之國不信其盟而信子路之一言子路可謂能以言信矣推子路之心居郯莒之間豈有不聽者哉使子路動而違義言而廢信不可以决鄉黨之平况千乗之國乎家氏曰事有大而書之畧事有小而書之詳此書公及齊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辭繁而不厭示後人以持平救偏正義辨利之要夫莒郯所以爭為不平故耳齊魯求其平髙者抑之下者舉之以我之平而平彼之不平庶乎其可也而魯之於莒積不相下徒挾齊人之威力而要莒以必從其不肯也宜哉宣公遽以兵加莒而取其一邑以已之不平求人之平况又因以為利無道甚矣以濟西賂齊而責償於莒春秋首書公及而終之以取向深責之也汪氏曰凡書侵伐多不言其所事惟晉陽處父伐楚先言伐而後言以救江宣公伐莒先言平莒不肯而後言伐皆指言其事然救江雖非其道而其名則善平莒之名雖善以不肯而至於伐取則又甚焉屬辭比事春秋之權衡見矣○啖氏曰公羊云其言不肯何辭取向也聖人設教豈為魯欲取向而妄加莒事乎趙氏曰榖梁云弗肯者可以肯也按書不肯者明莒非以他事見伐且譏公又曰伐莒義兵也按非王命又非侯伯安得稱義乎
  秦伯稻卒
  夏六月乙酉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
  左傳楚人獻黿於鄭靈公公子宋與子家將見子公之食指動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嘗異味及入宰夫將解黿相視而笑公問之子家以告及食大夫黿召子公而弗與也子公怒染指於鼎嘗之而出公怒欲殺子公子公與子家謀先子家曰畜者猶憚殺之而况君乎反譖子家子家懼而從之夏弑靈公書曰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權不足也君子曰仁而不武無能達也凡弑君稱君君無道也稱臣臣之罪也鄭人立子良辭曰以賢則去疾不足以順則公子堅長乃立襄公襄公將去穆氏而舍子良子良不可曰穆氏宜存則固願也若將亡之則亦皆亡去疾何為乃舍之皆為大夫程氏曰有欲亂之人而無與亂者則雖有强力弗能為也今有刼人以殺人者則先治刼者而殺者次之將以垂訓於後世則先殺者而後刼者春秋書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是也
  首謀弑逆者公子宋也懼譖而從之者歸生也而以歸生為首惡何也夫亂臣賊子欲動其惡而不從者未有能全其身而不死也故季子然問仲由冉求其從之者歟子曰弑父與君亦不從也是以死節許二
  子矣南軒張氏曰弑君父不從何必由求而能之曽不知順從之臣始也惟利害之徇履霜堅氷之不戒馴致蹉跌以至從人弑逆者多矣歸生懼譖而從公子宋特無求路不可奪之死節耳書為首惡不亦過乎曰歸生與宋並為大夫乃貴戚之卿同執國政可以不從一也嘗綂大師與宋戰獲其元帥已得兵權可以不從二也聞宋逆謀登時而覺先事誅之猶反手耳夫據殺生之柄仗大義以制人使人聽已猶犬羊之伏於虎也何畏於人懼其見殺而從之也哉計不出此顧以畜老憚殺比方君父歸生之心悖矣故春秋捨公子宋而以弑君之罪歸之為後世鑒若司馬亮沈慶之等苟知此義則能討罪人不至於失身為賊所制矣晉書惠帝紀賈后專恣殺太傅楊駿廢太后楊氏徴汝南王髙為太宰亮欲悦衆論誅楊駿功侯者千八十一人亮權勢日盛賈后欲奪其權使楚王瑋夜圍亮府殺之南史沈慶之權慶之既發顔師伯栁元景之謀遂昵子業蔡興宗勸慶之弑子業不從及子業誅何邁量慶之必入諫閉諸橋絶之慶之果往不得進而還乃使沈攸之賜藥酒殺之陸氏曰子公弑君之賊也其惡易知子家縱其為逆罪莫大焉書之以為首惡所以教天下之為人臣者也春秋之作聖人本以明微葢謂此也與書趙盾之弑義同髙氏曰春秋之作常施於可疑而不施於所不疑宋之罪無疑也歸生或疑於可免故以治歸生則宋罪自見非重歸生而輕宋也陳氏曰歸生為正卿而宋有無君之心非歸生孰禁之於歸生乎謀先然而弗禁則賊由歸生而已矣故歸生之弑公子宋啟之不以罪宋而罪歸生張氏曰歸生位為上卿久執大權國事由己乃不能鎮服姦邪遏絶萌蘖又脅於邪謀撓而從之位尊責重故春秋定為戎首以戒大臣不能持正而阿附惡人者所以示國討之法而明事君之義也永嘉吕氏曰宋欲弑而不敢發先以語歸生則歸生必有以制其可否之勢勢在歸生而輕以徇人其為首惡宜矣○臨川吳氏曰左傳所載事蹟猥陋疑不可信葢歸生貴戚之卿秉國重權嗣君新立必有所不獲於君者因宋之有邪謀陽為畜老憚殺之言隂實假手於宋以除其君此亂臣之首而宋特其從也汪氏曰十年傳載鄭人討幽公之亂斵歸生之棺而逐其族則鄭人當時已以歸生為首罪矣
  赤狄侵齊
  髙氏曰以齊之强而連年為狄所侵則惠公之無政可知矣
  秋公如齊公至自齊
  君行告至常事不書宣公比年如齊而皆致者危之也汪氏曰比年明年九月十年四朝齊十年又弔齊惠公之喪皆書至張氏曰危之者與桓二年公至自唐同意夫以篡弑謀於齊而取國以土地賂齊而請㑹汪氏曰謂遂得臣如齊齊取濟西田㑹平州也以卑屈事齊而求安髙氏曰公始即位公子遂季孫行父一嵗而三聘齊至是亟朝於齊謹事大國以自固也上不知有天王下不知有方伯惟利交是奉而可保乎髙固之事亦殆矣故比年如齊而皆致以戒後世之欲利有攸往者惟義之與比為可安耳汪氏曰宣公以篡得國上不畏司馬九伐之誅下不畏鄰國大夫沐浴之請固以始謀於齊繼薦賄焉而惠公援之甚力為足恃也而不知彼能制吾死生之命安危榮辱係於齊君大夫嚬笑之頃明年髙固使齊侯止公宣公得不甚懼矣乎盟㑹之書至始於桓公之盟唐朝大國而屢書至始於宣公之於齊春秋葢危桓宣之不得反而又嘆其不見討也附録左傳初楚司馬子良生子越椒子文曰必殺之是子也熊虎之狀而豺狼之聲弗殺必滅若敖氏矣諺曰狼子野心是乃狼也其可畜乎子良不可子文以為大慼及將死聚其族曰椒也知政乃速行矣無及於難且泣曰鬼猶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餒而及令尹子文卒鬭般為令尹子越為司馬蒍賈為工正譛子楊而殺之子越為令尹已為司馬子越又惡之乃以若敖氏之族圍伯嬴於轑陽而殺之遂處蒸野將攻王王以三王之子為質焉弗受師于漳澨秋七月戊戌楚子與若敖氏戰于臯滸伯棼射王汰輈及鼓跗著於丁寧又射汰輈以貫笠轂師懼退王使巡師曰吾先君文王克息獲三矢焉伯棼竊其二盡於是矣鼓而進之遂滅若敖氏初若敖娶於䢵生鬭伯比若敖卒從其母畜於䢵淫於䢵子之女生子文焉䢵夫人使棄諸夢中虎乳之䢵子田見之懼而歸夫人以告遂使收之楚人謂乳榖謂虎於莵故命之曰鬬榖於莵以其女妻伯此實為令尹子文其孫箴尹克黄使於齊還及宋聞亂其人曰不可以入矣箴尹曰棄君之命獨誰受之君天也天可逃乎遂歸復命而自拘於司敗王思子文之治楚國也曰子文無後何以勸善使復其所改命曰生
  冬楚子伐鄭
  左傳鄭未服也杜氏曰前年楚侵鄭不獲成故曰未服髙氏曰中國諸侯不問鄭國弑君之罪而楚人興兵以討之所以病中國也張氏曰楚自去年至十年侵伐鄭者凡四至十一年盟鄭辰陵而鄭又徼事晉於是明年圍鄭入之遂敗晉于邲而後鄭服楚晉之不振有自來矣王氏曰三年楚侵鄭稱人此年伐鄭復稱爵何也三年所伐者穆公也此年所伐者襄公也穆公捨楚歸晉則討之為無名襄公為弑君者所立不討賊盟主不能問而楚莊伐之是中國之君不若荒裔之知類矣故曰進荆楚所以傷中國也廬陵李氏曰此書子者胡氏所謂歸生弑君諸侯未有致討者而楚人至焉故與之也晉成公即位之後楚兵再至鄭矣
  丁定王已三年五年晉成三齊惠五衞成三十一蔡文八鄭襄公堅元年曹文十四陳靈十杞桓三十三宋文七秦桓公榮元年楚莊十
  春公如齊
  左傳公如齊髙固使齊侯止公請叔姬焉
  夏公至自齊
  左傳書過也杜氏曰往朝見止壓尊毁列辱其先君而於廟行飲至之禮故書以示過汪氏曰宣公五如齊唯此年踰時始返經雖諱止公之跡而比事觀之其實亦不可揜矣然則宣公之朝齊皆有危殆之憂而此行尤甚也
  秋九月齊髙固來逆子叔姬左無子字
  左傳齊髙固來逆女自為也故書曰逆叔姬卿自逆也榖梁傳諸侯之嫁女於大夫主大夫以與之來者接内也不正其接内故不與夫婦之稱也杜氏曰適諸侯稱女適大夫稱字所以别尊卑也不書女歸降於諸侯按左氏公如齊髙固使齊侯止公請叔姬焉書夏公至自齊秋齊髙固來逆子叔姬罪宣公也其曰來者以公自為之主范氏曰來者謂髙固固齊之大夫而與君接婚姻之禮與稱子者或謂别於先公之女也趙氏曰時君之女故加子字以别姑姊妹汪氏曰春秋書子叔姬者三餘不書子恐非皆姑姊妹諸侯嫁女於大夫主大夫以與之者為體敵也范氏曰婚禮主人設几筵于廟以待迎者諸侯大夫尊卑不敵故使大夫為之主而公自為之主壓尊毁列卑朝廷慢宗廟矣夫以鄭國褊小楚公子圍之貴驕强大來娶于鄭子産辭而郤之使館于外欲野賜之幾不得撫有其室事見左傳昭公元年而宣公以魯國周公之後逼於髙固請婚其女强委禽焉而不能止惟不知以禮為守身之幹是以得此辱也春秋詳書為後世鑒欲人之必謹於禮以定其位不然卑巽妄説不近於禮奚足逺恥辱哉髙氏曰髙固之娶叔姬之嫁齊許之來魯與之婚皆非禮也家氏曰閭巷之人為强有力者脅之而昏且猶不受况于堂堂之侯國乎脅而求昏已為不可而又以大夫伉禮於國君所以陵暴魯國者甚矣宣公用齊之力篡弑得國固不以是為辱魯之宗社重為之辱矣嗚呼以千乗之國涕出而女於吳且猶羞之而况於女鄰國之大夫者乎春秋書之責魯也責齊也正髙固陵犯之罪也臨川吳氏曰宣公負篡國之罪倚齊以安數朝數聘卑身事齊猶以為未甚至齊之臣强娶其女甘心與之而不敢違自為之主如敵體然葢身為不義故忍恥忍辱而屈於人下如此曹子臧吳季札强與之國義不肯受不降其志而常伸於人上者果何人哉劉氏曰榖梁云不正其接内故不與夫婦之稱非也不曰逆女别於逆君夫人者也
  叔孫得臣卒
  王氏曰莊叔也子僑如嗣是為宣伯
  内大夫卒無有不日者以春秋魯史也其或不日則見音現恩數之畧爾仲遂如齊謀弑子赤叔孫得臣與之偕行在宣公固有援立之私其恩數豈畧而不書日是聖人削之也君臣父子妃妾適庶人道之大倫也方仲遂以殺適立庶往謀於齊而與得臣並使也若懵然不知其謀或知之而不能救則將焉用彼相矣春秋治子赤之事專在仲遂以其内交宫禁外結强鄰大惡無所分也而叔孫得臣有同使于齊之罪故特不書日以貶之若曰大夫而不能為有無者不足加以恩數云爾何氏曰不日者知公子遂欲弑君為人臣知賊而不言明當誅
  冬齊髙固及子叔姬來
  左傳冬來反馬也公羊傳何言乎髙固之來言叔姬之來而不言髙固之來則不可子公羊子曰其諸為其雙雙而俱至者與榖梁傳及者及吾子叔姬也為使來者不使得歸之意也
  左氏曰反馬也禮嫁女留其送馬不敢自安及廟見成婦遣使反馬孔氏曰天子諸侯嫁女留其乗車髙固反馬則大夫亦留其車留車妻之道也反馬壻之義也婦至質明見于舅姑若舅姑既没則婦入三月乃祭因以三月為反馬之節舅姑存者亦當以三月反馬也法當遣使不合親行故經傳具見其事以示譏則髙固親來非禮也又禮女子有行逺父母者嵗一歸寧今見逆逾時未易嵗也而叔姬亟來亦非禮也故書及書來以著齊罪也大夫適他國必有君命與公事否則禮法之所禁而可犯乎啖氏曰大夫非公事與妻出竟非禮也薛氏曰舍公事而從婦歸寧且非度髙固之無忌憚也惠公許其臣越禮恣行而莫遏髙固委其君踰境自如而不忌則人欲已肆矣凡婚姻常事不書髙氏曰歸寧常事不書反馬亦常事不書而書此者則以為非常為後世戒也髙氏曰子叔姬不冠夫氏者承上髙固及之也家氏曰反馬不躬至歸寧無並行髙固列國之卿而挾婦俱來前日以臣抗君猶以為未足更挾婦以要魯宣館甥之禮宣固無所嫌而魯之宗廟朝廷實重為之辱矣○陸氏曰按經文直書其事以見非禮耳公羊何用曲為義乎
  楚人伐鄭
  左傳楚子伐鄭陳及楚平晉荀林父救鄭伐陳髙氏曰去冬之伐稱楚子所以譏鄭也今稱人又罪其數犯中國也家氏曰經書楚伐而不書晉救者歸生弑君晉當出師討賊今既更嵗因楚師之來而以兵救鄭是當討而不當救也晉人苟能為鄭討賊即所以存鄭楚師將不禦而自去何勞救乎張氏曰屢失機㑹大義不立營營救鄭以致楚人益陵諸侯攜貳茲晉之所以失道歟廬陵李氏曰此書人者即胡氏所謂興師動衆賊則不討惟服鄭之為事故傳稱子經書人貶之也楚兵三至鄭矣
  戊定王午四年六年晉成四齊惠六衞成三十二蔡文九鄭襄二曹文十五陳靈十一𣏌桓三十四宋文八秦桓二楚莊十一
  春晉趙盾衞孫免侵陳
  左傳春晉衞侵陳陳即楚故也公羊傳趙盾弑君此其復見何親弑君者趙穿也親弑君者趙穿則曷為加之趙盾不討賊也何以謂之不討賊晉史書賊曰晉趙盾弑其君夷獋趙盾曰天乎無辜吾不弑君誰謂吾弑君者乎史曰爾為仁為義人弑爾君而復國不討賊此非弑君如何趙盾之復國奈何靈公為無道使諸大夫皆内朝然後處乎臺上引彈而彈之已趨而避丸是樂而已矣趙盾已朝而出與諸大夫立於朝有人荷畚自閨而出者趙盾曰彼何也夫畚曷為出乎閨呼之不至曰子大夫也欲視之則就而視之趙盾就而視之則赫然死人也趙盾曰是何也曰膳宰也熊蹯不熟公怒以斗擊而殺之支解將使我棄之趙盾曰嘻趨而入靈公望見趙盾愬而再拜趙盾逡廵北面再拜稽首趨而出靈公心怍焉欲殺之於是使勇士某者往殺之勇士入其大門則無人門焉者入其閨則無人閨焉者上其堂則無人焉俯而闚其户方食魚飱勇士曰嘻子誠仁人也吾入子之大門則無人焉入子之閨則無人焉上子之堂則無人焉是子之易也子為晉國重卿而食魚飱是子之儉也君將使我殺子吾不忍殺子也雖然吾亦不可復見吾君矣遂刎頸而死靈公聞之怒滋欲殺之甚衆莫可使往者於是伏甲于宫中召趙盾而食之趙盾之車右提彌明者國之力士也仡然從乎趙盾而入放乎堂下而立趙盾已食靈公謂盾曰吾聞子之劍葢利劍也子以示我吾將觀焉趙盾起將進劍提彌明自下呼之曰盾食飽則出何故拔劍於君所趙盾知之躇階而走靈公有周狗謂之獒呼獒而屬之獒亦躇階而從之提彌明逆而踆之絶其頷趙盾顧曰君之獒不若臣之獒也然而宫中甲鼓而起有起于甲中者抱趙盾而乗之趙盾顧曰吾何以得此于子曰子某時所食活我于翳桑下者也趙盾曰子名為誰曰吾君孰為介子之乗矣何問吾名趙盾驅而出衆無留之者趙穿縁民衆不説起弑靈公然後迎趙盾而入與之立于朝而立成公黒臀榖梁傳此帥師也其不言帥師何也不正其敗前事故不與帥師也
  按傳去聲稱陳及楚平荀林父伐陳經皆不書者以下書晉衞加兵于陳即陳及楚平可知矣以趙盾孫免書侵即林父無辭可稱亦可知矣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晉嘗命上將帥師救陳又再與之連兵伐鄭今而即楚無乃於已有闕盍亦自反可也不内省德遽以兵加之則非義矣故林父不書伐而盾免書侵以正晉人所以主盟非其道也髙氏曰趙盾前㑹衞侯救陳今更與衞孫免加兵于其國故書侵以正主盟者之罪雖以陳背晉即楚亦以晉救之無功故也家氏曰陳之叛晉即楚以鄭故耳鄭穆暮年棄楚弗事而託身於中國亦望晉人有以大拯其危急曽未期年鄭有歸生之亂晉坐視莫之顧陳叛而與楚良以是耳晉成孱君政在趙氏豈能為鄭討賊然陳鄭每相視以為向背鄭賊之不討無以服陳人之心陳雖受伐而終不為晉屈也陳氏曰趙盾之罪嘗著於春秋其再見曷為無貶自宋萬而下無討賊者則凡人而已矣○劉氏曰公羊曰趙盾弑君何以復見弑君者趙穿也非也弑君復見者寧止盾乎榖梁云不言帥師不正其敗前事亦非也將尊師少爾廬陵李氏曰公羊於此條下方序趙盾事與左氏大畧同但稱史曰爾為仁為義人弑爾君而復國不討賊此非弑君何又曰趙穿縁民衆不説起弑靈公然後迎趙盾而入與之立于朝其説稍詳
  夏四月
  附録左傳夏定王使子服求后于齊○秋赤狄伐晉圍懐及邢丘晉侯欲伐之中行桓子曰使疾其民以盈其貫將可殪也周書曰殪戎殷此類之謂也
  秋八月螽
  程子曰螽蝗也
  傳謂螽為榖災虐取於民之効也劉歆曰貪虐取民則螽先是公伐莒取向後再如齊伐萊軍旅數起賦斂既繁戾氣應之矣何氏曰公伐莒取向公比如齊煩擾之所致夫善惡之感萌于心而災祥之應見於事宣公不知舍惡遷善以補前行之愆而用兵不息災異數見年榖不豐國用空乏卒至於改助法而税民葢自此始矣經於螽螟一物之變必書于策示後世天人感應之理不可誣當慎其所感也髙氏曰秋八月者唯八月有之非歴時也螽為農災王道所重今以月書則為災不久異於以時書者矣王氏曰春秋書螽災者十有六而宣公之世有四焉葢身為不義而貪暴於民是以致大災之亟數也
  冬十月
  附録左傳冬召桓公逆王后于齊○楚人伐鄭取成而還○鄭公子曼滿與王子伯寥語欲為卿伯廖告人曰無德而貪其在周易豐䷶之離䷝弗過之矣間一嵗鄭人殺之









  春秋大全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二十
  明 胡廣等 撰
  宣公中
  已定王未五年七年晉成五齊惠七衞成三十三蔡文十鄭襄三曹文十六陳靈十二𣏌桓三十五宋文九秦桓三楚莊十二
  春衞侯使孫良夫來盟
  左傳春衞孫桓子來盟始通且謀㑹晉也榖梁傳來盟前定也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不言其人亦以國與之不日前定之盟不日
  來盟為前定者嘗有約言矣未足効信而釋疑又相歃血固結之爾是盟衞欲為晉致魯而魯專事齊初未與晉通也必有疑焉而衞侯任其無咎故遣良夫來為此盟而公卒見辱盟非春秋之所貴義自見矣汪氏曰他國大夫來盟皆公與之盟但言來而與公敵禮可知外大夫之伉尊魯君之失列不待貶而自著矣惟屈完來盟于師下書盟于召陵則見完之服義而不敢伉也宣公倚齊簒國晉為盟主缺于修好故與衞結盟而不能逭伯者之討葢於已有慊而欲藉小信以免辱其足恃乎然魯衞兄弟之國解紛救患迭相為援衞成之執僖公為之納賂於王與晉侯而得免黒壤之止疑亦衞成言於晉而以賂得釋耳
  夏公㑹齊侯伐萊
  左傳不與謀也凡師出與謀曰及不與謀曰㑹髙氏曰公方與衞盟將復從晉而又應齊侯之命興兵以陵弱小之國此取辱之道也
  秋公至自伐萊大旱
  及者内為志㑹者外為主平莒及郯公所欲也故書及繼以取向即所欲者可知矣伐萊齊志也故書㑹繼以伐致即師行之危亦可知矣汪氏曰春秋以來桓致伐鄭莊致伐衞伐戎黨簒攘夷皆非常也僖致伐楚伐鄭圍許則桓文之大征伐也他侵伐皆不致伐齊取榖以蠻荆而治中國僅致焉耳本為伐萊萊微國也特書致者竭志從人而不思力之不足聲罪伐人而不察已之有瑕兵出踰時煩民毒衆為宣公危之也前此伐莒後此伐𣏌皆不致聖人葢有深意矣公與齊侯俱不務徳合黨連兵恃强陵弱汪氏曰萊東夷小國初無召兵之釁公與齊侯伐之不過陵弱暴寡而已是以為此舉也軍旅之後必有凶年前漢書淮南王傳安上書曰軍旅之後必有凶年言以其愁苦之氣薄隂陽之和感天地之精而災氣為之生也言民以征役怨咨之氣感動天變而旱乾作矣其以大旱書者或不雩或雖雩而不雨也杜氏曰書旱不書雩雩無功或不雩不雩則無恤民憂國之心雩而不雨格天之精意闕矣汪氏曰旱之為言悍也上之人持亢陽之節暴虐於下則旱災應之宣公連嵗事齊煩於朝聘兵戎之事故先乎伐萊而螽為災後乎伐萊而旱為虐猶不知警而重取於民葢不至於税畝不已也
  附録左傳赤狄侵晉取向隂之禾
  冬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于黒壤
  左傳鄭及晉平公子宋之謀也故相鄭伯以㑹冬盟于黒壤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睦晉侯之立也公不朝焉又不使大夫聘晉人止公于㑹盟于黄父公不與盟以賂免故黒壤之盟不書諱之也杜氏曰黒壤晉地一名黄父
  㑹而不得見不以不得見為諱汪氏曰成十六年㑹沙隨晉聽叔孫僑如之譖不見公盟而不與盟不以不與盟為諱汪氏曰昭十三年同盟于平丘晉聽邾莒之訴公不得與盟則曲不在公而主㑹盟者之罪耳與於㑹不與於盟而公有歉焉非主㑹盟者之過也則書㑹不書盟若黒壤是也杜氏曰慢盟主以取執止之辱故諱之晉侯之立公既不朝又不使大夫聘而毎嵗適齊是宣公行有不慊於心而非晉人之咎矣凡不直者臣為君隱子為父隱於以養臣子愛敬之心而不事盟主又以賂免則不直在已矣汪氏曰文公以不朝晉而見討處父之盟書其事而不書公以諸侯之立當朝王而不當朝晉也其罪未可深責也宣公亦以朝晉而見討黒壤之盟書公而不書其事以連嵗朝齊則亦當朝晉其罪實不可逭也是文公之辱其責在晉而宣公之辱宜自責也雖然忽盟主而不事缺於朝聘之禮特小過耳宣公簒立得罪於君父是大惡也晉人略大惡而問小過葢當時霸者逞其私欲惟利之求故罪其慢已以取賂而已矣使晉成之討如晉厲之執曹成而歸諸京師則殘正之刑復何逃焉春秋為尊者諱冬㑹而春書至考其故而義自見矣廬陵李氏曰自文公以來晉以不朝討魯者再見矣文公二年辱以處父之盟今年不與黄父之盟晉固可責也而文宣之不能謹於禮以至衰敗亦有由矣就二公論文公止辱以處父之伉而黄父之㑹止諱盟不書也宣公五年止于齊七年止于晉何以為國哉家氏曰晉自新城以來君侈而臣專政亂于内威褻於外霸權盡削諸侯離散楚行師中原而不敢問齊崛强東夏而無所忌成公新立合四國之君以為此㑹鄭舍楚而從晉再㑹于扈諸侯皆序庶幾中國之猶有伯也陳氏曰晉靈公之㑹同皆不序自黒壤而下復序諸侯何也垂隴之役初以大夫㑹盟自以大夫㑹盟而後不序諸侯不序諸侯猶責伯者也終靈公之篇則諸侯無貶矣以其不勝貶序之可也自隱而下君恒稱君貶人之故諸侯多敗詞焉自文而下大夫恒稱大夫貶人之故大夫多貶詞焉諸侯不勝貶則政在大夫矣大夫不勝貶則陪臣執國命矣
  庚定王申六年八年晉成六齊惠八衞成三十四蔡文十一鄭襄四曹文十七陳靈十三𣏌桓三十六宋文十秦桓四楚莊十三
  春公至自㑹
  臨川吳氏曰宣公簒立自疑而不敢㑹晉衞欲為晉致魯故去春使孫良夫來盟而後去冬公與黒壤之㑹縱使無左氏所記止公不得與盟之辱亦必懐疑而自見故此書至而自是不敢如晉矣汪氏曰前此㑹平州不至納賂於齊則無危殆之患此特書至以公見止於晉踰年始返也盟㑹常事不至桓文之盟㑹見不至也牡丘于淮則桓公之衰新成則晉伯在大夫他未有書至者也宣公致黒壤與斷道前則見討於晉後則與晉謀討齊皆危殆之事也
  夏六月公子遂如齊至黄乃復
  公羊傳其言至黄乃復何有疾也何言乎有疾乃復譏何譏爾大夫以君命出聞喪徐行而不返榖梁傳乃者亡乎人之辭也復者事畢也不專公命也杜氏曰黄齊地
  至黄乃復壅君命也髙氏曰不稱有疾者大夫受命而出雖死以尸將命豈可以疾而廢君命耶張氏曰罪其違君命也與公孫敖不至而復同有疾亦不復可乎大夫以君命出聞喪徐行而不返未致事而死以尸將事何氏曰聞喪者聞父母之喪徐行者不忍疾行又為君當使人追代之以喪喻疾者喪尚不當返况於疾乎不言有疾者有疾猶不得反也儀禮聘禮篇若有私喪則哭於館衰而居不饔食歸使衆介先衰而從之若賔死未將命則既斂于棺造于朝介將命楚伐吳陳侯使公孫貞子往弔及良而卒將以屍入吳人辭焉上介芋尹葢曰寡君使葢備使弔君之下吏無祿使人逢天之慼大命隕墜絶世于良廢口供積音漬一日遷次今君命逆使人曰無以屍造于門是我寡君之命委于草莽也無乃不可乎吳人不敢辭君子以為知禮事見左傳哀公十五年乃者無其上之詞汪氏曰乃者繼事之辭而有專意士匄之乃還專而合於義者也仲遂之乃復專而不合于義者也其曰復事未畢也汪氏曰敖言不至則實未嘗如京師遂言至黄而下書卒則知有疾而返是敖之罪視遂尤重也○陸氏曰榖梁云還者事未畢復者事畢文正倒也當為還者事畢復者事未畢師還公還自晉歸父還自晉士匄聞齊侯卒乃還皆不復更往故曰還事畢也公如晉至河乃復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仲遂至黄乃復皆事未畢而復也
  辛巳有事于大廟仲遂卒于垂
  公羊傳仲遂者何公子遂也何以不稱公子貶曷為貶為弑子赤貶然則曷為不於其弑焉貶於文則無罪于子則無年榖梁傳為若反命而後卒也此公子也其曰仲何也疏之也何為疏之也是不卒者也不疏則無用見其不卒也則其卒之何也以譏乎宣也其譏乎宣何也聞大夫之喪則去樂卒事杜氏曰有事祭也仲遂卒與祭同日略書有事為繹張本垂齊地非魯境故書地不言公子間無異事省文從可知也陳氏曰大夫卒竟内不地地竟外也
  有事言時祭汪氏曰當時禴祭不書禴者失不在祭也臨川吳氏曰有事者時享之常禮也先儒謂此為時祫秦溪楊氏云四時禴祠蒸嘗祭羣廟禮煩乃於太祖之廟合髙曽祖禰之主共祭之今按禮有一犆一祫之説或分享於五廟或合享於太廟合享則書有事於太廟分享則書四時祭名時享常事不書欲知仲遂以祭之日而卒故書此公子遂也曷為書字生而賜氏俾世其官也曷為書卒以事之變卒之也問仲遂卒何以不書公子茅堂胡氏曰仲遂本不當書卒以事之變而卒之故不復書公子其曰仲遂以見生而賜之氏也古者諸侯立家大夫卒而賜氏其後尊禮權臣寵遇貴戚而不由其道於是乎有生而賜氏其在魯則季友仲遂是也襄仲殺惡及視援立宣公而宣公深徳之故生而賜氏使世大夫以答之也經於其卒書族以志變法之端為後世戒陳氏曰大夫卒恒稱名其兼字之何自是仲氏世為卿故譏之也張氏曰仲遂得罪於文公以翬不書卒例之不當書卒因事之變卒之也書仲遂其字也葢宣公徳之於季友之於僖公同有輔立之恩故亦生而賜氏俾世其卿也臨川吳氏曰仲者遂之字卒而以字加於名之上者賜之族而以其字為氏豫命其子孫世世為卿如季友之例也廬陵李氏曰仲遂稱仲正與季友稱季同友上書公子而遂不稱公子者杜氏陳氏謂蒙上文是也仲遂弑君正與公子翬同當不書卒此書卒者因事之變以明卿卒不繹之禮也有事只時祭以非祭之失故不書祭名正義以為此禘祭者非也仲遂之子為公孫歸父歸父以宣十八年出奔魯人以歸父之弟仲嬰齊後之為仲氏見成十五年○劉氏曰榖梁云其曰仲疏之也非也即春秋欲疏之何不書遂卒若無駭與俠乎且欲疏弑君之臣不書其氏反書其字何也
  壬午猶繹萬入去籥
  左傳有事於太廟襄仲卒而繹非禮也公羊傳繹者何祭之明日也萬者何干舞也籥者何籥舞也其言萬入去籥何去其有聲者廢其無聲者存其心焉爾存其心焉爾者何知其不可而為之也猶者何通可以已也穀梁傳猶者可以已之辭也繹者祭之旦日之享賔也萬入去籥以其為之變譏之也
