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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諸傳㑹通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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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諸傳㑹通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五
  春秋諸傳㑹通    春秋類
  提要
  等謹按春秋諸傳㑹通二十四卷元李亷撰亷字行簡廬江人明楊士竒東里集云亷於至正壬午以春秋舉於鄉擢陳祖仁榜進士官至信豐令遇㓂亂守節死時南北道梗未及旌褒明初修元史時故交無在當路者有司又不知採録以聞故史竟遺之則亷實忠義之士非以空言説經者矣此書以諸家之説薈萃成編自序謂先左氏事之案也次公榖傳經之始也次三傳注専門也次疏義釋所疑也總之以胡氏貴乎斷也陳張並列擇其長也又備采諸儒成説及他傳記畧加疏剔于異同是非始末之際毎究心焉然是編雖以胡氏為主而駁正殊多又參考諸家並能掇其長義一事之疑一辭之異皆貫串全經以折衷之如謂仲子非嫡隠公不得謂之攝齊桓之霸基于僖襄三桓之盛兆于魯僖不書呉敗越夫椒責其不能復讐書葬昭公罪魯不以季氏為逆書葬劉文公罪畿内諸侯之僭書築蛇淵囿責定公受女樂而荒持論俱明白正大總論百餘條權衡事理尤得比事屬辭之㫖故
  欽定春秋傳説彚纂多採録焉亷自序題至正九年己丑又稱讀經三十年竊第南歸叨録劇司乃成是書考元史陳祖仁榜在順帝至正二年亷于鄉舉之嵗即登進士第而通籍頗晚閉户著書故得潛心古義不同于科舉之學也乾隆四十二年五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春秋㑹通原序
  傳春秋者三家左氏事詳而義疎公榖義精而事略有不能相通兩漢專門各守師說至唐啖趙氏始合三家所長務以通經為主陸氏纂集已為小成宋河南程夫子始以廣大精㣲之學發明奥義真有以得筆削之心而深有取於啖趙良有以也髙宗紹興初武夷胡氏進講篤意此經於是承詔作傳事案左氏義取公榖之精大綱本孟子主程氏而集大成矣方今取士用三傳及胡氏誠不易之法也然四家之外如陳氏後傳張氏集注皆為全書學者所當考而孫氏之發㣲劉氏之意林權衡吕氏之集解與其餘諸家之議論亦不可以不究但汗漫紛雜有非初學所能備閲者余讀經三十年竊第南歸叨録劇司心勞力耗舊所記憶大懼荒落而又竊觀近來書肆所刋此經類傳雖多或源委之不備或去取之莫别不能無憾於是不揆謭陋盡取諸傳㑹稡成編先左氏事之案也次公榖傳經之始也次杜氏何氏范氏三傳専門也次疏義釋所疑也總之以胡氏貴乎斷也陳張並列擇所長也而又備采諸儒成說及諸傳記略加梳剔於異同是非始末之際毎究心焉謂之春秋諸傳㑹通藏之家塾以備遺忘訓子弟耳非敢與學者道也邇年頗有傳寫者弗克禁而豐城掲恭廼取而刻之梓亟欲止之則已成功矣書來求序拒之弗可且念其力之勤而費之重也姑識於卷端與我同志尚加訂正焉至正九年己丑七月朔後學廬陵李㢘謹書








  春秋㑹通凡例
  一所編諸傳止以左氏公羊氏榖梁氏胡氏陳氏張氏六家為主盖六家皆全書故也
  一左氏專用杜預注公羊專用何休注榖梁專用范甯注及正義與疏並不參用他說庶不誤引用
  一程子及諸家說多附見謹案之下盖以無全傳難並列也
  一所編本欲並見諸傳異同故凡繫釋經無大舛僻者皆錄其有倍禮傷義决不可從者略疏於謹案下而辯之
  一其三傳有難繫於經文下而有闗於經者别為附録庶不紊雜經注
  一其三傳義理異同者略疏其是非於謹案下大率多以胡氏為主皆依先儒成說並不敢臆斷
  一此經大槩在屬詞比事故於例之異同事之首尾或辭同而事異或事異而辭同皆通經提掇大意使前後貫通一事之疑一字之異皆發明之並用先儒議論
  一所編諸傳務欲撮其精要故未免裁翦刪削然所去皆浮詞至於確實之語無一字敢棄其注疏中間有一句一字之精者亦采錄無遺
  一經中地名人名等有闗經義者注之餘不錄一經傳中制度合考究者並詳考於謹案下









  春秋諸傳序
  晉杜預左氏傳序
  春秋者魯史記之名也記事者以事繫日以日繫月以月繫時以時繫年所以記逺近别同異也故史之所記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時故錯舉以為所記之名也周禮有史官掌邦國四方之事達四方之志諸侯亦各有國史大事書之於策小事簡牘而已孟子曰楚謂之檮杌晉謂之乗而魯謂之春秋其實一也韓宣子適魯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徳與周之所以王韓子所見盖周之舊典禮經也周徳既衰官失其守上之人不能使春秋昭明赴告䇿書諸所記注多違舊章仲尼因魯史䇿書成文考其真偽而志其典禮上以遵周公之遺制下以明将來之法其敎之所存文之所害則刋而正之以示勸戒其餘則皆即用舊史史有文質辭有詳略不必改也故傳曰其善志又曰非聖人孰能脩之盖周公之志仲尼從而明之左丘明受經於仲尼以為經者不刋之書也故傳或先經以始事或後經以終義或依經以辨理或錯經以合異随義而發其例之所重舊史遺文略不盡舉非聖人所修之要故也身為國史躬覽載籍必廣記而備言之其文緩其㫖逺将令學者原始要終尋其枝葉究其所窮優而柔之使自求之饜而飫之使自趨之若江河之浸膏澤之潤渙然冰釋怡然理順然後為得也其發凡以言例皆經國之常制周公之垂法史書之舊章仲尼從而脩之以成一經之通體其㣲顯闡幽裁成義類者皆據舊例而發義指行事以正襃貶諸稱書不書先書故書不言不稱書曰之類皆所以起新舊發大義謂之變例然亦有史所不書即以為義者此盖春秋新意故傳不言凡曲而暢之也其經無義例因行事而言則傳直言其歸趣而已非例也故發傳之體有三而為例之情有五一曰㣲而顯文見於此而起義在彼稱族尊君命舍族尊夫人梁亡城緣陵之類是也二曰志而晦約言示制推以知例參㑹不地與謀曰及之類是也三曰婉而成章曲從義訓以示大順諸所諱辟璧假許田之類是也四曰盡而不汙直書其事具文見意丹楹刻桷天王求車齊侯獻㨗之類是也五曰懲惡而勸善求名而亡欲盖而章書齊豹盗三叛人名之類是也推此五體以尋經傳觸類而長之附於二百四十二年行事王道之正人倫之紀備矣或曰春秋以錯文見義若如所論則經當有事同文異而無其義也先儒所傳皆不其然答曰春秋雖以一字為襃貶然皆須數句以成言非如八卦之爻可錯綜為六十四也固當依傳以為斷古今言左氏春秋者多矣今其遺文可見者十數家大體轉相祖述進不成為錯綜經文以盡其變退不守丘明之傳於丘明之傳有所不通皆沒而不說而更膚引公羊榖梁適足自亂預今所以為異專脩丘明之傳以釋經經之條貫必出於傳傳之義例總歸諸凡推變例以正褒貶簡二傳而去異端盖丘明之志也其有疑錯則備論而闕之以俟後賢然劉子駿創通大義賈景伯父子許恵卿皆先儒之美者也末有潁子嚴者雖淺近亦復名家故特舉劉賈許潁之違以見同異分經之年與傳之年相附比其義類各随而解之名曰經傳集解又别集諸例及地名譜第歴數相與為部凡四十部十五卷皆顯其異同從而釋之名曰釋例将令學者觀其所聚異同之說釋例詳之也或曰春秋之作左傳及榖梁無明文說者以仲尼自衛反魯脩春秋立素王丘明為素臣言公羊者亦云黜周而王魯危行言孫以辟當時之害故㣲其文隠其義公羊經止獲麟而左氏經終孔丘卒敢問所安荅曰異乎余所聞仲尼曰文王既沒文不左兹乎此制作之本意也歎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圗吾已矣夫盖傷時王之政也麟鳳五靈王者之嘉瑞也今麟出非其時虚其應而失其歸此聖人所以為感也絶筆於獲麟之一句者所感而起固所以為終也曰然則春秋何始於魯隠公荅曰周平王東周之始王也隠公讓國之賢君也考乎其時則相接言乎其位則列國本乎其始則周公之祚𦙍也若平王能祈天永命紹開中興隠公能宏宣祖業光啟王室則西周之美可尋文武之迹不墜是故因其歴數附其行事采周之舊以㑹成王義垂法将來所書之王即平王也所用之歴即周正也所稱之公即魯隠也安在其黜周而王魯乎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此其義也若夫制作之文所以章往考來情見乎辭言高則㫖逺辭約則義㣲此理之常非隠之也聖人包周身之防既作之後方復隠諱以辟患非所聞也子路欲使門人為臣孔子以為欺天而云仲尼素王丘明素臣又非通論也先儒以為制作三年文成致麟既已妖妄又引經以至仲尼卒亦又近誣據公羊經止獲麟而左氏小邾射不在三叛之數故余以為感麟而作作起獲麟則文止于所起為得其實至於反袂拭面稱吾道窮亦無取焉
  漢何休公羊傳序
  昔者孔子有云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此二學者聖人之極致治世之要務也傳春秋者非一本據亂而作其中多非常異義可怪之論說者疑惑至有倍經任意反傳違戾者其勢雖問不得不廣是以講誦師言至于百萬猶有不解時加釀嘲辭援引他經失其句讀以無為有甚可閔笑者不可勝記也是以治古學貴文章者謂之俗儒至使賈逵緣隙奮筆以為公羊可奪左氏可興恨先師觀聴不決多随二創此世之餘事斯豈非守文持論敗績失據之過哉余竊悲之久矣往者略依胡母生條例多得其正故遂隠括使就繩墨焉
  晉范甯榖梁傳序
  昔周道衰陵乾綱絶紐禮壊樂崩彝倫攸斁弑逆簒盗者國有淫縱破義者比肩是以妖災因釁而作民俗染化而遷隂陽為之愆度七曜為之盈縮川嶽為之崩竭鬼神為之疵厲故父子之恩缺則小弁之刺作君臣之禮廢則桑扈之諷興夫婦之道絶則谷風之篇奏骨肉之親離則角弓之怨彰君子之路塞則白駒之詩賦天垂象見吉凶聖作訓紀成敗欲人君戒慎厥行増脩徳政盖誨爾諄諄聴我藐藐履霜堅氷所由者漸四夷交侵華戎同貫幽王以暴虐見禍平王以㣲弱東遷征伐不由天子之命號令出自權臣之門故兩觀表而臣禮亡朱干設而君權䘮下陵上替僣逼理極天下蕩蕩王道盡矣孔子覩滄海之横流廼喟然而歎曰文王既沒文不在兹乎言文王之道䘮興之者在已於是就太師而正雅頌因魯史而脩春秋列黍離於國風齊王徳於邦君所以明其不能復雅政化不足以被羣后也於時則接乎隠公故因兹以托始該二儀之化育賛人道之幽變舉得失以彰黜陟明成敗以著勸誡拯頹綱以繼三五鼔芳風以扇遊塵一字之襃寵踰華衮之贈片言之貶辱過市朝之撻徳之所助雖賤必申義之所抑雖貴必屈故附勢匿非者無所逃其罪潜徳獨運者無所隠其名信不易之宏軌百王之通典也先王之道既宏麟感化而來應因事備而終篇故絶筆於斯年成天下之事業定天下之邪正莫善於春秋春秋之傳有三而為經之㫖一臧否不同襃貶殊致盖九流分而㣲言隠異端作而大義乖左氏以鬻拳兵諌為愛君文公納幣為用禮榖梁以衛輒拒父為尊祖不納子糾為内惡公羊以祭仲廢君為行權妾母稱夫人為合正以兵諌為愛君是人主可得而脅也以納幣為用禮是居䘮可得而㛰也以拒父為尊祖是為子可得而叛也以不納子糾為内惡是仇讎可得而容也以廢君為行權是神器可得而闚也以妾母為夫人是嫡庶可得而齊也若此之類傷敎害義不可强通者也凡傳以通經為主經以必當為理夫至當無二而三傳殊說庸得不棄其所滯擇善而從乎既不俱當則固容俱失若至言幽絶擇善靡從庸得不並舍以求宗據理以通經乎雖我之所是理或未當安可以得當之難而自絶於希通哉而漢興以來⿰王⿱亠𭾱望碩儒各信所習是非紛錯凖裁靡定故有父子異同之論石渠分爭之說廢興由於好惡盛衰繼之辨訥斯盖非通方之至理誠君子之所歎息也左氏艶而富其失也誣榖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辨而裁其失也俗若能富而不誣清而不短裁而不俗則深於其道者也故君子之於春秋沒身而已矣升平之末嵗次大梁先君北蕃廻軫頓駕於吴乃帥門生故吏我兄弟子姪研講六籍次及三傳左氏則有服杜之注公羊則有何嚴之訓釋榖梁傳者雖近十家皆膚淺末學不經師匠辭理典據既無可觀又引左氏公羊以解此傳文義違反斯害也已於是乃商略名例敷陳疑滯博示諸儒同異之說昊天不弔大山其頽匍匐墓次死亡無日日月逾邁跂及視息乃與二三學士及諸子弟各記所識并言其意業未及終嚴霜夏墜從弟彫落二子泯沒天實䘮予何痛如之今撰諸子之言各記姓名名曰春秋榖梁傳集解
  程子序
  天之生民必有出類之才起而君長之治之而争奪息道之而生養遂敎之而倫理明然後人道立天道成地道平二帝而上聖賢世出随時有作順乎風氣之宜不先天以開人必因時而立政暨乎三王迭興三重既偹子丑寅之建正忠質文之更尚人道備矣天道周矣聖人既不復作有天下者雖欲倣古之迹亦私意妄為而已事之謬秦至以建亥為正道之悖漢專以智力持世豈復知先王之道也夫子當周之末以聖人之不復作也順天應時之治不復有也於是作春秋為百王不易之大法所謂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矣先儒之論曰游夏不能賛一辭辭不待賛也言不能與于斯耳斯道也惟顔子嘗聞之矣行夏之時乗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此其凖的也後世以史視春秋謂襃善貶惡而已至於經世之大法則不知也春秋大義數十其義雖大炳如日星乃易見也惟其㣲辭奥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也或抑或縱或子或奪或進或退或㣲或顯而得乎義理之安文質之中寛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權衡揆道之模範也夫觀百物然後識化工之神聚衆材然後知作室之用於一事一義而欲窺聖人之用心非上知不能也故學春秋者必優游涵泳黙識心通然後能造其㣲也後王知春秋之義則雖非禹湯尚可以法三代之治自秦而下其學不傳予悼夫聖人之志不得明于後世也故作傳以明之俾後之人通其文而求其義得其意而法其用則三代可復也是傳也雖未能拯聖人之藴奥庶幾學者得其門而入矣有宋崇寧二年癸未四月乙亥河南程頤正叔序
  宋胡安國傳序
  古者列國各有史官掌記時事春秋魯史耳仲尼就加筆削乃史外傳心之要典也而孟氏發明宗㫖目為天子之事者周道衰㣲乾綱解紐亂臣賊子接迹當世人欲肆而天理滅矣仲尼天理之所在不以為己任而誰可五典弗惇已所當敘五禮弗庸已所當秩五服弗章已所當命五刑弗用已所當討故曰文王既沒文不在兹乎天之將䘮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于斯文也天之未䘮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聖人以天自處斯文之興䘮在己而由人乎哉故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諸行事之深切著明也空言獨能載其理行事然後見其用是故假魯史以寓王法撥亂世反之正敘先後之倫而典自此可惇秩上下之分而禮自此可庸有徳者必襃而善自此可勸有罪者必貶而惡自此可懲其志存乎經世其功配於抑洪水膺戎狄放龍蛇驅虎豹其大要則皆天子之事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知孔子者謂此書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於既滅為後世慮至深逺也罪孔子者謂無其位而託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權使亂臣賊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則戚矣是故春秋見諸行事非空言比也公好惡則發乎詩之情酌古今則貫乎書之事興常典則體乎禮之經本忠恕則𨗳乎樂之和著權制則盡乎易之變百王之法度萬世之準繩皆在此書故君子以謂五經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也學是經者信窮理之要矣不學是經而處大事决大疑能不惑者鮮矣自先聖門人以文學名科如游夏尚不能賛一辭盖立義之精如此去聖既逺欲因遺經窺測聖人之用豈易能乎然世有先後人心之所同然一爾苟得其所同然者雖越宇宙若見聖人親炙之也而春秋之權度在我矣近世推隆王氏新說案為國是獨於春秋貢舉不以取士庠序不以設官經筵不以進讀斷國論者無所折衷天下不知所適人欲日長天理日消其效使夷狄亂華莫之遏也噫至此極矣仲尼親手筆削撥亂反正之書亦可以行矣天縱聖學崇信是經乃於斯時奉承詔㫖輒不自揆謹述所聞為之說以獻雖㣲辭奥義或未貫通然尊君父討亂賊闢邪說正人心用夏變夷大法略具庶幾聖王經世之志小有補云
  胡氏進春秋傳表
  伏觀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其行事備矣仲尼因事屬辭深切著明非五經比也本夫周室東遷禮樂征伐自諸侯出及平王末年王迹既熄故春秋作於隠公之初逮荘僖而下五霸迭興假仁義而行以推戴宗周為天下之共主號令征伐莫敢不從其文則史官稱述無制作之法其義則以尊周為名而仲尼固曰丘竊取之矣霸徳既衰諸侯放恣政在大夫専權自用官及失徳寵賂益張然後陪臣執國命呉楚制諸夏皆馴致其道是以至此極耳仲尼徳配天地明並日月自以無位與時道不行於天下也制春秋之義見諸行事垂訓方來雖祖述憲章工循堯舜文武之道而改法創制不襲虞夏商周之迹盖洪水滔天下民昬墊與簫韶九成百獸率舞並載于虞書大木斯㧞與嘉禾合穎鄙我周邦與六服承徳同垂乎周史此上世帝王紀事之例至春秋則凡慶瑞之符禮文常事皆削而不書而災異之變政事闕失則悉書之以示後世使鑑觀天人之理有恐懼祇肅之意若事斯語若書諸紳若列諸座右若几杖盤盂之有銘有戒乃史外傳心之要典于以反身日加修省及其既久積善成徳上下與天地同流自家刑國措之天下則麟鳳在郊龜龍遊沼其道亦可馴致之也故始于隠公終於獲麟而以天道終焉比于闗雎之應而能事畢矣書火于秦賴諸儒口相傳授及漢初興張子房為韓滅秦以明春秋復讎之義三老董公請漢為義帝發丧以暴項羽弑君之惡下逮武宣之世時君信重其書學士大夫誦說用以斷獄決事雖萬目未張而大綱克正過於春秋之時其效亦可見矣粤自熙寧崇尚釋老蒙荘之學以虛無為宗而不要義理之實殆及崇寧曲加防禁由是用事者以災異之變政事闕失則黙不敢言而慶瑞之符與禮文常事則詠歌賛誦洋洋乎盈耳是與春秋正相反也侈心益縱至汴京失守舉族北遷豈不痛哉陛下天錫勇智聖徳日新嗣承寳位于三綱九法淪斁之後發於獨斷崇信是經将以撥亂世反之正聖王之志既自得之又命臣下有能誦習其書者使訓明其義而臣以荒蕪末學榮奉詔㫖輒不自揆罄竭所聞修成春秋傳三十卷十餘萬言上之御府恭惟肅将天討之餘萬幾之暇特留宸念時賜省覽取自聖裁鑑天人休咎之符覈賞罰是非之實懋檢身之盛徳恢至治之逺圖式敘邦經永康國步
  宋樓鑰陳氏後傳序略
  春秋後傳左氏章指二書故中書舍人止齋陳公傅良之所著也春秋之學不明久矣先儒以例言春秋者切切然以為一言不差有不同者則曰變例公之書不然深究經㫖詳閲世變盖有所謂隠桓荘閔之春秋有所謂僖文宣成之春秋有所謂襄昭定哀之春秋始焉猶知有天子之命王室猶甚威重自霸者之令行諸侯不復知有王矣桓公之後齊不競而晉霸文公既亡晉不競而楚霸悼公再霸而又衰楚興而復㣲吴出而盟諸夏於越入吴而春秋終矣自杜征南以來謂平王東周之始王隠公遜國之賢君其說甚詳而公以為不為平王亦不為隠公而為桓王其說為有據依又其大節目如諸侯改元前所未有齊魯諸大國比數世間有世而無年至記厲王奔彘始有紀年古者諸侯無私史乗與檮杌春秋皆東遷之史也書齊鄭盟于石門以志諸侯之合書盟于鹹以志諸侯之散是春秋之終始也隠桓荘之際惟鄭多特筆襄昭定哀之際惟齊多特筆諸侯專征而後千乗之國有弑君者矣大夫專将而後百乗之家有弑君者矣宋魯衛陳蔡為一黨齊鄭為一黨公㑹齊鄭於中丘而後諸侯之師衡行於天下辠莫甚於鄭荘宋魯齊衛次之而父子兄弟之禍亦莫甚於五國是可為不臣者之戒矣齊桓公卒鄭遂朝楚夏之變夷鄭為亂階侵蔡遂伐楚以志齊桓之霸侵陳遂侵宋以志楚荘之霸足以見夷夏之盛衰矣書公孫兹帥師書公孫敖帥師書公子季友卒習見三家之所從始首止之盟鄭伯逃歸不盟則書以其背夏盟也厲之役鄭伯逃歸不書盖逃楚也夷夏之辨嚴矣自隠而下春秋治在諸侯自文而下治在大夫有天下之辭有一國之辭有一人之辭于干戈無不貶于玉帛之使則從其爵勸懲著矣文十年而狄秦又三十年而狄鄭又五十餘年而狄晉狄鄭猶可也狄晉甚矣貶不於甚則於事端餘實錄而已矣此皆先儒所未發至僖之三十一年四卜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極言魯之用天子禮樂以明堂位之言為不然惠公始乞郊而不當用僖公始作頌而以郊為夸舉祝鮀之言為證此尤為前所未聞也若左氏或以為非為經而作惟公以為著其不書以見春秋之所書者皆左氏之力章㫖一書首尾專發此意昔人以杜征南為丘明忠臣然多曲從其說非忠也公之章㫖謂君子曰者盖博採善言禮也者盖據史舊文非必皆合于春秋或曰後人増益之或曰後人依倣之或以凡例義淺而不取或以例非左氏之意盖愛而知其惡者乃所以為忠也又言荘公元年至七年及十九年以後訖終篇多無傳疑有佚墜公之求於傳者詳矣嗚呼與止齋游前後三十年不得卒業於其門既興殄瘁之悲而後得二書其間尚欲質疑而不可得此所以撫卷三歎而不能自已也開禧三年冬至日四明樓鑰序











  讀春秋綱領
  孔子曰天下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自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 又曰文王既沒文不在兹乎 又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
  案此孔子脩春秋之本㫖也
  子曰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 又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𣏌而不足徴也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我觀周道幽厲傷之吾舍魯何適矣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
  案此孔子假魯史以寓王法之意也
  孟子曰世衰道㣲邪說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又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晉之乗楚之檮杌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
  案此孟子發明孔子脩經之大㫖也
  顔淵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乗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子張問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
  案此孔子修春秋之大用也
  史記曰孔子脩春秋筆則筆削則削游夏不能賛一辭 王通曰春秋之於王道是輕重之權衡曲直之繩墨也 邵子曰春秋孔子之刑書也 程子曰春秋聖人之用聖人之用全在此書猶法律之有斷例也乃窮理之要 又曰春秋以何為凖無如中庸欲知中庸無如權何謂權義也時也 又曰後世以史視經謂襃善貶惡而已至于經世之大法則不知也餘見程子序
  案此諸家發明孔子脩經之大㫖也
  易泰卦曰内陽而外隂内君子而外小人 坤上六文言曰為其嫌於無陽也故稱龍焉 否上九曰傾否先否後喜象曰否終則傾何可長也 剝上九曰碩果不食君子得輿
  案此春秋尊君抑臣外四夷存中國之意也
  書皋陶謨曰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孟子曰為天吏則可以伐之矣 書康誥曰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終自作不典式爾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殺 舜典曰罰弗及嗣賞延于世宥過無大刑故無小
  案此春秋公賞罰嚴恕之意也
  子曰齊桓公正而不譎晉文公譎而不正 又曰管仲相桓公一匡天下民到於今受其賜 又曰管仲之器小哉 孟子曰五霸桓公為盛 又曰五伯假之也 又曰五伯三王之罪人也今之諸侯五伯之罪人也 又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 又曰管仲得君如彼其専也行乎國政如彼其久也功烈如彼其卑也 邵子曰五霸者功之首罪之魁也春秋之間有功者未有大於四國有過者亦未有大於四國不先治五霸之功過則事無統理而不得聖人之心矣
  案此春秋子奪霸者之大意也
  禮運子曰大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脩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是謂大同今大道既隠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大人世及以為禮城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於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刑仁講讓示民有常是謂小康孟子曰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
  案此春秋志大道待衰世之㣲意也
  子曰必也正名乎 又曰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又曰道千乗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又曰畏天命畏大人 又曰逺人不服則脩文徳以來之 又曰俎豆之事則聞之矣軍旅之事未之學也 又曰興滅國繼絶世天下之民歸心焉 又曰季氏八佾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又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 陳恒弑簡公孔子沐浴而朝請討之 又曰祿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於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孫㣲矣
  案此數條皆春秋正名分謹盟誓畏天愛民討賊慎戰明禮樂之大義也
  趙子曰春秋綴敘之體有三凡即位崩薨卒𦵏朝聘盟㑹此常典所當載也故悉書之随其邪正而加襃貶此其一也祭祀㛰姻賦稅軍旅蒐狩皆國之大事亦所當載也其合禮者夫子脩經之時悉皆不書所謂常事也其非者及合於變之正者乃取書之而増損其文以寄襃貶此二事也慶瑞災異及執殺奔放逃叛歸入納立如此並非常之事亦史䇿所當載夫子因之而加襃貶焉此其三也此述作之大凡也案趙子此條論夫子脩經之大凡頗詳要故著於此
  胡氏曰春秋大率所書事同則辭同後人因謂之例然有事同辭異者盖各有義非可例拘也又有重疊言者如征伐盟㑹之類盖欲成書勢須如此不可事事各求異義但一字有異或上下文異則義須别又辭同者正例也辭異則其例變矣正例非聖人莫能立變例非聖人莫能裁惟窮理精義以學春秋者於例中見法例外通類也
  案胡氏此條論春秋正變之例
  胡氏曰左氏釋經雖簡而博通諸史敘事尤詳能令百代之下頗見本末其有功於春秋為多公榖釋經義皆宻考其源流必有端緒非曲說所能及啖趙謂三傳所記本皆不謬義則口傳未形竹帛後代學者妄加附益轉相傳授寖失其真故事多迂誕理或舛駮其言信矣然則學者於三傳忽焉而不習則無以知經習焉而不察擇焉而不精則春秋之宏意大㫖簡易明白者汨於僻說愈晦而不顯矣
  案胡氏此條論三傳取舍之義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一      元 李廉 撰左氏杜氏曰春秋魯史記之名也記事者以事繫日以日繫月以月繫時以時繫年年有四時故錯舉以為所記之名也韓宣子適魯見易象與魯春秋宣子所見盖周之舊典也仲尼因魯史䇿書成文其敎之所存文之所害則刋而正之以示勸戒其餘則皆即用舊史不改也公羊疏案三統歴春為陽中萬物以生秋為隂中萬物以成故名春秋何氏休以為欲使人君動作不失中也舊以為獲麟而作九月書成春作秋成故云春秋非也荘七年傳曰不修春秋則孔子未修之時已名春秋矣穀梁疏編年有四時春先于夏秋先于冬舉二字以包之胡氏古者列國各有史官掌記時事春秋魯史爾仲尼就加筆削乃史外傳心之要典也
  案春秋名義三家說同而杜氏錯舉四時以為名之說為當
  左氏杜氏曰仲尼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此制作本意也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盖傷時王之政也今麟出非時聖人所以感也絶筆于獲麟一句所感而起因以為終也始于隐公者以平王東周之始而隠公讓國之賢君也公羊疏哀十四年獲麟之後得端門之命遣子夏等求周史記得百二十國寶書乃作春秋九月經成何以始乎隠据得麟乃作祖之所逮聞也何以終乎哀十四年曰備矣人道泱王道備必止于麟者欲見撥亂功成太平以瑞應為效也榖梁昔周道衰陵孔子言文王之道䘮興之者在已于是因魯史修春秋于時則接乎隠公故因兹以托始先王之道既宏麟感而來應因事備而終篇故絶筆焉胡氏孟子曰王者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春秋作于隠公適當雅亡之後然恵公初年周既東矣春秋不作于孝公恵公者東遷之始諸侯猶來朝列國猶有請流風遺俗猶有存者及平王在位日久不能自強至其晚年失道滋甚以天王之尊下賵諸侯之妾于是三綱淪人望絶矣託始乎隠不亦深切著明哉文成而麟至聖人先天而天弗違也陳氏春秋非始于平王始于桓王也繻葛之敗彝倫攸斁春秋所以作也故終鄭荘之篇皆特筆
  案春秋作經之姞終胡氏託始之說本孟子文成麟至之說本榖梁感麟而作公羊杜預之說同獲麟而止公羊穀梁之㫖異盖公羊以為因麟而脩經經成道備托言太平瑞應故就以為止榖梁則直以為經成而麟始至為少不同耳後世又創為先得白麟之語不經甚矣
  隠公名息姑諡法不尸其位曰隠在位十一年
  左氏魯侯爵自周公子伯禽始受封傳十二世至恵公惠公元妃孟子無子繼室孟子之娣聲子生隠公後又娶宋女仲子生桓公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為魯夫人故惠公欲立桓公惠公薨桓公少隠公即位而奉之
  案左氏謂恵公欲立桓公故隠公自以為攝位然仲子既非適則隠公居長不得謂之攝也
  周平王四十九年元年左氏注因魯史作春秋故以魯紀年凡人君即位欲其體元以居正故不言一年一月也公羊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注變一為元元者氣也王者當繼天奉元養成萬物榖梁疏元者氣之本善之長人君當執大本長庶物欲其與元同體故年稱元也胡氏稱元年者明人君之用也乾元資始天之用也坤元資生地之用也成位乎其中則與天地參故體元者人主之職調元者宰相之事元即仁仁人心也春秋深明其用當自貴者始故治國先正其心以正朝廷而逺近莫不正矣舜紀元日商稱元祀此經書元年亦述而不作者也元即仁仁人心此雖三名其實一物語元則隠語心則顯陳氏惟王者然後改元諸侯改元自汾王以前未有也以周語及竹書考之則諸侯之作史改元皆出于共和之際史記魯真公十四年齊武公九年宋釐公十七年晉靖侯十七年楚熊勇六年陳幽公十二年始記厲王奔彘則記年所由起也
  案體元之說四傳皆同獨諸侯不得改元本何休說而陳氏因之然何休則以為王者然後改元春秋託新王受命于魯故稱元而陳氏直以為魯僣改元又不同矣胡氏云若謂諸侯不當改元則當書四十九年正月豈聖人經世之意哉故當主杜氏○又案胡宏曰首年之義恐不可泥於一説諸侯奉天子正朔便是一統之義有事于天子之國必用天子之年其國史紀政必自用其年不可亂也聖人于元上見義若諸侯無元則亦不成為君矣如元亨利貞乾坤四徳在他卦亦有之不可謂乾坤方得有元他卦不有也此可以釋惟王者改元之說矣○又案程子謂元年只如人家長子稱大郎此雖㣲異亦通
  春王正月左氏王周正月注周正建子正月子月也公羊春者何嵗之始也王者孰謂謂文王也王正月大一統也注春者天地開闢之端養生之首昬斗指東方曰春文王周始受命之王也故假以為王法疏王者受命制正月以統天下令萬物無不奉之以為始故言大一統也榖梁雖無事必舉正月謹始也胡氏周正建子則冬十有一月也商以丑為正而即位書十二月則月不易秦以亥為正而建國書冬十月則時不易建子非春亦明矣乃以夏時冠周月何哉聖人語顔囘則曰行夏之時作春秋則曰王正月盖以夏時冠月垂法後世以周正紀事示不敢専也故程子曰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時以立義耳加王于正大一統也正次王王次春四字乃聖人立法創制非魯史之舊文矣陳氏以夏時冠周月非周之舊典也商周之史言時皆夏時如季春出火季秋納火仲夏斬隂木仲冬斬陽木之類是也言月皆周月如康誥三月召誥二月不言春多方五月畢命六月不言夏之類是也未有以夏時冠周月者以夏時冠周月則魯史也古者諸侯無私史至東遷後國自為史不惟改元又改歴矣夫子脩春秋毎孟月書時以見魯史毎正月書王以存周正盖尊周而罪魯也張氏此所謂春乃建子月冬至陽氣萌生在三統為天統盖天統以氣為主故月之建子即以為春而丑寅之氣皆天之所以生劉歆云三統者天施地化人事之紀天施周正也地化商正也人事之紀夏正也
  案春王正月三傳皆無明文左氏以正月為建子得之矣而畧于春字之義何氏以斗指東方為春得之矣而畧于正月之文至榖梁則皆無論焉其烝祭下曰烝冬祭也春興之志不時也似以春為建寅之月然亦未嘗明言之漢唐孔氏諸儒則直以周孟春為建子之月矣至宋諸公始有三代改正朔不改時月之說故程子以春秋書春為假天時以立義則是十一月本非春但聖人虛立春字于正月之上以示行夏時之意胡氏因之而朱子亦曰春秋月數乃魯史之舊文而四時之序則孔子之㣲意如此説與夏時周正二義並行而不妨近世有不主胡氏者以為東遷之後天子不協時月侯國不奉正朔故魯亦改歴以十一月為春夫子因而書之以罪魯之俶擾天紀此亦陳氏之意也其說無据不可從但如胡氏說則經有不書月而止書時處又誠有事與時差兩月之疑矣獨張氏用劉歆說則見于陳寵𫝊甚明曰盖武王改月時就改十一月為春也朱子又曰據今周禮有正月有正嵗則周疑是元改作春正月此論疑可通今備載陳寵說于下○又案陳𠖥𫝊曰冬至之節陽氣始萌天以為正周以為春十二月陽氣上通地以為正殷以為春十三月陽氣已至天地已交人以為正夏以為春三㣲成著以通三統近世新安陳氏所謂月數于周而改春隨正而易是也据胡氏說則周時與月皆未嘗改此四字乃聖人新意今亦未敢强為之説備錄以俟知者○又案前漢律歴志周師初發以殷十一月戊子亥月後三日得周正月辛卯朔子月明日壬辰至戊午二十八日渡孟津明日己未冬至正月二十九日庚申二月朔丑月四日癸亥至牧野此與武成泰誓日月時皆合亦足以見周自武王滅商之日即改月而史就書為春也○又案謝氏曰元始年也人君以徳敎養天下始于是年與元氣發育萬物不異故即位之一年謂之元年正始月也人君以政率天下正天下始于是月故年之一月謂之正月有徳然後有政有年然後有月故聖人以元起年以正起月
  附錄不言即位左氏攝也注假攝君政不脩即位之禮故史不書于䇿公羊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公欲平國而反之桓曷為反之桓桓幼而貴隠長而卑注明隠公本無受國之心故不書即位所以起其讓也榖梁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志也言君之不取為公將以讓桓也讓桓正乎曰不正胡氏國君踰年改元必行告廟之禮國史主記時事必書即位之事而隠公闕焉是仲尼削之也古者諸侯繼世襲封則内必有所承爵位土田受之天子則上必有所禀今隠公内不承國于先君上不禀命于天子諸大夫扳已以立而自立焉是與争亂造端而簒弑所由起也春秋首絀隠公以明大法父子君臣之倫正矣
  案公羊所謂諸大夫扳隠而立之之說則是而母以子貴子以母貴之說非榖梁責隠公探先君之邪志以與桓則是然又不知隠公之立亦非父命也左氏說已見前○乂案胡氏謹始例春秋十二公内不承國于先君上不禀命于天子則不書即位隠荘閔僖四公是也惠公本欲立桓則隠無父命桓公客死于齊則荘無父命閔有子般之亂僖因閔公之亂則閔僖皆無父命既無父命又不請于王故削其即位不予其為君也此與衛晉書立齊小白書入同義文成襄昭哀雖無王命而父死子繼承國有名得書即位穀梁所謂繼正即位是也此與書子同生罪陳乞弑君同義桓宣二公亂倫失正則如其意而書即位與定之即位在六月不可不謹皆特筆非常例比
  附錄五始三統之義公羊注元者氣之始春者四時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月者政敎之始公即位者一國之始春秋以元之氣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之政以王之政正諸侯之即位以諸侯之即位正竟内之治諸侯不上奉王之政則不得即位故先言正月而後言即位政不由王岀則不得為政故先言王而後言正月王者不承天以制號令則無法故先言春而後言王天不深正其元則不能成其化故先言元而後言春五者同日並見相須而成乃天人之大本萬物之所繫不可不察也二月三月皆有王者二月殷之正月三月夏之正月王者存二王之後使統其正朔所以尊先聖通三統師法之義恭讓之禮于是可得而觀矣
  案春秋諸公首年皆具元年春王正月惟定公不書正月定無正始也書春王正月九十三春王二月二十一春王三月十九事在正月則書正月事在二月則書二月事在三月則書三月而皆繫以王者存三統也止書春不書月者九十六事在所畧不必書月也春正月不書王者十春二月不書王者三桓無王也無事亦舉首時者四時具然後成嵗也隠公十年無正者隠不自以為正也元年有正所以正隠之當立也
  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蔑魯地公羊作昧此私盟之始左氏邾子克也未王命故不書爵曰儀父貴之也公攝位而欲求好于邾故為蔑之盟注能自通于大國繼好息民故貴之公羊及者何與也及猶汲汲也暨猶暨暨也及我欲之暨不得已也儀父者邾婁之君也曷為穪字襃之也曷為襃之為其始與公盟也此其可襃奈何漸進也注凡書盟者惡之為其約誓大甚今春秋假新王于魯此直善其慕新王之義非善其盟也榖梁及者何内為志焉爾儀字父猶傅也男子之美稱也胡氏魯侯爵而稱公臣子之詞我所欲曰及邾者魯之附庸儀父其君之字中國之附庸例稱字其常也春秋大義公天下以講信脩睦為事而刑牲歃血要質鬼神則非所貴也故盟有弗獲已者而汲汲欲焉惡隠公之私也陳氏特相盟也特相㑹盟不書惟内悉書之張氏凡㑹盟侵伐内為主書及外為主書㑹所以别首從而謹善惡之首也夫繼好息民固有國之當然而殺牲要神則非為人上者相與講信脩睦之道故書公及以譏之而魯邾之好卒不能久成矣
  案邾為附庸左氏榖梁皆同但二家皆以附庸例稱名為例故或以為貴之或以為美稱不知首開私盟之端何美之有及字之義三家皆同然但知子儀父而不知罪公故疏公羊者遂以為汲汲于善事矣且既知春秋惡盟誓而又不敢言襃儀父之非于是以為善其慕新王之義愈失之矣故胡氏發中國附庸穪字之例則儀父非襃辭而與蕭叔例合以及字罪公盖用杜預即位求好之説豈非隠公之立上不請命内不承國亦待兹盟以自安邪○又案魯邾之盟五蔑趡猶出于公祲祥㧞句繹皆出于大夫此世變也○又案稱字例胡曰王朝大夫例稱字中國附庸例稱字列國之命大夫例稱字諸侯之兄弟例稱字其常也聖人案是非定襃貶則有例當稱字或黜而書名例當稱人或進而書字其變也常者道之正變者道之中○又案儀父既為字而祿父行父林父又以父為名趙子亦以為名然孔父則二傳皆以為字胡氏獨以為名要之不可一論也
  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鄭荘二十二年 鄢趙子曰當作鄔盖自鄔至共為便路若南至潁川鄢陵即不當奔共也左氏初鄭武公娶武姜生荘公及共叔段荘公寤生故惡之愛段欲立之亟請于武公公弗許及荘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嵒邑也虢叔死焉他邑惟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今京不度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况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于已公子吕曰國不堪貳君将若之何公曰無庸將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為已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衆公曰不義不暱厚將崩大叔完聚將襲鄭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乗以伐京京叛段段入于鄢公伐諸鄢大叔出奔共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敎也謂之鄭志不言出奔難之也公羊克之者何殺之也大鄭伯之惡也段不稱弟當國也注言段本欲當國為君故如其意使如國君氏上鄭所以見段之逆榖梁克者何能也何能也能殺也殺世子母弟目君段弟也而弗謂弟公子也而弗謂公子貶也段失子弟之道矣賤段而甚鄭伯也甚鄭伯之處心積慮成于殺也于鄢逺也猶曰取之其母之懐中而殺之云爾甚之也緩追逸賊親親之道也注言去已逺矣猶追殺之何異探其母懐中之赤子而殺之乎胡氏用兵大事也必君臣合謀而後動則當稱國命公子吕為主帥則當稱將出車二百乗則當稱師三者咸無稱焉而専目鄭伯是罪之在伯也克者力勝之詞不稱弟路人也于鄢操之為已蹙矣夫君親無將段將以弟簒兄以臣伐君必誅之罪也曷為縱釋叔段移于荘公舉法若是失輕重哉曰姜氏當武公之時嘗欲立段矣及公既沒姜以國君嫡母主乎内段以寵弟多才處乎外國人又恱而歸之恐其終將軋已為後患也故授之大邑而不為之所縱使失道以至于亂然後以叛逆討之則大叔屬籍當絶不可復居父母之邦此鄭伯之志也王政以善養人推其所為使百姓興于仁而不偷况以惡養天倫使限于罪因以剪之乎春秋推見至隠首誅其意以正人心示天下為公不可以私亂也陳氏克勝也以千乗之國勝其弟云爾先君之子稱公子必簒若争國而後但名之州吁陳佗之類是也段穪弟則疑于佞夫段稱公子則疑于禦冦案春秋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與晉侯殺世子申生宋公殺世子痤天王殺其弟佞夫同例但彼則直惡其君今段亦凶逆故上書鄭伯下去其弟以交譏之○又案此書克與弗克納二克字正相對故穀梁以此為大鄭伯之惡彼為大其弗克納○又案責鄭伯之説諸家皆同但左氏榖梁與程子胡氏能原其志而誅之公羊但責其親殺已非經㫖况令其勿與而使執政殺之此可待于真有罪者而非可用于養惡之鄭荘也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左氏緩且子氏未薨故名注宰官咺名也天子大夫書字今惠公久薨仲子未死一則贈死不及尸一則豫凶事故貶來者自外之文歸者不反之辭公羊曷為以官氏宰士也仲子不稱夫人桓未君也車馬曰賵不言及仲子仲子㣲也胡氏春秋以天自處繫王于天為萬世法冢宰稱宰咺其名也王朝上中士書名咺位六卿之長而名之何也仲子惠公之妾爾以天王之尊下賵諸侯之妾是加冠于屨人道之大經拂矣太宰建邦六典以佐王治邦國而承命以賵是壊法亂紀自王朝始也春秋重嫡妾之分故特貶而書名以見宰之非宰前賵仲子則名冢宰後𦵏成風王不稱天其法嚴矣陳氏歸賵盖命之也其曰惠公之仲子者脩春秋之詞也張氏春秋加天于王之上見天子當奉若天道而行天之命也凡春秋之書以尊者而貶從卑者之例必有大罪極惡而後加焉不可以常事觀也
  案王臣稱例胡氏曰王朝公卿書官大夫書字上士中士書名下士書人陳氏曰周大夫不名爵從其爵未爵稱字必㣲者而後名之卒名之舍是無名道矣則咺之書名諸傳皆貶也但杜氏以為天子大夫則王朝大夫至魯多矣何以皆不書官公羊以為中士以官錄謂以所繫之官錄之則不應與宰周公同稱宰趙子又以為只是名氏如宰予之類則此經為無貶矣皆非也○案程子曰春秋之始天王之義未見故不可去天而名咺以見之○又案春秋有惠公仲子僖公成風左氏及公羊皆以為兼賵獨程氏發明惠公𠖥愛仲子僖公尊崇成風之說而以為惠公之仲子僖公之成風于是胡氏陳氏因之其義冣精至穀梁又以仲子為惠公之母孝公之妾則大失矣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左氏惠公之季年敗宋師于黄公立而求成焉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注客主無名皆㣲者凡盟以國地國主亦與盟公羊孰及之内之㣲者也注宋稱人㣲者也魯不穪人者自内之辭也宿不出主名者主國則與可知榖梁卑者之盟不日胡氏内稱及外稱人皆㣲者其地以國宿亦與焉㣲者盟㑹不志此志者有宿君也凡書盟者惡之或曰周官有司盟掌盟載之法詛祝作其詞玉府共其器戎右役其事太史藏其約先王猶不禁也而謂凡書盟者惡之可乎曰盟以結信非先王所欲而不禁逮徳下衰欲禁之而不克也春秋之時㑹而歃血其載果掌于司盟猶不以為善又况私相要誓慢鬼神犯刑政以成傾危之習哉今魯既及儀父宋人盟矣尋自畔之信安在乎故知凡書盟者惡之也陳氏魯宋合也參盟之端見矣
  案魯宋之交始此而離于六年之輸平○案凡盟不自内止書及者凡八髙傒處父荀庚良夫郤犨向戌上皆書日者諱公之盟也穀梁是矣宿盟之為㣲者諸傳皆同獨趙子以宿為諱公與大夫盟女栗為諱公與天子大夫盟而通之于齊翟泉之例為不同耳是盖不知卑者盟不日之說也○又案地以國者宿鄧曹齊邢宋之盟而僖二十七年之盟宋則宋方受圍必不能供地主之禮亦以宋地者不嫌也且其書宋則無以見其㑹圍宋諸侯之罪也若榖以宿為邑名又非矣又案禮記曰離坐離立毋往參焉故春秋以二人盟為離盟三人盟為參盟
  冬十有二月祭伯來左氏非王命也注祭伯諸侯為王卿士者祭國伯爵也非王命故不稱使榖梁來者來朝也弗謂朝何也寰内諸侯非有天子之命不得出㑹諸侯不正其外交故弗與朝也聘弓鍭矢不出竟埸束脩之肉不行竟中有至尊者不貳之也胡氏直書曰來不予其朝也人臣義無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竟所以然者杜朋黨之原為後世事君而有貳心者之明戒也經于内臣朝聘告赴皆貶而不予正其本也隠公之立未嘗請命王法所當討祭伯不能詔王正典刑而逺來朝之非阿私乎陳氏來未有無辭者無辭以為稱則但書來祭伯無天子之命而私交故與介狄同文張氏書祭伯來所以見周室法度至此蕩然故特去其朝以存内外之防也
  案祭伯書來諸傳皆以為朝而公羊獨以為奔祭伯書伯諸傳皆以為爵而公羊獨以為字啖子又以為寰内諸侯例稱字若以伯為爵則毛伯召伯榮叔祭叔是何爵乎遂以伯為字此皆其不合者也左注是○又案春秋有祭伯又有祭公祭叔杜氏于祭公則曰諸侯為天子三公者徐邈注榖梁又以祭叔為祭公來聘則意以祭叔為祭之大夫范氏既以叔為寰内諸侯而又以叔為名公羊疏遂以公為爵伯為字而以為一人兩無所據豈非伯者本爵公者此時入為三公而叔者祭之大夫乎姑存于此以俟續考○又案春秋止書來者七祭伯寔不與其朝介葛盧白狄皆不能朝祭叔不與其聘祭公仲孫皆無詞以為稱餘婦人歸寧書來不入此例
  公子益師卒左氏衆父卒不與小斂故不書日注卿佐之䘮君皆親臨之崇恩厚也公羊何以不日逺也榖梁大夫日卒正也不日卒惡也胡氏凡公子公孫登名于史冊者貴戚之卿也不書官者不與其以公子故而自為卿也古者諸侯大夫皆命于天子卿卒必書此春秋貴大臣之意其不日公羊以為逺然公子彄書日榖梁以為惡然公子牙季孫意如書日左氏以為公不與小斂然公孫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叔孫婼卒于内而公在外皆書日三家之說皆非也其見恩數之有厚薄歟
  案程子曰不書官者當時不請命于天子故不與其為卿○又案此條胡氏辨甚當但經書内臣三十二人惟益師無駭俠得臣四人不日又似不可曉
  附錄公羊三世說公羊所見異詞所聞異詞所傳聞異詞注所見者謂昭定哀已舉父時事也所聞者謂文宣成襄王父時事也所傳聞者謂隠桓荘閔僖髙曽時事也異詞者見㤙有厚薄義有淺深所見之世恩已與父之臣尤深大夫卒有罪無罪皆日錄之丙申季孫意如卒是也所聞之世王父之臣恩少殺大夫卒無罪者日錄有罪者畧之叔孫得臣卒是也所傳聞之世髙曽之臣恩淺大夫卒有罪無罪皆不日畧之也公子益師無駭卒是也于所傳聞之世見治起于衰亂之中用心尚觕故内其國而外諸夏先詳内而後治外錄大畧小内小惡書外小惡不書大國有大夫小國畧稱人内離㑹書外離㑹不書是也于所聞之世□治升平内諸夏而外夷狄書外離㑹小國有大夫宣十一年晉侯㑹狄襄二十三年邾鼻我來奔是也所見之世著治太平夷狄進至于爵天下逺近大小若一用心尤深而詳故崇仁義譏二名晉魏曼多仲孫何忌是也公此例又見成宋亂下
  案此段分三世大意本可通但注引證皆鑿○又案朱子曰公不書即位君臣之事也書仲子夫婦之事也及邾盟朋友之事也克段兄弟之事也開卷人倫便在
  二年春公㑹戎于潜此外交之始左氏脩惠公之好也戎請盟公辭公羊注凡書㑹者惡其虛内務恃外好也王者不治夷狄錄戎來者勿距去者勿追榖梁㑹者外為主焉爾知者慮義者行仁者守有此三者然後可以出㑹㑹戎危公也胡氏戎狄舉號外之也内中國而外四夷使之各安其所也正朔不加奚㑹同之有書㑹戎譏之也張氏譏隠公降國君之尊失中國之重不脩政事以啟猾夏之階
  案春秋書公㑹四十有六皆諸侯之㑹也獨㑹吴與㑹戎異詞趙子曰凡戎狄不書爵號而君臣同詞是也
  附錄春夏不書王月榖梁注凡年首月承于時時承于年文體相接春秋因書王以配之所以見王者奉時承天也然春秋記事有例時者若事在時例則時而不月月繼事末則月而不書王書王必皆上承春而下屬于月文表年始事莫之先所以致恭而不黷者他皆放此惟桓有月無王以見不奉王法爾
  夏五月莒人入向莒向皆小國榖梁以向為我邑 此入國之始左氏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歸莒人入向以姜氏還注將卑師少稱人弗地曰入公羊入者何得而弗居也榖梁入者内弗受也注入無大小苟不以罪則義皆不可受胡氏以事言之入者造其國都以義言之入者逆而不順莒稱人小國也非王事而入人國邑逞其私意見諸侯之不臣也擅興而征討不加焉見天王之不君也具事直書義自見矣陳氏入君大夫將皆稱人君将書君自楚荘入陳始大夫將書大夫自卻缺入蔡始惟内大夫則書之
  案書人例有四合一國民庶而稱人則衆詞也興兵討伐而稱人則寡詞也以卑者名爵不貴而稱人則㣲詞也以貴者黜去名爵而稱人則貶詞也春秋有一字而通諸例者此也
  無駭帥師入極極附庸小國左氏司空無駭入極費庈父勝之注庈父費伯也前年費伯城郎今因得以勝極公羊此滅也其入何内大惡諱也榖梁注諱滅同姓故變滅言入胡氏無駭不氏未賜族也餘同入向義陳氏春秋之初魯有無駭俠鄭有宛詹紀有裂繻猶有未命大夫也
  案無駭不書氏杜氏胡氏陳氏皆以為未賜族公羊則以為疾始滅榖梁則以為貶滅同姓以左氏隠八年賜氏之說考之則公榖為無據矣○又案春秋用兵書入左氏公羊胡氏義相通其我入祊不入此例書入二十七内入六外入二十一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杜曰庚辰七月九日左氏戎請盟胡氏此盖徐州之戎久居中國在魯之東郊者也春秋謹于華夷之辨中國而夷狄則狄之夷狄猾夏則膺之而與戎狄歃血以約盟非義矣是故成于日者必以事係日而前此蔑不日宿不日後此宻不日石門不日獨盟于唐書日者謹之也張氏諸侯㑹盟皆有相期約行禮之日然㑹未有書日者至盟誓必詳其月與日以其相與約信或尋或寒皆考于此固有國所尤謹也
  附錄書日例公羊疏若尊者之盟則大信時小信月不信日若其㣲者不問信與不信皆書時榖梁凡公卿之盟皆書日卑者之盟不日外盟不日公卿盟不日者渝也案二家于尊者盟書日之說相反卑者盟不日之說相同以齊桓盟多不日觀之則公羊稍長
  九月紀履緰來逆女冬十月伯姬歸于紀履緰左氏經作裂繻左氏紀裂繻來逆女卿為君逆也公羊何以不稱使昬禮不稱主人為養㢘逺恥也外逆女不書此何以書譏始不親迎也婦人謂嫁曰歸穀梁逆女親者也使大夫非正也胡氏魯哀公問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曰合二姓之好以為宗廟社稷主君何謂已重乎文定厥祥親迎于渭世子而親迎也韓侯迎止于蹶之里諸侯而親迎也夫婦人倫之本逆女必親使大夫非正也入春秋之始名宰咺歸賵以譏亂法書履緰逆女以志變常衆妾之分定矣大昬之禮嚴矣陳氏春秋之初大夫恒穪人必有好事于諸侯則書其大夫已命字之未命名之各從其稱無譏焉爾
  案公羊女在國稱女紀履緰逆女是也在塗稱婦媵陳人之婦是也入國稱夫人臣子之詞也又曰婦者有姑之詞僖二十五年宣元年傳是也○又案譏不親迎穀梁胡氏説同獨陳氏曰内女為夫人凡入見于經未有來逆者書逆紀伯姬吾女遭人倫之變者也紀侯失國齊人𦵏之魯問不及焉故詳之也此說亦有見又曰内女為夫人皆書歸不書歸者必有故也齊子叔姬不書歸郯伯姬不書歸𣏌叔姬不書歸皆遭出也蕩伯姬不書歸非君夫人也○又案莒慶髙固之來逆不稱女非君逆也蕩伯姬來逆稱婦姑不當自逆也
