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胡氏傳 (四部叢刊本)/卷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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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 春秋胡氏傳 卷二十七
宋 胡安國 撰 張元濟 撰校勘記 景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宋刊本
卷二十八

春秋傳卷第二十七

    定公上

元年春王

元年必書正月謹始也定何以無正月昭公薨於乾侯不得正其

 終定公制在權臣不得正其始魯於是曠年無君春秋欲謹之而

 不可也季氏廢太子衍及務人而立公子宋宋者昭公之弟其主

 社稷非先君所命而專受之於意如者也故不書正月見魯國無

 君定公無正主人習其讀而問其傳則未知巳之有罪焉爾

三月晉人執宋仲幾于京師

按左氏諸侯㑹城成周宋仲幾不受功曰滕薛郳吾役也爲是執

 之則有罪矣書晉人執仲幾于京師則貶詞也以王事討有罪何

 貶乎按周官司𨽾掌凢囚執人之事屬於司冦凢諸侯之獄訟定

 以邦典凢卿大夫之獄訟斷以邦法則大司冦之職也不告諸司

 冦而執人於天子之側故雖以王事討有罪猶貶凢此𩔖皆篡弑

之萌履霜之漸執而書其地謹之也毎謹於初而禍亂熄矣

夏六月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

 昭公之薨巳越葬期猶未得返至于六月癸亥然後喪至而定之

 即位乃在是月之戊辰蓋遲速進退爲意如所制不得專也以周

書顧命攷之成王之崩在四月乙丑宰臣太保即於是日命仲桓

南宫毛俾爰齊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王丗子釗于南門

 之外延入翼室宅憂爲天下主不待崇朝而後定也今昭公喪至

在葬期之後公子宋自壞隤先入猶未得立是知爲意如所制不

 得以時定非謂正棺乎兩楹之間故定之即位不可不察也夫即

 位大事也宗嗣先定則變故不生蓋代君享國而主其𥙊冝戚冝

 懼一失幾㑹或萌窺伺之心至於生變則爲不孝矣古人所以貴

 於早定國家之本也今昭公之薨定之即位春秋詳書于䇿非爲

 後法乃見諸行事爲永鑒耳

秋七月癸巳葬我君昭公九月大雩立煬宫

煬公伯禽之子其曰立者不冝立也喪事即逺有進而無退宫廟

即逺有毀而無立

冬十月隕霜殺菽

榖梁子曰菽舉重也未可以殺而殺舉重可殺而不殺舉輕其象

則刑罰不中之應

二年春王正月夏五月壬辰雉門及兩觀災秋楚人伐吴冬十月新

作雉門及兩觀

書新作者譏僭王制而不能革也雉門象魏之門其外爲庫門而

皐門在庫門之外其内爲應門而路門在應門之内是天子之五

 門也僖公嘗修泮宫復閟宫非不用民力也而春秋不書新作南

 門則獨書者南非一門也必有不當爲者子家駒以設兩觀爲僭

 天子是非諸侯之制明矣夫撥亂反正者必本諸身身正者物必

 正春秋於僭君必書者必正之意也使定公遇災而懼革其僭

三家陪臣雖欲僭諸侯執國命其敢乎習舊而不知以爲非何以

禁季氏之脅其主矣故特書新作以譏之也

三年春王正月公如晉至河乃復二月辛卯邾子穿卒夏四月秋葬

邾莊公冬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抜

四年春王二月癸巳陳侯吴卒三月公㑹劉子晉侯宋公蔡侯衛侯

陳子鄭伯許男曹伯莒子邾子頓子胡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齊

國夏于召陵侵楚

按左氏傳書伐而經書侵楚者楚爲無道慿陵諸夏爲一裘一馬

拘唐蔡二君三年而後遣蔡侯旣歸請師於晉晉人請命于周大

 合諸侯天子之元老在焉若能𭧂明其罪恭行天討庶幾哉王者

 之師齊桓晉文之功𥚹矣有荀寅者求貨於蔡侯弗得遂辭蔡人

 晉由是失諸侯無功而還書曰侵楚陋之也

夏四月庚辰蔡公孫姓帥師滅沈以沈子嘉歸殺之

 沈人不㑹于召陵晉人使蔡伐之書滅沈罪公孫姓也書以歸罪

 沈子嘉也書殺之罪蔡侯也𫯠詞致討而覆其邦家爲敵所執不

死于位皆不仁矣所惡於前無以先後出乎尓者反乎尓者也蔡

 侯視楚猶沈視蔡也昭公拘於郢三年而後反非以國小而弱乎

沈雖不㑹召陵未有大罪惡也而恃強殺之甚矣能無公孫翩之

 及哉宋以曹伯陽歸蔡以沈子嘉歸皆殺之也而或書或不書其

 不書者賤而略之也

五月公及諸侯盟于臯鼬

定公之立上不請於天王下不告於方伯而受國於季孫意如故

 三年朝晉至河而復今㑹諸侯求爲此盟書公及者内爲志也召

陵之㑹必序不序十有八國之諸侯則無以見侵楚之陋臯鼬之

 盟序與不序非義所係則以凢舉可矣

𣏌伯成卒于㑹六月葬陳惠公許遷于容城秋七月公至自㑹劉卷

卒葬𣏌悼公楚人圍蔡𣈆士鞅衛孔圉帥師伐鮮虞葬劉文公冬十

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戰于柏舉楚師敗績楚囊瓦出奔鄭