  繹者祭之明日以賔尸也孫炎曰尋繹復祭也爾雅繹陳也是陳昨日之禮何氏曰禮繹繼昨日事但不灌地降神天子諸侯曰繹大夫曰賔尸士曰宴尸天子以卿為尸諸侯以大夫為尸卿大夫以下以孫為尸尸屬昨日配先祖食不忍輒忘故因以復祭殷曰彤周曰繹朱子曰賔尸以賔客之禮燕為尸者猶者可已之詞朱子曰猶繹是不必繹而猶繹也萬舞也以其無聲也故入而遂用籥管也何氏曰籥所吹以節舞也吹籥而舞文樂之長詩左手執籥注文舞也籥如笛而六孔以其有聲也故去而不作吕氏曰萬舞文武二舞之總名籥武文舞之别名文舞又謂之羽舞葢文舞吹籥秉翟羽也萬入去籥者文武二舞俱入於二舞中去羽舞吹籥者是謂故知不可存其邪心而不能格也何氏曰明其心猶存於樂知其不可故去其有聲者而為之張氏曰喜怒哀樂發而中節謂之和仲遂殺嫡宣公以其私於已而愛之生賜之氏今出使擅返不正其罪其喜樂既不以正聞喪當哀又復心知其不可故行吉禮春秋謹書始末以見其心不正而施之宗廟朝廷者謬戾如此詳觀書法見聖人格心之道矣禮大夫卒當祭則不告汪氏曰檀弓衞太史栁莊寢疾公曰若疾革雖當祭必告今按君在祭不當告故衞獻公越常禮以厚其臣然疏謂祭事雖了與尸為禮未畢耳終事而聞則不繹禮記檀弓仲遂卒猶繹仲尼曰非禮也卿卒不繹杜氏曰魯人知卿佐之喪不宜作樂而不知廢繹故納舞去籥沈氏曰按曽子問諸侯祭社稷爼豆既陳聞天子崩後之喪廢則卿喪不廢正祭繹是又祭為卿故當廢之不告者盡肅敬之誠於宗廟不繹者全始終之恩於臣子今仲遂國卿也卒而猶繹則失寵遇大臣之禮矣春秋雖隆君抑臣而體貌有加焉則亷陛益尊而臣節礪說文礪本作厲前漢書賈誼傳人主之尊譬如堂羣臣如陛衆庶如地故陛九級上亷遠地則堂髙陛亡級亷近地則堂卑君之寵臣雖有過刑戮之罪不加其身所以體貌大臣而厲其節也注亷側隅也後世法家專欲隆君而不得其道至以犬馬國人相視大倫滅矣聖人書法如此存君臣之義也茅堂胡氏曰若專於尊君則視臣如犬馬臣亦視君如寇讎上下俱無恩禮則賢者退處所存者阿諛小人將有以天下奉一人之説矣春秋書仲遂猶繹謂君與卿佐為一體股肱或虧豈不隱痛仁宗以富弼母喪在殯罷春宴韓魏公薨神宗發哀過舉數皆得春秋之法或問去樂卒事是否曰凡享祀宗廟當盡禮卿卒於外而去樂卒事是私家强公室弱也君臣上下纔過毫釐即失正以此看春秋於人倫上有無窮妙意石氏曰禮有輕重先後之不同以祭視繹則祭為重而繹為輕以繹視卿佐之喪則繹為輕而卿佐之喪為重有國者當圖其稱也孫氏曰仲遂雖卒猶當追正其罪宣公不能正遂之罪則當為之廢繹何者君臣之恩未絶也髙郵孫氏曰仲遂弑君之賊苟以弑逆討之則罪無所逃矣宣公恃之得位既任之為大夫則當盡遇臣之禮卒而猶繹萬入去籥所謂知其不可而為之者也廬陵李氏曰猶為可已之辭三傳皆同此事與昭十五年叔弓卒略同彼以去樂卒事為得禮此以猶繹為失禮皆記事之變也又曰遂之生不當賜氏而賜氏遂之卒不當繹而猶繹或進或退一則謹世臣之始一則重大臣之終並行而不相悖也
  戊子夫人嬴氏薨
  敬嬴文公妾也何以稱夫人自成風聞季友之繇直救反事友而屬其子及僖公得國立以為夫人於是乎嫡妾亂矣春秋於風氏凡始卒四貶之則禘于太廟秦人歸襚榮叔含賵召伯㑹葬去其姓氏不稱夫人王再書而無天是也敬嬴又嬖私事襄仲而屬宣公不待致于太廟援例以立則從同同而無貶矣其意若曰以義起禮為可繼苟出於私情而非義後雖欲正可若何啖氏曰成風之後妾母皆僭用夫人禮故亦書薨以著其非家氏曰哀姜淫亂與慶父同弑二君齊桓討而殺之僖於是尊其母成風為夫人以配其父此僭也然非哀姜不終則僖亦未敢遽如此今敬嬴之事則異於是嬴以嬖妾私事襄仲弑子赤立宣公逐嫡母歸齊而已僭夫人之位出姜無罪為賊臣悖妾所逐不得與哀姜同例嬴與其子弑君逐母僭號夫人亦不得與成風偶使遇齊桓則敬嬴襄仲皆當比而誅戮王室不競中國無伯得以肆行無忌孰知天道禍盈至是八年仲使齊死于路後八日嬴隕於魯與哀姜慶父先後即誅其事相類但有天討人刑之異耳汪氏曰春秋既書夫人姜氏薨于夷又書夫人風氏薨則知哀姜為莊公夫人而成風乃妾也既書夫人姜氏歸于齊又書夫人嬴氏薨則知出姜為文公夫人而敬嬴乃妾也直書于策讀者比事以考之雖微傳而嫡妾之分明矣 趙氏曰公穀並云熊氏文諡為頃據理頃為惡諡不應公母加惡諡當從左氏為敬嬴
  晉師白狄伐秦
  白狄始見經左傳春白狄及晉平夏㑹晉伐秦晉人獲秦諜殺諸綘市六日而蘇杜氏曰白狄狄别族故西河郡有白狄氏
  晉主夏盟糾合諸侯扶大義安諸夏乃其職矣秦人之怨起自侵崇其曲在晉責已可也既不知自反釋怨修睦以補前過已可咎矣乃復興師動衆㑹戎狄以伐之獨不惡傷其類乎直書于策貶自見矣髙氏曰殽之役書及姜戎此不言及者以傳考之白狄為主也經先晉者所以存晉也晉為伯國之主而甘以兵屬人晉之恥也家氏曰不書及偶晉于狄亦狄晉耳廬陵李氏曰晉絶秦書曰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讎而我之昏姻也晉與秦自侵崇起釁七年而未巳晉昏狄而結以伐秦其罪大矣故自此至成十三年吕相絶秦皆連兵之事秦康共晉襄靈之後晉成秦桓之交兵又始於此
  楚人滅舒蓼
  左傳楚為衆舒叛故伐舒蓼滅之楚子疆之及滑汭盟吳越而還杜氏曰舒蓼二國名張氏曰地譜上義陽之蓼文五年已滅於楚此即如舒鳩舒庸葢羣舒别種非二國也
  按詩稱戎狄是膺荆舒是懲在周公所懲者其自相攻滅中國何與焉然春秋書而不削者是時楚人疆舒蓼及滑汭盟吳越勢益强大將為中國憂而民有被髪左衽之患矣經斯世者以為懼有攘却之謀而不可忽則聖人之意也汪氏曰春秋未有二國連書者雖尚書甲氏及留吁舒蓼不言及實一國耳象山陸氏曰天地中和之氣為禮義之所在貴中國者非貴中國也貴禮義也雖更衰亂先王之典刑猶存流風遺俗未盡冺然也蠻荆盛强吞并小國將乗其氣力以憑陵諸夏是禮義將無所施矣此聖人之大憂也楚人滅弦滅黄滅江滅六滅庸至是又滅舒蓼聖人悉書不置其所以望中國者切矣
  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
  茅堂胡氏曰先是中華大國齊晉皆亂楚莊始强肆行侵伐觀兵周室鄭伯肉袒北敗晉師流血色水圍宋九月析骸易子此食既之應而五行志以為楚鄭分也象山陸氏曰春秋日食三十六而食之既者三日之食與食之深淺皆厯象所能知是葢有數疑若不為變也然天人之際實相感通雖有其數亦有其道質之聖人未嘗不應天變以自治洊雷震君子以恐懼修省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所以修其身者素矣然洊震之時必因以恐懼修省此君子之所以無失徳而盡事天之道也况日月之眚見於上乎遇災而懼側身修行欲銷去之此宣王之所以中興也知天災有可銷去之理則無疑於天人之際而知所以自求多福矣日者陽也陽為君為父為夫為中國苟有食之斯為變矣食至於既變又大矣言日不言朔食不在朔也日之食必在朔食不在朔厯差也
  附録左傳晉胥克有蠱疾郤缺為政秋廢胥克使趙朔佐下軍
  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
  左傳葬敬嬴旱無麻始用葛茀
  成風薨以夫人葬以小君將祔音附于廟而始有二夫人也則四貶之以正其事今敬嬴亦薨以夫人葬以小君使祔于廟無貶以正之從同同可也范氏曰宣公立妾母為夫人君以夫人禮卒葬也故主書者不得不以為夫人義與成風同而於宣公元年即以所逆穆姜婦之何也曰婦有姑之辭見敬嬴遂以子貴援例而亟立為夫人也僖公享國八年然後致成風而敬嬴之亟也雖云援例魯君臣之責亦可知矣無貶而書法若此者猶桓宣弑君而書即位爾臨川吳氏曰僖宣襄昭四妾母羣臣皆逢君之意而尊為夫人也象山陸氏曰襄仲殺太子惡敬嬴為之也敬嬴非嫡而薨以夫人葬以小君魯君臣之責漈矣春秋作而亂臣賊子懼葢為是也
  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
  左傳雨不克葬禮也禮卜葬先近日避不懐也公羊傳頃熊者何宣公之母也而者何難也乃者何難也曷為或言而或言乃乃難乎而也榖梁傳葬既有日不為雨止禮也雨不克葬喪不以制也而緩辭也足乎日之辭也
  敬嬴以其子宣公屬諸襄仲殺太子及其母弟雖假手於仲實敬嬴之謀也經書子赤卒夫人姜氏歸于齊其文無貶而讀者有傷切之意焉則以秉彛不可滅也傳謂哭而過市市人皆哭敬嬴逆天理拂人心之狀慘矣其於終事雨不克葬著咎徵焉汪氏曰春秋内葬十有九年唯敬嬴定公二喪遇雨定公得國於逐君之賊敬嬴殺嫡立庶故於終事皆遭隂譴而謂無天道乎此皆直書以見人心與天理之不可誣者也夫喪事即遠有進無退浴于中霤力救反飯于牖下小斂于戸内大斂于阼階殯于客位遷于廟祖于庭塴于墓塴逋鄧反下棺也以弔賔則其退有節禮記坊記賔禮毎進以讓喪禮每加以遠檀弓君於大夫將葬弔於宫及出命引之三步則止如是者三居退朝亦如之哀次亦如之以虞事則其祭有時不為雨止禮也禮記王制庶人縣封葬不為雨止雨不克葬喪不以制也范氏曰禮先遷柩於廟其明昧爽而引既及葬日之晨則祖行遣奠之禮設矣故雖雨猶終事不敢停柩久次或曰卜葬先遠日所以避不懐也孔氏曰凡卜筮日旬之外曰遠某日喪事則先卜下旬避不思念其親諸侯相朝與旅見天子入門而雨霑服失容則廢矧送終大事人情所不忍遽者反可冒雨不待成禮而葬乎潦車載蓑笠士喪禮也有國家者乃不能為雨備何也范氏曰士喪禮有潦車載蓑笠則人君之張設固宜兼備且公庭之於墓次其禮義固不同矣不得不可以為悦無財不可以為悦得之為有財古之人皆用焉朱子曰不得謂法制所不當得得之為有財言得之而又為有財也而不能為之備是儉其親也不亦薄乎故榖梁子曰雨不克葬喪不以制也厚葬古人之所戒而墨之治喪也以薄又君子之所不與故喪事以制春秋之㫖也孫氏曰雨不克葬譏無備也葬既有日不為雨止己丑之日喪既行而遇雨也且雨之遲久不可得而知或浹旬彌月其可停柩路次不行乎髙郵孫氏曰孔子葬母雨壊其墓門人修之孔子不樂老耼助葬日食而止既明而後行葢雨則常有可以前備而日食非常不可預知也春秋書雨不克葬葢譏之也汪氏曰禮記孔氏正義云在廟未發之時庶人及卿大夫亦得為雨止若其已發在路及葬則不為雨止其人君在廟及在路及葬皆為雨止今考此年上書葬我小君敬嬴而下書雨不克葬則及葬而雨也苟在廟未發則當云庚寅葬而不云己丑葬矣季文子適晉而求遭喪之禮以行宣公曷乃不豫備遇雨之具乎然潦車載蓑笠縣封葬不為雨止皆士庶人之制而非國君之制榖梁譏不克葬而左氏以為得禮近世名儒亦有講於此者有謂雨而無害於力役者雖葬可也其或天變駭異雨甚水至不可以即土汲汲焉葬反為不可追之悔則左氏之説亦未為失然權二者之宜在乎孝子慈孫之誠敬何如耳春秋之書將以垂法於後國君之葬宜無所不備以雨故不克葬明日乃克葬謂之無貶不可也
  城平陽
  左傳書時也髙氏曰懼晉故也方舉大葬又城平陽重困民力也廬陵李氏曰城平陽三傳皆無説豈非黒壤既歸魯仍事齊故城邑以備晉乎 家氏曰左氏言水皆正而栽周正十月乃今之八月水星不應昏正此謂書時非也
  楚師伐陳
  左傳陳及晉平楚師伐陳取成而還髙氏曰陳以晉衞見侵復棄楚而從晉故楚以為討然晉不能救陳陳遂復即楚汪氏曰書師書伐所以著蠻荆之强而傷中國霸者之不振也象山陸氏曰前年晉衞侵陳以其即楚之故至是楚始伐之是楚未能盡得志于陳也楚子陸渾之役觀兵周疆問鼎輕重是年疆舒蓼及於滑汭盟吳越而還其强至矣然猶未盡得志於陳鄭之間當是時使中國之君臣皆恐懼自治明其政令何遽不能遏其鋒哉
  辛定王酉七年九年晉成七卒齊惠九衞成三十五卒蔡文十二鄭襄五曹文十八陳靈十四𣏌桓三十七宋文十一秦桓五楚莊十四
  春王正月公如齊
  孫氏曰公有母喪而遠朝彊齊無哀甚矣
  公至自齊
  夏仲孫蔑如京師
  左傳春王使來徵聘夏孟獻子聘于周王以為有禮厚賄之
  以淺言之屬辭比事春秋教也孔氏曰屬合也比近也春秋聚合㑹同之辭是屬辭比次褒貶之事是比事也當嵗首月公朝于齊夏使大夫聘于京師此皆比事可攷不待貶絶而惡自見者也髙氏曰傳言王使徵聘信斯言也益見王室之微矣宣公享國九年於周纔一往聘其在齊則又再朝矣經於如齊每行必致深罪之也汪氏曰四年至此三如齊皆書至蜀杜氏曰未輸時而書至危之也象山陸氏曰宣公即位九年兩朝于齊乃一使其大夫聘于周室王迹既熄綱常淪斁逆施倒置恬不為異春秋之作其得已哉直書于策比而讀之而無懼心者吾不知矣下逮戰國周衰甚矣齊威王往朝于周而天下皆賢之史記烈王六年齊威王來朝是時周室微弱諸侯莫朝而齊獨朝之天下以此益賢威王况春秋時乎而宣公不能也故聘覲之禮廢則君臣之位失諸侯之行惡而倍畔侵陵之敗起矣此經書君如齊臣如周之意而特書王正月以表之也汪氏曰前此五年如齊止書春後此十年如齊亦止書春惟此年如齊書王正月葢所以著君朝于鄰國臣聘于京師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不知大一統之義亦猶襄二十九年書公在楚係之春王正月而上書天王崩楚子卒下書五月公至自楚所以著其不奔天王之喪而相于强夷俾俟送葬而後歸其於大一綂之義何如也或謂僖公十年十五年如齊襄公八年二十一年如晉皆書春王正月豈有他義乎吁是不然僖襄如齊晉而王室無嘉好喪葬之事則王正月之書乃常例也其與公如齊仲孫蔑如京師天王崩而公在楚者異矣
  齊侯伐萊
  襄陵許氏曰赤狄比侵齊不敢報萊不伐齊而齊亟伐之可以觀惠公畏强凌弱矣廬陵李氏曰東萊有萊山從齊之小國也齊自七年㑹魯伐之今年又自伐之卒於襄六年而滅之矣
  秋取根牟
  左傳言易也公羊傳根牟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繫乎邾婁諱亟也杜氏曰根牟東夷國也陳氏曰此年取根牟成六年取鄟襄十三年取邿皆微國也汪氏曰根牟葢小國内諱滅故書取與鄟邿同昭八年蒐于紅自根牟至于商衞即所取根牟地陳氏曰取言公取不言公非公命也自宣而下征伐在大夫矣○劉氏曰根牟附庸國也左氏曰言易也非也根牟雖小不以兵革不能取也不分别國邑取滅之名而苟記其難易豈春秋意哉公羊曰不繫邾婁諱亟也妄甚矣
  八月滕子卒
  昭公也子文公壽嗣髙氏曰自隱七年書滕侯卒至此始書滕子
  九月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㑹于扈晉荀林父帥師伐陳
  按左氏討不睦也陳侯不㑹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乃還則知經所書者與晉罪陳之詞也㑹于扈以待陳而陳侯不㑹然後林父以諸侯之師伐之也則幾於自反而有禮矣不書諸侯之師而曰林父帥師者在㑹諸侯皆以師聽命而林父兼將之也則其衆輯矣晉主夏盟又嘗救陳所宜與也而惟楚之即夫豈義乎汪氏曰黒壤之㑹討魯而宣公以賂免扈之㑹謀齊陳而二國不㑹葢晉成為弑君者所立不能致討侵陳之役奄然以元惡主兵是以外不足以却荆楚内不足以服諸侯今此謀齊而簒立之魯宣獨事齊而不㑹無所忌憚故成公世霸僅能兩㑹諸侯卒無成功春秋於荀林父之討陳書帥師書伐雖曰與晉而不能庇陳其失亦著矣象山陸氏曰晉自靈公不君之後浸不競於楚楚之政令日修兵力日强然聖人之情常拳拳有望於晉非私之也内外之辨當如是也前年陳受楚伐勢必向楚扈之㑹乃為陳也陳不即晉荀林父能併將諸侯之師以伐陳春秋葢善之
  辛酉晉侯黒臀卒于扈
  左傳㑹于扈討不睦也陳侯不㑹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于扈乃還公羊傳扈者何晉之邑也諸侯卒其封内不地此何以地卒于㑹故地也未出其地故不言㑹也榖梁傳其地於外也其日未踰境也杜氏曰扈鄭地卒於境外故書地范氏曰諸侯卒于路寢則不地汪氏曰諸侯卒於師曰師曹伯盧及負芻是也卒於㑹曰㑹𣏌伯成是也于他國則如許男甯蔡侯東國卒于楚吳子遏卒于巢是也于封内則如鄭伯髠頑卒于鄵宋公佐卒于曲棘是也晉成公不言卒于㑹葢㑹禮已畢故不言㑹爾 劉氏曰榖梁云其日未踰境也非也未踰境猶在國爾何得書其地然則扈者他國之地名非晉地也
  冬十月癸酉衞侯鄭卒
  晉成公何以不葬魯不㑹也衞成公何以不葬亦魯不㑹也衞成事晉甚謹而魯宣公獨深向齊衞欲為晉致魯故謀黒壤之㑹而特使孫良夫來盟以定之也及㑹于黒壤而晉人止公賂然後免是以扈之㑹皆前日諸侯而魯獨不往二國繼以喪赴亦皆不㑹此所謂無其事而闕其文者也或曰二君皆有貶焉故不書葬何氏曰晉成公不書葬簒也衞成公不書葬殺公子服也誤矣魯人不㑹亦無貶乎書卒而以私怨廢禮忘親其罪已見春秋文簡而直視人若日月之無私照也曲生意義失之遠矣臨川吳氏曰春秋刑書也事實辭文善惡畢見聖人何容心哉葢渾渾如天道焉
  宋人圍滕
  左傳因其喪也
  圍國非將卑師少所能辦也必動大衆而使大夫為主帥明矣然而稱人是貶之也滕既小國又方有喪所宜矜哀弔恤之不暇而用兵革以圍之比事以觀知見貶之罪在不仁矣蜀杜氏曰諸侯擅兵圍人之國况又因其喪故從書人之貶家氏曰滕子卒曽未數月宋乗其喪而圍之匪惟乗滕之喪亦乗晉之喪晉政不競諸侯擅相侵伐貶宋亦以議晉也
  楚子伐鄭晉郤缺帥師救鄭
  自是晉楚交伐鄭左傳楚子為厲之役故伐鄭晉郤缺救鄭鄭伯敗楚師于栁棼國人皆喜唯子良憂曰是國之災也吾死無日矣
  楚兵加鄭數矣或稱人或稱爵何也鄭自晉成公初立舍楚而從中國正也楚人為是興師而加鄭不義矣故宣公三年書人書侵罪之也次年鄭公子歸生弑其君諸侯未有聲罪致討者而楚師至焉故特書爵與之也然興師動衆賊則不討惟服鄭之為事則非義舉矣故又次年傳稱楚子伐鄭而經書人再貶之也至是稱爵豈與之乎按公羊例君將不言帥師書其重者也至此書爵見其陵暴中華以重兵臨鄭矣何以知其非與之乎曰下書晉郤缺帥師救鄭則知其非與之也汪氏曰凡書救未有不善之也救者善則伐者之罪著矣由此觀春秋書法皆欲治亂賊之黨謹内外之辨以一字為褒貶深切著明矣汪氏曰五年晉荀林父救鄭經不書者以是時鄭方有弑君之亂所當討而不當救故不書救今此書郤缺之救據明年傳載鄭討歸生之罪斵其棺而逐其族葢此時歸生已斃矣故書救以與晉也象山陸氏曰伐陳救鄭晉之諸臣猶未忘文公之霸業春秋葢善之○廬陵李氏曰春秋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此胡氏正例而陳氏立例以為救不書必救而無功然後書於此條曰書救鄭何楚伯也元年救陳今年救鄭而辰陵之盟序陳鄭於楚子之下遂以諸侯予楚矣此雖與胡氏不合然亦得春秋之微意
  陳殺其大夫洩冶
  左傳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于夏姬皆衷其祖服以戲于朝洩冶諫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且聞不令君其納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三子二子請殺之公弗禁遂殺洩冶孔子曰詩云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其洩冶之謂乎榖梁傳稱國以殺其大夫殺無罪也洩冶之無罪如何陳靈公通于夏徴舒之家公孫寧儀行父亦通其家或衣其衣或衷其襦以相戲於朝洩冶聞之入諫曰使國人聞之則猶可使仁人聞之則不可君愧於洩冶不能用其言而殺之
  稱國以殺者君與用事大臣同殺之也稱其大夫則不失官守而殺之者有專輒之罪矣洩冶無罪而書名何也冶以諫殺身者也殺諫臣者必有亡國弑君之禍故書其名為徴舒弑君楚子滅陳之端以垂後戒此所謂義係於名而書其名者也比干諫而死子曰商有三仁焉史記宋世家王子比干紂親戚也見箕子諫而不聽曰君有過而不以死爭則百姓何辜乃直言諫紂紂怒殺比干洩冶諫而死何獨無褒詞夫語黙死生當去聲其可而止爾洩冶之盡言無隱不愧乎史魚之直矣論語子曰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家語史魚驟諫靈公進蘧伯玉退彌子瑕公不從既死猶以尸諫方諸比干自靖自獻于先王則未同日而語也茅堂胡氏曰比干在紂之時親則王子位則三公故諫而不從繼之以死洩冶於靈公親非貴戚之卿而位不為上大夫也直諫而死傷於勇矣故書名以示貶春秋書殺大夫不特罪諸侯之專殺見殺者與有貶焉君子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如宋子哀微見宋亂而去聖人取其見幾所以書字自非有撥亂之全才安可蹈危亂之朝輕生易死而不自愛乎家語子曰比干於紂親則諸父官則少師固必以死爭之洩冶之於靈公位在大夫無骨肉之親懐寵不去仕於亂朝以區區之一身欲正一國之淫昏可謂狷矣冶雖效忠其猶在宋子哀魯叔肸之後乎故仕於昏亂之朝若異姓者如子哀潔身而去可也其貴戚耶不食其祿如叔肸善矣杜氏曰國無道危行言孫冶直諫於淫亂之朝以取死故不為春秋所貴陸氏曰洩冶之死春秋責其非輔弼之臣居於淫亂之邦不能去位而行强諫乃是取死之道故君子不貴也稱國以殺者以直諫縱邪臣害之累上之意可知矣劉氏曰洩冶信能諫其君然而非大臣之操也所謂大臣者必潔其身於進退之始不可入焉則已矣今陳侯君臣之淫非一嵗之積洩冶猶安其朝至不勝其欲而大亂廢男女之節然後言之則其從君於昏多矣夫謂之從則其臣也居大臣之位而為具臣之操諫而見殺未為不幸也且陳侯之淫舉國皆惡之不獨洩冶知之然則非能知君淫之為賢以能止君淫之為賢也非能言國亂之為智以能去國亂之為智也張氏曰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方靈公君臣驅馳株林之時冶知其不可諫潔身而去可也至於褻慢朝廷衷服而戲則立於其朝者雖欲黙而不可得矣失於不能知幾而早辨也木訥趙氏曰薦圭璧於泥塗固已疏矣觸虎狼以取死庸得為智乎汪氏曰洩冶之失在於不能早諫以畜止其君之惡然則捐生盡言未可深責苟皆為避禍之計則忠言不入於耳淫虐之君無所不至其禍不可勝言矣文定於徴舒弑君之傳曰忠莫顯於身見殺而其言驗其所以許冶者何如哉
  壬定王戌八年十年晉景公孺元年齊惠十卒衞穆公速元年蔡文十三鄭襄六曹文十九陳靈十五弑𣏌桓三十八宋文十二秦桓六楚莊十五
  春公如齊
  汪氏曰公至是四朝齊矣
  公至自齊
  此亦如齊亦致其至而不書月上九年亦如齊亦致其至而書月者為是年夏使仲孫蔑如京師故特於嵗首書王正月以著宣公之罪而君臣名分之際謹嚴如此也歸田以為私惠比於君臣名分之際則大小不侔矣
  齊人歸我濟西田
  左傳齊侯以我服故歸濟西之田公羊傳齊已取之矣其言我何言我者未絶於我也曷為未絶於我齊已言取之也其實未之齊也榖梁傳公娶齊齊因以為兄弟反之不言來公如齊受之也程子曰齊魯修好故歸魯田田魯有也齊非義取之故云歸我不足為善也
  宣公於齊順其所欲既以女妻其臣又以兵㑹伐萊之舉又每嵗往朝于齊廷雖諸侯事天子無是也汪氏曰諸侯事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今宣公自四年至十年七年之間五如齊元年及十年皆一年三遣大夫如齊過於事天子之禮矣故惠公悦其能順事已而以所取濟西田歸之也歸讙及闡直書曰歸趙氏曰歸者來致之辭此獨書我者乃相親愛惠遺之意深著齊人助成弑逆之罪也問傳曰其言我者深著齊人助成弑逆之罪也夫定亂臣之位而取其賂以其服而復歸之固皆罪矣然其歸也不猶愈於取之乎曷為於取不書我而書於歸也茅堂胡氏曰天理至公無彼此人欲私熾則有我矣逆己則怒順之則喜慢己則怒下之則喜魯宣公之於齊惠葢能順其所為而致恭以下之也故惠公深喜之而以濟西田歸魯其稱我者乃相親愛惠遺之意魯人復得所賂則心益放惡亦遠矣故以深著助成弑逆之罪其取之也以貪人之貨已其歸之也以悦人之事已而皆不以道也豈以歸賢於取乎永嘉吕氏曰取不言我者宣公以立之不正而欲賂齊以求㑹故不言我以見内無惜之之意也於其歸也則公比年如齊情好以篤外有朝聘之禮内有婚姻之故魯亦欲得而齊以歸之是以言我以見内有欲之之意也或謂濟西魯之本封故書我則誤矣以柔巽卑屈事人不以其道而得地與悦人之柔巽卑屈事已不以其道而歸其地皆人欲之私而非義矣髙氏曰元年書齊人取濟西田葢魯以濟西之田賂齊而齊人取之也至是而歸者公比年朝齊齊侯感公朝事之勤因以歸之也夫魯之分地先君受之于天子豈可失墜又况負弑逆之罪賂以免討乎齊人取弑逆之賂以縱惡故其取其歸皆謹書之家氏曰天道十年而一周人事十年則一變桓之簒隱立十年而無討春秋於是嵗始書王以正之今宣之簒亦至此十年天王無討方伯不問齊人忽以賂田來歸葢以十年之久天理必復齊人知罪之所在而自舉本田以復於魯也張氏曰不言來者請而得之也讙闡歸於取之年故不言我今歸于十年之後故書我也特書曰我則取之不以其道而歸之不以其正一出於相與之私為可見矣汪氏曰齊人歸地者三鄆讙龜隂之田孔子以禮化强暴齊景心服而歸之書曰來歸來歸者美辭也讙及闡以哀公悔過遷善歸邾子益于邾故齊悼歸其二邑故書曰歸歸者順辭也惟此濟西之田宣公踰禮以悦齊齊惠喜於媚已而歸其田於魯一出於相與之私故書歸我我者私已之謂也不惟異於聖人之行王道其比哀公之改過亦不可同日語矣趙氏曰按公羊云已取之又言未絶何迂誕之甚榖梁云不言來公如齊受之也哀八年歸讙及闡豈是公受乎但言歸我則知其來也省文耳
  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
  何氏曰與八年食既應同事重故累食
  己巳齊侯元卒
  齊崔氏出奔衛
  左傳夏齊惠公卒崔杼有寵於惠公髙國畏其偪也公卒而逐之奔衞書曰崔氏非其罪也且告以族不以名凡諸侯之大夫違告於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失守宗廟敢告所有玉帛之使者則告不然則否公羊傳崔氏者何齊大夫也其稱崔氏何貶曷為貶譏世卿世卿非禮也榖梁傳氏者舉族而出之之辭也
  按左氏崔杼有寵於惠公髙國畏其逼也公卒而逐之奔衞書曰崔氏以族奔也范氏曰崔杼以世卿專權齊人惡其族令出奔既不欲其身反又不欲立其宗後故逐其族若舉族盡去之爾許翰以謂崔杼出而能反反而能弑者以其宗强於此舉氏辨之早也其説得矣張氏曰特書其氏見崔杼之宗强於齊故勢足以逼髙國今日雖逐之而尚能復歸于齊如崔成之徒後日卒自遺滅宗之禍豈非族大勢張而不知制節謹度卒至凶于家禍于國也歟家氏曰是嵗至杼弑君葢五六十年使杼得年七十此時方在弱冠不應權勢已盛為人所畏疑非杼之身或其父但不可考爾所謂譏世卿者非公羊本㫖葢門弟子因尹氏武氏稱世卿而附益之於此爾經有事同而詞異亦有事異而詞同一視之則泥去聲而不通矣孫氏曰東遷之後天子諸侯之大夫皆世書尹氏譏天子大夫書崔氏譏諸侯大夫髙郵孫氏曰自隱至昭二百年而尹氏世執周政故卒有子朝之難而專廢立之權自宣至襄五十餘年崔氏世為齊大夫故卒有弑君之禍也春秋之時尊莫如周强莫如齊而世卿之禍如此尹氏崔氏聖人擇其至强而為害之深者以為戒也汪氏曰崔杼之奔葢為陳文子之出不久而復反也文定從穀梁謂舉族而出之然杼之宗族强盛所以出而能反反而能弑者由其世為大夫故致是耳僖二十八年傳紀崔夫㑹戰城濮則世襲大夫可知矣且崔氏乃丁公之子孫殆今五百年苟非世大夫曷能長有後于齊國乎○劉氏曰左氏云書曰崔氏非其罪也且告以族不以名非也齊雖告以族春秋固當正之若曰崔杼無罪則欒盈亦無罪何以不曰欒氏出奔耶