  紀子伯莒子盟于密左氏作紀子帛以為裂繻字也左氏魯故也注莒魯有怨紀侯既昬于魯使大夫盟莒以和解之子帛為魯繼好息民故比之内大夫而在莒子上稱字以嘉之公羊紀子伯者何無聞焉爾胡氏凡闕文有斷以大義削之而非缺者有本據舊史因之而不能益者亦有先儒傳授承誤而不敢増者如隠不書即位桓不書王賵𦵏成風王不書天吴楚之君不書𦵏之類皆斷以大義削之而非闕也甲戌己丑夏五紀子伯之類先儒傳授承誤而不敢增也闕疑而慎言其餘可矣陳氏外特相盟也特相盟不書書紀莒志諸侯之合也
  案紀子伯之説左氏傅㑹作子帛然通經無大夫先諸侯之例有不通矣穀梁又以伯為長皆穿鑿之詞也程子本公羊以為當云紀子某伯莒子盟于宻而胡氏因之然紀本非子爵則程説亦未至恐子上猶有闕字也若陳氏直以為二國則伯字又羡文矣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穀梁夫人隠之妻也卒不書𦵏夫人之義從君者也胡氏邦君之妻卒則書薨以明齊也先卒不書𦵏以明順也
  案子氏左以為桓公之母即仲子也公羊以為隠公之母則聲子也程子從榖梁胡氏因之
  鄭人伐衛左氏隠元年鄭共叔之亂其子公孫滑出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廪延鄭人以王師虢師伐衛至是鄭又伐衛討滑之亂也注治取廪延之亂胡氏聲罪致討曰伐征伐天子之大權今鄭無王命雖有言可執亦王法所禁况于脩怨乎不書戰者程氏以為衛已服也衛服則可免矣此義施于伐而不書戰皆可通矣陳氏鄭衛交怨也侵伐君將穪君大夫稱人用衆焉稱師大夫將書大夫自晉陽處父始
  案用兵例胡氏曰凡兵聲罪致討曰伐潜師入境曰侵兩兵相接曰戰繯其城邑曰圍造其國都曰入徙其朝市曰遷毁其宗廟社稷曰滅詭道而勝之曰敗悉虜而俘之曰取輕行而掩之曰襲已去而躡之曰追聚兵而守之曰戍以弱假强而能左右之曰以皆誌其事實以明輕重内兵書敗曰戰書滅曰取特婉其詞為君隐也左氏曰有鐘鼔曰伐無曰侵春秋書齊侵蔡晉侵楚皆用大師若無鐘鼔何以行乎左氏非也公羊曰觕曰侵精曰伐是以深者為精淺者為觕案前後有侵師至破其國伐師乃不深入者多矣公羊亦非也榖梁又以苞人民毆牛馬曰侵斬樹木壊宫室曰伐案齊桓伐楚不戰而服初無斬木壊宫之舉榖梁亦非也○又案胡氏侵伐例本趙子
  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杜預以長歴推是二月朔不書朔史失之左氏注日行遲一嵗一周天月行疾一月一周天一嵗凡十二交㑹則食然日月動物雖行度有大量不能不小有盈縮故有雖交㑹而不食或有頻交而食者唯正陽之月君子忌之公羊何以書記異也注異者非常可怪先事而至者胡氏日行有常度矣然每食必書示後世治歴明時之法也有常度則灾而非異矣然每食必書示後世遇灾而懼之意也日者衆陽之宗人君之表而有食之灾咎象也克謹天戒則雖有其象而無其應弗克畏天灾咎之來必矣凡經所書者或妾婦乗其夫或臣子背君父或政權在臣下或夷狄侵中國皆陽㣲隂盛之徴也
  案日食例春秋三十六胡氏取榖梁曰言日言朔食正朔也此例二十七言朔不言日食既朔也盖盡朔一日至明日乃食是月二日是也此例一桓十七言日不言朔食晦日也此例六不言日不言朔夜食也日始出而有虧傷之處未之復也則知其夜食矣此例二莊十八僖十五公羊曰某月某日朔食正朔也其或日或不日或失之前或失之後失之前者朔在前謂二日食如此年二月已巳食是也失之後者朔在後謂晦日食如莊十八年三月食是也二説惟榖梁精但晦食之說徐邈以為皆前月晦盖以己巳為二月晦則三月不當有庚戌宣十年四月丙辰十七年六月癸卯皆前月之晦也然正月晦而冠以二月者盖交㑹之正必主于朔今雖未朔而著之此月所以正其本亦猶成十七年十月壬申而係之十一月也取前月之日而冠以後月故不得稱晦以其不得稱晦知非二月晦也今案徐邈説甚明而范氏于宣十年四月丙辰下注云己巳在丙辰晦之下五月之上推尋義例當是閏月則又直以為本月之晦與徐説不合要之徐說是但穀梁疏于宣十年下不再舉徐說以辨之遂成二義耳
  三月庚戌天王崩平王也前春秋四十八年即位在位五十一年桓王立左氏以為實壬戌赴以逺日欲諸侯速至胡氏春秋十二王桓襄匡簡景志崩志𦵏赴告及魯往㑹之也平恵定靈志崩不志𦵏赴告雖及魯不㑹也莊僖頃崩𦵏皆不志者王室不告魯亦不往也諸侯為天王服斬衰禮當以所聞先後而奔䘮今平王崩周人來訃而隠公不往其罪應誅不書而自見矣
  案胡氏不書𦵏之說本杜氏公羊以天子不記𦵏者失之
  夏四月辛卯尹氏卒左氏經作君氏公羊尹氏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氏何譏世卿世卿非禮也注君子疾其末則正其本因其卒絶之胡氏尹氏天子大夫世執朝權為周階亂家父所刺秉國之均不平謂何者是也因其告䘮與立子朝以朝奔楚皆以氏書志世卿非禮為後戒也或曰世卿非禮裳裳者華何以作乎曰功臣之世世其禄世卿之官嗣其位祿以報功也故其世可延位以尊賢也故其官當擇官不擇人世授之柄黨與既衆威福下移大姦根據而莫除人主孤立而無助國不亡幸爾春秋于周書尹氏武氏仍叔之子于魯書季友仲遂皆志其非也公羊子此説必有所受矣案尹氏之為天子大夫公穀皆同而左氏經文書君氏卒遂以為隠公之母聲子也言隠公不敢從正君之禮故不敢備禮于其母不赴于諸侯不祔于姑所以不言薨不言夫人不言𦵏不書姓特為公故書君氏以别凡妾也張氏以為於義例皆無所據故胡氏不取○又案春秋書氏有武氏崔氏公羊皆以世卿為譏胡氏則以崔氏為舉族皆奔此義稍異
  秋武氏子來求賻此來求之始左氏王未𦵏也注武氏天子大夫之嗣也平王䘮在殯新王未得行其爵命聴于冢宰所以稱父族又不穪使魯不共王䘮致令有求經直文以示不敬公羊其稱武氏子何譏父卒子未命而便為大夫也何以不書使當䘮未君也䘮事無求求賻非禮也榖梁其不言使何也無君也歸死者曰賵歸生者曰賻曰歸之者正也求之者非正也周雖不求魯不可以不歸魯雖不歸周不可以求之求之為言得不得未可知之辭也交譏之胡氏不穪使當䘮未君非王命也于以謹天下之通䘮而嚴君臣之名分也夫賻以貨財則生者所須索也君取于臣不言求而曰求賻求車求金皆著天王之失道也
  案經書來求者三武氏子毛伯皆以當䘮未君故不書使桓十五年家父之求車雖稱王使然諸侯不貢車服所求非所當求也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左氏宋穆公疾召大司馬孔父而屬殤公焉曰先君宣公舍與夷宣子即殤公而立寡人寡人弗敢忘請子奉之以主社稷使公子馮穆公子出居于鄭穆公卒殤公即位胡氏外諸侯卒國史承告而後書或日或不日謹則書日慢則書時或名或不名者㑹盟則名于載書聘問則名于簡牘未嘗㑹盟聘問而無所證雖使至告䘮其名亦不可得而知矣凡此類因舊史而不革者也諸侯曰薨大夫曰卒邦君而書卒者周室東遷諸侯放恣專有其國而上不請命聖人奉天討以正王法因其告䘮特書曰卒不與其為諸侯也
  案宋鄭之争始于此因四年宋殤㑹三國伐鄭為公子馮之在鄭也五年邾鄭伐宋其冬宋圍長葛六年取長葛八年盟瓦屋而不能成十年於防中丘之師鄭又挾齊魯以報宋雖鄭莊之奸雄然亦始因宋殤忌馮之一念啓之也卒至與夷見弑然後已焉故公羊曰君子大居正宋之禍宣公為之然公羊不責殤公之忌克而反責宣公之推讓非矣
  冬十有二月齊侯鄭伯盟于石門齊地 齊僖公十一年左氏尋盧之盟也盧盟在春秋前胡氏外盟㑹常事也何以書在春秋之亂世常事也于聖人之王法則非常也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夏后氏未施敬于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㑹而民始疑此禮記周豊之言孔子曰大道之行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諸侯來告㑹盟則書而不削者其諸以是為非常典而有志于天下為公之世乎故凡書盟者惡之也陳氏齊鄭合也特相盟不書必闗于天下之故然後書莒紀無足道也齊鄭合天下始多故矣天下之無王鄭為之天下之無伯齊為之是故書齊鄭盟石門以志諸侯之合書齊鄭盟鹹以志諸侯之散是春秋之始終也夫子作春秋于隠桓荘之際惟鄭多特筆焉于襄昭定哀之際惟齊多特筆焉
  案齊鄭之交始此當是時鄭莊以小人之雄因是春交質之故有志于叛王而合諸侯始欲挾公子馮以謀宋而宋魯之黨方固無間而入因齊僖有小伯之志于是黨齊以仇宋矣此石門為東諸侯合黨之始而實齊伯之權輿也左氏于是年首序周鄭交惡之事亦為有見于此王伯消長之機不在兹乎
  癸未𦵏宋穆公胡氏外諸侯𦵏因魯㑹而書或日或不日者備則書日略則書時或𦵏或不𦵏者有怠于禮而不𦵏有弱其君而不𦵏無其事闕其文魯史之舊也有討其賊而不𦵏有諱其辱而不𦵏有治其罪而不𦵏有避其號而不𦵏聖人所削春秋之法也
  周桓王元年四年春王二月莒人伐𣏌取牟婁此伐國取邑之始公羊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疾始取邑也注据楚子伐宋取彭城不書穀梁言伐言取所惡也諸侯相伐取地于是始故謹而志之也注既伐其國又取其土明伐不以罪而貪其利兩書取伐以彰其惡胡氏取者收奪之名牟婁𣏌邑聲罪伐人而强奪其土故特書曰取以著其惡上二年莒人擅興入向而天討不加焉至是伐國取邑其暴益肆矣陳氏外取邑不書自隠以前則書之曷為書之春秋之初猶以取邑為重也据傳自桓十四年宋以諸侯伐鄭取牛首而後皆不書張氏取者言非其有而恃力兼并之也
  案取字例胡曰悉虜而俘之曰取取師于雍丘于嵒是也取者得非其有之稱取郜鼎之類是也取者收奪之名取牟婁長葛之類是也此三例亦畧相通矣然濟西汶陽復故田而亦曰取何哉茍不請于天王以正疆理而擅兵争奪雖取本邑與奪人之有者無以異也春秋之義不以亂易亂亦書曰取正其本之意也左氏以取為易又曰不用師徒則宋取長葛連兵經年何易之有故趙子曰凡力得之曰取
  戊申衛州吁弑其君完州榖梁作祝 戊申三月十七日有日無月左氏衛莊公娶于齊曰莊姜無子又娶于陳曰厲媯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媯生桓公完莊姜以為已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石碏諌曰臣聞愛子敎之以義方弗納于邪弗聴桓公立十四年州吁弑桓公而立公羊曷為以國氏當國也榖梁大夫弑其君以國氏者嫌也弑而代之也注凡非正嫡則謂之嫌胡氏此公子州吁也削其屬籍特以國氏者罪莊公不待以公子之道使與聞政事主兵權而當國也以公子之道待州吁不以賤妨貴少陵長亂何由作春秋之旨在于端本清源以衛詩緑衣諸篇考之所謂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者荘公是也其不稱公子而以國氏著後世為人君父者之戒爾故傳有之曰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張氏不稱公子惡逆之首去其屬籍以誅之也
  案春秋公子弑君者五商人歸生比皆書公子獨州吁無知以國氏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此書遇之始左氏公與宋公為㑹將尋宿之盟未及期衛人來告亂夏遇于清注二國各簡其禮若道路相逢遇也公羊遇者何不期也一君出一君要之也注古者遇禮為朝天子若罷朝卒相遇于塗近者為主逺者為賔稱先君以相接所以崇禮讓絶慢易也當春秋時出入無度禍亂姦宄多在不虞無故卒然相要小人將以生心故重而書之所以防禍原也言及者起公要之明非常遇也穀梁及者内為志焉爾遇者志相得也注内為志非不期也與八年傳不期異義遇禮又見昭二十五年胡氏遇者草次之期古有遇禮不期而㑹以明造次亦有共肅之心春秋書遇私為之約比于不期而遇者直欲簡其禮爾簡畧慢易無國君之禮則莫適主矣故志内之遇者三而皆書及若曰以此及彼然也志外之遇者四而皆以爵若曰以尊及卑然也其意以為莫適主者異于古之不期而㑹矣故凡書遇者皆惡其無人君相見之禮也
  案纂例六遇清谷魯濟皆書公及内之遇也二垂梁丘皆以爵列書外之遇也而胡氏獨以為外遇四以為季姬鄫子則當在内遇例以為桃丘則本以㑹出恐又不當同于簡禮之例榖梁于此傳曰遇者志相得也盖因桃丘弗遇以為志不得相遂為此辭則當從桃丘公羊注曰遇例時而疏者引六月季姬遇防以為書月甚惡之則又當從防盖未詳所指也今胡通例定以遇防為外遇然及字又同于内遇之文且季姬鄫子何得以尊卑言之要之只纂例是
  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諸侯㑹伐之始左氏宋殤公之即位也公子馮出奔鄭鄭人欲納之及衛州吁立將脩怨于鄭據二年之伐而求寵于諸侯以和其民使告于宋曰君若伐鄭以除君害君為主敝邑以賦與陳蔡從宋人許之故四國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胡氏春秋之法誅首惡興是役者首謀在衛而以宋主兵何也前書州吁弑君其罪已極至是阻兵脩怨勿論可也而隣境諸侯聞衛之有大變可但已乎聲罪致討雖先發而後聞可矣宋殤不恤衛有弑君之難欲定州吁而從其邪説是肆人欲滅天理非人之所為也故以宋公為首示誅亂討賊必先治其黨與之法也此義行為惡者孤矣
  秋翬帥師㑹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左氏諸侯復伐鄭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㑹公弗許固請而行書曰翬帥師疾之也諸侯之師敗鄭徒兵取其禾而還公羊翬者何公子翬也不稱公子貶曷為貶與弑公也注据叔老㑹伐許不貶胡氏翬以不義强其君固請而行無君之心兆矣夫公子公孫升為貴戚之卿者其植根膠固難御于異姓之卿况翬已主兵而方命乎隠公不能辨之于早罷其兵柄猶使帥師是以及鍾巫之禍故于此去其公子以謹履霜之戒春秋立義至精詞極簡嚴若曰翬帥師㑹伐鄭豈不白乎再序四國何其詞費也孔子曰言之重詞之複烏乎不可不察其中必有大美惡焉四國合黨翬復㑹師同伐無罪之邦欲定弑君之賊惡之極也言之不足而再言聖人之情見矣天地造物化工運其神春秋討賊聖筆冩其意再序四國而誅討亂臣之法嚴矣陳氏書之復書之終春秋纔一再見焉特書之法嚴矣
  附錄陳氏三例陳氏春秋有達例三有同號者焉有同辭者焉有同文者焉號不足以盡意而後見于辭辭不足以盡意而後見于文以同文為猶未也而至于變文則特書也案春秋書内大夫㑹伐者八翬溺皆貶詞單伯得臣歸父僑如叔豹叔老之無貶者伯令也獨貶翬之說公榖以為翬有弑隠之罪故終隠之篇貶之然翬未弑而先貶恐無此理故胡氏從左傳㑹伐未有言帥師而翬兩言帥師盖大夫専将而後百乗之家有弑君者矣
  九月衛人殺州吁于濮左氏州吁未能和其民石碏曰王覲為可陳桓公方有寵于王若朝陳使請必可得也州吁如陳石碏使告于陳請即圖之陳人執之而請涖于衛衛人使右宰醜涖殺州吁于濮公羊稱人者何討賊之詞也注明人人得討之所以廣忠孝之路穀梁其月謹之也于濮者譏失賊也注討賊例時衛人不能即討致令出入自恣謹其時月以著臣子之緩慢也胡氏伐鄭稱人責詞也殺州吁稱人衆詞也伐鄭之役公孫文仲主兵而變文稱人則是指國人聴州吁號令從文仲而南行也故曰責詞其殺州吁則石碏謀之而使右宰醜涖也變文稱人則是人皆有欲討之心亦夫人所得討也故曰衆詞公羊之義是矣于濮者閔衛國之人著諸侯之罪也衛人失賊而曰著諸侯之罪何也夫州吁二月弑君而不能即討者緣四國連兵欲定其位故乆然後能殺之于濮耳非諸侯之罪而何夫以討賊許衆人而以失賊罪鄰國與賊者寡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賊懼陳氏東遷之初國猶有臣子也公子初弑君衛人為之變終風日月之詩作于宫中擊鼔作于國中不踰年卒討之故合五國之衆不能定州吁而殺于濮見衛之有臣子也
  案春秋討賊書人例六州吁無知陳佗徴舒欒盈良霄是也欒盈良霄雖非弑君而皆叛逆之臣故書法同晉里克弑君而恵公殺之不以其罪故不予以討賊楚比弑君而棄疾殺之亦非正故不成其為賊商臣弑君而齊人殺之不得例于討賊蔡般弑父而楚子殺之亦不得例于討賊者罪齊蔡國人不以為賊而君之也
  冬十有二月衛人立晉宣公左氏衛人逆公子晉于邢而主之書曰衛人立晉衆也注善其得衆故不書入公羊立者不宜立也稱人衆立之之詞也衆雖欲立之其立之非也穀梁晉之名惡也其稱人以立之得衆也得衆則是賢也賢則不宜立何也春秋之義諸侯予正不予賢胡氏人衆詞立者不宜立也晉雖諸侯之子内不承國于先君上不禀命于天子衆謂宜立而遂自立可乎故春秋于衛人特書曰立所以著擅置 其君之罪于晉絶其公子所以明専有其國之非陳氏衛之臣子可以討賊不可以置君州吁為僇而晉受之上無天子下無君父是亦争國而已矣繼故未有書立者賊不討君不𦵏譏不在立也必若衛人賊討君𦵏然後可以書立矣
  案春秋書立四晉與子朝皆不宜立武宫煬(「旦」改為「𠀇」)宫皆非所當立也故書法同晉為國人所與子朝獨為尹氏所與故書法異朝書王子而晉不書公子者朝之罪已顯晉之得衆疑于當立故特去公子以見之也○又案謝氏曰王命天下之大本也立雖正非王命則在所治受立雖順非王命則在所黜









  春秋㑹通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會通卷二     元 李廉 撰
  隱公
  五年春公矢魚于棠左氏矢作觀陳也棠濟上邑左氏公將如棠觀魚臧僖伯諌曰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其材不足以備器用則君不舉焉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於農隙以講事也若夫山林川澤之實器用之資皂𨽻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將略地焉遂徃陳而觀之書曰公矢魚于棠非禮也且言逺地也公羊譏逺也公曷爲逺而觀魚登來之也百金之魚公張之登來之者何美大之之詞也注恥公去南面之位下與百姓爭利匹夫無異故諱使若以逺觀爲譏也登音得榖梁常事曰視非常曰觀禮尊不親小事卑不尸大功魚卑者之事也公觀之非正也胡氏齊景公問晏子曰吾何脩而可以比於先王觀也對曰天子適諸侯曰廵守諸侯朝於天子曰述職無非事者春省耕而補不足秋省歛而助不給是故諸侯非王事則不出非民事則不出今隱公慢棄國政逺事逸遊是縱欲而不能自克以禮特書觀魚譏之也張氏周公戒成王曰毋滛于觀于逸葢兢兢業業非禮不動然後足以治國而正人春秋特書所以示人君當遵禮循法以隱公為戒也
  案觀例二觀魚則以縱欲爲譏觀社則以㑹祀爲貶皆舉動之妄也
  夏四月葬衞桓公胡氏衛亂是以緩魯徃會故書聖人存而弗削者弑逆之賊討矣諡法辟土服逺曰桓失位而見弑何以爲桓衞本侯爵何以稱公見臣子不請於王而私自諡爾程氏曰正終大事也死而加之不正之諡知忠孝者不忍爲也春秋於邦君薨正以王法而書卒貶不臣順之諸侯也至於葬則從其私諡而稱公罪不忠孝之臣子也
  案程子私諡之說本啖子春秋諸國皆稱公獨蔡桓稱侯蓋告王請諡故特書之明得禮也
  秋衞師入郕郕公羊作盛左氏衞之亂也郕人侵衞故衞師入郕注將卑師衆但稱師此史之常也糓梁入者内弗受也胡氏稱師紀其用衆而立義不同有矜其盛而稱師者如齊師宋師曹師城邢之類是也有著其暴而稱師者楚滅陳蔡公子棄疾主兵而稱師之類是也有惡其無名不義而稱師者次于郎以俟陳蔡之類是也衞宣繼州吁暴亂之後不施德政固本恤民而毒衆臨戎入人之國失君道矣書衞師入郕著其暴也張氏凡繼亂而立者必有懲艾革弊之政憤悱圖治之思而後可以保國而圖終宣公遭大亂而得位既葬踰時首擅興兵以脩怨爲事則知其無安國固本之志矣
  案帥師例公羊曰將尊師衆稱某率師將尊師少稱將將卑師衆稱師將卑師少稱人君將不言率師書其重者也胡氏取之而又發書師之三例然後春秋之義明甚何氏又發功惡有大小之說曰將尊師衆而有功小將卑師少而有功大將卑師少而無功爲惡小將卑師衆而無功爲惡大疏者曰蔡衞陳從王稱人而行義是其功大公孫敖救徐稱率師而無功其惡大雖亦可取然不可以遍通於諸例也○又案郕之事書於經者四考其始末一入於衛再入於齊鄭既而降於齊又七十一年而奔魯春秋不復書矣夫以文昭之懿受甸伯之爵而廹脅於諸侯如此春秋抑強扶弱之書安得不重感乎齊鄭猶可也衞郕兄弟之國而若是甚矣
  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左氏公問羽數於衆仲對曰天子用八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故自八以下公從之於是初獻六羽始用六佾也公羊桓未君則曷爲祭仲子隱爲桓立故爲 桓祭其母也初者何始也譏始僭諸公也榖梁考者何成之也成之爲夫人也初始也穀梁子曰舞夏天子八諸公六諸侯四初獻六羽始僭樂矣尸子曰舞夏自天子至諸侯皆用八初獻六羽始厲樂矣注言時諸侯僭侈皆用八魯於是能自减降而用六胡氏考者始成而祀也其稱仲子者惠公欲以愛妾爲夫人隱公欲以庶弟爲嫡子聖人以爲諸侯不再娶於禮無二嫡孟子入惠公之廟仲子無祭享之所爲别立宫以杞之非禮也故因其來賵而正名之曰仲子之賵因其考宫而正名之曰仲子之宫而夫人衆妾之分定矣隱公攝讓之實明矣桓公篡弑之罪昭矣凡宫廟非忐灾失禮不書六羽者六佾也佾者干羽之總稱羽以象文德干以象武功婦人無武事則獨奏文樂故謂之羽初者事之始魯僭天子禮樂舊矣是成王過賜而伯禽受之非也用祀周公已爲非禮其後羣公皆僭用焉仲子以别宫故不敢同羣廟而降用六羽書初獻者明前此用八之僭也
  案適妾稱號例胡氏曰存則以氏係姓以姓係號没則以諡係號以姓係諡者夫人也存不穪號沒不稱氏單舉姓字者妾也仲子之例是矣成風敬嬴定姒齊歸皆妾母而全用夫人之禮直書以貶之也哀公母姒氏卒蓋以有子則廟廟則書卒葬無貶也昭公娶孟子則以同姓而諱之也○又案妾廟例陳氏曰古者妾祔於妾祖姑無妾祖姑則易牲而祔於女君别廟非禮也穀梁曰禮庶子爲君爲其母築宫使公子主其祭於子祭於孫止何休曰禮妾廟子死則廢䘮服小記曰慈母與妾母不世祭是也然則妾廟子死尚不祭矧子未君之時而爲之立廟乎○又案六羽左氏尸子程氏胡氏皆以爲魯舊僭八佾則用六爲善惟公穀皆以爲諸公六諸侯四則用六爲僭張氏主公穀說以爲周禮諸公諸侯之禮節度數各有等舞必有之此說似是然伯子男以下益殺則不可通矣故當從左氏也○又案書初例二初獻六羽復正之初也初稅畝變古之初也○又案書獻例三獻者下奉上之詞尊宗廟也獻㨗亦書獻者以其躬來誇示抑之也○又案書宫例武煬(「旦」改為「𠀇」)言立此不言立者何氏以爲武煬(「旦」改為「𠀇」)非禮故特書立此不言立者得變禮其說非是葢因考宫而書則别立之罪自見矣
  附録公羊稱公說公羊天子三公稱公王者之後稱公其餘大國稱侯小國稱伯子男天子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自陕而東者周公主之自陕而西者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内
  邾人鄭人伐宋左氏宋人取邾田邾人告鄭請伐宋曰請君釋憾於宋敝邑爲道鄭人以王師會之伐宋入其郛以報東門之役宋人來告命公聞其入郛將救之問於使者曰師何及對曰未及國公怒乃止公羊注小國序上者主會也穀梁同胡氏案左氏則主兵者邾也故雖附庸小國序乎鄭之上凡班序上下以國之大小從禮之常也而會盟征伐以主者先因事之變也案主兵例桓十三年齊先宋僖二年虞先晉皆以小國序大國之上非主兵而小國叙大國之上則伯者爲之如莊十六年許男滑伯文十四年許男曹伯成十五年邾子杞伯襄十年齊世子光之類是也州吁伐鄭而宋主兵衛圍戚而齊國夏主兵春秋討黨賊之法也
  螟公羊何以書記災也注災者有害於民物隨事而至者先是隱公張百金之魚設苛令急法以禁民之所致榖梁蟲災也甚則月不甚則時胡氏蟲食苗心曰螟國以民爲本民以食爲天春秋書螟記災也聖人以是爲國之大事也故書
  案螟例三隱此年及八年九月莊六年秋
  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左氏臧僖伯卒公曰叔父有憾於寡人寡人弗敢忘葬之加一等胡氏以公羊三世考之則所傳聞之世也而書日見恩禮之厚矣
  宋人伐鄭圍長葛此書圍之始左氏報入郛之役也公羊邑不言圍言圍疆也榖梁伐國不言圍邑此言圍何久之也注古者師出不踰時重民命愛民財今乃暴師經年僅而後克無仁隱之心有貪利之行故圍伐兼舉以明之胡氏圍者繯其城邑絶其徃來之使禁其樵採之途城守不下至經年而不解誅亂討賊可也長葛鄭邑何罪乎書圍於此而書取於後宋人之惡彰矣陳氏伐國不言圍邑自僖以前則書之春秋之初猶以圍邑爲重也
  案伐國圍邑四而有二例伐鄭圍長葛伐宋圍緡皆著其暴也齊侯伐鄭圍新城則又以著其無貪地之心詞同而義異矣或曰外伐之圍邑僅四魯一國而被伐圍邑亦四何也趙子曰内事詳故悉書外事不告則不書矣
  六年春鄭人來輸平輸左氏經作渝左氏鄭人來渝平更成也注渝變也公之未立戰於狐壤爲鄭所執逃歸怨鄭鄭伐宋公欲救宋宋使失詞公怒而止忿宋則欲厚鄭鄭因此而來故曰更成公羊輸平者何猶隳成也何言乎隳成敗其成也曰吾成敗矣吾與鄭人末有成也榖梁輸者墮也平之爲言以道成也來輸平者不果成也注春秋前魯與鄭平四年翬與宋伐鄭故來絶魯壞前平也胡氏輸者納也平者成也鄭人曷爲納成於魯以利相結解怨釋仇離宋魯之黨也公之未立與鄭人戰于狐壤止焉故元年及宋盟宿四年遇清其秋會師伐鄭即魯宋爲黨與鄭有舊怨明矣五年鄭人伐宋入其郛宋來告命使者失詞鄭伯知其適有用間可乘之隙也是以來納成耳然則善之乎曰平者解怨釋仇固所善也輸平者以利相結則在所貶矣曷爲知其相結之以利也後此鄭伯使宛來歸祊而魯入其地會鄭人伐宋得郜及防而魯又取其二邑是知輸平者以利相結乃貶之也故特稱輸平以明有國者必正其義不謀其利杜亡國敗家之本也陳氏平不書必闗於天下之故然後書書鄭渝平以志諸侯之合書及鄭平以志諸侯之散是春秋之所始終也据傳明年宋及鄭平宣七年鄭及晉平文十六年及齊平襄二十年及莒平皆不書
  案輸平三傳不同公羊以爲此即言狐壤之戰諱敗獲而書輸平已爲無据穀梁以爲魯舊與鄭平至此而絶又與後日歸祊會鄭之事不合要之皆非的論胡氏魯與鄭有舊怨之說本杜氏納成之說本臨江劉氏蓋鄭莊之納成非有講信脩睦之心而深爲合黨敵宋之計是以不憚屈已求和於魯魯亦溺於利欲之私陷其術中而不悟是以盟宿遇清之好一變而爲取郜取防之仇矣○又案平例五胡氏曰輸平者惡鄭之以利相結也宋楚平皆書人者惡華元子反之檀也暨齊平者惡魯之附夷狄而得平也及齊及鄭平者惡魯之侵犯大國而急於平也此說固然然春秋之平而不書者多矣何獨書此要必兼陳氏之說方備外平莒及郯不過平怨之平爾
  夏五月辛酉公會齊侯盟于艾泰山牟縣東南有艾山左氏始平于齊也注春秋前魯與齊不平今棄惡結好陳氏春秋之初宋魯衛陳蔡一黨也齊鄭一黨也於是鄭始平魯鄭方交惡於王而亟平齊魯將以合諸侯焉爾
  案齊大師之後受地于王方百里者五東方之國莫大焉自帥尚父十二世至釐公已稱東州之小伯然是時宋亦以先代之後爵居上公方與魯爲好未可間也故假鄭以求魯魯一溺於輸平之利再徇於于艾之盟三誘於祊田之歸四惑於不王之告而魯與齊鄭之交固矣他日齊伯之成謂其始此故陳氏之說不爲無見○又案書公會齊侯盟者四艾齊僖小伯之初也柯與扈齊桓圖伯之初也于黄齊景爭伯之初也春秋皆書會明齊志也柯獨不書日信齊桓也
  秋七月左氏注雖無事而書首月具四時以成嵗公羊春秋雖無事首時遇則書首時過則何以書春秋編年四時具然後爲年注首始也過歴也歴一時無事則書其始月有事不月者人道正則天道定矣胡氏四德備而後爲乾一德不備則乾道熄矣四時具而後成嵗一時不具則歳功虧矣書時又書月者時天時也月王月也書時又書月見天人之理合也
  案無事書春正月者二十四自隱元年始書夏四月者十有一自桓九年始書秋七月者十七自隱六年始書冬十月者十一自桓元年始莊二十二年書夏五月蓋本有事而闕之也案程子曰有事則道在事無事則存天時王朔
  冬宋人取長葛公羊外取邑不志此何以志久也穀梁同胡氏宋人恃強圍邑久役大衆取非所有其罪著矣在王朝不能施九伐之威在列國不能脩連帥之職鄭人土地天子所命先祖所受不能保有而失之是上無天王下無方伯而鄭亦無君也宋人强取以王法言不可勝誅以天理言不善之積著矣初穆公屬國於與夷使其子馮出居于鄭殤公既立忌馮而伐鄭不亦逆天理乎春秋序宋主兵以殤公之罪重也明年鄭人報宋序邾爲首以鄭伯之罪輕也至是宋又舉兵伐鄭而圍其邑肆行暴虐不善之積已著而不可解矣其見殺於亂臣豈一朝一夕之故哉張氏鄭荘委長葛於宋稔禍長惡而宋卒受蹙國䘮師之報矣
  七年春王三月叔姬歸于紀左氏注叔姬伯姬之娣也至是歸者待年於父母國不與嫡俱行也公羊注媵賤而書者後爲嫡終有賢行紀侯爲齊所滅紀季以𨟎入齊叔姬歸之能處隱約全竟婦道故重録之榖梁注不與嫡俱行非禮也胡氏非夫人也何以書不與嫡俱行則非禮之常也眉山蘇轍謂書叔姬賢之也賢而得書亦春秋之法也
  案胡氏前說主左氏穀梁後說主公羊陳氏說同伯姬下
  滕侯卒左氏不書名未同盟也胡氏何以不葬怠於禮弱其君而不會也卒自外録不卒非外也葬自内録不葬非内也
  案公羊以爲㣲國不名穀梁以爲滕用狄道自無名皆無据之言也
  附録公羊同號同詞例公羊滕㣲國則稱侯何不嫌也貴賤不嫌同號美惡不嫌同詞注若齊亦稱侯滕亦稱侯㣲者亦稱人貶亦稱人皆有起文貴賤不嫌同號也若繼體君即位繼弑君亦稱即位皆有起文美惡不嫌同詞也滕本子爵㣲國所以稱侯而卒者春秋王魯託隱以爲始受命王滕子先朝隱春秋褒之以禮嗣子得以禮祭故穪侯也
  案滕本子爵之說恐非
  夏城中丘中丘在琅琊臨沂縣東北左氏書不時也公羊何以書以重書也注以功重也言當稍稍完補至令大壊然後城之猥苦百姓空虛國家與始作城無異榖梁城爲保民爲之也民衆城小則益城益城無極凡城之志皆譏也注保民以德不以城也胡氏程氏曰飬民之道在愛其力民力足則生飬遂教化行風俗美故爲政以民力爲重也春秋凡用民必書其所興作不時害義固爲罪矣雖時且義亦書見勞民爲重事也城中丘使民不以時非人君之心也凡書城者完舊也書築者創始也
  案春秋書内城二十三以夏城者七以春城者四不時之罪尤大也其餘雖時亦書者勞民也
  附録城築例左氏大都不過三國之一邑無百雉之城制也凡土功龍見而戒事火見而制用水昬正而栽日至而畢時也胡氏城者禦暴安民之所而城有制役有時魯城費城郈而復墮焉則越禮而非制矣隱公城中丘城郎而皆以夏則妨農務而非時矣城不踰制役不違時又當分財用平板榦稱畚築程土物議逺邇略基址揣厚薄仭溝洫具餱糧度有司量功命日不愆于素然後爲之可也況失其時制無愛飬斯民之意者其罪之輕重見矣
  案胡氏所引分財用已下見左宣十一年楚蔿艾獵城沂傳
  齊侯使其弟年來聘左氏齊侯使夷仲年來聘結艾之盟也注凡聘皆使卿執玉帛以相存問公羊其稱弟何母弟稱弟母兄稱兄注别同母者質家親親明當親厚異於羣公子也榖梁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云者以其來接於我舉其貴者也胡氏兄弟先公之子不稱公子貶也書盟書帥師而稱兄弟者罪其有寵愛之私書出奔書歸而稱兄弟者責其薄友恭之義年者齊僖公母弟也程氏謂先儒説母弟者蓋緣禮有立嫡子同母弟之文其曰同母蓋爲嫡耳非以爲加親也此義不明久矣僖公私其同母異於他弟施及其子猶與適等而襄公絀之遂成簒弑之禍故聖人於年來聘特變文書弟以示貶焉桓十四年鄭語來盟成十年黑背帥師皆罪其私也書云于弟弗念天顯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天惟與我民𢑱大泯亂襄二十年陳光奔楚而穪弟不念鞠子哀昭二十年盜殺衛縶而稱兄其亦不念天顯矣昭元年秦鍼定十年宋辰皆責其薄也仁人於兄弟絶偏係之私篤友恭之誼人倫正而天理存春秋以訓天下與來世之意也張氏親親之道尊其位重其禄非賢則不及以政齊僖因艾之盟遽遣使于魯以結好忘君臣之大義植同列之私黨而又使其弟交政鄰國以啟後日無知之禍
  案春秋齊之聘魯五年之再來齊僖糾合之時也歸父之來晉襄未定之時也國佐之來齊頃有志於叛晉也慶封之來齊景初立而有志於爭伯也皆出於私情矣然春秋之初齊尢加禮於魯至桓既伯僖七年公子友如齊之後魯使之聘齊者二十二而齊聘僅三至焉亦可以觀世道矣○又案春秋書弟十四書兄一齊年鄭語衞黑背皆罪其私主陸氏陳光秦鍼宋辰衞縶皆罪其薄主榖梁衞鱄佞夫皆可入陳光之例陳昭先稱公子而後稱弟亦以陳侯有寵愛之私而致之也獨叔肸稱弟賢之也葢以其善處兄弟之變者也公羊左氏同母之說程子力辨之而陸氏亦曰聖人之教雖及兄弟之子猶引而進之安有異母即見疎外乎餘見叔肸下
  秋公伐邾左氏宋及鄭平盟于宿秋公伐邾爲宋討也注公距宋而與鄭平欲以鄭爲援今鄭復與宋盟故懼而伐邾欲以求宋故曰爲宋討胡氏宋人先取邾田故邾人入其郛魯與儀父則元年盟于蔑矣邾人何罪可聲特託爲詞說以伐之耳經之書伐非主兵者皆有言可執見伐者皆有罪可討也傳曰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魯爲宋討非義甚矣而稱伐邾所謂欲加之罪者也而不知渝蔑之盟不待貶而自見矣張氏夫和大者所以恤小既平宋鄭則邾宋之睚眦亦可和矣親此而虐彼苟欲恱宋而忘蔑之盟子曰小人比而不周此足以見書爲宋討邾之旨矣
  案内兵之伐國僅二十而書公伐邾者六書大夫伐邾者八止書伐邾者一夫邾在魯之宇下而陵弱侵小之兵史不絶書如此甚矣魯之失政也
  冬天王使凡伯來聘凡伯周卿士凡國伯爵榖梁曰凡氏伯字上大夫也自此王聘之始公羊注書者喜之也古者諸侯有較徳殊風異行天子聘問之當北面稱臣受之於太廟所以尊王命歸美於先君不敢以已當之榖梁聘問也聘諸侯非正也胡氏案周禮行人王有時聘以結諸侯之好間問以諭志而榖梁子何以獨言聘諸侯非正也古者諸侯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故天子亦有聘問之禮焉隱公即位未嘗書遣使如周則未嘗聘也亦不書公如京師則是未嘗朝也一不朝則貶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刑則不舉遣使聘焉其斯以爲不正乎天王失威福之柄矣
  案春秋書王聘魯七始於此而終於宣十年凡伯南季仍子家父皆不過大夫猶可也宰周公以三公之重王季子以介弟之尊而下聘禮益凟矣隱僖之得聘猶可也以宰糾而聘桓以季子而聘宣寵篡弑矣
  附録王聘例○周禮天子時聘以結諸侯之好殷頫以除邦國之慝間問以諭諸侯之志歸脤以交諸侯之福故榖梁之說范𡩋未詳而趙子亦曰王政行也天子使使聘諸侯所以洽恩惠考政典也然胡氏獨取榖梁者葢周禮乃古者王室親諸侯之常典而榖梁氏則深究夫春秋王聘之失不可非也
  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左氏初戎朝周凡伯弗賓凡伯還戎伐于楚丘以歸楚丘衞地榖梁國而曰伐此一人而曰伐何大天子之命也胡氏一人而曰伐見其以徒衆也以歸易詞于楚丘見衞不救王臣之患以歸者罪凡伯失節不能死於位也
  案榖梁以戎爲衞其說無据不可從○又案胡氏引說詳見國語單襄過陳條下
  八年春宋公衞侯遇于垂垂即犬丘衛地左氏齊侯將平宋衞於鄭有㑹期宋公以幣請於衛請先相見衛侯許之故遇于犬丘陳氏特相遇不書書宋衞將以爲參盟也張氏簡禮相見以謀事也
  案垂之遇左氏以爲宋衞有怨於鄭而齊欲平之葢鄭之怨衛因公孫滑宋之怨鄭因公子馮其說似有据然考之於經後此瓦屋止二國參盟而不及鄭十年入鄭伐戴之師又二國爲黨以仇鄭則宋衞此謀葢有志於從齊黨而無意於釋鄭憾也齊僖亦不過假此以求諸侯耳豈真有平怨之本心歟
  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庚寅我入祊祊公榖作邴左氏鄭伯請釋泰山之祀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許田三月宛來歸祊不祀泰山也注宛不書氏未賜族公羊其言入何難也其日何難也注以歸後乃日言時重難不可即入至此日乃入也榖梁名宛所以貶鄭伯惡予地也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胡氏周制六年五服一朝故于天子之郊有朝宿之地又六年王乃時廵諸侯各朝于方岳故於泰山之旁有湯沐之邑成王以周公有大勲故特賜之許田爲朝宿之地宣王以鄭伯母弟懿親故特賜之祊田爲湯沐之邑祊近魯許鄰鄭各以近者相易何以不可乎用是見鄭有無君之心而謂天王不復能廵守矣用是見鄭有無親之心而敢與人以先祖所受之邑矣其言我入祊者祊非我有也入者不順之辭義不可入而強入之也陳氏曷爲謂之來歸五年鄭伯始朝王不禮焉鄭有志於叛王而合諸侯渝平歸祊皆遜辭也糾合之道也
  案祊許之易其謀始於輸平之時然不過借以固魯之好而未敢及許也至是歸祊以祀周公為辭者葢隱然致易許之請而隱公猶未許其易也鄭莊委分地以合黨而不吝所謂將欲取之必固與之者也隱公不察其深謀詭計而溺於一祊之入故于防中丘之會不能不徇之而敗宋入許陷於大惡而不悟使隱公不死尚不能久有許況桓公不義之立鄭伯適投其間而前日之謀盡行矣春秋所書不越數端而鄭之奸情備見先儒謂鄭莊小人之雄信哉○又案湯沐之邑何氏以爲四井為邑邑方二里東方二州四百二十國凡為邑廣四十里袤四十二里取足舍止共槀榖是則諸侯皆有矣范氏以為諸侯有大功德於王室者京師有朝宿之邑泰山有湯沐之邑所以供祭祀也其餘則否胡氏從范說爲是○又案来歸例除咺来歸賵及内女來歸外書來歸者五鄭祊衛俘之來以利而來也鄆讙石尚之來以禮而來也要之皆自外至而非勉強之文其善惡則不同矣季子來歸著國人之喜也
  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桓侯封人立○辛亥宿男卒胡氏周人有諱禮故凡赴皆不以名經書其終雖五伯強國莫不以名者是仲尼筆之也赴不以名而書名者與魯通也已通而不名者舊史失之爾未通而名者有所證矣蓋諸侯生則不名死則名之别於天子示尊卑之等禮之中也
  秋七月庚午宋公齊侯衛侯盟于瓦屋瓦屋周地左氏齊人卒平宋衞于鄭秋會于温盟于瓦屋以釋東門之役禮也冬齊侯使來告成三國公使衆仲對曰君釋三國之圖以鳩其民君之惠也敢不承受君之明德榖梁外盟不日此其日何諸侯之参盟於是始故謹而日之也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交質子不及二伯注宋序齊上王爵也世道交喪盟詛滋彰非可以經世軌訓故存日以記惡蓋春秋之始也胡氏程氏曰宋為主盟與鄭絶也大道隱而家天下然後有誥誓忠信薄而人心疑然後有詛盟盟詛煩而約劑亂然後有交質子至是傾危之俗成民不立矣春秋革薄從忠於參盟書日謹其始也周官設司盟掌盟載之法凡邦國有疑則請盟於會同聴命於天子亦聖人待衰世之意耳德又下衰諸侯放恣其屢盟也不待會同其私約也不繇天子口血未乾而渝盟者有矣其末至於交質子猶有不信者焉春秋謹參盟善胥命美蕭魚之會以信待人而不疑也蓋有志於天下為公之世凡此類亦變周制矣陳氏諸侯初參盟也有參盟則有主盟三國成而東諸侯之交盛矣張氏春秋之初皆離會之盟至此則三君共要質于神以示明信然宋殤王者之後齊僖東方大國衞亦北州大國也正可因此爲講信脩睦之事成鳩民息肩之圖而明年會防之後伐宋取邑視今日盟誓之言不復顧忌比諸小人平時指天日為誓他日臨小利害不一引手救反擠之又下石者正相似也嗚呼春秋於瓦屋之盟列數三君而又書日以謹之所以傷世變之甚也
  案瓦屋之盟左氏以為齊卒平宋衞于鄭而鄭不與何也蓋宋衞忿鄭之謀未息故也大抵列國之忿爭皆以強弱為進退齊最強宋衞次之鄭則小國也傳曰宋衞實難鄭何能為則宋衞之所畏者在齊而不在鄭矣故瓦屋之盟宋衞雖屈於齊而終不與鄭平也程子曰與鄭絶也其說精矣然鄭莊固挟齊以自強齊僖亦資鄭以糾合故瓦屋雖以王爵尊宋而明年宋公不王之罪又發於鄭人是齊僖陽尊宋衞而隂固鄭黨宋衞不悟而僖襄之小伯桓公之創伯皆原於此矣○又案外盟書日止此○又案陳氏以瓦屋鄟陵皆為參盟
  八月葬蔡宣公○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來浮公榖作包杜曰紀邑張氏曰莒地有浮來山左氏以成紀好也注二年紀莒盟密為魯故今公尋之故曰成紀好胡氏莒小國人㣲者而公與之盟故特言及以譏失禮且明非大夫之罪也屈千乗之尊下與小國之大夫盟太卑可踰非謙德矣張氏特書公及以著非莒人之敢敵諸侯公蓋自失人君之體也案春秋書公及人盟二浮來及蜀是也榖梁曰可言公及人不可言公及大夫然則公及齊大夫盟蔇何得云不可杜氏例以為㣲者不嫌敵公侯故直穪公然髙傒處父大國貴卿猶以伉尊為諱今乃直書不諱乎公羊又以為實莒子而書人者隱公不肖僅能使㣲者随從之皆無据之言也獨趙子曰莒小國若不書公則嫌乎非公屈禮以盟其卑以病公也此說是矣故胡氏從之若蜀之盟則上書公子下書楚人其貶明甚不可與此例論也又公及齊人狩禚公榖皆以為人齊侯以人公此又變例爾
  螟○冬十有二月無駭卒駭榖梁作侅左氏羽父請諡與族公命以字為展氏注公孫之子以王父字為氏無駭公子展之孫也胡氏無駭書名未賜族也諸侯之子為大夫則稱公子其孫也為大夫則稱公孫公孫之子與異姓之臣未賜族而身為大夫則稱名無駭俠之類是也已賜族而使之世為大夫則稱族如仲孫叔孫季孫之類是也古者置卿必求賢德不以世官春秋之初猶為近古故無駭與俠皆書名爾其後官人以世無不賜之族或以字或以諡或以官或以邑而先王之禮亡矣至於三家専魯六卿分晉諸侯失國出奔相繼職此由也案禮天子寰内諸侯世其祿而不嗣然則諸侯所置大夫嗣其位而不易豈禮也哉
  案春秋書無侅俠季友仲遂之卒實因卿大夫之告終以謹世變所以著無侅俠之未賜族不為薄而季友仲遂之恩過於厚過厚若隆於恩而廢禮生亂恒必由之不可不考也公榖以為罪無駭入極而貶之又以為隱不成為君故不爵大夫皆無据
  九年春天王使南季來聘南氏季字張氏隱公十年之間宰咺凡伯南季三至魯庭以魯為周公之胄而欲親之也公不明尊王之義以正其國於是諸侯相效而王靈竭臣子則象而篡弑萌矣此春秋詳書王使之意也
  案胡氏曰春秋書天王來聘者七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命者三賵葬者四則問於他邦及齊晉秦楚之大國可知矣書公如京師者一朝于王所者二卿大夫如京師者五會葬者二舉魯一國則天下諸侯之不臣可知矣
  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杜氏以為經當有霖字左氏書時失也凡雨自三日以徃爲霖平地尺為大雪公羊震電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大雨雪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俶甚也注月令二月雷乃發聲榖梁志疏數也八日之間再有大變隂陽錯行故謹而日之也雨月志正也胡氏震電者陽精之發雨雪者隂氣之凝周三月夏之正月雷未可以出電未可以見而大震電此陽失節也雷已出電已見則雪不當復降而大雨雪此隂氣縱也隂陽運動有常而無忒凡失其度人為感之也今陽失節而隂氣縱公子翬之讒兆矣鍾巫之難萌矣春秋灾異必書雖不言其事應而事應具存惟明於天人相感之際則見聖人所書之意矣
  案春秋書雨二此年及僖三年六月雨是也書震二此年及僖十五年震夷伯廟是也書大雨雪二此年及僖十年冬是也雨雪一桓八年冬是也
  附録公羊注凡災異一日者日歴日者月歴月者時歴時者加自文為異
  俠卒公羊吾大夫之未命者也榖梁所俠也不書氏隱不爵大夫也注所者俠之氏夏城郎
  案襄陵許氏曰七年城中丘而伐邾今城郎而後伐宋公不務崇德脩政以戒蕭牆而念外人之有非干時動衆恃城保國亦己末矣○又案郎魯近邑在髙平方與縣東南隱之元年費伯已城之矣至此年復城而桓十年三國之伐來戰于此莊八年陳蔡之俟亦次于此十年齊宋以兵窺魯又宿師于此則郎豈非魯之要地乎厥後築臺于郎築郎囿想皆在此始也猶有警懼之心終也遂為逰觀之地矣
  秋七月○冬公會齊侯于防防魯地公羊作邴左氏宋公不王鄭伯為王左卿士以王命伐宋宋以入郛之役怨公不告命公怒絶宋使秋鄭人以王命來告伐宋會于防謀伐宋也榖梁會者外為主焉爾胡氏周官行人有時會以發四方之禁此謂非時而合諸侯以禁止天下之不義也列國何爲有此名故凡書會皆譏也謂非王事相聚會爾据左氏稱鄭以王命來告則謂之非王事可乎曰以王命討宋而聽征討之禁於王都雖召陵之舉不是及矣始則私相會為謀於防中則私相盟為師期於鄧終則乗敗人而深為利取二邑歸諸已奉王命討不庭者果如是乎經之書會書伐而不異其文以此
  案經書公特會齊侯八防嬴讙艾濼城濮平州夾谷是也
  十年春王二月公會齊侯鄭伯于中丘○夏翬帥師會齊人鄭人伐宋左氏會于中丘盟于鄧為師期五月羽父先會齊侯鄭伯伐宋胡氏翬不氏先期也始而會宋以伐鄭固請而行今而會鄭以伐宋先期而徃不待鍾巫之變知其有無君之心矣故去其公子以戒兵柄之下移制之於未亂也陳氏曷為會稱君伐稱人略之也春秋舉重一役而再有事不悉書苟再見必前目而後凡也一役而再見但人之者略之也張氏程氏曰三國先遣將致伐齊鄭稱人非卿也
  六月壬戌公敗宋師于菅辛未取郜辛巳取防左氏六月戊申公會齊侯鄭伯于老桃壬戌公敗宋于菅庚午鄭師入郜辛未歸于我庚辰鄭師入防辛巳歸于我君子謂鄭莊公可謂正矣以王命討不庭不貪其土以勞王爵正之體也公羊取邑不日此何以日一月而再取甚之也榖梁不正其乘敗人而深為利取二邑故謹而日之也胡氏夫諸侯分邑非其有而取之盜也内小惡直書而不隱其不言戰而言敗敗者爲主彼戰而此敗之也皆陳曰戰詐戰曰敗陳氏蔽罪於魯也春秋嚴義利之辨苟以為利書吾取而已是故郜防書取譏不在鄭也濟西書取汶陽書取邾田書取譏不在晉也必若鄭伯欲易許田然後可以言來歸焉爾
  案左氏所載事則是義則非○又案内兵書取十八惟郜防須句書日○又案魯敗外師凡八而敗宋者三菅乗丘鄑也
  附録内惡例案公羊曰内大惡諱此其言甚之何春秋録内而略外於外大惡書小惡不書於内大惡諱小惡書注明取邑為小惡一月再取小惡中甚者耳故胡氏曰内大惡其辭婉小惡直書而不隱如成公取鄟襄公取邿昭公取鄫皆覆人之邦而絶其嗣亦書曰取所謂婉辭也
  秋宋人衞人入鄭宋人蔡人衞人伐戴鄭伯伐敢之戴公榖作載國也左氏蔡衞郕不會王命秋鄭師猶在郊宋衞入鄭蔡人從之伐戴鄭伯圍戴克之取三師焉胡氏稱伐稱取兼之也或疑鄭人兵力不能取戴兼三國之師非矣什圍伍攻正也以寡覆衆竒也莊公蓋嘗克叔叚敗王師困州吁而入許能以竒勝可知矣故駐師於郊多方以誤之也四國已鬬起乗其弊一舉而兼之卞莊子之術也然孟子曰善戰者服上刑稱伐取者其以莊公殘民之甚當此刑矣
  案公榖皆以為鄭伯因三國之力以取戴其書取者易也然三國既與鄭仇必無與鄭共事之理戴既受三國之伐則必與鄭為黨故程子以為鄭戴合攻盡取三國之衆此說為當胡氏以為一舉而兼四國恐過
  冬十月壬午齊人鄭人入郕郕公作盛左氏討違王命也公羊注日者盛魯同姓於隱篇再見入者明當憂録之榖梁日入惡入者也胡氏程氏謂宋本以公子馮在鄭故二國交惡春秋不見其為王討也王臣不行王師不出矯假以逞私忿耳此說據經為合若討違王命則不書入矣入者不順之詞也若以為難詞則齊鄭大國於討郕何難哉
  案鄭莊假王命之事自隱之元年以王師虢師伐衞則猶為卿士也至三年有交質之惡周人𢌿虢公政矣六年鄭始朝周而不見禮八年夏虢公忌父始作卿士於周而鄭又以齊朝王九年然後有宋公不王之師而傳曰鄭伯為王左卿士豈非雨朝之後周復用之而鄭伯所以周旋王室不過爲矯假報復之私初非有夾輔之誠也十一年之入許傳又曰君謂許不共亦假飾之詞也卒之敗宋入郕入許納馮之後志得意满而有繻葛之戰矣故諸傳惟程氏得之左氏得其事而不究其情是為鄭伯之所欺也
  十有一年春滕侯薛侯來朝諸侯朝魯之始左氏滕侯薛侯來朝爭長公使羽父請於薛侯曰周之宗盟異姓爲後君若辱貺寡人願以滕君為請乃長滕侯公羊諸侯來曰朝大夫來曰聘其兼言之何㣲國也榖梁天子無事諸侯相朝正也考禮脩德所以尊天子也諸侯來朝時正也犆言同時也累數皆至也胡氏孔子曰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周禮行人凡諸侯之邦交殷相聘世相朝也然謂之殷則得中而不過謂之世則終諸侯之世而一朝其為禮亦節矣周衰典制大壞無禮義之交惟強弱之視或來朝而不報其禮或屢徃而不納以歸無合於中聘世朝之制矣且列國於天子述所職者蓋闕如也而自相朝聘可乎凡大國來聘小國來朝一切書而不削皆所以示譏滕薛二君不特言者又譏旅見也非天子不旅見諸侯偃然受之而不辭亦以見隱公之志荒矣案凡諸侯朝犆言之若榖伯鄧侯同時偕至而朝禮不同日也累數之若今滕薛及邾牟葛同日行禮也同日旅見惟天子可受之諸侯不當然也○又案滕之來朝五此年及桓二年文十二襄六哀二惟此年書侯餘皆書子義見桓二年○又案謝氏曰是時伐戴入郕小國受難甚矣故二國懼而入朝○又案吕氏曰天下禍機常萌於盛滿之時
  夏公會鄭伯于時來公縠上有五月字時來公羊作祁黎左氏謀伐許也秋七月壬午公及齊侯鄭伯入許左氏公會齊侯鄭伯伐許庚辰𫝊于許瑕叔盈以鄭伯之旗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鄭師畢登壬午遂入許許莊公奔衞齊侯以許讓公公曰君謂許不共故從君討之許既伏其罪矣雖君有命寡人弗敢與聞乃與鄭人鄭伯使許大夫百里奉許叔以居許東偏曰天禍許國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惟是一二父兄不能共億其敢以許自為功乎吾子其奉許叔以撫柔此民也若寡人得沒于地天其以禮悔禍于許無寧兹許公復奉其社稷帷我鄭國之有請謁焉如舊昬媾其能降以相從也無滋他族實偪處此以與鄭國爭此土也寡人之使吾子處此不惟許國之爲亦聊以固吾圉也君子謂鄭莊公於是乎有禮禮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後嗣者也許無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處之量力而行之相時而動母累後人可謂知禮矣公羊注入例時此日者危録隱公也胡氏書會則伐許本鄭志也書及則入許公所欲也隱公即位十有一年天王遣使來聘者再而未嘗朝于京師罪一也平王崩不奔喪會葬至使武氏子來求賻罪二也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而擅興兵甲爲宋而伐邾爲鄭而伐宋罪三也山川土田各有封守上受之天王下傳之先祖而取郜及防入祊易許罪四也今又入人之國而逐其君罪五也凡此五不韙者人臣之大惡隱公兼而有之然則不善之殃豈特始於惠成於桓而隱之積亦不可得而掩矣使隱公為國以禮而自強於善豈有鍾巫之難乎陳氏宋不王鄭以王命討之於是入郕又入許取宋蔡衞三師焉夫以王命討不庭顧因以爲暴許無君者十有五年甚矣鄭之專也於是許莊公奔衞不書非其罪也
  案春秋一事而始書會後書及惟此年及桓元年垂越之會盟皆所以著内外之志也桓十二年會武父至伐宋則書及例與此同桓十六年會晉夏伐鄭則仍書會非獨魯之所欲矣此可以見書法之謹也○又案臨江劉氏曰公之不得其終以徳薄而多大功慮淺而數得志也備其四境禍反在内可不哀歟○又案許姜姓大岳之裔在潁昌長社與鄭爲鄰鄭莊併吞之志久矣特以三國共伐難於專利故外假存許之義内結許人之心而又使公孫獲以鈐制許叔則許固鄭之内臣矣未幾莊公薨許叔因鄭亂以入許於是鄭許之釁復啟然齊桓既伯許七從於會盟三從於征伐許之事齊尚謹齊之救許亦至則雖有楚人之圍鄭人寖無能為也及晉伯已後許專心事楚無復中國之顧故晉文圍以諸侯晉襄伐以三國悼有荀罃之伐平有荀偃之侵以區區之鄭一歳而再用兵于許春秋雖狄鄭而許亦不能以自存矣故成十五年以後一遷于葉再遷于夷又遷于白羽又遷于容城越二年而滅於鄭游連之手是則今日之入許乃後日滅許之開端也然首謀在鄭書公以及母乃春秋惡黨惡之誅歟○又案黎淳引十一年入許事以破左氏入許田之說劉質夫不從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左氏初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爲魯夫人故仲子歸我生桓公而惠公薨隱公立而奉之至是羽父請殺桓公將以求太宰公曰爲其少故也吾將授之矣使營莵裘吾將老焉羽父懼反譖公于桓公而請弑之十一月公祭鍾巫齊于社圃館于寪氏壬辰羽父使賊殺公于寪氏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不書葬不成喪也公羊春秋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以爲無臣子也不地不忍言也胡氏致隱讓國立不以正惠公之罪也致桓弑君幾不早斷隱公之失也旣有讒人交亂其間憂虞之象著矣而曰吾將老焉是猶豫留時辨之弗早辨也其及也冝隱公見弑魯史舊文必以實書其曰公薨不地者仲尼親筆也蓋不書弑示臣子於君父有隱避其惡之禮不書地示臣子於君父有不没其實之忠不書葬示臣子於君父有討賊復讎之義非聖人莫能修之謂此類也夫賊不討讐不復而不書葬則服不除寢苫枕戈無時而終事也以此法討罪至嚴矣
  案魯十二公惟隱閔二公薨不書地不書葬皆弑也子般子赤亦然子野未踰年之君不書葬無子則不廟也桓公亦遇弑而書葬者賊在外譏不專於臣子也○又案隱公立十一年自六年以前黨於宋自六年以後黨於齊鄭原其即位雖以次當立然本非惠公之命而出於諸大夫之扳已故元年盟儀父其秋盟宋二年盟戎四年遇清春秋皆書及蓋隱欲結諸國以自安也雖然自安而大夫之專迭見於無駭翬帥師之時矣輸平以後隱漸得志故伐邾而忘蔑之信伐宋而棄宿之盟入祊入許無所不至而有寪氏之禍使隱公初立上請王命則長幼之義自明君臣之分自定又何必屈已於諸侯委權於大夫以成後日之變哉杜氏以爲讓國之賢君吾未之見也











  春秋會通卷二
<經部,春秋類,春秋會通>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會通卷三      元 李亷 撰桓公名軌諡法辟土服逺曰桓在位十八年左氏注惠公之子隠公之弟母仲子
  周桓王九年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左氏注嗣子位定於初喪而改元必須踰年者繼父之業不忍有變於中年也桓篡立而用常禮欲自同於遭喪繼位者也公羊繼弑君不言即位此其言即位何如其意也注弑君欲即位故如其意以著其惡榖梁繼故不言即位正也先君不以道終則子弟不忍即位也繼故而言即位則是與聞乎弑也先君不以其道終已正即位之道而即位是無恩於先君也胡氏桓公與聞乎故而書即位著其弑立之罪深絶之也美惡不嫌同詞古者諸侯一娶九女故諸侯不再娶於禮無二嫡惠公元妃既卒繼室以聲子則是攝行内主之事矣仲子安得為夫人母非夫人則桓乃隱之庶弟安得為嫡子謂當立乎桓不當立則國乃隱公之國其欲授桓乃實讓非攝也蓋非其有而居之者攝也故周公即政而謂之攝推己所有以與人者讓也故堯舜禪授而謂之讓惠無嫡嗣隱公繼室之子於次居長禮當嗣世其欲授桓所謂推己所有以與人者也以其實讓而桓乃弑之春秋所以惡桓深絶之也公羊所謂桓幼而貴隱長而卑子以母貴者徇惠公失禮而爲之辭非春秋法也張氏桓公弑君而立在周禮九伐之法當伏賊殺其親之辠今書公見周王之無政刑書即位見魯之臣子忘不共戴天之讎而推戴弑君之賊弁冕南面立乎其位故桓公之編書法大率異於羣公此聖人修理三綱整敕人倫之大旨也