吴何以稱子善伐楚解蔡圍也荆楚𭧂横盟主不能致其討天王

不得達其命長惡不悛復興師而圍蔡王法所當討而不赦也吴

能自卑聽蔡侯之義以達天子之命興師救蔡戰于柏舉大敗楚

師成伯討之功善矣晉主夏盟中國所仰若嘉榖之望雨也有請

 于晉如彼其難吴國天下莫強焉非諸侯所能以也有請于吴如

此其易故召陵之㑹大合諸侯而書侵楚柏舉之戰蔡用吴師特

書曰以者深罪晉人保利棄義難於救蔡也然則何以不言救乎

 救大矣闔閭子胥宰嚭皆懷謀楚之心蔡人往請㑹逢其適非有

救災恤鄰從簡書憂中國之實也聖人道大德宏樂與人爲善故

因其從蔡特進而書爵囊瓦貪以敗國又不能死可賤甚矣故記

其出奔特貶而稱人春秋之情見矣

庚辰吴入郢

 及楚人戰則稱爵入郢則舉其號何也君舎于其君之室大夫舎

 于大夫之室狄道也聖人誰毀誰譽救災恤鄰則進而書爵非有

 心於與之順天命也乗約肆淫則黜而舉號非有心於貶之奉天

討也伐國者固將拯民於水火之中而鳩集之耳殺其父兄係其

子弟毀其宗廟遷其重器而亂男女之配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熱

則善小而惡大功不足以掩之矣聖人心無毀譽如鏡之無妍醜

也因事物善惡而施褒貶焉不期公而自公爾明此義然後可以

司賞罰之權得春秋之法矣

五年春王三月辛亥朔日有食之夏歸粟于蔡於越入吴六月丙申

季孫意如卒

内大夫有罪見討則不書卒公子翬是也仲遂殺惡及視罪與翬

同而書卒者以事之變卒之也意如何以書卒見定公不討逐君

 之賊以爲大夫全始終之禮也定雖受國於季氏苟有叔孫舎之

 見不賞私勞致辟意如以明君臣之義則三綱可正公室強矣今

 苟於利而忘其讎三綱滅公室益侵陪臣執命冝矣故意如書卒

 主人習其讀而問其傳則未知巳之有罪焉爾

秋七月壬子叔孫不敢卒冬晉士鞅帥師圍鮮虞

六年春王正月癸亥鄭游速帥師滅許以許男斯歸二月公侵鄭公

至自侵鄭夏季孫斯仲孫何忌如晉秋晉人執宋行人樂祁犂

 稱人以執非伯討也祁犂聘于晉主趙簡子飲酒焉獻楊楯六十

范趙方惡其宰曰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趙氏是賈禍也范獻子果

 怒言於晉侯曰以君命越疆未致使而私飲酒不敬二君不可不

 討也乃執樂祁執非無名何以非伯討也使范趙方睦皆有獻焉

 則弗執之矣執異國行人出於列卿私意威福之柄移矣三卿分

 晉而靖公廢爲家人豈一朝一夕之故哉

冬城中城季孫斯仲孫忌帥師圍鄆

七年春王正月夏四月秋齊侯鄭伯盟于鹹齊人執衛行人北宫結

以侵衛齊侯衛侯盟于沙大雩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九月大雩冬

十月

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公至自侵齊二月公侵齊三月公至自侵齊

曹伯露卒夏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公㑹晉師于瓦

按左氏晉士鞅荀寅救魯則其書公㑹晉師何也春秋大法雖師

次於君而與大夫敵至用大衆則君與大夫皆以師爲重而不敢

輕也故棐林之㑹不言趙盾而言晉師瓦之㑹言晉師而不書士

鞅於以見人臣不可取民有衆專主兵權之意陳氏厚施於齊以

移其國季孫盡征於魯以奪其民皆王法所禁也春秋之義行則

 不得爲爾矣

公至自瓦秋七月戊辰陳侯柳卒晉士鞅帥師侵鄭遂侵衛葬曹靖

公九月葬陳懷公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侵衛冬衛侯鄭伯盟于曲

濮從祀先公

蜀人馮山曰昭公至是始得從祀於太廟其說是也季氏逐君而

制其死生之命公薨乾侯不得終於正寢旣薨七月又不得以時

歸葬旣葬絕其兆域又不得同於先君而在墓道之南至孔子爲

司寇然後溝而合諸墓則其主雖乆未得從昭穆而祔𥙊冝矣及

意如巳卒陽虎專季氏將殺季孫斯而亂魯國託於正以售其不

 正始以昭公之主從祀太廟蓋欲著季氏之罪以取媚於國人然

其事雖順其情則逆春秋原情制法故不書禘事與日特曰從祀

先公於盜竊寳玉大弓之上見事出陽虎而不可詳也其亦深切

著明矣

盜竊寳玉大弓

九年春王正月夏四月戊申鄭伯蠆卒得寳玉大弓

榖梁子曰寳玉封圭大弓武王之戎弓周公受賜藏之魯或曰夏

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也子孫丗守罔敢失墜以昭先祖之德存

肅敬之心爾古者告終易代𢎞璧琬琰天球夷玉兊之戈和之弓

 垂之竹矢莫不陳列非直爲美觀也先王所寳傳及其身能全而

 歸之則可以免矣魯失其政陪臣擅權雖先公分器猶不能守而

盜得竊諸公宫其能國乎故失之書得之書所以譏公與執政之

 臣見不恭之大也此義行則有天下國家者各知所守之職不敢

忽矣

六月葬鄭獻公秋齊侯衛侯次于五氏秦伯卒冬葬秦哀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