  公如齊
  左傳公如齊奔喪杜氏曰公親奔喪非禮也公出朝㑹奔喪㑹葬皆書如不言其事史之常也
  五月公至自齊
  公如齊止此
  文約而事詳者經也春如齊朝惠公夏如齊奔其喪若是雖不致可也而皆致者甚之也汪氏曰禮諸侯卒有服者奔喪無服者㑹葬公之於齊非有服也而親奔其喪諂諛甚矣以諂事齊不問禮之當否有取危之道故春夏兩如皆志之天王之喪不奔欲行郊禮而汲汲於奔齊惠公之喪天王之葬不㑹使微者往而公孫歸父㑹齊惠公之葬其不顧君臣上下尊卑之等所謂肄人欲滅天理而無忌憚者也詞繁而不殺聖人之情見矣薛氏曰行不以禮而源源不已何公之不憚煩也家氏曰天王之喪魯不奔不賻今也懐輔簒之私恩如齊奔喪事之悖也春而書公如齊公至自齊曽未數月又書公如齊公至自齊備書所以貶之也汪氏曰魯君親往奔喪送葬者三春秋於此年書齊侯元卒公如齊公至自齊於成十年書晉侯儒卒公如晉明年三月公至自晉襄二十八年書公如楚楚子昭卒明年正月公在楚五月公至自楚雖不言奔喪送葬而其實瞭然矣春秋厯十有二王惟叔孫得臣叔鞅送襄景之葬公孫敖奔襄王喪而不至魯之不知所尊至於此極他何望焉馴至昭公之弔少姜至河乃復以國君之重奔嬖妾之喪却而不納益可傷矣
  癸巳陳夏徴舒弑其君平國
  左傳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徴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徴舒病之公出自其廐射而殺之二子奔楚
  陳靈公之無道也而稱大夫之名氏以弑何也禍莫大於拒諫而殺直臣忠莫顯於身見殺而其言騐洩冶所為不憚斧鉞盡言於其君者正謂靈公君臣通於夏徴舒之家恐其及禍不忍坐觀故昧死言之靈公不能納又從而殺之卒以見弑而亡其國此萬世之大戒也特書徴舒之名氏以見洩冶忠言之騐靈公見弑之由使有國者必以遠色修身包容狂直開納諫諍為心也家氏曰君無道稱國以弑陳靈朋淫殺諫而弑者以氏名書葢不著徴舒氏名無以見禍亂之所從生討徴舒亦所以治平國也以為罪不及民故稱大夫以弑者非經意矣張氏曰古人以禮為防閑而人君之尊有妃偶嬪御之侍有居處出入之奉有亷恥羞惡之限所以養其尊貴者至矣何至驅馳於株林以為樂哉洩冶之諫夏南之詩皆以其捨人道而躬為禽獸之行也考之外傳前年單子如楚過陳時洩冶未死也單子歸而告王以陳侯帥其卿佐南冠以淫於夏氏陳侯不有大咎國必亡已見之於三年之前矣能無及乎觀春秋所書弑君如陳平國齊光蔡固以千乗之主而自儕於閭巷小人所不為者心術之惑可不戒哉髙氏曰靈公弑而子午嗣是為成公成公不討弑君父之賊則知靈之惡播於國人而徴舒之罪國人所不憝也汪氏曰禮稱諸侯非問疾弔喪而入諸臣之家是謂君臣為謔注者謂陳靈公數如夏氏以取弑焉夫人君之舉動尚謹於嫌疑之際而不可輕也况可紊男女之别恣鳥獸之行其不為朱温之萬段者幾希矣
  六月宋師伐滕
  左傳滕人恃晉而不事宋六月宋師伐滕
  前圍滕稱人刺伐喪也此伐滕稱師譏用衆也宋大國爵上公霸王之餘業力非不足也今鄰有弑逆不能聲罪致討張氏曰宋鮑以簒弑得國視陳鄭逆亂恬不為怪乃用大衆以伐所當矜恤之小邦且滕不事已無乃已徳猶有所闕而滕何尤焉故特稱師以著其罪而汲汲於誅亂臣討賊子之意見矣家氏曰宋鮑間晉之多故而用師於滕圍之未服又從而伐之未必無宋襄執嬰齊之心襄且不能有成而况於鮑乎春秋書之所以貶之也象山陸氏曰宋大國也滕小國也滕安能害宋宋之伐滕陵蔑小弱以逞所欲爾左氏謂滕人恃晉而不事宋然晉之伯業方不競滕固微國何恃之有或者事晉之故而有闕于宋歟宋亦何義而責滕之事已大當字小恤其不及焉可也去年因其喪而圍之今年又興師而伐之其為陵蔑小弱以逞所欲明矣陳恒弑其君孔子朝魯侯而請討之前月陳方以弑君告宋為鄰邦不知此何時耶而牟牟焉興師伐滕以逞所欲尚得為有人心者乎廬陵李氏曰滕自宋人執嬰齊之後滕遂為宋私屬故宋之盟叔孫豹曰滕宋私也成周之滅仲幾曰滕宋役也小國之偪於强暴非一日矣
  公孫歸父如齊葬齊惠公
  歸父仲遂之子貴而有寵宣公深徳齊侯之能定其位而又以濟西田歸之也故生則傾身以事之而不辭於屈辱没則親往奔喪而使貴卿㑹其葬亦不顧天王之禮闕然莫之供也比事考辭義自見矣汪氏曰春秋以卿㑹葬惟襄王景王晉之襄平昭公此年齊惠及宋平滕成入見而已天子之喪動天下屬諸侯遣卿送葬夫亦亡於禮者之禮耳晉之諸君猶曰霸國也齊惠之葬乃宣公所以報私恩而宋平則意如所以厚私姻也若滕則其君屢㑹葬于魯矣當時諸侯慢於至尊而謹於强大莫不皆然靈王之喪鄭簡公在楚印段實往王吏不討子太叔反以為口實積習所致可勝歎哉
  晉人宋人衞人曹人伐鄭
  左傳鄭及楚平諸侯之師伐鄭取成而還
  按左氏鄭及楚平諸侯伐鄭取成而還襄陵許氏曰自晉靈以來成景相繼力爭陳鄭而無以服楚其稱人貶也鄭居大國之間從於强令豈其罪乎不能以徳鎮撫而用力爭之是謂五十步笑百步庸何愈於楚自是責楚益輕罪在晉矣張氏曰舍亂臣賊子之大惡而輕動干戈以討迫於强令無所適從之小國家氏曰人四國所以人晉也夫躬天下之難而後可以責人之從己未聞躬天下之易而責人以强從也桓文所以得諸侯以其内奬王室外攘荆楚救災恤患汲汲焉躬天下之難諸侯有所恃外夷有所畏是以得成霸業自晉襄没靈成景皆不克負荷而楚莊日以盛强北向而爭諸侯侵陳侵鄭觀兵周疆將逞其所大欲晉人謹出偏師畏縮不敢犯荆楚之鋒惟伺其去釋憾於小國今又討鄭縱能服之豈保楚之不再出乎夫翦簒鋤兇霸政之最先自趙盾為政宋齊魯皆弑其君盾内有所慊置而不問今郤缺為政又不能治侯國之賊其君者乃率三國爭鄭而以討逆遺楚遂使夷國挾仗義之名以風示天下晉霸自是愈衰矣象山陸氏曰左氏謂鄭及楚平諸侯伐鄭取成而還諸侯伐鄭而稱人貶也晉楚爭鄭為日久矣春秋常欲晉之得鄭而不欲楚之得鄭與鄭之從晉而不與鄭之從楚是貴晉而賤楚也晉之所以可貴者以其為中國也中國之所以可貴者以其有禮義也鄭介居二大國之間而從于强令亦其勢然也今晉不能芘鄭致其從楚陳又有弑君之賊晉不能告之天王聲罪致討而乃汲汲於爭鄭是所謂禮義者滅矣其罪可勝誅哉書人以貶聖人於是絶晉望矣
  秋天王使王季子來聘
  王聘止此左傳劉康公來報聘公羊傳王季子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王季子何貴也其貴奈何母弟也榖梁傳其曰王季王子也其曰子尊之也聘問也
  公羊傳曰王季子者王之母弟也杜氏曰字季子即康公其後食采於劉王有時聘以結諸侯之好禮也宣公享國至是十年不朝于周而比年朝齊不奔王喪而奔齊侯喪不遣貴卿㑹匡王葬而使歸父㑹齊侯之葬縱未舉法勿聘焉猶可也而使王季子來王靈益不震矣自是王聘春秋亦不書矣襄陵許氏曰自是王靈益亡王聘益輕春秋不復録矣陳氏曰自頃王而下王室無聘魯者於是再聘而王季子實來則已尊矣汪氏曰宣公簡慢於王知有齊而不知有周所以君臣朝夕奔走於臨淄之境者其心必曰濟西之田未復不可不曲意事之而不思魯封七百里之地秋毫皆君賜也而拔本塞源其罪應誅定王始則徴聘於魯中則厚賄於仲孫終則命貴弟報聘是猶為人父而不責子之狠傲乃三揖於定省之常禮而徳色於借耰之微恩也宣公既不知所當尊而王亦不能自尊矣故來求之書止於文公來聘之書止於宣公錫命之書止於成公非削之而不紀葢王命不足為輕重而王亦不復遣使於諸侯耳寥寥百有餘年而石尚以歸脤録自是天王之名號不見於經矣
  公孫歸父帥師伐邾取繹
  左傳師伐邾取繹杜氏曰繹邾邑魯國鄒縣北有繹山張氏曰詩保有鳬繹邾文公卜遷于繹皆此山之地為邾魯二國之境
  用貴卿為主將舉大衆出征伐不施於亂臣賊子奉天討罪而陵弱侵小近在邦域之中附庸之國是為盜也當此時陳有弑君之亂既來赴告藏在諸侯之策矣曾不是圖而有事於邾不亦傎音顛乎故四國伐鄭貶而稱人魯人伐邾特書取繹以罪之也髙氏曰自文公時邾魯有隙宣公簒立而邾子首朝之自是絶迹魯庭者又十年故歸父伐之家氏曰滕何負於宋而宋伐之邾何負於魯而魯伐之皆由中國無盟主强陵弱衆暴寡而莫之或禁也象山陸氏曰魯之伐邾無異於宋之伐滕特書取繹罪益著矣汪氏曰無瑕者始可以討人宣公簒立惴惴然自保惟恐諸侯之動干戈而問子赤之故也其不能討陳宜矣而猶稱兵于邾以奪其地者葢以晉伯之不振而强齊為之援故耳不幾碩鼠期人之不見而竊食於盆盎之間乎下書歸父為邾故如齊則魯之為魯可知矣
  大水
  何氏曰先是城平陽取根牟及數役重民怨之所生張氏曰隂盛陽微夷狄乗釁之徴家氏曰宣即位以來六年螽七年大旱今復大水咎徴頻仍未有甚於此時旱而書大水而書大以變常書也宣嘗以臣弑君以子逐母罪大惡極天討未加發而為水旱之災民受其虐書以示戒也
  季孫行父如齊冬公孫歸父如齊
  宣公聘齊盟止此左傳季文子初聘于齊冬子家如齊伐邾故也
  按左氏行父如齊初聘也歸父如齊邾故也齊侯嗣立宣公親往奔其父喪又使貴卿㑹葬矣若待逾年然後修聘未晩也而季孫亟行歸父繼往則以宣公君臣不知為國以禮而謂妄説取人可以免於討也歸父貪於取繹畏齊而往葢禮曲則氣必餒矣能無畏乎哉春秋備書而不削以著其罪為後世鑒也髙氏曰以伐邾故恐齊人以為討遂謀伐莒焉甚矣魯之懼齊也二嵗之間而公與大夫五如齊矣汪氏曰自反而縮則可以自立何畏於齊宣公行已有慊故君臣相及於齊而猶懼其獲戾矣
  齊侯使國佐來聘
  左傳國武子來報聘
  葬之速也太不懐也又未逾年而以君命遣使聘于鄰國則哀戚之情忘矣孟子曰養生不足以當大事惟送死可以當大事滕文公五月居廬未有命戒及至葬顔色之戚哭泣之哀弔者大悦而有願為其氓者葢禮義人心之所同然也齊頃音傾公嗣位之初舉動如此喪師失地幾見執獲豈特婦人笑客之罪哉已失守身之本矣髙氏曰嗣子踰年即位始稱君未踰年稱子故葵丘之㑹稱宋子葢齊桓方倡大義以尊中國故宋公雖在喪而來與㑹亦不深責以其不獲已而趍急務爾魯之於齊與國也聘雖後時亦何害耶惠公之葬既速又未踰年而以君命遽遣使來聘焉議伐莒也當凶釁而行吉禮忘哀思而結懽好書曰齊侯著其惡也象山陸氏曰宣公是年身如齊者二使其臣如齊者三聞天王使王季來聘矣未聞身如京師與使其臣如京師也不待詳考其事而罪已著矣左氏載行父出莒濮之事陳誼甚髙且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禮行父奉以周族弗敢失墜齊惠公之卒公既親奔其喪矣王季子之聘魯未易時而行父僕僕往聘于齊知事君之禮而奉以周旋者果如是乎歸父之往則以取繹之故齊惠公卒未踰年而國佐實來徇私棄禮見利而不顧義安然行之不畏于天不愧于人人心之冺滅一至於此吁可畏哉

  公羊傳何以書以重書也張氏曰王政以民食為重故積貯天下之大命也前此百有餘年水旱蟲螟之災多矣不以饑書今大水之後特書饑者者宣公煩於事外國用無節上下用竭故一遇水旱遂致乏食耳象山陸氏曰作之君師所以助上帝寵綏四方故君者所以為民也書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嵗之饑穰百姓之命係焉天下之事孰重於此春秋書饑葢始於是聖人之意豈特以責魯之君哉
  楚子伐鄭
  左傳楚子伐鄭晉士㑹救鄭逐楚師于頴北諸侯之師戍鄭
  經有詞同而意異者比事以觀斯得之矣九年楚子伐鄭稱爵者貶詞也若曰國君自將恃强厭弱憑陵中夏之稱也知然者以下書晉郤缺帥師救鄭則貶楚可知矣此年楚子伐鄭稱爵者直詞也若曰以實屬辭書其重者而意不以楚為罪也知然者以傳書晉士㑹救鄭逐楚師于頴北而經削之則責晉可知矣此類兼以傳為按者也髙氏曰晉士㑹救鄭及諸侯戍鄭而春秋削之者責晉雖得鄭而不能有之也家氏曰士㑹用偏師無益於救鄭是嵗鄭即楚故略而不書耳象山陸氏曰當是時晉伯既不復可望齊魯之間熟爛如此楚子之肆行其誰遏之伐鄭之書聖人所傷深矣左氏所載士㑹逐楚師于頴北不見於經縱或有之亦不足為輕重也
  附録左傳鄭子家卒鄭人討幽公之亂斵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改葬幽公諡之曰靈
  癸定王亥九年十有一年晉景二齊頃公無野元年衞穆二蔡文十二鄭襄七曹文二十陳成公午元年𣏌桓三十九宋文十三秦桓七楚莊十六
  春王正月
  夏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
  左傳春楚子伐鄭及櫟子良曰晉楚不務徳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從楚夏盟于辰陵陳鄭服也朱子曰宣公之時楚莊甚强主盟中國杜氏曰辰陵陳地潁川長平縣東南
  晉楚爭此二國為日久矣今陳鄭背音佩晉從楚盟于辰陵而春秋書之無貶詞者豈與其下喬木入幽谷乎汪氏曰詩伐木出自幽谷遷于喬木今按孟子以喬木崇髙譬中國以幽谷卑下譬蠻荆
  附録左傳楚左尹子重侵宋王待諸郔令尹蒍艾獵城沂使封人慮事以授司徒量
  功命日分財用平板榦稱畚築程土物議遠邇略基趾具餱糧度有司事三旬而成不愆
  于素
  公孫歸父㑹齊人伐莒
  張氏曰莒恃晉而不事齊魯從齊而伐之兵不討亂而挾强陵弱深著齊魯之罪也蜀杜氏曰
  稱齊人以示貶人齊亦以人魯也必書公孫歸父亦以志大夫之專也汪氏曰伐邾伐莒皆以
  歸父將重兵而後此㑹齊侯㑹楚子皆歸父特㑹國君以見宣公之徳仲遂而寵其子便專權
  于魯也至笙之逐得非肇端於此歟
  秋晉侯㑹狄于欑函
  左傳晉郤成子求成于衆狄衆狄疾赤狄之役遂服于晉秋㑹于欑函衆狄服也是行也諸大
  夫欲召狄郤成子曰吾聞之非徳莫如勤非勤何以來人能勤有繼其從之也詩曰文王既勤
  止文王猶勤况寡徳乎
  中國有亂天王不能討則方伯之責也又不
  能討則四鄰諸侯宜有請矣而魯方㑹齊伐
  莒晉方求成於狄是失肩而養其一指不能
  三年而緦小功之察南軒張氏曰孟子所譬言舍大狥小不亦
  傎乎凡此直書其事不待貶絶而義自見者
  陳氏曰楚方倡義于天下而晉孜孜于羣狄至往㑹焉晉卑甚矣是故楚莊之春秋
  晉有諸侯之事不悉書也宣三年晉侯伐鄭不書荀林父伐陳不書張氏曰晉侯為盟主
  而徃與狄㑹捨夏徴舒以遺楚討使楚舉大義以加於中國又欲與楚爭鄭楚直晉老所
  以敗于邲也汪氏曰晉景就狄地為㑹與僖三十二年衛人及狄盟義同
  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徴舒
  公羊傳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不與外討也不與外討者因其討乎外而不與也雖内討亦不與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專討也諸侯之義不
  得專討則其曰實與之何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為無道者臣弑君子弑父力
  能討之則討之可也穀梁傳此入而殺之也其不言入何也外徴舒於陳也其外徴舒於
  陳何也明楚之討有罪也
  丁亥楚子入陳
  程子曰人衆辭大惡衆所欲誅也誅其罪義也取其國惡也
  稱人者衆辭也杜氏曰不言楚子而稱人討賊詞也范氏曰變楚子言人
  者弑君之賊若曰人人所得殺也陳氏曰楚亟稱子矣自宋萬而下無討賊者雖討之不
  以其罪且百年於此則楚之討徴舒其不曰楚子何討賊不以内外貴賤恒稱人髙郵孫氏曰討賊雖諸侯雖大夫雖國人雖外裔必皆曰人大惡人人之所同惡
  人人之所得討其稱楚人殺徴舒諸夏之罪
  自見矣吕氏曰楚人殺陳夏徴舒討賊之辭且衆同欲也故曰楚人入陳非衆志
  也故曰楚子按左氏傳楚子為夏氏亂故謂陳人
  無動將討於少西氏杜氏曰少西徴舒之祖子夏之名遂入
  陳殺徴舒轘諸栗門而經先書殺後書入者
  與楚子之能討賊故先之也陳氏曰不書入而後殺予之以
  討賊之義也則討賊一事入一事也入雖君將貶人之於是稱楚子楚强甚矣荘王一篇
  雖圍滅無貶詞固進楚也亦憂楚也汪氏曰晉文執曹伯非伯討故先書入曹後書執曹
  伯楚靈殺齊慶封雖殺有罪而不以討賊殺之故先書伐呉而後書殺慶封亦不係之楚
  人則知此以討賊予楚莊也討其賊為義取其國為貪舜
  跖之相去遠矣其分乃在於善與利耳楚莊
  以義討賊勇於為善舜之徒也以貪取國急
  於為利跖之徒矣為善與惡特在一念須臾
  之間而書法如此故春秋傳心之要典不可以不察者也或曰聖人大改過楚雖縣陳能聽申叔時之説而復封陳可謂能改過矣猶書入陳以貶之何也曰楚莊意在滅陳雖復封之然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杜氏曰州鄉屬示討夏氏所獲也而又納其亂臣是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也范氏曰二人與君昏淫當絶之而恃彊納之執國威柄制其君臣傎倒上下錯亂邪正晉人以幣如鄭問駟乞之立故子産對曰若寡君之二三臣而晉大夫專制其位是晉之縣鄙也何國之為辭客幣而報其使晉人舍之事見左傳昭公十九年他國非所當與也而必欲納其亂臣存亡興滅其若是乎茅堂胡氏曰南唐李氏既臣于周以進退大臣之事請之而世宗無所可否以他國非所當與也仲尼重傷中國深美其有討賊之功故特從末減不稱取陳而書入雖曰與之可矣陸氏曰楚子之討正也故書人入人之國又納淫亂之臣邪也故明書其爵以示不正春秋之義彰善癉惡纎芥無遺稱事原情瑕瑜不掩斯之謂也汪氏曰春秋予楚莊之討徴舒而稱楚人亦猶吳闔廬之救蔡而戰于栢舉稱吳子也楚子入陳目其人而貶之亦猶吳入郢之舉號也辭雖不同意實無異葢楚莊闔廬實非有討賊救患之誠心故書法予奪如此也使楚莊真有討賊之心則辰陵之盟執徴舒而誅之一匹夫之力耳奚俟於以重兵造其國都而後戮之哉使其素有討賊之志則四年之伐鄭俘歸生而轘諸桔柣之門而仗義之名著於中國矣奚待於三月之圍失賊不討而受肉袒之降哉由其本無是心而假其事以為功故不足以進於此也文定謂假於討賊以縣陳信矣論者以楚莊居五霸之列亦取其討賊之一節如秦穆之悔過耳抑方諸吳闔廬夫差之暴横而或者亦以霸許之則秦穆楚莊猶為此善於彼者歟廬陵李氏曰楚假討賊之義以有事於中國者四殺徴舒也執慶封也誘蔡般也執陳招也惟殺徴舒得討賊之義故特書人執慶封亦無貶辭但楚靈之暴非莊比矣○劉氏曰公羊云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也非也此譬猶蔡人殺陳陀耳且外討弑君之賊何不得乎榖梁云此入而殺其不先言入何也外徴舒於陳也非也言楚人殺者乃明徴舒有罪爾且先言入後言殺即可謂内徴舒於陳乎
  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
  左傳冬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遂入陳殺徴舒轘諸栗門因縣陳陳侯在晉申叔時使於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徴舒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女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猶可辭乎王曰可哉曰夏徴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亦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聞也反之可乎對曰可哉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懷而與之也乃復封陳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故書曰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書有禮也公羊傳此皆大夫也其言納何納公黨與也穀梁傳納者内不受也輔人之不能民而討猶可入人之國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不可程子曰致亂之臣國所不容也故書納
  此二臣者從君於昏宣淫於朝誅殺諫臣使其君見弑葢致亂之臣也肆諸市朝與衆同棄然後快於人心今乃詭辭奔楚託於討賊復讎以自脱其罪而楚莊不能察其反覆又使陳人用之是猶人有飲毒而死者幸而復生又彊以毒飲之可乎故聖人外此二人於陳賈逵曰二子不繫之陳絶於陳也而特書曰納納者不受而强納之者也為楚莊者宜奈何瀦音諸徴舒之宫封洩冶之墓尸孔寧儀行父于朝謀於陳衆定其君而去其庶幾乎髙氏曰二子之惡乃其君之所由以弑者亦與徴舒何異豈可復居陳大夫之位哉已絶於陳故不繫於陳而書納張氏曰孔寧儀行父必因奔楚誘楚子以利故楚子殺徴舒而縣陳微申叔時之言則陳遂亡矣楚莊懷肆虐貪婪之志而尚能以義自克故封陳而不取然見善不明而非有改過不吝之心所以雖封陳而終宥陳之亂臣復納諸國聖人予善之𢎞待人之公先旌其討賊之義然後著其入陳自納亂臣之罪使楚莊之善惡功罪顯然明白詳味此論非聖人莫能修之也汪氏曰孔寧儀行父不書奔書奔則是寧行父請討於楚也其歸不係陳不使得為陳之臣也經凡書納皆非所宜納書曰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曰入曰納則二臣之罪與楚莊納之之惡皆見矣廬陵李氏曰春秋書納公子糾捷菑爭國者也頓子比燕伯失國者也世子蒯瞶不當世國者也惟此以大夫而書納榖梁胡氏得之○啖氏曰左氏云書有禮也若以納亂臣為有禮孰為非禮
  附録左傳厲之役鄭伯逃歸自是楚未得志焉鄭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于晉









  春秋大全卷二十
<經部,春秋類,春秋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二十一
  明 胡廣等 撰
  宣公下
  甲定王子十年十有二年晉景三齊頃二衞穆三蔡文十五鄭襄八曹文二十一陳成二杞桓四十宋文十四秦桓八楚莊十七
  春葬陳靈公
  公羊傳討此賊者非臣子也何以書葬君子辭也楚已討之矣臣子雖欲討之而無所討也杜氏曰賊討國復二十二月然後得葬
  討賊者非臣子也何以書葬天下之惡一也本國臣子或不能討而上有天王下有方伯又其次有四鄰有同盟有方域之諸侯有四夷之君長與凡民皆得而討之所以明大倫存天理也徴舒雖楚討之陳之臣子亦可以釋怨矣故得書葬君子詞也汪氏曰君子之心無私故討賊不問内外葢惡惡者天下之同情也
  楚子圍鄭
  左傳春楚子圍鄭旬有七日鄭人卜行成不吉卜臨于大宫且巷出車吉國人大臨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師鄭人修城進復圍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懐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聽其俘諸江南以實海濵亦唯命其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惠顧前好徼福于厲宣桓武不泯其社稷使改事君夷於九縣君之惠也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實圖之左右曰不可許也得國無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幾乎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質
  按公羊傳例戰不言伐圍不言戰入不言圍滅不言入書其重者楚子縣陳葢滅之矣而經止書入其於鄭也入自皇門至于逵道左傳作逵路公羊作路衢葢即其國都矣而經止書圍曷為悉從輕典不著其憑陵諸夏之罪乎上無天王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臣弑君子弑父諸夏不能討而蠻荆能討之春秋取大節畧小過雖如楚子憑陵上國近造王都之側猶從未減於以見誅亂臣討賊子正大倫之為重也汪氏曰據左氏公羊所記鄭襄公屈服於楚禮卑辭巽以求免則楚之凌暴亦甚矣然其能不聽左右之言而退師許平薄於利而不要其土則比於狡焉思啟封疆者猶有改過遷善之美意也髙氏曰封陳侯者非楚本謀也不善而能改也故書入與鄭平者楚本謀也不為利謀所誘故書圍廬陵李氏曰鄭自此從楚直至成五年蟲牢之盟方向晉臨川吳氏曰中國不能伯與國屈服於荆蠻鄭伯禮之恭辭之善以媚悦於楚極矣悲夫