  案即位例已見隱元年獨陳氏曰古者君薨既殯嗣子即位於柩前雖踰年恒稱子必類見然後列於諸侯東遷之諸侯旣踰年而即位改元視天子非周制也自隱至文六君惟桓文書即位亦惟桓文書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命是不特類見之禮廢雖請命亦廢矣成公以後皆書即位而無錫命王室區區所以感諷諸侯之意亦不復講矣雖與諸傳說不合然亦有見
  三月公㑹鄭伯于垂鄭伯以璧假許田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左氏公即位修好于鄭鄭人請復祀周公卒易祊田公許之鄭伯以璧假許田盟于越結祊成也盟曰渝盟無享國冬鄭伯拜盟公羊其言以璧假之何易之也易之則其言假之何為恭也曷為為恭有天子存則諸侯不得專地也許田者何魯朝宿之邑也諸侯時朝乎天子天子之郊諸侯皆有朝宿之邑焉此魯朝宿之邑也曷為謂之許田諱取周田也諱取周田則曷為謂之許田近許也此邑也其稱田何田多邑少稱田邑多田少稱邑榖梁會者外為主及者内為志假不言以言以非假也非假而曰假諱易地也禮天子在上諸侯不得以地相與也用見魯之不朝於周而鄭之不祭泰山也胡氏許田所以易祊也鄭旣歸祊矣又加璧者祊薄於許故也魯山東之國與祊為鄰鄭畿内之邦許田近地也以此易彼各利於國而聖人乃以為惡而隱之何歟曰利者人欲之私放於利必至奪攘而後饜義者天理之公正其義則推之天下國家而可行春秋惡易許田孟子極陳利國之害皆㧞本塞源杜簒弑之漸也湯沐之邑朝宿之地先王所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先祖所受私相貿易而莫之顧是有無君之心而廢朝覲之禮矣是有無親之心而棄先祖之地矣故聖人以是為國惡而隱之也其不曰易而曰假者夫易則已矣言假則有歸道焉又以見許人改過遷善自新之意非止隱國惡而已也垂之會鄭為主故稱會越之盟魯志也故稱及鄭人欲得許田以自廣是以為垂之會桓公欲結鄭好以自安是以為越之盟夫弑逆之人人人得而誅之而鄭與之盟以定其位是肆人欲滅天理無俟於貶絶而惡自見矣陳氏取許田則曷為謂之以璧假鄭伯之詞也公羊氏曰為恭也春秋之初諸侯為惡必有詞以自文鄭伯以璧假許田齊侯鄭伯如紀單伯送王姬築王姬之館于外皆善詞世夫子傷周之敝曰利而巧文而不慙於春秋著其事所以見王化衰風俗日趍於變且以發明鄭莊之欺也愛叚之辭立許叔之辭勞王問左右之辭足以禍五世矣張氏書㑹書及交貶以見其惡
  案魯與鄭特相盟會者惟桓公之編有四會垂盟越盟武父會曹是也鄭莊之結魯桓與魯桓之交鄭突皆黨簒弑之賊爾案假田之義公羊陸氏陳氏以為鄭伯之遜詞榖梁胡氏以為夫子之諱詞二說疑公羊得之蓋内小惡直書不隱易許之罪不大於取郜防失許之惡不大於以濟西賂齊彼旣直書此疑非諱詞也而何氏注公羊又有深諱之語似不達公羊本㫖
  附録公羊桓公會皆月危之也
  秋大水左氏凡平原出水為大水公羊何以書記災也注災傷二榖以上書災也先是桓簒隱百姓痛傷悲哀之心旣蓄積後專易朝宿之邑隂逆而與怨氣并之所致榖梁髙下有水災曰大水胡氏大水者隂逆而與怨氣并之所致桓行逆德而致隂沴冝矣或問堯時豈有致之者而曰洚水警予何也曰開闢以來水之行未得所歸故堯有憂焉使禹治之而後人得平土而居爾後世有人為不善感動天變而引堯為觧誤矣張氏大非常則災害廣蓋隂盛惡逆之氣所感也案經書大水八桓二莊三宣成襄各一惟桓十三年書夏餘皆以秋外書宋大水一
  冬十月無事書冬十月首此榖梁無事焉何以書不遺時也春秋編年四時具而後為年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督宋戴公孫及其大夫孔父孔父孔子六世祖孔父嘉左氏宋華父督見孔父之妻于路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艷春督攻孔氏殺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懼遂弑殤公又曰宋殤公立十年十一戰民不堪命孔父嘉為司馬督為太宰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曰司馬則然已殺孔父而弑殤公召莊公于鄭而立之以親鄭君子以為督有無君之心然後動於惡故先書弑其君公羊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無累者乎曰有仇牧荀息皆累也舍仇牧荀息無累者乎曰有有則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孔父可謂義形於色矣其義形於色奈何督將弑殤公孔父生而存則殤公不可得而弑於是先攻孔父之家殤公知孔父死已必死趨而救之皆死焉孔父正色而立於朝則人莫敢過而致難於其君者孔父可謂義形於色矣注父者字也禮臣死君字之以稱字見其先君死也榖梁孔父先死其曰及何也書尊及卑春秋之義也臣旣死君不忍稱其名孔氏父字諡也或曰其不稱名蓋為祖諱孔子故宋也注督宋之卑者卑者以國氏胡氏案左氏宋殤公立十年十一戰民不堪命孔父為司馬無能改於其德非所謂格君心之非者然君弑死於其難處命不渝亦可以無媿矣父者名也著其節而書及不失其官而書大夫是春秋之所賢也賢而書名劉敞謂旣名其君於上則不得字其臣於下此君前臣名禮之大節也督將弑殤公孔父生而存則不可得而弑於是先攻孔父而後及其君能為有無亦庶幾焉凡亂臣賊子畜無君之心者必先翦其所忌而後動於惡不能翦其所忌則有終其身而不敢動也華督欲弑君而憚孔父劉安欲叛漢而憚汲直曹操欲禪位而憚孔融此數君子皆義形於色足以衞宗社而忤邪心姦臣所以憚也不有君子其能國乎春秋賢孔父示後世人主崇奬節義之臣乃天下之大閑有國之急務也陳氏死節人臣之極致春秋貴死節必大臣也然後書大臣誼與其君存亡者也雖大臣也苟不能與其君存亡則亦不書是故欒書中行偃先殺胥童而後弑君不言及死節人臣之極致春秋重以予人也孔父嘉不名命大夫也張氏初宋穆公舍其子馮而立與夷使馮出居鄭與夷旣立而鄭莊公欲納馮于宋於是自隱四年以後鄭宋屢相侵伐華督蓋馮之黨也故弑與夷而立馮
  案華督弑君之由惟張氏得之蓋舊語有孔父義形於色之言而左氏附㑹以為女色之色啖子辯之詳矣案孔父左氏穪孔父嘉而注以父為名故胡氏因之諸傳皆以孔為氏父為字啖子又以孔爲字父爲美稱謂孔氏之先皆以字連父如弗父金父若孔爲字豈世世改乎又春秋時名嘉者多字孔亦其證也榖梁又以孔子爲祖諱春秋非夫子家傳安得爲祖諱要之左注以父爲名而嘉爲字則華父督亦父為名而督爲字乎當以啖子爲是後來孔爲氏亦以王父字耳
  附録榖梁注會盟言及别内外也尊卑言及上下序也
  滕子來朝左氏注隱十一年稱侯今稱子者蓋時王所黜榖梁疏今傳無貶爵之文明降爵非春秋之義此時周德雖衰尚爲天下宗主滕降爵必時王所黜胡氏滕稱侯爵距此三歳乃降而稱子先儒謂爲時王所黜使時王能黜諸侯春秋豈復作乎有言其在喪者終春秋不復書侯無說矣蓋春秋誅亂討賊尤嚴於亂賊之黨桓公弟弑兄臣弑君天下大惡已不能討又先鄰國而朝之是與夷狄無異春秋所深惡故降而稱子以正其罪禮曰四夷雖大皆曰子其降而稱子狄之也春秋天子之事仲尼假魯史用五刑奉天討所以垂天子之法於後世也
  案滕稱子杜氏與穀梁同張氏與胡氏同張氏曰春秋諸侯之爵不輕貶絶惟用夷變夏崇奬逆賊凟亂三綱之辠者則黜之故吳楚僭王杞莒用夷則降爵黜號而滕首朝桓特黜而從後日之稱子其說亦善發明胡氏者然春秋善善長惡惡短先王罰弗及嗣安有一人之罪而世世子孫受貶黜乎趙子以滕子此朝爲在喪而後日齊桓伯後方與杞薛皆降號以從㑹此亦爲有見者而在喪之說鑿矣故沙隨程可久以爲春秋時大國強暴每責賦於小國小國不堪多自降爵以從殺禮引子産爭承以爲證蓋亦用趙子意朱子極取之然考之於經諸侯降爵惟滕薛杞滕初稱侯自桓二年始書子薛初稱侯至莊三十一年始書伯以爲自降可也杞初稱侯至莊二十七年稱伯而僖二十三年卒稱子文十年稱伯而襄二十九年來盟又稱子其升降不一者此前說又不通矣且二邾皆自附庸升而為子傳者以為數從齊桓之㑹請于天子命為諸侯据此則又似時王黜陟之説亦可行姑記所聞以俟知者○又案程氏謝氏皆曰滕侯爵降稱子以其臣屬於楚也朱子曰滕未嘗服楚不知程氏何据○又案胡氏說朱子嘗疑之以問延平延平荅以胡氏爲長後來滕之子孫碌碌無聞爲宋私屬不能自強聖人之心必有其善然後進之若無所因是私意也紀侯之說朱子亦疑之以爲若果如此則是義理之正可以危急而棄之也延平亦取胡氏說以朱子之說爲害義而滕子說朱子後又取沙隨之言則是終有疑也
  三月公會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稷宋地○宋莊公元年左氏㑹于稷以成宋亂爲賂故立華氏也以郜大鼎賂公齊陳鄭皆有賂故遂相宋公注經稱平宋亂者蓋以魯君受賂立華氏貪縱之甚惡其指斥故逺言始與齊陳鄭爲會之本意也傳言爲賂故立華氏明經本書平宋亂爲公諱諱在受賂立華氏也督未死而賜族督之妄也公羊内大惡諱此其目言之何逺也注加以者辟直成亂也疏若言公爲三國所以非公本意也榖梁以者内爲志焉爾公爲志乎成是亂也胡氏案左爲賂故立華氏也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華督弑君之賊而桓與諸侯會而受賂以立華氏使相宋公甚矣故特書其所爲而曰成宋亂此其目言之何桓惡極矣臣子欲盡隱之而不可以欺後世其曰成宋亂而不書立華氏猶爲有隱乎耳春秋列會未有言其所爲者獨此與襄公末年會于澶淵各書其事者一則受宋賂而立華氏一則謀宋災而不討蔡般故特書其事以示貶焉然澶淵之會深諱魯卿而重貶諸國之大夫此則前有宋督弑君後有取宋鼎之事書曰成宋亂則其罪已明不必諱公與貶諸侯爵次然後見其罪矣陳氏會未有言其所爲者其曰成宋亂弑君之禍接迹於天下於是焉始也向也合五國之君大夫以定州吁而州吁訖於討今也合四國之君以立華督督遂相宋莊弑君之禍接迹於天下四君爲之也春秋之襃貶至於變文嚴矣以變文爲猶未也而直言其所爲舍此無復見者矣雖然有孔父焉東遷之初國猶有臣子也
  案春秋會言其事者惟此與澶淵盟言其所爲者惟盟薄釋宋公皆特筆也君臣夷夏之大變也又案謝氏曰去其亂之爲平遂其事之謂成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大廟戊申五月十日左氏非禮也臧哀伯諌曰君人者將昭德塞違以臨照百官百官於是乎戒懼而不敢易紀律今滅徳立違而昭違亂之賂器於太廟其若之何公不聽公羊此取之宋其謂之郜鼎何器從名地從主人宋始以不義取之故謂之郜鼎遂亂受賂納于太廟非禮也注器從名從本主名名之正其本名也地從主人從後所屬主人郜本所以有大鼎者周家以世孝天瑞之鼎以助享祭諸侯有世孝者天子亦作鼎以賜之榖梁桓内弑其君外成人之亂受賂而退以事其祖非禮也其道以周公爲弗受也郜鼎者郜之所爲也曰宋取之宋也孔子曰名從主人物從中國故謂之郜大鼎也胡氏取者得非其有之穪納者不受而強致之謂弑逆之人不能致討而受其賂器置於太廟以明示百官是教之習爲夷狄禽獸之行也公子牙慶父仲遂意如之惡又何誅焉故直載其事謹書其日垂訓後世使知寵賂之行保邪廢正能敗人之國家也亦或知戒矣
  案春秋致賂例宋以郜鼎賂公而書取在魯魯以濟西賂齊而書取在齊蔽罪於魯齊也齊致衞寳而書來歸結正諸侯之罪不獨在魯也○又案意林曰宋鼎書郜齊俘書衞彭城書宋取非所有據非所安雖歴百世猶存其故名
  秋七月紀侯來朝左氏紀作𣏌公榖程氏皆作紀胡氏從之左氏公即位而來朝榖梁朝時此其月何也桓内弑其君外成人之亂已即是事而朝之惡之故謹而月之也胡氏桓弟弑兄臣弑君天下大惡王與諸侯不奉天討反行朝聘之禮則皆有貶焉紀侯何獨無貶方是時齊欲滅紀紀侯求魯爲之主非爲桓立而朝之也
  案紀稱侯公羊注以隱二年考之紀本非侯爵此稱侯者天子將娶於紀故封之百里後恒稱侯而榖注亦以爲蓋時王所進是皆不知紀子伯爲闕文之故爾○又案紀來朝二
  蔡侯鄭伯會于鄧楚患之始○楚武王始僭號稱王○張氏以鄧爲蔡地左氏始懼楚也公羊離不言會此其言會何蓋鄧與會爾胡氏楚自西周已爲中國之患宣王蓋嘗命將南征矣及周東遷僭號稱王慿陵江漢此三國者地與之鄰是以懼也其後卒滅鄧虜蔡而鄭以王室懿親爲之服役終春秋之世聖人蓋傷之也夫天下莫大於理莫強於信義循天理惇信義以自守其國家荆楚雖大何懼焉不知本此事醜德齊莫能相尚則以地之大小力之強弱分勝負矣觀諸侯會盟離合之迹而夷夏盛衰之由可考也觀春秋進退予奪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㫖則知安中國待四夷之道矣
  案楚自熊繹始受封六世至熊渠立其子康爲句亶王紅爲鄂王執疵爲越章王此僭王之始又八世至熊儀是爲若敖又二世至熊眴是爲蚡冒又一世至熊通是爲武王武王十九年入春秋侵隨於桓之六年合諸侯於桓之八年圍鄾敗鄧於桓之九年盟貳軫敗鄖師蒲騒於桓之十一年伐絞伐羅楚已大於江漢之間矣莊公四年文王熊貲立莊六年而伐申莊十年而執蔡侯莊十六年而滅鄧於是楚勢益張他日爭伯之權輿始此
  附録公羊離會說公羊注二國會曰離二人議各是其所是非其所非所道不同不能决事定是非立善惡不足采取故曰離不言會自三國以上言會者重其少從多也
  九月入𣏌左氏𣏌侯來朝不敬𣏌侯歸乃謀伐之九月入𣏌討不敬也榖梁我入之也注不稱主名内之卑者据入邴稱我此恐非我故發之
  案程氏曰將卑師少稱人内則止云入某伐某○又案左氏以前紀侯來朝爲𣏌侯故附會爲不敬之說事正與僖二十七年𣏌桓公來朝而公子遂入𣏌相類得非左氏因此而誤乎不然𣏌桓公以不共而得貶今𣏌武公何以不貶也故胡氏不從
  公及戎盟于唐冬公至自唐書至之始左氏脩舊好也公至自唐告于廟也凡公行告于宗廟反行飲至舍爵策勲焉禮也特相會徃來稱地讓事也自參以上則徃稱地來稱會成事也公羊注凡致者臣子喜其君父脫危而至榖梁例致君者殆其徃而喜其反此致君之意義也離不言會故以地致胡氏凡爲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故君行必告廟反必奠而後入禮也出告行反告至常事爾何以書或誌其去國踰時之久也或録其會盟侵伐之危也或著其黨惡附姦之罪也桓公弑君而立嘗列於中國諸侯之㑹而不書至同惡也今逺與戎盟而書至者危之也程氏所謂居夷浮海之意是矣語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言中國旣不知義夷狄或能知義也案至例凡公行一百七十有六書至者八十有二不書至者九十有四啖子曰告廟則書之于策夫子隨其所致而書以示功過且志其去國逺邇遲速也其有一出而渉兩事者或致前事或致後事夫子擇其重者志之也又有不致本事者蓋本事非功也十二公獨隱公不告蓋謙讓不以人君之禮自處也其餘不告或耻也或怠也陳氏有曰凡至危之也隱行不至桓至盟戎而已莊之適齊皆至之桓文有諸侯之事茍不得意則書至訖于斷道而後不至者鮮矣成之瑣澤襄之鄬之戲之役僅不至焉爾昭定之世無不至者哀或不至至會吳伐齊至黄池之會皆危之也是故夫人不至至出姜大夫不至至季孫意如叔孫婼案二家說皆有得處但陳氏以桓文不得意書至則召陵盟楚豈不得意啖子以本事非功故不致本事則同心圍齊何得非功亦有不通者故獨胡氏說爲長而胡氏於致前事致後事之說又略焉則又當參以公榖也○又案春秋書公至自地六唐榖乾侯瓦夾谷黄是也
  三年春正月左氏注經之首時必書王明此厯天王之所頒也其或廢法違常失不班厯故不書王公羊注無王者以見桓公無王而行也十年有王者數之終也十八年有王者桓公之終也榖梁桓無王元年有王謹始也其日無王何也桓弟弑兄臣弑君天子不能定諸侯不能救百姓不能去以為無王之道遂可以至焉爾元年有王所以治桓也二年書王正與夷之卒也胡氏桓無王而元年書春王正月以天道王法正桓公之罪也桓無王而二年書春王正月以天道王法正宋督之罪也程氏曰弑君者不以王法正之天理滅矣榖梁子之義是也三年而後經不書王有以爲周不班厯者昭公末年王室有子朝之亂豈暇頒厯而經皆書王非不頒厯明矣又有以爲闞文者安得一公之内凡十四年皆不書王其非闕文明矣然則云何桓公弑君而立至于今三年而諸侯之喪事畢矣是入見受命於天子之時也而王朝司馬不施九伐之刑鄰國大夫不聞有沐浴之請魯之臣子義不戴天反面事讎曾莫之耻使亂臣賊子無所忌憚人之大倫滅矣故自是而後不書王者見桓公無王與天王之失政而不王也
  案桓公惟元年二年十年十八年有王趙氏以爲後人誤加其說已非而注榖梁者見二年書王以爲正與夷之卒遂附會以爲十年書王正終生之卒是又不知正弑逆之義矣注公羊者於十年十八年書王得之而元年書王以爲桓公此時未敢無王至三年始著其無王之罪是又穿鑿之甚也故胡氏獨取程子○又案范氏例春秋上下無王者凡一百有八桓無王見不奉王法餘公無王者爲不書正月不得書王也宣亦篡位而不去者罪之輕重異也
  公會齊侯于嬴嬴齊東南邑泰山嬴縣左氏成昬于齊也注公不由媒介自與齊侯會而成昬非禮也張氏亂臣賊子與會而爲昬著齊侯之辠也
  夏齊侯衞侯胥命于蒲蒲衞地左氏不盟也注申約言以相命而不歃血也公羊胥命者何相命也何言乎相命近正也近正奈何古者不盟結言而退注善其近正似於古而不相背故書以撥亂也榖梁胥之爲言猶相也相命而信諭謹言而退以是爲近古也是必一人先其以相言之何也不以齊侯命衞侯也注申約言以相達不歃血而誓盟古謂五帝時胡氏公羊曰相命近正也人愛其情私相疑貳以成傾危之俗其所由來漸矣有能相命而信諭豈不獨爲近正乎故特起胥命之文於此有取焉聖人以信易食答子貢之問君子以信易生重桓王之失信去則民不立矣故荀卿言春秋善胥命
  案胥命諸傳皆善之惟趙子以爲譏其無人君之禮而陳氏曰相命者相推長也諸侯不禀於王而私相命於是始子頺之亂虢公鄭伯胥命于弭不書以其謀王室也非王事而胥命是相推長而已矣於是齊侯稱小伯而黎之臣子亦以方伯責衞侯桓文之事其所由來者漸矣其說本薛氏而張氏復推明之曰東遷以來王政不綱賢伯之思自黍離之作已可見隱公而降莫有任中國之事者獨齊衞爲列國之望欲私天下之權於已遂起而圖之西周方伯皆命於天子今欲專之事出創見必求勢力之均相遜相先布之天下耳目而不以爲異然後彊者乃敢專之故蒲之胥命正齊衞非命伯而專征之始此春秋所以特書而謹之其說近是然於三傳皆無据姑具于此
  六月公會杞侯于郕榖梁曰郕魯地○公羊杞作紀郕作盛左氏杞求成也張氏公羊作紀紀與魯親而求援于魯以抗齊鄭故桓公因其二年來朝而與之會也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旣公羊旣者何盡也榖梁旣者盡也有繼之辭也注盡而復生謂之旣胡氏日者衆陽之宗人君之象而有食之旣則其變大矣先儒以爲荆楚僭王鄭拒王師之應
  案日食例皆見前食旣例三此年及宣八年七月襄二十四年七月皆大變也
  公子翬如齊逆女左氏倄先君之好故曰公子榖梁逆女親者也使大夫非正也注翬稱公子者此桓不以爲罪人也胡氏娶妻必親迎禮之正也若夫邦君以爵則有尊卑以國則有大小以道途則有逺邇或迎之於其國或迎之於境上或迎之於所館禮之節也紀侯於魯以小大言則親之者也而使履緰來魯侯於齊以逺邇言則親之者也而使公子翬徃是不重大昬之禮失其節矣故書
  案逆女例諸侯親迎常事不書書魯之逆者五惟莊逆哀姜以仇女爲譏其餘若翬逆文姜公子遂逆穆姜叔孫僑如逆齊姜皆卿爲君逆也出姜不書逆者蓋公也譏禮成于齊故不斥公也春秋以非常書之左氏以卿逆爲合禮誤矣
  九月齊侯送姜氏于讙讙魯地左氏非禮也凡公女嫁于敵國姊妹則上卿送之公子則下卿送之於天子則諸卿皆行公不自送注已去齊國故不言女未至於魯故不稱夫人公羊諸侯越竟送女非禮也此入國矣何以不稱夫人父母之於子雖爲鄰國夫人猶曰吾姜氏榖梁禮送女父不下堂母不出祭門諸母兄弟不出闕門
  公會齊侯于讙夫人姜氏至自齊公羊翬何以不致得見乎公矣榖梁公會齊侯無譏乎曰爲禮也齊侯來公逆而會之可也夫人至不言翬之以來何也公親受之于齊侯也子貢曰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曰合二姓之好以繼萬世之後何謂已重乎胡氏古者昬禮必親迎則授受明後世親迎禮廢於是有父母兄弟越竟而送其女者以公子翬徃則旣輕矣爲齊侯來乃逆而會之于讙是公之行其重在齊侯而不在姜氏豈禮也哉不言以至者旣得見乎公也不能防閑於是乎在敝笱之刺兆矣禮者所以别嫌明㣲制治於未亂不可不謹也娶夫人國之大事故詳案夫人至例啖子曰夫人初至皆書告于廟也經書夫人至三文姜得見公故不書翬以穆姜齊姜書遂僑如書以者言不當以也哀姜書入不可見乎宗廟也出姜不書至貶成禮于齊也昭公娶吳女不書至耻娶同姓也
  冬齊侯使其弟年來聘左氏致夫人也注古者女出嫁又使大夫隨加聘問存謙敬序殷勤也在魯而出則曰致女在他國而來則緫曰聘
  有年左氏注五榖皆熟書有年公羊有年何以書以喜書也大有年何以書亦以喜書也此其曰有年何僅有年也彼其曰大有年何大豐年也僅有年亦足以當喜乎恃有年也注恃賴也若桓公之行諸侯所當誅百姓所當叛而元年大水二年耗减民人將去國喪無日賴得五榖皆有故喜而書之所以見不肖之君爲國尤危又明爲國家者不可不有年榖梁五榖皆熟爲有年也注凡書有年者冬五榖畢入計用豐足然後書之胡氏舊史災異與慶祥並記故有年大有年得見于經若舊史不記聖人亦不能附益之也然十二公多歴年所有務農重榖閔雨而書雨者豈無豐年而不見於經是仲尼於他公皆削之矣獨桓有年宣大有年則存而弗削縁此二公獲罪於天宜得水旱凶災之譴今乃有年則見反常也故以爲異特存耳然則天道亦僭乎桓宣享國十有八年獨此二年書有年他年之歉可知也而天道不差信矣此一事也在不脩春秋則爲慶祥君子筆之則爲變異是聖人因魯史舊文能立興王之新法也張氏桓公行惡其所感召如元年大水五年旱雩等事十八年間獨今年五榖僅熟故以爲異特書之所以著桓公之罪憫魯國之民也
  案有年大有年三傳皆以爲祥而趙子亦例於慶瑞門與獲麟同例其說曰符祥者天地所以答人是以志之凡豐年皆告于宗廟勤民而敬先也其不書者不告廟也此說亦未達春秋不書祥瑞之意至程氏發明奥㫖然後以爲記異此得於言意之表者也
  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左氏書時禮也注冬獵曰狩周之春夏之冬也田狩從夏時郎非國内之狩地故書公羊狩者何田狩也春曰苖秋曰蒐冬曰狩常事不書此何以書譏逺也注禮諸侯田狩不過郊榖梁四時之田皆爲宗廟之事也春曰田夏曰苖秋曰蒐冬曰狩四時之田用三焉唯其所先得一爲乾豆二爲賔客三爲充君之庖胡氏何以書譏逺也戎祀國之大事狩所以講大事也用民以訓軍旅所以示之武而威天下取物以祭宗廟所以示之孝而順天下故中春教振旅遂以蒐中夏教茇舍遂以苖中秋教治兵遂以獮中冬教大閱遂以狩然不時則傷農不地則傷物田狩之地如鄭有原圃秦有具囿皆常所也違其常所則犯害民物而百姓苦之可不謹乎以非其地而必書是春秋謹於㣲之意也每謹於㣲然後王德全矣
  案四時之田春蒐夏苗秋獮冬狩見於周禮爾雅而左氏記臧僖伯之言亦同獨公榖所言皆不合榖疏曰左氏之文是周公制禮之名二傳之文或春秋取異代之法或當時天子諸侯别法經典散亡無以取正觀此則胡氏取周禮之說是矣○又案田狩之地張氏曰凡國之蒐狩自有常處皆擇山林翳密之地因田獵而從禽魯之大野乃常狩地故西狩不書地觀此則譏逺之說信矣○又案春秋書狩四于郎譏逺于禚譏親讎河陽本非狩特以避召王之名西狩本常事特以志非常之瑞各有義耳
  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左氏父在故名注宰官渠氏伯糾名也不書秋冬史闕文公羊宰渠伯糾者何天子之下大夫也注稱伯者上敬老也下去二時者桓公無王天子不能討反下聘之故去二時以見貶胡氏宰冡宰也渠氏伯爵糾其名也糾位六卿之長降而書名貶也大司馬九伐之法諸侯有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弑其君則殘之桓公之行當此二者舍曰不討又聘焉失天職矣操刑賞之柄以馭下者王也論刑賞之法以詔王者宰也太宰建邦六典而乃爲亂首承命以聘弑君之賊乎故特貶而書名見宰之非宰矣始而來聘冡宰書名以見貶終而追錫王不稱天以示譏其義備矣夫咺賵仲子糾聘桓公其事皆三綱所係然咺獨書官糾兼稱爵何也如咺者豈初得政猶未受封而糾則或以諸侯入相或旣相而已封者乎嫡妾之分君臣之義無所輕重糾以旣封故兼稱爵見春秋責相之意也陳氏有聘桓者矣必宰自爲使而後貶貶其甚者也
  案宰糾書名左氏直譏其攝父職以出聘已昧於仍叔子之文而杜注又以伯糾爲名則伯乃字稱而非名也公榖皆以爲下大夫係官氏名且字以宰爲官氏渠爲名糾爲字而以伯爲老稱則單伯祭伯亦老稱乎蓋欲言㣲者而經稱伯欲言尊卿則連名故爲是臆說耳是皆不知春秋責宰相之書法也
  五年春正月甲戌陸氏曰此下文脫己丑陳侯鮑卒杜氏曰甲戌前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己丑此年正月六日左氏陳亂文公子佗殺太子免而代之公疾病而亂作國人分散故再赴注佗鮑之弟五父也
  案三傳不究闕文之義公羊則曰曷爲以二日卒之㤜也甲戌之日亡己丑之日死而得君子疑焉榖梁則曰陳侯以甲戌之日出己丑之日得不知死之日故舉二日以包之左氏則以爲再赴其謬戾甚矣
  夏齊侯鄭伯如紀左氏齊侯鄭伯朝于紀欲以襲之紀人知之注紀人懼而來告故書胡氏夫如者朝詞也尊不朝乎卑大不朝乎小紀之爲紀㣲乎㣲者也齊在東州尊則方伯鄭亦大國也並驅而朝紀乃懐詐諼之謀欲以襲之而不虞紀人之覺也其志𢡚矣外相如不書此何以書紀人主魯故來告其事魯史承告故備書于策夫子脩經存而不削以小國恃大國之安靖已而乃包藏禍心以圖之亦異於興滅國繼絶世之義矣故存而不削以著齊人滅紀之罪明紀侯去國之由劉敞意林所謂聖人誅意之效是也
  案外相如例二州公如曹爲來魯書也齊鄭如紀爲紀人來告也此皆非常例公羊直以爲離不言會榖梁又以爲過我而書不及左氏逺矣○又案春秋之初齊僖鄭莊皆小人之雄合謀同心以吞噬小國爲事自隱二年石門之盟至桓十一年惡曹之盟二十年間二國爲一伐宋入郕入許立督今又相與謀紀自二君如紀之後紀百計求援六年會于成其冬來朝謀於魯也深矣九年季姜歸京師在於周也至矣十一年鄭莊卒後齊鄭之黨方散故十三年紀侯得魯鄭而僥倖於一勝然怨愈搆矣十五年齊僖卒襄公立十七年于黄之盟魯欲平二國也而襄公方襲小伯之勢豈顧一盟而棄僖公之業哉故莊元年而遷郱鄑郚矣三年而紀季入𨟎矣齊勢方盛鄭亦棄紀而爲垂之遇矣故自齊鄭如紀蓋十有七年而紀卒去國齊可罪也鄭莊之惡可勝誅哉
  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仍榖梁作任左氏弱也注仍叔天子之大夫本於父字幼弱之辭也譏使童子出聘公羊譏父老子代從政也榖梁録父以使子也故㣲其君臣而著其父子不正父在子代仕之詞也注君闇劣於上臣苟進於下蓋參譏之胡氏譏世官非公選也帝王不以私愛害公選故仕者世禄而不世官周衰小人得政援引親黨分據要途施及童稚公道不行然後國家傾覆春秋書武氏仍叔之子云者戒後世人主徇大臣私意而用子弟之弱者居公選之地以敗亂其國家欲其深省之也
  葬陳桓公○城祝丘左氏注齊鄭將襲紀故
  秋蔡人衞人陳人從王伐鄭左氏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王爲中軍虢公林父將右軍蔡衞屬焉周公黑肩將左軍陳人屬焉鄭曼伯爲右拒祭仲足爲左拒原繁髙渠彌以中軍奉公爲魚麗之陳戰于繻葛蔡衞陳皆奔王卒大敗祝聃射王中肩王亦能軍祝聃請從之公曰君子不欲多上人况敢凌天子乎苟自救也社稷無隕多矣夜鄭伯使祭足勞王且問左右公羊其言從王伐鄭何正也注美其得正義也故以從王征伐録之榖梁其舉從者之詞何也爲天王諱伐鄭也鄭同姓之國也在乎冀州於是不服爲天子病矣疏謂若王不親伐直舉三國從王命之詞也胡氏春秋書王必稱天者所章則天命也所用則天罰也王奪鄭伯政而怒其不朝以諸侯伐焉非天討也故不稱天魯桓宋督弑君則遣使來聘而莫之討鄭伯不朝貶爵可也何爲憤怒自將以攻之也移此師以加宋魯誰曰非天討乎春秋天子之事述天理而時措之者也旣譏天王以端本矣三國以兵㑹伐則言從王者又以明君臣之義君行而臣從正也戰而不言戰敗而不言敗又以存天下之防也三綱軍政之本聖人寓軍政於春秋而書法若此皆裁自聖心非國史所能與也陳氏春秋之初王室多諱詞其曰蔡人衞人陳人從王伐鄭尊王也
  案春秋王師之出有二伐鄭救衞是也陳氏曰王師不書書伐鄭伐鄭不服而後王命不行於天下書救衞救衞無功而後王命不行於天下此說固是然春秋明道不計功故伐鄭不書矣而救衞書子突又不可一槩論也○又案春秋王不稱天者惟賵仲子錫命桓公含賵成風與此年伐鄭爾皆弗克若天也
  附録陳氏春秋之法有天子在則其諸侯稱人有諸侯在則其大夫稱人
  大雩左氏書不時也凡祀啓蟄而郊龍見而雩始殺而嘗閉蟄而烝過則書注龍見建已之月蒼龍宿之體昬見東方萬物始盛待雨而大故祭天逺爲百榖祈膏雨雩逺也公羊大雩者何旱祭也言雩則旱見言旱則雩不見何以書記災也注祭言大雩大旱可知也君親之南郊以六事謝過自責使童男女各八人舞而呼雩故謂之雩榖梁例雩得雨曰雩不得雨曰旱疏賈逵曰言大雩者别於山川之雩雩吁也吁嗟以求雨也胡氏大雩者雩于上帝用盛樂也諸侯雩于竟内之山川爾魯諸侯而郊禘大雩欲悉書于策則有不勝書故雩祭則因旱以書而特謂之大郊禘亦因事以書而義自見皆國史所不能與君子以爲性命之文是也諸侯不得祭天地大夫不得祭山川禮也明乎春秋所書郊禘大雩之義則知聖人治國如指諸掌之說矣
  案經書雩二十一止書秋者七此年及成三襄五十六昭八定七十二是也書八月者四僖十一襄二十八昭三二十四是也書七月者二昭二十五是也書九月者七僖十三襄八十七昭六十六定元定十是也書冬者一成七年是也蓋左氏但知龍見而雩爲正故以爲不時而不知因旱而雩乃記災也公羊以大雩爲大旱趙子以稱大爲徧雩舊説又以爲大者禮物有加也是皆不知大雩之爲僭矣榖梁例曰雩月正也時不正也其說以爲必待時窮人力盡而後請之此又豈君人之心哉榖梁又以爲請乎應上公是又不知諸侯雩于山川之義疏說以爲天尊不敢指斥故請其屬神蓋因榖之說而爲之詞也一年而二雩者昭二十五定七年也皆旱甚而無格天之誠也季卒又雩不言大者啖子日承上文也
  螽公羊作𧑄左氏注蚣蝑之屬爲災故書公羊記災也注𧑄者煩擾之所生榖梁蟲災也
  案程氏曰蝗也既旱又蝗饑不必書也○又案經書螽十一桓五宣十三十五皆書秋文八書冬僖十五宣六襄七皆書八月哀十三書九月哀十二十三書十二月榖梁所謂甚則月不甚則時也雨螽于宋外災告則書也
  冬州公如曹左氏淳于公如曹度其國危遂不復注淳于州國所都不書奔以朝出也爲下寔來書榖梁外相如不書此書過我也胡氏天子三公稱公王者之後稱公州公諸侯而稱公者昔畢公以父師而保釐束土衞武以列國而入相于周蓋與後世出入均勞之意同此其所以稱公也外相如不書此何以書將有其末故先録其本
  六年春正月寔來左氏自曹來朝書曰寔來不復其國也注寔實也不言州公者承上五年冬經間無異事省文也言奔則來行朝禮言朝則遂留不去故變文言寔來胡氏寔者州公名也春秋之法諸侯不生名失地滅同姓則名正名經世之本名正而天下定矣或曰諸侯失國而後託於諸侯孟子以爲禮今州公來朝將以諸侯之禮接之乎則春秋乃書其名將以匹夫之賤畜之乎則孟子乃以託國爲禮將何處而可曰世衰道㣲諸侯放恣其有壤地褊小廹乎大國之間而失國是不幸也非其罪也則以諸侯之禮接之可也若譚子在莒弦子在黄温子在衞雖失國出奔而春秋不名義可見矣若夫不能脩道以正其國或棄賢保侫或驕奢滛佚或用兵暴亂自底滅亡如蔡獻舞邾益曹陽州寔之徒皆其自取焉耳則待之以初乃禮之過也觀春秋名與不名則知所以處寓公之禮與強爲善自暴棄者之勸誡矣
  案春秋書來例祭伯不與其朝介葛盧曰狄皆不能朝也其餘若内女書來則歸寧之詞也獨寔來之文公羊則曰猶曰是人來也以其化我故慢之注行過無禮曰化榖梁曰謂之寔來何也以其畫我故簡言之也二家皆以爲州公過魯而朝他國故爲此說然於寔字之義殊無謂惟趙子以爲王氏譏其外交則可與祭伯來義合然於寔字亦只用杜氏說則考之經例未有用虛字行文者故程子胡氏直以爲州公名此亦有見然記禮者有伯父寔來左氏又有鞏伯寔來之語又似難以爲名姑記於此以俟考訂○又案杜氏以淳于爲州國所都而桓十一年隨絞州蓼下注又曰州國在南郡華容東南是有二州國也
  夏四月公會紀侯于成成魯地泰山鉅平縣東南○榖梁作郕左氏紀來諮謀齊難也
  秋八月壬午大閱左氏北戎伐齊鄭太子忽救齊大敗戎師於是諸侯之大夫戌齊齊人饋之餼使魯爲其班魯以周班後鄭鄭忽以其有功怒故有郎之師秋大閱簡車馬也注魯懼鄭故以非時簡車馬公羊簡車徒也何以書蓋以罕書也榖梁平而修戎事非正也其日以爲崇武故謹之胡氏周制大司馬中冬大閱教衆庶脩戰法獨詳於三時者爲農隙故也書八月不時矣以鼓則王執路鼓諸侯執賁鼔以旗則王載太常諸侯載旂以殺則王下大綏諸侯下小綏其禮固不同書大閱非禮矣先王寓軍政於四時之田訓民禦暴其備豫也懼鄭忽畏齊人不因田狩而閱兵車厲農失政甚矣春秋非特以不時非禮書也乃天未隂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户之意
  案大閱三傳意同惟榖梁以爲觀婦人無据不可取○又案程氏曰無事而爲之妄動也有警而爲則教之不素豈所以保其國乎不言公蓋懼鄭畏齊爲國講武非公之私欲也
  蔡人殺陳佗厲公躍立左氏注佗立踰年不稱爵者簒立未會諸侯又莊二十二年傳陳厲公蔡出也故蔡人殺五父而立之胡氏佗弑大子而代其位至是踰年不成之爲君者以賊討也書蔡人以善蔡書陳佗以善陳善蔡者以蔡人知佗之爲賊善陳者以陳國不以佗爲君知其爲賊故稱人稱人者討賊之辭也不以爲君故稱名稱名者當討之賊也魯桓弑君而鄭伯與之盟宋督弑君而四國納其賂是不知其爲賊矣齊商人弑君者及其見殺則稱位蔡般弑父者及其見殺則稱爵是齊蔡國人皆以爲君矣聖人於此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予奪可謂深切著明矣簒弑之賊外則異國皆欲致討而不赦内則國人不以爲君而莫之與誰敢勸於爲惡故曰春秋成而亂賊懼
  案討賊例已見州吁下但公羊以爲佗滛獵于蔡而蔡殺之榖梁以爲佗滛于蔡而蔡殺之皆傳聞之謬耳獨程子曰蔡人雖以私殺之而春秋與以討賊者廣爲義之塗也此善發明聖經矣○又案殺他國君例四陳佗鄫子蔡般戎蠻子也
  九月丁卯子同生左氏子同生以太子生之禮舉之接以大牢卜士負之士妻食之公與文姜宗婦命之問名於申繻命之曰同注即莊公也十二公惟莊是嫡夫人之長子備用太子之禮故史書之於策不稱太子者書始生也公羊何言乎子同生喜有正也未有言喜有正者此其言喜有正者何久無正也子公羊子曰其諸以病桓與注所以書莊公生者感隱桓之禍生於無正故喜之胡氏嫡冡始生即書于策與子之法也春秋兼帝王之道賢可禪則以天下爲公而不拘於世及之禮子可繼則以天下爲家而不必於讓國之義萬世之達道也與賢者貴於得人與子者定於立嫡天下之達禮也故有君薨而世子未生之禮植遺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亂者以名分素明而民志定也經書子同生所以明與子之法正國家之本防後世配嫡奪正之事垂訓之義大矣其不曰世子何也天下無生而貴者誓於天子然後爲世子
  案子同生左氏公羊皆同惟榖梁以爲疑故志之而注者以爲有同非吾子之疑此委巷之談也然適冡始生即書于策出姜之子赤亦適冡也不書何歟胡氏曰案左氏載子同生待以太子之禮載于史䇿名分一定文公不知此義故子赤見殺而出姜歸仲尼削之著君父之貴也見通㫖陳氏以爲莊公制於其母三十六年而後娶故其年不可不志此亦一說○又案士冠禮記文曰公侯之有冠禮夏之末造也天子之元子猶士也天下無生而貴者其誓於天子說見周官典命
  冬紀侯來朝左氏請王命以求成于齊公告不能胡氏觀近臣以其所爲主觀逺臣以其所主主者成敗之機榮辱之本也昭公棄晉主齊至於客死鄭伯逃齊主楚終以乞盟觀其所主而榮辱成敗見矣魯桓弑君之賊人人之所同惡夫人得而討之而主之以求援其能國乎然則何以免於貶志不在於朝桓也
  七年春二月己亥焚咸丘左氏注焚火田也咸丘魯地譏盡物故書胡氏易稱王用三驅在禮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夫子釣不綱弋不射宿皆愛物之意也推此心以及物至於鳥獸若草木裕無滛獵之過矣書焚咸丘所謂焚林而田也
  案咸丘魯髙平鉅野縣南有咸亭而公榖以爲邾邑故有火攻之說恐非
  夏榖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左氏名賤之也注不緫稱朝者各自行禮也辟陋小國賤之禮不足故書名公羊失地之君也其稱侯朝何貴者無後待之以初也注下去二時者桓公以火攻人君故貶胡氏春秋之法諸侯不生名榖伯鄧侯何以名桓天下之大惡執之者無禁殺之者無罪榖鄧越國踰境相繼而來朝即大惡之黨故特貶而書名與失地滅同姓者比焉經於朝桓者或貶爵或書名或書人以深絶其黨撥亂之法嚴矣誅止其身而黨之者無罪則人之類不相賊殺爲禽獸也幾希
  附録四年七年去秋冬說胡氏陽居春夏以飬育爲事王者繼天爲之子則有賞隂居秋冬以肅殺爲事王者繼天爲之子則有刑古者賞以春夏刑以秋冬象天道也桓弟弑兄臣弑君而天討不加焉是陽而無隂歲功不能成矣故特去秋冬二時以志當世之失刑也獨於四年七年闕焉何也案周制大司馬九伐之法諸侯有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弑其君則殘之桓弑隱而立大司馬九伐之法雖未之舉猶有望也及使冡宰下聘恩禮加焉則天下之望絶矣故四年宰糾書名而去秋冬二時以見天王之不復能用刑也田常弑其君孔子請討之以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桓弑隱而立雖方伯連帥環視而未之恤猶有望也及榖鄧二國自逺來朝則天下諸侯莫有可望矣故七年榖伯鄧侯各書其名而去秋冬二時以見諸侯之不復能脩其職也然則見之行事不亦深切著明矣乎
  案榖鄧書名公榖皆以爲失地之君此亦一說杜氏以爲禮不足則不當書朝趙氏以爲用夷禮亦又無据故胡氏不取去二時之說何氏得之於四年而七年火攻之論迂矣故胡氏用其前說昭十八年不書冬定十四年不書冬闕文也










  春秋會通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會通卷四     元 李廉  撰桓公
  八年春正月己卯烝左氏閉蟄而烝注閉蟄建亥之月此夏之仲月非為過而書者為下五月復烝見瀆也公羊烝冬祭也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嘗冬曰烝常事不書此何以書譏亟也亟則黷黷則不敬君子之祭也敬而不黷疏則怠怠則忘注祭必於孟月取其見新物薦尚稻鴈烝衆也榖梁烝冬事也春興之志不時也疏凡烝合在夏之十月胡氏案周官大司馬中冬敎大閱獻禽以享烝而魯之烝祭在春正月見春秋用周正紀魯事也春秋非以不時志也為再烝見瀆書也榖梁子乃曰烝冬事春興之志不時是以閉蟄而烝為是與周制異矣
  天王使家父來聘杜氏穀梁皆曰家氏父字胡氏下聘弑逆之人而不加貶何也旣名冢宰於前其餘無責焉乃同則書重之義以此見春秋任宰相之專而責之備也虞史以人主大臣為一體春秋以天王宰相為一心故歸賵仲子會葬成風則宰咺書名於前而王不稱天於後來聘桓公錫桓公命則宰糾書名以正其始王不稱天以正其終而榮叔家父之徒不與也故人主之職在論相而已矣附録天子三公大夫士稱例公羊疏天子三公氏采稱爵祭公周公是也上大夫即例稱伯仲字祭伯南季榮叔之類次大夫氏采稱不稱伯仲家采地父字也下大夫係官氏名且字宰渠伯糾是也上士名氏通石尚是也次士以官録宰咺是也下士略稱人會王人于洮是也其劉子單子之屬不稱字而稱子者謂諸侯入為天子大夫故設文非王臣之常稱周公加宰者天子為政者也
  夏五月丁丑烝公羊何以書譏亟也榖梁烝冬事也春夏興之黷祀也志不敬也胡氏春秋之文有一句而包數義者有再書而一貶者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之類一句而包數義春正月己卯烝夏五月丁丑烝再書而一貶
  案周禮紀四時祭名云春祠夏礿秋嘗冬烝公羊亦同毛詩云礿祠烝嘗此取協韻耳非有異也王制曰春礿夏禘秋嘗冬烝郊特牲曰春禘而秋嘗祭義與郊特牲同祭統與王制同吳氏草廬曰王制篇内礿皆當讀為祠禘皆當讀為礿此說是也趙氏曰禘非時祭之名也禮記諸篇皆漢儒約春秋為之見春秋有禘于莊公遂以為時祭見春秋惟兩書禘一閔二年五月一僖八年七月一春一夏遂有春禘夏禘之說又見春秋止有烝嘗禘三祭遂為諸侯缺一祭之說皆不可信也而鄭𤣥注祭統及王制以為夏殷禮誤矣○又案春秋止書烝嘗而不及祠礿者四時祭常事不書此年以黷祀兩書烝桓十四年以不敬書嘗祠礿二祭無他故則不書也○又案趙子曰四時之祭皆夏時蓋用孟月宣八年六月有事于大廟即夏之孟月也若有故及日不吉則用仲月桓八年正月烝是也若又有故及日不吉即用季月昭十五年二月有事于武宫即夏之季月也經文並無譏然吉事先近日苟有故而用季月涉於怠矣當用仲月為嘉也此說是○又案趙子曰凡祭而非者稱祭謂祭而失禮則書祭名以本下者稱事謂祭非失禮為下事張本者則止書有事然則昭十五年二月有事即烝祭也宣八年六月有事即礿祭也而不書祭名非祭之失也此說是
  秋伐邾張氏微者也
  冬十月雨雪公羊記異也注今八月未當雨雪此陰氣大盛兵象也是後有郎師龍門之戰流血尤深榖梁注月令曰孟冬行秋令則霜雪不時
  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左氏禮也注天子娶於諸侯使同姓為之主祭公來受命於魯故曰禮祭公諸侯為天子三公者公羊祭公者何天子之三公也何以不稱使昬禮不稱主人遂者何生事也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成使乎我也其成使乎我奈何使我為媒可則因用是往逆矣女在其國稱女此其稱王后何王者無外其辭成矣榖梁其不言使焉何也不正其以宗廟之大事即謀於我故弗與使也遂繼事之詞也其曰遂逆王后故略之也或曰天子無外王命之則成矣胡氏劉敞曰祭公王之三公也曷為不稱使不與王之使祭公也師傅之官坐而論道其任重矣命魯以昬姻之事大夫可矣何必三公任之重使之輕故祭公縁此義得專命不報遂行如紀而王以輕使為失祭公以遂行為罪矣此說是也為之節者冝使卿往逆公監之則於禮得矣使祭公命魯主昬姻之事則曰不可卿往公監之何以可乎命魯輕矣卿往公監之重矣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后于齊劉夏非卿而書靖公合禮則不書故先儒以為使卿逆公監之禮也張氏天子雖無親迎之禮然祭公謀於魯則當復命於王然後遣於宗廟以明逆后之重今使魯為媒而用是往逆輕䙝王配何以示正始之道故書若祭公之私行而以逆后為遂事以深譏之也
  案逆后例二此年及襄十五年劉夏也王者之尊海内莫敵天子無自逆之禮趙子說是然孔子對哀公冕而親迎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又似天子之禮曰魯有郊天祀地之禮故云爾非必謂天子也○又案遂例十九穀梁皆曰繼事之詞然亦有發傳者亦有不發傳者疏曰此是例之首故發繼事之詞僖二十八年諸侯遂圍許中間有事恐不相繼故發傳以明之曹伯襄遂會圍許恐被釋而遂與常例異者重發之僖四年遂伐楚恐華夷異故重發以同之宣元年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恐尊卑異故亦發之宣十八年歸父遂奔齊嫌出奔不得同於繼事故發之襄十二年季孫宿遂入鄆嫌不受命與常例不同故發之餘不發者並可知故省文也○又案胡氏遂例見僖四年及三十年
  九年春紀季姜歸于京師左氏凡諸侯之女行唯王后書公羊其辭成矣則其稱紀季姜何自我言紀父母之於子雖為天王后猶曰吾季姜京師者何天子之居也京大也師衆也天子之居必以衆大之詞言之榖梁為之中者歸之也注中謂關與㛰事胡氏自逆者言則當尊崇其匹故從天王所命而稱王后示天下之母儀也自歸者而言則當樛屈逮下故從父母所子而稱季姜化天下以婦道也皆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春秋所謹也不盡書者惟過我與求告則書也案逆后例三傳皆同獨陳氏曰后歸不書此何以書詳紀事也后妃母儀天下以為天地社稷宗廟之主俄而宗國亡焉是不可不詳也諸侯逆稱女至稱夫人尊夫人也天子逆稱后歸稱季姜尊王也此亦有見故嘗疑六年冬紀侯方托魯請王命以求成于齊而公告不能今幸王有命魯求昬之事故魯亟為紀謀亦不待請王命而遂令祭公逆之所以托紀也而紀卒不免春秋詳紀事紀亦可哀矣
  夏四月無事書夏四月十一自此年始○秋七月○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左氏曹大子來朝賔之以上卿禮也享曹大子初獻樂奏而歎施父曰曹大子其有憂乎非歎所也公羊諸侯來曰朝此世子也其言朝何春秋有譏父老子代從政者則未知其在齊與在曹與注齊世子光也榖梁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也使世子伉諸侯之禮而來朝曹伯失正矣諸侯相見曰朝以待人父之道待人子以内為失正矣内失正曹伯失正世子可以已矣則是故命也尸子曰夫已多乎道胡氏案周官典命凡諸侯之嫡子誓於天子而攝其君則下其君之禮一等未誓則以皮帛繼子男世子固有出會朝聘之儀矣然攝其君繼子男者謂諸侯朝於天子有時而不敢後故老疾者使世子攝已事以見天子急述職也諸侯間於王事則相朝其禮本無時曹伯既有疾何急於朝桓而使世子攝哉大位姦之窺也危病邪之伺也世子君之貳也君疾而儲副出啟窺伺之心危道也當享而射姑歎踰月而終生卒其有疾明矣而使世子來終生之過也世子將欲已乎則方命矣曰孝子盡道以事其親者也不盡道而苟焉以從命為孝又焉得為孝故尸子曰夫已多乎道
  案曹來朝五此年世子文十一年十五年成四年襄二十一年皆曹伯也朝桓之罪當與滕榖同貶張氏說是○又案使朝二此年及季姬使鄫子是也穀皆曰非正
  十年春王正月胡氏桓無王今復書王何也十者盈歎也天道十年則一周人事十年則一變故易稱守貞者十年而必反傳論逺惡者十年而必棄桓公至是其數已盈冝見誅於天人矣十年書王紀常理也
  案穀梁二年書王正與夷之卒是矣傳者不知正簒弑之旨遂以為諸侯之卒天子所隱痛故書王以正之而此年曹伯適薨而附益之以為正終生之卒誤矣果然則陳侯鮑卒在五年之正月曷不書王以正之乎胡氏得之
  庚申曹伯終生卒夏五月葬曹桓公○秋公會衞侯于桃丘弗遇桃丘衞地濟北東阿縣東南有桃城左氏注衞侯與公為會期中背公更與齊鄭故公獨往而不相遇也公羊會者何期辭也其言弗遇何公不見要也注時實桓公欲要見衞侯衞侯不肯見公以非禮動見拒有恥故諱使若會而不相遇言弗遇者起公要之也弗者不之深起公見拒深榖梁弗遇者志不相得也弗内詞也注倡會者衞魯至桃丘而衞不來故書弗遇以殺恥疏内詞者其實魯公弗被遇而托言衞侯不遇若衞侯不蒙魯公之接殺恥也胡氏弗者遷詞惡失信也衞初約魯會于桃丘至是中變而從齊鄭於是乎有郎之師其戰于郎直書曰來盟于惡曹俱奪其爵則桃丘之弗遇蓋惡衞侯之失信矣
  案經書弗例四此年弗遇罪衞也文十六年齊侯弗及盟罪季孫也然皆為内諱恥也追齊至酅弗及有畏也胡氏皆以為遷詞晉人納捷菑弗克納則亦遷善之義矣
  冬十有二月丙午齊侯衞侯鄭伯來戰于郎左氏我有詞也初北戎病齊諸侯救之鄭忽有功焉齊人餼諸侯使魯次之魯以周班後鄭鄭怒請師于齊齊人以衞助之故不稱侵伐先書齊衞王爵也注善魯之用周班惡三國之討有詞公羊郎者何吾近邑也吾近邑則其言來戰于郎何近也惡乎近近乎國也此偏戰何以不言師敗績内不言戰言戰乃敗矣注偏戰者結日定地各居一面鳴鼔而戰不相詐也榖梁來戰者前定之戰也不言其人以吾敗也不言及者為内諱也注先已結期戰春秋不以外敵内書戰則敗也胡氏春秋加兵于魯衆矣未有書來戰者此獨不稱侵伐而以來戰為文何也兵凶器戰危事聖人之所重也誅暴禁亂敵加於己蓋有不得已而應之者矣未有悖道縱欲得已不已而先之者也魯桓弑立天下大惡人人所得討鄭伯則首盟于越以定其位齊侯則繼會于稷以濟其姦曽不能修方伯之職駐師境上聲罪致討伸天下之大義也今特以私忿小怨親帥其師戰于魯境尚為知類也哉此春秋所必誅而不以聽者也故以三國為主而書來戰于郎鄭人主兵而首齊猶衞州吁主兵而先宋
  案内兵書戰六此年戰郎十二年戰宋十七年戰奚者諱魯也莊九年特書敗績者惡魯也桓十三年成二年書戰書敗績者此會外兵例非魯事也○又案穀梁傳例曰不日疑戰也則書日者結日列陳也此說是○又案穀梁以來盟為前定之盟故以來戰為前定之戰恐非又公羊疏曰凡言來者嚮内之辭楚屈完來盟于師据師道楚故得言來○又案張氏曰春秋以主客之詞辨用兵之曲直殘民之重輕其罪魯而書公及諸侯戰者多矣今三國以爭忿小故無詞而伐有詞則罪在三國不容不反常例以明之故今年之書其文異其詞嚴專罪三國特書其來戰以示外有罪則為主之例此說是而趙子以為春秋紀兵無曲直之異恐非也○又案劉氏曰來戰者外為志乎此戰也
  十有一年春正月齊人衞人鄭人盟于惡曹左氏齊衞鄭宋盟于惡曹注宋不書經闕公羊注微者盟胡氏盟會皆君臣之禮故微者之盟會不志于春秋凡春秋所志必有君與貴大夫居其間者也惡曹之盟即三國之君矣既不以道興師為郎之戰又結怨固黨為惡曹之盟故前書其爵而以來戰著罪後書此盟而以奪爵示貶陳氏此郎之諸侯也曷為戰稱君盟稱人凡一役而再見者但人之略之也猶曰上無天子下無方伯莫適為主則人自為盟而已矣鄭敗王師齊滅后之母家而衞亦抗子突以自立無王甚矣自有參盟莫甚於惡曹故略之也案外盟書人例四惡曹鹿上清丘陳氏皆曰人自為盟也齊人狄人盟于邢則進狄之詞不入此例
  夏五月癸未鄭伯寤生卒秋七月葬鄭莊公左氏鄭昭公之敗北戎也齊人將妻之昭公辭祭仲曰必取之君多内寵子無大援將不立三公子皆君也弗從夏鄭莊公卒祭仲立昭公宋雍氏女於鄭莊公曰雍姞生厲公雍氏宗有寵於宋莊公故誘祭仲而執之曰不立突將死亦執厲公而求賂焉祭仲與宋人盟以厲公歸而立之九月昭公奔衞厲公立注昭公世子忽也厲公突也祭仲祭封人仲足也
  九月宋人執鄭祭仲左氏注祭氏仲名不稱行人聽迫脅以逐君罪之也榖梁宋人者宋公也其曰人何貶之也注惡其執人權臣廢嫡立庶胡氏祭仲鄭相也見執於宋使出其君而立不正罪較然矣何以不名命大夫也命大夫而稱字非賢之也乃尊王命貴正卿大祭仲之罪以深責之也若曰以天子命大夫為諸侯相而執其政柄事權重矣固將下庇其身而上保其君今乃至於見執廢絀其君而立其非所立者不亦甚乎任之重者責之深祭仲無所逃其罪矣春秋美惡不嫌同詞突之書名則本非有國由祭仲立之也若忽則以世嫡之正至於見逐不能立乎其位貴賤之分已矣凡此類抑揚其詞皆仲尼親筆非國史能與也或曰孔父賢而書名則曰禮之大節也今此則名其君於下字其臣於上何以異乎曰春秋者輕重之權衡也變而不失其正之謂權常而不過於中之謂正宋殤孔父道其常祭仲昭公語其變惟可與權者其知之矣陳氏祭仲何以不名命大夫也祭仲以大夫專廢置君曷為從其恒稱而不名春秋之襃貶名號不足以盡意則見於辭書曰宋人執鄭祭仲突歸于鄭鄭忽出奔衞其為詞也詳矣則從其恒稱不名可也張氏死難臣道也祭仲為鄭正卿貪生畏死背先君之命而立庶孽故榖梁子曰惡祭仲也
  案祭仲左氏稱祭仲足而以仲為名榖梁同之胡氏陳氏以為命大夫則仲為字矣二說既不合而公羊則曰何以不名賢也何賢乎祭仲以為知權也其說曰其知權奈何古者鄭國處于留先鄭伯有善于鄶公者通乎夫人以取其國而遷鄭焉而野留莊公死已葬祭仲將往省于留途出于宋宋人執之謂之曰為我出忽而立突祭仲不從其言則君必死國必亡從其言則君可以生易死國可以存易亡少遼緩之則突可故出而忽可故反是不可得則病然後有鄭國古人之有權者祭仲之權是也權者何權者反於經然後有善者也權之所設舍死亡無所設行權有道自貶損以行權不害人以行權殺人以自生亡人以自存君子不為也注者又以為祭仲知國重君輕君子以存國除逐君之罪於是漢儒反經合道之失出此矣故范氏以為害義傷敎不可從要之胡氏說是蓋經書命大夫有三魯有單伯鄭有祭仲陳有女叔皆無所書而不尊之貴王命也其是非則見乎事矣故陸氏例曰諸國大夫王賜之畿内邑為號令歸國者皆書族書字同於王大夫敬之也得之矣○又案經書他國執他國大夫九祭仲鄭詹陳濤塗衞𡩋喜宋仲幾皆稱人以執不稱行人鄭良霄衞石買宋樂祈衞北宫結皆稱人以執不稱行人事各不同執而殺者二齊慶封陳干徵師也執内大夫四齊執單伯晉執行父意如婼也穀梁稱人以執大夫執有罪也此例不通啖子曰凡稱行人而執以其事執也不稱行人而執以己執也公羊曰稱人以執非伯討也此說是餘見僖十九年
  突歸于鄭左氏注為宋所納故曰歸公羊突何以名挈乎祭仲也注欲明祭仲從宋人命提挈而納之故上係於祭仲榖梁曰突賤之也曰歸易辭也祭仲易其事權在祭仲也死君難臣道也今立惡而黜正惡祭仲也胡氏突不稱公子絶之也小白入齊則曰齊小白突歸何以不曰鄭突乎以小白係齊明小白之冝有齊也不以突係鄭正厲公不當立也突不當立何以書歸春秋書歸有二義一易詞一順詞也其書入亦有二義一難詞一逆詞也突以庶奪正固為不順然内則權臣許之立外則大國為之援而世子忽之才不能自固也則其歸無難故穀梁子曰歸易詞也
  附録歸入例左氏成十八年傳曰凡去其國國逆而立之曰入復其位曰復歸諸侯納之曰歸以惡入曰復入注此四條所以明内外之援辨逆順之辭通君臣取國有家之大例公羊復歸者出惡歸無惡復入者出無惡入有惡入者出入惡歸者出入無惡榖梁例曰歸為善自某歸次之又曰歸易辭也則歸有二義善者謂之歸易者亦謂之歸也大夫出奔反以好曰歸以惡曰入
  案經以簒而書歸者二此年突莊二十四年赤執而歸者二僖三十年衞侯鄭成十六年曹伯也大國得封而書歸者二昭十三年蔡侯廬陳侯吳也書歸例惟穀梁得之公羊失於祭仲知權之說故以書歸為順祭仲之詞不可取
  鄭忽出奔衞書奔之始左氏注莊公既葬不稱爵者鄭人賤之以名赴公羊忽何以名春秋伯子男一也詞無所貶注春秋改周之文從殷之質爵三等合伯子男為一若忽稱子則同於成君故名也榖梁其名失國也疏此年書名表其失國十五年稱世子明其反正胡氏忽以國氏正也出奔而名不能君也考於詩有女同車刺無大國之助也山有扶蘇所美非美然也蘀兮君弱臣强不倡而和也狡童不能與賢臣圖事權臣擅命也夫以狡童目其君聖人猶録其詩所以見忽之失國亦其自取非獨仲之罪矣或曰詩人刺忽不昬於齊至於見逐欲固其位者必待大國之援乎曰此獨為鄭忽言也如忽之為人苟無大援則不能立爾若夫志士仁人卓然有以自立者進退之權在我矣鄭自五伯之後益以侵削他日子產相焉馳詞執禮以當晉楚至於壤諸侯之館垣郤逆女之公子于野皆變其常度以晉楚之强卒莫能屈亦待大國之助乎然則仲見脅忽出奔咸其自取焉爾春秋書法如此欲人自强於為善也陳氏鄭忽何不能為子也身為冢嗣而廢立自權臣不可以言子矣