  夏六月乙卯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晉師敗績左傳夏六月晉師救鄭荀林父將中軍先縠佐之士㑹將上軍郤克佐之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趙括趙嬰齊為中軍大夫鞏朔韓穿為上軍大夫荀首趙同為下軍大夫韓厥為司馬及河聞鄭既及楚平桓子欲還曰無及於鄭而勦民焉用之楚歸而動不後隨武子曰善㑹聞用師觀釁而動德刑政事典禮不易不可敵也不為是征楚軍討鄭怒其貳而哀其卑叛而伐之服而舍之徳刑成矣伐叛刑也柔服徳也二者立矣昔嵗入陳今兹入鄭民不罷勞君無怨讟政有經矣荆尸而舉啇農工賈不敗其業而卒乗輯睦事不奸矣蒍敖為宰擇楚國之令典軍行右轅左追蓐前矛慮無中權後勁百官象物而動軍政不戒而備能用典矣其君之舉也内姓選於親外姓選於舊舉不失徳賞不失勞老有加惠旅有施舍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貴有常尊賤有等威禮不逆矣德立刑行政成事時典從禮順若之何敵之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經也子姑整軍而經武乎猶有弱而昧者何必楚仲虺有言曰取亂侮亡兼弱也汋曰於鑠王師遵養時晦耆昧也武曰無競惟烈撫弱耆昧以務烈所可也彘子曰不可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師以出聞敵彊而退非夫也命為軍帥而卒以非夫惟羣子能我弗為也以中軍佐濟知莊子曰此師殆哉周易有之在師䷆之臨䷒曰師出以律否臧凶執事順成為臧逆為否衆散為弱川壅為澤有律以如己也故曰律否臧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天且不整所以凶也不行之謂臨有帥而不從臨孰甚焉此之謂矣果遇必敗彘子尸之雖免而歸必有大咎韓獻子謂桓子曰彘子以偏師陷子罪大矣子為元帥師不用命誰之罪也夫屬亡師為罪已重不如進也事之不捷惡有所分與其專罪六人同之不有愈乎師遂濟楚子北師次于郔沈尹將中軍子重將左子反將右將飲馬於河而歸聞晉師既濟王欲還嬖人伍參欲戰令尹孫叔敖弗欲曰昔嵗入陳今兹入鄭不無事矣戰而不捷參之肉其足食乎參曰若事之捷孫叔為無謀矣不捷參之肉將在晉軍可得食乎令尹南轅反斾伍參言於王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剛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帥者專行不獲聽而無上衆誰適從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乗轅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晉師在敖鄗之間鄭皇戍使如晉師曰鄭之從楚社稷之故也未有貳心楚師驟勝而驕其師老矣而不設備子擊之鄭師為承楚師必敗彘子曰敗楚服鄭於此在矣必許之欒武子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民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戒懼之不可以怠在軍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于勝之不可保紂之百克而卒無後訓之以若敖蚡冒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不可謂驕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師直為壯曲為老我則不徳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謂老其君之戎分為二廣廣有一卒卒偏之兩右廣初駕數及日中左則受之以至于昏内宫序當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謂無備子良鄭之良也師叔楚之崇也師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鄭親矣來勸我戰我克則來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鄭不可從趙括趙同曰率師以來唯敵是求克敵得屬又何俟必從彘子知季曰原屏咎之徒也趙莊子曰樂伯善哉實其言必長晉國楚少宰如晉師曰寡君少遭閔凶不能文聞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將鄭是訓定豈敢求罪于晉二三子無淹久隨季對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夾輔周室母廢王命今鄭不率寡君使羣臣問諸鄭豈敢辱𠉀人敢拜君命之辱彘子以為諂使趙括從而更之曰行人失辭寡君使羣臣遷大國之迹於鄭曰無辭敵羣臣無所逃命楚子又使求成于晉晉人許之盟有日矣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許伯曰吾聞致師者御靡旌摩壘而還樂伯曰吾聞致師者左射以菆代御執轡御下兩馬掉鞅而還攝叔曰吾聞致師者右入壘折馘執俘而還皆行其所聞而復晉人逐之左右角之樂伯左射馬而右射人角不能進矢一而已麋興於前射麋麗龜晉鮑癸當其後使攝叔奉麋獻焉曰以嵗之非時獻禽之未至敢膳諸從者鮑癸止之曰其左善射其右有辭君子也既免晉魏錡求為公族未得而怒欲敗晉師請致師弗許請使許之遂往請戰而還楚潘黨逐之及滎澤見六麋射一麋以顧獻曰子有軍事獸人無乃不給於鮮敢獻於從者叔黨命去之趙旃求卿未得且怒於失楚之致師者請挑戰弗許請名盟許之與魏錡皆命而往郤獻子曰二憾往矣弗備必敗彘子曰鄭人勸戰弗敢從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師無成命多備何為士季曰備之善若二子怒楚楚人乗我喪師無日矣不如備之楚之無惡除備而盟何損於好若以惡來有備不敗且雖諸侯相見軍衞不徹警也彘子不可士季使鞏朔韓穿帥七覆於敖前故上軍不敗趙嬰齊使其徒先具舟於河故敗而先濟潘黨既逐魏錡趙旃夜至於楚軍席於軍門之外使其徒入之楚子為乗廣三十乗分為左右右廣雞鳴而駕日中而説左則受之日入而説許偃御右廣養由基為右彭名御左廣屈蕩為右乙卯王乗右廣以逐趙旃趙旃棄車而走林屈蕩搏之得其甲裳晉人懼二子之怒楚師也使軘車逆之潘黨望其塵使騁而告曰晉師至矣楚人亦懼王之入晉軍也遂出陳孫叔曰進之寧我薄人無人薄我詩云元戎十乗以先啟行先人也軍志曰先人有奪人之心薄之也遂疾進師車馳卒奔乗晉軍桓子不知所為鼓於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爭舟舟中之指可掬也晉師右移上軍未動工尹齊將右拒卒以逐下軍楚子使唐狡與蔡鳩居告唐惠侯曰不榖不徳而貪以遇大敵不榖之罪也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藉君靈以濟楚師使潘黨率游闕四十乗從唐侯以為左拒以從上軍駒伯曰待諸乎隨季曰楚師方壯若萃於我吾師必盡不如收而去之分謗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敗王見右廣將從之乗屈蕩尸之曰君以此始亦必以終自是楚之乗廣先左晉人或以廣隊不能進楚人惎之脱扄少進馬還又惎之拔斾投衡乃出顧曰吾不如大國之數奔也趙旃以其良馬二濟其兄與叔父以他馬反遇敵不能去棄車而走林逢大夫與其二子乗謂其二子無顧顧曰趙傁在後怒之使下指木曰尸女於是授趙旃綏以免明日以表尸之皆重獲在木下楚熊負羈囚知罃知莊子以其族反之厨武子御下軍之士多從之毎射抽矢菆納諸厨子之房厨子怒曰非子之求而蒲之愛董澤之蒲可勝既乎知季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吾不可以苟射故也射連尹襄老獲之遂載其尸射公子穀臣囚之以二者還及昏楚師軍於邲晉之餘師不能軍宵濟亦終夜有聲丙辰楚重至于邲遂次于衡雍潘黨曰君盍築武軍而收晉尸以為京觀臣聞克敵必示子孫以無忘武功楚子曰非爾所知也夫文止戈為武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載橐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時夏允王保之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爾功其三曰敷時繹思我徂惟求定其六曰綏萬邦屢豐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豐財者也故使子孫無忘其章今我使二國暴骨暴矣觀兵以威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猶有晉在焉得定功所違民欲猶多民何安焉無徳而强爭諸侯何以和衆利人之幾而安人之亂以為己榮何以豐財武有七徳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其為先君宫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鯨鯢而封之以為大戮於是乎有京觀以懲淫慝今罪無所而民皆盡忠以死君命又何以為京觀乎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還是役也鄭石制實入楚師將以分鄭而立公子魚臣辛未鄭殺僕叔及子服君子曰史佚所謂毋怙亂者謂是類也詩曰亂離瘼矣奚其適歸歸於怙亂者也夫公羊傳大夫不敵君此其稱名氏以敵楚子何不與晉而與楚子為禮也曷為不與晉而與楚子為禮也莊王伐鄭勝乎皇門放乎路衢鄭伯肉袒左執茅旌右執鸞刀以逆莊王曰寡人無良邊垂之臣以干天禍是以使君王沛焉辱到敝邑君如矜此喪人錫之不毛之地使帥一二耋老而綏焉請唯君王之命莊王曰君之不令臣交易為言是以使寡人得見君之玉面而微至乎此莊王親自手旌左右撝軍退舍七里將軍子重諫曰南郢之與鄭去數千里諸大夫死者數人厮役扈養死者數百人今君勝鄭而不有無乃失民臣之力乎莊王曰古者杆不穿庋不蠧則不出於四方是以君子篤於禮而薄於利要其人而不要其土告從不赦不祥吾以不祥道民災及吾身何日之有既則晉師之救鄭者至曰請戰莊王許諾將軍子重諫曰晉大國也王師淹病矣君請勿許也莊王曰弱者吾威之强者吾辟之是以使寡人無以立乎天下令之還師而逆晉冦莊王鼓之晉師大敗晉衆之走者舟中之指可掬矣莊王曰嘻吾兩君不相好百姓何罪令之還師而佚晉冦穀梁傳績功也功事也日其事敗也杜氏曰邲鄭地
  戰而言及主乎是戰者也何氏曰序林父於上罪起其事言及者明晉汲汲欲敗楚爾按左氏晉師救鄭經既不以救鄭書矣杜氏曰不書救者以其緩不及事無救患之實耳或謂不書救鄭是予楚以伯然晉文晉悼之伯書楚人救衞救鄭豈不予晉以伯乎又不言楚晉戰于邲而使晉主之何也陳人弑君晉不討賊而楚能討之楚人圍鄭亦既退師與鄭平矣而又與之戰則非觀釁之師也故釋楚不貶而使晉主之獨與常詞異乎王氏曰據楚成救鄭則書宋公及楚人戰于泓楚得臣救衛則書晉侯齊宋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今此晉救鄭當書楚及晉戰按邲之役六卿並在大夫司馬皆具官不欲勦民者三帥也違命濟師者先縠也而獨罪林父何也尊無二上定于一也古者仗龯臨戎專制閫外南史沈慶之傳閫外之事將軍所得專制李衛公問對古者出師命將授之以斧曰從此至天將軍制之又授之以鉞曰從此至地將軍制之雖君令有所不受史記穰苴傳將在軍雖君令有所不受前漢書周亞夫傳上勞軍至細栁不得入曰軍中但聞將軍之令不聞天子詔上曰此真將軍矣唐書段志𤣥傳與宇文士及勒兵衞章武門太宗夜遣使至志𤣥曰軍門不夜開使者示手詔志𤣥曰夜不能辨帝歎曰周亞夫何以加况其屬乎欒書救鄭軍帥之欲戰者八人武子遂還衆不敢遏事見左傳成公六年偪陽之舉匄偃二將皆請班師荀罃令曰七日不克必爾乎取之遂下偪陽事見左傳襄公十年林父既知無及於鄭焉用之矣諸帥又皆信然其策先縠若獨以中軍佐濟者下令三軍無得妄動按軍法而行辟夫豈不可既不能令乃畏失屬亡師之罪而從韓獻子分惡之言朱子曰左傳分謗事近世士大夫多是如此只要狥人情如荀林父邲之役先縠違命而濟乃謂與其專罪六人同之是何等見識當時為林父者只合按兵不動召先縠而誅之知難而冒進是棄晉師於誰責乎故後誅先縠不去其官此稱敗績特以林父主之也茅堂胡氏曰邲之戰先縠趙旃實敗晉師而獨書林父者責元帥也武侯祁山之戰違命於街亭者馬謖也失於箕谷者鄧芝也而武侯深自刻責以為咎皆在已此亦春秋一綂之義也任歸於一者責有所歸權分於下者衆無適從吳楚既反漢用條侯以梁主之貴太后之尊交請救援條侯謹守便宜竟破七國唐六道重兵攻圍淮蔡久而無功及裴度視師雖韓𢎞亦輿疾督戰遂擒元濟代宗以九節度之師圍慶緒不立元帥一夕而潰其成敗之績豈不著明也哉張氏曰經以林父及之者言林父之為志乎此戰也葢晉不能討陳亂已失三綱軍政之本乃欲恃力以爭鄭不知楚莊既討陳亂則師出有名而所以施於鄭者又進退得宜勇怯中節林父上不能輔君討亂以行盟主之大義而此行本為救鄭而鄭已服楚先縠之徒恃强專制故林父雖知楚之不可敵而不能止諸帥之從楚師考公羊則知楚之所以勝考左氏則知晉之所以敗此春秋所以不書救鄭而特以林父主此戰著其敗師之罪也陳氏曰以大夫敵君於是始鞌之戰不惟敵君且盟齊于師矣永嘉吕氏曰自楚執討賊之權於是陳為楚有鄭不堪楚之屢伐而受盟辰陵然曰與其來者可也則猶未純乎從楚也故徼事於晉晉既不能有陳而僅爭鄭則邲之一戰晉楚勝負之一決也自邲之敗而楚伐宋横行於中國而莫制矣汪氏曰林父身為元帥始既不能禁副屬之違令而專行終又不能躬帥士卒冒矢石而力戰乃鼓於軍中倡為棄甲曳兵之敗敗則喪師之罪不責林父諉於誰乎然楚君大夫與中國戰皆貶書人故楚成於泓得臣於城濮囊瓦於柏舉並書人惟此書晉荀林父帥師以敵楚子者尊中國而抑蠻荆故不以林父之有罪而貶之也泓之戰貶楚子此不貶者楚成設詐禽宋公於乗車之㑹以伐其國又乗勝不悛而敗宋於泓則與楚莊為中國之所不能為者異矣○劉氏曰子玉不見名氏林父見名氏公羊皆為不敵君可怪也哉廬陵李氏曰春秋中國與楚戰不以勝敗皆以中國為主徐邈曰内晉而外楚是也公羊以為荀林父稱名氏先楚子者惡林父非也此因得臣書人而穿鑿耳陳氏亦以為大夫敵君於是始葢主公羊説未可從也胡氏主乎是戰之説亦是葢雖以中國為主然息爭之道當責之中國也義皆可通要之此條楚書子則知其非貶矣林父不書救則知其有罪矣不貶者退師之情可恕有罪者敗師之責難逃
  秋七月
  附録左傳鄭伯許男如楚○秋晉師歸桓子請死晉侯欲許之士貞子諫曰不可濮城之役晉師三日穀文公猶有憂色左右曰有喜而憂如有憂而喜乎公曰得臣猶在憂未歇也困獸猶鬭况國相乎及楚殺子玉公喜而後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楚是以再世不競今天或者大警晉也而又殺林父以重楚勝其無乃久不競乎林父之事君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社稷之衛也若之何殺之夫其敗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損於明晉侯使復其位
  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滅蕭
  左傳冬楚子伐蕭宋華椒以蔡人救蕭蕭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王曰勿殺吾退蕭人殺之王怒遂圍蕭蕭潰申公巫臣曰師人多寒王巡三軍拊而免之三軍之士皆如抰纊遂傅於蕭還無社與司馬卯言號申叔展叔展曰有麥麴乎曰無有山麴窮乎曰無河魚腹疾奈何曰目於眢井而拯之若為茅絰哭井則已明日萧潰申叔視其井則茅絰存焉號而出之杜氏曰蕭宋附庸國
  假於討賊而滅陳春秋以討賊之義重也末減而書入惡其貳已而入鄭春秋以退師之情恕也末減而書圍與人為善之德宏矣至是肆其强暴滅無罪之國其志已盈雖欲赦之不得也故傳稱蕭潰經以滅書斷其罪也孟子曰以力假仁者伯伯必有大國楚莊葢以力假仁不能久假而遽歸者也建萬國親諸侯者先王之政興滅國繼絶世者仲尼之法今乃滅人社稷而絶其祀亦不仁甚矣蕭既滅亡必無赴者何以得書于魯史楚莊縣陳入鄭大敗晉師于邲莫與校者不知以禮制心至於驕溢克伐怨欲皆得行焉遂以滅蕭告赴諸侯矜其威力以恐中國耳孟子定其功罪以五伯為三王之罪人春秋史外傳心之要典推此類求之斯得矣髙氏曰楚既得陳鄭又敗晉師遂深入中國憑陵諸夏滅人之國書以著其暴汪氏曰楚莊滅蕭所以逼夫宋而脅中國諸侯之服已也
  晉人宋人衛人曹人同盟于清丘
  此大夫同盟之始左傳晉原縠宋華椒衞孔達曹人同盟于清丘曰恤病討貳於是卿不書不實其言也程子曰晉為楚敗諸侯懼而同盟既而皆渝故書人以貶之杜氏曰清丘衞地
  書同盟志同欲也楊士勛曰新城書同傳云同外楚則清丘亦是外楚省文也或以惡其反覆而書同盟非也春秋不貴盟誓自隱公始年書儀父盟蔑宋人盟宿已不實言矣奚待清丘然後惡反覆乎清丘載書恤病討貳口血未乾敗其盟好所謂不待敗而惡見者也又奚必人諸國之卿然後知反覆之可罪乎杜氏曰宋代陳衞救之不討貳也楚代宋晉不救不恤病也故大夫稱人宋華椒承羣偽之言以誤其國宋雖有守信之善而椒猶不免譏楚既入陳圍鄭大敗晉師伐蕭滅之憑陵中國甚矣為諸侯計者宜信任仁賢脩明政事自强於為善則可以保其國耳曾不是圖而刑牲歃血要質鬼神蘄音祈以禦楚謀之不臧孰大於是故國卿貶而稱人譏失職也陳氏曰曷為貶稱人猶曰人自為盟也人自為盟自鹿上以來未之有也於是再見其在見何中國久無伯也原縠違命喪師乃晉國罪人而主兹盟約所信任者皆可知矣家氏曰幽之同盟内外大小翕然來同齊霸之方盛也新城之同盟諸侯散者復合晉伯之漸衰也清丘之同盟異者衆而同者鮮晉不復可言霸矣而春秋於四國之為此㑹猶以同盟書嘉其不以勝負為從違捨燎原强勝之楚從喪敗方新之晉是故猶許之以同盟然視于幽之同則不可同日語矣汪氏曰新城之同晉以趙盾主盟清丘之同復以四國之大夫盟齊盟所以一天下之心而晉以大夫尸之又其甚而諸侯之大夫與焉伯業之不振宜矣廬陵李氏曰晉景公之同盟五清丘斷道蟲牢馬陵于蒲○劉氏曰左氏云卿不書不實其言也夫春秋之世不實其言者衆矣奚獨此耶且華椒不宜被貶
  宋師伐陳衛人救陳
  左傳宋為盟故伐陳衞人救之孔達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
  陳有弑君之亂宋不能討而楚能討之雖曰縣陳尋復封之其德於楚而不二未足責也宋人不能内自省德遽以大衆伐之非義舉矣衛人救陳背盟失信而以救書者見宋師非義陳未有罪而受兵為可恤也且謀國失圖妄興師旅無休息之期則亂益滋矣其以救書意在責宋也若衛叛盟則不待貶絶而惡自見矣髙氏曰書衞救陳者所以罪宋也然衞方盟於清丘而反救陳救雖義事而有背盟之惡故稱人汪氏曰清丘之載書恤病討貳而宋之討陳衞之救陳皆非春秋所與者不度徳不量力而啟釁於强楚渝盟失信以從簡書名雖是而實則非矣
  乙定王十丒一年十有三年晉景四齊頃三衞穆四蔡文十六鄭襄九曹文二十二陳成三𣏌桓四十一宋文十五秦桓九楚莊十八
  春齊師伐莒公作伐衛
  左傳莒恃晉而不事齊故也臨川吳氏曰齊以强陵弱而伐莒十一年之伐稱齊人此稱齊師者甚其動大衆而伐小國也○汪氏曰公羊作伐衞證之經文前後皆無齊衛交怨之事而於莒則四年平之不肯而魯伐之十一年齊又伐之則伐莒無疑矣
  夏楚子伐宋
  左傳以其救蕭也君子曰清丘之盟惟宋可以免焉
  楚人滅蕭將以脅宋諸侯懼而同盟為宋人計者恤民固本輕徭薄賦使民效死親其上則可以待敵矣計不出此而急於伐陳攻楚與國非策也故楚人有詞于伐而得書爵張氏曰天下無道小役大弱役强宋不知屈伸消長之道而欲以區區之力强中國由此致伐汪氏曰文定責宋特譏其啟致兵之罪失保國之策非以楚之陵中國為無罪也葢不待貶絶而惡自見耳廬陵李氏曰楚有事於中國皆自鄭及宋楚成之爭伯敗宋於泓楚穆之爭伯弱宋於厥貉楚莊之興挾鄭人以侵宋卒之今年之伐明年之圍又明年之平而南北之勢成矣成十八年彭城之役楚又挾鄭以圖宋向非悼公之盛則于宋之盟不待襄公之末年而天下分伯矣
  秋螽
  杜氏曰為災故書
  冬晉殺其大夫先縠
  左傳秋赤狄伐晉及清先縠召之也冬晉人討邲之敗與清之師歸罪于先縠而殺之盡滅其族君子曰惡之來也已則取之其先縠之謂乎
  先縠違命大敗晉師元帥不能用龯已失刑矣今又重有罪焉晉人治其罪而戮之義也曷為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夫兵者安危所係有國之大事也將非其人則敗雖得其人使親信間之則敗以剛愎不仁者㕘焉而莫肯用命則敗凡此三敗君之過也河曲之戰趙穿獨出而臾駢之謀不用事見左傳文公十二年濟涇而次欒黶於斬反欲東而荀偃之令不行事見左傳襄公十四年今林父初將中軍乃以先縠佐之使敵國謀臣知其從政者新未能行令誰之過歟故稱國以殺不去其官罪累上也髙氏曰邲之役三帥皆欲還先縠固請戰遂及於敗至是以為討然釋趙旃魏錡不討而獨誅先縠為政不平殺者不受治矣又族滅之惡之甚也張氏曰越椒將攻王而楚莊尚思子文之治楚而復克黄之所先縠先軫之孫而滅其族葢晉之徳刑皆不足以敵楚矣
  附錄左傳清丘之盟晉以衞之救陳也詞焉使人弗去曰罪無所歸將如而師孔達曰苟利社稷請以我説罪我之由我則為政而亢大國之討將以誰任我則死之
  丙定王十寅二年十有四年晉景五齊頃四衞穆五蔡文十七鄭襄十曹文二十三卒陳成四𣏌桓四十二宋文十六秦桓十楚莊十九
  春衛殺其大夫孔達
  左傳春孔達縊而死衞人以説于晉而免遂告于諸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達構我敝邑于大國既伏其罪矣敢告衞人以為成勞復室其子使復其位
  殺大夫而書名氏義不繫於專殺也孔達棄信以危社稷衛人按其罪而誅之可也茅堂胡氏曰孔達之死謀之不臧者也先君雖有約言若其有罪而大國見討亦可踐言不自省乎而况同盟口血未乾即亢大國之討以危其社稷乃以身死之求説於晉與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者奚遠哉是時陳貳於楚為孔達計者若顧約言告之以不當貳可也何以稱國而不去其官用人謀國干犯盟主至於見討誰之過歟稱國以殺不去其官罪累上也春秋端本清源故書法如此蘇氏曰孔達則有罪矣而衞人用其言以干盟主故稱國以殺陳氏曰孔達自殺而稱國以殺其君意也
  夏五月壬申曹伯壽卒
  晉侯伐鄭
  左傳夏晉侯伐鄭為邲故也告于諸侯蒐焉而還中行桓子之謀也曰示之以整使謀而來鄭人懼使子張代子良于楚鄭伯如楚謀晉故也鄭以子良為有禮故召之
  按左氏傳為邲故也比事以觀知其為報怨復讐之兵詞無所貶者直書其事而義自見矣張氏曰屈而知伸敗而能改可以興矣晉所以敗由大義不明而爭與國也今敗未兩嵗而復興爭鄭之師故書晉侯以著其師之為報怨也髙氏曰晉救鄭而敗于邲鄭遂即楚夫鄭背盟即楚討之正也然靈成以來文公之澤浸微干戈日尋積而至於蜀之盟而中國盡入楚矣豈特失鄭而已乎
  秋九月楚子圍宋
  左傳楚子使申舟聘于齊曰無假道于宋亦使公子馮聘于晉不假道於鄭申舟以孟諸之役惡宋曰鄭昭宋聾晉使不害我則必死王曰殺汝我伐之見犀而行及宋宋人止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楚子聞之投袂而起屢及於窒皇劒及于寢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秋九月楚子圍宋
  宋人要結盟誓欲以禦楚已非持國之道輕舉大衆勦民妄動又非恤患之兵特書救陳以著其罪明見伐之由也國必自伐然後人伐之凡事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易於訟卦曰君子以作事謀始始而不謀必至於訟訟而不竟必至於師若宋是矣始謀不臧至於見伐見圍幾亡其國則自取之也春秋端本故責宋為深若蠻荆圍中國則亦明矣臨川吳氏曰宋前以救蕭而見伐今又以殺楚使而受圍楚之荐食上國宋之挑釁强夷俱可罪也汪氏曰楚莊始而滅蕭以逼宋繼而伐宋以聲其救蕭之罪又遣使過宋不假道以激怒於宋而使殺之於是國君親將環其國而攻之然則楚子之志在於陵暴中國以取威爭伯其惡甚矣文定作傳屢責宋而不責楚者楚人憑陵中夏之罪顯而易見而宋有致兵之由其罪未著也故備論之廬陵李氏曰楚至是再圍宋矣僖二十七年書楚人嫌詞也此書楚子直詞也
  葬曹文公
  冬公孫歸父㑹齊侯于穀
  左傳冬公孫歸父㑹齊侯于縠見宴桓子與之言魯樂桓子告髙宣子曰子家其亡乎懐於魯矣懐必貪貪必謀人謀人人亦謀已一國謀之何以不亡
  夫禮别嫌明微制治於未亂自天子出者也列國之君非王事而自相㑹聚是禮自諸侯出矣以國君而降班失列下與外臣㑹以外臣而抗尊出位上與諸侯㑹是禮自大夫出矣王氏曰大夫㑹諸侯始於單伯㑹齊宋衛鄭之君于鄄而後公孫敖㑹晉侯于戚至叔仲彭生㑹晉卻缺于承筐則大夫自為㑹矣大夫盟諸侯始於柔㑹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而後公孫敖㑹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于垂隴至公子遂㑹晉趙盾盟于衡雍則大夫自相盟矣然莊僖以上大夫未專政也文宣以下大夫始專政矣君若贅旒何氏曰贅繫屬之辭旒旂旒以旂旒為喻者為下所執持陪臣執命豈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漸矣故易於坤之初六曰馴致其道至堅氷也易言其理春秋見諸行事若合符節可謂深切著明矣張氏曰魯素事齊而宣公之立公子遂主之故其父子常親于齊而齊亦不復計等列之不班從而與之㑹也非禮甚矣王氏曰遂以不正而立宣公公以不正而任其子歸父此年㑹齊侯明年㑹楚子見公與之深也諸侯失政自宣公始大夫專政自歸父始廬陵李氏曰大夫㑹諸侯始於單伯㑹齊侯于鄄繼見于公孫敖㑹晉侯于戚不知胡氏何以始發傳於此豈非以非伯事而私相㑹乎附録左傳孟獻子言於公曰臣聞小國之免於大國也聘而獻物於是有庭實旅百朝而獻功於是乎容貌采章嘉淑而有加貨謀其不免也誅而薦賄則無及也今楚在宋君其圖之公説