  案經書君奔而名者三鄭忽曹羈莒展輿也趙子曰忽羈不書爵言不能嗣先君也展輿雖踰年猶不書爵其罪大也○又案春秋初年斁天下之彞倫者自鄭莊始殺弟誓母敗王師自以為保國之計得也然身没未幾而世嫡出奔庶孽奪正公子互爭兵革不息忽儀亹突之際其禍𢡚矣亂之初生起於一念之不善後世則而象之至於兄弟相殘國内大亂莊公之事可為永鑑矣突簒位四年而出奔昭公以桓十五年入國其秋突因櫟人殺檀伯而入櫟據强都以窺鄭諸侯會于袲又會于曹以納之而弗克然突固分國以居矣十七年高渠彌弑昭公而立公子亹十八年齊人殺子亹祭仲逆子儀于陳而立之莊十四年突自櫟侵鄭傅瑕殺子儀及其二子而納焉於是鄭國之禍稍息而楚兵迭至矣鄭莊之奸雄亦果何益哉四公子之事多不見經故具于此
  柔會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陸氏例以蔡叔為蔡侯弟公會宋公于夫鍾夫鍾郕地冬十有二月公會宋公于闞闞魯地左氏注柔魯大夫未賜族者蔡叔蔡大夫叔名也公羊柔吾大夫之未命者也榖梁注蔡叔蔡大夫名未命故不氏胡氏臣與宋公盟于折君與宋公會于夫鍾于闞于虛于龜皆存而弗削何其詞費也曰盟者春秋所惡而屢盟以長亂會者諸侯所不得而數㑹以厚疑聖人皆存而不削於以見屢盟而卒叛數會而卒離其事可謂著明矣是故春秋之志在於天下為公講信修睦不以會盟為可恃也陳氏柔者何以大夫會諸侯盟於是始故貶之至公子結不貶矣
  案陸氏例魯卿雖未命者書其名詳内事也無駭翬柔溺是也注以為多是隱公時隱公謙居攝故不爵命大夫蓋用穀梁說也然穀梁於無駭翬溺皆以為貶獨俠柔為未命公羊又止以無駭翬為貶而俠柔溺皆為未命杜氏又止以翬溺為貶而無駭俠柔為未賜族是皆不可知胡氏於未命例又止曰無駭俠而不及於柔故疑柔不書氏或如陳氏之說○又案陸氏例諸侯兄弟以國連字者有蔡叔許叔蔡季紀季皆國而字之言與君一體也是以蔡叔為蔡侯之弟矣而穀梁杜氏皆以為蔡大夫未命故名而不氏此未可知何氏又以為蔡侯不能防正其姑姊妹使淫於陳佗故貶之謬甚矣恐陸氏是○又案經書内大夫盟外諸侯九始於此
  十有二年春正月○夏六月壬寅公會杞侯莒子盟于曲池杞公穀皆作紀○曲池公羊作毆蛇魯地左氏平杞莒也注隱四年莒伐杞自是遂不平秋七月丁亥公會宋公燕人盟于穀丘穀丘宋地燕人南燕大夫○八月壬辰陳侯躍卒厲公也○壬辰七月二十三日○公會宋公于虛虛宋地公羊作郯○冬十有一月公會宋公于龜龜宋地○丙戌公會鄭伯盟于武父武父鄭地丙戌衛侯晉卒左氏注重書丙戌無義例因史成文也榖梁再稱日決日義也
  案孫氏曰再言丙戌羡文
  附録陳氏日例陳氏丙戌再書日日衞晉之卒也于以見春秋之有日例也春秋之日例莫謹於崩卒以往日赴則書往日以來日赴則書來日再赴則亦再日之舎卒而稱日皆大事也是故非内辭必戰也弑君也滅國而執殺其君世子大夫也則日之會不日會有盟焉則日盟有滅焉則日侵伐不日入之則日入潰之則日潰圍不日滅之則日滅冝日而不日者不得日也凡日必甚之也是故公即位不日日定公夫人至不日日哀姜諸侯奔不日日衞侯衎入不日亦日衞侯衎執不日日鄫子外災不日日宋衞陳鄭外敗不日日頓胡沈蔡陳許皆甚之也非甚之也者而稱日則天變也郊廟之事也
  十有二月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左氏公欲平宋鄭秋公及宋公盟于句瀆之丘宋成未可知也故又會于虛冬又會于龜宋公辭平故與鄭伯盟于武父遂帥師而伐宋戰焉宋無信也君子曰苟信不繼盟無益也詩云君子屢盟亂是用長公羊戰不言伐此其言伐何辟嫌也惡乎嫌嫌與鄭人戰也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内不言戰言戰乃敗矣穀梁非與所與伐戰也不言與鄭戰恥不和也於伐與戰敗也内諱敗舉其可道者也注非責也胡氏旣書伐宋又書戰于宋者責賂於鄭而無厭屢盟於魯而無信者宋也二國聲其罪以致討故書曰伐夫宋罪固可伐矣然取其賂以立督者魯桓也資其力以簒國者鄭突也無諸己然後可以非諸人春秋之義用賢治不肖不以亂易亂也故又書曰戰于宋來戰者罪在彼戰于郎是也往戰者罪在内戰于宋是也陳氏此公及鄭伯也曷為前稱君後稱師略之也一役而再見者但人之用衆焉稱師張氏與人交之道忠信誠慤本乎中則有不期合而合者非有是心則其相與也不過以利合而一旦爭小利則相視忽如仇敵鄭突藉宋之力以簒國宋人責賂則背之而結魯魯比突而欲平宋宋辭平則遽反之而連鄭春秋詳書之見王政不行諸侯放恣魯桓宋莊鄭厲皆以簒而立紛紛離合惟利是視煩盟瀆信祇以長亂王法所必誅而不以聽者也
  案宋莊之得國鄭有力焉今鄭突之得國有宋之力也宋莊鄭突氣類相同其交冝固矣然宋莊之立華督之相于稷之成以魯齊陳鄭之皆有賂故也今責賂於鄭是以已之前日望鄭也春秋書郜鼎之取以見宋魯鄭之交以賂合書武父之戰以見宋魯鄭之黨以賂離吁嚴矣哉
  十有三年春二月公會紀侯鄭伯己巳及齊侯宋公衞侯燕人戰齊師宋師衞師燕師敗績左氏宋多責賂於鄭鄭不堪命故以紀魯及齊與宋衞燕戰不書所戰後也注公後地期而及其戰故不書所戰地公羊曷為後日恃外也其恃外奈何得紀侯鄭伯然後能為日也内不言戰此其言戰何從外也曷為從外恃外故從外也何以不地近也惡乎近近乎圍郎亦近矣郎何以地郎猶可以地也注据鞌戰先書日此恃外者得紀侯鄭伯之助然後能結戰日以勝君子不掩人之功故後日以明之据戰于宋不從外言敗績此從外者明當歸功於紀鄭故從紀鄭言戰也据郎亦近郎雖近尚可言其處今親戰龍門兵攻城池尤危故恥之燕戰稱人敗稱師重敗也言及者明見伐為主故得汲汲敗勝之文疏春秋說云龍門之戰民死傷者滿溝主說此經故知之榖梁其言及者由内及之也其曰戰者由外言之也戰稱人敗稱師重衆也其不地於紀也胡氏左氏以為鄭與宋戰公羊以為宋與魯戰穀梁以為紀與齊戰趙匡考據經文内兵則以紀為主而先於鄭外兵則以齊為主而先於宋獨取穀梁說蓋齊紀者世讎也齊人合三國以攻紀魯鄭援紀而與戰戰而不地於紀也不然紀懼滅亡不暇何敢將兵越國助魯鄭以修怨乎齊為無道恃强陵弱此以紀為主何也彼為無道加兵於己必有引咎責躬之事禮義辯喻之文猶不得免焉則亦固其封疆效死以守上訴諸天子下告諸方伯連率與鄰國之諸侯其必有伸之者矣不如是而憤然與戰豈已亂之道乎力同度德動則相時小國讎大國而幸勝焉禍之始也息伐鄭而亡鄭勝蔡而懼蔡敗楚而滅今紀人不度德不量力不徵詞輕與齊戰而為之援者弑君之賊簒國之人也不能保其國自此戰始矣春秋以紀為主省德相時自治之義也
  案此戰惟穀梁得之左氏責賂之說本上文戰宋事誤移在此公羊龍門戰事本出緯文不足信而范氏注穀梁乃妄引此說以駁穀梁且又從鄭君言而以紀為己是可怪也○又案經書内外之戰二十三書敗績十五書戰例左氏曰皆陳曰戰胡氏曰兩兵相接曰戰書及例胡氏曰戰而言及主乎是戰者也趙子曰戰而書及以主及客也以華及夷也戰不言及交為主也書敗績例左氏曰大崩曰敗績何氏曰績功也諸說皆通
  附録胡氏及戰例見文二年胡氏凡戰皆以主人及客者處已息爭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也
  三月葬衞宣公朔立胡氏葬自内録旣與衞人戰曷為葬宣公怨不棄義怒不廢禮是知古人以葬為重也禮喪在殯孤無外事衞宣未葬朔乃即戎已為失禮又不稱子是以吉服從金革之事其為惡大矣凡此類據事直書年月具存而惡自見
  案諸侯在喪稱子例僖九年宋子二年八年陳子之類是也貶惠公三𫝊說同
  夏大水公羊注為龍門之戰死傷者衆民悲哀所致
  秋七月○冬十月
  十有四年春正月公會鄭伯于曹左氏鄭人來請脩好會于曹曹人致餼禮也注脩武父之好張氏厲公比年與公連兵戰伐脩怨故來求好
  無冰公羊何以書記異也注周正月夏十一月法當堅冰無冰温也此夫人淫泆隂而陽行之所致穀梁時燠也注皆公不明去就政治舒緩之所致五行𫝊曰視之不明是謂不哲厥咎舒厥罰常燠胡氏案豳風七月周公陳王業之詩也其詞曰二之日鑿冰沖沖三之日納于凌隂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周官凌人之職頒冰於夏其藏之也固隂沍寒於是乎取其出之也賓食喪祭於是乎用藏之周用之徧亦理隂陽天地之一事也今仲冬之月燠而無冰則政治縱弛不明之所致也故書于䇿夫春秋所載皆經邦大訓而書法若此其察於四時寒暑之變詳矣
  案無冰三此年及成元年二月襄二十八年春也雨木冰一成十六年正月也
  夏五左氏注不書月闕文公羊夏五者何無聞焉爾疏涖盟來盟例不言月則五字或羡文其文十五年華孫來盟書月者不與信詞也榖梁孔子曰聽逺音者聞其疾而不聞其舒望逺者察其貌而不察其形立乎定哀以指隱桓隱桓之日逺矣夏五傳疑也胡氏夏五傳疑也疑而不益見聖人之慎也
  鄭伯使其弟語來盟左氏鄭子人來盟且脩曹之會公羊注來盟者聘而盟也不言聘者舉重也内不出主名者主國也涖盟可知榖梁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云者以其來我舉其貴者也來盟前定也不日前定之盟不日注言信在前非結於今胡氏來盟稱使則前定之盟也其不稱使如楚屈完齊高子則權在二子盟特未定也諸侯兄弟例以字通而書名者罪其有寵愛之私非友于之義也
  案來盟例五鄭語衞良夫稱使者前定之盟也謂已有約言未足效信而釋疑復遣使固結之也楚屈完齊高子不稱使者權在二子謂齊楚二君遣使之時未甞有命令盟也宋華孫不稱使者華孫權臣專行不受君命也屈完非來魯非書來者内桓師也○又案榖梁曰前定之盟不日此以荀庚良夫卻犫孫林父向戌等因聘而盟之例推之也彼皆書日則後定可知矣○又案語後為子人氏鄭昭公之禍以羣弟之多寵也今厲公奪嫡又復私愛子人使交政中華何不鑑覆轍乎觀𡩋母之役鄭子華言於齊桓曰洩氏孔氏子人氏實違君命君若去之以為成則子人氏之專權於鄭可知矣
  秋八月壬申御廩災左氏注御廩公所親耕以奉粢盛之倉也天火曰災公羊何以書記災也注火自出燒之曰災胡氏門觀災而新作則書御廩之新必矣何以不書營宫室以宗廟為先重本也御廩災而新不書常事也
  案經書内災八御廩西宫新宫雉門兩觀桓僖宫亳社也外災六齊成周宋二陳四國也○又案月令季秋藏帝藉之收於神倉即此
  乙亥嘗左氏書不害也注旣戒曰致齊御廩雖災茍不害嘉穀則祭不應廢故書以示法先其時亦過也公羊常事不書何以書譏嘗也曰猶嘗乎御廩災不如勿嘗而已矣注當廢一時祭以自責以奉天災也周八月非孟秋本不時不以不時書者本不當嘗也榖梁御廩之災不志此其志何也以為唯未易災之餘而嘗可也志不敬也何用見其未易災之餘而嘗也曰甸粟而内之三宫三宫米而藏之御廩夫嘗必有兼甸之事焉壬申御廩災乙亥嘗以為未易災之餘而嘗也注甸師内粟夫人親舂是兼甸也壬申乙亥相去四日用日至少而功多明未及易也胡氏嘗祭時事之常則何以書志不時與不敬也春秋紀事用周月而以八月嘗則不時也御廩災于壬中而嘗以乙亥是不改卜而供未易災之餘則不敬也禮以時為大施於事則不時禮以敬為本發於心則不敬故書
  案三傳惟穀梁得之而夫人兼甸之說亦非公羊以為不如勿嘗亦非奉宗廟之義而注者又以為冝廢祭自責則大謬矣左注尤失實茍不害何必書乎故胡氏不時不改卜之說主趙子
  冬十有二月丁巳齊侯禄父卒○宋人以齊人蔡人衞人陳人伐鄭左氏宋人以諸侯伐鄭報宋之戰也焚渠門入及大逵伐東郊取牛首以大宫之椽歸為盧門之椽傳例凡師能左右之曰以公羊以者何行其意也注以己從人曰行言四國行宋意也宋前納突求賂突背恩伐宋故宋結四國伐之四國本不起兵當分别之故加以也宋恃四國乃伐鄭四國當與宋同罪非為四國見輕重榖梁以者不以者也民者君之本也使人以其死非正也注不以者謂本非所得制今得以之也刺四國使宋專用其師輕民命也胡氏師而曰以者能左右之以行己意也宋怨鄭突之背己故以四國伐鄭魯怨齊人之侵己故以楚師伐齊蔡怨囊瓦之拘已故以呉子伐楚蔡弱於呉魯弱於楚宋與蔡衞陳敵而弱於齊乃用其師以行己意故特書曰以列國之兵有制皆統乎天子而敢私用之與私為之用以伐人國大亂之道也故穀梁子曰以者不以者也陳氏伐未有言以者則其言以何用諸侯之師於是始也東遷之後諸侯雖會伐非一國之志也非一國之志則會者序爵而已矣如隱四年伐鄭桓十五年伐鄭皆先宋之類雖主兵也而小國序大國之上亦非一國之志也如隱五年邾鄭伐宋莊五年齊宋伐衞之類以一國而用諸侯之師於是始此伯之所由興也伯者之令行於天下自是無書以者矣書以者必中國用夷狄者也
  案兵事書以例三穀梁於此年及公以楚師下皆曰以者不以者也而注者又引雍氏曰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安有驅民死地以共假借之役乎此說是矣獨於蔡侯之以呉子則曰以蔡侯之以之舉其貴者則又變不以之例蓋其所以以者雖同而事則異觀此伐鄭皆書人取穀特書至則貶之無疑而蔡侯以呉特進而書爵則無譏矣此春秋所以不可一槩論也趙氏以為宋但用齊蔡等兵而不自交鋒厯引左氏柏舉之戰呉楚自戰而蔡不交鋒以證之亦有理陳氏之說於世變亦有情要之諸𫝊說皆通可參用
  十有五年春二月天王使家父來求車左氏非禮也諸侯不貢車服天子不私求財公羊王者無求求車非禮也榖梁古者諸侯時獻於天子以其國之所有故有辭讓而無徵求求車非禮也求金甚矣胡氏遣使需索之謂求王畿千里租稅所入足以充費不至於有求四方諸侯各有職貢不至於來求以喪事而求貨財已為不可況車服乎經於求賻求車求金皆書曰求垂後戒也夫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王者有求下觀而化諸侯大夫士庶人皆將有求以利其國家皇皇唯恐不足未至於奪攘不饜也古之君人必昭儉德以臨照百官民志既定之後皆安其分兵刑寢矣及侈心一動莫為防制必至於廉恥道喪寵賂日章淪於危亡而後己也觀春秋所書則見王室衰亂之由而知興衰撥亂之說矣張氏禮諸侯九貢無有以車供王室之用者周室固取輕於諸侯而家父大夫無所正救奉使侯國自取辱命之罪亦見矣
  三月乙未天王崩桓王也隱四年即位在位二十三年莊王立○夏四月己巳葬齊僖公○五月鄭伯突出奔蔡左氏祭仲專鄭伯患之使其壻雍糾殺之將享諸郊雍姬知之遂告祭仲祭仲殺雍糾尸諸周氏之汪公載以出曰謀及婦人冝其死也夏厲公出奔蔡六月乙亥昭公入注傳例不書大夫逐之而言奔罪之也公羊突何以名奪正也注据衞侯出奔楚不名此名者著其奪正也榖梁譏奪正也注禮諸侯不生名今名突以譏之胡氏此祭仲逐之也没而不書何也陸淳曰逐君之臣其罪易見也君而見逐其惡甚矣聖人之敎在乎端本清源故凡諸侯之奔皆不書所逐之臣而以自奔為名所以警乎人君其說是也夫君實有國而出於臣乃其自取焉耳本正而天下之事理矣張氏聖人之大寳曰位孟子論伯夷栁下惠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諸侯有天下聖賢貴於得位以其足以恢𢎞斯道潤澤斯民中才之主茍能制節謹度用賢治民自足以守其社稷何至位南面之尊秉一國之權而為臣民所逐哉故凡失位出奔者春秋皆以自出書之所以罪其道之自失邦之自喪非臣民所得而逐之也其書爵而不名者罪輕惡減雖曰失道而尚可待其改過自新則位為未絶若突以庶奪正固不可以有國又初與權臣比而簒位又與親戚謀而欲殺之為反覆盜賊之計以自取亡蓋王法之所當誅故特書其名以罪之
  案諸侯被逐出奔書名者七鄭突衞朔衞衎燕款蔡朱莒庚輿邾益例同惟鄭成公郕伯不名
  鄭世子忽復歸于鄭左氏注忽實居君位故今還以復其位之例為文也稱世子者忽為大子有母氏之寵鄧曼宗卿之援祭仲有功於諸侯此大子之盛者也而守介節以失大國之助知三公子之强不從祭仲之言修小善絜小行從匹夫之仁忘社稷之大計故君子謂之善自為謀言不能謀國也父卒不能自君鄭人亦不君之出則降名以赴入則逆以大子之禮始於見逐終於見殺三公子更亂鄭國實忽之由也公羊其稱世子何復正也注稱世子明復正以效祭仲之權穀梁反正也胡氏忽嘗嗣位君其國歸而獨稱世子則亡其君位明矣其稱復歸者謂旣絶而復歸也然諸侯失國出奔歸而稱復則可大夫失位出奔歸而稱復則不可古者諸侯世國大夫不世官或曰復厭詞也陳氏不稱鄭伯以是為終失國也春秋無二尊茍失國雖見殺不書故鄭無昭公晉無懷公
  案鄭忽自十一年五月莊公卒而立至九月奔衞五年于外乃得復歸不從衞侯朔衎之例稱爵乃稱世子者忽之所以得歸以其嘗為世子也所以不稱鄭伯者以其不能君也程子曰忽本當立故稱世子不能保其位故不爵劉氏曰書復歸諸侯之正也此說皆得之○又案忽自此年歸至十七年見弑並無書鄭伯者此忽終不能君之驗也○又案諸侯失國復歸者四鄭忽衞侯鄭曹伯襄衞侯衎也大夫失位稱復歸者衞元咺也
  許叔入于許公會齊侯于艾艾穀作蒿公作鄗左氏謀定許也注許叔許莊公弟也隱十一年鄭使許大夫奉許叔居許東偏鄭莊旣卒乃入居位許人嘉之以字告也叔本不去國雖稱入非國逆例榖梁許叔許之貴者也莫冝乎許叔其曰入何也其歸之道非所以歸也注許國之貴莫過許叔叔之冝立又無與貳而進無王命退非父授故不書曰歸同之惡入胡氏許大岳之裔先王建國迫於齊鄭不得奉其社稷未聞可滅之罪也則當伸大義以直詞上告諸天王下赴諸方伯求復其國糞除宗廟孰能與之爭今乃因亂竊入則非復國之義故書入于許入云者難詞也陳氏入未有書字者雖公子也弗謂公子此其曰許叔何所以别有罪也叔不書字則疑於齊小白陽生莒去疾
  案許之失國本鄭莊以壤地相接之故欲滅而并之故糾合齊魯以為入許之役然又以三國共利難於獨專滅國之罪齊魯旣遜而不受則鄭不得不假許叔奉祀以倡存許之說其實許地已入於鄭矣今許叔乗鄭亂以入而齊魯會艾以定之蓋鄭莊方强則二國挾鄭以為利鄭莊旣卒則二國定許以為名會艾之謀豈非自解其入許之非己意乎然春秋於入許書及則已推見至隱雖今日之得不足掩其前之失矣○又案諸侯入國例七許叔冝復國而不得其道故書字書入齊小白陽生莒去疾可以有無君父之命故雖以國氏不書公子而書入鄭突衞朔亂倫失正已失國而又復春秋以其逆也故書爵書名書入獨衞獻入夷儀春秋俟其改過也故書爵書入而不名胡氏於許叔小白去疾皆曰難詞則陽生衞獻亦可入此例於衞朔曰逆詞則鄭突亦可入此例公羊注以為許叔本小國春秋前失爵在字例入者出入皆惡明當誅是蓋不知入許之本末而妄為此說也左氏歸入例亦多不合此條穀梁得之張氏曰諸侯進以正乃可以正邦國因亂竊入已之不正無以正乎人故書入以見義有所不受也
  邾人牟人葛人來朝牟國今泰山牟縣葛國在梁國寧陵縣東北古葛伯國左氏注三人皆附庸之世子也其君應稱名故其子降稱人公羊何以皆稱人夷狄之也注桓公行惡而三人俱朝事之三人為衆衆足責故夷狄之穀注引此胡氏其狄之何天王崩不奔喪而相率朝弑君之賊也陳氏朝未有書人者旅見非邦交之舊自參以上甚矣
  案卿之朝魯七此年及宣元成六成十八襄元二十八定十五也而此朝桓獨貶之左氏無𫝊杜注無据
  秋九月鄭伯突入于櫟左氏鄭伯因櫟人殺守櫟大夫檀伯而遂居櫟注櫟鄭别都也今河南陽翟縣未得國直書入無義例也又左氏昭公十一年𫝊曰楚申無宇對楚子曰鄭莊公城櫟而寘子元焉使昭公不立鄭京櫟實殺曼伯宋蕭亳實殺子游齊渠丘實殺無知衞蒲戚實出獻公由是觀之則害于國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公羊櫟者何鄭之邑曷為不言入于鄭末言爾曷為末言爾祭仲亡矣注祭仲亡則鄭國易得故明入邑則忽危矣不須言入國也末淺也榖梁注突不正書入明不當受胡氏經於厲公復國削而不書獨書入于櫟何也夫制邑之死虢君京城之叛大叔皆莊公所親戒也今又城櫟而寘子元焉使昭公不立何謀國之誤也衞有蒲戚而出獻公楚有陳蔡不羮而叛棄疾末大必折有國之害也故夫子行乎季孫曰古者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遂墮三都以張公室於厲公復國削而不書者若曰旣入于櫟則其國已復矣於以明居重馭輕强榦弱枝以身使臂之義為天下與來世之鑑也為國者可不謹於禮哉春秋此義皆小康之事衰世之意也張氏春秋止書突入櫟而忽儀亹之事皆不書者所以見大都耦國旣入于此則鄭國之命已制於突與入其國都蓋無以異特書入櫟而略其入國亦所以謹亂之所由生也又以見忽儀亹突之為君者末矣而不足紀此春秋所以為簡嚴之書也
  案春秋謹强都之害書突入櫟而不書其入鄭書晉滅下陽而不書其滅虢責鄭之失虎牢予魯之墮費郈皆此意也諸𫝊得之只公羊拘於祭仲知權之說故於突之出入皆不合何氏曰入邑則忽危不須言入國此說雖近之而大意非矣公羊下文又以為忽以此年出奔亦無据○又案陳氏曰鄭突入櫟與衞侯入夷儀同皆未得國之詞也然突書名則又異矣
  冬十有一月公會宋公衞侯陳侯于袲伐鄭袲宋地公羊乍多左氏會于袲謀伐鄭將納厲公也弗克而還注先行會禮而後伐也公羊注月者善諸侯征突善録義兵也榖梁地而後伐疑詞也非其疑也注鄭突欲簒國伐而征之義也不應疑故責之胡氏左氏曰將納厲公也穀梁曰非其疑也昭公與突之是非邪正亦明矣然昭公雖正其才不足以君一國之人復歸于鄭日以微弱厲公雖簒其知足以結四鄰之援旣入于櫟日以盛强諸侯不顧是非而計其强弱始疑於輔正終變而與邪穀梁所謂非其疑者非其疑於為義而果於為不義相與連兵動衆納簒國之公子也故詳書其會地而後言伐以譏之也陳氏納厲公也會伐會盟會救皆前定之詞也未前定則書會于某而後伐棐林召陵之類是也會于某而後盟重丘是也會于某而後救牡丘是也前定同欲也未定繼事也張氏案魯桓宋莊衞朔皆以不正得國其為突謀乃水流濕火就燥之意獨陳侯疑之耳然寡不勝衆所以疑而不遂合也
  案穀梁地而後侵伐例三此年于袲伐鄭及宣元年棐林伐鄭定四年召陵侵楚是也棐林𫝊曰地而後伐鄭疑詞也此其地何則著其美也蓋以為欲美趙盾之功故詳録其會地召陵𫝊曰志疑也疏曰一會之中十九國衆力之强足以服楚不敢深入淺侵郊竟則責諸侯之疑居然可曉觀此說則是三役者其疑同而得失異矣陳氏張氏亦善發明穀梁者獨公羊以為善録義兵觀下文書至以貶公則恐不如左氏之得事情也
  周莊王元年十有六年春正月公會宋公蔡侯衞侯于曹夏四月公會宋公衞侯陳侯蔡侯伐鄭左氏會于曹謀伐鄭納厲公也夏伐鄭注春旣謀之今書會者魯諱議納不正蔡常在衞上今序陳下蓋後至胡氏王制諸侯之爵次其後先固有序矣春秋時禮制旣亡伯者以意之向背為升降諸國以勢之强弱相上下蔡嘗先衞今序陳下者先儒以為後至也以至之先後易其序是以利率人而不要諸禮也豈所以定民志乎後世有以濃賞誘人之趨事赴功以重罰沮人之奉公守正意亦如此春秋防微杜漸尤謹於名分考其所書意自見矣
  案春秋以先至而進其位如悼公於齊世子光之類甚多皆同此例
  秋七月公至自伐鄭左氏以飲至之禮也榖梁桓無會其致何也危之也注桓公再助簒伐正危殆之甚喜得全歸故致之胡氏伐鄭則致罪之也曷為罪之以納突也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伐鄭以納突非正也故書至以罪桓之上無正法恣為不義而莫之禁也案張氏曰鄭突本因宋以入國而入國之後即比魯而仇宋十二年之戰十四年之伐其怨深矣今而出奔又能使魯宋自冬及夏悉力納之此程子所謂突善結諸侯故皆為之致力者也衞朔與母構兄亦姦惡之雄今復因同惡之合陵蔡侯而居其上春秋比事直書見王政不行伯者未作强暴之禍可畏如此及桓文之興而後少抑焉春秋欲不與齊晉可得乎此亦善論○又案經書公至自伐十二而至自伐鄭者五除此役外餘皆伯事也至伐齊三伐衞伐戎伐萊伐秦各一
  冬城向左氏書時也注𫝊曰書時也而下有十一月舊說因謂傳誤此城向亦俱是十一月但本事異各隨本而書之耳又推校此年閏在六月則月卻而節前水星可在十一月而正也張氏下有十一月即夏正九月不時也
  案啖子曰下有十一月縱是同月亦今之九月農工未畢不可興役則張氏說是
  十有一月衞侯朔出奔齊左氏初衞宣公烝於夷姜生急子屬諸右公子為之娶於齊而美公取之生夀及朔屬壽於左公子夷姜縊宣姜與公子朔構急子公使諸齊使盜待諸莘將殺之壽子告之使行不可曰棄父之命惡用子矣有無父之國則可也及行飲以酒壽子載其旌以先盜殺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請殺我乎又殺之二公子故怨惠公十一月左公子洩右公子職立公子黔牟惠公奔齊注朔惠公也讒構取國不書二公子逐罪之也公羊衞侯朔何以名絶曷為絶之得罪于天子也其得罪天子奈何見使守衞朔而不能使衞小衆越在岱陰齊屬負兹舍不即罪爾榖梁朔之名惡也天子召而不往也
  案朔得罪天子之說公穀皆以為天子召而不往詳公羊之意謂使守衞國之宗廟告朔而天子召之發小衆不能使行朔走在岱陰齊地託疾而止不就罪也漢禮諸侯有疾自稱負兹舎止也張氏發明之曰朔已立五年二公子不能獨逐之必因其陵蔑天子周室欲討而後二子得以行其志所以莊六年王人子突救衞公羊氏之說必有所𫝊矣但公羊文意迂晦不明有類𫝊聞之詞未審然否
  十有七年春正月丙辰公會齊侯紀侯盟于黃黃齊地左氏平齊紀且謀衞故也注齊欲滅紀衞逐其君張氏案公十三年會紀侯敗齊師以益其怨今乃盟之豈足以釋憾又朔得罪于天子而欲納之一動而二失也
  二月丙午公會邾儀父盟于趡趡魯地○丙午三月四日也會公穀作及高郵孫氏從之左氏尋蔑之盟也
  夏五月丙午及齊師戰于奚公羊無夏字○奚魯地穀梁作郎左氏疆事也於是齊人侵魯疆疆吏來告公曰疆場之事愼守其一而備其不虞姑盡所備焉事至而戰又何謁焉注齊背盟而來公以信待故不書侵伐皆陳曰戰榖梁内諱敗舉其可道者也不言其人以吾敗也不言及之者為内諱也
  案公羊無夏字注者曰夏陽也月陰也此戰蓋由桓公有同非吾子之說故去夏以明夫人不繫於公謬妄不取○又案及戰例三此年奚莊九年乾時僖二十三年升陘也乾時升陘諱公此戰穀梁亦以為諱公左氏以為公不親臨胡氏無𫝊未知孰是
  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秋八月蔡季自陳歸于蔡左氏蔡桓侯卒蔡人召蔡季于陳秋蔡季自陳歸于蔡蔡人嘉之也注季蔡侯弟也桓侯無子故召季而立之季内得國人之望外有諸侯之助故書字以善得衆稱歸以明外納公羊注稱字者蔡侯封人無子季次當立封人欲立獻舞而疾害季季辟之陳封人死歸反奔喪思慕三年卒無怨心故賢而字之榖梁蔡季蔡之貴者也自陳陳有奉焉爾胡氏季字也歸順詞也蔡季之去以道而去者也其歸以禮而歸者也公子不去國季何以去權也旣歸何以不有國獻舞立矣若季者劉敞所謂智足以與權而不亂力足以得國而不居遠而不攜邇而不迫者也是以見貴於春秋陳氏歸未有稱字者雖公子也弗謂公子此其曰蔡季所以别有罪也季不稱字則疑於鄭突曹赤
  案蔡季左氏以為季即獻舞非也故諸傳多從公羊然則復國於危疑之際考之書法惟蔡季為善以其潔身而去一無爭心念念宗國聞召即歸能遠禍於未然不悻悻以為高其去就合冝故春秋貴之而得兄弟書字之例○又案春秋兄弟之歸者惟蔡季與季子或稱字或稱子美之也非若陳黃楚比之書名者比矣書大夫之自某而歸者蔡季之自陳非若元咺孫林父公孟彄之假力於晉齊者比矣○又案兄弟之取貴於春秋者惟許叔之復蔡季之歸紀季之去叔肸之不仕與夫季子之來歸而已皆書字以貴之衞鱄雖合於春秋而不得同於書字之例者主於書弟以罪衞侯而鱄亦無可美也
  癸巳葬蔡桓侯胡氏啖助曰蔡桓何以稱侯蓋蔡季之賢知請謚也人亦多愛其君者莫能愛君以禮而季能行之此賢者所以異於衆人也人子不以非所得而加之於父是為孝人臣不以非所得而加之於君是為忠春秋諸侯雖伯子男之葬皆從其私謚而稱公志其失禮之實為後世戒欲其以正終也垂訓大矣
  案蔡桓稱侯杜氏以為謬誤徐邈以為蔡臣子失禮何氏以為封人不能任用蔡季故奪其臣子辭皆非也
  及宋人衞人伐邾左氏宋志也注邾宋爭疆魯從宋志背趡之盟張氏桓公春與齊邾盟旣而皆背之戰奚伐邾並見於一年之閒蓋其為人瀆信而好亂不仁而佳兵人理滅矣冝其不踰年見殺於齊也
  案此年伐邾左氏以為宋志正與隱七年傳同而此年不見事實諸傳又無杜氏蓋臆說耳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左氏不書日官失之也天子有日官諸侯有日御日官居卿以底日日御不失日以授百官于朝公羊注是後夫人譖公為齊所誘殺去日者著桓行惡故深為内懼其將見殺無日榖梁言朔不言日食旣朔也
  案日食例已見隱三年何氏因公羊傳獨無言朔不書日例故為立說如此非也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榖梁注此年書王以王法終治桓之事胡氏是年桓公已終復書王者春秋之時諸侯放恣弑君簒國已列於會則不復致討故魯宣殺惡及視以取國賂齊請會而傳曰會于平州以定公位曹伯負芻殺大子自立見執於晉而曹人請之曰若為有罪則君列諸會矣孔子為此懼作春秋於十八年復書王者明弑君之賊雖身已没而王法不得赦也又據桓十五年天王崩至是新君嗣位三年之喪畢矣明弑君之賊雖在前朝而古今之惡一也然則簒弑者不容於天地之間身無存沒時無古今皆得討而不赦聖人之法嚴矣已列於會則不致討可乎故曰春秋成而亂賊懼
  公會齊侯于濼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公羊無與字左氏春公將有行遂與姜氏如齊申繻曰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易此必敗公會齊侯于濼遂及文姜如齊齊侯通焉公謫之以告公羊公何不言及夫人夫人外也夫人外者何内辭也其實夫人外公也榖梁濼之會不言及夫人何也以夫人之伉弗稱數也胡氏與者許可之辭曰與者罪在公也桓公微弱不能防閑文姜委曲順從無所不可使至淫亂為二國患故為亂者文姜而春秋罪桓公治其本也
  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齊丁酉公之喪至自齊左氏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于車魯人告于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寧居來脩舊好禮成而不反無所歸咎惡於諸侯請以彭生除之齊人殺彭生胡氏魯公弑而薨者則以不地見其弑今書桓公薨于齊豈不没其實乎前書公與夫人姜氏如齊後書夫人孫于齊去其姓氏而莊公不書即位則其實亦明矣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左氏注九月乃葬緩慢也公羊賊未討則何以書葬讎在外也讎在外則何以書葬君子辭也穀梁此其言葬何也不責踰國而討于是也胡氏夫桓公之讎在齊則外也隱公之讎在魯則内也在外者不責其踰國固有任之者矣在内者討于是此春秋之法也故十八年書王而桓公書葬惟可與權者其知之矣案桓公在位十有八年首亂兄弟之倫而天理隳終瀆夫婦之倫而人理喪魯國亂臣賊子之禍接迹於史册貫始於此故春秋一書再書又屢書以貶之不書王者十四年去秋冬者二年貶宰糾之聘誅滕子穀鄧邾牟葛之朝紀大水雨雪無冰日食之災志有年之異其意亦備矣其憂亦深矣然其為人往往亦不義而得衆故即位之一年棄許田以結鄭而有垂越之成二年因宋賂以立督而有于稷之會三年假姻好以協齊而有嬴之會讙之會弟年之來矣及其得志天王屢聘逺國屢朝於是宋之戰紀之戰伐邾納突無所不至自以為莫己害矣孰知禍起於帷簿哉此盖天理之應也胡氏曰隱公之讎在内在内者討于是春秋於桓公書𦵏其亦隱然以為足以快魯國臣子之心哉彼三𫝊之説亦何足以知之








  春秋會通卷四
<經部,春秋類,春秋會通>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會通卷五      元 李廉 撰莊公名同諡法勝敵克亂曰莊在位三十二年左氏莊公桓公之子母文姜桓公薨于齊莊公立
  周莊王四年元年春王正月左氏不稱即位文姜出故也注文姜與桓公俱行而桓為齊所殺故不敢還莊公父弑母出故不忍行即位之禮姜於是感公意而還公羊何以不言即位隱之也孰隱隱子也注隱痛是子之禍不忍言即位疏諸侯於其封内三年穪子若表臣子之心不可曠年無君乃稱公榖梁繼弑君不言即位正也先君不以道終則子不忍即位也胡氏不書即位内無所承上不請命也或曰莊公嫡長其為儲副明矣雖内無所承上不請命獨不可以享國而書即位乎曰諸侯之嫡子必誓於王莊雖嫡長而未誓安得為國儲君副稱世子也夫為世子必誓於王為諸侯可以内無所承上不請命擅有其國即諸侯之位邪春秋絀而不書父子君臣之大倫正矣案經不書即位者隱莊閔僖四公隱公之立特以非出惠公之意與桓閔僖之繼弑者不同春秋旣託始於隱以明大法矣而莊公之事又與閔僖不同蓋閔僖之立猶念念討賊故慶父叔牙卒不得志於魯今桓公見戕於齊莊公繼承之初創鉅痛深異於他公不但當請於王而即位而父仇未討亦當告於天子以國事委冢宰而專以討賊復讎為事今泰然居之曽不以父之無辜為念則非人子矣其不書即位僅比於桓公之特書者異耳然以人子之心處莊公之時又知莊之無志非可與隱閔僖比也惟深明時義者知之若左氏以為念母則大非春秋之㫖矣
  三月夫人孫于齊左氏不稱姜氏絶不為親禮也注莊公母文姜也魯人責之故出奔内諱奔稱孫姜氏齊姓文姜之義冝與齊絶而復奔齊故於其奔去姜氏以示義公羊内諱奔謂之孫夫人固在齊矣其言孫于齊何念母也正月以存君念母以首事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與弑公也其與弑公奈何夫人譖於齊侯曰公曰同非吾子齊侯之子也齊侯怒與之飲酒使公子彭生乘焉搚幹而殺之念母者所善也則曷為於其念母焉貶不與念母也榖梁諱奔也接練時録母之變始人之也不言氏姓貶之也人之於天也以道受命於人也以言受命不若於道者天絶之也不若於言者人絶之也臣子大受命胡氏夫人文姜也桓公之弑姜氏與焉為魯臣子者義不共戴天矣嗣君夫人所出也恩如之何徇私情則害天下之大義舉王法則傷母子之至恩此國論之難斷者也經書夫人孫齊而恩義之輕重審矣梁人有繼母殺其父者而其子殺之有司欲當以大逆孔子孫季彥過梁對梁相曰文姜與弑魯桓春秋去其姜氏傳謂絶不為親禮也夫絶不為親即凡人耳方諸古義冝以非司寇而擅殺人者當之不得以逆論也人以為允故通於春秋然後能權天下之事矣孫者順讓之詞使若不為臣子所逐以全恩也哀姜去而弗返文姜即歸于魯例以孫書何也與聞弑桓之罪已極有如去而弗返深絶之也然則恩輕而義重矣河廣之詩其詞何取而聖人録于國風者明宋襄公之重本亦此義也其垂訓逺矣
  案三傳文姜之孫左注則以為文姜旣歸而復出奔公穀則以為文姜本未歸但因練祭時感夫人不與祭故録之二説已不同然稱姜氏左注以為文姜冝與齊絶公榖以為魯臣子冝絶文姜二說又不同然考之左氏本文絶不為親安知非謂魯之臣子當絶文姜而不以為親乎但其文意不明致杜氏誤釋耳故胡氏引孔季彥之言而左氏之傳始明要之此條公榖皆通而榖梁尤精蓋文姜之罪上通于天為魯臣子者原先君之禍固難以嗣君夫人所出而以恩掩義故斷以大義而絶之所以尊綂而重本也古聖人制禮有等衰制服有輕重三綱之設以夫為妻綱皆所以明天倫之正豈若禽獸知有母而不知有父乎胡氏之說至矣又案經書孫三文姜昭公也皆出奔之文文姜不書姓氏而哀姜書姓氏者哀姜與弑子之罪殺於文姜之弑夫也
  夏單伯逆王姬逆左氏作送左氏注單伯天子卿也單采地伯爵也王將嫁女于齊旣命魯為主故單伯送女不稱使也天子嫁女於諸侯使同姓諸侯主之不親昬尊卑不敵公羊單伯者何吾大夫之命乎天子者也何以不稱使天子召而使之也逆之者何使我主之也注伯字也不稱使不言如京師也如者内稱使之文榖梁命大夫故不名也其不言如何也其義不可受於京師也何也曰君躬弑於齊使之主㛰姻與齊為禮其義固不可受也胡氏單伯者君之命大夫也逆王姬使為之主也不言如者榖梁以為義不可受於京師也此明忘親釋怨無以立人道矣
  案單伯杜氏以為周大夫左氏於此條無傳而十四年單伯會伐宋則曰齊請師于周於文十四年單伯如齊則曰襄仲請以王寵求昭姬故杜氏因之且左氏經旣作送王姬則單伯為王臣明矣然謂之送則張氏曰單伯果以天子大夫送王姬必俟館成之後方至魯豈得王姬以夏至而館乃秋築哉又以單伯會伐宋會齊于鄄例推之則通春秋如尹單之伐宰周公劉子之會盟亦止序諸侯之上未有書王臣會諸侯者春秋内魯凡上書會字者皆魯之君大夫也又以單伯如齊單伯至自齊例推之則通春秋未有書王臣如他國者又未有書王臣至者凡書如書至者皆内魯之文也反覆推之皆不合故陸氏纂例從公榖定以為魯之命大夫而曰諸國大夫王賜之畿内邑為號令歸國者皆書族書字同於王大夫敬之也程氏劉氏胡氏皆從之其主左氏者只以魯無單族為疑夫旣謂王命為魯卿則以單伯為周單子之族亦可但不可直以為周大夫耳任氏於單伯會鄄則云制會在王師氏又謂齊以單伯主之集義亦謂單伯主之者諸侯尊王之義其說雖未嘗不通然於春秋之例不合也但單伯始見於莊元年終見於文十四年一人之身而閱歴八十嵗此又不可考其書逆而不書單伯以王姬至者張氏謂别於魯之夫人○又案王申子類𫝊曰禮天子使其大夫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魯大夫有單伯費伯夷伯是魯有監國三大夫也
  附録命大夫說公羊禮諸侯三年一貢於天子天子命與諸侯輔助為政所以通賢共治示不獨專大國舉三人次國二人小國一人榖梁諸侯嵗貢士于天子天子親命之使還其國為大夫者不名天子就其國命之者以名氏通張氏不稱名氏蓋周禮所謂公之孤四命也
  秋築王姬之館于外左氏為外禮也注公在諒隂慮齊侯當親迎不忍便以禮接於廟又不敢逆王命故築舎于外公羊何以書譏何譏爾築之禮也于外非禮也主王姬者必為之改築於路寢則不可小寢則嫌羣公子之舎則已卑矣其道必為之改築者也榖梁築之外變之正也變之為正何也仇讎之人非所以接㛰姻也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也其不言齊侯之來逆何也不使齊侯得與吾為禮也胡氏築之於外得變之正乎曰不正有三年之喪天王於義不當使之主有不共戴天之讎莊公於義不可為之主築之於外之為冝不若辭而不主之為正也是以君子貴端本也或曰天王有命固不可辭使單伯逆于京師上得尊周之義為之築館于外下未失居喪之禮奚為不可曰以常禮言之可也今莊公有父之讎方居苫塊此禮之大變也而為之主㛰是廢人倫滅天理矣春秋於此事一書再書又再書者其義以復讎為重示天下後世臣子不可忘君親之意故雖築館于外不以為得禮而特書之也
  案諸傳公羊以築于外為非禮是知魯主王姬之常事而不知今日之齊乃讎也左氏穀梁以築于外為合禮是知齊之為讎而不知讎終不可與交則雖于外而亦非也故趙子曰與讎主昬縱在城外豈為禮乎○又案春秋書築館一築臺三築囿三築邑一皆創始之文也
  冬十月乙亥陳侯林卒○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書錫命之始左氏注榮叔周大夫榮氏叔字錫賜也追命桓公襃稱其德若昭七年王追命衞襄之比公羊錫者何賜也命者何加我服也其言桓公何追命也注不言天王者桓行實惡而追錫之悖天道也榖梁禮有受命無來錫命錫命非正也生服之死行之禮也生不服死追錫之不正甚矣注周禮大宗伯職曰王命諸侯則儐之是來受命胡氏啖助曰不稱天王寵簒弑以瀆三綱也春秋書王必稱天所履者天位也所行者天道也所賞者天命也所刑者天討也今桓公弑君簒國而王不能討反追命之無天甚矣桓無王王無天其失非小惡也與葬成風引為夫人使妾並嫡無以異故其文一施之范𡩋乃以出居于鄭來聘求車三事為證而謂非義之所存誤矣陳氏春秋之初亟書王人書來求猶有治不脩貢之事焉書來錫命猶治不禀命之事焉君子蓋有感於此而非徒以為譏也張氏莊公主王姬之昬故親魯而寵嘉其父遣使賜之䇿命
  案錫命例三莊王錫桓公寵簒弑也故不書天王以深責之文元年襄王錫文公成八年簡王錫成公二公不朝又無敵愾之功遣使錫命之非正也然比之桓公則有間矣故仍書天亦以見王室之失禮也○又案王不書天者錫桓公及賻葬成風也范𡩋以為仍叔來聘家父求車其失不減於賻葬成風天王出居其罪尤大於錫桓公而皆書天則此三者非義所存舊史有詳略夫子因而弗革耳胡氏以為桓公以臣弑君成風以妾並嫡其事皆三綱所係故其文一施之主何休趙子○又案錫命公羊注取禮緯說禮有九錫一車馬以代其步二衣服以表其德三樂則以化其民四朱户以明其别五納陸以安其體六虎賁以備非常七弓矢使得專征八缺鉞使得專殺九秬鬯使之祭祀皆所以勸善扶不能言命不言服者重命不重財物周禮典命百里不過九命七十里不過七命五十里不過五命榖梁注亦引九錫文而疏曰九錫與周禮九命異何休旣引九錫又引九命其意以九錫即九命也今案大宗伯以九儀之命正邦國之位一命受職再命受服三命受位四命受器五命受則六命賜官七命賜國八命作牧九命作伯則與九錫不同矣舊解九錫之名輿馬大輅戎輅各一𤣥馬二也衣服𤣥衮也樂則軒縣也朱户所居之室朱其户也納陛從中階而升也虎賁三百人也弓矢彤玈之弓矢也鈇鉞大柯斧賜之專殺也秬鬯秬鬯之酒盛以圭瓚之中以祭禮也胡氏於文元年𫝊曰黻冕圭璧因其終喪入見而賜之車馬衮黻因其嵗時來朝而錫之彤弓玈矢因其敵愾獻功而錫之然參之諸書平王命晉文侯以秬鬯弓矢虎賁宰孔賜齊侯受命賞服大輅龍旗九旒渠門赤旗襄公命晉文公亦以大輅之服戎輅之服彤弓鏚鉞秬鬯虎賁而已則古者策命之典亦不過如此何休范甯本得之但其所引出禮緯文白虎通則漢儒以漢法附會増益之也胡氏取禮及詩為證而分為三事蓋詩人之詞不過言其大槩其實有功亦可以賜車馬黻冕也王命士會以黻冕是矣又考之左𫝊文元年毛伯錫命注曰諸侯即位天子賜以命圭莊二十七年惠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不言所命杜氏直謂命為侯伯襄十四年靈王使劉定公賜齊侯命曰昔伯舅大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師保萬民世胙大師以表東海王室之不壞繄伯舅是賴今余命女環兹率舅氏之典纂乃祖考無沗乃舊敬之哉無廢朕命昭七年衞告喪請命景王使成簡公如衞弔且追命襄公曰叔父陟恪在我先王之左右以佐事上帝余敢忘高圉亞圉而命晉文之辭亦有䇿書以此觀之則錫命有命辭有命物矣又或止有命辭而無命物亦未可知也有命辭有命物者如後世以璽書襃賞功臣増秩賜金是也止有命辭者如後世賜手詔襃美是也要之三傳之說皆可通○又案韋昭國語錫晉文命下注云命服也諸侯七命冕服七章賜晉惠公命下又曰賜瑞其說又不同見文元年○又案䇿命晉侯為侯伯下杜注曰九命作伯是旣加以九命之伯又加以九錫之賜則何氏兼引九錫九命亦自有見
  王姬歸于齊公羊何以書我主之也榖梁為之中者歸之也胡氏魯主王姬之嫁舊矣在他公時常事不書此獨書者以歸于齊故也逆于京師築館于外而不書歸于齊則無以見其罪之在也書歸于齊而後忘親釋怨之罪著矣春秋復讎之義明矣
  案書王姬歸齊二此年及十一年也此歸襄公十一年歸桓公
  齊師遷紀郱鄑郚書遷之始左氏注齊欲滅紀故徙其三邑之民而取其地胡氏郱鄑郚者紀三邑也邑不言遷遷不言師其以師遷之者見紀民猶足與守而齊人强暴用大衆以迫之為已屬也凡書遷者自是而滅矣春秋興滅國繼絶世則遷國邑者不再貶而罪已見
  案此傳惟杜氏得之穀梁以紀為一國郱鄑郚為一國是齊人舉而遷二國已謬戾而又舉或曰遷紀于郱鄑郚則經文無于字此范氏所以未詳也公羊知郱鄑郚為紀邑而又以春秋大襄公之復讎故為諱而不書取皆非也不可据○又案經書遷人國邑三齊師遷郱鄑郚十年宋人遷宿閔二年齊人遷陽是也宿與陽皆國而郱鄑郚為紀邑遷宿遷陽皆書人而遷郱鄑郚書師此春秋特筆著齊之罪也
  二年春王二月葬陳莊公○夏公子慶父帥師伐於餘丘魯孟氏得政之始左氏注莊公時年十五則慶父莊公庶兄於餘丘國名公羊於餘丘者何邾婁邑也曷為不繫乎邾婁國之也曷為國之君存焉爾榖梁國而曰伐於餘丘邾邑也其曰伐何也公子貴矣師重矣而敵人之邑公子病矣病公子所以譏乎公也胡氏國而曰伐此邑爾其曰伐何也誌慶父之得兵權也莊公幼年即位首以慶父主兵卒致子般之禍於餘丘法不當書聖人特書以誌亂之所由為後戒也
  案胡氏曰魯在春秋中見弑者三君其賊未有不得魯國之兵權者公子翬再為主將專會諸侯不出隱公之命仲遂擅兵兩世入杞伐邾㑹師救鄭三軍服其威令之日久矣故翬弑隱公而寪氏不能明其罪慶父弑子般而成季不能遏其惡公子遂弑惡及視而叔仲惠伯不能免其死夫豈一朝一夕之故哉春秋所書為戒逺矣故一經書魯大夫帥師伐國者九伐邾七伐莒一獨於餘丘以邑而書伐亦春秋特筆欲以起問者察事情也○又案胡氏以於餘丘為邾邑從公榖以慶父為莊公兄主杜氏何休以慶父為公弟杜氏陸氏以於餘丘為國榖梁以伐邑為病公子皆不合
  秋七月齊王姬卒榖梁為之主者卒之也公羊同胡氏比内女為之服也檀弓曰齊告王姬之喪魯莊公為之大功或曰由魯嫁故為之服姊妹之服莊公於齊王姬厚矣如不共戴天之念何所謂不能三年而緦小功之察也特卒王姬以著其罪
  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會齊侯于禚禚齊地公羊作郆左氏書姦也榖梁婦人旣嫁不踰竟踰竟非正也婦人不言會言會非正也饗甚矣胡氏婦人無外事送迎不出門見兄弟不踰閾在家從父旣嫁從夫夫死從子今會齊侯是莊公不能防閑其母失子道也故趙匡曰姜氏齊侯之惡著矣亦所以病公也曰子可制母乎夫死從子通乎其下況於國君君者人神之主風敎之本也不能正家如正國何若莊公者哀痛以思父誠敬以事母威刑以督下車馬僕從莫不俟命夫人徒往乎夫人之往也則公威命之不行哀戚之不至爾
  乙酉宋公馮卒
  三年春王正月溺會齊師伐衞左氏疾之也注溺魯大夫疾其專命而行故去氏公羊溺吾大夫之未命者也榖梁公子溺也其不稱公子何也惡其會仇讎伐同姓故貶而名之也胡氏有父之讎而釋怨其罪大矣況與合黨興師伐人國乎餘見榖梁陳氏隱桓莊之世吾大夫會伐恒名之自公孫兹不貶矣
  案公子溺之為貶左氏榖梁同但左氏傳文不詳故杜預放公子翬例釋之不知何所據也考之三傳左氏則曰衞朔出奔二公子立黔牟何休則據世本史記以為衞朔背叛出奔天子新立公子留范氏則以為齊受天子罪人為之興師而魯同之然則黔牟與留雖未知孰是而此時衛朔在齊齊欲納之明矣齊黨罪人固不足責而莊公新立寢苫枕戈莫先於率國人以同仇舎是不顧而二年伐於餘丘三年伐衞又且同齊師以往此何心哉左氏疾之之說固得之惜乎注者之無見也餘見翬帥師下
  夏四月葬宋莊公○五月葬桓王左氏緩也注王以桓十五年三月崩七年乃葬故曰緩公羊蓋改葬也胡氏緩也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王崩至是蓋七年矣先儒或言天子不志葬又以為不言葬者常也夫事孰有大於葬天子者而可以不志乎死生終始之際人道之大變豈以是為常事而不書也案桓王之葬公羊用緯書感精符說以為恒星不見星隕如雨周人榮奢改葬桓王之應其說不經穀梁又引或說以為周人卻尸以求諸侯之會葬劉氏張氏亦主之然非人情也穀梁又曰天子志崩不志葬亦非也穀梁曰志葬故也危不得葬也亦非其釋天子之義曰獨隂不生獨陽不生獨天不生三合然後生故曰母之子也可天之子也可尊者取尊稱焉卑者取卑稱焉其曰王者民之所歸往也此雖無關於春秋之義而數語尤精先儒亦取之故記焉○又案春秋十三王志葬者桓莊匡簡景而已諸侯之不臣可知也○又案桓王以隱公三年立其年即有周鄭交惡之事而祭足取温之麥成周之禾矣隱五年曲沃莊伯伐翼以支戕宗而王又使尹氏武氏助之六年鄭伯朝周而王又不禮焉八年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九年鄭人假王命以討宋十一年王又取鄔劉蒍邗之田于鄭君子是以知桓王之失鄭矣故桓五年有繻葛之敗七年而齊鄭衞伐盟向王遷盟向之民於郟雖畿内之地亦不能保矣十年又為詹父伐虢是又助臣伐君何以示其下故自納后聘魯外皆無見於經傳者十五年而崩在位二十五年子莊王立越七年始葬考之傳文惟桓十八年傳曰周公欲弑莊王立王子克辛伯告王遂與王殺周公黒肩王子克奔燕初子儀有寵於桓王桓王屬諸周公辛伯諫曰並后匹嫡兩政耦國亂之本也周公不從故及繇此觀之豈非王室有子儀黑肩之亂乎此王室事不經見附于此
  秋紀季以酅入于齊酅紀邑在齊東安平縣左氏紀季以酅入于齊紀於是乎始判公羊紀侯之弟也何以不名賢也何賢乎紀季魯子曰請後五廟以存姑姊妹注賢之者以存先祖之功則除出奔之罪明其知權言入者難詞賢季有難去兄入齊之心故見之榖梁酅紀之邑也入于齊者以酅事齊也入者内弗受也注紀國微弱齊將吞并紀季深覩存亡之機大懼社稷之傾故超然遐舉以酅事齊庶𦙍嗣不泯宗廟永存春秋賢之故襃之齊受人之邑而滅人之國故於義不可受也胡氏大夫不得用地公子不當去國盜地以下敵棄君以避患非人臣也故春秋之義私逃者必書奔有罪者必加貶今季不書奔則非竊地也不書名則非貶也諸侯兄弟貶則書名宋辰秦鍼之類是也不貶則書字蔡季許叔之類是也紀季所以不書奔者有紀侯之命矣所以不書名者天下無道强衆相陵天子不能正方伯不能伐屈己事齊請後五廟其亦不得已而為之者所以無貶乎入云者難詞也陳氏紀侯在而季以酅入齊若以邑叛然是紀侯意也季不稱字則疑於宋魚石邾庶其案春秋書以地出奔者邾庶其莒牟婁邾黒肱是也書名書地而竊邑叛君之罪著矣書大夫入于某者宋魚石晉欒盈是也書地書復入而據邑叛君之罪見矣今季不書奔不書名所以别於二例也不書弟明非紀侯之薄也書入所以罪齊而閔季也春秋所以如此書者原季之情免季之罪不使與其他公子去國者比耳故紀季之事謂之不貶則可謂之知權亦可如以為賢而襃之則恐未可與微子適周例論也餘見蔡季下○又案趙子曰諸侯兄弟以國連字者蔡叔許叔紀季蔡季皆國而字之言與君一體也
  冬公次于滑書次之始滑鄭地公羊作郎左氏將會鄭伯謀紀故也鄭伯辭以難凡師一宿為舎再宿為信過信為次公羊其言次于郎何刺欲救紀而後不能也榖梁次止也有畏也欲救紀而不能也注畏齊胡氏春秋紀兵伐而書次以次為善救而書次以次為譏次于滑以譏之也趙匡言夫子意在刺無王命若譏其怯懦則當褒其勇者春秋乃鼓亂之書也其說誤矣易於謙之六五則曰利用侵伐師之六四則曰左次无咎進退勇怯顧義如何耳豈可専以勇為鼓亂而不與也張氏公之次師于滑將以鄭之不會而辭于紀耳非實有救紀之心也彼於父之讎尚忘之豈眞有心於存紀哉書次滑見師出無名以深譏之
  案春秋公書次惟莊公與昭公耳二公皆無志之君也以為莊之不競無異於昭之失國也莊之經書次者三此年次滑書公八年次郎書師三十年次成不書公不書師甚矣莊之不競於齊也君父死焉不能討謀紀而齊滅紀及齊圍郕而郕降于齊救鄣而鄣卒不免師出何名哉此救而不書救者不以救予公也書救則疑於聶北雍榆矣餘見八年
  四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祝丘魯地榖梁饗甚矣饗齊侯所以病齊侯也胡氏享者兩君相見之禮所以訓共儉也兩君相見享于廟中禮也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非兩君相見又去其國而享諸侯甚矣
  三月紀伯姬卒公羊注禮天子諸侯絶期大夫絶緦天子惟女之適二王後者諸侯惟女之為諸侯夫人者恩得申故卒之
  夏齊侯陳侯鄭伯遇于垂胡氏蘇轍曰子儀也桓十五年書突出奔蔡忽歸于鄭是年九月突入于櫟十七年高渠彌弑忽立子亹十八年齊襄公殺子亹鄭人立子儀莊十四年突使傅瑕殺子儀而入則遇于垂者子儀也然則鄭有二君可乎春秋有一國而二君者鄭突與儀衞衎與剽是也突衎始終為君子儀君鄭十有四年剽君衞十有一年皆能君者也故春秋因其實而君之然則孰與曰皆不與也突之入以簒衎之出以惡儀剽雖國人所立而突衎在焉非所以為安也故四人者春秋莫適與也皆不設其實耳君子不幸而處於此如子臧季札可也不如此則亂不止為此說者善矣然而鄭伯實厲公也非子儀也張氏三國遇垂謀取紀也
  案垂之遇三𫝊皆無文
  紀侯大去其國左氏紀侯不能下齊以與紀季夏紀侯大去其國違齊難也穀梁大去者不遺一人之辭也言民之從者四年而後畢也紀侯賢而齊侯滅之不言滅而曰大去者不使小人加乎君子胡氏凡大閱大雩大蒐而謂之大者譏其僭也大無者志倉廩之竭也大去者土地人民儀章器物悉委置之而不顧也或曰以爭國為小而不為以去國為大而為之者也夫守天子之土疆承先祖之祭祀義莫重焉委之而去無貶歟曰有國家者以義言之世守非身之所能為則當效死而弗去以道言之不以其所以養人者害人亦可去而不守於斯二者顧所擇如何爾然則擬諸大王去邠之事其可以無愧矣曰大王去邠從之者如歸市紀侯去國日以微滅則何大王之可擬哉故聖人與其不爭而去而不與其去而不存與其不爭而去是以異於失地之君而不名不與其去而不存是故書叔姬歸酅而不録紀侯之卒明其為君之末矣陳氏諸侯去國恒書奔此不以奔罪加紀侯也不以奔罪加紀侯何罪齊也黃之會魯為之求成而不得免焉遷郱鄑郚紀之不絶如綫也紀季以酅入齊又不得免焉則有去而已矣失國如紀侯庶幾有辭焉故不以奔罪加紀侯也然則何以罪齊書曰紀侯大去其國未知紀之自亡與人之亡之與曰齊侯葬紀伯姬則齊亡之也
  案大去之說左氏穀梁略同惟公羊以為紀侯之祖譖齊哀公於周懿王而烹之故春秋大齊之復讎其說曰大去者何滅也敦滅之齊滅之曷為不言齊滅為襄公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襄公復讎也何讎爾逺祖也哀公亨乎周紀侯譖之以襄公之為於此焉者事祖禰之心盡矣盡者何襄公將復讎乎紀卜之曰師喪分焉寡人死之不為不吉也逺祖者幾世乎九世矣九世猶可以復讎乎雖百世可也家亦可乎曰不可國君一體也今紀無罪此非怒與曰非也古者有明天子則紀侯必誅必無紀者紀侯之不誅至今有紀者猶無明天子也古者諸侯必有㑹聚之事相朝聘之道號辭必稱先君以相接然則齊紀無說焉不可以並立乎天下故將去紀侯者不得不去紀也有明天子則襄公得為若行乎曰不得也不得則襄公曷為為之上無天子下無方伯縁恩疾者可也注曰齊侯謂死為吉者復讎以死敗為榮也此語甚善但以論魯莊之復讎則可以論齊襄之復讎則不可蓋敵惠敵怨不在後嗣故胡氏以為𫝊者借此以深罪魯莊之不能復讎耳○又案紀侯之去程子以大為紀侯名書名貶其失守比於梁亡齊殱鄭棄其師之例恐不可從
  六月乙丑齊侯葬紀伯姬左氏注紀季以酅入齊為附庸而紀侯大去其國齊侯加禮物以紀國夫人禮葬之公羊外夫人不書葬此何以書隱之也何隱爾國亡矣徒葬於齊爾胡氏不稱齊人而目其君者見齊襄迫逐紀侯吏之去國雖其夫人在殯而不及葬然後襄公之罪著矣或曰葬之禮也而以為著其罪何也弑魯君滅其㛰姻之國而葬其女是猶加刃於人以手撫之也而可以為禮乎斥言齊侯賤之也或曰惡其詐也如紀似禮存季似義葬伯姬似仁惡似而非者惡莠恐其亂苗也
  案春秋内女書葬者三人此與紀叔姬宋姬皆閔之也
  秋七月○冬公及齊人狩于禚禚公羊作郜左氏注公越竟與齊微者俱狩失禮可知公羊公曷為與微者狩齊侯也齊侯則其稱人何諱與讎狩也前此者有事矣後此者有事矣則曷為獨於此焉譏於讎者將壹譏而已故擇其重者而譏焉莫重乎其與讎狩也於讎則曷為將壹譏而已讎者無時焉可與通通則為大譏不可勝譏故將壹譏而已其餘從同同榖梁齊人者齊侯也卑公之敵所以卑公也何為卑公不復讎而怨不釋刺釋怨也胡氏莊公於齊侯不共戴天則無時焉可通也而與之狩是忘親釋怨非人子矣夫狩者馳騁田獵其為樂下主乎己一為乾豆其事上主乎宗廟以為有人心者冝於此焉變矣故齊侯稱人而魯公書及以著其罪
  案三傳惟杜氏以為微者公榖皆以為齊侯胡氏從公穀餘已見桓四年
  五年春王正月○夏夫人姜氏如齊師榖梁師而曰如衆也胡氏師者衆多之地案齊詩載驅刺襄公無禮義盛其車服疾驅於通道大都與文姜淫之詩也曰汶水湯湯行人彭彭魯道有蕩齊子翺翔彭彭者多貌也曰會曰享猶為之名也至是如齊師羞惡之心已矣