  丁定王十卯三年十有五年晉景六齊頃五衞穆六蔡文十八鄭襄十一曹宣公廬元年陳成五𣏌桓四十三宋文十七秦桓十一楚莊二十
  春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
  楚子不假道於宋以啟釁端而圍之陵蔑諸夏甚矣襄陵許氏曰楚圍宋之威振及魯矣諸侯縱不能畏簡書䘏同惡存先代之後嚴兵固圉以為聲援猶之可也乃以周公之裔千乘之國謀其不免至於薦賄不亦鄙乎若此類聖人不徒筆之於經也比事以觀則知當時天下盛衰之由春秋經世之畧矣陳氏曰吾大夫始特㑹楚也朱子曰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宋人及楚人平春秋責其叛中國而從夷狄爾罪其貳霸非是春秋豈率天下諸侯以從三王之罪人哉廬陵李氏曰歸父㑹楚子于宋正與昭九年叔弓㑹楚子于陳書法事情皆同左氏胡氏傳得之矣
  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
  左傳宋人使樂嬰齊告急于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古人有言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天方受楚未可與爭雖晉之强能違天乎諺曰髙下在心川澤納汙山藪藏疾瑾瑜匿瑕國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使解楊如宋使無降楚曰晉師悉起將至矣鄭人囚而獻諸楚楚子厚賂之使反其言不許三而許之登諸樓車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將殺之使與之言曰爾既許不榖而反之何故非我不信女則棄之速即爾刑對曰臣聞之君能制命為義臣能承命為信信載義而行之為利謀不失利以衛社稷民之主也義無二信信無二命君之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無霣又可賂乎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祿也寡君有信臣下臣獲考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歸夏五月楚師將去宋申犀稽首於王之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廢王命王棄言焉王不能答申叔時僕曰築室反耕者宋必聽命從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牀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㸑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聽子反懼與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宋及楚乎華元為質盟曰我無爾詐爾無我虞公羊傳外平不書此何以書大其平乎已也何大乎其平乎已莊公圍宋軍有七日之糧爾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於是使司馬子反乗堙而闚宋城宋華元亦乗堙而出見之司馬子反曰子之國何如華元曰憊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司馬子反曰嘻甚矣憊雖然吾聞之也圍者柑馬而秣之使肥者應客是何子之情也華元曰吾聞之君子見人之厄則矜之小人見人之厄則幸之吾見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于子也司馬子反曰諾勉之矣吾軍亦有七日之糧爾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揖而去之反于莊王莊王曰何如司馬子反曰憊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莊王曰嘻甚矣憊雖然吾今取此然後而歸爾司馬子反曰不可臣已告之矣軍有七日之糧爾莊王怒曰吾使子往視之子曷為告之司馬子反曰以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無乎是以告之也莊王曰諾舍而止雖然吾猶取此然後歸爾司馬子反曰然則君請處于此臣請歸爾莊王曰子去我而歸吾孰與處于此吾亦從子而歸爾引師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平乎已也此皆大夫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平者在下也榖梁傳平者成也善其量力而反義也人者衆辭也平稱衆上下欲之也外平不道以吾人之存焉道之也
  此華元子反二國之卿其稱人何貶也春秋賤欺詐惡侵伐二卿不愛其情釋怨解紛使宋無亡國之憂楚無滅國之罪功亦大矣宜在所褒何以貶也善則稱君過則歸已則民作忠今二卿自以情實私相告語取必於上以成平國之功而其君不預知焉非人臣之義也董子曰子反與華元平是内專政而外擅名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君有聽於臣父有聽於子夫有聽於婦而人道將滅亾矣仲尼所為懼春秋所以作也故平以解紛啖氏曰和而不盟曰平雖其所欲而平者在下則大倫紊矣聖人明其道不計其功故褒貶如此然則臣而有安國家利社稷者專之不可乎曰專之而可者謂境外也子反在君之側無奏報之難幾會之失奚急於平而專之若是哉或曰子反攘善則知其罪矣華元救國急難而紓其情實何尤焉夫宋先代之後武王所封以備三恪汪氏曰本作愙敬之如賔客也橫見侵偪非有可滅之罪也若以大義責之曰子為上卿不能恤小助桀為虐陵我郊保圍我城郭欲滅我社稷縱子得之何面目見天下之士乎使子反果忠楚莊果賢必為義動退師止衆結盟而反矣何必輕見情實蹈不測之險乎後世羊陸效其所為交歡邊境而議者以為非純臣也知春秋之法矣晉書羊祜與呉陸抗對境使命交通抗遺祜酒祜饋抗藥時謂華元子反復見于今朱子曰羊陸相遺問只是敵國相傾之謀陳氏曰凡平不書必闗於天下之故也而後書有與楚平者矣文九年陳平不書宣十年鄭平不書至宋始書之僖二十四年宋嘗及楚平矣至莊王始書之必宋從楚必莊王得宋天下將有南北之勢春秋特致意焉永嘉吕氏曰晉與楚爭陳楚討少西氏之亂而陳在楚宇下矣晉與楚爭鄭邲之戰敗而鄭又在楚宇下矣宋伐陳而衛救之則衞又貳於楚歸父㑹于宋而魯又即於楚楚之圍宋軍罷食盡而將去矣宋人告急晉不能出師以援之宋及楚平豈得已哉書曰宋人及楚人平以見中國之無伯也以見荆楚之恣横也以見諸侯之有畏於楚而莫有能救之者也○劉氏曰公羊云大其平乎已也非也臣無專美古今之詔也子反何不退與其君謀而擅與宋平乎榖梁云平稱衆上下欲之也非也暨齊平何以不曰暨齊人平乎又云外平不書以吾人之存焉道之也非也宋幸得平以告諸侯故魯史有其事爾廬陵李氏曰春秋書平五獨此為外平此條之説陳氏為長宋楚稱人疑穀梁為優胡氏專取公羊則以此平不過子反華元一言而觧宋楚實未嘗有盟誓也恐當時未必能如此
  六月癸卯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
  左傳潞子嬰兒之夫人晉景公之姊也酆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晉侯欲伐之諸大夫皆曰不可酆舒有三雋才不如待後之人伯宗曰必伐之狄有五罪雋才雖多何補焉不祀一也耆酒二也棄仲章而奪黎氏地三也虐我伯姬四也傷其君目五也恃其雋才而不以茂徳滋益罪也後之人或者將敬奉徳義以事神人而申固其命若之何待之不討有罪曰將待後後有辭而討焉毋乃不可乎夫恃才與衆亡之道也商紂由之故滅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民反徳為亂亂則妖災生故文反正為乏盡在狄矣晉侯従之六月癸夘晉荀林父敗赤狄於曲梁辛亥滅潞鄷舒奔衛衛人歸諸晉晉人殺之
  其稱日謹之也上卿為主將略而稱師者著其暴也陳氏曰滅國之稱日者謹之也滅國之大夫其稱人者貶之也故荀林父之滅潞氏隨㑹之滅甲氏春秋皆略而不書所以深著其強暴也滅而舉號及氏者减見滅之罪著滅者之甚不仁也潞嬰兒不死社稷比於中國而書爵者免嬰兒之責詞也然則晉人之伐之者非耶徐夷並興東郊不開伯禽征之見書費誓玁狁孔熾侵鎬合老反及方宣王伐之見詩小雅六月楚人侵鄭近在王畿齊侯攘之皆門庭之㓂不可縦而莫禦者也雖禦之亦不極其兵力殄滅之無遺育也今赤狄
  未甞侵掠晉境非門庭之寇而恃強暴以
  滅之其不仁甚矣春秋所以責晉而略狄也
  又有異焉者夫伐國之要討其罪人斯止
  矣按左氏潞子夫人晉景公之姊也酆
  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則酆舒
  者罪之在也為晉計者執酆舒轘音患諸市立黎侯安定潞子改紀其政而返則諸狄服疆域安矣今乃利狄之土滅潞氏以其君歸何義乎春秋所以責晉而畧狄也髙氏曰是時楚肆其彊圍宋踰年晉不能救而反伐狄利其土地亦怠於憂中國矣汪氏曰滅晉景公㑹狄于攅而不討函陳滅赤狄潞氏而不救宋汲汲於開疆而忘中國不可以言伯矣永嘉吕氏曰潞氏屢侵中國晉景滅之似也然楚之圍宋歴三時而不觧晉不能興兵往救而徒加兵於狄今年書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明年書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觀宋人之告急晉侯欲救之而伯宗方以納汙藏疾自諉及晉侯之欲伐狄諸大夫皆以為不可而伯宗乃曰後之人或者將敬奉徳義若之何待之嗚呼是誠何心哉其為謀不過陵弱畏强爾不得志乎楚乃求得志於狄晉侯以是賞桓子又以是賞士伯又獻狄俘于周君臣之問矜然徳色何暇謀及楚哉備書而義自見矣陳氏曰滅國以其君歸皆稱爵如楚人滅弦弦子奔黄楚人滅頓以頓子牂歸楚人滅胡以胡子豹歸苐言奔者不名之以歸者名之○劉氏曰公羊云潞子之為善也躬足以亡爾非也四裔之君稱子周禮也非為善而亡也葢迷於有爵爾
  秦人伐晉
  左傳秋七月秦桓公伐晉次于輔氏壬午晉侯治兵于稷以略狄土立黎侯而還及雒魏顆敗秦師于輔氏獲杜回秦之力人也初魏武子有嬖妾無子武子疾命顆曰必嫁是疾病則曰必以為殉及卒顆嫁之曰疾病則亂吾從其治也及輔氏之役顆見老人結草以抗杜回杜回躓而顛故獲之夜夢之曰余而所嫁婦人之父也爾用先人之治命余是以報廬陵李氏曰此條諸傳皆無左氏發傳於王札子殺召伯毛伯後疑此文本是此經之傳故陳氏曰秦人秦伯桓公也則亦以為即七月之伐矣經傳之文其月日先後者甚多不知杜氏何以不取髙氏曰自三年秦師伐晉晉不報秦今十四年矣此復來伐者乗晉兵略狄土而闚其虗也故貶而人之王札子殺召伯毛伯
  左傳王孫蘇與召氏毛氏爭政使王子捷殺召戴公及毛伯衞卒立召襄公羊傳王札子者何長庶之號也縠梁傳王札子者當上之辭也殺召伯毛伯不言其何也兩下相殺也兩下相殺不志乎春秋此其志何也矯王命也殺之非忿怒相殺也故曰以王命殺也以王命殺則何志焉為天下主者天也繼天者君也君之所存者命也為人臣而侵其君之命而用之是不臣也爲人君而失其命是不君也君不君臣不臣此天下所以傾也王臣有書字而言子者王季子是也有書子而繫名者王子虎是也此稱王札子者穀梁以為當上之詞也何氏曰天子之庶兄天子不言子弟故變文言王札書者惡天子不以禮尊之而任以權王氏曰變文先名若王猛然髙氏曰矯王命以殺大臣宜名之以著其罪然書札而不書王子則與内臣柔弱之類無異書王子札則與王子虎無異故變文以别之其為當上之詞者矯王命以殺之也為天下主者天也繼天者君也君之所司者命也為人臣而侵其君之命則不臣為人君而假其臣以命則不君君不君臣不臣天下所以傾也邢侯專殺雍子於朝叔向以殺人不忌為賊請施邢侯君子以為義事見左傳昭公十四年王札子之罪當服此刑而天王不能施之無政刑矣何以保其國而不替乎或問王札子陸淳以為王子札茅堂胡氏曰讀經當看大㫖有疑處且闕之聖人之意只是罪挾王命專殺耳蜀杜氏曰桓襄之前列國諸侯交相戰伐列國不稟王命也至此而王臣有相殺者内之卿士不奉王命也襄陵許氏曰拓拔魏世髙歡覩張彛之變而生亂心梁武在位王侯專殺故法不施遂以亂亡無惑乎周之無以令天下也○趙氏曰公羊云王札子者長庶之號也此妄穿鑿爾劉氏曰穀梁云不言其何也兩下相殺也非也凡殺大夫稱其者皆君也豈可云王札子殺其大夫召伯毛伯乎
  附録左傳晉侯賞桓子狄臣千室亦賞士伯以瓜衍之縣曰吾獲狄士子之功也微子吾喪伯氏矣羊舌職説是賞也曰周書所謂庸庸祇祇者謂此物也夫士伯庸中行伯君言之亦庸士伯此之謂明徳矣文王所以造周不是過也故詩曰陳錫哉周能施也率是道也其何不濟○晉侯使趙同獻狄俘于周不敬劉康公曰不及十年原叔必有大咎天奪之魄矣
  秋螽
  人事感於此則物變應於彼宣公為國虛内以事外去實而務華煩於朝㑹聘問賂遺之末而不知務其本者也故戾氣應之六年螽七年旱十年大水十有三年又螽十有五年復螽府庫匱倉廪竭調度不給而言利尅民之事起矣張氏曰自六年至今三遇螽災而加之以水旱此宣公不修徳節用愛人之所感也
  仲孫蔑㑹齊髙固于無婁公作牟婁
  杜氏曰無婁𣏌邑王氏曰隱四年莒伐𣏌取牟婁即其地
  禮之始失也諸侯非王事而自相㑹也無以正之不自天子出矣然後諸侯與大夫㑹詳見文公元年㑹戚注又無以正之然後大夫與大夫會詳見文公八年盟衡雍注禮亦不自諸侯出矣田氏簒齊六卿分晉史記齊世家康公十九年陳恒曽孫田和始為諸侯遷康公海濵晉世家靜公二年魏武侯蔡哀侯趙敬侯滅晉而三分其地靜公遷為家人三家專魯理固然也不能辨於早後雖欲正之其將能乎髙氏曰齊侯在穀則公孫歸父㑹之齊卿在無婁則仲孫蔑㑹之葢公主齊久矣幸晉楚之爭而不我及也忽焉而平楚宋俾歸父請於齊侯齊侯則疑我之從楚也蔑於是復㑹以修舊好焉廬陵李氏曰大夫㑹大夫始於叔彭生㑹晉郤缺于承筐而胡氏獨發傳於此條之下未詳其説張氏亦曰大夫相㑹葢始於此豈非以二子非國事而私相㑹乎
  初税畝
  左傳非禮也穀出不過藉以豐財也公羊傳初者何始也税畝者何履畝而税也初税畝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履畝而税也何譏乎始履畝而税古者什一而藉古者曷為什一而藉什一者天下之正中也多乎什一大桀小桀寡乎什一大貉小貉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什一行而頌聲作矣穀梁傳初者始也古者什一藉而不税初税畝非正也古者三百步為里名曰井田井田者九百畝公田居一私田稼不善則非吏公田稼不善則非民初税畝者非公之去公田而履畝十取一也以公之與民為己悉矣古者公田為居井竈葱韮盡取焉孟子曰耕者助而不税則天下之農皆悦而願耕於其野矣書初税畝者譏宣公廢助法而用税也杜氏曰公田之法十取其一今又履其餘畝復十收其一故哀公曰二吾猶不足遂以為常故曰初孫氏曰古者什一不税于民宣公奢泰國用不足又取私田以斂其一始什二而税也殷制公田為助助者藉也朱子曰商人以六百三十畝之地畫為九區區七十畝中為公田其外八家各授一區但借其力以耕公田而不復税其私田周因其法為徹徹者通也朱子曰周制一夫受田百畝而與同溝共井之人通力合作計畝均收大率民得其九公取其一故謂之徹魯自宣公税畝又逐畝什取其一則為十而取二矣其實皆什一也古者上下相親上之於下則曰駿發爾私終三十里惟恐民食之不給也下之於上則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恐公田之不善也故助法行而頌聲作矣世衰道微上下交惡民惟私家之利而不竭力以奉公劉向曰是時民患上力役懈於公田上惟邦賦之入而不惻怛以利下水旱凶災相繼而起公田之入薄矣所以廢助法而税畝乎初者志變法之始也茅堂胡氏曰什一天下之中正不可寡亦不可多也今宣公擅變先王之仁政而滅其所以為中於其國與民者既借其力以耕公田又履民田而税其私畝書曰初税畝者志亂常之始自是而不復矣其後作丘甲用田賦至於二猶不足則皆宣公啓之也故曰作法於凉其弊猶貪作法於貪弊將若何有國家者必欲克守成法而不變其必先務本乎汪氏曰三代制田取民雖皆不過什一而其為法至周始詳宻而周盡為人君者苟能謹守其中正之制則可以足國而裕民矣今宣公以簒得國既不能修徳以弭天災而感水旱螽蝝之變又不能斂奢以節國用而貽飢饉空乏之憂於是一旦紊先王之制増税畝之法作法於貪其害有不可勝言矣易世而成公作丘甲而賦民之力有加于古迄春秋之終而哀公用田賦而民財民力殆無遺餘皆肇於宣公之作俑也又使諸國效尤鄭子産則作丘賦魏文侯則増租賦卒之暴秦開阡陌更賦税而先王之制窮今不復豈非宣公首禍以致然乎春秋書初者二初獻六羽喜禮之復正也初税畝憂田制之變古也美惡不嫌同詞○廬陵李氏曰趙子賦税例三此年税畝成元年作丘甲哀十二年用田賦也趙子改革例十初獻六羽躋僖公初税畝作丘甲丘武宫作三軍舍中軍丘煬(「旦」改為「𠀇」)官從祀先公用田賦也凡變常之事皆書革而上者比於治革而下者比於亂察其所革而興亡兆矣又曰税畝之説公穀何氏范氏胡氏皆以為仍是什而取一但廢古之助法爾左氏傳文亦無什取二之意惟杜氏以為既取其公田又税其私田十之一則為十而取二此説似太過徐邈注穀梁以為除去公田之外又税私田之什一楊士勛亦從之然於去公田之觧亦牽强而朱子集註亦曰魯自宣公税畝又逐畝十取其一則為十而取二矣似亦從杜氏之説葢未詳孰是但變法之初未必遽至倍取故當且從胡氏
  冬蝝生蝝税全反
  公羊傳未有言蝝生者此其言蝝生何蝝生不書此何以書幸之也幸之者何猶曰受之云爾受之云爾者何上變古易常應是而有天災其諸則官於此焉變矣穀梁傳蝝非災也其曰蝝非税畝之災也
  始生曰蝝既大曰螽秋螽未息冬又生子災重及民也而詳志之如此者急民事謹天災仁人之心王者之務也遇天災而不懼忽民事而不修而又為繁政重賦以感之國之危無日矣髙郵孫氏曰蝝者螽之子也春秋之秋夏時之夏春秋之冬夏時之秋也螽為災於夏而蝝生於秋一嵗而再為災故志也王氏曰蝝螽之子爾雅謂蝮□説者以為螽之有子不因化牡腹中陶冶而自生故蝝曰蝮蜪皆蝗類故春秋記為災○趙氏曰左氏云幸其不為物害而書之按此類生訖便為災如蚕食葉也為秋中之螽未息冬又生子重重為災故書爾
  
  左傳蝝生饑幸之也
  春秋饑歲多矣汪氏曰據隱公再書螟桓公再大水又螽莊公三大水無麥苗大無麥禾僖公不雨螽大早文公三書歴三時不雨又螽成公大水哀公三書螽皆不書饑書於經者三而宣公獨有其二何也古者三年耕餘一年之畜九年耕餘三年之食雖有凶旱民無菜色是歲雖螽蝝而遽至於饑者宣公為國務華去實虛内事外煩於朝㑹聘問賂遺之末而不敦其本府庫竭矣倉廪匱矣水旱螽蝝天降饑饉亦無以振業貧乏矣經所以獨兩書饑以示後世為國之不可不敦本也張氏曰宣兩書饑一在大水之後一在螽蝝之後甚言國無蓄積而民無以生也家氏曰蝝生自一時而言也饑自一嵗而言也廬陵李氏曰左氏公羊皆云幸之者以春秋幸天道之即應庶幾宣公之能變乎穀梁説雖鑿亦好
  戊定王十辰四年十有六年晉景七齊頃六衞穆七蔡文十九鄭襄十二曹宣二陳成六𣏌桓四十四宋文十八秦桓十二楚莊二十一
  春王正月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
  左傳春晉士㑹帥師滅赤狄甲氏及留吁鐸辰三月獻狄俘晉侯請于王戊申以蔽冕命士㑹將中軍且為大傅於是晉國之盜逃奔于秦羊舌職曰吾聞之禹稱善人不善人遠此之謂也夫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氷善人在上也善人在上則國無幸民諺曰民之多幸國之不幸也是無善人之謂也杜氏曰甲氏留吁赤狄之别種晉既滅潞氏今又盡其遺黨
  按左氏董是役者士㑹也上將主兵其稱人貶詞也甲氏潞之遺種留吁其殘邑也髙氏曰書及者所以别其族王者不勤兵於遠畧不使其肆擾則止矣伯禽征徐夷東郊既開而止書費誓序徐夷並興東郊不開宣王伐玁狁至于太原而止詩六月薄伐玁狁至于太原注逐出之而已不窮追也武侯征戎瀘服其渠帥而止三國志蜀諸葛亮傳亮南征馬謖曰若殄盡遺類非仁者之情也願公服其心而已五月渡瀘至南中斬雍闓聞孟獲為夷漢所服募生致之既得七縱七禽獲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復反矣遂平四郡必欲盡殄滅之無遺種豈仁人之心王者之事乎士㑹所以貶而稱人也家氏曰晉滅潞氏則曰討有罪也既滅之矣而復用師不已是必欲窮極其黨類盡夷滅之而後已夫豈仁人之所忍為故書人以貶之楚人圍宋坐視不救諉曰鞭長不及馬腹又滅潞氏又滅甲氏留吁可已而不已志存乎逐利而不能赴人之急謂諸侯何張氏曰晉自不得志于楚而一意用武於狄兼并其地㑹書人深貶之也薛氏曰攅函之㑹未幾而三滅狄大無信也
  夏成周宣榭火榭公作謝火公穀作災
  左傳人火之也凡火人火曰火天火曰災公羊傳成周者何東周也宣榭者何宣宫之榭也何言乎成周宣榭災樂器藏焉爾成周宣榭災何以書記災也外災不書此何以書新周也榖梁傳周災不志也其曰宣榭何也以樂器之所藏目之也
  成周天子之東都杜氏曰成周洛陽何氏曰天下所名為東周名為成周者本成王所定名宣榭宣王之廟也按吕大臨考古圖大臨藍田人字與叔程門髙弟有𨚕皮變反音對者稱王格于宣榭呼内史策命𨚕是知宣榭者宣王之廟也何氏曰周宣王之廟也至此不毁者有中興之功古者爵有德禄有功必於太廟示不敢專也榭者射堂之制其堂無室以便射事故凡無室者皆謂之榭爾雅室有東西廂曰廟無東西廂有室曰寢無室曰榭謂屋歇前宣王之廟謂之榭者其廟制如榭也宣榭火何以書以宗廟之重書之也汪氏曰書外災者五皆以國書葢災及於宗廟朝市而非一處也獨此書宣榭以天子宗廟之重紀之也以責王室不謹於火備雖人火焚之而不能救忽慢先祖之罪著矣貴戚擅殺大臣而天子不討王室不復能中興矣人火之天所以見戒乎汪氏曰董仲舒劉向謂王札子殺召伯毛伯天子不能誅天戒之○劉氏曰公羊云外災不書何以書新周也非也穀梁云周災不志亦非也宋災猶志况周災乎來告則書爾髙郵孫氏曰公穀皆云樂器之所藏榭藏樂器則何獨名宣乎汪氏曰啖氏謂宣王廟當在王城然成周乃王城下都之總名分言之則澗水東瀍水西為王城都邑在焉瀍水東下都為成周商民居焉合言之則總曰成周故洛誥多士序言往營成周成周既成是也成謂原廟始於漢東周未應立宣王廟然詩稱於周受命自召祖命書稱王在新邑烝祭文王武王則洛邑成周鎬京皆宗廟矣先王立廟葢有故也杜氏以為宣王講武屋外傳亦云榭不過講軍實竊疑宣王南征北伐講武於此遂以為廟故其制如榭與宗廟不同張氏亦謂宣王復㑹諸侯於東都因存其廟古者祖有功故不毁是也二傳謂樂器存焉非也周官守祧掌守先王先公之廟祧其遺衣服藏焉未聞藏樂也况榭既無室何以藏樂器乎李氏堯命曰廟不應有榭榭不應藏樂榭者講武之所宣者其宣王之所為乎至是厯十二世王業日壊求其如宣之盛既不可得而見而王之迹又煨燼葢痛之也廬陵李氏曰楚語曰先王之為臺榭也榭不過講軍實故知榭是講武屋也杜氏之榭為講武處而昧於宣字之義公榖之宣榭為宣王廟而不辨其為講武之所若但以為宣王廟則何不在京師而在成周乎且又何以名之曰榭乎故此條張氏發明胡氏之説且兼用三傳之所長為得之公穀又以為宣王中興所作樂器藏於此因天災之變見周之不復興也未知何據恐傳聞之謬公羊新周之説葢以為春秋主魯故惟於周宋書災為王者之後記災也此其一家之義不可從
  秋郯伯姬來歸
  左傳出也
  按左氏郯伯姬來歸出也啖氏曰内女見出皆書來歸大其事也髙氏曰不能事舅姑為夫所出見棄而歸也内女出書之策者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也婚姻之禮廢則夫婦之道苦淫辟之罪多矣復相棄背喪其配耦氓之詩所以刺衛朱子曰淫婦為人所棄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日以衰薄室家相棄中谷有蓷所以閔周朱子曰凶年饑饉室家相棄婦人覽物起興而自述其悲歎之詞也易叙咸恒為下經首程子曰夫婦人倫之始所以下經首咸繼以恒男女交合而成夫婦故咸與恒皆二體合為夫婦之義春秋内女出夫人歸凡男女之際詳書于策所以正人倫之本也其旨微矣趙氏曰為婦而出著其非也吕氏曰婦人既嫁而出人道之大者故書之薛氏曰參譏之也家氏曰女生而願為有家故嫁者謂之歸人道之常也見出而曰來歸著其變也臨川吳氏曰常事不書故歸郯不書汪氏曰春秋書郯伯姬𣏌叔姬來歸所以譏父母之訓育弗至致内女之婦徳有虧而亦書郯𣏌之君失齊家之道而棄其伉儷也然𣏌叔姬書卒書𣏌伯逆其喪歸則叔姬之出必有不當絶者而郯伯姬不書卒不書喪歸則出者與出之者其罪皆著矣附録左傳為毛召之難故王室復亂王孫蘇奔晉晉人復之○冬晉侯使士㑹平王室定王享之原襄公相禮殽烝武子私問其故王聞之召武子曰季氏而弗聞乎王享有體薦宴有折爼公當享卿當宴王室之禮也武子歸而講求典禮以修晉國之法
  冬大有年
  穀梁傳五穀大熟為大有年
  程氏曰大有年記異也旱乾水溢饑饉荐臻者災也山崩地震彗孛飛流者異也景星甘露醴泉芝草百穀順成者祥也大有年上瑞矣何以為記異乎凡災異慶祥皆人為所感而天以其類應之者也人事順於下則天氣和於上宣公弑立逆理亂倫水旱螽蝝饑饉之變相繼而作汪氏曰七年大旱十年大水六年螽十三年又螽十五年螽又蝝生十年饑十五年大饑史不絶書宜也獨於是冬乃大有年所以為異乎髙郵孫氏曰大者非常之辭有者不宜有也春秋書有年皆在桓宣之時聖人之意可知矣張氏曰宣公奪嫡而立王誅不加而天災饑饉之禍屢降今年大有年亦所以記咎徴常多故曰記異也臨川吳氏曰宣公在位十六年天災荐臻今忽大有年所以為異也二百四十二年書有年者二豈得謂祥乎夫有年大有年一耳古史書之則為祥仲尼筆之則為異此言外微旨非聖人莫能修之者也汪氏曰桓公有年之後遠狩守郎犯害民物宣公大有年之先履畝而税重困農民二公得國於不義又不能修徳以撫下殘虐國本恬不為憂春秋之書有年既以紀天時之反常又以憫魯國之民而幸其僅有年也不爾則人類滅矣
  已定王十已五年十有七年晉景八齊頃七衞穆八蔡文二十卒鄭襄十三曹宣三陳成七𣏌桓四十五宋文十九秦桓十三楚莊二十二
  春王正月庚子許男錫我卒
  昭公也在位三十年子甯嗣是為靈公
  丁未蔡侯申卒夏葬許昭公葬蔡文公
  日卒書名赴而得禮記之詳也葬而不月其畧在内宣公為國務華而無忠信誠慤之心計利而不知禮義邦交之實哀死送終獨厚於齊而利害不切其身者皆闕如也大則薄其君親汪氏曰三年使微者㑹葬匡王次則忽於盟主汪氏曰九年晉成公卒不書葬又其次若秦若衛若滕雖來告赴怠於禮而不㑹也汪氏曰四年秦伯稻卒九年滕子卒衞侯鄭卒皆不㑹葬比事以觀義自見矣張氏曰春秋備書而宣公不謹於事上交鄰之罪見矣
  六月癸卯日有食之
  己未公㑹晉侯衛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斷道
  左傳春晉侯使郤克徴㑹于齊齊頃公帷婦人使觀之郤子登婦人笑于房獻子怒出而誓曰所不此報無能涉河獻子先歸使欒京廬待命于齊曰不得齊事無復命矣郤子至請伐齊晉侯弗許請以其私屬又弗許齊侯使髙固宴弱蔡朝南郭偃㑹及斂盂髙固逃歸夏㑹于斷道討貳也盟于卷楚辭齊人晉人執宴弱于野王執蔡朝于原執南郭偃于温苗賁皇使見宴桓子歸言于晉侯曰夫晏子何罪昔者諸侯事吾先君皆如不逮舉言羣臣不信諸侯皆有貳志齊君恐不得禮故不出而使四子來左右或沮之曰君不出必執吾使故髙子及歛盂而逃夫三子者曰若絶君好寧歸死焉為是犯難而來吾若善逆彼以懐來者吾又執之以信齊沮吾不既過矣乎過而不改而又久之以成其悔何利之有焉使反者得辭而害來者以懼諸侯將焉用之晉人緩之逸穀梁傳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程子曰諸國同心欲伐齊故書同盟杜氏曰斷道晉地
  書同盟者志同欲也大國率之小國畏威而從命非同欲也汪氏曰如宋襄公盟于曹南小國訴之大國勉强而應焉非同欲也汪氏曰如莒人請盟于魯公孫敖如莒涖盟若斷道之盟諸侯同心謀欲伐齊釋其憤怒非有不得已而要之者也汪氏曰魯衛曹邾皆迫於齊故同有伐齊之心而晉又欲討其貳㑹逢其適觀明年晉衞伐齊又二年四國與齊戰鞌則此盟為同謀伐齊可知矣鞌戰邾人不與者國小不能以兵從也陳氏曰同盟至新城而再見斷道之後不曰同盟者寡矣或以為㑹同天子之事築宫為壇設方明如方嶽之盟故書同劉氏曰同所以名盟焉耳非同時之謂也以周禮言之殷見曰同同者巡狩殷國也以儀禮言之則設方明王日月而命事者同盟也覲禮諸侯覲于天子為宫方三百步四門壇十有二尋深四尺加方明于其上方明者木也方四尺設六色六玉以方明者上下四方神明之象也㑹同而盟明神鑑之王巡狩至于方嶽之下諸侯㑹之亦為此宫以見之疑其説之誤矣汪氏曰襄十八年書同圍齊未嘗講㑹禮豈亦行㑹同之禮傳紀楚公子罷戎與鄭人同盟于中分邾人鄭人徐人㑹宋公同盟于蟲初無五等諸侯亦豈能用㑹同之制哉廬陵李氏曰此盟諸傳皆以為謀齊而穀梁獨以為外楚葢拘于同尊同外之例恐非事實然此舉出於宋及楚平之後而徴㑹于齊則初意為盟誠因懼楚但郤克既怒齊遂就起伐齊之謀耳榖説亦不為無據詳見莊十六年又曰此盟獨魯衞曹者即穀梁所謂魯行父晉郤克衞孫良夫曹公子首同日使齊皆見笑辱者也故鞌戰亦具列四子然榖梁以四子聘齊在成元年故此不以為謀齊之盟恐榖梁得其事而失其時耳
  附録左傳秋八月晉師還○范武子將老召文子曰燮乎吾聞之喜怒以類者鮮易者實多詩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君子如祉亂庶遄已君子之喜怒以已亂也弗已者必益之郤子其或者欲已亂於齊乎不然余懼其益之也余將老使郤子逞其志庶有豸乎爾從三子唯敬乃請老郤獻子為政
  秋公至自㑹
  汪氏曰宣公㑹盟兩書至黒壤之㑹事齊而不事晉危晉之見討而不得釋也斷道之盟背齊而與晉謀伐齊危齊人之見討也宣自即位以來卑屈事齊惟恐獲戾末年遽有伐之之意初乞師于楚尋復求助於晉齊近於魯而遠借援於大國以間朝夕之好岌岌乎其殆哉
  冬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肹卒肹訐乙反
  左傳公母弟也凡太子之母弟公在曰公子不在曰弟凡稱弟皆母弟也穀梁傳其曰公弟叔肹賢之也其賢之何也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則胡為不去也曰兄弟也何去而之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織屨而食終身不食宣公之食君子以是為通恩也以取貴乎春秋
  稱弟得弟道也稱字賢也汪氏曰佞夫齊年鄭語宋辰秦鍼陳光招衞黒背鱄稱弟不稱字許叔蔡叔蔡季紀季稱字不稱弟何氏曰宣公簒立叔肹不仕其朝不食其禄終身於貧賤故孔子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此之謂也禮盛徳之士不名何賢乎叔肹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則胡為不去也兄弟無絶道故雖非之而不去也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終身不食宣公之禄君子以是為通恩也論情可以明親親言義可以厲不軌所以取貴乎春秋書曰公弟而稱字以表之也茅堂胡氏曰叔肹書弟明其得弟道比於衞鱄又足貴焉故特書字以褒之有偏愛之私情則稱弟無親親之公義則稱弟以先公之子而稱公子史策常文公子為正大夫而書卒貴也不為大夫而特書卒賢也啖氏曰叔肹非卿卒而特書之嘉其行合於義曰公弟明其得弟道也穀梁於鱄言合於春秋此言取貴於春秋既合義又足貴也故書字以褒之孫氏曰不曰公子公孫以見叔肹無禄而卒也王氏曰叔肹之生不名於策書則非卿矣死不目為公子則未仕矣變文曰公弟令名與字卒之者知其賢而得書也或以為叔肹寵弟在宣公有私親之愛故生而賜氏俾世其卿與季友仲遂比則其説誤矣誠使叔肹有寵生而賜氏則是貴戚用事之卿豈有不見於經者齊年鄭語在外之見於經者季友仲遂在内之見於經者勢必與聞政事執國命矣况宣公之時煩於聘問㑹朝之禮遂蔑季孫歸父交於鄰國衆矣汪氏曰遂三如齊蔑如京師㑹齊髙固行父再如齊歸父亦再如齊一如晉伐邾取繹㑹齊伐莒㑹齊侯又㑹楚子而獨叔肹不與焉其非生而賜氏俾世其卿亦明矣劉氏曰叔肹不仕宣公則非大夫非大夫而書於春秋以叔肹之義則固可以為大夫矣見公弟之重者所以非宣公之弑也舉叔肹之字者知其人之賢也肹非賢則不得字字而不稱弟則與季友仲遂亂故見其重而後賢之此春秋之舉逸民也逸民十人不同操然而不降其志不辱其身身中清廢中權叔肹兼之矣陳氏曰公弟者何見非大夫也非大夫而卒賢之也賢之所以惡宣公也凡先君之子稱公有謂稱弟是故宋弟辰兄弟也一篇之間譏稱宋公之弟辰無譏則從其恒稱為公子地陳公子招一人也譏稱陳侯之弟招無譏則從其恒稱為公子招故不弟稱弟不友稱弟傳曰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罪在招也秦伯之弟鍼出奔晉罪秦伯也叔肹稱弟惡宣公也汪氏曰成二年書公孫嬰齊帥師自是終春秋之世世為大夫葢叔肹辭禄不受而宣公以母弟懿親命其子為大夫也廬陵李氏曰三傳母弟之説杜氏曰母弟之寵異於衆弟葢世縁然之情以養母氏之志所以隆友于之恩然庶弟不得稱公弟而母弟或稱公子若嘉好之事則仍舊史之文唯相殺害然後据例以示義此論先儒多不取詳見隱七年又曰兄弟先公之子當稱公子諸侯之兄弟當稱字其稱弟稱名若齊年鄭語衞黒背陳招之類者罪其兄有寵愛之私亦罪其人之恃寵而當國也陳光秦鍼宋辰衞鱄佞夫之類罪其兄薄友愛之義亦罪其人之不能盡道以取禍也蔡季許叔紀季蔡叔魯季子等稱字者春秋之正例無貶詞也無貶即賢之也其不稱公子者不以貴戚累之其不稱弟者不以私與薄累其兄也止係國者言與國一體也季子不可稱國則以子係之美之也叔肹書字而書弟此春秋之變例稱弟者明其得弟道稱字者著其賢也惟其稱字所以異於其餘稱弟者也陳氏説亦好但以公子地為無譏此語直礙又曰穀梁曰叔肹不去取貴於春秋鱄之去合乎春秋者楊士勛曰易稱君子之道或出或處鱄以衞侯惡而難親恐罪及已故棄之而去使君無殺臣之惡兄無害弟之愆故得合於春秋此叔肹以君有大逆不可受其禄者又是孔懐之親不可奮飛使君臣之節兩通兄弟之情俱暢故亦取貴於春秋叔肹書字鱄直稱名者叔肹内可以明親親外足以厲不軌比鱄也賢乎遠矣故貴之稱字鱄雖合於春秋無大善可褒故直書名而已此説是也
  庚定王十午六年十有八年晉景九齊頃八衞穆九蔡景公固元年鄭襄十四曹宣四陳成八𣏌桓四十六宋文二十秦桓十四楚莊二十三卒
  春晉侯衛世子臧伐齊
  左傳晉侯衞大子臧伐齊至於陽穀齊侯㑹晉侯盟于繒以公子彊為質于晉晉師還蔡朝南郭偃逃歸保國以禮為本者也齊頃公不謹於禮自已致㓂所謂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矣諸侯上卿皆執國命取必於其君以行其克伐怨欲之私故盟于斷道師于陽榖大戰于鞍音安逞其志而後止春秋詳書于策見伐與伐者之罪皆可以為鑒矣汪氏曰齊自翟泉以來不與於晉之㑹盟而恃其强大侵暴小國是以晉景欲振奕世之霸業始則君率衞以伐齊既而正卿舉合境之兵偕魯衛曹以戰齊葢非專以婦人笑客之故也薛氏曰齊不與於諸侯之㑹而伐之也書衞之世子伐父掌兵非子道也臨川吳氏曰㑹朝與伐國皆非世子之所宜也
  公伐杞
  髙氏曰𣏌自文十六年來朝而復至故伐之已不修徳而欲人朝已亦不思之甚矣徐氏曰公伐莒萊邾杞凡近魯小國無不被伐公之惡也悉矣陳氏曰自是内不書君將征伐在大夫矣廬陵李氏曰自此以前侵伐十四凡九書公自此以後侵伐十二惟四書公
  夏四月
  附録左傳夏公使如楚乞師欲以伐齊
  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
  左傳凡自虐其君曰弑自外曰戕公羊傳戕鄫子于鄫者何殘賊而殺之也穀梁傳戕猶殘也戕殺也戕者殘賊而殺之也于鄫者刺臣子不能救君難也何氏曰刺鄫無守備夷貉音麥無城郭宫室百官有司單車使者直造其廬帳虜其酋長者則有之矣前漢書昭帝元鳯四年遣駿馬監傅介子使樓蘭詐誘其王安歸斬之中國則重門擊析亷陛等威侍衛守禦之嚴奚至於坐使其君為邾人殘賊殺之而莫禦乎邾人葢嘗執鄫子用之孫氏曰僖十九年邾人執鄫子用之天子不能誅故此肆然復戕鄫子于鄫也則不共戴天之世讐也既不能復又使邾人得造其國都而戕殺其君曰于鄫者所以深責鄫之臣子至此極也何氏曰支觧節斷之故變殺言戕杜氏曰弑戕皆殺也弑者積微而起所以相測量非一朝一夕戕者卒暴之名薛氏曰戕者殺異國之君也邾力足以加鄫而屢無道於鄫則魯以强大加邾葢出乎爾者也汪氏曰邾稱人葢邾子而貶之也使果微者則當書曰盜殺鄫子某今曰邾人則為邾子明矣邾文公用鄫子邾定公戕鄫子皆黜稱人惡其奕世兇虐滅人理而悖天常也蔡靈蔡昭見殺則錄其名而鄫之二君不名葢無罪而受禍爾
  甲戌楚子旅卒
  楚始書卒左傳楚莊王卒楚師不出既而用晉師楚於是乎有蜀之役公羊傳何以不書葬吳楚之君不書葬辟其號也
  楚僭稱王降而稱子者是仲尼筆之也汪氏曰魯史必書楚王某卒聖人革其僭號故曰楚子某卒其不書葬者恐民之惑而避其號是仲尼削之也孔記坊記春秋不稱楚越之王喪恐民之惑也杜氏曰吳楚之葬僭而不典故絶而不書同之夷蠻以息求名之偽若楚若吳若徐皆自王降而稱子史記楚世家周夷王之時王室微熊渠甚得江漢間民和熊渠立為王厲王暴虐熊渠畏其伐去王號十一世至熊達伐隨令請王室尊為王王室不聽乃自立為武王吳世家至壽夢始大稱王通鑑外紀徐夷作亂穆王分東方諸侯命徐子主之得朱弓朱矢以為天瑞自號偃王陸地而朝三十六國汪氏曰楚至僖二十一年成王㑹盂始書子至莊王始書卒呉至襄十二年壽夢始書子書卒徐至昭四年駒王章羽書子若滕自侯降而稱子若𣏌自伯降而稱子四夷雖大皆曰子禮記曲禮注九州之外長雖有侯伯之地本爵亦無過子其降而稱子者外之也或謂春秋不擅進退諸侯亂名實則非矣述天理正人倫此名實所由定也奚名為亂哉汪氏曰朱子綱目於七雄稱王皆書曰某君漢以後僭國稱帝者皆書曰某主葢取法於春秋呉楚書子之義也然吳楚稱子特從天子所封之本爵而黙其僭號也後世僭國非有朝廷封爵而自稱皇帝故但曰某主耳髙氏曰前此不書楚子之卒者外蠻荒也此書之者以楚入為中國之害甚於前日中國不能自正乃與荆蠻相為朝聘相與盟誓相通問好故自此詳志其卒也廬陵李氏曰楚莊立于文公十三年至是二十三年自宣公十年以後春秋多子楚之辭
  公孫歸父如晉
  左傳公孫歸父以襄仲之立公也有寵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于晉欲以晉人去之
  宣公因齊得國故刻意事之雖易世猶未怠也及頃公不能謹禮怒晉魯上卿而郤克當國決策討之晉方强盛齊少懦矣於是背齊而事晉其於邦交以利為向背無忠信誠慤之心者也按左氏歸父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於晉欲以晉人去之夫輕於背與國易於謀大家而不知其本未有能成而無悔也然則公室不可張乎務引其君當道正心以正朝廷禮樂刑政自已出也其庶幾乎必欲倚外援以去之是去疥瘍而復腹心之疾也庸愈哉家氏曰歸父為宣公謀去三家以張公室其心雖未可知其事未見非正而謀之不臧乃欲因大國之力鋤而去之豈不思晉之諸卿自趙盾秉權而後怙黨植私漸至不制魯宣欲去强宗夫豈晉卿之所願哉宜其謀之不遂也廬陵李氏曰宣公聘晉止此一事
  冬十月壬戌公薨于路寢
  穀梁傳正寢也汪氏曰桓公弑立則斃于齊宣公亦弑立而獲正終然魯君自是失政而三家强盛不復可制矣
  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
  左傳冬公薨季文子言於朝曰使我殺適立庶以失大援者仲也夫臧宣叔怒曰當其時不能治也後之人何罪子欲去之許請去之遂逐東門氏子家還及笙壇惟復命於介既復命𥘵括髪即位哭三踊而出遂奔齊書曰歸父還自晉善之也公羊傳還者何善辭也何善爾歸父使於晉還自晉至檉聞君薨家遣墠帷哭君成踊反命乎介自是走之齊穀梁傳還者事未畢也自晉事畢也與人之子守其父之殯捐殯而奔其父之使者是亦奔父也遂繼事也
  仲尼稱孟莊子之孝其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是難能也朱子曰人固有用父之臣者然稍拂他私意便自容不得又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劉氏曰三年無改者孝子之心有所不忍故也夫仁人孝子於其父之臣非有大不可如晉悼公於夷羊五之屬左傳成公十八年悼公即位逐不臣者七人注夷羊五之屬必存始終進退之禮而不遽也歸父以君命出使未反而君薨在聘禮有執圭復命于殯之文升自西階子臣皆哭情亦戚矣儀禮聘禮篇君若薨于後歸執圭復命于殯升自西階不升堂子即位不哭辯復命如聘子臣皆哭出袒括髪入門右即位踊今宣公猶未殯而東門氏逐忍乎哉書曰歸父還自晉者已畢事之詞也杜氏曰大夫還不書春秋之常也今書歸父還奔善其能以禮退茅堂胡氏曰出使而反或曰復或曰還復者事未畢還者事已畢之詞也歸父受命而聘晋雖已至于晉而反矣然而如未復命于殯則不可謂已終事也歸父欲入而復命則必見殺見殺則増君之惡其出奔賢於入也况又壇惟復命于介袒括髮即位哭三踊而出不失禮乎曰還曰至以終事之辭免歸父也至笙遂奔齊者罪成公君臣死君而忘父逐之亟也穀梁子曰捐殯而奔其父之使者是亦奔父也范氏曰歸父奉父命未反而已逐之是與親奔父無異得經意矣君薨家遣方寸宜亦亂而造次顛沛不失禮焉非志於仁者弗能也詞繁而不殺歸父之善自著矣比事以觀則見當國者有無君之心此春秋所以作不可不察也髙氏曰夫先君未殯而逐其臣是死其君而忘其父也歸父既畢使事盡哀而奔是知死亡之不免而能不失度於顛沛造次之時異乎他大夫之奔矣雖然人臣之正受命而出雖君薨猶當致命于殯前若其有罪待命于新君可也今歸父還未及魯境還即奔齊則有惡於新君矣○家氏曰季氏不以君薨為戚肆出悖言追仇既往首逐其腹心用事之臣此時此心犯上作亂何所不為春秋於公薨之後繼書歸父奔齊所以著季氏不臣之跡其㫖微矣自兹以往政在强家魯君不復能君禍端亂本實肇於此彼簒人之國季氏亦竊其國出爾反爾尚復誰尤春秋書之所以致亂賊之討垂將來之戒云汪氏曰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則壅君命而廢使事者也歸父如晉還自晉至笙遂奔齊則能達君命而盡使事者也然楚箴尹克黄使於齊還及宋聞若敖氏既滅其人曰不可以入矣箴尹曰棄君之命獨誰受之君天也天可逃乎遂歸復命而自拘於司敗歸父苟能不避斧鉞之誅而歸復命于殯斯為盡人臣之職矣廬陵李氏曰宣公即位十八年乃不義之君也大畧與桓公相類除即位有年書法同桓公外其餘事同則從同同矣宣公因齊得國終身事齊自黒壤見止之後南逋於楚當是時晉之伯事不振故魯亦得以自縱數侵犯小國以自益而晉問不及焉直至十七年斷道之盟始背齊事晉則以季孫之憤也於是歸父逐而三家之張成矣先儒季氏曰賂田求昏君大夫奔走無寧嵗以為昏齊之謀不㑹于扈不盟于清丘而無事晉之志一逞於兵則伐莒伐邾猶未已也而伐萊伐𣏌一放於利則取向取繹猶未厭也而取根牟此宣之所以無良圖也斯言得之矣










  春秋大全卷二十一
<經部,春秋類,春秋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全卷二十二
  明 胡廣等 撰
  成公上
  公名黒肱宣公子母穆姜夫人齊姜在位一十八年諡法安民立政曰成
  周 魯成公五年定王崩子簡王立
  鄭 魯成公四年襄公卒悼公費立成六年悼公卒弟
  成公睔立
  齊 魯成公九年頃公卒子靈公環立
  宋 魯成公二年文公卒子共公固立成十五年共公
  卒子平公成立
  晉 景公繼霸時卻克為政魯成公四年欒書為政成十年景公有疾晉人立太子州蒲以為君伐鄭是為厲公是年景公卒十八年厲公弑悼公周立是年韓厥為政
  衛 魯成公二年穆公卒子定公臧立成十四年定公
  卒子獻公衎立
  蔡 詳見宣公元年
  曹 魯成公十三年宣公卒弟成公負芻立
  滕 魯成公十六年文公卒成公原立
  陳 詳見宣公元年
  𣏌 詳見僖公元年
  薛 詳見僖公元年
  莒 魯成公十四年莒子朱卒一名渠丘公黎比公密
  州立又名買朱鉏
  邾 魯成公十七年定公卒宣公牼立
  許 魯成公十五年許遷于葉
  小邾 詳見僖公元年
  楚 魯成公二年載令尹子重救齊成十六年司馬子反將中軍子重將左戰于鄢陵敗績晉射共王中目楚殺子反
  秦 魯成公十四年桓公卒子景公立
  吳 魯成公七年吳伐郯始見經即吳子壽夢也壽夢
  一名乘
  越 詳見隱公元年
  辛定王十未七年元年晉景十年齊頃九年衞穆十年蔡景二年鄭襄十五年曹宣五年陳成九年杞桓四十七年宋文二十一年秦桓十五年楚共王審元年
  春王正月公即位
  張氏曰雖無王命而有父命故書即位傳例承國於先君則得書即位以别於内復無所承者
  二月辛酉葬我君宣公
  無氷
  榖梁傳終時無氷則志此未終時而言無氷何也終無氷矣加之寒之辭也
  寒極而無氷者常燠於六反杜氏曰周二月今之十二月而無氷書冬温京氏曰當寒而温倒置也按洪範傳曰豫恒燠若此政事舒緩紀綱縱弛之象成公㓜弱政在三家公室不張其象已見何氏曰成公幼少季孫行父專權而任之之所致故當涸隂沍寒而常燠應之涸與固同寒凝閉也古者日在北陸而藏冰獻羔而啓朝之禄位賔食喪祭氷皆與焉此亦燮調愆伏之一事也永嘉吕氏曰陽氣之在天地間譬猶火之著於物也故常有以解之十二月陽氣藴伏錮而未發其盛在下則納氷於地中二月四陽作蟄蟲起陽始用事則亦始啟氷而廟薦之四月陽氣畢達隂氣將絶則氷於是大發食肉之祿老病喪浴氷無不及故藏氷發氷所以節陽氣也今既寒而燠遂廢凌人之職然策書所載皆經邦大訓人有微而不登其姓名汪氏曰微者但書人事有小而不記其本末汪氏曰内女嫁大夫不書歸大夫出不致卒不書葬雨雹氷雪何以悉書汪氏曰七書不雨三書雨雹及無氷再書隕霜亦三書雨雪天人一理也萬物一氣也觀於隂陽寒暑之變以察其消息盈虛此制治於未亂慎於微之意也每慎於微然後王事備矣廬陵李氏曰經書無氷三惟此書在三月之上則二月也正義曰竟春無氷則書今此月寒最甚此月無氷則終無氷矣 啖氏曰二月今之十二月舉此無氷則一時無氷可見矣若待終時乃書則今之正月豈可更言無氷乎穀梁之説非也
  附録左傳春晉侯使瑕嘉平戎於王單襄公如晉拜成劉康公徼戎將遂伐之叔服曰背盟而欺大國此必敗背盟不祥欺大國不義神人弗助將何以勝不聽遂伐茅戎三月癸未敗績於徐吾氏
  三月作丘甲
  左傳為齊難故作丘甲公羊傳何以書譏何譏耳譏始丘使也榖梁傳作為也丘為甲也丘甲國之事也丘作甲非正也丘作甲之為非正何也古者立國家百官具農工皆有職以事上古者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農民有工民夫甲非人人之所能為也丘作甲非正也杜氏曰譏重斂故書
  作丘甲益兵也古者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甸地方八里旁加一里為成所取於民者出長轂一乘此司馬法一成之賦也前漢書刑法志殷周因井田而制軍賦地方一里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丘十六井也四丘為甸甸六十四井也戎馬四匹兵車一乗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一同百里提封萬井定出賦六千四百井兵車百乗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萬井定出賦六萬四千井兵車千乗周禮註司馬法曰井十為通通為匹馬三十家士一人徒二人通十為成成百井三百家革車一乗士十人徒二十人為齊難作丘甲益兵備敵重困農民非為國之道其曰作者不宜作也唐太宗問李靖楚廣古曠反與周制如何靖曰周制一乘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以二十五人為一甲凡三甲共七十五人然則一丘所出十八人有積四丘而具一乘耳今作丘甲者即丘出一甲是一甸之中共百人為兵矣孫氏曰謂丘出甲士一人古者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出戎馬一匹牛三頭丘何甲士之有髙郵孫氏曰是丘出一甲而甸出甲士四人也往者三人而今増其一丘出一人焉則未知其所作者三甸而増一乘乎每乘而增一甲乎魯至昭公時嘗蒐于紅革車千乘則計甸而増乘未可知也楚人二廣之法一乘至用百有五十人杜氏曰百人為卒二十五人為兩車十五乗為大徧今廣十五乗亦用舊徧法復以二十五人為承副則魯每乘而増一甲亦未可知也賦雖不同其實皆為益兵其數皆增三之一耳茅堂胡氏曰成公以前甸賦車一乗每乗七十二人甲士三人凡二十五人為一甲是四丘共出三甲爾今作丘甲即一丘出一甲其於賦増三分之一也杜征南最號知兵及釋此亦誤予因看李衛公論車乗法方曉此先儒或言甲非人人之所能為又以為丘出甸賦加四倍者誤矣劉氏曰魯不務廣徳而務廣力不務益義而務益兵以王者之制論之則作丘甲之罪大矣王者之制諸侯不得擅賦其民擅税其民税為足食也賦為足兵也然而不得擅者先王之税既足以食矣先王之賦既足以用矣今不徇先王而以意為凖必亂之道也是以聖人禁之張氏曰每甲士綂二十四人必無増甲士而不増步卒之理故知李靖所謂二十五人為一甲者其考周制詳矣番陽萬氏曰四丘之甸共出甲士三人而成公使一丘出一甲士甲士之數既加則長轂牛馬步卒之賦率加其四之一聖人惡其紊亂先王軍賦之制故書以譏之汪氏曰兵制之變始壞於齊之内政而家一人焉繼壊於晉之州兵而家五人焉長勺之戰桓公自謂帶甲十萬車五千乗楚薳啟疆謂晉十家九縣長轂九百其餘四十縣遺守四千叔向亦謂寡君有甲車四千乗則兵制之増益於古可知矣循襲效尤遂致魯以秉禮之國亦増丘甲而不以為嫌也春秋之終且用田賦軍旅之征而民力民財竭矣厥後楚之乗廣魏之武士秦之戍卒窮兵極詐以快貪殘而孫吳商白之徒皆身誅戮於前而國滅亡於後然兵農既分更厯千載雖有明君賢臣不能復古抑可歎哉春秋作丘甲之書其垂戒後世意深切矣廬陵李氏曰作例六直云作者三作僖公主作丘甲作三軍新作三新作南門新延廐新作雉門也然延廐不書作劉氏曰公羊云是始丘使也何休云使丘民作甲非也榖梁云古者農工皆有職以事上甲非人人之所能為丘作甲非正也亦非也若惡使農夫為甲何不言井作甲邑作甲農作甲而必云丘作甲乎丘民作甲井民獨不作甲乎杜氏又云長轂一乗甲士步卒七十五人此甸所賦今魯使丘出之按丘者十六井爾甸乃六十四井使丘供甸賦是加四倍魯亦必不為也且云丘甲不云丘乗廬陵李氏曰此條惟胡氏得之葢司馬法舊制四丘出三甲三甲為七十五人今四丘出四甲四甲為百人四丘六十四井五百一十二家也公穀之説固無足取杜氏則又大過豈有一丘十六井一百二十八家而使之出一乗之賦故胡氏不取
  夏臧孫許及晉侯盟于赤棘
  左傳聞齊將出楚師夏盟于赤棘