  秋郳黎來來朝郳公羊作倪黎左氏作犂東海昌慮縣東北有郳城左氏名未王命也注未受爵命為諸侯發附庸稱名例也其後數從齊桓以尊周室王命以為小邾子公羊小邾婁則曷為謂之倪未能以其名通也其名何微國也榖梁微國之君未爵命者也胡氏國何以名夷狄之附庸也中國附庸例書字邾儀父蕭叔是也夷狄附庸例書名郳黎來介葛盧是也能脩朝禮故特書朝其後王命以為小邾子蓋於此己能自進於禮矣
  案郳以僖七年書小邾子其來朝五此年及僖七襄七昭三昭十七年也其後復役於宋故宋仲幾曰滕薛郳吾役也其不得與儀父書字例者未能同於中國也其不與介葛盧書來例者已能進於禮也
  冬公會齊人宋人陳人蔡人伐衞左氏納惠公也公羊此伐衞何納朔也曷為不言納衞侯朔辟王也榖梁是齊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也人諸侯所以人公也其人公何也逆天王之命也胡氏桓十六年衞侯朔出奔齊經書其名者以王命絶之也又黨有罪以納之故貶而稱人餘同榖梁
  案公會伐書人陳氏以莊二十六年伐徐例通之而曰凡會伐有諸侯在焉則其大夫稱人有諸侯而在大夫不稱人自齊國佐始恐難從
  六年春王正月王人子突救衞正月公榖作三月因比書救之始左氏王人救衞注王人王之微官也雖官卑而見授以大事故稱人而又稱字公羊王人者何微者也子突者何貴也貴則其稱人何繫諸人也曷為繫諸人王人耳注朔在岱隂齊時一使可致一夫可誅而緩令交連五國之兵伐天子所立還以自納王遣貴子突卒不能救遂為天下笑故為王者諱使若遣微者為愈因為内殺惡也榖梁王人卑者也稱名貴之也善救衞也救者善則伐者不正矣注此名當為字誤爾胡氏王人微者子突字也以下士之微超從大夫之例而書字者襃救衞也朔陷其兄使至於死罪固大矣然其父所立諸侯莫得而治也王治其舊惡而廢之可也又藉諸侯之力抗王命以入國是故四國之君貶而稱人王人之微嘉而書字或曰子突王之子弟也用兵大事而委諸子弟使無成功故書人以譏之必若此言是春秋以成敗論事而不計理也使諸侯苟顧逆順之理子突雖微自足以申天命矣彼旣肆行莫之顧也雖天子親臨將有請從如祝聃者況其下乎子突不勝五國使之得入其亦不幸焉爾矣幸不幸命也守義循理者法也君子行法以俟命故其襃貶如此
  案春秋王師之出而合司馬九伐之法者惟此一事故雖以微者而書字以襃之若公羊以為王之子弟若王子瑕之類則恐非也通經書王人三胡氏曰王朝下士書人故救衞之王人與盟洮之王人皆下士也但救衞為義事則特書字盟洮不以奉命而出則但序公侯之上以尊王命耳至於翟泉之王人左氏以為王子虎則本非下士但春秋貶之而同於下士之例此變文也○又案通經書救二十三始於王之救衞終於吳之救陳胡氏例曰凡書救者皆善辭救者善則伐者不善矣而陳氏曰救不書必救而無功也然後書自救衞無功而後王命益不行於天下此說亦是但胡氏得聖人恤患之大義陳氏得聖人憂世之微情皆可通其餘次救救次救至以救等例見後
  夏六月衞侯朔入于衞秋公至自伐衞左氏夏衞侯入放公子黔牟于周放𡩋跪于秦殺左公子洩右公子職乃即位君子以二公子之立黔牟為不度矣夫能固位者必度於本末而後立衷焉不知其本不謀知本之不枝弗强詩云本枝百世注書入以國逆告也公羊何以名絶之曷為絶之犯命也其言入何簒辭也何以致伐不敢勝天子地注据傳例不得意致伐榖梁其不言伐衞納朔何不逆天王之命也入者内弗受也何用弗受也為以王命絶之也朔之名惡也朔入逆則出順矣朔出入名以王命絶之也惡事不致此其致何也不致則無用見公之惡事之成也胡氏入有二義一難詞一逆詞也朔藉諸侯之力連五國之師拒王官之微者以復歸于衞其勢冝無難矣而書入者逆王命也春秋大義在於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而不拘大人世及之禮雖以正取國未之貴也況殺其兄以逆王命乎故衞朔書名書入以著其惡王人書字書救以著其善外則諸侯書人内則莊公書至而春秋之情見矣
  案春秋書奔君復國皆稱復歸鄭世子忽衞侯鄭衞侯衎皆與其復也衎初入夷儀不稱歸未得國也獨衞侯朔之入衞與鄭伯突入櫟同文故榖梁曰簒辭也然春秋於諸侯繼世有父命則得書即位齊景公逐陽生而立孺子荼與衞宣之殺伋壽而立朔一也陳乞之迎陽生與洩立黔牟一也春秋以陳乞君荼而陽生書入說者謂荼有父命則朔獨無父命乎由是觀之則雖有父命而亂倫失正又當以君命為辱矣胡氏謹始例說好
  附録公羊至例公羊得意致會不得意致伐注所伐國服兵解國安故不復録兵所從來獨重其本會之時即伐鄭會蕭魚至會是也所伐國不服兵將復用國家有危故重録所從來如伐鄭盟亳北至伐鄭是也此謂公與二國已上也公與一國及獨出用兵得意不致不得意致伐公與二國已上出會盟得意致會不得意不致公與一國出會盟得意致地不得意不致疏得意致會者以其成會也不得意不致者無功可言也得意致地者以離不成會故也不得意不致者無功可致矣
  螟○冬齊人來歸衞俘左氏注公穀經傳皆作衞寳此傳亦言寶疑經誤左氏齊人來歸衞寳文姜請之也注公親與齊共伐衞事畢而還文姜淫於齊侯故求所獲珍寳使以歸魯欲說魯以謝慙公羊此衞寶也則齊人曷為來歸之衞人歸之也衞人歸之則其稱齊人何讓乎我也其讓乎我奈何齊侯曰此非寡人之力魯侯之力也注書者極惡魯犯命復貪利也寶者玉物之凡名定八年傳曰寶者何璋判白弓繡質龜青純是也榖染以齊首之分惡於齊也使之如下齊而來我然惡戰則殺矣注若衞自歸寶於齊過齊然後與我齊首其事則我與王人戰罪差減胡氏俘者二傳以為寶案商書稱遂伐三朡俘厥寶玉則俘者正文也寶者釋詞也言齊歸衞寶則知四國皆受朔之賂矣春秋特書此事結正諸侯之罪也夫以弟弑兄臣弑君簒居其位上逆天王之命人理所不容矣彼諸侯者豈其弗察而援之甚力則未有以驗其喪心失志迷惑之端也及書齊人歸寶然後知其有欲貨之心而後動於惡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徇于貨寶賄賂公行春秋書此結正諸侯之罪垂戒明矣案春秋嚴賄賂之禍魯齊陳鄭之立督也以郜鼎也魯齊宋陳蔡之納朔也以衞寶也晉平公以十一國會夷儀而與崔杼成也以宗器樂器也是三役者皆定簒弑也春秋於郜鼎書取蔽罪於魯也於衞俘書來歸首惡於齊也重丘之盟書同以同情罪伯主及諸侯則不必書所駱矣○义案歸俘似與遺俘字義相類當在獻捷例不可考
  附録左氏寳玉分器說左氏昭十二年楚靈王謂右尹子革曰昔我先王熊繹與吕伋王孫牟燮父禽父並事康王四國皆有分我獨無有今吾使人於周求鼎以為分王其與我乎對曰齊王舅也晉及魯衞王母弟也楚是以無分而彼皆有昭十五年景王謂晉籍談曰唐叔成王之母弟也密須之鼓與其大路闕鞏之甲唐叔受之以處參虛定四年衞祝鮀對萇𢎞曰成王分魯公以大路大旗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備物典策官司彝器分康叔以大路少帛綪茷旃旌大吕分唐叔以大路密須之鼓闕鞏沽洗三者皆叔也而有令德故昭之以分物
  七年春夫人姜氏會齊侯于防防魯地左氏齊志也榖梁婦人不會會非正也
  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夜榖梁作昔隕公羊作霣左氏恒星不見夜明也星隕如雨與雨偕也注恒常也謂常見之星四月五日月光尚微蓋日光不以昬没如而也星落而且雨其數多皆記異也日光不匿而知夜中者以水漏知之公羊恒星者列星也列星不見何以知夜之中星反也如雨者何非雨也非雨則曷為謂之如雨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復君子脩之曰星霣如雨何以書記異也注不脩春秋謂史記也列星者天之常宿諸侯之象周四月即夏二月昬參伐狼注之宿當見參伐西方主斬艾斷割狼注南方主持衡平皆滅者法度廢絶威信陵遲之象星霣未墜而夜中星反者房心見其虚危斗房心天子明堂虛危齊分其後齊桓行伯陽榖之會有王事榖梁恒星者經星也日入至於星出謂之昔何用見其中也失變而録其時則夜中矣著於上見於下謂之雨著於下不見於上謂之隕注此解經不言雨星而言隕星也如而也星旣隕而復雨也胡氏恒星者列星也如雨者言衆也人事感於下則天變動於上前此者五國連衡旅拒王命後此者齊桓晉文更伯中國政歸盟主而王室遂虛其為法度廢絶威信陵遲之象著矣漢成帝永始中亦有星隕之異而五俟擅權賊莾居攝漢之宗支掃蕩幾盡天之示人顯矣春秋謹於天象至矣張氏此王運將終而伯統方作之祥
  案此條胡氏専主何休而如雨之說主啖子其以如為而者左氏榖梁同之一經星異例五○又案經書星隕隕石隕霜於隕字有先後之異者蓋星則在天有象先見星而後見其隕石與霜皆隕而後見也
  秋大水無麥苗左氏秋無麥苗不害嘉榖也注今五月周之秋平地水出漂殺熟麥及五稼之苗黍稷尚可更種故曰不害公羊一災不書待無麥然後書無苗何以書紀災也榖梁高下有水災曰大水麥苗同時也胡氏書大水畏天災也無麥苗重民命也畏天災重民命見王者之心矣忽天災而不懼輕民命而不圗國之亡無日矣春秋所以謹之也
  案書無麥苗者重天災大無麥禾者謹國用也
  冬夫人姜氏會齊侯于榖榖齊地胡氏防魯地榖齊地初會于禚次享于祝丘又次如齊師又一嵗而再會焉其為惡益逺矣明年無知弑諸兒其禍淫之明驗也
  案魯與齊會于榖者三此年及莊二十三年之遇文十七年之盟也杜氏以為齊地濟北榖城縣莊三十二年城小榖即此今城中有管仲井士匄侵齊至榖亦此
  八年春王正月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左氏注期共伐郕陳蔡不至故駐師于郎以待之公羊次不言俟此其言俟何託不得已也疏凡言及者汲汲之詞若此時已出師其閒更無所待即下文言及乃是魯人汲汲之甚者便是魯人欲滅同姓孜孜之深是以託待陳蔡以辟之加以者辟實俟也榖梁次止也俟待也胡氏用大衆曰師次止也伐而次者有整兵愼戰之意其次善之也遂伐楚次于陘是也救而次者有緩師畏敵之意其次譏之也次于匡于聶北于雍榆是也俟而次者有無名妄動之意次于郎以俟陳蔡是也何俟乎陳蔡或曰陳蔡將過我俟而邀之也或曰魯將與陳蔡有事於鄰國而陳蔡不至故次于郎以待之也若是皆非義矣其曰次曰以俟者深貶之也陳氏此吾君將也何以稱師莊之會齊皆譏也莫甚於及圍郕是故一貶之案春秋書内外之次十二胡氏分三例伐而次善之也救而次貶之也次而俟無名之師也莊三年公次滑二十年師次成皆可入救而次之例襄元年仲孫蔑會四國次鄫可入伐而次之例莊十年齊宋次郎可入無名之例又有次而伐者亦貶楚蔡次厥貉齊衞次五氏垂葭蘧蒢也胡氏例明矣獨次而救救而次亦當有分别而胡氏未及之則啖子說可取也見雍榆下
  甲午治兵治公羊作祠左氏治兵于廟禮也注治兵于廟習號令將以圍郕公羊祠兵者何出曰祠兵入曰振旅其禮一也皆習戰也何言乎祠兵為久也曷為為久吾將以甲午之日然後祠兵於是注諱為久留辭使若無欲滅同姓之意榖梁出曰治兵習戰也入曰振旅習戰也治兵而陳蔡不至矣兵事以嚴終故曰善陳者不戰此之謂也善為國者不師善師者不陳善陳者不戰善戰者不死善死者不亡胡氏此治兵于郎也俟而不至暴師露衆役久不用則有失伍離次逃亡潰散之虞故復申明軍法以整齊之其志非善之也譏黷武也張氏治者不治者也
  案周禮中春敎振旅遂以蒐中夏敎茇舎遂以苗中秋敎治兵遂以獮中冬敎大閱遂以狩然春秋有書治兵大閱者其只講武而不及於獮狩乎有書蒐書狩者其兼及於振旅大閱乎左氏曰治兵于廟趙氏以為兵旅之事非廟中所容是也穀梁治兵之義甚善但注者以為予莊公能以嚴終則失之矣
  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郕公羊作成左氏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仲慶父請伐齊師公曰不可我實不德齊師何罪罪我之由夏書曰臯陶邁種德德乃降姑務脩德以待時乎秋師還君子是以善魯莊公公羊成者何盛也曷為謂之成諱滅同姓也曷為不言降吾師辟之也注辟滅同姓也言及者起魯實欲滅之榖梁其曰降于齊師何不使齊師加威於郕也注使若郕自降胡氏書及齊師親仇讎也圍郕者伐同姓也郕降于齊師者見伐國無義而不能服也於是莊公之惡著矣
  案春秋書圍國二十五始於此而終於宋人之圍曹
  秋師還左氏注時史善公克己復禮全軍而還故特書師還公羊還者何善詞也此滅同姓何善爾曰師病矣曷為病之非師之罪也注病者慰勞其罷病榖梁還者事未畢也遯也注郕已降而以未畢為文者蓋辟滅同姓之國示不卒其事胡氏書師還譏久役也案左氏則國君上將親與圍郕之役也然其次其及其還皆不稱公者重衆也春秋正例君將不言帥師則以君為重今此不稱公又以為重衆何也輕舉大衆妄興久役俟陳蔡而陳蔡不至圍郕而郕不服厯三時而後還則無名黷武非義害人未有如此之甚也至是師為重矣義繫於師故不書公以著勞民毒衆之罪為後戒也春秋王道輕重之權衡此類是矣
  案春秋書還例四歸父還自晉公還自晉士匄侵齊聞喪乃還皆善詞也獨此年師還則異乎是矣故胡氏皆不從三𫝊之說
  冬十有一月癸未齊無知弑其君諸兒杜氏以長厯推之癸未十一月六日𫝊誤左氏齊侯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瓜時而往曰及瓜而代期戍公問不至請代弗許故謀作亂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如適襄公絀之二人因之以作亂冬十二月齊侯遊于姑棼遂田于貝丘見大豕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隊于車傷足喪屨反誅屨於徒人費弗得鞭之見血走出遇賊于門劫而束之費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費請先入伏公而出鬬死于門中石之紛如死于階下遂入殺孟陽于牀見公之足于户下遂弑之而立無知初襄公立無常鮑叔牙曰君使民慢亂將作矣奉公子小白出奔莒亂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糾來奔注小白僖公庶子子糾小白庶兄榖梁大夫弑其君以國氏者嫌也弑而代之也胡氏無知曷為不稱公孫而以國氏罪喜公也弑君者無知於僖公何罪乎不以公孫之道待無知使恃寵而當國也案無知者夷仲年之子年者僖公母弟也私其同母異於他弟施及其子衣服禮秩如適此亂本也故於年之來聘特以弟書於無知之弑不稱公孫著其有寵而當國也垂戒之義明矣古者親親與尊賢並行而不相悖故堯親九族必先明俊德而後九族睦周封同姓必庸康叔蔡仲而後王室强徒知寵愛親屬而不急於尊賢使為儀表以明親親之道必有簒弑之禍矣案左氏徒人費石之紛如皆能死節者也春秋重死節之臣而法有特書其不見于經何也如費等者所謂便嬖私暱逢君之惡者與大臣孔父仇牧以身死其職則異矣致亂之臣死不償責又何取乎
  案齊自僖公九年入春秋以賜履之舊得十二之强石門瓦屋之盟已駸駸乎有糾合之漸然迹其平生始於資鄭繼而求魯繼而平宋衞及其勢盛黨合於是伐宋入許立督無所不至全惡曹之盟裒然為三國之長矣自是以來無非謀許之日至桓十四年而襄公立定許叔而托繼絶之禮誅高渠爾以假討罪之義即位之初猶有可言至於魯桓之弑天理滅絶莊元年而遷郱鄑郚矣三年而伐衞矣四年而滅紀矣五年而合五國以納朔矣六年而郕又降矣雖禍淫之驗卒賊其身然東州小伯規模略定餘威振乎殊俗久矣桓公襲三世積累之餘九合之盛夫豈無其自哉







  春秋會通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會通卷六      元 李廉 撰莊公
  九年春齊人殺無知左氏初公孫無知虐于雍廩雍廩殺無知穀梁稱人以殺殺有罪也胡氏殺無知者雍廩也而曰齊人者討賊之詞也弑君之賊人人之所得討故稱人人者衆詞也無知不稱君己不能君齊人亦莫之君也
  公及齊大夫盟于蔇蔇魯地公穀並作曁左氏齊無君也注齊亂無君故大夫得敵於公蓋欲迎子糾也來者非一人故不稱名公羊公曷為與齊大夫盟齊無君也然則何以不名為其諱與大夫盟也使若衆然注諱使若悉得齊諸大夫而約束之也是時齊以無知之難小白奔莒子糾奔魯齊迎子糾欲立之魯不與而與之盟齊為是更迎小白然後乃伐齊欲納子糾不能納故深諱從信文不月穀梁公不及大夫大夫不名無君也盟納子糾也不日其盟渝也當齊無君制在公矣當可納而不納惡内也注春秋之義内大夫可以㑹外諸侯公不可以盟外大夫所以明尊卑定内外也今齊無君要當有任其盟者故不得不以權通禮君前臣名齊無君故大夫不名胡氏及者内為志大夫不名義繫於齊而不繫大夫之名氏也曰公及齊大夫盟者譏公之釋父怨親仇讎也或曰以德報怨寛身之仁何以譏之也曰德有輕重怨有淺深怨莫甚乎父母之仇而德莫重乎安定其國家而圖其後嗣也有父之讎而不知怨乃欲以重徳報之則人倫廢天理滅矣然則如之何曰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案春秋於蔇之盟書齊大夫扈之盟書晉大夫其詞雖同然齊無君而書大夫非貶詞又書公及則大夫無伉公之嫌而罪公之及齊明矣晉靈初即位而趙盾書大夫則趙盾之專可知其書公會雖譏公之後至然乃所以見趙盾之强諸侯為此盟也大夫不名疑杜氏說是○又案子糾三𫝊皆以為當納趙子程子胡氏以為不當納所以然者杜氏以子糾小白並齊僖之子而糾長故當立穀梁曰齊無知弑襄公公子糾公子小白出亡似若以為襄公子矣而終以糾為兄故亦以為當立獨程子用史記證之而定以糾為襄公子於是魯納讎之罪明定以糾為小白弟於是糾不當立之義著然後糾不書子小白之繫齊管仲之不死魯之忘親釋怨皆得其說矣○又案范甯曰以不納子糾為内惡是仇讎可得而容也其說是
  夏公伐齊納糾齊小白入于齊左氏作子糾左氏夏公伐齊納子糾桓公自莒先入注二公子各有黨故雖盟而迎子糾當須伐乃得入又出在小白之後小白稱入從國逆之文本無位公羊納者何入辭地其言伐之何伐而言納者猶不能納也糾何以不稱公子君前臣名也齊小白以國氏當國也其言入簒詞也穀梁當可納而不納齊變而後伐故乾時之戰不諱敗惡内也大夫出奔反以好曰歸以惡曰入齊公孫無知弑襄公公子糾公子小白不能存出亡齊人殺無知而迎公子糾於魯公子小白不讓公子糾先入又殺之于魯故曰齊小白入于齊惡之也注不書公子而直云糾者明繫在於魯故挈之也胡氏左氏書子糾二傳曰伐齊納糾君子以公穀為正納者不受而强致之稱入者難詞糾不書子者明糾不當立也以小白繫齊者明小白冝有齊也所以然者襄公見殺糾與小白皆以庶子出奔而糾弟也又未嘗為世子案史稱周公誅管蔡以安周齊桓殺其弟以反國是糾幼而小白長其有齊冝矣冝則何以不稱公子内無所承上不禀命故以王法絶之也桓公於王法雖當絶視子糾則當立故管仲相桓為徙義而聖人稱之召忽死於子糾為傷勇而比諸匹夫匹婦之諒也
  案張氏曰三𫝊惟左氏作子糾而正義曰今定本有子字則左氏古本亦無子字矣此說甚好公穀惟以糾為兄故於糾不書子之義皆鑿○又案春秋書納七皆不當納也糾不書公子與捷菑同公之伐戰與晉之弗克納異糾捷菑以庶孽書納蒯聵以世子亦書納蒯聵無親之罪大也蒯聵得書世子而糾捷菑不書公子者書世子以著靈公之失也楚之納頓納公孫寧儀行父齊之納北燕皆内弗受之詞也納郜鼎同此義○又案公子入國而繫國者齊小白莒去疾齊陽生皆冝有國者也
  秋七月丁酉葬齊襄公○八月庚申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乾時齊地水名左氏師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公喪戎路傳乗而歸秦子梁子以公旗辟于下道是以皆止注不稱公戰公敗諱之公羊内不言敗此其言敗何伐敗也曷為伐敗復讎也此復讎乎大國曷為使微者公也公則曷為不言公不與公復讎也曷為不與公復讎復讎者在下也注時實為不能納子糾伐齊諸大夫以為不如以復讎伐之於是以復讎伐之非誠心至意故不與也書敗者起託義戰以敗為榮也胡氏内不言敗此其言敗者為與讎戰雖敗亦榮何以不言公貶之也公本忘親釋怨欲納讎人之子謀定其國家不為復讎與之戰也是故没公以見貶若以復讎舉事則此戰為義戰當書公冠於敗績之上與沙隨之不得見平丘之不與盟為比以示榮矣惟不以復讎戰也是故諱公以重貶其忘親釋怨之罪其義深切著明矣
  案内兵書戰詳見桓十年
  九月齊人取子糾殺之左氏鮑叔帥師來言曰子糾親也請君討之管召讎也請受而甘心焉乃殺子糾于生竇召忽死之管仲請囚鮑叔受之及堂阜而稅之歸而以告曰管夷吾治於高傒使相可也公從之注鮑叔乘勝進軍志在生得管仲管仲射桓公中帶鉤故曰讎又𫝊曰齊桓公置射鉤而使管仲相公羊其取之何内辭也脅我使我殺之也其稱子糾何貴也其貴奈何冝為君者也疏所以明上文不書子之嫌也穀梁外不言取言取病内也取易詞也猶曰取其子糾而殺之云爾十室之邑可以逃難百室之邑可以隱死以干乘之魯而不能存子糾以公為病矣胡氏取者不義之詞前書納糾不稱子者明不當立也此書殺糾復稱子者明不當殺也或奪或予於義各安春秋精意也仁人之於兄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糾雖爭立越在他國置而勿問可也必請于魯殺之然後快于心其不仁亦甚矣後世以𫝊讓為名取國者必殺其主以為一人心防後患意與此同流毒豈不逺哉故孟子曰五霸三王之罪人也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
  案子糾書法與子般子野同故公穀皆以為貴而當立殊不知前不書子責子糾以天倫之義此復書子責桓公以天倫之思也然春秋蔽罪於齊則殺兄弟當目若乃書齊人者何哉張氏曰廢立之際殺生予奪寄於當國大臣之手毫氂之差霄壤之謬今齊大夫始以糾為先君之子盟而欲立之始謀不審已為罪矣及小白得國又不體其君先君之遺體以從議親之辟而推刃同氣亦甚矣故書法如此是舉國君臣皆有罪也蓋天倫之重苟未至如管叔之得罪宗廟先君與天下之民則必當以親親而全其生此聖人以至公之心示後世斷國論之權衡也此說得之
  冬浚洙洙水名在魯城北下合泗左氏注為齊備公羊浚深之也曷為深之畏齊也曷為畏齊也辭殺子糾也穀梁浚洙者深洙也著力不足也胡氏固國以保民為本輕用民力妄興大作邦本一揺雖有長江巨川限帶封域洞庭彭蠡河漢之險猶不足憑而況洙乎書浚洙見勞民於守國之末務而不知本為後戒也
  十年春王正月公敗齊師于長勺長勺魯地左氏齊師伐我公將戰曹劌請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屬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公與之乘戰于長勺公將鼓之劌曰未可齊人三鼓劌曰可矣齊師敗績公問其故對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穀梁不日疑戰也疑戰而曰敗勝内也注言不克日而戰以詐相襲勝内謂勝在内胡氏齊師伐魯經不書伐意責魯也詐戰曰敗敗之者為主或曰長勺魯地而齊師至此所謂敵加於已不得已而後應者也疑若無罪焉何以見責乎善為國者不師善師者不陳善陳者不戰故行使則有文告之詞而疆埸則有守禦之備至於善陳德已衰矣而況兵刃相接又以詐謀取勝乎故書魯為主以責之皆已亂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也
  二月公侵宋書侵之始公羊注屬北敗强齊之兵南侵强宋南北有難故危而月之穀梁侵時此其月何也乃深其怨於齊又退侵宋以衆其敵惡之故謹而月之疏舊說以為公與宿盟宋方病宿故公侵之傳無其文疑妄也
  案經書内侵七書公四此年及定六年侵鄭八年再侵齊也
  附録公羊侵伐等例公羊曷為或言侵或言伐觕者甲侵精者曰伐戰不言伐圍不言戰入不言圍滅不言入書其重者也注觕麤也將兵至竟以過侵責之服則引兵而去用意尚麤精猶精密也侵責之不服推兵入竟伐擊之益深用意稍精密合兵血刃曰戰以兵守城曰圍得而不居曰入取其國曰滅
  三月宋人遷宿左氏注宋强遷之而取其地故文異於邢遷穀梁遷亡詞也其不地宿不復見也遷者猶未失其國家以往者也注為人所遷則無復國家故曰亡詞遷者以下釋自遷如邢遷許遷之類胡氏其曰遷宿者宿非欲遷為宋人之所遷也懷土常物之大情遷國重事也雖違害就利去危即安猶或恐沈于衆不肯率從而況迫於橫逆非其所欲棄久宅之田里刈新徙之蓬藋道途之勤營築之勞起怨諮傷和氣豈不惻然有隱乎肆行莫顧其不仁甚矣凡書遷不再貶而惡已見案三傳左氏穀梁同公羊因而臣之之說亦是而不通之詞迂僻無義故不取穀梁未失其國家以往本言自遷者注說得之而許氏因其說又曰遷之使未失其國以往其義猶有所難則是王澤之未竭也僖文以後有滅國無遷國矣以此通之遷紀遷陽降鄣等皆可
  夏六月齊師宋師次于郎公敗宋師于乘丘左氏齊師宋師次于郎公子偃曰宋師不整可敗也宋敗齊必還請擊之公弗許自雩門竊出蒙臯比而先犯之公從之大敗宋師于乗丘齊師乃還公羊其言次于郎何伐也伐則其言次何我能敗之故言次也注二國纔止次未成於伐魯即能敗宋師齊師罷去故不言伐而言次也明國君當强折衝當逺魯微弱深見犯至於近邑賴能速勝之故云爾所以彊内穀梁次止也畏我也餘同上長勺文胡氏齊宋輕舉大衆深入他境肆其報復之心誠有罪也魯人若能不用詐謀奉其詞令二國去矣偷得一時之捷而積四鄰之忿此小人之道故次者不以其事勝者不以其理交譏之陳氏其言次何以桓公之圗伯而未集也外師未有書次者桓公所甚汲汲者魯也苟不得魯不可以合諸侯宿師于郎將以詘魯爾而北杏之會不至鄄會不至則猶未得志於魯也於是書次用見桓之未得志於諸侯也是故書齊宋次郎以志齊伯之難書楚蔡次厥貉以志楚伯之難於此焉可以知人心矣不苟於從齊是人心猶有周也不苟於從楚是人心猶有晉也有王者作天下歸往之矣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孔子所以有志於魯也
  案齊之忿魯始於子糾之納宋之忿魯始於公之侵而其實則齊桓挾宋以圖伯也故胡氏發明於次敗之旨而陳氏深察於齊宋之心二說兼用乃備
  秋九月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荆患之始舞穀梁作武左氏蔡哀侯娶于陳息侯亦娶焉息媯將歸過蔡蔡侯曰吾姨也止而見之弗賓息侯聞之怒使謂楚文王曰伐我吾求救於蔡而伐之楚子從之九月楚敗蔡干莘以蔡侯獻舞歸公羊荆者何州名也獻舞何以名絶曷為絶之獲也曷為不言其獲不與夷狄之獲中國也穀梁荆者楚也何為謂之荆狄之也何為狄之聖人立必後至天子弱必先叛故曰荆狄之也蔡侯何以名也絶之何為絶之獲也中國不言敗此其言敗何也蔡侯其見獲乎其言敗何也釋蔡侯之獲也以歸猶愈乎執也胡氏蔡侯何以名絶之也凡書敗書滅書入而以莫君歸皆名者為其服為臣虜故絶之也若蔡獻舞潞嬰兒沈嘉許斯頓牂胡豹曹陽邾益之類是矣國君死社稷正也逃之雖非猶有恥焉虜甚矣楚人滅夔以夔子歸獨不名者夔子以無罪見討雖國滅身為臣虜其義直其詞初不服也是以獨假之爵而不名也春秋之法諸侯不生名失地則生而名之比於賤者欲使有國之君戰戰兢兢長守富貴無危溢之行也陳氏自㑹于鄧諸侯始懼楚矣而敗鄧不書敗隨不書敗鄖不書雖滅申鄧息亦不書也敗蔡師以蔡侯獻舞歸於是始書之是夷夏之大變也春秋之法執君言以歸滅國之君言以歸徒敗焉爾而言以歸則是蔡服楚也是夷夏之大變也
  案楚文王立於莊之四年方是時承武王之烈内有鄧曼為之母外有令尹鬭祁莫敖屈重等為之臣為會漢汭而隨人不能乘其喪鄧不血食而三甥無以謀其暴於是楚勢不可遏矣莊之十年其王伯夷夏消長之一大會乎齊桓方謀魯以圖伯於東而荆亦執蔡以爭强於南魯蔡皆文昭之親而所遇如此春秋豈無意乎其不知者以為伯事成而中夏盛其知者則以為王道消而夷狄長也故執君之禍滅國之禍皆始於此年天下無王齊為之天下無中國楚為之也○又案楚書荆始此年書荆人始莊二十三年書楚人始僖元年書楚大夫姓名始僖四年書楚子始僖二十一年○又案諸侯屈服稱以歸者胡傳已詳獨蔡世子有以歸稱執見其不服也不入此例
  附録公羊七等例公羊州不若國國不若氏氏不若人人不若名名不若字字不若子
  冬十月齊師滅譚譚子奔莒書滅之始左氏齊侯之出也過譚譚不禮焉及其入也諸侯皆賀譚又不至冬齊師滅譚譚無禮也譚子奔莒同盟故也公羊何以不言出國已滅矣無所出也穀梁注譚子國滅不名蓋無罪也凡書奔責不死社稷胡氏滅而書奔責不死位也不書出國亡無所出也國滅身奔何以書爵乎已無取滅之罪為横逆所加而力不能勝至於出奔則亦不幸焉爾矣其義蓋未絶也案左氏責其失事大之禮可矣坐此見滅可乎齊師滅譚譚子奔莒楚人滅弦弦子奔黃狄滅温温子奔衞三國所以皆存其爵不比於失地之君而名之也然則吳滅徐徐子章羽奔楚何以獨名案左氏吳伐徐徐子斷其髪攜其夫人以逆吳子旣已屈服而後奔豈有興復之志乎獨書名所以絶之春秋之義雖在於抑强扶弱又責弱者之不能自强於為善也故其書法如此陳氏書滅始於此紀侯大去宋人遷宿未可以言滅必若齊桓而後可以言滅矣然則滅國自齊桓乎前乎此矣曷為以首亂罪齊微桓公則滅國之禍不接迹於天下春秋之際滅國三十六五伯為之也案春秋書滅三十三啖子曰凡滅國直書滅者罪來滅者甚於見滅者言力屈而死也如蕭邢之類然則遂黃頓江六庸舒蓼甲氏舒庸萊舒鳩賴蔡州來巢不書君奔當以入此例凡書滅又書其君奔者則兩罪之且責其不死社稷也如譚弦温徐之類是也凡書滅又書以歸又書名者旣責其不死又無興復之志如潞嬰兒沈嘉許斯頓牂胡豹之類也其書滅鄫非滅而書滅下陽不當書滅而書滅則又變例也以偪陽子歸不書陸渾子奔楚不書免其罪也胡髠沈盈一戰而身國俱亡也楚滅陳不書所奔陳無君也夔子不名無罪也徐子書名已屈節也已上胡氏皆用啖子之說故詳録之左氏曰用大師曰滅公羊曰滅者亡國之善辭上下之同力也皆可通外傳曰軍譚遂而不有也言以地分諸侯蓋誇大桓公之詞爾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五月戊寅公敗宋師于鄑鄑魯地左氏宋為乗丘之役故侵我公禦之宋師未陳而薄之敗諸鄑穀梁内事不言戰舉其大者其日成敗之也宋萬之獲也注結日列陳不以詐相襲得敗師之道故曰成也張氏宋師再至再敗兵禍旋及其君魯雖再勝亦困於兵矣
  案魯敗宋三惟此書日穀梁說亦有理
  附録左氏兵例左氏凡師敵未陳曰敗某師皆陳曰戰大崩曰敗績得儁曰克覆而敗之曰取某師京師敗曰王師敗績于某
  秋宋大水左氏宋大水公使弔焉曰天作淫雨害於粢盛若之何不弔對曰孤實不敬天降之災又以為君憂拜命之辱臧文仲曰宋其興乎言懼而名禮旣而聞之曰公子御說之詞也臧孫達曰是冝為君有恤民之心注因弔故書公羊記災也外災不書此何以書及我也注二國並災書外以見内也穀梁此何以書王者之後也胡氏凡外災告則書所謂災者害及民物如水火兵戎之寇是也諸侯於四隣有恤病救急之義則告為得禮而不可以不弔故四國同災許人不弔君子以是知許之先亡也凡志災見春秋有謹天戒恤民隱之心王者之事也
  案外災告則書弔則書左氏注是公穀非
  冬王姬歸于齊左氏齊侯來逆共姬注桓公胡氏春秋書王姬下嫁曷為與諸侯之女同詞乎曰陽倡而隂和夫先而婦從述天理訓後世則雖以王姬之貴其當執婦道與公侯卿大夫士庶人之女何以異哉後世尤欲尊君抑臣為治而不得其道至謂列侯尚公主使男事女夫屈於婦逆隂陽之位矣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紀叔姬歸于酅左氏注紀侯去國而死叔姬歸魯紀季自定於齊而後歸之全節守義以終婦道故係之紀賢之也公羊隱之也國亡矣徒歸于叔爾也穀梁吾女也失國喜得其所故言歸焉爾胡氏歸者順詞以宗廟在酅歸奉其祀也魯人高其節義恩禮有如焉故其歸于𨟎其卒其葬史册悉書夫子存而弗削使與衞之共姜同垂不朽為後世勸也
  夏四月○秋八月甲午宋萬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左氏乗丘之役公以金僕姑射南宫長萬公右歂孫生搏之宋人請之宋公靳之曰始吾敬子今子魯囚也吾弗敬子矣病之秋宋萬弑閔公于蒙澤遇仇牧于門批而殺之遇大宰督于東宫之西又殺之立子游羣公子奔蕭公子御說奔亳南宫牛猛獲圍亳蕭叔大心及戴武宣穆莊之族以曹師伐之殺南宫牛于師子游于宋立桓公御說公羊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舎此無累者乎孔父荀息皆累也舎孔父荀息無累者乎曰有有則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仇牧仇牧可謂不畏强禦矣萬嘗與莊公戰獲乎莊公莊公歸散舎諸宫中數月然後歸之歸反為大夫於宋與閔公博婦人皆在側萬曰甚矣魯侯之淑美也閔公矜此婦人妬其言顧曰此虜也萬怒搏閔公絶其脰仇牧聞君弑趨而至遇之于門手劍而叱之萬臂摋仇牧碎其首齒著乎門闔仇牧可謂不畏强禦矣注猶乳犬攫虎伏雞搏貍精誠之至也穀梁宋萬宋之卑者也卑者去以國氏及者以尊及卑也仇牧閑也注仇牧扞衞其君故見殺臣既死君不忍稱其名今仇牧書名則知宋君先弑胡氏君弑而大夫死於其難春秋書之者其所取也大夫死於弑君之難而有不書者故知孔父牧息皆所取也夫仇牧可謂不畏强禦矣然徒殺其身不能執賊無益於事也亦足取乎食焉不避其難義也徒殺其身不能執賊亦足為求利焉而逃其難者之訓矣何名為無益哉夫審事物之重輕者權也權重輕而處之得其冝者義也大宰督亦死於閔公之難削而不書者身有罪也惠伯死於子惡之難亦削而不書者非君命也召忽死於子糾之難孔子比於匹夫匹婦之諒者所事不正也崔杼弑君晏平仲曰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君子不以是罪晏子者齊莊公不為社稷死而晏子非其私昵之臣也若仇牧荀息立乎人之本朝執國之政而君見弑不以其私也雖欲勿死焉得而勿死聖人書而弗削以為求利焉而逃其難者之勸也惟此義不行然後有視棄其君猶土梗弁髦曽莫之省而三綱絶矣
  案孔父仇牧荀息胡氏皆以為名獨公穀啖子以孔父為書字疑公穀先君死之說亦通蓋考𫝊皆合也
  冬十月宋萬出奔陳左氏猛獲奔衞萬奔陳宋人請猛獲于衞衞人欲勿與石祁子曰不可天下之惡一也惡於宋而保於我保之何補得一夫而失一國與惡而棄好非謀也衞人歸之亦請萬于陳以賂陳人使婦人飲之酒而以犀革裹之比及宋手足皆見宋人皆醢之胡氏案左民則賊已討矣曷為不書陳人殺萬而葬閔公乎夫天下之惡一也陳人不以萬為賊而納之又受宋人之賂而使婦人飲之酒是與賊為黨非政刑也特書萬出奔陳而閔公不葬以著陳人與賊為黨之罪而不能正天討其法嚴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賊懼
  案經書外大夫出奔三十五始於宋萬
  十有三年春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會于北杏北杏齊地齊侯穀梁作齊人左氏以平宋亂注宋有弑君之亂齊桓欲脩伯業公羊注齊桓行伯約束諸侯尊天子故為此會也桓公時未為諸侯所信郷故使微者會桓公不辭微者欲以卑下諸侯遂成伯功也榖梁是齊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也始疑之何疑焉桓非受命之伯也將以事授之者也曰可矣乎未乎舉人衆之詞也疏經以衆授為文明非王命是未得王命不可以為伯胡氏桓何以及四國之微者會是宋公邾子也然則何以稱人春秋之世以諸侯而主天下會盟之政自北杏始其後宋襄晉文楚莊秦穆交主夏盟跡此而為之者也桓非受命之伯諸侯自相推戴以為盟主是無君矣故四國稱人以誅始亂正王法也齊侯稱爵其與之乎上無天子下無方伯有能會諸侯安中國而免民於左衽則雖與之可也誅諸侯者正也與桓公者權也或曰桓公始平宋亂遂得諸侯故四國稱人言衆與之也陳氏春秋非主兵皆序爵也於是序齊於宋之上而獨爵齊將予齊以伯也晉文公之簡曰晉侯齊師宋師秦師皆始伯之詞也自是無特相會者矣張氏齊桓欲行伯事恐諸侯未諭故未欲煩其君而使其臣來會與晉悼公使諸侯之大夫聽命于邢丘相類東遷以來王政不行下逮隱桓亂賊得志强暴肆行天下之心思周道之不可復見願得賢伯之興蓋已久矣桓公入國已四年因宋有弑君之亂首惡方誅嗣君新立合諸侯定宋亂陳蔡邾並來受命天下歸之幾如水之就下矣然桓公苟能於宋萬初弑君之時舉兵討之則不勞告諭而天下翕然宗之不待今日而會矣書宋萬出奔陳而繼之以此又因以見桓公自失幾會於其始也
  案春秋始伯之書有三北杏獨書齊侯曹南獨書宋公城濮獨書晉侯是也然胡氏止於北杏發予齊侯之說陳氏兼及城濮至於曹南二家皆不予之蓋以鹿上復人宋則非始伯之詞矣然曹南予宋亦可○又案此條陳氏主胡氏張氏主公羊要之胡氏說好○又案此為齊桓伯事之始桓公自莒反齊得管仲於鮑叔而任之首懲襄公田獵畢弋之戒於是管仲得以盡行其術制國以為二十一鄉工商之鄉六士鄉十五公與國高各帥五鄉焉作内政而寄軍令興鹽筴以盡海王之利春蒐秋狩有士三萬人以方行天下而又以三選擇賢始於鄉長之推繼於官長之選復親自貲相於是民皆勉於為善相地而衰征山澤各致其時於是民各安其居正封疆重聘幣號召天下之遊士以犀甲贖罪擇其淫亂者而先征之反棠潛於魯使為南伐之主反臺原漆里於衞使為西伐之主反柴夫吠狗於燕使為北伐之主故齊國之境南至𩛽隂西至于濟北至于河東至于紀酅有革車八百乘即位數年東南多亂者莒萊徐夷呉越一戰帥服三十一國是雖伯者之事然規模次第亦有自矣左氏於桓公事多略故具于此
  夏六月齊人滅遂左氏北杏之會遂人不至齊人滅遂而戍之公羊注不諱者桓公行伯不任文德而尚武力又功未足以除惡疏繁露曰論功則桓兄文弟論德則文兄桓弟穀梁不日微國也胡氏滅國之與見滅罪孰為重奪人土地使不得有其民人毁人宗廟使不得奉其祭祀非至不仁者莫之忍為見滅而書滅者亡國之善詞上下之同力也其亦不幸焉爾語曰興滅國繼絶世天下之民歸心焉今乃滅人之國而絶其世罪莫重矣齊人滅遂其稱人微者爾凡書滅者不再貶而惡已見
  秋七月○冬公會齊侯盟于柯柯今鄆州東阿左氏盟于柯始及齊平也公羊何以不日易也其易奈何桓之盟不日其會不致信之也其不日何以始乎此莊公將會乎桓曹子進曰君之意何如莊公曰寡人之生則不若死矣曹子曰君請當其君臣請當其臣莊公曰諾於是會乎桓莊公升壇曹子手劍而從之管子進曰君何求乎曹子曰城壞壓竟君不圖與管子曰然則君將何求曹子曰願請汶陽之田管子顧曰君許諾桓公曰諾曹子請盟桓公下與之盟已盟曹子摽劍而去之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讎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著乎天下自柯之盟始焉注諸侯猶是翕然信鄉服從再會于鄄同盟于幽遂成伯功故云爾取田不書者諱行詐劫人也穀梁曹劌之盟也信齊侯也桓盟雖内與不日信也注公盟例日外諸侯盟例不日桓大信逺著故雖公與盟猶不日胡氏始及齊平也世讎而平可乎於傳有之敵惠敵怨不在後嗣魯於襄公有不共戴天之讎當其身則釋怨不復而主王姬狩于禚會伐衞同圍郕納子糾故聖人詳加譏貶以著其忘親之罪今易世矣而桓公始合諸侯安中國攘夷狄尊天王乃欲脩怨怒鄰而危其宗社可謂孝乎故長勺之役專以責魯而柯之盟公與齊侯皆書其爵則以為釋怨而平可也或稱齊襄復九世之讎而春秋賢之信乎以仲尼所書柯之盟其詞無貶則復九世之讎而春秋賢之者妄矣其諸傳者借襄公事以深罪魯莊當其身而釋怨邪
  案曹子之說趙子不取胡氏亦未及之然考之當時桓公脩伯非得魯則不足為重故捐小利以收魯容或冇之魯亦知齊欲以信求諸侯故因盟以求地而公羊遂誇大之耳蓋魯自長勺乗丘之勝國勢稍振齊不敢以待譚遂之術待魯而多方以求之屈己於歸田之請遷延於姻好之成示威於三國之伐耀武於戎捷之獻而魯自是不敢有從違之心矣九合之盛亦原於此故公羊之說不可謂無○又案左氏文公六年晉㬰駢曰前志有之敵惠敵怨不在後嗣忠之道也胡氏本此
  十有四年春齊人陳人曹人伐宋左氏宋人背北杏之會胡氏宋人背北杏之會諸侯伐宋其稱人者將卑師少也齊自管仲得政滅譚之後二十年間未嘗遣大夫為主將亦未嘗動大衆出侵伐蓋以制用兵而賦於民薄矣故能南摧强楚西抑秦晉天下莫能與之爭也或以為貶齊稱人誤矣
  案胡氏說本程子程子曰管仲為政自莊十一年而後未嘗興大衆也其賦於諸侯亦寡矣終管仲之身息飬天下厚矣至於秦晉使之不競而已未嘗强致也考之内政之法十五鄉出三萬人五家為軌軌有長十軌為里里有司四里為連連有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五鄉一師故萬人為一軍師帥之比之周制萬二千五百人為軍者誠簡便矣故曰桓文節制之師程子說本此○又案經列國書人而伐者齊伯之編有三此年伐宋十五年伐郳十六年伐鄭皆連三國而稱人將卑師少之文也晉伯之編有三文二年伐秦十七年伐宋宣十年伐鄭皆連四國而稱人貶之之文也餘若宣元年二國伐鄭僖三十三年三國伐許宣二年四國侵鄭稱人皆在貶例
  夏單伯會伐宋左氏諸侯伐宋齊請師于周夏單伯會之取成于宋而還注經書人𫝊言諸侯者總衆國之辭公羊其言會伐宋何後會也注從義兵而後者功薄從不義兵而後者惡淺穀梁會事之成也注伐事已成單伯乃至胡氏隱公四年諸侯伐鄭翬帥師會伐則再舉四國之名今諸侯伐宋而單伯會伐不復再舉三國之名何也宋人背北杏之會合諸侯而伐之者齊桓公也會伐者無貶焉故其詞平主謀伐鄭而欲求寵於諸侯以定其位者州吁也會之者黨逆賊矣故其詞繁而不殺疾之也再舉而列書者甚疾四國之詞也言之不足而再言聖人之情見矣張氏魯自盟柯成平于齊而未從其役故因齊討宋命上卿率師往會示從伯之意
  案左氏以為王臣其辨己見逆王姬下然内大夫會伐者八獨翬會四國伐鄭與單伯會伐宋皆先列諸國之伐然後稱會蓋後會之文也公穀是
  秋七月荆入蔡左氏蔡哀侯為莘故繩息媯以語楚子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滅息以息媯歸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楚子問之對曰吾一婦人而事二夫縱弗能死其又奚言楚子以蔡侯滅息遂伐蔡秋入蔡張氏案息之亡蔡之入皆哀侯致之惟干戈省厥躬亦足見蔡自會鄧之後非但不為綢繆牖户之計而以婦人之故再召楚師身虜國破是時齊桓之業未成楚熊貲横行淮漢浸及中國今又興兵以說婦人故特書以兩著其罪也
  案蔡為周室宗盟之長邇於楚而常受楚禍中國之力有不及焉故自北杏之後齊之盟會蔡不復與矣蔡之始録于經則會鄧以懼楚終録于經則遷州來以避楚楚之始見于經曰敗蔡終録于經曰圍蔡齊晉之伯其極盛則侵蔡以伐楚其極衰則會召陵以救蔡而不能終於柏舉之戰吳操中國之權又以蔡故焉原一蔡之始終而中國消長之形荆楚强弱之端皆可見矣
  冬單伯會齊侯宋公衞侯鄭伯于鄄鄄衞地左氏會于鄄宋服故也注齊桓脩伯業卒平宋亂宋人服從欲歸功天子故赴以單伯會諸侯為文穀梁復同會也注諸侯欲推桓以為伯故復同會于此以謀之張氏宋公親會魯卿始與為衣裳之會而齊霸略定矣案經書内大夫會外諸侯者六惟單伯于鄄季孫宿于邢丘會伯主及列國其餘若公孫敖會晉侯公孫歸父會楚子季孫行父公孫歸父之會齊侯皆特相會也大夫會諸侯伉尊出位左氏例以為内大夫可會外公侯非也雖齊桓初伯得魯為重不以單伯為嫌魯人顧望未專從齊不以單伯為卑然他日開權臣之專未必不始於此
  十有五年春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會于鄄左氏復會焉齊姑霸也穀梁復同會也注為欲推桓為伯故復會於此張氏左氏謂齊始伯指諸侯始定而言然魯未信服自後宋入猶或主兵衞鄭未免復叛蓋齊伯駸駸向定而諸侯之心猶未一也
  夏夫人姜氏如齊張氏文姜不如齊八年矣至是復如齊者蓋鄄之會魯莊不與此行殆出文姜之意齊桓欲求魯好以定伯業而不之拒也文姜播惡於襄公之世桓公絶之義也以欲求魯之故而不監覆車之轍豈未聞行一不義雖得天下不為之法乎春秋特書以累桓也
  秋宋人齊人邾人伐郳郳公羊作兒左氏諸侯為宋伐郳注郳附庸屬宋而叛故齊為之伐郳穀梁注宋主兵故序齊上也班序上下以國大小為次夷狄在下征伐則以主兵為先春秋之常也胡氏伯者之先諸侯專征也非伯者而先諸侯主兵也此齊桓之師何以序宋下猶未成乎伯也二十七年同盟于幽天下與之然後成乎伯矣
  鄭人侵宋書侵始此左氏諸侯伐郳鄭人間之而侵宋張氏背二鄄之會反覆於齊楚之間蓋始於此
  案左氏鄭厲公以去年自櫟侵鄭傅瑕殺子儀而納之厲公入殺傅瑕及原繁原繁曰子儀在位十四年矣而謀召君者庸非貳乎莊公之子猶有八人若皆以官爵行賂勸貳而可以濟事君其若之何由此觀之則忽亹儀雖死而莊公之子尚多也齊桓若能明大義告諸侯聲厲公簒奪之罪而廢之豈不為伯業之光哉不此之顧首列於二鄄之會及其反覆三國伐之又以宋故為詞亦何足以服之矣冝乎于幽旣成而旋有鄭詹之執也
  附録胡氏侵伐例胡氏侵伐之義三傳不同左氏曰有鍾鼓曰伐無曰侵先儒或非其說以為聲罪致討曰伐無名行師曰侵未有以易之也然考諸五經皆稱侵伐在易謙之六五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書之泰誓曰我武維揚侵于之疆詩之皇矣曰依其在京侵自阮疆周官大司馬以九伐之法正邦國而曰賊賢害民則伐之負固不服則侵之而以為無名行師可乎然則或曰侵或曰伐何也聲罪致討曰伐潛師掠境曰侵聲罪者嗚鍾擊鼓整衆而行兵法所謂正也潛師者銜枚卧鼓出人不意兵法所謂奇也
  案春秋書侵五十七書伐二百一十三𫝊例亦有不同者恐無名行師之說亦可參通
  冬十月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夏宋人齊人衞人伐鄭左氏宋故也張氏伐鄭不止為宋而已蓋鄭不服則諸侯之心未一也
  秋荆伐鄭左氏鄭伯自櫟入緩告于楚秋楚伐鄭及櫟爲不禮故也張氏齊伯未定楚威浸及中國自桓二年鄭已懼楚至此三十餘年而後受兵楚之威不輕用如此至是始為中國患矣案鄭桓公始寄帑於虢鄫得十邑而國之前華後渭左洛右濟主芣騩而食溱洧實春秋要領之國而南北之樞紐也故楚禍及鄭始此而終春秋為伯主之輕重焉○又案經書荆伐鄭二始此年楚人伐鄭四始僖元年書楚子伐鄭五始宣四年書大夫伐鄭四始成六年楚會諸侯伐鄭二始襄二十四年
  冬十有二月會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幽宋地 公羊有公字 公穀有曹伯字左氏同盟于幽鄭成也注書會魯會之不書其人微者也言同盟服異也陳每在衞下齊桓始伯楚亦始强陳介於二大國之間而為三恪之客故齊因而進之遂班衞上公羊同盟者何同欲也注同心欲盟也同心為善善必成同心為惡惡必成故重而言同心也穀梁同者有同也同尊周也不言公内外寮一疑之也注十三年北杏諸侯俱疑桓非受命之伯欲共以事推之可乎今于此年諸侯同共推桓而魯與齊讎外内同一疑公可事齊不會不書公以著疑焉同官為寮謂諸侯也至二十七年同盟于幽遂伯齊侯疏言此會公實與之而經不言公者外内諸侯同一疑公不知可事齊乎不可事齊乎故去公以著疑也然柯之盟書公者彼要齊歸田非事齊之事此盟欲推齊為伯與共尊事之故經不言公以示意也胡氏會者公也不書公諱也其諱公何也齊桓始伯仗義以盟而魯首叛盟故諱不稱公惡失信也其曰同盟何也程氏曰上無明王下無方伯列國交爭桓公始伯天下與之故書同盟志同欲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故聖人以信易食答子貢之問君子以信易生重桓公之失春秋之諱公與是盟也豈不以信之重於生與食乎先儒或以為不書公者諱與讎盟誤矣果以桓為讎曷不於柯之盟諱之也陳氏諸侯初主盟也自是無特相盟者矣盟未有言同者於是言同盟以齊桓之初主盟也夫主盟者舉天下而聽於一邦也王者不作舉天下而聽於一邦古未之有也於其始書也曰同盟同衆辭也猶未予以專主是盟也再盟于幽之後天下知有齊桓而已矣内不言公諱之也
  案經書同盟十六齊桓伯二此年幽二十七年盟幽是也晉靈伯一文十四年新城是也景伯五宣十二年清丘十七年斷道成五年蟲牢七年馬陵九年蒲是也晉厲伯二成十五年戚十七年柯陵是也晉悼伯四成十八虛朾襄三雞澤九年戲十一年亳城北是也平昭各一襄二十五重邱昭十三平丘是也胡氏有二例有諸侯同欲而稱同者有惡其反覆而稱同者除于蒲亳城北惡其反覆外其餘皆可入同欲之例矣穀梁有二例曰同尊周也同外楚也除二幽為尊周外其餘皆可入外楚之例矣但本不可以同欲為皆美故二幽馬陵于戚雞澤雖可襃而清丘斷道蟲牢亦書同新城虛朾于戲雖無貶而重丘平丘亦書同此公羊所謂同心為善善必成同心為惡惡必成者也要之三說皆有通處當參考為是然伯事盛時每不書同書同者獨齊伯之方始晉伯之漸衰也則楊士勛所謂召陵首止之後楚不敢爭襃大齊桓不復言同及楚人强盛中國畏之每命同盟同心外楚其說亦有理由是言之則晉文之不書同亦可通矣劉氏以同盟為殷同之盟同盟之禮見於覲禮為壇祀方明方伯臨之桓非受命之伯假同盟之禮率諸侯以尊天子蓋自是始伯也張氏因其說曰古者方嶽有同盟以示其考禮脩德以尊天子之意桓公至是以諸侯旣授以事而伯業定因舉是禮約束諸侯尊周以掩其無王之事自此欲制諸侯而脅從之者皆稱同盟而善惡則各繫其事焉劉氏說胡氏雖不取然亦是一說也但施之清丘大夫之盟有不合耳餘見新城及亳城北下○又案左氏經文會不言公者三此年幽及僖十九年齊二十九年翟泉也杜氏以幽與齊皆微者獨翟泉為諱公穀梁以此會為去公以著疑于齊為内之卑者翟泉又有公字公羊於三會皆有公字三家之異如此啖趙胡氏陳氏皆從左氏經文趙子以此會為諱與讎盟于齊翟泉皆諱公與大夫盟則三會皆公與也胡氏以此會諱公失信于齊為諱與楚盟翟泉為諱與王子盟則三會亦皆公與也陳氏以為齊初主盟不言公楚初與盟不言公晉大夫初會盟不言公則三會亦皆公與也要之胡氏與陳氏二說皆可通穀梁疑之之說據其本㫖則公本與盟但以諸侯皆疑故去公以見之而說者以為魯疑而不會則又郢書而燕說矣
  邾子克卒左氏注克儀父名稱子者蓋齊桓請王命以為諸侯穀梁其曰子進之也注附齊而尊周室王命進其爵
  案王命之說三𫝊皆無明文然据左氏此年冬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則天子猶有黜陟也
  十有七年春齊人執鄭詹詹公羊作瞻左氏鄭不朝也注齊桓始伯鄭旣伐宋又不朝齊詹為鄭執政大臣諸齊見執不稱行人罪之也諸執大夫皆稱人以執賤之胡氏書齊人執詹惡齊之詞也鄭旣侵宋又不朝齊詹為執政蓋用事之臣也其見執冝矣而以惡齊何也以責人之心責已則盡道以愛已之心愛人則盡仁此春秋待齊之意也張氏鄭大夫叔詹也不氏與柔溺同
  案鄭詹說左氏是公穀皆以詹為佞人此無据之言杜氏以稱人為賤之穀梁又以稱人為與齊皆非公羊又以為魯信用詹計取齊淫女丹楹刻桷卒為後敗故甚其受佞其說出緯文謬妄不取餘見濤塗下
  夏齊人殱于遂殱公羊作瀐左氏遂因氏頜氏工婁氏須遂氏饗齊戍醉而殺之齊人殱焉公羊瀐積也衆殺戍者也注積死非一之詞穀梁殱者盡也何為不言遂人盡齊人也無遂之詞也無遂則何為言遂其猶存遂也存遂奈何曰齊人滅遂使人戍之遂之因氏飲戍者酒而殺之齊人殱焉此謂狎敵也胡氏春秋書此者見齊人滅遂恃强陵弱非伐罪弔民之師遂人書滅乃亡國之善詞上下之同力也夫以亡國餘民能殱强齊之戍則申胥一身可以存楚楚雖三户可以亡泰固有此理足為强而不義之戒弱者亦可省身而自立矣張氏所以伸遂人以死復讎之志也
  秋鄭詹自齊逃來左氏注詹不能伏節守死以解國患而遁逃苟免書逃以賤之穀梁逃義曰逃胡氏逃義曰逃逃者匹夫之事詹之見執若其有罪雖死可也儻曰無罪苟見免焉請從惠於會使諸侯聞之則不辱君命矣不能以理自明而反效匹夫之行遁逃苟免越在他國不亦賤乎特書曰逃以著其幸免而不知命之罪也齊桓始伯同盟于幽而魯首叛盟受其逋逃虧信義矣書自齊逃來又以罪魯也陳氏書逃來譏與之接也
  案逃例三此年及僖五年鄭伯逃歸不盟襄七年陳侯逃歸也君臣同詞皆匹夫之事也然宣十七年高固逃歸不書襄十六年高厚逃歸不書則春秋不以逃義罪二子也
  冬多麋左氏注麋多則害五稼故以災書公羊記異也注麋之為言猶迷也象魯為鄭瞻所迷惑也言多以多為異穀梁注京房傳廢正作淫為火不明則國多麋胡氏麋魯所有也多則為異以其又害稼也故書此亦禹放龍蛇周公逺犀象之意也害稼則及人矣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日有食之左氏注不書日官失之穀梁不言日不言朔夜食也何以知其夜食也曰王者朝日故雖為天子必有尊也貴為諸侯必有長也故天子朝日諸侯朝朔注天子𤣥冕而朝日於東門之外故日始出而有虧傷之處是以知其夜食也疏此禮記玉藻文
  夏公追戎于濟西左氏不言其來諱之也公羊此未有言伐者其言追何大其為中國追也此未有伐中國者則其言為中國追何大其未至而豫禦之也其言于濟西何大之也注大公除害恩及濟西也穀梁不言戎伐我何也以公之追之不使戎邇於我也于濟西者大之也何大焉為公之追之也注言戎遠來必大有徒衆胡氏此未有言侵伐而書追戎是不覺其來已去而追之也為國無武備啟戎心而不知警危道也春秋之意其必未雨而徹桑土閒暇而明政刑
  案經書追二又見僖二十六年

  秋有𧌒左氏為災也注短狐也蓋以含沙射人為災公羊記異也注𧌒之猶言惑也其毒害傷人形體不可見象魯為鄭瞻所惑言有者以有為異也穀梁一有一亡曰有𧌒射人者也注或有或亡不常也京房傳曰忠臣進善君不識厥咎國生𧌒胡氏𧌒魯所無也故以有書夫以含沙射人其為物微矣魯人察之以聞于朝魯史異之以書于策何也山隂陸佃曰𧌒隂物也麋亦隂物也是時莊公上不能防閑其母下不能正其身陽淑消而隂慝長此惡氣之應其說是也然則簫韶作而鳯凰來儀春秋成而麟出于野何足怪乎春秋書物象之應欲人之慎所感也
  案記異書有三此年有蜮及二十九年有蜚昭二十五年有鸜鵒來巢公疏曰此不言來者亂氣所生非自外來也
  冬十月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夏四月○秋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左氏注結魯大夫大夫出竟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者則專之可也結在鄄聞齊宋有會權事之冝去其本職遂與二君為盟故備書之本非魯公意而又失媵陳之好故冬各來伐公羊媵者何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徃媵之以姪娣從諸侯壹聘九女諸侯不再娶媵不書此何以書為其有遂事書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聘禮大夫受命不受辭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者則專之可也注先是鄄幽之會公皆不至公子結出境遭齊宋欲深謀伐魯故專矯君命而與之盟除國家之難全百姓之命故善而詳録之先書地後書盟者明出竟乃得專之也穀梁媵淺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辟要盟也何以見其辟要盟也媵禮之輕者也盟國之重也以輕事遂乎國重無說其曰陳人之婦略之也其不日數渝惡之也注魯使公子結要二國之盟欲自託於大國未審得盟與不故以媵婦為名得盟則盟不則止此行有辭也胡氏媵淺事陳人微者公子往焉是以所重臨乎禮之輕者也齊侯伯主宋公王者之後盟國之大事也大夫輒與焉是以所輕當乎禮之重者也禮者不失已亦不失人失已與人冦之招也是故結書公子而曰媵陳人之婦譏其重以失已也齊宋書爵而曰遂譏其輕以失人也遂者專事之詞聘禮大夫受命不受詞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則專之可也謂本有此命得以便冝從事特不受專對之詞耳若違命行私雖有利國家安社稷之功使者當以矯制請罪有司當以擅命論刑終不可以一時之利亂萬世之法是春秋之㫖也
  案魯大夫書遂始於此僖三十年公子遂遂如晉襄公十二年季孫宿遂入鄆大夫之專固有漸然盟聘而專猶可也兵事而專甚矣然胡氏釋遂字又有專事兩事生事之殊要之皆不冝遂也公羊以為善穀梁以為魯實使之皆非經㫖
  夫人姜氏如莒張氏非父母國而出入縱恣莊公無復防閑之意而執國政者無人可知矣
  冬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左氏注幽之盟魯使微者會鄄之盟又使媵臣行所以受敵公羊注鄙者邊垂之詞勞且逺也穀梁其曰鄙逺之也不以難邇我國也胡氏奉詞曰伐其稱人將卑師少也結方與二國盟則其來伐何齊桓始伯責魯不共所謂失己與人以招寇也或以結能為魯設免難之䇿為齊宋畫講好之計身在境外而權其國家為春秋予之故書公子非矣
  案經書齊伐我十四始於此莒伐我三邾伐我三吳伐我一皆書鄙穀梁說是也惟哀公之編呉伐我齊國書伐我不書鄙者胡氏各有說○又案齊之伐魯雖由公子結之不共然魯自受鄭詹而背盟幽之信已得罪於齊矣齊宋伐魯之謀恐公羊亦得之但公子結又重齊之忿耳







  春秋會通卷六
<經部,春秋類,春秋會通>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會通卷七      元 李廉 撰莊公
  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夏齊大災張氏天火曰災書大志其甚也齊人來告魯往弔之故書
  案公羊曰大災者何大瘠也大瘠者何㾐也外災不書此何以書及我也注㾐者民疾疫也齊侯淫諸姑姊妹不嫁者七人所致此說無据不取
  秋七月○冬齊人伐戎戎穀梁作我張氏齊桓於是舉攘夷之兵戎在徐州之域最近齊魯故先治之也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五月辛酉鄭伯突卒○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冬十有二月葬鄭厲公附録左氏王室事左氏莊公十二年莊王崩十三年僖王立十六年王命曲沃武公為晉侯十七年僖王崩孫惠王立十八年虢公晉侯朝王皆賜玉五瑴馬三匹非禮也王命諸侯名位不同禮亦異數不以禮假人虢公晉侯鄭伯使原莊公逆王后于陳陳媯歸于京師實惠后十九年初王姚嬖於莊王生子頹有寵及惠王即位蒍國邊伯因蘇氏奉子頽以伐王不克奔衞衞師燕師伐周二十年鄭伯和王室不克鄭伯遂以王歸處於櫟王子頽享五大夫樂及徧舞二十一年鄭虢胥命于弭同伐王城殺子頽王與之武公之略自虎牢以東五月鄭厲公卒王廵虢守虢公為王宫于玤王與之酒泉鄭伯之享王也王以后之鞶鑑予之虢公請器王予之爵鄭伯由是始惡於王為僖二十四年鄭執王使張本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肆大眚眚公羊作省左氏注赦有罪也易稱赦過宥罪書稱眚災肆赦傳稱肆眚圍鄭皆放赦罪人蕩滌衆故以新其心有時而用之非制所常故書穀梁肆失也眚災也災紀也失故也為嫌天子之葬也注災罪惡紀治理也有罪當治理之今失之者以文姜之故文姜罪應誅絶若不赦除衆惡而書葬嫌天子許之胡氏肆眚者蕩滌瑕垢之稱也吕刑曰五刑之疑有赦五罰之疑有赦周官司剌掌赦宥之法一宥曰不識再宥曰過失三宥曰遺忘一赦曰幼弱再赦曰老旄三赦曰憃愚未聞肆大眚也大眚皆肆則廢天討虧國典縱有罪虐無辜惡人幸以免矣後世有以姑息為政數行赦宥惠姦宄賊良民而其弊益滋蓋流於此故諸葛孔明曰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肆眚而曰大眚譏失刑
  案肆眚之為赦罪杜氏穀梁同但穀梁以為為文姜之故己為臆說而杜氏亦無貶文則皆未至也公羊曰肆者何跌也大省者何災省也肆大省何以書譏始忌省也注謂子卯日也夏殷亡日先王常以此日省吉事不舉今魯有夫人喪忌省日不哭故譏之其說無義不敢取
  癸丑葬我小君文姜穀梁小君非君也其曰君何也以其為公配可以言小君也胡氏文姜之行惡矣而用小君之禮其無譏乎以書夫人孫于齊不稱姜氏及書哀姜薨于夷齊人以歸考之則譏小君典禮當謹之於始而後可正也文姜已歸為國君母臣子致送終之禮雖欲貶之不可得已也
  陳人殺其公子禦寇左氏陳人殺其大子禦寇陳公子完與顓孫奔齊齊侯使敬仲為卿辭使為工正初陳厲公蔡出也蔡人殺五父而立之生敬仲懿氏卜妻敬仲曰吉有媯之後將育于姜五世其昌並于正卿八世之後莫之與京及陳之初亡陳桓子始大於齊其後亡也成子得政注陳宣公大子也陳人惡其殺大子之名故不稱君父以國討公子告穀梁不言大夫未命為大夫也公子之重視大夫胡氏公子之重視大夫殺而或稱君或稱國或稱人何也稱君者獨出於其君之意而大夫國人有不與焉如晉侯殺其世子申生之類是也稱國者國君大夫與聞其事而不請於天子如鄭殺其大夫申侯之類是也稱人有二義其一國亂無政衆人擅殺而不出於其君則稱人如陳人殺其公子禦寇之類是也其一弑君之賊人人所得討背叛之臣國人之所同惡則稱人如衞人殺州吁鄭人殺良霄之類是也考於𫝊之所載以觀經之所斷則罪之輕重見矣張氏不稱世子未誓於天子也未誓則稱公子重王命也禦寇乃君之適嗣為一國之儲貳而衆人得以殺之則其所以自處必有失其道者矣故劉氏譏禦寇之為人子足以殺其身而春秋略殺者之罪也
  夏五月
  案以五月首時范甯曰未詳諸𫝊皆以為下有闕文是也何休曰以五月首時者譏莊公娶仇國女不可以事先祖奉四時祭祀猶五月不宜以首時此近穿鑿姑備于此
  秋七月丙申及齊高傒盟于防左氏注高傒齊之貴卿而與魯之微者盟齊桓謙接諸侯以崇霸業公羊高傒齊之貴大夫曷為就吾微者盟公也公則曷為不言公諱與大夫盟也穀梁不言公高傒伉也注書日則公盟也高傒驕伉與公敵體恥之故不書公胡氏微者名姓不登於史策高傒齊之貴大夫曷為就吾之微者盟蓋公也不言公諱與高傒盟也來議結㛰娶仇人女大惡也娶者其為吉下主乎己上主乎宗廟以為有人心者冝於此焉變矣
  案穀梁注曰微者盟不日故及宋盟宿及蘇子盟女栗不書日者微者之盟也及高傒處父荀庚良夫郤犫孫林父向戍皆書日者實公盟而諱之也此說是矣杜氏恐失之公出國都而盟惟高傒向戍蓋公不敢坐盟之此正與晉悼出長樗盟公相似然晉悼與公敵體則出而盟公可以為謙魯公屈體而從大夫卑莫甚矣○又案左氏記管仲曰有天子之二守國高在故國高二族皆齊上卿
  冬公如齊納幣左氏注公不使卿而親納幣非禮也母喪未再朞而圖昬二傳不見所譏左氏又無傳失禮明故公羊納幣不書此何以書親納幣非禮也注納幣即納徵用𤣥纁束帛儷皮時莊公實以淫泆大惡不可言故因其有事於納幣以無廉恥為譏不譏喪娶者舉淫為重也凡公之齊所以起淫者皆以危致也穀梁納幣大夫之事也公之親納幣非禮也故譏之胡氏公親如齊納幣則不待貶也
  案納幣例三文二年公子遂譏喪娶成八年宋公孫夀昬禮不當使公孫也蓋昬常事不書凡書皆譏矣又禮有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穀梁曰禮有納采問名納徵告期四者備而後娶納幣即納徵逆女即親迎春秋止書此二禮者以納幣方契成逆女為事終舉重之義也
  二十有三年春公至自齊公羊桓之盟不日其會不致信之也此之桓國何以致危之也何危爾公一陳佗也注据柯盟不日不致陳佗外淫張氏告于廟也聖人以舉動之公往返之節質之幽明而無愧也今莊公忘父讎而娶其女冒母喪而往納幣以此告廟謂有人心者冝於此焉變矣
  案齊桓之編莊公與之會盟遇伐救者凡皆不書至獨三如齊書至者此三事皆為娶仇女而行也僖公與之會盟七不書至兩如齊亦不至獨伐楚伐鄭牡丘于淮書至伐楚伐鄭大其功牡丘于淮志其衰也當參公穀方通
  祭叔來聘左氏注穀梁以祭叔為祭公來聘魯天子内臣不得外交故不言使不與其得使聘穀梁其不言使何也天子之内臣也不正其外交故不與使也注天子寰内諸侯叔名徐邈云祭叔為祭公使胡氏祭伯來朝不言朝祭叔來聘不言使尹氏王子虎劉卷來訃而不言其爵秩皆所以正人臣之義也人君而明此不容下此之臣人臣而明此不為交私之計黨錮之禍息矣陳氏王命不行於天下莊僖崩葬不見於經故自桓之中年王室無聘魯者於是祭叔私相為好也
  案鄭氏曰諸稱使者皆是奉王命其人無自來之意今祭叔不一心於王而欲外交不得王命來故去使以見之此說是范氏意以為祭伯時不為王卿大夫欲外交而來通魯以其本無王命故不得言聘今祭叔見是天子大夫而恣意任情欲外接諸侯雖請王命非王大心故不稱使或以為祭叔亦無王命以是天子大夫假王命而來本非王命故不稱使也此亦足以明祭伯書來祭叔書聘之說然如徐邈說則亦不必疑矣但邈語亦未知所据何休以為公一陳佗故絶使若我無君因不與天子下聘小人亦難取
  夏公如齊觀社左氏非禮也曹劌諫曰不可夫禮所以整民也故會以訓上下之則制財用之節朝以正班爵之義帥長幼之序征伐以討其不然諸侯有王王有廵守以大習之非是君不舉矣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注齊因祭社蒐軍實故往觀公羊何以書諸侯越竟觀社非禮也注社者土地之主祭者報德也生萬物居人民德至厚功至大故感春秋而祭之天子用三牲諸侯用羊豕諱淫言觀社與納幣同義穀梁常事曰視非常曰觀觀無事之詞也以是為尸女也無事不出竟注尸主也主為女往爾胡氏莊公將如齊觀社曹劌諫曰齊棄大公之法觀民於社君為是舉而往觀之非故業也天子祀上帝諸侯會之受命焉諸侯祀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不聞諸侯之相會祀也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
  案胡氏引曹劌之言出國語其上文即與左氏所引相出入而又有先王制諸侯使五年四王一相朝之說蓋國語所記詳而左氏略矣○又案左氏襄二十四年齊社蒐軍實使客觀之是齊因社以誇耀兵事非一日矣而程子曰昬議尚疑故公因觀社再往請議後一年方逆蓋齊難之觀此亦足以見齊桓欲親魯以圖伯而親之不以其道此說有見亦因穀梁發之
  公至自齊
  附録穀梁公如往時正也致月故也如往月致月有懼焉爾
  荆人來聘楚成以去年弑兄而立左氏注不書荆子使某來聘君臣同詞者蓋楚之始通未成其禮公羊荆何以稱人始能聘也注春秋王魯因其始來聘明夷狄能慕王化脩聘禮受正朔者當進之故使稱人也稱人當繫國而繫荆者許夷狄者不一而足穀梁善累而後進之其曰人何也舉道不待再注明聘問之禮朝宗之道非夷狄之所能故一舉而進之胡氏荆自莊十年始見于經十四年入蔡十六年伐鄭皆以州舉者惡其猾夏不恭故外之也至是來聘遂稱人者嘉其慕義自通故進之也朝聘者中國諸侯之事雖蠻夷而能脩中國諸侯之事則不念其猾夏不恭而遂進焉見聖人之心樂與人為善矣春秋謹華夷之辨而荆呉徐越諸夏之變於夷者故書法如此陳氏聘未有書人者其稱人何荆未有大夫也聘未有不稱使者其不稱使何荆未有君也荆未有君大夫而稱人於是始蓋進之也隱桓之春秋舎王室若姻鄰無聘魯者矣舎王室姻鄰無聘魯者而荆人先諸夏脩聘於上國進之也者憂之也張氏楚自四五年來先加兵於蔡鄭而聘使至魯已用逺交近攻之術矣案荆之聘魯三始書荆人繼書楚子使椒又繼書楚子使薳罷蓋進之以漸也其進之之義三傳皆同然夷狄之情每假禮以行其詐荆聘魯而旋有伐鄭之師介朝魯而繼有侵蕭之役秦人歸禭來聘而意在河曲之戰其窺覘之謀離間之術常如此故陳氏張氏之說皆得之
  公及齊侯遇于穀穀梁及者内為志焉爾遇者志相得也張氏為昬姻而齊難之也不可與為昬姻則當絶之數與之約然後與之書此所以著莊公之不子而齊桓之待人不以義也
  蕭叔朝公蕭今徐州蕭縣左氏注蕭附庸國叔名就穀朝公故不言來凡在外朝則禮不得具嘉禮不野合公羊其言朝公何公在外也注惡公不受於廟穀梁微國之君未爵命者其不言來於外也朝于廟正也於外非正也疏書名附庸常例胡氏穀齊地蕭叔附庸之君也為禮必當其物與其所而後可以言禮大夫宗婦覿而用幣則非其物也蕭叔朝公在齊之穀則非其所也嘉禮不野合而朝公于外是委之於野矣故禮非其所君子有弗受必反於正而後止此亦春秋撥亂之意也案蕭叔左氏穀梁皆以為名胡氏以入中國附庸稱字之例正義曰蕭本宋邑宋桓公之立蕭叔大心有功焉宋入封以為附庸○又案蕭叔之朝公與僖公之朝王所其非地一也彼言所而此不言所者王者以天下為家無適而非所也
  秋丹桓宫楹○冬十有一月曹伯射姑卒○十有二月甲寅公會齊侯盟于扈扈鄭地在滎陽卷縣西北公羊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何危爾我貳也魯子曰我貳者非彼然我然也注莊公有淫泆污貳之行動作有危故日之也穀梁注桓盟不日此盟日者前公如齊觀社傳曰觀無事之詞以是為尸女也公怠棄國政比行犯禮憂危甚矣霸主降心親與之盟實有𢎞濟之功而魯得免於罪臣子所慶莫重於此時事所重文亦冝詳故特謹日以著之胡氏程氏曰遇于穀盟于扈皆為要結姻好也傳稱男子二十而冠三十而不娶則非禮矣然天子諸侯十五而冠者以娶必先冠而國不可久無儲貳欲人君早有繼體故因以為節也鰥者老而無妻之稱舜方三十未娶而師錫帝堯已曰有鰥在下矣妻帝之二女則不告於父母堯亦不告而妻焉其欲及時而無過如此也今莊公生于桓之六年至是三十六載矣以世嫡之正諸侯之貴尚無内主同任社稷之事何也蓋為文姜所制使必娶于母家而齊女待年未及故莊公越禮不顧如此其急齊人有疑如此其緩而遇于穀盟于扈要結之也娶夫人奉祭祀為宗廟之主而母言是聽不以大義裁之至於失時不孝甚矣春秋詳書于䇿為後戒也張氏至此又盟以結其信而後許之也案齊桓之編會盟惟此盟及葵丘書日此盟公羊以為危之范甯以為喜之二說稍不同穀疏曰傳雖有桓盟不日信之文亦有不日數渝惡之事故知此日者喜伯者與盟也此時齊桓威德旣盛與公結盟何得有危故范氏以為臣子所慶而詳之也然以上文三書至之法觀之則公羊說亦是
  二十有四年春王三月刻桓宫桷左氏非禮也御孫諌曰臣聞之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先君有共德而君納諸大惡無乃不可乎外傳匠慶師曰無益於君而替前之令德臣故曰庶可已矣公弗聽公羊譏何譏爾非禮也穀梁禮楹天子諸侯黝堊大夫倉士黈丹楹非禮也天子之桷斲之礱之加密石焉諸侯斲之礱之大夫斲之士斲本刻桷非正也夫人所以崇宗廟也取非禮與非正而加之於宗廟以飾夫人非正也刻桓宫桷丹桓宫楹斥言桓宫以惡莊也疏禰宫不忍斥之故謂之新宫今惡莊公不子故斥言桓宫以見之胡氏公將逆姜氏為盛飾以誇示之此非特有童心而已自常情觀之丹楹刻桷疑若小失而春秋詳書于策御孫以為大惡何也桓公見殺于齊則不能復而盛飾其宫誇示仇人之女乃有亂心廢人倫悖天道而不知正者也御孫知為大惡而不敢盡言春秋謹禮於微正後世人主之心術者也故詳書于策斥言桓宫以惡莊為後鑑也
  葬曹莊公○夏公如齊逆女秋公至自齊公羊親迎禮也注諱淫故使若以得禮書也禮諸侯旣娶三月然後夫人見宗廟見宗廟然後成婦禮疏注言三月廟見者欲道莊公夫人未至于國而行婦事旣非正禮明矣穀梁親迎恒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不正其親迎於齊也迎者行見諸舎見諸先至非正也胡氏穀梁子曰不正其親迎於齊也陳氏親逆女不書惟莊公特書之則以娶齊女也於是莊公生三十七年而在位二紀矣制於其母必齊女也而後娶齊人重要之為之親納幣而觀社遇于穀盟于扈一嵗而三見於齊丹楹刻桷以飾夫人夫人猶踰時然後入大夫宗婦以幣覿此何禮也是故書逆書至而後書入夫人未有言入者入難詞也書逆以病莊公也書入以惡哀姜也亦以譏齊桓也春秋之書夫人未有詳於此者也据莊十一年𫝊齊侯來逆共姬不書
  案逆女例五已見桓三年此條諸𫝊皆同惟公羊杜氏以為合禮非也
  附録胡氏常事例胡氏所謂常者其事非一有月事之常則視朔是也有時事之常則蒐狩烝嘗是也有嵗事之常則郊社雩祭之類是也有合禮之常則㛰姻納幣逆女至歸之類是也凡此類合禮之常則不志矣其志則於禮不合將以為戒者也若夫崩薨卒葬即位之類不以禮之合否而皆書此人道始終之大變也其於親迎異矣
  案趙氏祭祀昬姻賦稅軍旅蒐狩皆國之大事其合禮者夫子脩經之時悉皆不書公穀云常事不書是也其非者及合於變之正者乃書之而増損其文以寄襃貶之意
  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左氏注哀姜也公羊傳以為姜氏要公不與公俱入蓋以孟任故丁丑入而明日乃朝廟公羊其言入何難也其言日何難也其難奈何夫人不僂不可使入與公有所約然後入注僂疾也約約逺媵妾也夫人稽留不肯疾順公不可使即入公至後與公約定八月丁丑乃入故為難詞也穀梁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何用不受也以宗廟弗受也娶仇人子弟以薦舎於前其義不可受也胡氏何以不致不可見乎宗廟也姜氏齊襄公之女入者不順之詞以宗廟為弗受也昬義以正始為先而公不與夫人皆至姜氏不從公而入己失夫婦之正弑閔孫邾之亂兆矣莊公不勝其母越禮踰時俟仇人之女薦舎於宗廟以成好合卒使宗嗣不立弑逆相仍幾至亡國春秋詳書其事以著莊公不孝之罪為後戒也
  戊寅大夫宗婦覿用幣左氏哀姜至公使宗婦覿用幣非禮也御孫曰男贄大者玉帛小者禽鳥以章物也女贄不過榛栗棗脩以告䖍也今男女同贄是無别也外𫝊宗人夏父展曰非故也公曰君作故對曰君作而順則故之逆則亦書其逆也臣從有司懼逆之書於後也故不敢不告公羊用者不冝用也見用幣非禮也然則曷用棗栗云乎腵脩云乎穀梁禮大夫不見夫人不言及不正其行婦道故列數之也男子之贄羔鴈雉腒婦人之贄棗栗鍜脩用者不冝用也大夫國體也而行婦道惡之故謹而日之也胡氏禮夫人至大夫郊近明日執贄以見宗婦大夫之妻也公事曰見私事曰覿見夫人禮也曷為以私言之夫人不可見乎宗廟則不可以臨諸臣故以私言之也覿用幣何以書男女同贄是無别也公子牙慶父之亂兆矣春秋詳書正始之道也
  大水公羊注夫人不制遂淫二叔隂氣盛故明年復水也
  冬戎侵曹曹羈出奔陳赤歸于曹公穀經以赤歸于曹郭公為句左氏注羈蓋曹世子也先君旣葬而不稱爵者微弱不能自定曹人以名赴赤曹僖公也蓋為戎所納故曰歸胡氏杜預謂羈蓋曹世子也曹伯已葬猶不稱爵者以微弱不能君故為戎所逐爾赤者曹之庶公子歸易詞也宋人執鄭祭仲而忽出突歸權在宋也戎侵曹而羈出赤歸制在戎也使鄭忽曹羈明而能斷雖有宋戎之衆突赤之孽何縁而起以國儲君副不能自定其位於誰責而可故雖以國氏皆不書爵為居正者之戒
  案羈赤之事惟杜氏得之公羊曰曹羈曹大夫也曹無大夫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曹羈戎將侵曹羈諫曰戎衆以無義君請勿自敵也曹伯不可三諫不納遂去之故君子以為得君臣之義也赤者何曹無赤者蓋郭公也郭公者何失地之君也穀梁曰赤蓋郭公也何為名也禮諸侯無外歸之義外歸非正也二家大意皆以為郭國之君名赤不能自治其國舎而歸于曹其說不通不取
  郭公左氏注蓋闕誤胡氏先儒或以為郭亡於傳有之齊桓之郭問父老曰郭何故亡曰以其善善而惡惡也公曰若子之言乃賢君也何至於亡父老曰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所以亡也考其時與事謂之郭亡理或然也夫善善而不熊用則無貴於知善惡惡而不能去則無貴於知惡未之或知者猶有所覬也夫旣或知之不能行其所知君子所以高舉逺引小人所以肆行而無忌憚也然則非有能亡郭者郭自亡爾
  二十有五年春陳侯使女叔來聘左氏始結陳好也嘉之故不名注女氏叔字季友相魯原仲相陳二人有舊故女叔來聘季友冬亦報聘嘉好接備卿以字為嘉則稱名其常也穀梁其不名何也天子之命大夫也陳氏諸侯初交聘也前乎此非王室若姻鄰無聘魯者於是交聘齊桓公為之也
  案女叔稱字穀梁啖子張氏皆以為命大夫獨公羊注以為敬老而書字其說曰禮七十雖庶人主孝而禮之疑非春秋之意不敢取
  夏五月癸丑衞侯朔卒惠公也○六月辛未朔日有人良之鼓用牲于社杜氏以長厯推辛未實七月朔置閏失所故致月錯左氏非常也唯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用幣于社伐鼓于朝注正月正陽之月夏之四月周之六月也日食厯之常惟食於正陽之月則諸侯用幣于社請救於上公伐鼓于朝退而自貴此辛未實七月朔故以為非常公羊日食則曷為鼔用牲于社求乎隂之道也以朱絲營社或曰脅之注求責也社者土地之主月者土地之精上繫於天而犯日故鳴鼓而攻之脅其本也朱絲營之助陽抑隂也先鼓後牲者先以尊命責之後以臣子禮接之所以為順也書者善内感懼天災應變得禮也穀梁言日言朔食正朔也鼓禮也用牲非禮也天子救日置五麾陳五兵五鼓諸侯三麾三鼓三兵大夫擊門士擊柝言充其陽也胡氏案諸侯旅見天子入門不得終禮者四而日食與焉古者固以是為大變人君所當恐懼脩省以荅天意而不敢忽也故夏書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周官鼓人救日月則詔王鼓大僕凡軍旅田役賛王鼔救日月亦如之諸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退而自責皆恐懼脩省以荅天意而不敢忽也然則鼓用牲于社何以書譏不鼓于朝而鼓于社又用牲則非禮矣張氏古人應天以實不以文𦙍征周禮所載禮文之末耳今莊公藐然於充陽之本鼓何益乎
  案日食而鼓用牲于社三此年六月及三十年九月文十五年六月諸說皆用左氏獨公羊以為得禮未知孰是
  伯姬歸于杞穀梁不言逆何也逆之道微無足道焉爾胡氏逆者非卿名姓不登於史䇿則書歸以志禮之失也大夫來逆名姓已登於史䇿足以志其失矣猶書歸者以别於大夫之自逆者也猶書歸者紀伯姬是也自逆者莒慶齊高固是也
  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門左氏亦非常也凡天災有幣無牲非日月之眚不鼓公羊于社禮也于門非禮也穀梁旣戒鼓而駭衆用牲可以已矣救日以鼓兵救水以鼓衆疏知不合用牲者以用者不冝用也鼓者所以發陽也
  冬公子友如陳左氏注報女叔之聘諸魯出朝聘皆書如不果彼國必成其禮故不稱朝聘春秋之常也公子友莊公之母弟公羊注内朝聘言如者尊内也書者録内所交接也朝京師大國善有加録文如楚有危文聘無月者比於朝輕也
  案此内大夫出聘之始而亦季氏之始事也當隱桓莊之閒上而周近而齊有求聘者矣魯曽無報謝之禮而女叔一來季友旋造陳庭繼又躬行以會原仲之葬則陳魯之交蓋出於季友原仲之私情矣至行父初立首講陳好猶前志也春秋託始於此豈無意乎
  二十有六年春公伐戎夏公至自伐戎張氏為追于濟西之恥報怨也莊公治國家之多缺而勞師于戎雖能復怨何益於内治乎踰時書至危之也
  曹殺其大夫左氏注不稱名非其罪也公羊何以不名衆也胡氏稱國以殺者國君與用事大夫與謀其事不請于天子而擅殺之也義係於殺而見殺者之是非有不足紀則止書其官曹殺其大夫宋人殺其大夫是也義係於人則兼書其名氏楚殺其大夫得臣陳殺其大夫洩冶之類是也古者諸侯之卿大夫士命于天子而不敢專命有罪則請于天子而不敢專殺及春秋時國無大小卿大夫士皆專命之而不以告于王朝有罪無罪皆專殺之而不以歸於司寇無王甚矣五伯三王之罪人而葵丘之會猶曰無專殺大夫故春秋明書于䇿備天子之禁也凡諸侯大夫方其交政中華會盟侵伐雖齊晉上卿止録其名氏至於見殺雖曹莒小國亦書其官或抑或揚或奪或予聖人之大用也明此然後可以司賞罰之權矣陳氏凡殺大夫恒名之此其不名何惡君也莊公卒有戎難羈出奔陳赤於是簒曹簒而殺其大夫則必不義其君者也宋杵臼無道而殺大夫則亦不義其君者也是故曹僖公之大夫不名宋昭公之大夫不名
  案曹殺大夫公羊以為前年曹羈諌曹伯禦戎曹伯不聽而死於戎諸大夫不伏節死義嗣子立而誅之不書名者衆也曹伯之死不書者為曹羈諱也穀梁以為此大夫即曹羈曹伯不用其言乃使出奔他國終於受戮君子愍之不名者賢之也其說迂晦不明不可取大抵羈出赤歸之際必有不附於赤者故赤殺之爾杜氏陳氏之說得之但僖公二十五年宋成公殺其大夫無傳不可考
  秋公會宋人齊人伐徐張氏考據左氏古本無公字左氏注宋序齊上主兵胡氏案書伯禽嘗征徐戎則戎在徐州之域為魯患舊矣是年春公伐戎秋又伐徐者必戎與徐合兵表裏為魯國之患也故雖齊宋將卑師少而公獨親行其不致者役不淹時而齊人同會則無危殆之憂矣
  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七年春公會杞伯姬于洮左氏非事也天子非展義不廵守諸侯非民事不舉卿非君命不越竟注伯姬莊公女洮魯地胡氏伯姬莊公女非事而特會于洮愛其女之過而不能節之以禮此春秋所禁也惟不節之以禮然後有使自擇配如僖公之於季姬而典訓亡矣
  夏六月公會齊侯宋公陳侯鄭伯同盟于幽左氏同盟于幽陳鄭服也注二十二年陳亂而齊納敬仲二十五年鄭文公之四年獲成於楚皆有貳心於齊今始服也穀梁同者有同也同尊周也於是而後授之諸侯也其授之諸侯何也齊侯得衆也桓會不致安之也桓盟不日信之也信其信仁其仁衣裳之會十有一未嘗有歃血之盟也信厚也兵車之會四未嘗有大戰也愛民也疏前同盟于幽諸侯尚有疑者今外内同心推桓為伯得專征伐之任成九合之功故傳詳其事也胡氏同盟之例有惡其反覆而書同盟有諸侯同欲而書同盟此盟鄭伯之所欲而書同盟者也凡盟皆小國受命於大國不得已而從焉者也其有小國願與之盟非出於勉强者則書同盟所以志同欲也前此鄭伯嘗貳於齊矣至是齊桓强盛有伯中國攘夷狄之勢諸侯皆歸之鄭伯於是焉有畏服之心其得與於盟所欲也故特書同穀梁子所謂於是而後授之諸侯是也其授之諸侯齊侯得衆也視他盟為愈矣陳氏齊初主盟於是書公矣張氏再舉同盟之禮以申伯令而一諸侯之心也魯宋陳鄭皆至而衞獨不來故明年伐衞
  案衣裳兵車之說止見穀梁傳范注曰自十三年會北杏十四年會鄄十五年會鄄十六年盟幽二十七年盟幽僖元年會檉二年會貫三年會陽穀五年首戴七年𡩋母九年葵丘此衣裳之會十有一也僖八年會洮十三年會鹹十五年牡丘十六年㑹淮此兵車之會四也其兵車四會穀梁皆發傳固無可疑獨衣裳十有一而論語則曰管仲相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於是起諸儒之異說矣范氏以為貫與陽穀本非管仲之意故去貫與陽穀為九鄭𤣥以為北杏經文非諸侯故曰自柯之明年葵丘以前去貫與陽穀固己九合矣於是或分葵丘會盟為二或又不分葵丘而増入公子結之盟或又解與字作數字以為去貫而數陽穀以足九合之數劉炫難之曰若以葵丘會盟為二則首戴亦可為兩公子結本離會安得數之於諸侯之盟貫與陽穀並非管仲之功何得去貫而數陽穀二三之說皆無据劉氏乃數洮會入九合而以為兵車止三會然傳文不應兩處皆誤也大抵北杏之會穀梁旣以為齊侯宋公則范氏說庶幾可合但衣裳兵車本只穀梁一家之説陸氏深所不取而論語九合朱子亦用展喜之言而訓九為糾則諸家紛紜可不必辯矣國語又曰兵車之屬六乘車之會三韋昭以北杏二鄄檉鹹淮為兵車陽穀首止葵丘為乗車皆臆度無据之言耳
  秋公子友如陳葬原仲左氏非禮也原仲季友之舊也注原仲陳大夫原氏仲字也禮臣旣卒不名故字公羊原仲者何陳大夫也大夫不書葬此何以書通乎季子之私行也何通乎季子之私行辟内難也君子辟内難而不辟外難内難者何公子慶父公子牙公子友皆莊公之母弟也慶父牙通乎夫人以脅公季子起而治之則不得與于國政坐而視之則親親因不忍見也故於是復請至于陳而葬原仲也穀梁言葬不言卒不葬者也不葬而曰葬諱出奔也注辟内難而出胡氏私行也人臣之禮無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何以通季子之私行而無貶乎曰春秋端本之書也京師諸夏之表也祭伯以寰内諸侯而來朝祭叔以王朝大夫而來聘尹氏以天子三公來告其喪誣上行私表不正矣是故季子違王制委國事越境而會葬齊高固莒慶以大夫即魯而圖昬其後陳莊子死赴喪於魯繆公召縣子而問焉曰古者大夫束脩之問不出境雖欲哭焉得而哭諸今之大夫交政於中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勿哭末流可知矣春秋深貶王臣以明始亂備書諸國大夫而無譏焉則以著其效也凡此皆正其本之意
  案春秋書大夫之葬止此左氏𫝊是故啖子胡氏皆因之公穀二說皆以季子辟内難而出雖於此條不合然在三十二年子般卒之下則合矣
  冬𣏌伯姬來左氏歸寧也凡諸侯之女歸寧曰來出曰來歸夫人歸寧曰如某出曰歸于某公羊其言來何直來曰來大歸曰來歸胡氏禮父母在嵗一歸寧若歸而合禮則常事不書其曰來者不當來也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春會于洮冬又歸魯故知其不當來也來而必書春秋於男女之際嚴矣
  莒慶來逆叔姬左氏注慶莒大夫叔姬莊公女卿自為逆則稱字公羊莒無大夫此何以書譏何譏爾大夫越境逆女非禮也穀梁諸侯之嫁子於大夫主大夫以與之來者接内也不正其接内故不與夫婦之稱也注接内謂與君為禮也夫婦之稱當言逆女胡氏叔姬何以稱字大夫自逆則稱字為其君逆則稱女尊卑之别也何以書諸侯嫁女於大夫而公自主之非禮也
  𣏌伯來朝左氏注𣏌稱伯蓋為時王所黜胡氏注同公羊注𣏌夏後不稱公者春秋黜𣏌新周而故宋以春秋當新王張氏𣏌為三恪桓之篇以侯書今稱伯者國小力微故降爵以自儕於小國𣏌之自侯而伯自伯而子蓋浸以微弱也
  案𣏌姒姓公爵夏禹之裔也武王克殷求禹後得東樓公而封之九世至成公見春秋自桓以來本稱侯爵後為時王所黜故莊二十七年來朝稱伯成公用夷禮故僖二十三年為夫子所貶稱𣏌子卒二十七年來朝稱𣏌子至文十二年成四年十八年來朝復稱伯襄二十九年來盟復貶稱子此左氏杜氏之言也若如公羊之言則凡桓公篇稱𣏌侯者皆作紀而𣏌則王者之後本稱公但春秋黜𣏌而伯之後之稱子者以微弱為徐莒所脅而貶之也胡氏於𣏌子卒下云杜預謂𣏌實稱伯而書子者成公始行夷禮終其身故仲尼貶之則胡氏意亦以為𣏌本伯爵故於此條下無注矣然胡氏本不信時王黜陟之說則是棄杜預之前說而用杜預之後說也竊嘗考之周封三恪獨微子以三仁之賢得以統承先王脩其禮物故其命之曰庸建爾于上公尹兹東夏𣏌雖王者之後然東樓本無大功德豈遽錫以公侯之上爵乎入春秋之始莒以微國尚伐杞而取其邑則杞之微乎微可知已不待夫子之時而文獻不足也是故論三恪之實則宋以微子之賢作賓王家陳以武王之賴其利器用妻以元女故宋爵公而陳爵侯杞之為侯本無所据但胡氏略而不言注公羊者拘於王者之後稱公注左氏者泥於桓公編杞侯之誤為是紛紛耳餘已見桓二年滕子下
  公會齊侯于城濮城濮衞地左氏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且請伐衞以其立子頹也先是十九年蘇子奉子頽奔衞衞師燕師伐周立子頽注賜齊命為侯伯會于城濮將討衞也張氏齊欲討衞而會魯於此定其交而後加兵所以見其謀之審也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甲寅齊人伐衞衞人及齊人戰衞人敗績左氏齊侯伐衞戰敗衞師數之以王命取賂而還注齊侯稱人者諱取賂而還以賤者告不地者史失之也公羊伐不日此何以日至之日也戰不言伐此其言伐何至之日也春私伐人者為客伐者為主故使衞主之也曷為使衞主之衞未有罪爾敗者稱師衞何以不稱師未得乎師也注用兵之道當先至竟侵責之不服乃伐之今日至便以今日伐之起其暴也伐人者為客見伐者為主未得乎師者未得成列詐戰也穀梁於伐與戰安戰也戰衞戰則是師也其曰人何也微之也何為微之今授之諸侯而後有侵伐之事故微之也其人衞向也以其人齊不可不人衞也衞小齊大其以衞及之何也以其微之可以言及也其稱人以敗何也不以師敗於人也注齊桓始受方伯之任未能信著鄰國致有侵伐之事貶師稱人以微之也人不可以敵于師師不可以與人戰故亦以衞師為人衞非有罪胡氏春秋紀兵及者為主齊人舉兵而伐衞衞人見伐而受兵則其以衞及之何也案左氏則齊人舉兵乃奉王命聲衞立子頽之罪而討之也為衞計者誠有是罪當服刑可也若惠徼康叔不泯其社稷使得自新亦惟命則可免矣今不徵詞請罪而上逆王命下拒方伯之師直與交戰則是衞人為志乎此戰故以衞主之也戰不言伐伐不言日而書日者戰之日也見齊人奉詞伐罪方以是日至而衞人不請其故直以是日與之戰所以深疾之也而聖人之情見矣齊稱人將卑師少也陳氏齊稱人貶之也數之以王命取賂而還是桓公不以王命討衞也向也王室有四方之事雖伐鄭不服救衞無功而執芮伯立晉侯於是猶討樊仲皮也自討樊仲皮而王命不見於傳記桓公為之也
  案伐衞之役三傳皆貶桓公公羊以為去年同盟衞懿公以未終喪之故不能與會則衛未有罪也穀梁以為齊方受方伯之任不冝遽有侵伐之舉左氏雖有王命之說然取賂之罪不可掩矣獨胡氏以為予齊罪衞之說又與三家皆不合竊原其意蓋以春秋書伐而戰者三齊伐衞而戰宋伐齊而戰呉伐齊而戰其事同然甗戰以宋及齊此不以齊主之則非貶齊可知矣春秋戰書人而敗書師者三紀戰之燕人城濮柏舉之楚人敗皆稱師此獨書衞人敗績則貶衞可知矣艾陵之戰日在伐下紀之戰日在戰上而此以日加於伐之上則齊方至而衞即戰可知矣此胡氏所以為考据之精也然考之去年同盟于幽衞已不至桓公毋亦本有怒衞之心因假王命以伐之歟當十九年衞燕立子頽之際桓公方圖伯事固當聲罪致討以明王之義乃邈然不顧今而討之又以取賂而還其事何足詳哉故以左氏賜命之說為有則齊侯伐衞之說不可謂無以王命之說為有則取賂之說亦不可謂無春秋書齊人而不書侯正與楚丘縁陵之城不列序高子之來盟不稱使同一書法不然果奉王命討有罪何不書齊侯以大之與伐楚同乎胡氏拘於將卑師少之例意有未備當兼陳氏說為是
  夏四月丁未邾子瑣卒○秋荆伐鄭公會齊人宋人救鄭公羊宋人下有邾人左氏楚令尹子元欲蠱文夫人為館於其宫側振萬焉夫人聞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習戎備也今令尹不尋諸仇讎而於未亡人之側不亦異乎秋子元以車六百乘伐鄭入于桔柣之門入自純門及逵市縣門不發楚言而出子元曰鄭有人焉諸侯救鄭楚師夜遁鄭人將奔桐丘諜告楚幕有烏乃止公羊注書者善中國能相救穀梁善救鄭也胡氏案左氏楚子元無故以車六百乗伐鄭入自純門則陵弱暴寡之師也故以州舉狄之也鄭人將奔諸侯救之楚師夜遁是得救急恤鄰之義也故書救鄭善之也齊宋稱人將卑師少桓公主兵攘夷狄安中國之事見矣案通經書救二十三而桓公之救五焉此年及閔二年救邢僖元年救邢六年救許十五年救徐也此為桓公安攘之始事然齊宋將卑師少而公獨親行公亦善相齊桓矣是時楚文王卒國有内難楚兵不至中國者十年今子元又以嘗試齊也我公不顧荆人一聘之私而勇徃於伯主之義春秋所予也
  冬築郿郿公穀作微左氏非都也凡邑有先君之主曰都無曰邑邑曰築都曰城公羊諱以凶年造邑也注使若先造邑而後無麥禾者惡愈也穀梁山林藪澤之利所以與民共也虞之非正也胡氏郿邑也凡用功大曰城小曰築故館則書築臺則書築囿則書築郿邑而書築者創作邑也其志不視嵗之豐凶而輕用民力於其所不必為也則非人君之心矣
  案三傳皆以為築邑但公羊此條與成十八年築鹿囿皆云虞之非正也似以為田獵之地恐未必然
  大無麥禾公羊注書於冬者五穀畢入計食不足然後書也穀梁大者有顧之詞也於無禾及無麥也注一災不書於冬無禾而後顧録無麥故言大明不收甚胡氏麥熟於夏禾成於秋而書於冬者莊公惟宫室臺榭是崇是飾費用浸廣調度不充有司會計嵗入之多寡虛實然後知倉廩之竭也故於嵗杪而書曰大無麥禾大無者竭之詞也古者三年耕餘一年之食九年耕餘三年之食今莊公享國二十八年當有九年之積而虛竭如此所謂寄生之君也民事古人所急食者養民之本不敦其本而肆侈心何以為國故下書臧孫告糴以病公而戒來世為國之不知務也
  臧孫辰告糴于齊左氏饑臧文仲告糴于齊禮也注經書大無麥禾傳書饑傳又先書饑與告糴在築郿上者說始糴經在下須得糴嫌或諱饑故曰禮又外傳曰魯饑臧文仲言於莊公曰夫為四鄰之援結諸侯之信固國之艱急是為鑄名器藏寶財固民之殄病是待今國病矣君盍以名器請糴於齊公曰誰使對曰國饑饉卿出告糴古之制也辰也備卿辰請如齊公使往從者曰君不命吾子吾子請之為選事乎文仲曰賢者急病而讓夷居官者當事不避難文仲以鬯圭與玉磬如齊告糴齊人歸其玉而與之糴注夷平也公羊告糴者何請糴也何以不稱使以為臧孫辰之私行也君子之為國必有三年之委一年不熟告糴譏也注据國事行當言如諱使若國家不匱大夫自私行糴也穀梁一年不升告糴諸侯不正故舉臧孫辰以為私行也國無九年之畜曰不足無六年之畜曰急無三年之畜曰國非其國也諸侯無粟諸侯相歸粟正也臧孫辰告糴于齊告然後予之言内之無外交也古者稅什一豐年補敗不外求而上下皆足雖累凶年民弗病也一年不艾而百姓饑君子非之不言如為内諱也胡氏劉敞曰不言如齊告糴而曰告糴于齊言如齊則其詞緩告糴于齊則其情急所以譏大臣任國事治名而不治實之蔽也魯人恱其名而以急病讓夷為功君子責其實而以不能務農重穀節用愛人為罪張氏不言水旱而言大無麥禾天時人事兩不足也
  案胡氏急緩之例則如楚乞師其情緩矣劉敞說本服䖍
  二十有九年春新延廏左氏傳有作字左氏書不時也凡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注日中春秋分也治廐當以秋分公羊脩舊也何譏爾凶年不脩穀梁延廐者法廐也其言新有故也有故則何為書也古之君人者必時視民之所勤民勤於力則功築罕民勤於財則貢賦少民勤於食則百事廢矣冬築微春新延廐以其用民力為己悉矣注法廐者天子十二閑邦國六閑此六閑之舊制也胡氏言新有故也何以書昔韓昭侯作高門屈冝舅曰不時所謂時者非時日也人固有利不利時前年秦拔冝陽今年旱君不以此時恤民之急而顧益奢此所謂時詘舉贏者也此下全引穀
  案新作例三此條及僖二十年新作南門定二年新作雉門及兩觀也

  夏鄭人侵許左氏凡師有鍾鼓曰伐無曰侵輕曰襲張氏許鄭世讎也然自盟幽之後不與齊桓之會鄭人侵之或齊之命歟自後許始從中國
  秋有蜚左氏為災也凡物不為災不書公羊記異也注蜚者臭惡之蟲象夫人惡行言有者南越盛暑所生非中國所有也穀梁同
  冬十有二月紀叔姬卒左氏注紀國雖滅叔姬執節守義故係之紀賢而録之穀梁注同胡氏紀已滅矣其卒之何見紀侯去國終不能自立異於古公亶父之去故特書叔姬卒而不卒紀侯以明其不爭而去則可能使其民從而不釋則微矣
  城諸及防左氏書時也凡土功龍見而畢務戒事也火見而致用水昬正而栽日至而畢注今九月周十一月角亢晨見東方三務始畢戒民以土功之事大火心星次角亢而見者致築作之物十月定星昬而中樹板幹而興作日南至微陽始動而息公羊注諸君邑防臣邑言及别君臣之義穀梁可城也以大及小也注傳例凡城之志皆譏此云可城者得土功之節則譏之淺失土功之時則責之深不謂作城無譏也
  案城防又見襄十三年
  三十年春王正月○夏師次于成左氏經無師字左氏注將卑師少故直言次齊將降鄣故設備穀梁次止也有畏也欲救鄣而不能也不言公恥不能救鄣也陳氏次于滑也書公于郎貶師之此其但書次何以是為不足書也甚矣莊之不競於齊也君父死焉不能討謀紀而齊滅紀及齊圍郕而郕降于齊於是次成齊人降鄣雖罪齊桓訖莊公之身不可不貶也張氏任公輔曰人微師少不見於經當從公穀書師成魯地趙氏曰魯蓋欲會齊圍鄣至成待命聞鄣已降不復行耳以前會城濮明年獻捷考之理必然也
  案諸說不同胡氏無傳疑杜氏說是
  秋七月齊人降鄣左氏注鄣紀附庸國卜國孤危不能自固蓋齊遥以兵威脅使降附公羊紀之遺邑也降之者取之也不言取為桓公諱也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盡也注盡取其邑惡不仁之甚也穀梁降猶下也胡氏降者脅服之詞前書郕降于齊師意責魯也此言齊人降鄣專罪齊地鄣附不書鄣降而曰降鄣者以齊之強故罪之深以鄣之微故責之薄春秋之法抑强扶弱明道義也伯者之政以强臨弱急事功也故曰五伯三王之罪人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
  八月癸亥葬紀叔姬左氏注以賢録也無臣子故不作諡公羊隱之也國滅矣徒葬乎叔爾穀梁不日卒而日葬閔紀之亡也胡氏賢叔姬也
  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冬公及齊侯遇于魯濟魯濟魯地左氏謀山戎也以其病燕故也注山戎北狄穀梁及者内為志焉爾遇者志相得也張氏簡禮以議軍旅之事所謂定其交而後求者歟
  齊人伐山戎公羊此齊侯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子司馬子曰蓋以操之為己蹙矣此蓋戰也何以不言戰春秋敵者言戰桓公之與戎狄驅之爾注時桓公力但可驅逐之而已而乃迫殺之甚痛故去戰貶見其事惡不仁也穀梁齊人者齊侯也其曰人何也愛齊侯乎山戎也其愛之何也桓内無因國外無從諸侯而越千里之險北伐山戎危之也則非之乎善之也何善乎爾燕周之分子也貢職不至山戎為之伐矣注逺伐山戎雖危勤王職貢則善言不以齊侯敵山戎故稱人胡氏齊人者齊侯也其稱人譏伐戎也自管仲得政至是二十年未嘗命大夫為主將亦未嘗興大衆出侵伐故魯莊十一年而後凡用兵皆稱人者以將卑師少爾今此安知其非將卑師少而獨以為齊侯何也以來獻戎捷稱齊侯則知之矣夫北戎病燕職貢不至桓内無因國外無從諸侯越千里之險為燕闢地可謂能脩方伯連帥之職何以譏之乎桓不務德勤兵逺伐不正王法以譏其罪則將開後世之君勞中國而事外夷舎近政而貴逺略困吾民之力爭不毛之地其患有不勝言者故特貶而稱人以為好武功而不脩文德者之戒也然則伐楚之役何以美之其謂退師召陵責以大義不務交兵而强楚自服乎觀此可以見聖人强本治内柔服逺人之意矣
  案外傳曰齊桓南征伐楚濟汝踰方城望汶山使貢絲于周而反荆州諸侯莫敢不來服遂北伐山戎刜令支斬孤竹而南歸海濵諸侯莫敢不來服攘白翟之地至于西河方舟設泭乗桴濟河縣車束馬踰大行與辟耳之谿拘夏西服流沙西呉南城周反胙于絳嶽濵諸侯莫敢不來服而大朝諸侯于陽穀此雖戰國間誇大之詞然亦足以見桓公勞師逺伐之實故具于此
  三十有一年春築臺于郎左氏注刺奢且非土功之時公羊譏臨民之所漱浣也注即泉臺也未成為郎臺旣成為泉臺見文十六年傳近民漱浣為瀆下也胡氏何以書厲民也何休曰禮天子有靈臺以候天地諸侯有時臺以候四時去國築臺于逺而不縁占候是為遊觀之所厲民以自樂也厲民自樂而不與民同樂則民欲與之偕亡雖有臺豈能獨樂乎
  夏四月薛伯卒張氏薛始稱伯降班而告終也
  案薛以隱十一年來朝稱侯今稱伯諸傳皆無文杜氏以滕紀降爵皆以為時王所黜此獨不注或以為齊桓所黜亦未有考胡氏於此亦無傳不知用何例張氏或主沙隨程氏已見滕子下
  築臺于薛薛魯地公羊譏逺也
  六月齊侯來獻戎捷左氏非禮也凡諸侯有四夷之功則獻于王王以警于夷中國則否諸侯不相遺俘注獻奉上之詞齊侯以獻捷禮來故書以示過公羊齊大國也曷為親來獻捷威我也其威我奈何旗獲而過我注建旗縣所獲得而過魯以威恐怖魯也刺齊桓驕慢恃盈非所以就霸功也穀梁内齊侯也不言使内與同不言使也注春秋尊魯故曰獻齊桓内救中國外攘夷狄親倚之情不以齊為異國故不稱使若同一國也胡氏軍獲曰捷獻者下奉上之詞齊伐山戎以其所得躬來誇示書來獻者抑之也後世宰臣有不賞邊功以沮外徼生事之人得春秋抑戎捷之意餘引左氏
  案獻捷例二胡氏於此條兼用左氏公羊之說穀梁以為内齊侯而不稱使蓋拘於楚人使冝申之例不知此乃齊侯自伐戎歸道經魯而躬來也其言軍獲曰捷者得之又曰戎菽者蓋因管子有出戎菽及冬蔥布之天下之說故以戎為豆非也
  附録左氏獻捷左氏襄八年鄭伯獻獲司馬燮于邢丘是獻俘謂之捷也襄二十五年鄭子產獻陳捷于晉此時鄭使司空致地司徒致民于陳則不以俘歸矣是無囚而獻功或空有器物亦稱獻捷也又成二年晉使鞏朔獻齊捷于周王使單襄公辭焉曰蠻夷戎狄不式王命王命伐之則有獻捷王親受而勞之所以懲不敬勸有功也
  秋築臺于秦東平范縣西北有秦亭公羊譏臨國也注言國者社稷宗廟朝廷皆為國臨社稷宗廟則不敬臨朝廷則泄慢穀梁不正罷民三時虞山林藪澤之利且財盡則怨力盡則懟君子危之故謹而志之也或曰倚諸桓也桓外無諸侯之變内無國事越千里之險北伐山戎為燕辟地魯外無諸侯之變内無國事一年罷民三時虞山林藪澤之利惡内也
  冬不雨左氏注不書旱不為災例見僖三年公羊記異也注京房易傳曰旱異者旱久而不害物也斯禄去公室福由下作故陽雖不施而隂道獨行以成萬物也先是比築三臺慶牙專政之應案經書不雨例七趙子曰凡經時不雨告廟則書此年及僖二年冬三年春夏兩書皆每時而一書也文二年十年十三年三書皆厯時而總書也
  三十有二年春城小穀左氏為管仲也注小穀齊邑濟北穀城縣城中有管仲井大都以名通者不係國公感齊桓之德故為管仲城私邑穀梁注小穀魯邑張氏泰山孫民曰小穀魯地曲阜西北有小穀城胡氏曰孫魯人也而終身學春秋其考此事詳矣
  案小穀公羊無傳穀梁及孫氏胡氏張民皆以為魯邑故書法比於内城而左氏以為為管仲城者蓋昭十一年楚中無字曰齊桓公城穀而寘管仲焉至于今賴之此其案也纂例亦從之以楚丘下陽等不係國之例倒之則杜氏說亦可通但僖公七年夫人會穀二十六年公以楚伐齊取穀寘桓公子雍於穀二十八年使申叔去穀襄十九年士匄侵齊至穀後又有齊師違穀七里之說經傳皆止書穀而未有言小穀者則杜氏為不通矣且桓公之有功於魯只在高子來盟之後此時桓未見有功之迹考之前後皆不合故當從穀梁
  夏宋公齊侯遇于梁丘梁邱在濟州昌邑縣左氏齊侯為楚伐鄭之故請會于諸侯宋公請先見于齊侯夏遇于梁邱注齊善宋之請見故進其班穀梁遇者志相得也梁丘在曹邾之閒去齊八百里非不能從諸侯而往也辭所遇遇所不遇大齊桓也注謂八百里閒諸侯必有願從者而不之遇乃逺遇宋公也張氏書先宋公者齊不以霸主自居以梁丘近宋而先之也
  案齊侯欲伐衞而先會魯欲謀鄭而先遇宋魯宋之輔伯誠有功矣

  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左氏初公築臺臨黨氏見黨民女孟任從之閟而以夫人言許之割臂盟公生子般焉公疾問後於叔牙對曰慶父材問於季友對曰臣以死奉般公曰鄉者牙曰慶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鍼巫氏使鍼季酖之曰飲此則有後於魯國不然死且無後飲之歸及逵泉而卒立叔孫氏注不以罪誅故得書卒公羊何以不稱弟殺也殺則曷為不言刺為季子諱殺也曷為為季子諱殺季子之遏惡也不以為國獄縁季子之心而為之諱季子之遏惡奈何莊公病將死以病召季子于陳季子至而授之以國政曰寡人即不起此病吾將焉致乎魯國季子曰般也存君何憂焉公曰牙謂我曰魯一生一及君已知之矣慶父也存季子曰夫何敢是將為亂乎夫何敢俄而牙弑械成季子和藥而飲之曰公子從吾言而飲此則必可以無為天下戮笑必有後乎魯國飲之飲之無傫氏至乎王堤而死公子牙今將爾辭曷為與親弑者同君親無將將而誅焉然則善之與曰然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季子殺母兄何善爾誅不得辟兄君臣之義也然則曷為不直誅而酖之行誅乎兄隱而逃之使託若以疾死然親親之道也胡氏牙有今將之心而季子殺之其不言刺者公羊以為善之也陸淳曰季子恩義俱立變而得中夫子書其自卒以示無譏也得之矣餘引公羊張氏古者公族有死罪則磬于甸師氏刑于隱者不與國人慮兄弟也牙之誅乃魯國存亡之幾慶父成敗之決春秋取其遏惡救亂所以原其心而為之諱也
  案叔牙之事惟公羊詳諸家皆從之若如左氏則只以慶父材一語而遂殺之亦無此理杜氏曰牙慶父同母弟諡僖叔又曰慶父莊公庶兄又曰公子友莊公之母弟是慶父與牙同母而莊公與友同母也莊二十七年公羊傳曰公子慶父公子牙公子友皆莊公之母弟也二家不同要之杜氏得之蓋慶父伐於餘丘時莊公年方十五不得有弟能主兵且慶父以孟為氏是長庶之明證也傳稱季友文姜之愛子與公同生是友為莊公母弟之證也但慶父本孟氏而經皆書仲孫者仲其字也共仲其諡也其後子孫以字為氏而時人猶以其長房而稱孟氏也劉炫以為慶父欲同於正適言已少次莊公為三家之長故以莊為伯而已為仲也其說亦通此三家之由始故詳具于此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寢穀梁路寢正寢也寢疾居正寢正也男子不絶于婦人之手以齊終也胡氏趙𬻻曰君終必於正寢大位姦之窺危病邪之伺也若蔽於隱是女子小人得行其志矣然則莊公以世嫡承國不為不貴周公之後奄有龜蒙不為不强即位三十有二年不為不久薨于路寢不為不正而嗣子受禍幾至亡國何也大倫不明而宗嗣不定兵柄不分而主威不立得免其身幸矣
  案魯十二公得終于路寢者三公莊宣成而已啖子曰君薨必書其所重凶變也
  冬十月己未子般卒左氏公薨于路寢子般即位次于黨氏初雩講于梁氏女公子觀之圉人犖自牆外與之戯子般怒鞭之公曰不如殺之犖有力焉能投蓋于稷門冬十月已未共仲使圉人犖賊子般於黨氏成季奔陳立閔公注子般莊公大子先君未葬故不稱爵不書殺諱之也女公子子般妹也閔公莊公庶子年方八歳公羊子卒云子卒此其稱子般卒何君存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旣葬稱子踰年稱公子般卒何以不書葬未踰年之君也有子則廟廟則書葬無子不廟不廟則不書葬穀梁子卒日正也不日故也有所見則日注癸巳子野卒正也十月子赤卒故也閔公不書即位已顯其繼故則子般可以書日也胡氏莊公過時越禮謬於大舜不告而娶之義甚矣而子般乃孟任之所出也胡能有定乎雖享國日久獲終正寢而嗣子見弑幾至亡國有國者可不以為戒哉案魯嗣子卒者三子般子赤子野先君未葬則名之父前子名也旣葬不名赤是也
  公子慶父如齊左氏注慶父旣殺子般季友出奔國人不與故懼而適齊欲以求援時無君假赴告之禮而行公羊注如齊者奔也是時季子新酖牙慶父雖歸獄鄧扈樂猶不自信於季子故出也不言奔者起季子不探其情不暴其罪穀梁此奔也其曰如何也諱莫如深深則隱苟有所見莫如深也胡氏子般之卒慶父弑也冝書出奔其曰如齊見慶父主兵自恣國人不能制也莊公幼年即位專以兵權授之慶父歳月旣久威行中外其流至此故於餘丘法不當書而聖人特書慶父帥師以志得兵之始而卒書公薨子般卒慶父如齊以見其出入自如無敢討之者以示後世其垂戒之義明且逺矣張氏慶父雖弑子般而尚未能取國者季子之黨未順而秉禮之人心未盡從也故因閔公之立告於伯主以為自託之計齊桓以方伯自任與魯為鄰豈不知慶父為弑君之賊容其來使使之復歸以遺魯後患即此見其無討賊之實意而有取魯之私心春秋書慶父如齊著齊桓失方伯連帥之職也
  案經書内臣如齊不以他故者二十始於此
  狄伐邢邢在廣平襄國縣張氏邢姬姓周公之𦙍狄北狄前此雖未見於經然自伐邢而滅衞三年之閒塗炭兩國首以伐書著其强也
  案莊公在位三十二年乃無志不立之君也春秋自九年以前書逆王姬會伐衞次于滑狩于禚及圍成盟蔇納糾皆罪其忘復讎之義也自十年以後齊桓方興國事未立故長勺之役魯勢稍振兩敗宋師劫齊歸地齊桓亦屈意結魯以成伯業故數年之閒魯國無事正當明其政刑以貽後嗣而乃受制文姜娶仇女以續宗祀三年三至齊廷遇穀盟扈皆為姻好而出未聞秉禮之君若是也故自二十四年以前書納幣觀社丹楹刻桷逆女用幣皆為一經之特筆然多麋有𧌒大水日食之迭見天意未忘乎魯荆人蔡叔蕭叔杞伯之迭至人心尚歸乎魯幽之盟城濮之會魯濟之遇伯主亦有資乎魯冝可以有為也而乃勤民縱欲築郿新廐城諸防城小穀一歳而三築臺焉坐置其國於宴安沈酣之域欲無危得乎至於亂本之成始於文姜成於哀姜而孟任之嬖女公子之侮家道泯然矣豈特慶父之得兵權而已哉故張氏曰春秋自夫人孫齊以來三十年閒備載莊公内治之失而終之以子般閔公之事所以罪其為風敎之本而不免於首惡之誅也得之矣
  春秋會通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八     元 李㢘 撰
  閔公名啓方諡法在國逢難曰閔在位二年左氏閔公莊公之子母哀姜之娣叔姜慶父弑子般齊人立之
  周惠王十六年元年春王正月左氏不書即位亂故也公羊繼弑君不言即位孰繼繼子般也孰弑子般慶父也殺公子牙今將爾季子不免慶父弑君何以不誅將而不免遏惡也既而不可及因獄有所歸不探其情而誅焉親親之道也惡乎歸獄歸獄僕人鄧扈樂曷為歸獄僕人鄧扈樂莊公存之時樂曽淫于宫中子般執而鞭之莊公死慶父謂樂曰般之辱爾國人莫不知盍弑之矣使弑子般然後誅鄧扈樂而歸獄焉季子至而不變也穀梁繼弑君不言即位正也親之非父也尊之非君也繼之如君父也者受國馬爾胡氏不吉即位内無所承上不請命也莊公薨子般卒慶父夫人利閔公之幼而立焉是内不承國於先君也魯有大故不告於周閔既主喪王不遣使是上不請命於天子也
  案公羊之說與左氏同但公羊曰鄧扈樂左氏曰圉人犖字少異耳張氏曰閔公以幼為慶父所立初不知子般卒故此齊桓之責也桓公苟能請於天子誅哀姜慶父而為之置君則父子君臣之倫定矣乃縱慶父歸國以致閔公為簒弑者所立故不書即位亦所以累齊桓也此説亦好
  齊人救邢左氏狄人伐邢管敬仲言於齊侯曰戍狄豺狼不可厭也諸夏親暱不可棄也宴安酖毒不可懷也詩云豈不懷歸畏此簡書簡書同惡相恤之謂也請救邢以從簡書齊人救邢穀梁善救邢也胡氏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救在京師則罪列國子突救衞是也救在夷狄則罪諸侯狄救齊吳救陳是也救在逺國則罪四鄰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是也救而不速救者則書所次以罪其慢叔孫豹救晉次于雍榆是也救而不敢救者則書所至以罪其怯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是也兵者春秋所甚重衞靈公問陳孔子對曰軍旅之事未之學也獨至於救兵而書法若此聖人之情見矣其稱人將卑師少也
  案胡氏稱師例以齊師宋師曹師救邢為矜其盛則救兵不貴於將卑師少此書人者其亦桓公未力於救患也歟救而書人救而書次同一伯者之心也
  夏六月辛酉葬我君莊公左氏亂故是以緩穀梁諡所以成德也於卒事乎加之矣
  秋八月公及齊侯盟于落姑季子來歸落姑齊地公穀作洛左氏盟于落姑請復季友也齊侯許之使召諸陳公次于郎以待之季子來歸嘉之也注季子公子友之字季子忠于社稷為國人所思故賢而字之齊侯許納故曰歸公羊其稱季子何賢也其言來歸何喜之也穀梁盟納季子也其曰季子貴之也其曰來歸喜之也胡氏案左氏請復季友也其曰季子賢之也曰來歸喜之也自外至者為歸是嘗出奔矣何以不書莊公薨子般弑慶父主兵勢傾公室季子力不能支避難而出奔恥也魯國方危内賊未討國人思得季子以安社稷而公為落姑之盟以請於齊則是賢也春秋欲没其恥故不書奔欲旌其賢故特稱季子聖人之情見矣隠惡而揚善舜也樂道人之善惡稱人之惡孔子也為尊者諱為親者諱為賢者諱春秋也明此可以畜納汚之德樂與人為善矣其不稱公子見季友自以賢德為國人所與不縁宗親之故也堯敦九族而急親賢退嚚訟周厚本枝而庸旦仲黜蔡鮮義皆在此而親親之殺尊賢之等著矣此義行則内無貴戚任事之私外無棄親用羇之失而國不治者未之有也此春秋待來世之意