  初宣公謀以晉人去三桓歸父為是見逐而奔齊矣初季孫當國恨齊人之立宣公納歸父又懼晉侯之或見討也故往結此盟赤棘晉地也其稱及魯所欲也盟非春秋所貴而惡屢盟者非惟長亂亦國用民力所難給也成公即位之初方經大故未有施舍己責逮鰥寡救乏困之事也為齊難既作丘甲矣聞將出楚師又逺與晉尋盟豈固本保邦之道乎書及晉侯盟于赤棘非特備齊懼晉葢三桓懷忿懟君父之心將有事于齊而汲汲欲之者罪可見矣髙氏曰許曷為及晉侯盟齊怨成矣晉援不可緩也故汲汲焉求為此盟汪氏曰自公孫敖㑹晉侯于戚而後季孫行父㑹齊侯于陽穀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繼而公孫歸父㑹齊侯于榖㑹楚子于宋矣今也臧孫許及晉侯盟于赤棘以大夫盟霸主而不愧也昔也遂盟趙盾今也許盟晉侯益無忌憚矣春秋内大夫特盟外諸侯者五郪丘赤棘拔句繹皆書及唯祲祥書㑹夫盟齊盟晉魯之汲汲可知于拔則定公之位未定如晉見郤故修好于邾句繹則二卿取邾田又脅邾子以盟之也故四盟皆魯之志也祲祥外為志猶為彼善於此也家氏曰中世以後諸侯之大夫多自結於霸國魯之季氏衛之孫氏宋之華氏皆結于晉者也不特外交其君又以賄結其大夫故君常見踈於霸國臣反挾霸國之援以脅制其君亂亡所從始也故春秋深著人臣外交之戒
  秋王師敗績于茅戎
  左傳秋王人來告敗公羊傳孰敗之葢晉敗之或曰貿戎敗之然則曷為不言晉敗之王者無敵莫敢當也榖梁傳不言戰莫之敢敵也為尊者諱敵不諱敗為親者諱敗不諱敵尊尊親親之義也然則孰敗之晉也程氏曰王師於諸侯不言敗諸侯不可敵王也於外裔不言戰外裔不能抗王也杜氏曰不言戰王者至尊天下莫之得校故以自敗為文不書敗地而書茅戎明為茅戎所敗啖氏曰王師不書戰無敵也敗則但書敗而已人臣無敵君之義也不可敵不能抗者理也其敵其抗王道之失也桓王伐鄭兵敗身傷而經不書敗存君臣之義立天下之防也劉康公邀戎伐之敗績於徐吾氏杜氏曰康公王季子也欲要其無備徐吾氏茅戎之别種也而經不書戰辨内外之分立中國之防也孫氏曰定王庸暗無宣王之烈王師為茅戎所敗惡之大者故只書自敗所以存周也是皆聖人筆削非魯史之舊文也然筆於經者雖以尊君父别内外為義而君父所以尊内外所以别則有道矣桓王不以討賊興師而急於伐鄭康公不以惇信持國而輕於邀戎是失其所以君天下禦外侮之道也書敗績于茅戎者言自敗也其自反亦至矣陸氏曰王者之於天下也葢之如天容之如地其有不庭之臣則告諭之訓誨之如又不至則増修其徳而問其罪故曰王者之師有征無戰今王師與茅戎為敵此取敗之道非戎所能敗也故以自敗為文所以深譏王也家氏曰不言茅戎敗之示王者無敵於天下也無敵而為戎敗故以自敗為文也劉氏曰不言戰而言敗此王術也以為天下莫之敢抗故不可言戰而有天下者一失其道則人能奪之故不恥言敗是以王者修己而不責於人也常山劉氏曰王者不能以義征四夷迺徼戎以自敗豈不曰自取之乎聖人立法以垂後世一書王師敗績于茅戎而尊王之義與王自取敗之道及諸侯不勤王之義咸得而見矣陳氏曰戰然後言敗績此不戰何以書敗績言自敗也凡王有事譏不在諸侯諸侯有事譏不在臣子如天王出居于鄭鄭棄其師皆以自致之文書之雖有敵國亦自致也梁亡齊人殱于遂王師敗績于茅戎無敵國之辭也汪氏曰桓王戰于繻葛諱不書敗而此不諱敗者茅戎正朔所不加可以言敗而天子於諸侯不可言敗此所以别内外之分也桓王不言敗而劉康公言敗又以正君臣之分也○啖氏曰公榖云晉敗之若晉敗王師而改曰貿戎是掩惡也如何懲勸乎
  冬十月
  附録左傳冬臧宣叔令修賦繕完具守備曰齊楚結好我新與晉盟晉楚爭盟齊師必至雖晉人伐齊楚必救之是齊楚同我也知難而有備乃可以逞榖梁傳季孫行父秃晉郤克眇衛孫良夫跛曹公子手僂同時而聘於齊齊使秃者御秃者使眇者御𦕈者使跛者御跛者使僂者御僂者蕭同姪子處臺上而笑之聞於客客不悦而去相與立胥閭而語移日不解齊人有知之者曰齊之患必自此始矣范氏曰穀梁作傳皆釋經未有無其文而横發傳者疑今冬十月下脱季孫行父如齊六字
  壬定王十申八年二年晉景十一齊頃十衞穆十一卒蔡景三鄭襄十六曹宣六陳成十𣏌桓四十八宋文二十二卒秦桓十六楚共二
  春齊侯伐我北鄙
  左傳齊侯伐我北鄙圍龍頃公之嬖人盧蒲就魁門焉龍人囚之齊侯曰勿殺吾與而盟無入而封弗聽殺而膞之城上齊侯親皷士陵城三日取龍遂南侵及巢丘
  初魯事齊謹甚雖易世而聘㑹不絶也及與晉侯盟于斷音短道而後怨隙成再盟于赤棘而後伐吾北鄙髙氏曰魯絶齊而與晉盟齊遂即楚而伐我也齊侯之興是役非義矣魯人為鞌之戰豈義乎同曰憤兵務相報復而彼此皆無善者則亦不待貶而罪自見矣家氏曰此齊人爭魯於晉也前日魯宣專意事齊晉莫如之何也今魯人去齊而即晉赤棘朝盟齊師暮至書齊侯伐我所謂目其人而貶之也夫既辱晉使又以兵加於魯則其志在於與晉為敵好戰而不度力其頃公之謂矣廬陵李氏曰此齊之弱魯第四役也自齊懿公之後齊師不至魯者二十年於是再見
  夏四月丙戌衛孫良夫帥師及齊師戰于新築衛師敗績
  左傳衞侯使孫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將侵齊與齊師遇石子欲還孫子曰不可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既遇矣不如戰也夏有石成子曰師敗矣子不少須衆懼盡子喪師徒何以復命皆不對又曰子國卿也隕子辱矣子以衆退我此乃止且告車來甚衆齊師乃止次于鞫居新築人仲叔于奚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既衛人賞之以邑辭請曲縣繁纓以朝許之仲尼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禮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節也若以假人與人政也政亡則國家從之弗可止也已杜氏曰新築衞地
  齊師侵虐而以衛主此戰何也衛侯初與晉同盟于斷道矣又使世子臧與晉同伐齊矣又使孫良夫石稷將侵齊矣及與齊師遇石稷欲還良夫不可曰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既遇矣不如戰也遂戰于新築故齊師雖侵虐而此戰以衛主之也春秋善解紛貴逺怨而惡以兵刄相接故書法如此張氏曰易曰師左次無咎凡戰而不能勝者聖人立全師愛民之法所以重民命而存國體也良夫不從石稷之言必進而戰致敗其師幾於喪身辱國此春秋所以罪良夫而以之主新築之戰也陳氏曰衞書大夫帥師於是始大夫强也良夫世為卿至林父出其君入于戚以叛是故孔達不言帥師必良夫而後言帥師
  六月癸酉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㑹晉郤克衛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侯戰于鞌齊師敗績
  左傳孫桓子還於新築不入遂如晉乞師臧宣叔亦如晉乞師皆主郤獻子晉侯許之七百乗郤子曰此城濮之賦也有先君之明與先大夫之肅故捷克於先大夫無能為役請八百乗許之郤克將中軍士燮佐上軍欒書將下軍韓厥為司馬以救魯衞臧宣叔逆晉師且道之季文子帥師㑹之及衞地韓獻子將斬人郤獻子馳將救之至則既斬之矣郤子使速以徇告其僕曰吾以分謗也師從齊師于莘六月壬申師至于靡笄之下齊侯使請戰曰子以君師辱于敝邑不腆敝賦詰朝請見對曰晉與魯衞兄弟也來告曰大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羣臣請於大國無令輿師淹於君地能進不能退君無所辱命齊侯曰大夫之許寡人之願也若其不許亦將見也齊髙固入晉師桀石以投人禽之而乗其車繫桑本焉以循齊壘曰欲勇者賈余餘勇癸酉師陳于鞌邴夏御齊侯逢丒父為右晉解張御郤克鄭丘緩為右齊侯曰余姑翦滅此而朝食不介馬而馳之郤克傷於矢流血及屨未絶鼓音曰余病矣張侯曰自始合而矢貫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輪朱殷豈敢言病吾子忍之緩曰自始合苟有險余必下推車子豈識之然子病矣張侯曰師之耳目在吾旗鼓進退從之此車一人殿之可以集事若之何其以病敗君之大事也擐甲執兵固即死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幷轡右援枹而鼓馬逸不能止師從之齊師敗績逐之三周華不注韓厥夢子輿謂已曰且辟左右故中御而從齊侯邴夏曰射其御者君子也公曰謂之君子而射之非禮也射其左越于車下射其右斃于車中綦母張喪車從韓厥曰請寓乗從左右皆肘之使立于後韓厥俛定其右逢丑父與公易位將及華泉驂絓於木而止丑父寢於轏中蛇出於其下以肱擊之傷而匿之故不能推車而及韓厥執縶馬前再拜稽首奉觴加璧以進曰寡君使羣臣為魯衞請曰無令輿師陷入君地下臣不幸屬當戎行無所逃隠且懼奔辟而忝兩君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攝官承乏丒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鄭周父御佐車宛筏為右載齊侯以免韓厥獻丒父郤獻子將戮之呼曰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於此將為戮乎郤子曰人不難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勸事君者乃免之齊侯免求丑父三入三出毎出齊師以帥退入于狄卒狄卒皆抽戈楯冒之以入于衛師衛師免之遂自徐闗入齊侯見保者曰勉之齊師敗矣辟女子女子曰君免乎曰免矣曰鋭司徒免乎曰免矣曰苟君與吾父免矣可若何乃奔齊侯以為有禮既而問之辟司徒之妻也予之石窌晉師從齊師入自丘輿擊馬陘齊侯使賔媚人賂以紀甗玉磬與地不可則聽客之所為賔媚人致賂晉人不可曰必以蕭同叔子為質而使齊之封内盡東其畝對曰蕭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敵則亦晉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於諸侯而曰必質其母以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若以不孝令於諸侯其無乃非徳類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詩曰我疆我理南東其畝今吾子疆理諸侯而曰盡東其畝而已唯吾子戎車是利無顧土宜其無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則不義何以為盟主其晉實有闕四王之王也樹徳而濟同欲焉五伯之霸也勤而撫之以役王命今吾子求合諸侯以逞無疆之欲詩曰布政優優百祿是遒子實不優而棄百祿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則有辭矣曰子以君師辱於敝邑不腆敝賦以犒從者畏君之震師徒撓敗吾子惠徼齊國之福不冺其社稷使繼舊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愛子又不許請收合餘燼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從也况其不幸敢不唯命是聽魯衞諫曰齊疾我矣其死亡者皆親暱也子若不許讎我必甚唯子則又何求子得其國寶我亦得地而紓於難其榮多矣齊晉亦唯天所授豈必晉晉人許之對曰羣臣帥賦輿以為魯衞請苟有以藉口而復於寡君君之惠也敢不唯命是聽禽鄭自師逆公公羊傳曹無大夫公子首何以書憂内也穀梁傳其日或曰日其戰也或曰日其悉也曹無大夫其曰公子何也以吾之四大夫在焉舉其貴者也
  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周禮大司馬凡制軍萬有二千五百人為一軍王六軍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魯雖大國而四卿並將是四軍也當此時舊制猶存尺地皆公室之土也一民皆公室之兵也上卿行父與僑如嬰齊各帥一軍㑹戰而臧孫許如晉乞師又逆晉師為之道本不將兵特往來晉魯兩軍之間預謀議耳成公初立主㓜國危為季孫一怒掃境内興師而四卿並出肆其憤欲汪氏曰謂怒婦人之笑辱貪取汶陽之田雖無人乎成公之側有不恤也然後政自季氏出矣將稱元帥畧其副屬詞之體也而四卿皆書者豈特為詳内録哉堅氷之戒亦明矣何氏曰魯舉四大夫不舉重者惡内虛國家悉出用兵重錄内也茅堂胡氏曰司馬懿曰春秋任大責重諸葛武侯曰春秋責帥臣職是當故使舉上客而不及其介將稱元帥而不列其副春秋之例也邲之戰三軍之主將皆在而獨罪林父者責在林父也此戰並例四卿不以季孫主之何也見公室卑弱四卿擅命各得魯國之兵權乎何氏曰魯諸卿俱帥師又見昭十年伐莒哀二年伐邾三家專兵丘甸卒乗悉無所有其君孤立於上國益不可為而春秋終矣戰鞌乃魯卿擅兵之始也經之大例受伐者為主而此以四國及之者以一笑之微殘民毒衆幾獲其君而怒猶未怠焚雍門之茨侵車東至海故以四國主之為忿兵之大戒見諸行事深切著明矣董子曰頃公齊桓之孫霸主之餘業即位九年未嘗一與㑹同之事有怒魯衞之志伐魯入其北鄙伐衞敗之新築大國往聘慢而不敬晉魯俱怒合四國之衆大困之于鞌獲頃公斮丑父大辱身幾亡國為天下笑齊氏曰鞌之戰齊有必勝之氣晉有不敵之勢而齊以驕輕取敗晉以必死致勝也張氏曰兵法爭恨小故不忍忿怒者為之忿兵今晉為盟主興師討齊非有救亂誅暴之名而起於郤克一怒之忿故春秋不以齊為主見晉魯衞曹之大夫為志乎是戰雖得一朝之勝不足道也陳氏曰凡帥非卿不書雖卿也非元帥亦不書書魯四卿是各自帥也自文季年而無使介至是而無將佐魯三家之勢成矣於是衞未有大夫將書良夫曹無大夫書公子首而賞鞌之功晉於是有六卿征伐在大夫不獨魯也以四國之臣戰齊君甚矣汪氏曰齊桓伐衞與衞人戰則先書伐而後書戰此不書四國伐齊者以郤克志在釋己私忿非能聲齊頃陵弱犯寡之罪而討之也然齊自翟泉以來不與晉之㑹盟者踰四十年而袁婁以後迨於悼公之終厯三十餘載無㑹之不同無役之不與則亦以鞌之敗衂有以挫其氣而摧其强故耳晉氏世霸合諸侯以加兵於齊者三鞌之戰雖能勝齊然恃力而不能服之以義惟平隂之役合十有二國之君以討其暴横憑陵之惡故春秋書同圍齊以予之至于夷儀之㑹雖曰討之以義而徇於利不能成討齊之功故春秋書同盟重丘以貶之也 啖氏曰左氏言齊侯免求逢丒父三出三入晉軍按時齊師大敗若三入晉必當見獲此近妄也趙氏曰公羊云曹無大夫書公子首憂内也穀梁云以吾四大夫在焉舉其貴也此尤鄙近春秋豈黨内而專輕重於外乎
  秋七月齊侯使國佐如師己酉及國佐盟于袁婁左傳秋七月晉師及齊國佐盟于袁婁使齊人歸我汶陽之田公羊傳君不使乎大夫此其行使乎大夫何佚獲也其佚獲奈何師還齊侯晉郤克投㦸逡巡再拜稽首馬前逢丒父者頃公之車右也面目與頃公相似衣服與頃公相似代頃公當左使頃公取飲頃公操飲而至曰革取清者頃公用是佚而不反逢丒父曰吾頼社稷之神靈吾君已免矣郤克曰欺三軍者其法奈何曰法斮於是斮逢丒父己酉及齊國佐盟於袁婁曷為不盟于師而盟于袁婁前此者晉郤克與臧孫許同時而聘于齊蕭同姪子者齊君之母也踊于棓而闚客則客或跛或𦕈於是使跛者迓跛者使𦕈者迓𦕈者二大夫出相與踦閭而語移日然後相去齊人皆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二大夫歸相與率師為鞌之戰齊師大敗齊侯使國佐如師郤克曰與我紀侯之甗反魯衛之侵地使耕者東畝且以蕭同姪子為質則吾舍子矣國佐曰與我紀侯之甗請諾反魯衞之侵地請諾使耕者東畝是則土齊也蕭同姪子者齊君之母也齊君之母猶晉君之母也不可請戰一戰不勝請再再戰不勝請三三戰不勝則齊國盡子之有也何必以蕭同姪子為質揖而去之郤克聅魯衞之使使以其辭而為之請然後許之逮于袁婁而與之盟穀梁傳鞌去國五百里袁婁去國五十里一戰縣地五百里焚雍門之茨侵車東至海君子聞之曰夫甚甚之辭焉齊有以取之也齊之有以取之何也敗衛師于新築侵我北鄙敖郤獻子齊有以取之也袁婁在師之外郤克曰反魯衞之侵地以紀侯之甗來以蕭同姪子之母為質使耕者皆東其畝然後與子盟國佐曰反魯衞之侵地以紀侯之甗來則諾以蕭同姪子為質則是齊侯之母也齊侯之母猶晉君之母也晉君之毋猶齊侯之母也使耕者盡東其畝則是終土齊也不可請一戰一戰不克請再再不克請三三不克請四四不克請五五不克舉國而授於是而與之盟張氏曰齊國治臨淄去洛陽東千八百里縣西有袁婁齊國佐如師與楚屈完來一也然陘之役則曰來盟于師盟于召陵鞌之戰則曰及國佐盟于袁婁何也荆楚暴横憑陵諸夏齊桓公仗義聲罪致討威行江漢之上不待加兵而楚人帖服其書來盟于師者楚人自服而求盟也盟于召陵者桓公退舍禮與之盟也在春秋時斯為善矣若夫袁婁則異於是齊雖侵虐未若荆楚之暴也諸國大夫含憤積怒欲雪一笑之恥至於殺人盈野非有擊强扶弱之心國佐如師將以賂免非服之也髙氏曰國佐受成命於君而可否在晉之大夫非服晉而往也直畏晉强賂晉而請盟爾故不曰來盟而曰齊侯使如師師在齊境故書如晉大夫又不以德命使齊人盡東其畝而以蕭同叔子為質夫蕭同叔子齊君之母也則亦悖矣由是國子不可請合餘燼背城借一汪氏曰欲與城下復借一戰揖而去之郤克使魯衛之使以其詞為之請何氏曰郤克恥傷其威故使魯衞大夫以國佐辭為國佐請逮于袁婁而與之盟何氏曰逮及也追及國佐于袁婁也則汲汲欲盟者晉也故反以晉人及之汪氏曰求盟在楚故稱來欲盟在晉故稱及若此類見曲直之繩墨矣是故制敵莫如仗義天下莫大於理而强有力不與焉亦可謂深切著明矣劉氏曰郤克一戰勝齊反魯衞之侵地功大矣人皆多郤子之能伸其意而春秋猶絀之為其先力而後禮也張氏曰晉所以令齊者恃其戰勝强力而以非義之故國佐得以正義直辭責之而晉人義不勝而辭屈故國佐之至與屈完之來初若不異然齊桓伸中國之大義而屈完情屈而不敢校故曰來盟于師盟于召陵見義在中國而彼自服以求盟也郤克挾主盟之勢以行其私憤一旦戰勝而以不義求多於齊反為國佐以禮折之而氣遂餒書曰齊侯使國佐如師言齊非有誠服之心也曰及國佐盟于袁婁言汲汲在晉齊不得已而盟也臨川吳氏曰楚服齊桓之義故使屈完來受盟于師其盟己前定也故書來盟桓公又退舍而與之盟盟于召陵齊有禮矣齊師既敗于鞌使國佐來納賂以求成許不許在晉郤克其盟未前定也故書如師晉之義既不足以服齊之心故國佐徑去四國進師追及國佐近逼齊都而與盟袁婁此晉之無義又無禮也家氏曰召陵之師諸侯皆在兵力甚强而桓公乃能以不戰服楚退師而禮與之盟鞌之戰郤克既敗齊師極其兵力之所至迨於袁婁去國都五十里進師將及其城而强與之盟退而盟盟之以其禮也近而盟盟之以其力也春秋書來盟與及盟一字褒貶深切著明矣汪氏曰齊桓末年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征伐自大夫出矣而未嘗盟㑹也晉文末年翟泉之盟以諸侯之大夫上盟王子虎禮樂自大夫出矣而非征伐也今此魯以四卿帥師㑹霸國之上卿與衞曹之卿大夫敗齊侯于鞌又盟齊國佐于袁婁而禮樂征伐皆自大夫出矣厥後晉悼以復伯之賢首以諸侯之大夫圍彭城城虎牢盟陳袁僑征伐盟㑹悉付之大夫而蕭魚之後凡役皆以大夫以翟泉之大夫貶稱人此不勝貶則從同同也陳氏曰屈完不言使而國佐言使屈完不言使而退盟之於召陵以禮於楚使國佐言使而進盟之于袁婁以逼齊君桓公之所不敢而使國之臣敢為之甚矣鞌戰之忿也 劉氏曰公羊云君不行使乎大夫此其行使乎大夫何佚獲也非也夫兩國治戎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其重且專可知矣行使何傷諸侯㑹晉師于棐林可言晉師不可言趙盾此言晉師足矣何以為不行使大夫乎廬陵李氏曰此條三傳畧同公羊序事與穀梁相出入但以使齊為臧孫許及郤克斮丒父等小不合又左氏作蕭同叔子以為同叔蕭君之字其子齊君之母也此説得之公羊作蕭同姪子以蕭同為國名姪子者蕭同君姪娣之子嫁於齊生頃公穀梁作蕭同姪子之母以為蕭國也同姓也姪子字也其母更嫁齊惠公生頃公楚人滅蕭隨母在齊其説無據
  附録左傳公㑹晉師于上鄍賜三帥先路三命之服司馬司空輿帥𠉀正亞旅皆受一命之服
  八月壬午宋公鮑卒
  左傳八月宋文公卒始厚葬用蜃炭益車馬始用殉重器備椁有四阿棺有翰檜君子謂華元樂舉於是乎不臣臣治煩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爭今二子者君生則縱其惑死又益其侈是棄君於惡也何臣之為庚寅衞侯速卒
  左傳九月衞穆公卒晉三子自役弔焉哭於大門之外衞人逆之婦人哭於門内送亦如之遂常以葬附録左傳楚之討陳夏氏也莊王欲納夏姬申公巫臣曰不可君召諸侯以討罪也今納夏姬貪其色也貪色為淫淫為大罰周書曰明徳慎罰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徳務崇之之謂也慎罰務去之之謂也若興諸侯以取大罰非慎之也君其圖之王乃止子反欲取之巫臣曰是不祥人也是天子蠻殺御叔弑靈公戮夏南出孔儀喪陳國何不祥如是人生實難其有不獲死乎天下多美婦人何必是子反乃止王以與連尹襄老襄老死於邲不獲其尸其子黒要烝焉巫臣使道焉曰歸吾聘女又使自鄭召之曰尸可得也必來逆之姬以告王王問諸屈巫對曰其信知罃之父成公之嬖也而中行伯之季弟也新佐中軍而善鄭皇戌甚愛此子其必因鄭而歸王子與襄老之尸以求之鄭人懼於邲之役而欲求媚於晉其必許之王遣夏姬歸將行謂送者曰不得尸吾不反矣巫臣聘諸鄭鄭伯許之及共王即位將為陽橋之役使屈巫聘于齊且告師期巫臣盡室以行申叔跪從其父將適郢遇之曰異哉夫子有三軍之懼而又有桑中之喜宜將竊妻以逃者也及鄭使介反幣而以夏姬行將奔齊齊師新敗曰吾不處不勝之國遂奔晉而因郤至以臣於晉晉人使為邢大夫子反請以重幣錮之王曰止其自為謀也則過矣其為吾先君謀也則忠忠社稷之固也所葢多矣且彼若能利國家雖重幣晉將可乎若無益於晉晉將棄之何勞錮焉 晉師歸范文子後入武子曰無為吾望爾也乎對曰師有功國人喜以逆之先入必屬耳目焉是代帥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郤伯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曰君之訓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范叔見勞之如郤伯對曰庚所命也克之制也燮何力之有焉欒伯見公亦如之對曰燮之詔也士用命也書何力之有焉
  取汶陽田
  公羊傳汶陽田者何鞌之賂也杜氏曰汶陽田汶水北地汶水出泰山萊蕪縣西入濟張氏曰漢志魯國汶鄉縣顔師古注即汶陽田兖州泗水縣東南有汶陽故城
  汶陽之田本魯田也汪氏曰僖元年公賜季友汶陽之田孫氏曰汶陽魯地也齊人侵之今復取之不言取之齊明本非齊地取者得非其有之稱不曰復而謂之取何也恃大國兵力一戰勝齊得其故壤而不請於天王以正疆理則取之不以其道與得非其有奚異乎汪氏曰晉使齊還魯故書取不以好得故不言歸然則宜奈何考於建邦土地之圖若在封域之中則先王所錫先祖所受經界世守不可亂矣不然侵小得之汪氏曰侵小如滅項取根牟之類春秋固有興滅國繼絶世之義必有處也魯在戰國時地方五百里而孟氏語慎子曰如有王者作在所損乎在所益乎朱子曰魯地之大皆併吞小國而得之有王者作則必在所損矣經於復其故田而書取所損益亦可知矣家氏曰取汶陽田與取濟西田其事同故書法不異葢濟西本魯田為曹所侵晉人取以歸魯汶陽亦魯田為齊所侵晉人命以歸魯皆魯侵疆也今而得歸春秋不以為歸而以為取為其因霸國之力而得之也霸國復不稟命于王分正疆理而擅其予奪所以書取若此田非魯之舊疆必繫之於齊不直書取汶陽田矣石氏曰内取外邑皆曰取如取郜取防取訾婁外歸魯地皆曰歸如濟西龜隂及讙闡汶陽田魯地也齊人以歸于我當曰歸今而曰取者葢因晉力而取之也歸者其意也取者我也非其志也于後齊復事晉故八年使韓穿來言歸之于齊然此年齊歸我田書曰取八年齊取我田乃曰歸者取之自晉歸之自晉以見魯國之命制於晉而已矣雖我田也而不得偃然有之其猶寄爾故齊歸我田書曰取猶若取之於外者齊取我田書曰歸猶若齊之所有也汪氏曰趙氏云凡力得之曰取齊歸汶陽而稱取言藉晉之力以復之而得之之難也穀梁云歸易辭也齊取汶陽而稱歸言奉晉之命以反之而失之之易也廬陵李氏曰汶陽田侵於齊久矣一反於曹沬之盟再復於鞌之戰又失於韓穿之來言直至孔子為政然後有鄆讙竈隂之歸鄆讙龜隂左氏亦曰汶陽之田也
  冬楚師鄭師侵衛
  髙氏曰鄭以中國從夷狄而首伐衞喪是授戈與㓂而攻其親戚罪不勝誅矣列鄭于下所以深罪鄭也十有一月公㑹楚公子嬰齊于蜀
  楚書公子自嬰齊始左傳宣公使求好于楚莊王卒宣公薨不克作好公即位受盟于晉㑹晉伐齊衞人不行使于楚而亦受盟于晉從于伐齊故楚令尹子重為陽橋之役以救齊將起師子重曰君弱羣臣不如先大夫師衆而後可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夫文王猶用衆况吾儕乎且先君莊王屬之曰無徳以及遠方莫如惠恤其民而善用之乃大戸已責逮鰥救乏赦罪悉師王卒盡行彭名御戎蔡景公為左許靈公為右二君弱皆强冠之冬楚師侵衞遂侵我師于蜀使臧孫往曰楚遠而久固將退矣無功而受名臣不敢楚侵及陽橋孟孫請往賂之以執斵執鍼織紝皆百人公衡為質以請盟楚人許平穀梁傳楚無大夫其曰公子何也嬰齊亢也杜氏曰蜀魯地