  案此條賢季子三傳皆同但季子歸陳之說公羊稍異何氏以為季子辟内難自葬原仲時已出奔陳莊公疾而歸子般之卒季未嘗奔陳也時慶父内則素得權重外則出奔强齊恐為國家禍亂故季子如齊聞之奉閔公託齊桓為此盟下書歸者使與君致同公不至而書季子歸者明桓之㑹不致而起季子託公于齊侯也齊後日繼魯本感洛姑之托故令與髙子俱稱子起其事此說亦有理節已見蔡季下
  附録左氏季氏事左氏成季之將生也桓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曰男也其召曰友間于兩社為公室輔季氏亡則魯不昌及生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命之
  冬齊仲孫來左氏冬齊仲孫湫來省難書曰仲孫嘉之也仲孫歸曰不去慶父魯難未已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對曰難不已將自斃君其待之公曰魯可取乎對曰不可猶秉周禮周禮所以本也魯不棄周禮未可動也君其務寧魯難而親之親有禮因重固間攜貳覆昬亂伯王之器也注仲孫齊大夫以事出疆因來省難非齊侯命故不稱使還使齊侯務寧魯難故嘉而字之來者事實省難其志也故經但書仲孫之來而傳尋仲孫之志胡氏仲孫齊大夫也其不稱使而曰來者略其君臣之常詞以見桓公使臣不以禮仲孫事君不以忠也夫鄰有弑逆當聲罪戒嚴以奉天討而更使計謀之士窺覘虚實有乗亂取國之心則使臣非以禮矣陳恒弑簡公孔子沐浴請討之豈曰齊人方强姑少待之也不勸其君急於封賊而俟其自斃則事君非以忠矣使慶父稔惡閔公再弑則桓公與仲孫始謀不臧之所致爾直書曰齊仲孫來交譏之也此主劉氏張氏仲孫之罪固然矣然其言魯秉周禮國有本而不可動則於此可見周公之澤入人深足以維待其國於政亂俗瓌之曰秉者與秉𢑱秉德同皆著明於心而不可奪之謂也仲孫之智善於覘國而不能輔君急義此春秋所以雖貶而不名謂猶有以異於傾險乗釁者之可誅也
  案仲孫之事左氏得其實劉氏得其義張氏又兼得二家之㫖無餘藴矣公穀以仲孫即慶父公曰慶父則曷為謂之齊仲孫繫之齊也曷為繫之齊外之也子女子曰以春秋為春秋齊無仲孫其諸吾仲孫歟穀曰其曰齊仲孫外之也其不目而曰仲孫疏之也其言齊以累桓也注言齊桓容赦有罪也恐未可信不敢從○又案春秋直書來者祭伯祭公州寔仲孫介葛盧白狄而已獨齊仲孫來書法似與祭公來同蓋上不書使下不書事皆為交譏之也然祭公猶以遂事為譏仲孫則以不能明於奉使之義故貶之同於私行之例耳
  附録公羊諱例公羊春秋為尊者諱為親者諱注不書慶父來者為閔公受賊人諱為季子親親而受之諱又以季子有遏牙不設慶父之賢諱也
  二年春王正月齊人遷陽漢志東海郡陽都縣應劭曰是其國也左氏注陽國名蓋齊人偪徙之張氏啖子曰移其國於國中而為附庸蓋桓公之强力施於可取者如此非有興滅繼絶之心也
  夏五月乙酉吉禘于莊公左氏速也注三年喪畢致新死者之主於廟廟之逺主當遷入太祖之廟因是大祭以審昭穆謂之禘莊公喪制未闋時别立廟廟成而吉祭又不於大廟故詳書以示譏莊公薨方二十二月公羊言吉者未可以吉也曷為未可以吉未三年也三年之喪實以二十五月其言于莊公何未可以稱宫廟也何以書譏譏始不三年也穀梁吉禘者不吉者也喪事未畢而舉吉祭故非之也胡氏程子曰天子曰禘諸侯曰祫其禮皆合祭也禘者禘其所自出之帝為東向之尊其餘皆合食於前此之謂禘諸侯無所出則止於太祖之廟合羣廟之主以食此之謂祫天子禘諸侯祫大夫享庶人薦上下之殺也魯諸侯爾何以有禘成王追念周公有大勲勞於天下賜魯公以天子禮樂使用諸大廟以上祀周公魯於是乎有禘祭春秋之中所以言禘不言祫也然則可乎孔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禘言吉者喪未三年行之大早也于莊公者方祀于寝非宫廟也一舉而三失禮焉春秋之所謹也四時之祭有禘之名蓋禮文交錯之失張氏閔公幼弱而以吉禮盛樂用於神主忘哀僭上此蓋出於哀姜慶父樂哀謀簒而為之又非他日僭禮之比也案春秋書禘二此年及僖八年禘于大廟皆失禮之中又失禮而書也吉禘之說三傳皆知喪禘之失禮而不知魯本不當禘程氏胡氏能發明魯禘之非禮而不知禘本無合食故惟趙子深得之而朱子取以釋論語不可不備載也其說曰禮大傳及喪服小記云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則諸侯不得行禘禮明矣蓋帝王立始祖之廟百世不遷猶謂未盡其追逺尊先之義故又推尊始祖所自出之帝而追祀之於始祖之廟就以始祖為配此祭不兼羣廟之主為不敢褻狎故也其年數或每年或數年未可知也祭法曰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稷為始祖嚳為稷所自出之帝故郊則以稷配天而禘則以稷配嚳無可疑也鄭𤣥見禘在郊上以為禘大於郊必非宗廟之祭遂以所自出為感生帝靈威仰由是而誤矣春秋書禘惟見於閔二年五月僖八年七月一在春一在夏故郊特牲祭義則曰春禘秋嘗祭統王制則曰春礿夏禘此皆漢儒約春秋文而附㑹之且不知其為殷祭而以為時祭也若以成王追賜周公則魯之用禘惟於周公廟而上祀文王閔公僭于莊公行之已非矣僖公雖用于大廟乃因致夫人而行之又非矣此本非常又實非三年喪畢之殷祭而傳者遂以為魯得用於羣公之廟故左氏曰烝嘗禘于廟又曰禘于武宫僖宫襄宫又曰以寡君之未禘祀皆因其失禮而為之詞耳非也鄭𤣥既誤於禘大於郊之注而又有時祭之禘不可通故注郊特牲則曰禘當為礿注祭統王制則曰此夏殷時禮注詩則曰禘宗廟之祭小于祫於是禘有四種矣殊可怪也至于禘時則本以夏之孟月為之故明堂位曰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大廟至孟獻子乃以夏之仲月為之故雜記曰七月而禘獻子為之也此辨甚明足以盡掃鄭注之謬故具録于此其祫祭說見文二年大事下○又案范氏祭祀例九皆書月以示誡桓二烝一嘗閔吉禘僖禘大廟文著祫嘗宣有事昭禘武宫定公從祀也○又案趙子曰此禘于莊公蓋用禘祭禮物耳不追配文王也
  秋八月辛丑公薨左氏初公傅奪卜齮田公不禁八月共仲使卜齮賊公于武闈公羊公薨何以不地弑也胡氏公薨不地仲尼親筆也子曰父為子隠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故書薨以示臣子之情不地以存見弑之實莫情厚矣其事亦白矣非聖人孰能修之
  九月夫人姜氏孫于邾左氏共仲通於哀姜哀姜欲立之閔公之死姜與知之故孫于邾齊人取而殺之于夷以其尸歸僖公請而葬之穀梁諱奔也注哀姜與弑閔公故出奔胡氏夫人稱孫聞乎故也不去姓氏降文姜也莊公忘親釋怨無志於復讎春秋深加貶絶以謂三綱人道所由立也忘父子之恩絶君臣之義國人習而不察將以是為常事則亦不知有君之尊有父之親矣故叔牙之弑械成于前慶父之無君動於後圉人犖卜齮之刃交發於黨氏武闈哀姜以國君母與聞乎故而不忌也當是時魯君再弑幾至亡國其應不亦𢡚乎春秋以復讎為重而書法如此所謂治之於未亂保之於未危不可不察也
  案夫人孫二文姜無妻道哀姜無母道文姜一見貶絶之哀姜喪歸貶姓而已春秋之權衡也
  公子慶父出奔莒左氏共仲奔莒成季主僖公以賂求共仲于莒莒人歸之及密使公子魚請不許哭而往共仲曰奚斯之聲也乃縊注慶文罪雖重季子推親親之恩欲同之叔牙存孟氏之族故略其罪不書殺又不書卒公羊殺公子牙今將爾慶父弑二君何以不誅將而不免遏惡也既而不可及緩追逸賊親親之道也穀梁其曰出絶之也慶父不復見矣胡氏公子出奔譏失賊也閔公立而季子歸何以見弑慶父主兵日乆其權未可遽奪也季子執政日淺其謀未得盡行也設以聖人處之期月而已可矣季子賢人而當此能必克乎及閔公再弑慶父罪貫惡盈而疾之者愈衆季子忠誠顯著而附之者益多外固强齊之援内恊國人之情正邪消長之勢判矣然後夫人不敢安其位慶父不得肆其姦此明為國者不知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雖有智者亦不能善其後矣世儒或言用魯之衆因齊之力以戮慶父其勢甚易而季子不熊故書夫人孫邾慶父奔莒所以深惡其緩不討賊非也以絳侯勃之果陳平之無誤將相交驩而内有朱虚外連齊楚以制諸吕庸人宜易於反手然大尉已入北軍士皆左𥘵猶恐不勝未敢訟言誅之也况慶父巨姦七百里之侯國革車千乗而三十年執其兵柄其植根深矣其耳目廣矣其用物𢎞矣而以為戮之其勢甚易此未察乎難易遲速之幾者也經書莊公忘親無復讎之志使百官則而象之亦不知有君父也而又使慶父主兵失馭臣之道是以至此極故書孫邾奔莒為後世之永鑑也
  案慶父出奔公羊杜氏皆以為季子推親親之恩夫慶父弑二君魯國幾喪尚欲以親親待之則子般閔公之讎曷報乎故張氏曰方季友適邾之時使魯國無人安能逐姜氏慶父哉季友既立僖公則當因國人之憤正慶父之辠致辟于甸人以致兩弑其君之討乃以賂求于莒僅不許其入而已又立孟氏與叔牙同無復輕重之别豈非邦憲之失此所以不書國賊之討而閔不書葬歟陳氏曰宋萬奔陳雖殺之不書慶父奔莒雖殺之不書春秋所以嚴佚賊之責也其說是矣○又案宋萬出奔陳陳人受賂而後歸之慶父出奔莒莒人亦受賂而後歸之不書宋萬慶父之誅以逋逃主罪陳莒也
  冬齊髙子來盟左氏注盖髙傒也齊侯使來平魯亂僖公新立因遂結盟故不稱使也魯人貴之故不書名子男子之美稱公羊髙子者何齊大夫也何以不稱使我無君也然則何以不名喜之也何喜爾正我也其正我奈何莊公死子般弑閔公弑比三君死曠年無君設以齊取魯曽不興師徙以言而已矣桓公使髙子將南陽之甲立僖公而城魯或曰自鹿門至于争門者是也或曰自争門至于吏門者是也魯人至今以為美談曰猶望髙子也注時魯無君明君臣無相適之道君不行使乎大夫所以别尊卑理嫌疑故不稱使穀梁其曰來喜之也曰髙子貴之也盟立僖公也不言使何也不以齊侯使髙子也胡氏何賢乎髙子桓公使將南陽之甲至魯而謀其國其命髙子必曰魯可取則兼其國以廣地魯可存則平其亂以善鄰非有安危繼絶一定不可易之計也髙子至則平魯難定僖公魯人賴焉聖人美其明人臣之義得奉使之宜特稱髙子以著其善其不曰齊侯使之者權在髙子也案凡外大夫之來不言使者皆私交如祭伯祭仲武氏子毛伯宋司馬華孫莒慶齊髙固之類是也非私交而不言使則必有美辭焉楚無大夫則屈完書族齊有大夫則髙傒書子皆貴之所以别於私交也穀梁疏曰髙子不稱使所以歸美于髙子屈完不稱使所以歸功於屈完此得之○又案閔公編書三子之來皆特筆也故季子髙子之書來著國人之喜而仲孫止書來乃春秋之所譏仲孫髙子不書使皆齊侯之過而髙子能權乃春秋之所善一字之法精矣
  十有二月狄入衞左氏狄人伐衞衞懿公好鶴鶴有乗軒者將戰國人受甲者皆曰使鶴鶴實有禄位余焉能戰公與石祁子玦與寗莊子矢使守與夫人繡衣曰聽于二子及狄人戰于熒澤衞師敗績遂滅衞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齊人使昭伯烝於宣姜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又許穆夫人文公為衞之多患也先適齊及敗宋桓公逆諸河宵濟衞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膝之民為五千人立戴公以盧于曹齊侯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乗甲士三千人以戍曹歸公乗馬祭服五稱牛羊豕雞狗皆三百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十兩注戴公其年卒文公立書入不能有其地榖梁注不言滅者諱齊桓不能攘夷狄救中國為賢者諱也胡氏衛康叔之後蓋北州大國狄何以能入乎河南劉奕曰仲尼剛詩如牆有茨鶉之奔奔桑中諸篇皆録於國風而不削此載衞為戎狄所滅之因也故在定之方中之前因以是說考於㦄代凡淫亂者未有不至於殺身敗家而亡其國者也然後知古詩垂戒之大矣陳氏滅而書入不以累桓公也凡滅國有存之者則不言滅歸德於存之者也有乗而取之者亦不言滅歸罪于取之者也故衞不言滅須句不言滅
  鄭棄其師左氏鄭人惡髙克使帥師次于河上久而弗召師潰而歸髙克奔陳鄭人為之賦清人公羊鄭棄其師者何惡其將也鄭伯惡髙克使之將逐而不納棄師之道也胡氏案鄭詩清人刺文公也髙克好利而不顧其君文公惡之而不能逺使克將兵禦狄于境陳其師旅翺翔河上久而不召衆散而歸髙克奔陳公子素惡髙克進之不以禮文公退之不以義危國亡師之本故作是詩觀此則鄭棄其師可知矣或曰髙克進不以禮曷不書其出奔以貶克為人臣之戒而獨咎鄭伯何也曰人君擅一國之名寵生殺予奪惟我所制爾使克不臣之罪已著案而誅之可也情狀未明黜而逺之可也愛惜其才以禮馭之可也烏有假以兵權委諸境上坐視其失伍離散而莫之恤乎然則棄師者鄭伯乃以國稱何也二三執政股肱心膂休戚之所同也不能進謀於君恊志同力黜逐小人而國事至此所謂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書曰鄭棄其師君臣同責也
  案棄師之說三傳皆同唯杜氏以為此髙克狀其事以告魯魯史書之以為棄師之道者非也









  春秋㑹通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九     元 李㢘 撰
  僖公名申諡法小心畏忌曰僖在位三十三年左氏僖公莊公之子閔公庶兄母成風成風聞成季之繇乃事之而屬僖公焉閔公薨成季以僖公適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
  周惠王十八年元年春王正月左氏不稱即位公出故也公出復入不書諱之也諱國惡禮也公羊繼弑君子不言即位此非子也其稱子何臣子一例也穀梁繼弑君不言即位正也胡氏不書即位内無所承上不請命也承國於先君者父子之倫請命於天王者君臣之義今僖公内無所承上不請命不書即位正王法也是故有四海而即天王之位者受之於天者也有一國而即諸侯之位者受之於王者也受之於天者必奉若天道而後能保天下受之於王者必謹守侯度而後能保其國
  案張氏曰僖公即位在髙子來盟之後桓公又為之誅哀姜不可謂不出於方伯矣然桓公不請命於天子正君臣之經以示天下之大義故僖公之立無以異於羣公而桓公止於伯術觀僖公不書即位以考時義當知反經之學有國者不可不明也
  齊師宋師曹師次于聶北救邢聶北邢地左氏諸侯救邢邢人潰出奔師師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遷之師無私焉注次者案兵觀釁以待事也實大夫而曰諸侯緫衆國之詞公羊救不言次此其言次何不及事也不及事者何邢已亡矣孰亡之狄滅之不言狄滅之為桓公諱也曷為為桓公諱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恥之曷為先言次而後言救君也君則其稱師何不與諸侯專封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專封也諸侯之義不得專封則其曰實與之何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力能救之則救之可也穀梁救不言次言次非救也非救而曰救何也遂齊侯之意也是齊侯與齊侯也何用見其是齊侯也曹無師曹師者曹伯也其不言齊侯何也以其不足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不言齊侯也注救不及事不足稱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胡氏三國稱師見兵力之有餘也聶北書次譏救邢之不速也春秋大義伐而書次其次為善遂伐楚次于陘美之也救而書次其次為貶救邢次聶北譏之也聖人之情見矣故救患分災於禮為急而好攻戰樂殺人者於罪為大陳氏言次無志於救也狄伐邢於是三歲矣桓公足以攘夷而宿師于聶北玩寇以待其敝邢潰奔師而後遷之譏之也
  案春秋書次而救者二此年及十五年次匡救徐也救而次者一襄二十三年叔孫豹救晉次雍榆也胡氏通為一例皆譏其不速於為義此說固是但亦須有分别公羊以為此是君也進止自由叔孫豹是臣也先通君命賈昭亦取其說杜釋例曰次在事前次以成事也次在事後事成而次也又一說次而後救匿其救之之形也救而後次宣其救之之聲也此三說皆不見貶桓公與叔孫意故次而救當主胡氏而次在救下則惟啖氏得之啖曰凡救當奔命而往言次失救道也救晉之師君命往救而叔孫次止先書救明魯君之命也下書次罪叔孫之慢命也其先通君命之說亦可通張氏曰次于聶北者屯兵便利以援邢而懼狄桓公用兵規橅主於持重故不遽決於一戰而待久以待之春秋書次雖所以譏其緩而不書以則予其終有全邢之功也此說亦由社氏觀釁上來皆欲護桓公耳非聖人意也下文不書以之說却好○又案救兵書師所以矜其盛公羊以為諱齊侯穀梁以為微齊侯皆非
  夏六月邢遷于夷儀齊師宋師曹師城邢夷公羊作陳河北邢州龍岡縣北一百五十里有夷儀嶺左氏邢遷于夷儀諸侯城之救患也凡侯伯救患分災討罪禮也又閔二年傳齊桓公遷邢于夷儀邢遷如歸注邢遷如歸故以自遷為辭一事而再列三國於文不可言諸侯師故疏十四年諸侯城縁陵為其事有闕故緫稱諸侯此若云諸侯之師城邢似亦有貶故雖則煩文而再列三國公羊遷者何其意也遷之者何非其意也此一事也曷為復言齊師宋師曹師不復言師則無以知其為一事也注言諸師則嫌與縁陵同疏縁陵是鹹之㑹諸侯各自歸國十四年復來城之此則桓公宿留城之為一事也穀梁遷者猶得其國家以往者也其地邢復見也是向之師也使之如改事然美齊侯之功也注美齊桓故不言遂胡氏書邢遷于夷儀見齊師次止緩不及事也然邢以自遷為文而再書齊師宋師曹師城邢者美桓公志義卒有救患之功也不以王命興師亦聖人之所與乎中國衰微夷狄猾夏天子不能正至於遷徙奔亡諸侯有能救而存之則救而存之可也以王命興師者正能救而與之者權
  案經書遷者十而有二例趙子曰徙而臣之曰遷某齊遷紀郱鄑郚宋遷宿齊遷陽是也能以國遷曰某遷邢遷夷儀衞遷帝丘許遷于葉于夷于白羽于容城蔡遷于州來是也公羊說亦是但邢衞之遷又不可與許蔡之遷同蓋邢衞遷國以避狄而許蔡舉國以從夷此其異也又陳氏曰齊晉之伯也而狄伐邢邢遷夷儀狄圍衞衞遷帝丘雖罪遷者而桓文亦受其咎矣此亦得言外之意蓋邾遷于繹晉遷于新田不書則雖自遷也亦必有所為而書矣○又案齊伯之編外城三邢也楚丘也縁陵也獨城邢為美晉伯之編外城三虎牢也杞也成周也獨成周無譏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齊人以歸左氏注不言齊人殺諱之書地者明在外薨公羊桓公召而縊殺之穀梁夫人薨不地地故也胡氏以歸者以其喪歸于魯也齊為盟主義得舉法是伯者之所以行乎諸侯也既誅其人又歸其喪何居魯欲拒而勿受乎則子無讎母之義受而葬之乎已絶者復得享小君之禮典刑紊矣故特書以歸而不曰歸夫人之喪以者不以者也張氏此齊桓舉方伯之職然後三綱稍明人倫粗正之明驗也案以歸之說杜氏以為歸齊胡氏以為歸魯魯齊接境不應十二月喪始至疑杜氏說是
  楚人伐鄭書楚始此左氏楚人伐鄭鄭即齊故也注荆始改號曰楚穀梁疏不以州言之者以楚雖荆蠻漸自通於諸夏轉强大與中國抗衡故不復州舉之胡氏楚稱人浸强也莊十年敗蔡師虜獻舞固己强矣然獨舉其號者始見于經則本其僭竊之罪正其夷狄之名著王法也二十三年來聘嘉其慕義乃以人書二十八年伐鄭惡其猾夏復以號舉至是又伐鄭亦以人書者豈許其伐國而人之乎㑹中華執盟主朝諸侯長齊晉其所由來者漸矣張氏商頌稱奮伐荆楚則楚亦其國之舊名但自武文以來雖駸駸强盛而未暇正其國之名號故以州稱及熊頵即位令尹子文得政始定改號曰楚以交於中國則浸强而有陵駕中國之意矣
  案荆自莊十九年文王卒子堵敖立堵敖幼弱數年之間兵患不起二十二年熊頵弑兄堵敖而立是為成王二十三年來聘漸有事於中國矣而母壯子少子元專權尚不能逞至三十年鬬班殺子元鬬穀於菟為令尹自毁其家以紓楚國之難於是楚勢復强改號為楚之說張氏疑得之何休於僖八年注云僖公本聘楚女為嫡故以此為諱與夷狄交昬故進之使若中國無据之言也
  八月公㑹齊侯宋公鄭伯曹伯邾人于檉檉宋地公羊作朾九月公敗邾師于偃偃公作纓左氏盟于犖謀救鄭也九月公敗邾師于偃虚丘之戍將歸者也注犖即檉也不書盟不告盟也虚丘邾地邾人既送哀姜還齊人殺之因戍虚丘欲以侵魯公以義求齊齊送姜氏之喪邾人懼乃歸故公要而敗之穀梁不日疑戰也疑戰而曰敗勝内也胡氏檉之㑹謀救鄭而公與邾人咸與焉則是志同而謀協也今既㑹邾人于檉又敗邾師于偃於此責公無攘夷狄安中國之誠矣凡此類直書其事而義自見矣詐戰曰敗敗之者為主張氏楚人伐鄭桓不遽救而㑹諸侯謀之蓋楚方强而公謀制楚十全之策也齊桓新拊存魯國而不稟命擅興師之罪不加之討是為佚罰他日與曹同伐厲逺役于外而宋人乘虚伐曹有自來矣亦見桓公伯威之不立也案敗邾之說杜氏以意臆之本無据服䖍以為魯亂時邾為魯戍虚丘魯因其歸而敗之亦無此理何休又以公怨邾人以夫人予齊而齊殺之故為夫人復讎尤妄謬不可取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帥師敗莒師于酈獲莒挐左氏莒人來求賂公子友敗諸酈獲莒子之弟挐非卿也嘉獲之也公賜季友汶陽之田及費注挐莒子之弟不書弟者非卿非卿則不應書嘉季子之功故特書大夫生死皆曰獲公羊莒無大夫此何以書大季子之獲也季子治内難以正禦外難以正其禦外難以正奈何慶父奔莒莒人逐之將由乎齊齊人弗納郤反舍于汶水之上使公子奚斯入請季子曰公子不可以入入則殺矣奚斯不忍反命于慶父自南涘北面而哭慶父聞之曰嘻此奚斯之聲也諾己曰吾不得入矣於是抗輈經而死莒人聞之曰吾已得子之賊矣以求賂于魯魯人不與為是興師而伐魯季子待之以偏戰疏結日而戰得君子之道穀梁莒無大夫以吾獲之目之也内不言獲此其言獲何也惡公子之紿公子謂莒挐曰吾二人不相說士卒何罪屏左右而相搏公子友處下左右曰孟勞孟勞者魯之寳刀也公子友以殺之然則何以惡乎紿曰棄師之道也注据獲長狄不言獲胡氏案公羊則罪在莒也而以季友主此戰何也抑鋒止銳喻以詞命使知不縮而引去則善矣今至於兵刃既接又用詐謀擒其主將此强國之事非王者之師春秋之志故以季友為主而書敗獲責之備也
  案敗獲之書左氏公羊皆美季子之功穀梁紿戰雖江熙范𡩋亦不取然觀胡氏用詐謀擒其主將之說又似若本此春秋書獲六始於此○又案季氏有費始此詳見襄七年城費下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喪至自齊左氏注僖公請而葬之故告於廟而書喪至也不稱姜闕文公羊何以不稱姜氏與弑公也曷為不於弑焉貶貶必於重者莫重乎其以喪至也穀梁其不言姜以其殺二子貶之也或曰為齊桓諱殺同姓也胡氏夫人與弑二君幾於亡國大義已絶不可復入宗廟矣書孫于邾薨于夷者絶哀姜也書齊人以歸夫人氏之喪至自齊者譏桓公也不稱姓者殺于齊不去氏者受于魯
  案齊殺哀姜公穀劉氏胡氏皆以為義獨左氏曰君子以齊人之殺哀姜也為己甚矣女子從人者也杜氏又以不稱姜為闕文是不察於春秋之公義矣
  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左氏諸侯城楚丘而封衛焉不書所㑹後也又閔二年傳齊桓公封衞于楚丘衞國忘亡衞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材訓農通商惠工敬敎勸學授方任能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注不言城衞衞未遷也諸侯既罷而魯後至諱不及期故以獨城為文公羊孰城城衛也曷為不言城衞滅也孰滅之蓋狄滅之不言狄滅之為桓公諱也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恥之也然則孰城之桓公城之不言桓公城之不與諸侯專封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專封諸侯不得專封則其曰實與之何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力能救之則救之可也注復發傳者君子樂道人之善也不繫衛者明去衞而國楚丘起其遷也穀梁楚丘者何衞邑也國而曰城此邑也其曰城何也封衞也不言城衛何也衞未遷也不言衞遷何也不與齊侯專封也其言城之者專辭也故非天子不得專封諸侯諸侯不得專封諸侯雖通其仁以義而不與也故曰仁不勝道注存衞是桓之仁故通令城楚丘義不可以專封故不言遷衞胡氏楚丘衞邑桓公帥諸侯城之而封衞也不書桓公不與諸侯專封也木𤓰美桓公而夫子録之意豈異乎不與專封正王法也朩𤓰有取焉善衞人之情也城楚丘略而不書城邢詞繁而不殺何也案周制凡封國大宗伯儐司几筵設黼扆内史作冊命是天子大權非諸侯所得擅而行之者也衞人渡河野處曹邑許穆夫人閔其亡而載馳賦文公徙居楚丘而後百姓恱則其國固嘗亡滅而不存矣城楚丘是擅天子之大權而封國也邢遷于夷儀經以自遷為文則其遷出於己意其國未嘗滅也諸侯城邢是謂同惡相恤以從簡書故詞繁而不殺美救患也桓公封衞而衞國忘亡其有功於中華甚大為利於衞人甚博宜有美辭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事今乃微之若此若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略小惠存大節春秋之法也故曰五霸三王之罪人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陳氏於是諸侯城楚丘而封衞則其以魯辭書之但曰城楚丘何不以專封累桓公也以魯詞書之使若諸侯同欲然上無天子下無方伯諸侯有滅亡者夫人而欲救存之則先王之澤天下之公義也序績莫如公齊桓存三亡國必若救衞庶幾於公矣是故衞不言滅廬于曹不言遷使公子無虧戍曹不言救春秋之辭約而不迫者善辭也
  案城楚丘之書左氏以為諱魯之後至公羊以為諱齊之專封若穀梁胡氏則又不以為諱詞而直以為微詞此其異也要之公穀胡氏說可參通至於邢衞書法之詳略則胡氏以詳為襃而略為貶陳氏以略為褒而詳為貶三說雖不同然究其實亦無異也
  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哀姜莊公夫人左氏注反哭成喪故稱小君虞師晉師滅下陽下公穀作夏虢邑在河東大陽縣書晉之始左氏莊三十二年有神降於莘虢公享焉神賜之土田内史過曰虢必亡矣虐而聽於神史嚚曰虢其亡乎虢多涼德其何土之能得至是晉荀息請以屈産之乘與垂棘之璧假道於虞以伐虢公曰是吾寳也對曰若得道於虞猶外府也乃使荀息假道於虞曰虢為不道保於逆旅以侵敝邑之南鄙敢請假道以請罪于虢虞公許之且請先伐虢宫之竒諫不聽遂起師夏晉里克荀息帥師㑹虞師伐虢滅下陽先書虞賄故也注晉於此始赴見經虞周大王子仲雍所封虢文王弟虢叔後晉成王弟唐叔後公羊虞微國也曷為序乎大國之上使虞首惡也虞受賂假滅國者道以取亡焉其受賂奈何晉獻公寢而不寐揖荀息曰吾欲攻郭則虞救攻虞則郭救如之何荀息曰若用臣言則今日取郭明日取虞爾請以屈産之乗與垂棘之白璧往必可得也宫之竒諫曰脣亡則齒寒虞郭之相救非相為賜則晉今日取郭而明日虞從而亡爾虞公不從然假之道以取郭還四年反取虞虞公抱璧牽馬而至獻公曰寳則吾寳也馬之齒亦長矣夏陽郭之邑也曷為不繫于郭國之也曷為國之君存焉爾穀梁非國而曰滅重夏陽也虞無師以其先晉不可以不言師也其先晉何也為主乎滅夏陽也夏陽者虞虢之塞邑也滅夏陽而虞虢舉矣餘同公羊疏虢之滅由於夏陽之亡郢之入由於州來之亡故皆書滅胡氏晉人造意以虞首惡何也貪得重賂遂其强暴滅兄弟之國以及其身而亡其社稷所以為首乎春秋聖人律令也觀此義可以見法矣國而曰滅下陽邑爾其曰滅何也下陽虞虢之塞邑猶秦有潼闗蜀有劍嶺皆國之門户潼劍不守則秦蜀破下陽既舉而虞虢亡矣春秋此義其以天下為家以城郭溝池為固以山川丘陵為險設之以守國而待暴客者也其衰世之意邪
  案晉見經始此晉姬姓侯爵自唐叔始受封傳九世至穆侯穆侯生大子仇及成師仇為晉文侯周平王東遷有功受策命書文侯之命是也魯惠公二十四年文侯卒子昭侯立晉始亂封成師於曲沃是為桓叔叔卒子莊伯立隱七年莊伯卒子稱立桓八年曲沃併晉王命虢公立晉侯緡莊十六年曲沃復滅晉盡以其寳器賂周僖王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是為武公莊十七年武公卒獻公佹諸立十八年晉獻公朝王二十六年虢再侵晉二十七年晉將伐虢士蒍曰不可虢公驕若驟勝於我必棄其民無衆而後伐之誰與二十八年使大子居曲沃閔元年作二軍滅耿滅霍滅魏二年使大子伐東山臯落氏於是晉始大以前晉事皆不經見故具于此○又案春秋書滅下陽罪虢之不能守險書城虎牢罪鄭之不能保險書法同皆衰世之意
  秋九月齊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貫貫宋地公作貫澤左氏盟于貫服江黃也注楚與國也疏杜以為此稱人者皆其國大夫齊桓威德稍盛逺國來服桓謙以接逺故與宋公㑹之公羊江人黄人者何逺國之辭也逺國至矣則中國曷為獨言齊宋至爾大國言齊宋逺國言江黄則以其餘為莫敢不至也注時實晉楚之君不至君子成人之美故褒益以為徧至之辭所以奬大伯功而勉盛德也江黄附從伯者當進不進者方為徧至之辭疏言方為徧至之辭故直以逺國辭稱人若進而稱爵則無以見徧至之義穀梁貫之盟不期而至者江黄也江人黄人者逺國之辭也中國稱齊宋逺國稱江黄以為諸侯皆來至也疏魯若與㑹必書公但魯亦不至故不書之或以為魯公亦在舉大以包之故不以魯為主耳胡氏荆楚天下莫强焉江黄者其東方之與國也二國來定盟則楚人失其右臂矣樂毅破齊先結韓趙孔明伐魏申好江東雖武王牧野之師亦誓友邦逺及庸蜀彭濮八國之人共為犄角之勢世桓公此盟其服荆楚之慮周矣其攘夷狄免民左袵之義著矣盟雖春秋所惡然諸侯皆在獨言逺國者許是盟也張氏桓公謀楚先服二國所以達交而孤楚之勢此桓公服楚之規模也惟宋與盟不煩諸侯也
  案江黄稱人公穀皆以為江黄之君蓋逺國例稱人也而賈氏以為刺其不度德善鄰終為楚滅其說非是疑杜氏得之○又案貫與陽穀公穀胡氏皆以為諸侯皆在然觀何氏范氏之注則貫非如此但春秋褒以偏至之詞耳而胡氏直以為諸侯皆在此其異也啖子曰春秋㑹盟皆據實書之無舉逺以包近之例疑杜氏張氏說是○又案江黄始至于貫又至于陽穀又楚齊侵陳黄亡於僖之十二年江亡於文之四年
  附緑左氏齊寺人貂始漏師于多魚
  冬十月不雨公羊何以書記異也疏僖公委任陪臣不恤政事之罰穀梁不雨者勤雨也注言不雨是欲得雨之心勤也明君之恤民
  楚人侵鄭左氏楚人伐鄭鬬章囚鄭聃伯注傳言伐者本以伐興權行侵掠
  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左氏自十月不雨至于五月不曰旱不為災也公羊記異也穀梁不雨者勤雨也一時言不雨者閔雨也閔雨者有志乎民者也疏据文二年傳厯時而總書不雨者文不憂雨也不憂雨者無志乎民者也胡氏案詩稱僖公儉以足用寛以愛民務農重穀則誠賢君也其有志乎民審矣故冬不雨而書春不雨而書夏不雨而書以著其勤也文公以練祭則緩於作主以宗廟則世室屋壞以賦政則四不視朔以邦交則三不㑹盟其無志乎民亦審矣故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而書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而書以著其慢也餘全引穀梁
  案不雨書法穀梁極精故胡氏用之而何休用感精符說曰時僖公得立欣喜不恤衆庶比致三旱即能飭過求己循省百官放佞臣郭都等理寃獄四百餘人精誠感天不雩而得澍雨故一月即書善其應變此雖異說姑具以備引用
  徐人取舒徐國在下邳舒在今廬江舒縣左氏注勝國而不用大師亦曰取疏徐在下邳舒在廬江相去甚遥而越竟滅國無傳無注不知所以公羊其言取之何易也
  案外滅國書取者惟此左氏公羊皆以為易趙氏以為不絶其祀也夫用兵雖有難易而滅人之罪無重輕何得以易而滅其滅罪乎以為不絶其祀則書降書遷足矣以為舒自取滅亡則書潰書亡足矣何得稱取稱取者與魯兵書滅曰取同文蓋徐始見經而得書人始滅國而得書取是必  之辭故先儒林氏以為舒者楚之黨徐人取舒為齊桓通伐楚之徑也春秋以其效順於中國也故書人書取此說疑得之而何氏張氏乃刺桓公不能救是不察夷夏之㫖也○又案徐偃始稱王故春秋亦狄之楚敗徐徐伐莒是也惟取舒伐英氏得稱人以附齊也昭五年從楚伐吳亦稱人者楚師有名也昭三十年滅於吳
  六月雨公羊注所以詳録賢君精誠之應也穀梁雨云者喜雨也喜雨者有志乎民者也胡氏閔雨與民同其憂喜雨與民同其樂此君國子民之道也觀此義則知春秋有懼天災恤民隠之意遇天災而不懼視民隱而不恤自樂其樂而不與民同也國之亡無日矣
  案一經書雨此為特筆與他公之止書不雨者異矣而何氏以例之宣公大有年皆以為改遇之應恐宣公不可同於僖公也
  秋齊侯宋公江人黄人㑹于陽穀齊地左氏謀伐楚也注二年楚侵鄭故公羊此大㑹也曷為末言爾桓公曰無障谷無貯粟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注末者淺耳据貫澤言盟此但言㑹不言盟者桓公功德隆盛諸侯咸從曷為用盟哉但告誓而已穀梁陽穀之㑹桓公委端搢笏而朝諸侯諸侯皆諭乎桓公之志疏桓㑹多矣獨此言委端搢笏皆諭乎桓公之志者以此㑹最大又以四教令於諸侯不須盟誓故傳詳其事也所謂衣裳之㑹胡氏案左氏謀伐楚也或曰侵蔡次陘之師江黄不與安知其為謀伐楚乎曰兵有聚而為正亦有分而為竒諸侯之師同次于陘所謂聚而為正也江人黄人各守其地所謂分而為竒也次陘大衆厚積其陳聲罪致討以震中國之威江人黄人各守其境案兵不動以為八國之援此克敵制勝之謀也退于召陵而盟禮定循海以歸而濤塗執然後及江人黄人伐陳則知侵蔡次陘而二國不㑹自為犄角之勢明矣此大㑹而末言者善是謀也
  案陽穀之㑹公穀胡氏皆以為不盟疑亦可入胥命蕭魚之例
  冬公子友如齊涖盟涖公穀作莅左氏齊侯為陽穀之㑹來尋盟冬公子友如齊涖盟注公時不㑹陽穀故齊侯自陽穀遣人詣魯求尋盟魯使上卿詣齊受盟謙也涖臨也公羊莅盟者何往盟乎彼也其言來盟者何來盟于我也注春秋尊魯使若王者遣使臨諸侯盟飭以法度穀梁莅者位也其不日前定也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也不言其人亦以國與之也注昭七年傳例曰内之前定之盟謂之莅外之前定之盟謂之來莅位也盟誓之言素定今但往其位而盟以國與之謂舉國為主
  案經書莅盟四此年季友及文七年公孫敖如莒昭七年叔孫婼如齊定十一年叔還如鄭也蓋莅盟對來盟為義公羊說得之趙子曰來盟彼欲之也不書其誰敵者也涖盟我欲之也不書其誰敵者也皆簡辭也其說固然但觀胡氏於良夫來盟下注云來盟為前定者嘗有約言矣未足效信而釋疑復遣使固結之耳則涖盟為前定之說亦是胡氏所以無傳者通於此例也
  楚人伐鄭左氏楚人伐鄭鄭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齊方勤我棄德不祥
  案楚自莊十六年以來五加兵于鄭矣
  四年春王正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蔡潰左氏齊侯與蔡姬乗舟于囿蕩公公怒歸之未之絶也蔡人嫁之春齊侯以諸侯之師浸蔡蔡潰注傳例民逃其上曰潰公羊潰者何下叛上也國曰潰邑曰叛疏侵者淺辭潰者深辭穀梁潰之為言上下不相得也侵淺事也侵蔡而蔡潰以桓公為知所侵也不土其地不分其民明正也
  案經書潰例四蔡潰沈潰莒潰鄆潰民皆逃其上之詞也民逃其上則舉兵者罪輕受兵者罪重矣蔡姬之釁其有無不可知書侵書潰之㫖穀梁之說得之蔡自北杏之後棄我中華甘心事楚齊桓先事侵蔡所以披楚之黨未可以蔡姬之事累齊桓也
  遂伐楚次于陘陘楚地潁川召陵縣有陘亭楚人曰先君所以服陘隰即此左氏遂伐楚楚子使與師言曰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渉吾地也何故管仲對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五侯九伯女實征之以夾輔周室賜我先君履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寡人是徵昭王南征而不復寡人是問對曰貢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給昭王之不復君其問諸水濱師進次于陘注遂兩事之詞楚强齊欲綏之以德故不速進公羊其言次于陘何有俟也孰俟俟屈完也穀梁遂繼事也次止也疏次有二種有所畏之次有非所畏之次胡氏濳師掠境曰侵侵蔡者竒也聲罪致討曰伐伐楚者正也遂者繼事之詞而有專意次止也楚貢包茅不入桓公是徵而楚人服罪師則有名矣孟氏何以獨言春秋無義戰也楚雖暴横慿陵上國齊不請命擅合諸侯豈所謂為天吏以伐之乎春秋以義正名而樂與人為善以義正名則君臣之分嚴矣書遂伐楚譏其專也樂與人為善茍志於善斯善之矣書次于陘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序其績也陳氏春秋舉重凡師再有事不悉書茍悉書則以遂言之兵事言遂必闗於天下之大故也自入春秋楚浸强矣諸夏之交兵問不及楚也桓公始有志於夷夏之分於是伐楚而以侵蔡召諸侯書曰遂伐楚言志不在蔡也
  案春秋兵事書遂者此年侵蔡遂伐楚宣元年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襄二十三年齊侯伐衞遂伐晉定八年晉士鞅侵鄭遂侵衞也以傳載成六年晉欒書救鄭遂侵蔡止書救鄭八年欒書侵蔡遂侵楚止書侵蔡之類觀之則陳氏之說亦是胡氏於遂例有三一曰繼事之詞一曰兩事之詞一曰專事之詞公羊又有生事之詞蓋亦隨其事而立說繼事而善則但譏其專繼事而不善則深譏其生事為暴而不知已矣其遂伐曹遂滅偪陽遂城虎牢遂入鄆等放此獨遂救許反為善之尤者蓋救兵宜速雖不禀命無害也其遂圍許恐亦與遂伐楚同義○又案伐而次者此年與襄元年伐鄭次鄫同例皆整兵慎戰之意也
  夏許男新臣卒左氏許穆公卒于師葬之以侯禮也凡諸侯薨于朝㑹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於是有以衮歛注諸侯命有三等公為上等侯伯為中等子男為下等穀梁諸侯死於國不地死於外地死於師何為不地内桓師也公羊同胡氏劉敞曰諸侯卒于外者在師稱師在㑹稱㑹今許男一無稱焉此去師與㑹而復歸其國之驗也召陵地在穎川是以許男復焉古者國君即位而為椑歳一漆之出疆必載椑卒于師曰師卒于㑹曰㑹正也許男新臣卒非正也其為人君不知命者也案諸侯卒于外者晉侯卒于扈許男卒于楚宋公卒于曲棘是也卒于師者曹伯廬也卒于㑹者杞伯成也劉氏說本趙子
  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左氏夏楚子使完如師師退次于召陵齊侯陳諸侯之師與屈完乗而觀之齊侯曰豈不穀是為先君之好是繼與不穀同好如何對曰君惠徼福於敝邑之社稷辱収寡君寡君之願也齊侯曰以此衆戰誰能禦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對曰君若以德綏諸侯誰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國方城以為城漢水以為池雖衆無所用之屈完及諸侯盟注楚子遣完如師以觀强弱完覩齊之盛因而求盟故不稱使以完來盟為文齊桓退舍以禮楚故盟召陵公羊屈完楚大夫也何以不稱使尊屈完也曷為尊屈完以當桓公也其言盟于師盟于召陵何師在召陵也曷為再言盟喜服楚也楚有王者則後服無王者則先叛夷狄也而亟病中國南夷與北狄交中國不絶若綫桓公救中國而攘夷狄卒帖荆以此為王者之事也其言來何與桓為主也前此者有事矣後此者有事矣則曷為獨於此焉與桓公為主序績也注前此城楚丘後此城縁陵穀梁楚無大夫其曰屈完何也以其來㑹桓成之為大夫也其不言使權在屈完也則是正乎非正也以其來㑹諸侯重之也來者何内桓師也于師前定也于召陵得志乎桓公也得志者不得志也以桓公得志為僅矣屈完曰大國之以兵向楚何也桓公曰昭王南征不反菁茅之貢不至故周室不祭屈完曰菁茅之貢不至則諾昭王南征不反我將問諸江注此言桓公不得志故退于召陵以盟而屈完得志也胡氏楚大夫未有以名氏通者其曰屈完進之也其不稱使權在完也來盟于師嘉服義也盟于召陵序桓績也桓公帥八國之師侵蔡而蔡潰伐楚而楚人震恐兵力强矣責包茅之不貢則諾問昭王之不復則辭徼與同好則承以寡君之願語其戰勝攻克則對以用力之難然而桓公退師召陵以禮楚使卒與之盟而不逆也於此見齊師雖强桓公能以律用之而不暴楚人已服桓公能以禮下之而不驕庶幾乎王者之事矣故春秋之盟於此為盛而楊子稱之曰齊桓之時緼而春秋美召陵是也張氏不稱使者春秋待外域謹嚴之法若書楚子使屈完則一同於中國君臣之辭矣所以嚴中外之分而伸齊桓方伯之體案來盟不稱使正與齊髙子同蓋齊侯之使髙子本欲覘魯之成敗楚成之使屈完本只觀齊之强弱皆非有前定之盟也髙子至而安魯屈完至而服齊春秋所以獨以權與二子也穀梁與杜氏得之但春秋内魯則髙子止書來盟足矣若屈完則安得不書于師哉穀梁以于師為前定則非也○又案楚子使屈完如師正與齊侯使國佐如師同然晉不能服國佐而屈完卒能服齊故國佐止書如師而屈完得書來盟國佐不服則盟乃晉人所欲屈完既服則盟為齊侯之績故爰婁盟書及而召陵再書盟序績之說公羊得之穀梁以退師為桓不得志者非也○又案楚之盟屈完與晉之盟國佐袁僑似同而異蓋屈完已服而桓公退盟以禮之國佐未服而晉大夫進盟以强之其得失已判然獨屈完袁僑有小不同者蓋屈完雖服而本非楚子之命故桓公不得不盟以固其交袁僑上書使下書㑹是其國君臣從晉之志已決晉又何必委諸大夫要之以盟哉此所以兩書及也○又案齊晉謀楚皆於召陵此年及定四年㑹召陵侵楚是也此書伐而彼書侵此雖書遂而卒能成功彼雖㑹劉子而卒於無能為此以伐後書盟為成事彼以侵上書㑹為疑詞其得失固不待論但召陵恐亦楚之要地故後來楚子簡東國之師於召陵即此○又案昭四年楚靈㑹于申亦用召陵之禮○又案如穀梁胡氏說則水濱之對亦出屈完與左氏小不同
  齊人執陳袁濤塗秋及江人黄人伐陳袁左氏作轅案釋文左氏本作袁左氏陳轅濤塗謂鄭申侯曰師出於陳鄭之間國必甚病若出於東方觀兵於東夷循海而歸其可也申侯曰善濤塗以告齊侯許之申侯見曰師老矣若出於東方而遇敵懼不可用也若出於陳鄭共其資糧屝屨其可也齊侯說與之虎牢執轅濤塗秋伐陳討不忠也注書及者時齊不行使魯為主故以與謀曰及為文不言主師微者公羊濤塗之罪何辟軍之道也濤塗謂桓公曰君既服南夷矣何不還師濱海而服東夷桓公曰諾於是大䧟于沛澤之中顧而執濤塗執者何為或稱侯或稱人稱侯而執者伯討也稱人而執者非伯討也此執有罪何以不得為伯討古者周公東征則西國怨西征則東國怨桓公假塗於陳而伐楚則陳人不欲其反由己者師不正故也不修其師而執濤塗古人之討則不然也穀梁齊人者齊侯也其人之何也於是哆然外齊侯也不正其踰國而執也不言其人及之内師也
  案春秋書執諸侯十二惟晉侯執曹伯歸京師得伯討之正餘若楚子㑹盂執宋公晉侯入曹執曹伯者承上文之詞非予之也書執大夫十五皆非伯討之正若楚子伐吳執慶封者亦承上文之詞非予之也稱侯稱人之說公羊得之○又案濤塗誤軍之罪疑公羊得之如左氏之說則仍從陳鄭而歸何至伐之侵之若是其甚乎故張氏全取公羊為是
  八月公至自伐楚穀梁有二事偶則以後事致後事小則以先事致其以伐楚致大伐楚也張氏師出三時見久役之勞也
  案致先事致後事之說胡氏略而不言獨穀梁得之而啖子曰一書而渉兩事者夫子擇其重者志之亦穀梁意也然則以伐楚盟召陸致伐而不致㑹對侵楚盟臯鼬至㑹而不至侵論之則伐楚之義大而侵楚之事淺矣又以侵蔡遂伐楚致伐而不致侵對伐鄭遂救許致伐而不致救論之則伐楚之功美而討鄭之事亦重矣其公羊以為得意致㑹不得意致伐者獨於伐鄭㑹蕭魚至㑹則可通於此不通則以為楚復叛盟故不以㑹致皆强論也○又案謝氏曰兩事書至或原其志而至之或舉其盛者而至之亦是
  葬許穆公穆公羊作繆○冬十有二月公孫茲帥師㑹齊人宋人衞人鄭人許人曹人侵陳叔孫氏專兵之始茲公羊作慈左氏叔孫戴伯帥師㑹諸侯之師侵陳陳成歸轅濤塗胡氏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法言或問為政有幾曰思斁昔在周公征于東方四國是皇其思矣夫齊桓公欲徑陳陳不果納其斁矣夫桓公識明而量淺管仲器不足而才有餘方楚人未帖而齊以為憂也致勤于鄭振中夏之威㑹于陽穀惇逺國之信案兵于陘修文告之詞退舍召陵結㑹盟之禮何其念之深禮之謹也存此心以進善則桓有王德而管氏為王佐矣惜乎桓公假之不久而遽歸也楚方受盟志已驕溢陳大夫一謀不協其身見執其國見伐見侵而怒猶未怠也桓德於是乎衰矣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禮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其身正而天下歸之曽可厚以責人而不自反乎原其失在于量淺而器不宏也春秋稱人以執罪齊侯也稱侵陳者深責之也故孟子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管仲曽西之所不為而為我願之乎陳氏東遷之後諸侯始放春秋之治在諸侯北杏之後盟主始專春秋之治在盟主治在諸侯貶人之故於中丘㑹稱君伐宋稱人于郎戰稱君惡曹稱人治在盟主貶人之故於次陘伐稱君執濤塗稱人於温㑹稱君執衞□稱人叔牙弑君而兹世為將謹而志之著三家之所從始也
  五年春晉侯殺其世子申生傳在去年十二月書春從告左氏初晉獻公娶于賈無子烝于齊姜生秦穆夫人及大子申生又娶二女於戎生重耳夷吾又伐驪戎得驪姬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嬖欲立其子賂外嬖梁五與東闗嬖五使言於公曰曲沃君之宗也蒲與二屈君之疆也不可以無主若使太子主曲沃重耳夷吾主蒲與屈則可以威民而懼戎晉侯說之莊二十八年使大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城夷吾居屈羣公子皆鄙唯二姬之子在絳二五卒與驪姬譖羣公子晉人謂之二五耦閔元年為大子城曲沃士蒍曰大子不得立矣不如逃之無使罪至為吳大伯不亦可乎二年冬使申生伐東山臯落氏里克諫曰大子奉冡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視君膳者也君行則守有守則從從曰撫軍守曰監國故君之嗣適不可以帥師禀命則不威專命則不孝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誰立焉不對而退大子曰吾其廢乎對曰子懼不孝無懼弗得立修己而不責人則免於難天子帥師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嘆曰尨涼冬殺金寒玦離胡可恃也羊舌大夫曰雖知其寒惡不可取子其死之狐突不可曰内寵並后外寵二政嬖子匹嫡大都耦國亂之本也今亂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子其圖之與其危身以速罪也至是驪姬既與中大夫成謀姬謂大子曰君夢齊姜必速祭之大子祭于曲沃歸胙于公公田姬寘諸宫六日公至毒而獻之公祭之地地墳與犬犬斃與小臣小臣亦斃姬泣曰賊由大子大子奔新城公殺其𫝊杜原欵或謂大子子辭君必辨焉大子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飽我辭姬必有罪君老矣吾又不樂曰子其行乎大子曰君實不察其罪被此名也以出人誰納我十二月戊申縊于新城重耳奔蒲夷吾奔屈公使寺人披伐蒲重耳曰君父之命不校踰垣而走披斬其袪遂出奔翟使賈華伐屈夷吾奔梁春晉侯使以殺申生之故來告公羊曷為直稱晉侯以殺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穀梁目晉侯斥殺惡晉侯也胡氏申生進不能自明退不能違難愛父以姑息而陷之不義讒人得志幾至亡國先儒以為大仁之賊也而目晉侯斥殺專罪獻公何也春秋端本清源之書驪姬寵奚齊卓子嬖亂本成矣尸此者其誰乎是故目晉侯斥殺專罪獻公使後世有欲紊妃妾之名亂適庶之位縱人欲滅天理以敗其國家者之戒也
  杞伯姬來朝其子左氏注伯姬來寧寧成風也朝其子者時子年在十歲左右因有諸侯子得行朝義而卒不成朝禮故繫於母而曰朝其子穀梁參譏也
  夏公孫茲如牟茲公羊作慈左氏娶焉注卿非君命不越竟故奉公命聘於牟因自為逆牟附庸國桓十五年來朝
  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㑹王世子于首止首止公穀皆作首戴衞地左氏㑹王大子鄭謀寧周也注惠王以莊十八年逆王后于陳實惠后惠王寵惠后將廢大子鄭而立王子帶故齊桓帥諸侯㑹大子以定其位不名而殊㑹尊王也公羊曷為殊㑹王世子世子貴也世子猶世世子也注儲君副主不可以諸侯㑹之為文故殊之使若諸侯為世子所㑹也疏世子於諸侯將有君臣之義故殊世子而不殊宰周公言及者因㑹世子見魯侯汲汲於齊桓矣穀梁及以㑹尊之也何尊焉王世子云者唯王之貳也云可以重之存焉尊之也何重焉天子世子世天下也注言及諸侯然後㑹王世子不敢令世子與諸侯齊列胡氏及以㑹尊之也以王世子而下㑹諸侯則陵以諸侯而上與王世子㑹則抗春秋抑强臣扶弱主撥亂世反之正特書及以㑹者若曰王世子在是諸侯咸往㑹焉示不可得而抗也後世論其班位有次于三公宰臣之下亦有序乎其上者則將奚正自天王而言欲屈逺其子使次乎其下示謙德也自臣下而言欲尊敬王世子則序乎其上正分義也天尊地卑而其分定典序禮秩而其義明使羣臣得伸其敬則貴有常尊上下辨矣經書宰周公秪與王人同序於諸侯之上而不得與殊㑹同書此聖人尊君抑臣之㫖也而班位定矣班序上下說出何休注
  案首止定世子左氏穀梁同公羊殊㑹說亦得之但注者以為時桓公德衰諸侯背叛故上假王世子示以公義則非也襄王子帶皆陳后子僖二十四年傳曰不穀不德得罪于母弟之寵子帶是也而周本紀曰襄王母早死後母曰惠后主叔帶與左氏異未詳孰是○又案經書殊㑹之文有四及以㑹尊世子首止是也㑹又㑹外吳鍾離向柤是也及以及罪大夫袁僑盟是也㑹以及别兩伯黄池是也
  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左氏秋諸侯盟注間無異事復稱諸侯者王世子不盟故也王之世子尊與王同齊桓行伯翼戴天子尊崇王室故殊貴世子公羊諸侯何以不序一事而再見者前目而後凡也注春秋㑹盟一事舉盟以為重不言㑹于某今此㑹盟並舉者王世子不與盟也穀梁無中事而復舉諸侯何也尊王世子而不敢與盟也盟者不相信也故謹信也不敢以所不信而加之尊者桓諸侯也不能朝天子是不臣也王世子子也塊然受諸侯之尊已而立乎其位是不子也桓不臣主世子不子則其所善焉何也是則變之正也天子微諸侯不享覲桓控大國扶小國統諸侯不能以朝天子亦不敢致天王尊王世子于首戴乃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含王命㑹齊桓亦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受之可乎是亦變之正也天子微諸侯不享覲世子受諸侯之尊已而天王尊矣世子受之可也胡氏無中事復舉諸侯㑹盟同地再言首止者書之重詞之複其中必有大美惡焉首止之盟美之大者也王將以愛易世子桓公有憂之控大國扶小國㑹于首止以定其位大子踐阼是為襄王一舉而父子君臣之道皆得焉故夫子稱之曰管仲相桓公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其作春秋于桓多與辭盖中國之為中國以有父子君臣之大倫也否則奚貴中國矣故曰首止之盟美之大者也張氏桓公㑹王世子示天下戴之以為天王之貳所以尊國本絶亂階也桓公此舉義明而禮正此所以為一匡天下之功矣
  案春秋㑹盟同一地者止書盟而不書㑹舉重也㑹盟並舉者其中必有大美惡也首止葵丘尊王之事美之大也于宋平丘畏楚之事惡之大也㑹蜀盟蜀雖微不同亦當入大惡之例矣故一經惟此五條皆書重詞複以見意也○又案王官與㑹而不與盟則於盟重書諸侯以别之首止葵丘臯鼬是也王官與㑹而復與盟則於盟不重書諸侯以見之柯陵雞澤平丘是也臯鼬盟惟趙子以為劉子不與胡氏雖無文然觀下文即有劉卷卒之書則劉子不與之說為是但劉子自以疾不與亦非晉人能尊之也陳氏曰㑹有周人盟無周人書㑹于某某日諸侯盟則齊桓之遜也㑹有周人盟有周人書㑹于某但曰某日盟則晉厲之伉也此說得之○又案齊桓之編書諸侯者四皆前目後凡之文然首止葵丘無中事而復舉諸侯與救許城縁陵止以凡舉者異然就其中而言之首止又與葵丘異蓋葵丘有伯姬卒之間事也救許又與縁陵異蓋于鹹之諸侯已歸則縁陸不得以几舉也故以首止為殊辭縁陵為略辭者得之若葵丘救許則不過目凡之常辭耳○又案盟扈㑹扈之書諸侯者略之也盟薄盟宋之書諸侯者諱之也祝柯重丘之書諸侯者間有事也其餘止書諸侯者公後至而不能詳也○又案謹始例春秋雖重君父之命若非制命以義亦將壅而不行故於首止之盟專以大義為主而崇髙之勢不與焉此非盡倫者不能斷也近世有不主胡氏以為桓公挾天子者非
  鄭伯逃歸不盟左氏諸侯盟王使周公召鄭伯曰吾撫女以從楚輔之以晉可以少安鄭伯喜於王命而懼其不朝於齊也故逃歸不盟孔叔止之曰國君不可以輕輕則失親失親患必至病而乞盟所喪多矣君必悔之弗聽逃其師而歸注王恨齊桓定大子之位故召鄭伯使叛齊也公羊其言逃歸不盟何不可使盟也不可使盟則其言逃歸何魯子曰蓋不以寡犯衆也注時鄭伯内欲與楚外依古不盟為解安居㑹上不肯從桓公盟然諸侯以義相約而鄭伯懷二心故言逃歸所以抑一人之惡伸衆人之善故云爾穀梁以其去諸侯故逃之也注專已背衆故書逃傳例曰逃義曰逃胡氏事有惡者不與為幸其善者不與為貶平丘之盟惡也請魯無勤是以為幸故直書曰公不與盟首止之盟善也犯衆不盟是以為貶故特書曰鄭伯逃歸逃者匹夫之事以諸侯之尊下行匹夫之事雖悔於終病而乞盟如所喪何其書逃歸不盟深貶之也或曰首止之㑹非王志也鄭伯喜於王命故逃歸不盟然則何罪乎曰春秋道名分尊天王而以大義為主夫義者權名分之中而當其可之謂也諸侯㑹王世子雖衰世之事而春秋與之者是變之中也鄭伯雖承王命而制命非義春秋逃之者亦變之中也天下之大倫有常有變舜之於父子湯武之於君臣周公之於兄弟皆處其變者也賢者守其常聖人盡其變㑹首止逃鄭伯處父子君臣之變而不失其中也噫此春秋之所以為春秋而非聖人莫能修之者矣陳氏國君而曰逃賤之也何賤乎鄭伯以其背夏盟也厥貉之㑹麋子逃歸不書厲之役鄭伯逃歸不書蓋逃楚也必若鄭文公逃齊陳哀公逃晉而後書所以示中外之辨嚴矣