  按左氏魯衛受盟于晉從於伐齊故楚為陽橋之役令尹子重曰師衆而後可於是王卒盡行二國稱師著其衆也侵衛則書侵我師于蜀致賂納質没而不書非諱也杜氏曰公賂之而退故不書侵書其重者則莫重乎其以中國諸侯降班失列下與蠻荆之大夫㑹也家氏曰晉以魯衞大舉伐齊可謂有徳轍未及息遽為此行書公㑹楚公子嬰齊著其背徳棄信以望國之君而屈於楚之公子魯之辱也春秋責之深不復為之諱自楚人僣王其公子亦僭而稱王子久矣今書楚公子春秋革之也季孫行父為國上卿當使其君尊榮其民免於侵陵之患而危辱至此特起於忿忮肆其褊心而不知制之以禮也書曰必有忍乃其有濟懲忿窒慾德之修也易損卦大象君子以懲忿窒欲大傳損徳之修也不忮不求行之善也朱子曰若能不忮害不貪求則何為不善乎躬自厚而薄責於人逺怨之方也季孫忿忮弗能懲也而辱逮君父不亦憯乎故春秋史外傳心之要典也考其行事深切著明於以反求諸已則亦知戒矣臨川吳氏曰楚用子重之謀以救齊為名加兵於魯衛魯納賂請平又約諸國㑹盟公先往㑹嬰齊不没嬰齊之氏名者欲見其挾衆威魯而以臣伉君也陳氏曰凡吾君㑹諸侯則有大夫得稱其大夫故洮書莒慶向書衞甯速苟無諸侯則不以大夫敵吾君故莒無大夫則曰莒人齊有大夫則曰齊大夫及髙傒盟及處父盟始以大夫敵吾君矣皆不書公以是為齊晉之譏則諱公焉耳此其曰公㑹楚公子嬰齊是公自與嬰齊夷也於楚之㑹孟公後諸侯至於楚之圍宋公亦後諸侯至魯猶重從楚也公與嬰齊夷楚何譏焉不足為公諱焉爾是故自屈完以來楚大夫無氏族也而書公子自嬰齊始汪氏曰公與外臣特相㑹二百四十二年唯此一書故備錄楚大夫之氏名以見貶焉齊之盟没公不書而楚書人隱其從楚之失也蜀之㑹書公不諱而楚大夫書氏名著其從楚之辱也書公子嬰齊而與之㑹者實公也夫楚子不見望國之君下夷於楚大夫盟不書楚人將恐天下後世以荆蠻之臣可以主中國之㑹盟而無惡而中國諸侯之卿大夫又可以雲合景從以服屬於荆蠻之臣而無貶也齊之盟春秋猶不忍書也蜀之㑹春秋不勝諱則詳紀之而具文見意耳廬陵李氏曰公子㑹外大夫止此
  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
  左傳十一月公及楚公子嬰齊蔡侯許男秦右大夫説宋華元陳公孫寧衛孫良夫鄭公子去疾及齊國之大夫盟于蜀卿不書匱盟也於是乎畏晉而竊與楚盟故曰匱盟蔡侯許男不書乗楚車也謂之失位君子曰位其不可不慎也乎蔡許之君一失其位不得列於諸侯况其下乎詩曰不懈於位民之攸塈其是之謂也公羊傳此楚公子嬰齊也其稱人何得一貶焉爾穀梁傳楚其稱人何也於是而後公得其所也㑹與盟同月則地㑹不地盟不同月則地㑹地盟此其地㑹地盟何也以公得其所申其事也今之屈向之驕也程子曰楚為强盛陵轢中國諸侯苟能保固疆圉要結鄰好豈有不能自存之理乃懼而服從與之盟約故皆書人以見其衰弱責諸侯則魯可知矣杜氏曰齊在鄭下非卿
  盟而魯與必先書公尊内也次書主盟者衆所推也此書公及楚人則知主盟者楚也李氏曰前此楚與中國盟皆序諸國之下此序諸國之上欲見楚之主盟也汪氏曰書及則内為志而非楚主盟也然魯之弱久矣豈能主諸國之盟哉前此僖公二十一年盟薄二十七年盟宋皆書公㑹諸侯不以楚主盟此書公及亦不以楚主盟之辭也序楚於十國之上而書及正其名而不没其實也公子嬰齊秦右説宋華元陳公孫寧衛孫良夫鄭去疾皆國卿也何以稱人楚僭稱王春秋黜之不齒列國晉雖不競猶主夏盟諸侯苟能任仁賢修政事保固疆圉要結鄰好同心擇義堅事晉室荆楚雖大何畏焉今乃西向服從而與之盟不亦恥乎夫魯天下之望也亦不知所擇乃是之從亦為不善擇矣經於魯君盟㑹不信則諱公而不書不臣則諱公而不書棄中國從蠻荆則諱公而不書汪氏曰不信莊十六年同盟于幽不臣僖二十九年盟于翟泉從蠻荆僖十九年盟于齊是也蜀之盟棄晉從楚書公不諱何也事同而既貶則從同同正始之義也從荆楚而與盟既諱公於僖十九年齊之盟矣是以於此不諱而人諸國之大夫以見意也陳氏曰曷為貶稱人楚大夫初㑹盟也是故諸侯之大夫復不序晉大夫初㑹盟則不言公楚大夫初㑹則其言公何公固與嬰齊夷矣無足諱焉爾汪氏曰貶諸國之大夫而稱人亦所以人公也春秋盟㑹一書人者凡四盟齊盟蜀貶從夷也盟翟泉譏慢王也㑹澶淵刺不討賊也其所以重内輕外尊君父討亂賊之意切矣臨川吳氏曰嬰齊於此盟降稱人而前㑹稱氏名者欲見楚人及公子嬰齊也蔡許之君不書者以其為楚之車左車右降在臣列同於楚臣劉氏曰盟于蜀是嬰齊也其以力為功薄於義而陋於禮與郤克一耳郤克不得稱諸侯之大夫故嬰齊亦不得以其名通也此文異而意等也項氏曰蜀之盟與棐林之師皆事之難言也棐林之師難以趙盾將諸侯也故先書趙盾之出師而後書諸侯之㑹晉師蜀之盟難以嬰齊主盟中國也故先書嬰齊之㑹而後書諸侯之微者盟廬陵李氏曰列人諸國之大夫者惟翟泉澶淵及此三役翟泉諱公不書澶淵没魯大夫不書惟此書公又曰合此一年之事觀之晉葢竭力以事齊故無力以制楚勝齊之得小而縱楚之害大矣○劉氏曰㑹時一國盟時十一國此乃兩㑹也各自書地乃其理矣何申之有穀梁之説非也廬陵李氏曰楚專主中國其理莫盛於此以楚成之强所得者陳蔡鄭許四國而已而宋之盟止書諸侯商臣之暴所得者陳蔡鄭宋四國而已而厥貉之次止書蔡雖以莊王之盛而陳陵之盟亦不過陳蔡二國從之今蜀之盟諸侯從之者十一國晉不敢爭其後四十三年然後晉楚之從交相見又八年楚靈求諸侯于晉皆蜀之役啟之也春秋安得不重貶之哉一㑹一盟前不書嬰齊之名氏無以見楚之强後不貶諸國無以見中國之弱惟貶諸國之卿不得不貶楚貶楚及諸國則不諱公可也胡氏陳氏説得之穀梁以為前書嬰齊者嬰齊之亢後書楚人者嬰齊能自降以從盟故春秋於㑹蜀不諱公疑其説之誤矣
  附録左傳楚師及宋公衡逃歸臧宣叔曰衡父不忍數年之不宴以棄魯國國將若之何誰居後之人必有任是夫國棄矣是行也晉避楚畏其衆也君子曰衆之不可已也大夫為政猶以衆克况明君而善用其衆乎泰誓所謂商兆民離周十人同者衆也晉侯使鞏朔獻齊捷于周王弗見使單襄公辭焉曰蠻夷戎狄不式王命淫湎毁常王命伐之則有獻捷王親受而勞之所以懲不敬勸有功也兄弟甥舅侵敗王畧王命伐之告事而已不獻其功所以敬親暱禁淫慝也今叔父克遂有功于齊而不使命卿鎮撫王室所使來撫余一人而鞏伯實來未有職司於王室又奸先王之禮余雖欲於鞏伯其敢廢舊典以忝叔父夫齊甥舅之國也而大師之後也寧不亦淫縱其欲以怒叔父抑豈不可諫誨士莊伯不能對王使委於三吏禮之如侯伯克敵使大夫告慶之禮降於卿禮一等王以鞏伯宴而私賄之使相告之曰非禮也勿籍
  癸定王十酉九年三年晉景十二齊頃十一衛定公臧元年蔡景四鄭襄十七曹宣七陳成十一𣏌桓四十九宋共公固元年秦桓十七楚共三
  春王正月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
  左傳諸侯伐鄭次于伯牛討邲之役也遂東侵鄭鄭公子偃帥師禦之使東鄙覆諸鄤敗諸丘輿皇戌如楚獻捷
  按左氏諸侯伐鄭討邲音弼之役也遂東侵鄭公子偃帥師禦之覆諸鄤芒袁反敗諸丘輿汪氏曰覆伏兵也杜氏曰鄤丘輿皆鄭地晉偏軍為鄭所敗夫討邲之役則復怨勦民非觀釁也遂東侵則潛師掠境非以律也覆而敗諸則專用詐謀非正勝也李衛公問對兵法先正而後竒先仁義而後權譎度彼參此皆無善也畧而不紀勝負微也晉侯稱爵而以伐書何也初為是役必以鄭之從楚也附蠻荆擾中國則盟主有詞于伐耳髙氏曰去冬之役鄭為楚導而宋魯衞曹雖盟于蜀猶不敢背晉故罷盟而遂㑹晉伐鄭焉鄭罪當討故春秋正諸國之爵以示義鄭敗晉㳺兵於丘輿使皇戍如楚獻捷終鄭襄公之身不復從晉矣家氏曰伐鄭所以攘楚攘楚所以尊中國魯宋衞去强盛之楚而從衰弱之晉以伐有罪之國是春秋之所嘉也前之盟十有一國大夫一以人書抑强楚也此四國僅從而書爵序晉為首存晉霸也見春秋權衡衮斧之意固不以衆寡强弱爲進退也宋衛未葬曷為稱爵背殯越境以吉禮從金革之事也杜氏曰宋衞未葬而稱爵以接鄰國非禮也范氏曰自同於正君故書公侯以譏之家氏曰春秋與宋衞之㑹晉伐鄭不與其純吉從戎也廬陵李氏曰此邲之後晉再伐鄭而不服也汪氏曰左氏云鄭皇戌如楚獻捷則曰覆曰敗皆指鄭而言非諸侯之敗鄭也經書伐而不書敗所以尊中國也
  辛亥葬衛穆公穆公作繆
  髙氏曰此見衞侯背殯出師不臨先君之喪王氏曰六月乃葬非禮也
  二月公至自伐鄭
  臨川吳氏曰雖未逾時伐鄭無功亦危之而致也
  甲子新宫災三日哭
  公羊傳新宫者何宣公之宫也宣宫則曷為謂之新宫不忍言也其言三日哭何廟災三日哭禮也新宮災何以書記災也榖梁傳新宫者禰宫也三日哭哀也其哀禮也迫近不敢稱諡恭也其辭恭且哀以成公為無譏矣
  廟災而哭禮也得禮為常事則何以書緱音鉤氏劉絢曰絢字質夫程子門人著春秋傳十二卷新宫者宣宫也不曰宣宫者神主未遷也知然者丹楹刻桷皆稱桓公此不舉諡故知其未遷也宫成而主未入遇災而哭何禮哉宣公薨至是二十有八月緩於遷主可知矣言災則不恭之致亦自見矣此説據經為合或曰禮稱有焚其先人之室則三日哭禮記檀弓注火燒其宗廟哭者哀精神之有虧傷汪氏曰文定專意與鄭氏異新宫將以安神主也雖未遷而哭不亦可乎曰先人之室葢嘗寢於斯食於斯㑹族屬於斯其居處笑語之所在皆可想也事死如事生故有焚其室則哭之禮也神主未遷而哭於人情何居音姬髙氏曰君子於是乎知有天道也宣公弑君簒立生不能誅死方立廟遽遇火災春秋志此示有天道故謹而書之○汪氏曰公羊以謂不言宣宫不忍言也穀梁謂迫近不敢稱諡然則莊公之世何以稱桓宫乎廬陵李氏曰此條諸傳皆以為得禮惟胡氏不合
  乙亥葬宋文公
  按左氏文公卒始厚葬益車馬重器備君子謂華元樂舉於是乎不臣考於經未有以驗其厚也數其葬之月則信然矣天子七月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踰月以降殺遲速為禮之節不可亂也文公之卒國家安靖外無危難曷為越禮踰時逮乎七月而後克襄事哉髙氏曰七月而葬天子之禮也以葬月攷之知其僭禮故知華元樂舉之棄君於惡而益其侈無疑矣夫禮之厚薄稱人情而為之者也宋公在殯而離次出境從金革之事哀戚之情忘矣顧欲厚葬其君親此非有所不忍於死者特欲誇耀淫侈無知之人耳世衰道微禮法既壞無以制其侈心至於秦漢之間窮竭民力以事丘隴其禍有不可勝言者史記秦始皇紀葬驪山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竒器珍怪徙藏滿之後宫無子者皆令從死令匠作機弩矢有穿近者輒射之工匠盡閉墓中春秋據事直書而其失自見此類是也豈不為永戒哉
  夏公如晉
  左傳拜汶陽之田張氏曰汶陽之田特書曰取足以見疆埸之令不出於王矣今為取田而拜往賜于霸國晉偃然受之而八年復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足見私情之納侮于晉也汪氏曰僖公取濟西田而使公子遂如晉拜賜已非正矣况以成公取汶陽而躬朝于晉乎濟西汶陽魯之故田也以為霸國之私惠而聘之朝之見魯之不振也廬陵李氏曰成公朝晉者四三年四年十年四年不見敬十年見止張氏所謂納侮者信矣惟十八年悼公即位之朝無譏焉
  鄭公子去疾帥師伐許
  左傳許恃楚而不事鄭鄭子良伐許張氏曰晉方怒鄭之不服其為國憂未有底止也乃怒許之不事已而使大夫動大衆以伐之見其興兵之不度徳量力也髙氏曰疲命於晉楚而以伐之君子以是惡鄭也公至自晉
  宣公薨至是三年之喪畢矣宜入朝京師見天子受王命然後歸而即政可也嗣守社稷之重而不朝于周以拜汶陽田之故而往朝于晉其行事亦悖矣此春秋所為作也公行多不至其書公至自晉何其至也必有以也家氏曰諸侯既除喪而入見于王受黻冕之賜然後成其為君自東遷此禮廢然亦未有除喪而入見大國以事王之禮而事大國者也宣公挾强齊之援弑君簒國凡可以諂齊而求悦者無不為矣未除喪而㑹既除喪而朝今成公借援於晉率循先公之舊其無王之罪大矣書如書至所以譏也汪氏曰成公一經此年如晉明年再如晉十年又如晉十八年又如晉過於事天子之禮葢當時諸侯知有霸者而不知有王不以為異耳春秋莫不書至比事以觀義自著矣
  附録左傳晉人歸楚公子穀臣與連尹襄公之尸于楚以求知罃於是荀首佐中軍矣故楚人許之王送知罃曰子其怨我乎對曰二國治戎臣不才不勝其任以為俘馘執事不以釁鼓使歸即戮君之惠也臣實不才又誰敢怨王曰然則徳我乎對曰二國圖其社稷而求紓其民各懲其忿以相宥也兩釋纍囚以成其好二國有好臣不與及其誰敢徳王曰子歸何以報我對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徳無怨無徳不知所報王曰雖然必告不穀對曰以君之靈纍臣得歸骨於晉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惠而免之以賜君之外臣首首其請于寡君而以戮於宗亦死且不朽若不獲命而使嗣宗職次及於事而帥偏師以修封疆雖遇執事其弗敢違其竭力致死無有二心以盡臣禮所以報也王曰晉未可與爭重為之禮而歸之
  秋叔孫僑如帥師圍棘
  左傳叔孫僑如圍棘取汶陽之田棘不服故圍之公羊傳棘者何汶陽之不服邑也其言圍之何不聽也杜氏曰棘汶陽之邑在濟北蛇丘
  按左氏取汶陽之田棘不服故圍之趙氏曰凡内自圍者皆叛邑何氏曰不言叛者為内諱復故地而民不聽至於命上將用大師環其邑而攻之何也魯於是時初税畝作丘甲税役日益重矣棘雖復歸故國所以不願為之民也歟成公不知薄税斂輕力役修德政以來之而肆其兵力雖得之亦必失之矣何氏曰不先以文徳來之而便以兵圍之當與圍外邑同罪劉氏曰不察已之所以失而疾人之不我服强國之行若五伯之事則有之非王道也廬陵李氏曰春秋内叛書圍者七始於此昭十三年圍費二十六年圍成定六年圍鄆十年圍郈圍費十二年圍成
  大雩
  晉卻克衞孫良夫伐廧咎如
  左傳討赤狄之餘焉廧咎如潰上失民也杜氏曰廧咎如赤狄别種茅堂胡氏曰經不書廧咎如潰者晉常滅赤狄潞氏甲氏及留吁矣其餘黨散入廧咎如又欲盡殄滅之非仁人之心也段紀明請滅羌種羌雖滅漢亦亡後世豈嘗絶羌患哉廧咎如潰削而不書聖人之情見矣惟不使之侵擾華夏斯止矣家氏曰克與良夫得志于鞌不知自戢更為此舉春秋書之誅善戰也楚方躪藉中原晉人不務修明霸業圖其遠者大者既滅潞氏又殄留吁以為未快復興此役此逐利之師春秋之屢書皆所以貶
  冬十有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
  晉來聘之始
  衛侯使孫良夫來聘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孫良夫盟聘而遂盟之於是始左傳冬十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且尋盟衞侯使孫良夫來聘且尋盟公問諸臧宣叔曰中行伯之於晉也其位在三孫子之於衞也位為上卿將誰先對曰次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衞在晉不得為次國晉為盟主其將先之丙午盟晉丁未盟衞禮也公羊傳此聘也其言盟何聘而言盟者尋舊盟也穀梁傳其日公也來聘而求盟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也不言其人亦以國與之也不言求兩欲之也何氏曰惡二國既修禮相聘不能相親信反復相疑故不重舉連聘而言之徐氏曰春秋之義舉重畧輕若來盟則不言聘而言盟今言聘言盟嫌其生事也
  劉敞曰諸侯有聘無盟聘禮也盟非禮也庚與良夫不務引其君當道而生事專命為非禮不信以干先王之典故不繫於國以見其遂事之辱非人臣之操此説然也其言及者公與之盟而不言公見二卿之抗也盟者春秋所惡於惡之中又有惡焉者此類是也蘇氏曰此公及庚良夫盟也不書公者二子抗也二子來聘不能以信相親反要公以盟非抗而何故言聘言盟以惡之番陽萬氏曰聘者故出於其君之命而及盟則出於其臣之私也况夫大夫之於諸侯五等之君皆其君也諸侯之於大夫列國之臣皆其臣也今也列國之臣忘其分之卑而盟五等之君五等之君屈其分之尊而盟列國之臣豈非一時之大夫既不知自有其君而專盟于外則不知有列國之君而敢於與之同盟也乎髙氏曰庚晉之下卿良夫衛之上卿而魯人盟之先晉後衛豈非畏晉之強乎○廬陵李氏曰聘而遂盟例五此年荀庚良夫十一年郤犨襄七年林父十五年向戌其皆書日一則以别於微者一則以别於前定也
  鄭伐許
  附録左傳十二月甲戌晉作六軍韓厥趙括鞏朔韓穿荀騅趙旃皆為卿賞鞌之功也○齊侯朝于晉將授玉郤克趨進曰此行也君為婦人之笑辱也寡君未之敢任晉侯享齊侯齊侯視韓厥韓厥曰君知厥也乎齊侯曰服改矣韓厥登舉爵曰臣之不敢愛死為兩君之在此堂也○荀罃之在楚也鄭賈人有將寘諸褚中以出既謀之未行而楚人歸之賈人如晉荀罃善視之如實出已賈人曰吾無其功敢有其實乎吾小人不可以厚誣君子遂適齊
  甲定王二戌十年四年晉景十三齊頃十二衞定二蔡景五鄭襄十八卒曹宣八陳成十二𣏌桓五十宋共二秦桓十八楚共四
  春宋公使華元來聘
  左傳宋華元來聘通嗣君也王氏曰宋入春秋未甞聘魯文十一年公子遂雖往而宋不報也華元之來其為共公謀昏張本乎臨川吳氏曰晉衞二國相繼來聘以三年春同㑹伐鄭交結和好也廬陵李氏曰經書宋聘魯始此終春秋宋聘魯四此年及八年華元襄十五年向戌昭十二年華定
  三月壬申鄭伯堅卒
  杞伯來朝
  左傳歸叔姬故也杜氏曰將出叔姬先修朝禮言其故
  夏四月甲寅臧孫許卒
  汪氏曰文仲之子宣叔也子紇嗣為大夫是為武仲
  公如晉
  左傳夏公如晉晉侯見公不敬季文子曰晉侯必不免詩曰敬之敬之天惟顯思命不易哉夫晉侯之命在諸侯矣可不敬乎張氏曰晉景公勝齊而驕也髙氏曰公連嵗如晉者以嘗即楚故也汪氏曰成公此年朝晉而取敖忽之辱豈非禮愈繁而身愈卑徒自屈而已耳
  葬鄭襄公
  汪氏曰喪未五月葬之速也大不懐也
  秋公至自晉
  左傳秋公至自晉欲求成于楚而叛晉季文子曰不可晉雖無道未可叛也國大臣睦而邇於我諸侯聽焉未可以貳史佚之志有之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楚雖大非吾族也其音字我乎公乃止家氏曰甚哉魯成中無所主逐變而屢遷也始與晉人連兵伐齊以有鞌之勝謂當與晉為睦曽未幾月率先諸侯受盟于楚猶幸晉人之無討也去年如晉今年又如晉正所以救前日匱盟之過一不為所禮又將叛而即夷春秋於魯成之從楚適晉備書以貶之也
  冬城鄆公作運
  杜氏曰公欲叛晉故城而為備孔氏曰魯有二鄆此西鄆也成十六年傳晉人執季文子公待于鄆即此任公輔曰魯西邑東郡廩丘東有鄆城即東鄆家氏曰鄆有三莒之别邑亦曰鄆九年楚人入鄆是也魯自有二鄆文十三年城諸及鄆此東鄆莒魯所爭者也成十六年公待于鄆此西鄆今此所城也春秋譏魯人不務安靜而輕于用民力鄆雖城何益哉
  鄭伯伐許
  左傳冬十二月鄭公孫申帥師疆許田許人敗諸展陂鄭伯伐許取鉏任泠敦之田晉欒書將中軍荀首佐之士燮佐上軍以救許伐鄭取氾祭楚子反救鄭鄭伯與許男訟焉皇戌攝鄭伯之辭子反不能决也曰君若辱在寡君寡君與其二三臣共聽兩君之所欲成其可知也不然側不足以知二國之成程子曰稱鄭伯見其不復為喪以吉禮從戎
  前此鄭襄公伐許既狄之矣今悼公又伐許乃復稱爵何也喪未踰年以吉禮從金革之事則忘親矣稱爵非美詞所以著其惡也何氏曰未踰年君稱伯者樂成君位親自伐許故如其意以著其惡家氏曰父所為義已繼之為孝父挾夷楚之援陵暴小國嵗再用師其子繼世而不能改是之謂濟惡庸得為孝乎不書子而書爵絶之於名教也 廬陵李氏曰鄭自隱十一年入許之後鄭許世讎至此凡書於經者又四侵伐矣然考左氏所記則邲戰之役鄭許首如楚蜀之役許乗楚車是許與鄭皆南面事楚者鄭方從楚何得如此晉楚之救不書於經事未可信也
  附録左傳晉趙嬰通于趙莊姬
  乙定王二十亥一年崩五年晉景十四齊頃十三衛定三蔡景六鄭悼公費元年曹宣九陳成十三杞桓五十一宋共三秦桓十九楚共五
  春王正月𣏌叔姬來歸
  榖梁傳婦人之義嫁曰歸反曰來歸
  前書𣏌伯來朝左氏以為歸叔姬也汪氏曰叔姬始嫁不見於經與郯伯姬同婚姻得禮常自不書此書𣏌叔姬來歸則出也家氏曰此與他悖義之出者不同必叔姬自不安於杞或以疾而來歸非𣏌之絶之也故春秋書其逆喪歸葬無貶辭臨川吳氏曰僖三十一年杞伯姬為其子求婦而僖公以次女叔姬與之歸為𣏌桓公夫人至今四十四年夫婦年皆六十之上而姬始被出而歸疑是叔姬無子𣏌桓别有妾子為太子叔姬心不自安而願歸魯故叔姬既卒而𣏌桓復來逆其喪以歸也春秋於内女其歸其出録之詳者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也男子生而願為之有室女子生而願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而不能為之擇家與室則夫婦之道苦淫僻之罪多矣王法所重人倫之本録之詳也為世戒也汪氏曰郯伯姬杞叔姬皆出而來歸然叔姬書𣏌伯逆喪以歸而郯伯姬來歸之後不復見於經則其善惡優劣不可以㮣觀矣
  附録左傳春原屏放諸齊嬰曰我在故欒氏不作我亡吾二昆其憂哉且人各有能有不能舍我何害弗聽嬰夢天使謂已祭余余福汝使問諸士貞伯貞伯曰不識也既而告其人曰神福仁而禍淫淫而無罰福也祭其得亡乎祭之之明日而亡
  仲孫蔑如宋
  左傳孟獻子如宋報華元也汪氏曰蔑與華元交相聘問其情厚矣而明年蔑僑如逼於留令速興侵晉之師朝玉帛而暮干戈謹於邦交者固如是乎
  夏叔孫僑如㑹晉荀首于穀首公作秀
  左傳晉荀首如齊逆女故宣伯餫諸榖杜氏曰榖齊地髙氏曰荀首逆女而僑如往饋之此之謂非禮之禮故以大夫㑹大夫書之汪氏曰自文十一年彭生㑹郤缺宣十五年蔑㑹髙固自是大夫㑹大夫率以為常矣梁山崩
  左傳梁山崩晉侯以傳召伯宗伯宗辟重曰辟傳重人曰待我不如捷之速也問其所曰絳人也問絳事焉曰梁山崩將召伯宗謀之問將若之何曰山有朽壤而崩可若何國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為之不舉降服乘縵徹樂出次祝幣史辭以禮焉其如此而已雖伯宗若之何伯宗請見之不可遂以告而從之公羊傳梁山者何河上之山也梁山崩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大也何大爾梁山崩壅河三日不流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記異也榖梁傳不日何也髙者有崩道也有崩道則何以書也曰梁山崩壅遏河三日不流晉君召伯尊而問焉伯尊來遇輦者輦者不辟使車右下而鞭之輦者曰所以鞭我者其取道遠矣伯尊下車而問焉曰子有聞乎對曰梁山崩壅遏河三日不流伯尊曰君為此召我也為之奈何輦者曰天有山天崩之天有河天壅之雖召伯尊如之何伯尊由忠問焉輦者曰君親素縞帥羣臣而哭之既而祠焉斯流矣伯尊至君問之曰梁山崩壅遏河三日不流為之奈何伯尊曰君親素縞帥羣臣而哭之既而祠焉斯流矣孔子聞之曰伯尊其無績乎攘善也杜氏曰梁山在馮翊夏陽縣北張氏曰同州韓城縣有禹貢梁山
  梁山韓國也詩曰奕奕梁山韓侯受命而謂之韓奕者言奕然髙大為韓國之鎮也後為晉所滅而大夫韓氏以為邑焉汪氏曰春秋之初晉滅韓曲沃莊伯之弟韓萬以為采邑書而不繫國者為天下記異是以不言晉也髙氏曰先王之制名山大川不以封梁山雖屬於韓而非諸侯正受封之地故春秋書梁山崩而不繫之國者為天下記異也是以不書晉夫國主山川豈特晉當之哉左氏載絳人之語於禮文備矣而未記其實也夫降服乘縵徹樂出次祝幣史辭六者禮之文也古之遭變異而外為此文者必有恐懼修省之心主於内若成湯以六事檢身荀子大畧篇湯旱而禱曰政不節與民失職與宫室崇與女謁盛與苞苴行與讒夫昌與髙宗克正厥事書髙宗彤日祖已曰惟先格王正厥事注先格王之非心後正其所失之事宣王側身修行欲銷去之是也詩雲漢序美宣王也宣王遇災而懼側身修行欲銷去之天下喜於王化復行徒舉其文而無實以先之何足以弭災變乎夫國主山川至於崩竭當時諸侯未聞有戒心而修德也故自是而後六十年間弑君十有四亡國三十二汪氏曰自此至昭十六年凡六十年經書弑君唯晉州蒲齊光衛剽吳餘祭蔡固莒宻州楚䖍凡七滅國惟舒庸鄫萊偪陽舒鳩頼陳蔡州來凡九耳故徐顔疏云註誤今考文十一年敗狄于鹹何氏謂宣成以往弑君二十八亡國四十證諸經亦不合抑并春秋所不書者言之如榖梁三十四戰者歟其應亦憯矣春秋不明著其事應而事應具存其可忽諸范氏曰山者陽位君之象也象君權壊家氏曰榖梁具載伯尊所以告其君者以為伯尊掠路人之美以為巳能孔子聞之曰伯尊其無績乎攘善也其實伯尊以道路鄙淺之言復之於君失懼災之意夫子必無是言也春秋於沙鹿梁山二大異特筆而書之以見天下之治亂中國之合離自是而始縱具文應變何足言哉是固天下之異而皆見於晉者周自東遷頼伯者以存齊既衰獨有晉在而比嵗以來君庸臣貪坐隳霸業晉之削中國之憂也意舊史必書晉梁山崩春秋削之實為天下記異也
  附録左傳許靈公愬鄭伯于楚六月鄭悼公如楚訟不勝楚人執皇戌及子國故鄭伯歸使公子偃請成于晉秋八月鄭伯及晉趙同盟于垂棘○宋公子圍龜為質于楚而歸華元享之請鼓譟以出鼔譟以復入曰習攻華氏宋公殺之
  秋大水
  張氏曰山崩大水隂盛之徴
  冬十有一月己酉天王崩
  左傳十一月己酉定王崩髙氏曰不書葬罪諸侯之不㑹也
  十有二月己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邾子𣏌伯同盟于蟲牢
  左傳冬同盟于蟲牢鄭服也諸侯謀復㑹宋公使向為人辭以子靈之難程子曰天王崩而㑹盟不廢書同見其皆不臣何氏曰蟲牢鄭地留封丘縣北有桐牢
  按左氏許靈公愬鄭伯于楚鄭伯如楚訟不勝歸而請成于晉盟于蟲牢鄭服也杜氏曰言同盟服異也何氏曰約備强楚汪氏曰即榖梁所謂同外楚也鄭服則何以書同盟天王崩赴告已及在諸侯之策矣以所聞先後而奔喪禮也而九國諸侯㑹盟不廢故特書同盟以見其皆不臣春秋惡盟誓於惡之中又有惡焉者此類是也孫氏曰天王崩晉合諸侯同蟲牢之盟不顧甚矣薛氏曰王崩而為㑹盟無王之甚也王氏曰是盟乃何休所謂同心為惡惡必成者也葢諸侯之同盟實有同外楚之心而不知悖於尊王之義天子之喪人道始終之大變諸侯相見揖讓入門而聞訃則不得終禮况已聞而猶相與㑹盟不亦無人心乎春秋之諸侯不知有王故襄王方崩則晉魯之卿㑹盟王都之側而不奔喪簡王方崩而邾與晉衞修朝聘于魯而不修弔事葢將以是為常而不知愧甚者靈王之訃音已達于天下而諸侯旅朝于荆楚且俟致襚執紼越嵗踰時而後返而魯不遣一介行李問國恤於京師也吁可歎哉廬陵李氏曰鄭自邲戰後皆從楚至此始從晉而晉人不能明尊王之義以示之汲汲於要之以盟誓此所以竟不能服鄭雖再救而卒無功也










  春秋大全卷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