  楚人滅弦弦子奔黄左氏楚鬬穀於菟滅弦弦子奔黄於是江黄道柏方睦於齊皆弦姻也弦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設備故亡張氏弦同壤而黄受弦子之奔楚之滅黄亦自此始矣然桓公不能救弦以啓救鄭圍許之紛紛故詳書以𤽮桓公也
  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公羊注此象齊桓徳衰是後楚遂背叛狄伐晉滅温晉里克比弑其二君
  冬晉人執虞公左氏晉侯復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竒諌曰虢虞之表也諺所謂輔車相依唇亡齒寒者其虞虢之謂也公曰晉吾宗也豈害我哉對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從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為文王卿士勲在王室藏於盟府將虢是滅何愛於虞弗聽宫之竒以其族行曰虞不臘矣八月甲午晉侯圍上陽十二月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鶉火中晉滅虢虢公醜奔京師師還館于虞遂襲虞滅之執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媵秦穆姬而修虞祀且歸其職貢于王故書曰晉人執虞公罪虞且言易也疏虞公昧於貨賄貪以自亡國非其國臣非其臣晉人取之若執一夫故稱人以執而不言滅修虞祀歸職貢故不同於滅同姓書名之例公羊虞已滅矣其言執之何不與滅也滅者亡國之善詞也滅者上下之同力者也穀梁執不言所於地緼於晉也其曰公何也猶曰其下執之之辭也其猶下執之之辭何也晉命行乎虞民矣胡氏公羊曰不與滅也夫虞公地之緼于晉久矣晉命行乎虞民信矣其曰晉人執之者猶衆執獨夫耳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而身為獨夫商紂是也貴為諸侯富有一國而身為獨夫虞公是也其曰公者非存其爵猶下執之之詞也不言以歸驗其為匹夫之實也書滅下陽於始而記執虞公於後可以見棄義趨利瀆貨無厭之能亡國敗家審矣
  案穀注江熙曰春秋有州公郭公虞公凡三公非爵也𫝊以為下執之詞臣民之稱也公羊注以為虞稱公者奪正爵皆有不可强通獨張氏曰虞稱公者嘗為天子三公也此說疑是胡氏既以州公嘗為王官則此獨不可乎不書滅已足以見虞公之罪則於此存其公爵乃所以見其以王朝三公而至於此正與州公存爵意同任之重者責之深也張氏本趙子
  附録左傳桓十年傳虞叔有玉虞公求旃獻之又求其寳劍叔曰是無厭也遂伐虞公虞公出奔共池此可見虞公之貪賄亡身喪國而不悛也
  案此年正月辛亥朔日南至公既視朔遂登觀臺以望而書
  六年春王正月○夏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曹伯伐鄭圍新城新城鄭新密今滎陽密縣左氏諸侯伐鄭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圍新密鄭所以不時城也注鄭以非時興土功齊桓聲其罪以告諸侯穀梁伐國不言圍邑此其言圍何也病鄭也著鄭伯之罪也注諸伐國而言圍邑𫝊皆以為伐者之罪而以此著鄭伯之罪者齊桓行霸尊崇王室綏合諸侯翼戴世子盟之美者而鄭伯辟義逃歸違叛伯者是以諸侯伐而圍之罪著于上討顯于下圍伐之文雖同而善惡之義有殊陳氏伐國不言圍邑此其言圍何以桓公合六國之衆徒圍其邑焉耳案伐國圍邑之書此條與圍長葛圍緡不同左氏穀梁胡氏皆以為予桓公而陳氏說尤明白獨公羊以為惡桓公之彊為無義則與長葛同矣蓋拘於不得意致伐之例而云耳不可從
  秋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冬公至自伐鄭左氏楚子圍許以救鄭諸侯救許乃還穀梁善救許也其不以救許致何也大伐鄭也胡氏齊自召陵之後兵服四夷威動諸夏今合六國之師圍新造之邑宜若振槁然圍而不舉有遺力者矣及楚人攻許即解新城之圍移師救許是又得討罪分災救急之義也故特書曰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善之尤者也善之尤則何以致久也張氏圍許之役蓋攻其所必救以解新城之圍也釋鄭而救許所以抑暴此見桓公之急於義也故書遂以與之
  案桓公之編書救者五救欲盡力救鄭救邢將卑師少為義未力也救欲速進聶北于匡書次為義不勇也獨此年之救不反兵而赴許得被髪纓冠之意故以書遂為善之尤蓋救兵不以生事為貶不以專事為疑也而左氏記許僖公靣縛銜璧以見楚子之事恐無之豈有楚兵已還於秋而許男乃無故而降于冬乎觀八年洮之盟許在列則左氏不可信故趙子不取餘已見前遂伐至伐下
  七年春齊人伐鄭左氏齊人伐鄭孔叔言於鄭伯曰諺有之心則不競何憚于病既不能彊又不能弱所以斃也國危矣請下齊以救國公曰吾知其所由來矣姑少待我夏殺申侯以說于齊胡氏將卑師少稱人聲罪致討曰伐鄭伯背華即夷南與楚合而未離故桓公復治之張氏鄭未服故復伐之齊力足以制之不煩諸侯也
  夏小邾子來朝公作小邾婁即郳犂來也左氏注郳犂來始得王命而來朝也邾之别封故曰小邾公羊注至是所以進稱爵者時附從伯者朝天子旁朝罷行進齊桓公白天子進之固因其得禮著其能以爵通疏朝天子曰正朝朝魯曰旁朝
  鄭殺其大夫申侯公羊稱國以殺者君殺大夫之詞也穀梁稱國以殺殺無罪也胡氏稱國以殺罪累上也鄭伯不知自反内忌信讒而擅殺其大夫信失刑矣如申侯者專利而不厭則足以殺其身而已矣
  案左氏載陳轅濤塗怨申侯之反已勸之城虎牢美乃譖諸鄭伯曰美城其賜邑將以叛也又載申侯初有寵於楚文王自楚奔鄭二說前說不可信後說理或有之蓋申侯不忘故國故導鄭伯以從楚鄭伯方暴其罪以告齊也不然齊方受申侯而賜以虎牢鄭乃殺之得罪於齊矣何得謂說于齊乎
  秋七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世子款鄭世子華盟于𡩋母𡩋穀梁作寧左氏秋盟于𡩋母謀鄭故也管仲言於齊侯曰臣聞之招攜以禮懷逺以德德禮不易無人不懷齊侯修禮於諸侯諸侯官受方物鄭伯使大子華聽命於㑹言于齊侯曰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實違君命若君去之以為成我以鄭為内臣君亦無所不利焉齊侯將許之管仲曰君以禮與信屬諸侯而以姦終之無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謂禮守命共時之謂信違此二者姦莫大焉公曰諸侯有討於鄭未㨗今茍有釁從之不亦可乎對曰君若綏之以德加之以訓辭而帥諸侯以討鄭鄭將覆亡之不暇豈敢不懼若緫其罪人以臨之鄭有辭矣何懼且夫合諸侯以崇德也㑹而列姦何以示後嗣君其勿許鄭必受盟夫子華既為大子而求介于大國以弱其國亦必不免鄭有叔詹堵叔師叔三良為政未可間也齊侯辭焉子華由是得罪于鄭冬鄭伯使請盟於齊穀梁衣裳之㑹也疏衣裳之㑹十有一或釋或不釋兵車之㑹四傳皆發之者衣裳之㑹多省文以相包兵車之㑹少故備舉以見義此是衣裳後歲兵車二文相近故傳因而别之也
  案此條左氏最詳胡氏無傳想亦從之但管仲既曰㑹而列姦何以示後嗣又曰記姦之位君盟替矣又曰齊侯辭子華則不應復列子華於㑹正義亦嘗辨之曰桓公列之于㑹直是列其身管仲言列姦者謂將用其姦謀也此已强通至于記姦之位則不可解矣故陸氏纂例於差謬略内考公榖本無鄭氏子華四字而曰左氏下有之誤加之也張氏亦主此說然今公穀本皆有此四字則又不知何時訛耳陸氏訂究精博必非臆說但何休注已有陳鄭世子之文則漢世已然不知陸氏何據○又案此㑹以齊侯辭鄭世子之事觀之則與首止相類蓋首止正天下之人倫而此正一國之人倫也以諸侯官受方物之傳觀之則與邢丘相類蓋此明王室之貢而邢丘亦改命朝聘之數也正義曰周禮大行人云侯服貢祀物甸服貢嬪物男服貢器物采服貢服物衞服貢材物要服貢貨物王室盛明之時每國貢有常賦天子衰諸侯惰慢故伯主緫帥諸侯量其國之大小號令所出之物以貢天子也
  曹伯班卒○公子友如齊左氏注罷盟而聘謝不敏也
  案公子友如齊二此年及十三年吾大夫正聘于齊始此
  冬葬曹昭公
  八年春王正月公㑹王人齊侯宋公衞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款盟于洮洮曹地 公羊有鄭世子華四字左氏去冬閏月惠王崩襄王惡大叔帶之難懼不立不發喪而告難于齊春盟于洮謀王室也襄王定位而後發喪注王人與諸侯盟不譏王室有難故公羊王人者何微者也曷為序乎諸侯之上先王命也注銜王命㑹諸侯諸侯當北靣受之故尊序於上穀梁王人之先諸侯何也貴王命也朝服雖敝必加於上弁冕雖舊必加於首周室雖衰必先諸侯兵車之㑹也胡氏王人下士也内臣之微者莫微於下士外臣之貴者莫貴于方伯公侯今以下士之微序乎方伯公侯之上外輕内重不亦偏乎春秋之法内臣以私事出朝者直書曰來以私好出聘者不稱其使以私情出計者止録其名不以其貴故尊之也以王命行者雖下士之微序乎方伯公侯之上不以其賤故輕之也然則班列之髙下不在乎内外特係乎王命爾聖人之情見矣尊君之義明矣張氏齊桓雖主㑹而先王人足以訓矣而使之與諸侯之盟非所以示尊尊也案洮之盟左氏事迹稍詳當從之公羊以為桓公德衰𡩋母之㑹常㑹者不至而陳鄭又遣世子故上假王人之重以自助非也○又案經書王人三○又案經書王臣與盟者于洮王人下士也翟泉王人王子虎也女栗蘇子柯陵尹單雞澤單子平丘劉子皆卿士也左氏釋例曰未有臣而盟君臣而盟君是子可盟父故春秋王世子以下㑹諸侯者皆同㑹而不同盟是言王臣正法不與諸侯盟也踐土王子虎黒壤王叔桓公黄池單平公皆監臨之而已不同歃也若天子初立王室不安命臣使結盟諸侯以安王室雖非正法事勢宜然既無襃美亦無貶責故于洮王人傳曰王室有難也女栗蘇子傳曰頃王立故也雞澤單子杜云周靈王新即位使王官伯出與諸侯盟以安王室也此三事情義可許故無貶文惟翟泉之盟於時諸侯輯睦王室無虞而王子虎下盟列國以瀆大典故貶稱王人春秋王臣與諸侯㑹盟凡十有餘事譏與不譏皆從此例此說亦可通但以胡氏雞澤下注觀之則皆可貶
  鄭伯乞盟左氏鄭伯乞盟請服也注新服未與㑹故不序列别言乞盟疏止言乞盟不知與盟以否既言請服義無不受諸言乞師皆乞得其師知此乞盟亦乞得其盟但盟理可見不復别言盟耳穀梁以向之逃歸乞之也乞者重詞也重是盟也乞者處其所而請與也蓋汋之也注齊侯為兵車之㑹于此乃震服懼不得盟故乞得與之不録使者使若鄭伯自來所以抑一人之惡申衆人之善汋者酌血而與之胡氏乞者卑遜自屈之詞欲與是盟而未知其得與否也始而逃歸今則乞盟於以見舉動人君之大節不可不謹也
  案穀梁之說趙子譏其迂僻固然但公羊說亦與之合恐亦不可盡廢春秋書乞例六乞盟一乞師五得未得未可知也
  夏狄伐晉左氏晉里克敗狄于采桑狄伐晉報采桑之役也
  秋七月禘于大廟用致夫人左氏禘而致哀姜焉非禮也凡夫人不薨于寢不殯于廟不赴于同不祔于姑則弗致也公羊用者不宜用也致者不宜致也禘用致夫人非禮也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譏以妾為妻也蓋脅于齊媵女之先至者也穀梁用者不宜用者也致者不宜致者也言夫人必以其氏姓言夫人而不以氏姓立妾之詞也非正也夫人之我可以不夫人之乎夫人卒葬之我可以不卒葬之乎一則以宗廟臨之而後貶焉一則以外之弗夫人而見正焉注禘三年大祭之名大廟則周公廟劉向曰夫人成風也致之于大廟立之以為夫人夫人者正嫡之稱謂非崇妾之嘉號以妾體君則上下無别雖尊其母是卑其父故曰非正也禮有君之母非夫人者又庶子為後為其母緦是妾不為夫人明矣臣無貶君之義故于大廟去夫人氏姓以宗廟臨之也秦人歸成風之禭外之弗夫人也胡氏案禮太禘升歌清廟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禮樂也踐其位則行其禮奏其樂故雍禘大祖周頌也而其詩曰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周公人臣魯侯國而用天子之禮亂名犯分莫大乎是故夫子傷之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夫灌以降神乃祭之始而已不欲觀是自始至終皆非禮矣用者不宜用也致者不宜致也夫人者風氏也初成風聞成季之繇遂事之而屬僖公焉故季子立之公賜季子汶陽之田及費又生而命之氏俾世其卿而私門强矣於成風則舉大事於始祖之廟立以為夫人而嫡妾亂矣以私勞寵其臣而卑公室以私恩崇其母而輕宗廟皆越禮之罪也經書夫人而不稱姓氏其貶深矣
  案夫人之說左氏以為哀姜也因禘祭而致之於廟夫左氏隱三年例曰不赴于諸侯不祔于姑故不曰薨不稱夫人故不言葬今哀姜以元年薨既稱夫人以葬矣何得謂之不赴於同不祔於姑而弗致乎公羊以為僖公本聘楚女為嫡齊女為媵齊先致其女脅僖公使用為嫡夫僖公作頌賢君縱為齊所脅豈得以媵為夫人乎趙子以為致聲姜則聲姜未聞有罪何得不稱氏姓故劉向以為成風者是而劉氏胡氏皆從之餘己見前吉禘下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惠王也莊十八年即位在位二十五年襄王立左氏冬王人來告喪難故也是以緩
  案王室事已具莊二十一年
  周襄王元年九年春王正月丁丑宋公御說卒左氏宋公疾大子兹父固請曰目夷長且仁君其立之公命子魚子魚辭曰能以國讓仁孰大焉臣不及也且又不順遂走而退春桓公卒未葬而襄公㑹諸侯故曰子凡在喪王曰小童公侯曰子
  夏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葵丘宋地陳留外黄縣東此非連稱戍葵丘之葵丘左氏㑹于葵丘尋盟且修好禮也王使宰孔賜齊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賜伯舅胙齊侯將下拜孔曰且有後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勞賜一級無下拜對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余敢貪天子之命無下拜恐隕越于下以遺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注宰官周采地天子三公不字正義周禮大宗伯以脤膰之禮親兄弟之國傳曰宋先代之後天子有事膰焉是異姓本無賜胙今尊齊比之二王後也公羊宰周公者何天子之為政者也穀梁天子之宰通于四海注天官冢宰兼為三公者三公論道之官無事於㑹盟冢宰掌建邦之六典以佐王治邦國故曰通于四海胡氏其曰宰周公者以冡宰兼三公也古者三公無其人則以六卿之有道者上兼師保之任冢宰或闕亦以三公下行端揆之職禹自司空進宅百揆又曰作朕股肱耳目是以宰臣上兼師保之任也周公為師又曰位冢宰正百工是以三公下行端揆之職也所以然者三公與王坐而論道固難其人而冢宰統百官均四海亦不易處也夫以冢宰兼三公其職任重矣而不殊㑹之何也人臣則有進退之節出入均勞之義非王世子貴有常尊之可比矣陳氏桓之㑹有天子之事三于洮序王人于諸侯之上而同盟焉于葵丘亦序周公於諸侯之上而不敢同盟焉盟于首止不但不同盟也而帥諸侯以㑹世子桓知節矣春秋是以予桓也
  案宰周公見經者二此㑹宰孔也三十年來聘宰閲也○又案外傳葵丘之㑹桓公下拜升受命賞服大輅龍旗九旒渠門赤旂諸侯稱順矣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公羊此未適人何以卒許嫁矣婦人許嫁字而筓之死則以成人之喪治之
  九月戊辰諸侯盟于葵丘左氏秋齊侯盟諸侯于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于好宰孔先歸遇晉侯曰可無㑹也齊侯不務德而勤逺略故北伐山戎南伐楚西為此㑹也東略之不知西則否矣其在亂乎君務靖亂無勤於行晉侯乃還注次伯姬卒文不相比故重言諸侯宰孔先歸不與盟疏以宰孔不與盟縱無伯姬卒亦當重言諸侯公羊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何危爾貫澤之㑹桓公有憂中國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㑹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國震之者何猶曰振振然矜之者何猶曰莫若我也注上為天子下為桓公諱也㑹盟一事舉盟以為重此不舉重者時宰周公不與盟疏下十五年伐厲以為葵丘之㑹叛天子之命者則知厲等九國亦與㑹但以其叛故不書穀梁桓盟不日此何以日美之也為見天子之禁故備之也葵丘之盟陳牲而不殺讀書加於牲上壹明天子之禁曰母雍泉母訖糴母易樹子母以妾為妻母使婦人與國事疏莊二十七年傳曰衣裳之㑹十有一未嘗有歃血也則衣裳之㑹皆不歃血而此㑹獨言之者以此㑹桓德極盛故詳其事實餘盟亦不歃耳胡氏㑹盟同地再言葵丘何也書之重辭之複其中必有大美惡焉葵丘之盟美之大者也初命曰誅不孝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再命曰尊賢育材以彰有德三命曰敬老慈幼無忘賓旅四命曰士無世官官事無攝取士必得無專殺大夫五命曰無曲防無遏糴無有封而不告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于好以是為盡禁矣諸侯咸諭乎桓公之志蓋束牲載書而不歃血也是故㑹盟同地再言葵丘美之也觀孟子所載此盟初命之詞則桓公翼戴襄王之事信矣張氏書諸侯宰孔先歸不與盟也其義與首止同盟之載書詳載孟子其一命之詞三綱所繫蓋修身正家之要自此以下尊賢敬臣子民柔逺人懷諸侯之意略備其提挈綱領以正率人蓋春秋所未有故於此再書葵丘以美之但桓公以妾為妻易樹子之禁躬自犯之蓋道不足以治心諸侯方服而驕何以令諸侯哉本原不正而驕吝易形亦宜也聖人道大德宏以其積累至此是以姑掩其不足而叙其美也案葵丘之盟乃齊桓盛衰勤怠之分先儒謂葵丘以前自朔至望之月葵丘以後自望至晦之月其喻精矣葵丘書日穀梁以為美之何休曰即日為美其不日皆為惡耶柯之盟既以不日為信此復以日為美義相反也鄭君釋之曰柯盟不日固始信之自其後盟以不日為平文從陽穀以來至此葵丘之盟皆令諸侯以天子之禁桓德極而將衰故備日以美之自此不復有衣裳之盟矣此說固然但既以為桓德極而將衰則以書日為謹之為危之亦何不可而强欲反前例耶蓋再言葵丘以著其美而特書日以謹其怠此正聖人之微意也公羊說得之但注者引厲等九國為叛恐無事實案桓公翼戴襄王之事始於首止中於于洮終於葵丘
  甲子晉侯佹諸卒甲子九月十一日戊辰十五日書在盟後從赴 公羊作甲戌佹作詭冬晉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殺公羊作弑左氏九月晉獻公卒里克㔻鄭欲納文公故以三公子之徒作亂初獻公使荀息傅奚齊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對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其濟君之靈也不濟則以死繼之公曰何謂忠貞對曰公家之利知無不為忠也送往事居耦俱無猜貞也及里克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怨將作秦晉輔之子將何如荀息曰將死之吾與先君言矣能欲復言而愛身乎冬十月里克殺奚齊于次書曰殺其君之子未葬也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輔之荀息立公子卓以葬十一月里克殺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君子曰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荀息有焉公羊弑未踰年君之號也穀梁其君之子云者國人不子也不正其殺世子申生而立之也胡氏人君擅一國之名寵為其所子則當子矣國人何為不子也民至愚而神是非好惡靡不明且公也其所子而弗子者莫能使人弗之子也非所子而子之者莫能使人之亦子也書此以明獻公之罪抑人欲之私示天理之公為後世戒其義大矣
  案奚齊未踰年而稱君之子以其不正也齊舍未踰年而成之為君以其當立也可以見春秋書法穀梁胡氏之說精而左氏公羊疎矣
  十年春王正月公如齊此魯朝齊之始公羊注書如者録内所與外交接也故如京師善則月榮之如齊晉善則月安之如楚則月危之明當尊賢慕大無友不如己者月者僖公本齊所立桓公德衰見叛獨能念恩朝事之故善録之疏据朝聘例時張氏莊十三年柯盟魯已服齊雖莊公因㛰姻一再如齊自此魯不朝齊者幾二十年蓋桓公伯業未成不責諸侯以朝禮也今僖公始朝齊見於葵丘之後伯體漸肆諸侯不朝天子而朝伯主自此始矣
  案經書公如齊凡十五桓莊之編四書如皆非朝也獨此為朝齊之始僖如齊三宣如齊六昭如齊二
  狄滅溫溫子奔衞左氏狄滅溫蘇子無信也蘇子叛王即狄又不能於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滅蘇子奔衞張氏王靈不振畿内諸侯狄得滅之此天王出居鄭之權輿也
  晉里克弑其君卓公羊作卓子及其大夫荀息左氏注獻公既葬卓已免喪故稱君也荀息稱名者雖欲復言本無逺謀從君於昬公羊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無累乎曰有孔父仇牧皆累也舍孔父仇牧無累者乎曰有有則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荀息荀息可謂不食其言矣其不食其言奈何奚齊卓子者驪姬之子也荀息傅焉驪姬者國色也獻公愛之甚欲立其子于是殺世子申生申生者里克傅之獻公將死謂荀息曰士何如則可謂之信矣荀息對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則可謂信矣獻公死奚齊立里克謂荀息曰君殺正而立不正廢長而立幼如之何願與子慮之息曰君嘗訊臣矣臣對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則可謂信矣里克知其不可與謀退弑奚齊荀息立卓子里克弑卓子荀息死之荀息可謂不食其言矣注言及者使上及其君若附大國以名通明當封為附庸不絶其祀所以重社稷之臣也與孔父同穀梁以尊及卑荀息閑也胡氏國人不君奚齊卓子而曰里克弑其君卓何也是里克君之也克者世子申生之傅也驪姬將殺世子而難里克使優施飲之酒而告以故里克聽其謀乃欲以中立自免稱疾不朝居三旬而難作是謂持禄容身速獻公殺適立庶之禍者故成其君臣之名以正其弑逆之罪克雖欲辭而不受其可得乎使克明於大臣之義據經廷爭以動其君執節不貳固大子以攜其黨多為之故以變其志其濟則國之福也其不濟而死於其職亦無歉矣人臣所明者義於功不貴幸而成所立者節於死不貴幸而免克欲以中立祈免自謂智矣而終不能免等死耳不死於世子而死於弑君其亦不知命之蔽哉語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為人臣而不知春秋之義必陷於簒弑誅死之罪克之謂矣荀息者奚齊卓子之傅也君弑而死於難書及所以著其節書大夫不失其官也於荀息何取焉若息者可謂不食其言矣或曰息從君於昬不食其言庸足取乎世衰道微人愛其情私相疑貳以成傾危之俗孰有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如息者哉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故聖人以信易食而君子以信易生息不食言其可少乎
  附録外傳申生伐臯落氏敗之於稷桑而反讒言益起五年驪姬告優施曰君既許我殺大子而立奚齊矣吾難里克奈何施曰子為我具特羊之饗吾從之飲酒我優也言無郵中飲施起舞謂里克妻曰主孟啗我我教兹暇豫事君乃歌曰暇豫之吾吾不如鳥烏人皆集于菀已獨集于枯優施出里克不飱而寢夜半召施曰曩而言戲乎抑有所聞乎施曰然君既許驪姬殺大子而立奚齊矣里克曰吾秉君以殺大子吾不忍通復故交吾不敢中立其免乎施曰免旦而里克告㔻鄭鄭曰惜也不如曰不信以疏之亦固大子以攜之多為之故以變其志志少疎乃可間也今子曰中立況固其謀也彼有成矣難以得間里克曰往言不可及也且人中心唯無忌之何可敗也子將何如㔻鄭曰我無心是故事君者君為我心制不在我里克曰殺君以為㢘長亷以驕心因驕以制人家吾不敢抑撓志以從君為廢人以自利利方以求成人吾不能將伏也明日稱疾不朝三旬難乃成今案胡氏之說多本此足見里克中立本末故具録之
  附録左氏齊侯以諸侯之師伐晉及髙梁而還討晉亂也令不及魯故不書
  夏齊侯許男伐北戎○晉殺其大夫里克左氏晉郤芮夷吾重賂齊以求入齊隰朋帥師㑹秦師納晉惠公夏周公忌父王子黨㑹齊隰朋立晉侯晉侯殺里克以說將殺里克使謂之曰微子則不及此雖然子弑二君與一夫夫為子君者不亦難乎對曰不有廢也君何以興欲加之罪其無詞乎臣聞命矣伏劒而死於是㔻鄭聘于秦且謝緩賂故不及公羊曷為不以討賊之辭言之惠公之大夫也里克立惠公惠公曰爾既殺夫二孺子矣又將圖寡人於是殺之穀梁稱國以殺罪累上也里克弑二君與一大夫其以累上之詞言之何也其殺之不以其罪也里克所為弑者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將殺我乎故殺之不以其罪也胡氏惠公殺之不以其罪也若惠公既立而謂克曰先君命大夫為世子傅世子死非其罪而大夫不之恤若奚齊者既有先君之命矣而大夫又殺之以及卓大夫雖殺之獨不念先君之命乎則克必再拜而死不復有言矣惠公乃曰又將圖寡人是殺之不以其罪也故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
  案殺里克之事三傳皆同胡氏兼用之其穀梁叙驪姬夢齊姜事大略與左氏相出入故不重載
  附録公羊晉事公羊曷為不言惠公之入晉之不言出入者踊為文公諱也齊小白入于齊則曷為不為桓公諱桓公之享國也長美見乎天下故不為之諱本惡也文公之享國也短美未見乎天下故為之諱本惡也注踊豫也齊人語渾也悉也
  秋七月○冬大雨雪雪公羊作雹公羊何以書記異也注夫人專愛之所生也十有一年春晉殺其大夫㔻鄭父左氏㔻鄭如秦言於秦伯曰吕甥郤稱冀芮實為不從若重問以召之臣出晉君君納重耳蔑不濟矣冬秦伯使泠至報問且召三子郤芮曰聘重而言甘誘我也遂殺㔻鄭祈舉及七輿大夫皆里㔻之黨也春晉侯使以㔻鄭之亂來告注書召罪之胡氏恵公以私意殺里克故其黨皆懼鄭之有此謀由殺里克致之也故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
  夏公及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穀左氏注婦人送迎不出門與公俱㑹齊侯非禮胡氏襄陵許翰曰先乎陽穀之㑹為大雨雪後乎陽穀之㑹為大雩僖公賢君不能以禮佐齊桓儆其怠忽而更與之俱肆于寵樂是以見戒乎天如此以公夫人陽穀之㑹觀之齊桓伯業怠矣故楚人伐黄不能救凡此類屬詞比事直書于策而義自見者也
  秋八月大雩公羊公與夫人出㑹不恤民之應
  冬楚人伐黄左氏黄人不歸楚貢冬楚人伐黄注恃齊故胡氏案穀梁子曰貫之盟管仲言於桓公江黄逺齊而近楚楚為利之國也若伐而不能救則無以宗諸侯矣桓公不聽遂與之盟管仲死楚伐江滅黄桓公不能救故君子閔之也逺國慕義背夷即華所謂出自幽谷遷于喬木春秋之所取也被兵城守更厯三時告命已至而援師不出則失救患分災攘夷狄安中國之義矣滅弦滅温皆不書伐滅黄而書伐者罪桓公既與㑹盟而又不能救也陳氏滅不言伐此其書伐何病桓公也以陽穀之㑹貫之盟徒以亡其國焉耳









  春秋㑹通卷九
<經部,春秋類,春秋會通>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十     元 李廉 撰
  僖公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夏楚人滅黄左氏黄人恃諸侯之睦于齊也不其楚職曰自郢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夏楚滅黄榖梁傳見上胡氏下胡氏春秋滅人之國其罪則一而見滅之君其例有三以歸者既無死難之節又無克復之志貪生畏死甘就執辱其罪為重許斯頓牂之類是也出奔者雖不死於社稷有興復之望焉託於諸侯猶得寓禮其罪為輕弦子温子之類是也若夫國滅死於其位是得正而斃焉者矣於禮為合於時為不幸若江黄二國是也其書滅者見夷狄之強罪諸夏之弱責方伯連帥之不修其職使小國賢君困於強暴不得其所公羊子所謂亡國之善詞上下之同力者也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丁丑陳侯杵臼卒柞公作處
  附録左氏周事左氏十一年王使召武公内史過賜晉侯命受玉惰夏揚拒泉臯伊雒之戎同伐京師王子帶召之也秦晉伐戎以救周晉侯平戎于王十二年王以戎故討王子帶帶奔齊齊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使隰朋平戎于晉王以上卿之禮饗管仲管仲辭曰臣賤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國髙在若節春秋來承王命何以禮焉陪臣敢辭王曰舅氏余嘉乃勲應乃懿徳謂督不忘往踐乃職無逆朕命管仲受下卿之禮而還十三年齊侯使仲孫湫聘于周且言王子帶事畢不與王言歸復命曰未可王怒未怠其十年乎不十年王弗召也二十二年富辰言於王請召太叔子帶自齊歸京師
  十有三年春狄侵衞左氏去年春諸侯城衞楚丘之郛懼狄難也胡氏齊桓公為陽榖之㑹是肆于寵樂其行荒矣楚人伐黄而救兵不起是忽于簡書其業怠矣然後狄人窺伺中國今年侵衞明年侵鄭近在王都之側淮夷亦來病杞而不忌也伯益戒于舜曰無怠無荒四夷來王此至誠無息帝王之道春秋之法也齊桓晉文若此類者其事則直書于策其義則遊聖門者黙識於言意之表也故曰仲尼之門無道桓文之事也
  夏四月葬陳宣公○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于鹹鹹衞地左氏㑹于鹹淮夷病杞故且謀王室也秋為戎難故諸侯戍周齊仲孫湫致之榖梁兵車之㑹也
  秋九月大雩○冬公子友如齊張氏陽穀甯母及鹹之㑹其後公子友皆如齊蓋伐楚服鄭城縁陵之事魯皆同之足以見友專魯政也
  十有四年春諸侯城縁陵左氏諸侯城縁陵而遷杞焉不書其人有闕也注縁陵杞邑闕謂器用不具城池未固而去為惠不終也澶淵之㑹既而無歸大夫不書而國别稱人今此緫曰諸侯君臣之詞不言城杞杞未遷也公羊孰城之城杞也曷為城杞滅也孰滅之蓋徐莒脅之曷為不言徐莒脅之為桓公諱也曷為為桓公諱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耻之也然則孰城之桓公城之曷為不言桓公城之不與諸侯專封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專封也諸侯之義不得專封則其曰實與之何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力能救之則救之可也注言諸侯者時桓公徳衰待諸侯然後乃能存之榖梁其曰諸侯散辭也聚而曰散何也諸侯城有㪚辭也桓徳衰矣注直曰諸侯無小大之序是各自欲城無緫一之者非伯者所制故曰㪚辭齊桓徳衰所以散也胡氏齊桓公城三國而書詞不同城楚丘則没諸侯而不書城縁陵則書諸侯而不序城邢則再序三國之師何也邢以自遷為文故再列三師而書城邢者美其得救患分災之義無封國之嫌也淮夷病杞諸侯㑹于鹹城縁陵而遷杞焉則其事專矣故前目後凡直書諸侯而不序也衞為狄滅東徙渡河野處漕邑桓公使公子無虧戍以甲士歸其祭服乗馬凡為國之用其力尤勤其功尤大其事尤專而春秋責之尤重曰城楚丘而不書諸侯正王法也是故以功言之則楚丘為大以義言之則城邢為美春秋之法明其道不計其功正其義不謀其利者也詳著城邢之師而深没楚丘之迹貴王賤伯羞稱桓文以正待人之體也明此則知曽西不為管仲深畏仲由之說矣陳氏諸侯不序必前目而後凡也非前目而後凡也而不序者㪚辭也是故但曰諸侯者不繫之伯者之詞也但曰大夫者不繫之君之詞也
  案縁陵書諸侯如杜氏說則與文十五年諸侯盟扈十七年諸侯㑹扈同文蓋縁陵為惠不終盟扈無能為㑹扈無功故不歴序其人緫言諸侯皆譏辭也是不以為前目後凡之例矣如穀梁陳氏說則與溴梁大夫盟同文蓋縁陵不以諸侯係於伯者以言伯主不能主諸侯溴梁不以大夫係諸侯以言諸侯不能主大夫皆㪚辭也是亦不以為前目後凡之例矣以穀梁陳氏說通之於盟扈㑹扈之諸侯亦合故鄭君荅何休曰葵丘盟諸侯在㑹未有歸者故可以不序今此十三年夏㑹于鹹而冬公子友如齊聘則在㑹諸侯已歸矣不可以葵丘而難此也此數說大抵可參通胡氏雖以為前目後凡然視城邢之再序則此為略詞所以略之者以其亦有專封之嫌也此說微與諸家不同耳○又案桓公三城杜氏以城邢詳書為美詞楚丘不書所㑹為罪魯縁陵不書其人為罪諸侯榖梁以城邢再列三師為美齊楚丘不言衞遷為齊之專縁陵不列序為諸侯之散至於公羊則皆以為專封春秋實與而文不與之辭此三家之異也胡氏於城邢城楚丘用穀梁城縁陵蓋用公羊之說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來朝鄫穀梁作繒左氏鄫季姬來寧公怒止之以鄫子之不朝也夏遇于防而使來朝公羊使來請已也榖梁遇者同謀也來朝來請已也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也以病繒子也胡氏春秋内女適人者明有所從則繫諸國若杞伯姬是也其未適人者欲有所别則書其字若子叔姬是也季姬書字而未繫諸國其女而非婦亦明矣及者内為志内女而外與諸侯遇譏魯也朝不言使言使非正鄫子國君而季姬使之朝病鄫也魯秉周禮男女之際豈其若是之甚乎蓋僖公鍾愛其女使自擇配故得與鄫子遇防而遂以季姬歸之爾有孟光之徳有伯鸞之賢變而不失禮之正則猶可矣不然非所以為愛而厚其别也故稱及稱遇稱使罪魯與鄫以正男女之禮為後世戒也
  案胡氏說本公榖啖子而發明僖公鍾愛之說三家不及也
  秋八月辛夘沙鹿崩沙鹿山名平陽元城縣東有沙鹿土山在晉地左氏晉⺊偃曰期年將有大咎幾亡國公羊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記異也注土地者民之主伯者之象也齊桓將卒伯道毁夷狄動不繫國者天下異也胡氏沙鹿晉地也書沙鹿崩於前而書獲晉侯於後雖不指其事應而事應具存此春秋畏物之反常為異使人恐懼修省之意也其垂戒明矣案沙鹿榖梁曰林屬於山為鹿沙山名也漢書元后傳后祖王翁儒自東平陵徙魏郡元城委粟里元城健公曰昔春秋沙鹿崩晉使⺊之曰隂為陽雄土火相乗故有沙鹿崩崩後六伯四十五年宜有聖女興元城郭東有五鹿之虚即沙鹿也公羊以為河上邑陷入于地中者恐非○又案經書山崩二此年及成五年梁山
  狄侵鄭○冬蔡侯肸卒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公如齊左氏注傳例諸侯五年再相朝禮也例在文十五年公羊注月者善公能念恩尊事齊桓又合古五年一朝之義故録之張氏至此始純用五年一朝之制同於事天子矣
  案周官行人言春朝秋覲夏宗冬遇時見衆同之禮此六者諸侯朝天子之禮也又曰侯服嵗一見甸服二嵗一見男服三嵗一見采服四嵗一見衞服五嵗一見要服六嵗一見此六服朝覲宗遇之嵗也又曰諸侯邦交嵗相問也衆相聘也世相朝也此諸侯相朝聘之禮也王制曰諸侯之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天子五年一廵守與行人不同蓋周衰損益之禮也左氏文十五年曰諸侯五年再相朝以修王命古之制也昭三年子太叔曰文襄之伯其務不煩諸侯令三嵗而聘五嵗而朝有事而㑹不協而盟又與行人不同而與王制略相似故先儒皆以為此朝伯主之禮昭十三年叔向曰明王之制使諸侯嵗聘以志業間朝以講禮再朝而㑹以示威再㑹而盟以顯昭明於是有十二年八聘四朝再㑹一盟之說與周官及禮家所録皆不同鄭氏云不知何代之禮又無所出不從其義左氏又曰凡諸侯即位小國朝之大國聘焉春秋書來朝及朝公者三十有五或得邦交世朝之義或用文襄五嵗而朝之制然皆非三代盛時朝王之禮也王道絶矣此兼山袁氏說
  楚人伐徐三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帥公作率左氏楚人伐徐徐即諸夏故也盟于牡丘尋葵丘之盟且救徐也孟穆伯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諸侯次于匡以待之注敖慶父之子匡衞地公羊注既約救徐而生事止次不自往遣大夫往卒不能解也穀梁兵車之㑹也遂繼事也次止也有畏也救徐善救徐也胡氏楚都于郢去徐亦逺而舉兵伐徐暴横憑陵之罪著矣徐在山東與齊密邇以封境言之不可以不速救以形勢言之非有餽糧越險之難也今書盟于牡丘見諸侯救患之不協矣書次于匡見伯主號令之不嚴矣書大夫帥師而諸侯不行見桓徳益衰而禦夷狄安中國之志怠矣凡兵而書救未有不善之也救而書次則尤罪其當速而故緩失用師之義矣中庸曰至誠無息不息則久春秋謹始卒欲有國者敦不息之誠也始勤而終怠則不能久而無以固其國矣陳氏救不言次言次無志於救也有諸侯在而大夫將於是始桓公為之也㑹救未有書帥師者其稱帥師何公子慶父弑閔者也而敖世為將是故謹志之見三家之所從始也
  案經書盟而後救者牡丘救而後盟者馬陵一則督率於未然一則戒懼於已然也○又案經書諸侯之大夫三救徐盟袁僑盟于宋也大夫之專始於齊桓成於晉悼極於晉平○又案牡丘杜氏闕其地而外傳曰齊桓築葵兹宴負夏領釡丘以禦㓂亂之地所以禁暴於諸侯也築五鹿中牟蓋與牡丘以衛諸夏之地所以示權於中國也韋昭注牡丘等皆諸夏之關○又案許氏曰遂救許遂之善者也以其進也遂次于匡遂之不善者也以其止也
  夏五月日有食之榖梁注夜食公羊注是後秦獲晉侯齊桓卒楚執宋公伯道衰中國微弱之應
  秋七月齊師曹師伐厲左氏伐厲以救徐也注厲楚與國公羊注厲葵丘之㑹叛天子之命也曹稱師者桓公伯衰曹獨能從之征伐不義故襃之所以勸勉不能扶助伯功激揚解惰也張氏厲在徐楚之間攻楚之必救以解徐也兵法攻所必救謂之竒兵然繼此楚敗徐于婁林則厲在所不必救明年而後不克救而還正所謂未聞巧之久者况同盟不同心而宋已伐同役之曹乎
  八月螽○九月公至自㑹公羊桓之㑹不致此何以致久也榖梁注齊桓徳衰危而致之張氏暴師三時不能救徐大無功也
  案不以徐至者諸侯不親行也
  季姬歸于鄫○己夘晦震夷伯之廟杜氏長歴己夘晦九月三十日左氏震夷伯之廟罪之也於是展氏有隠慝焉注夷伯魯大夫展氏之祖父夷諡伯字大夫既卒書字震者雷電擊之公羊晦者何冥也震之者何雷電擊夷伯之廟者也夷伯者季氏之孚也季氏之孚則微者其稱夷伯何大之也曷為大之天戒之故大之也何以書記異也榖梁夷伯魯大夫也因此以見天子至於士皆有廟天子七諸侯五大夫三士二故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是以貴始徳之本也始封必為祖注明夷伯之廟過制故因此以明禮胡氏不曰夷伯之廟震而曰震夷伯之廟者天應之也天人相感之際微矣夷伯魯大夫大夫既卒不名已下引穀張氏正蒙曰凡隂氣凝聚陽在内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不善之積蓋亦如此傳言展氏有隠慝故程子以為天應之也然天之怒擊每在於惡稔而人誅不加之後故春秋書震惟此事耳
  冬宋人伐曹左氏討舊怨也注莊十四年曹與諸侯伐宋陳氏諸夏之相交兵自莊之十九年未之有也於是再見宋襄為之也張氏莊十四年曹嘗從齊桓伐宋宋至今憾之今諸侯始貳曹方有王事而襄公乗虛伐之尚可繼桓而圖伯乎故永嘉薛氏以為伐厲而宋人内叛此桓徳之衰而宋襄之私可以見矣
  案宋曹之爭始此自曹莊公以齊命㑹伐宋遂與宋人為不釋之憾夫伐宋非獨一曹而獨仇曹之深者曹在宋之宇下非他國比也十九年圍曹宣三年圍曹至曹陽之衰宋景用師尤亟哀三年有樂髠之伐六年有向巢之伐七年書人以圍八年書公以入而曹亡於宋矣鄭子産曰曹畏宋豈非壤地相接必欲吞噬而後己乎
  楚人敗徐于婁林婁林徐地下邳左氏徐恃救也榖梁夷狄相敗志也疏起禍亂之原謹兵車之始胡氏見楚兵之獨勝救徐之威不立伐厲之謀無補也
  案徐之舉號本其夷狄之稱爾公羊注以為徐滅杞不知尊先聖法度惡大故外之無据之言也
  十有一月壬戌晉侯及秦伯戰于韓獲晉侯左氏晉侯之入也秦穆姬屬賈君焉且曰盡納羣公子晉侯烝於賈君又不納羣公子是以穆姬怨之晉侯許賂中大夫既而皆背之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既而不與晉饑秦輸之粟秦饑晉閉之糴故秦伯伐晉晉侯謂慶鄭曰㓂深矣若之何對曰君實深之可若何公曰不孫⺊右慶鄭吉弗使歩揚御戎家僕徒為右乗小駟鄭入也慶鄭曰古者大事必乗其産今乗異産以從戎事及懼而變將與人易進退不可周旋不能君必悔之弗聴九月晉侯逆秦師使韓簡視師復曰師少于我鬬士倍我公曰何故對曰出因其資入用其寵饑食其粟三施而無報是以來也今又擊之我怠秦奮倍猶未也公曰一夫不可狃况國乎遂使請戰壬戌戰于韓原晉戎馬還濘而止公號慶鄭韓簡輅秦伯將止之鄭以救公誤之遂失秦伯秦獲晉侯以歸晉大夫反首拔合從之秦伯使辭焉穆姬聞晉侯將至以大子罃𢎞與女簡璧登臺而履薪焉使以免服衰絰逆且告乃舍諸靈臺大夫請以入公曰獲晉侯以厚歸也既而喪歸焉用之必歸晉君子桑曰歸之而質其大子必得大成晉未可滅而殺其君祗以成惡且史佚有言曰無始禍無怙亂無重怒重怒難任陵人不祥乃許晉平十月晉隂飴甥㑹秦伯于王城秦伯曰晉國和乎對曰不和小人耻失其君而悼喪其親不憚征繕以立圉也曰必報讎君子愛其君而知其罪不憚征繕以待秦命曰必報徳有死無二以此不和秦伯曰國謂君何對曰小人慼謂之不免君子恕以為必歸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歸君貳而執之服而舍之徳莫厚焉刑莫威焉此一役也秦可以霸秦伯曰是吾心也改館晉侯饋七牢焉十一月晉侯歸殺慶鄭而後入是嵗晉又饑秦伯又餼之粟曰吾聞唐叔之封也箕子曰其後必大晉其庸可冀乎姑樹徳焉於是秦始征晉河東置官司焉晉大子圉為質於秦二十二年逃歸注賈君獻公妃圉惠公子公羊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君獲不言師敗績也榖梁韓之戰晉侯失民矣以其民未敗而君獲也注獲者不與之辭諸侯非可相獲胡氏秦伯伐晉而經不書伐專罪晉也獲晉侯以歸而經不書歸免秦伯也書伐書及者兩俱有罪而以及為主書獲書歸者兩俱有罪而以歸為甚今此專罪晉侯之背施幸災貪愛怒鄰而恕秦伯也然則秦戰義乎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其不言師敗績何也君獲不言師敗績君重於師也大夫戰而見獲必書師敗績師與大夫敵也君為重師次之大夫敵春秋之法也孟子為時君牛羊用人故以民為貴春秋正名定分故以君為重堯命舜舜命禹必以元后為先此經世大常而仲尼祖述之者也惟此義不行然後叛逆之黨有托以為名輕棄君親而不顧矣陳氏獲匹夫之辭也
  案范例凡書獲有六莒拏晉侯華元蔡公子夑陳夏齧齊國書也於晉侯著失民之咎於蔡公子彰公子之病華元表得衆之辭莒拏顯公子之始自餘不發傳從省文獲麟不入此例○又案秦顓帝之後周孝王時非子受封至襄公送平王東遷始盡有岐周之地又七世至穆公此為見經之始
  附録左氏晉作爰田州兵說左氏注晉作爰田州兵在此年爰田爰易也分公田之稅應入公者爰之於所賞之衆二千五百家為州使州長各繕甲兵
  案是年桓公伯衰而宋楚秦晉之變遽見春秋備書之其五伯迭興之㑹也歟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隕公羊作霣鷁榖梁作鶂左氏隕石于宋五隕星也六鷁退飛過宋都風也周内史叔興聘於宋宋襄公問焉對曰今兹魯多大喪明年齊有亂君將得諸侯而不終退而告人曰君失問是隂陽之事非吉凶所生也吉凶由人吾不敢逆君故也注隨聞見先後而記之也鷁水鳥公羊曷為先言霣而後言石霣石記聞聞其磌然視之則石察之則五是月者何僅逮是月也何以不日晦日也晦則何以不言晦春秋不書晦也朔有事則書晦雖有事不書六鷁退飛記見也視之則六察之則鷁徐而察之則退飛五石六鷁何以書記異也為王者之後記異也注石者隂徳之專者也鷁者鳥中之耿介者也皆有似宋襄之行襄欲行伯事事耿介自用卒以五年見執六年終敗如五石六鷁之數於晦朔者示其立功善甫始而敗將不克終故詳録天意也榖梁先隕而後石何也隕而後石也于宋四竟之内曰宋後數散辭也耳治也是月者决不日而月也先數聚辭也目治也子曰石無知之物鶂微有知之物石無知故日之鶂微有知之物故月之君子之於物無所茍而已石鶂且猶盡其辭而况於人乎故五石六鷁之詞不設則王道不亢矣民所聚曰都注劉向曰石隂類五陽數象隂而陽行將致隊落鶂陽也六隂數象陽而隂行必衰退賈逵曰齊大岳之後石山岳之物象齊桓卒五公子爭宋將治之也胡氏隕石自空凝結而隕也退飛有氣逆驅而飛也石隕鷁飛而得其數與名在春秋時凡有國者察於物象之變亦審矣此宋異也何以書于魯史亦見當時諸國有非所當告而告之者矣何以不削乎聖人因災異以明天人感應之理而著之於經垂戒後世此石隕于宋而書曰隕石此天應之也和氣致祥乖氣致異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茍知其故恐懼修省變可消矣宋襄以亡國之餘欲圖伯業五石隕六鷁退飛不自省其徳也後五年有盂之執乂明年有泓之敗天之示人顯矣聖人所書之義明矣可不察哉
  案啖子曰凡異例不書日隕石特書日者記元正有變爾是月不過别其非同日耳公羊不言晦榖梁决不日而月皆非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左氏注自是季氏世為卿公羊其穪季友何賢也注据犂戰不稱季來歸不稱友榖梁大夫日卒正也稱公弟叔仲賢也大夫不言公子公孫疏之也疏叔肸賢而穪弟季友賢而不稱弟者兄先死故不得稱弟而稱季以賢之也不言公子如仲遂嬰齊之等是也胡氏季者其字友者其名大夫卒而書名則曷為書字開諸師曰春秋時魯卿有生而賜氏者季友仲遂是也生而賜氏者何命之為世卿也季子忠賢在僖公有翼戴之勤襄仲弑逆在宣公有援立之力此二君者不勝私情欲以異賞報之也故皆生而賜氏俾世其官經於其卒各以氏書者志變法亂紀之端貽權臣竊命之禍其垂戒逺矣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秋七月甲子公孫茲卒○冬十有二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邢侯曹伯于淮臨淮郡左右漢下邳今泗州左氏夏齊伐厲不克救徐而還王以戎難告于齊齊徴諸侯戍周十二月㑹于淮謀鄫且東略也城鄫役人病有夜登丘而呼曰齊有亂不果城而還注鄫為淮夷所病榖梁兵車之㑹也
  十有七年春齊人徐人伐英氏楚與國臯陶後左氏以報婁林之役張氏齊為徐伐英氏以見桓公之興師末矣
  夏滅項秋夫人姜氏㑹齊侯于卞九月公至自㑹卞魯地左氏師滅項淮之㑹公有諸侯之事未歸而取項齊人以為討而止公秋聲姜以公故㑹齊侯于卞九月公至書曰至自㑹猶有諸侯之事焉且諱之也胡氏滅項者魯也二傳以為桓公滅之孰信乎考於經未有書外滅而不言國者如齊師滅譚是也亦未有書内取而直言魯者如取鄟取邿取鄫是也由此知項為魯滅無疑矣然聖人於魯事有君臣之義凡大惡必隠避其詞而為之諱今此滅項其惡大矣曷不諱乎曰事有隠諱臣子施之於君父者也故成公取鄟襄公取邿昭公取鄫皆不言滅而書取程氏以為在君則當諱是也若夫滅項則僖公在㑹季孫所為耳執政之臣擅權為惡而不與之諱此春秋尊君抑臣不為朋黨比周之意也陳氏於是公猶在齊非公命也書滅項失兵權之漸也襄公在晉書庶其來奔昭公在晉書莒牟夷來奔春秋之季大夫不稟命於諸侯非但魯也鄭伯㑹夷儀公孫舍之入陳蔡侯㑹召陵公孫姓帥師滅沈春秋必謹而志之也張氏大臣滅項而止僖公刑已頗矣又逺㑹婦人於魯地此管仲既亡桓公志荒之政也公㑹諸侯而大臣滅人之國得罪於伯主其身見執反國不討無政刑矣故謹致之
  案公榖皆以項為齊滅其說曰滅項孰滅之桓公也何以不言桓公也為賢者諱也項國也不可滅而滅之乎桓公知項之可滅也而不知已之不可以滅也既滅人之國矣何賢乎君子惡惡疾其始善善樂其終桓公嘗有存亡繼絶之功故君子為之諱也二家蓋拘於内滅書取之例而不知變文之法耳故胡氏特從左氏
  冬十有二月乙亥齊侯小白卒左氏齊侯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無子齊侯好内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長衞姬生武孟少衞姬生惠公鄭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密姬生懿公宋華子生公子雍公與管仲屬孝公於宋襄公以為大子雍巫有寵於衞共姬因寺人貂以薦羞於公亦有寵公許之立武孟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冬十月乙亥公卒易牙入與寺人貂因内寵以殺羣吏而立公子無虧孝公奔宋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殯注雍巫即易牙
  案桓公自莊九年入國十三年始伯迄僖十七年凡三十九年吳郡李氏曰王道流行侯伯受職古未始有伯也以古之未始有伯而齊桓實造端則桓為首罪矣而春秋或予桓何哉蓋黜其義而録其功也功義不相掩而後伯者之是非斷矣大抵春秋之世盛衰凡三變桓公之未興與桓公之方伯及桓公之既没世變各異也王臣下聘而不報王師出伐而無功凡伯書伐戎強于北蔡師書敗荆盛于南鄭分許鄙宋廢鄭嗣紀小而併於齊郕弱而偪於魯此桓公之未興也王禁明而王臣不下聘者六十年盟㑹同而諸侯無私爭者三十載序績召陵而荆帖矣陳旅聶北而狄退矣獻㨗過魯而戎弭矣此桓公之主伯也天王出居而官守不問衞滅懿親而義師無討楚書子而主㑹矣狄書人而參盟矣此桓公之既没也然桓公一人之身盛衰又凡三變圖伯之初定伯之日及成伯之後得失頗殊也伐郳侵宋侯度未一入蔡侵鄭戎疾未殄滅遂降彰履事未久設施多舛遇榖盟扈閲理未熟檢防易肆蓋桓公圖伯之初也貫澤而下葵丘以前衣裳不歃血兵車無大戰仲尼稱其一匡孟子與其為盛在是數年桓公定伯之日也九國叛而萌震矜管仲死而放繩墨城杞貶於城邢救徐怠於救衞伐黄則外憂起㑹卞則家法虧蓋桓公成伯之後也騐春秋大勢之三變則桓公主伯為有功即桓公一身之三變則桓公立功為不逺功過乗除齊伯之顛未可考矣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宋公曹伯衞人邾人伐齊夏師救齊五月戊寅宋師及齊師戰于甗齊師敗績狄救齊左氏宋襄公以諸侯伐齊三月齊人殺無虧齊人將立孝公不勝四公子之徒遂與宋人戰夏五月宋敗齊師于甗立孝公而還公羊戰不言伐此其言伐何宋公與伐而不與戰故言伐曷為不使齊主之與襄公之征齊也曷為與桓公死䜿刁易牙爭權不葬為是故伐之也榖梁伐齊非伐喪也師救齊善救齊也戰不言伐客不言及言及惡宋也狄救齊善救齊也胡氏伐齊之喪奉少奪長其罪大故其責詳書師救齊者善魯也救者善則伐者惡矣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書狄救齊者許狄也許夷狄則罪諸夏矣許之曷為不稱人深著中國諸侯之罪也凡伐者為客受伐者為主今齊人受伐以宋為主者曲在宋也凡師直為壯曲為老書齊師敗績者責齊臣也或曰桓公管仲嘗屬孝公於宋襄以為世子矣則何以不可立乎曰不能制命雖天王欲撫鄭伯以從楚春秋猶以大義裁之而不與也桓公君臣乃欲以私愛亂長幼之節其可哉獨不見宣王與仲山甫爭魯侯戯括之事其後如之何也春秋深罪宋公大義明矣陳氏春秋貴誼不貴惠尚治不尚功託人之孤而動天下之兵至於交戰是伐喪而已矣雖然孝公不言納孝公言納則疑於齊糾邾捷菑宋襄之誼僅異於魯莊趙盾而已
  案宋襄伐齊之事公羊以為善宋蓋彼以莊二十八年齊人伐衞衞人及齊戰為予衞罪齊之書故亦以此年宋及齊戰為予宋罪齊之書是以可伐曰戰言及者所以别客主直不直也今宋言及明直在宋矣鄭曰及者别異客主不施於直不直直不直自在事而已鄭說固足以辨何氏之失然兵凶戰危何得汲汲欲戰故凡為志乎戰者春秋皆貶之在主人而及客則非處已息爭之道在客而及主人又豈仗義執言之師乎故春秋書伐而戰者三獨宋公以客及主者乃變文以深貶宋也榖梁胡氏之說精矣
  秋八月丁亥葬齊桓公八月無丁亥日誤左氏注十一月而葬亂故胡氏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威令加乎四海幾於改物雖名方伯實行天子之事然而不能慎終如始付託非人柩方在殯四鄰謀動其國家而莫之恤至於九月而後葬以此見功利之在人淺矣春秋正義明道不急近功不規小利於齊桓晉文之事有所貶而無過襃以此
  冬邢人狄人伐衞左氏邢人狄人伐衞圍菟圃衞侯以國讓其父兄子弟及朝衆曰茍能治之燬請從焉衆不可而後師干訾婁狄師還榖梁狄稱人何也善累而後進之伐衞所以救齊也功近而徳逺矣注伐衞功近耳夷狄而憂中國其徳逺也胡氏狄稱人進之也慕義而來進之可也以夷狄伐衞而進之可乎伐衞所以救齊也衞嘗亡滅東徙渡河無所控告齊桓攘戎狄而封之使衞國忘亡誰之賜也桓公方没不念舊徳以厚報之遽伐其喪亦大甚矣以直報怨聖人之公也以怨報怨天下之私也以徳報怨寛身之仁也以怨報徳刑戮之民也至是人理亡矣桓公攘夷狄安中國免民於左袵諸侯不念其賜而於衞為尤先書狄救齊以著中國諸侯之罪再書狄人伐衞所以見救齊之善功近而徳逺矣
  案衞之伐齊正與鄭伯逃歸事同鄭知有天王之命而不知世子之不可易衞知有桓公之命而不知長子之不可奪衞文賢君原其心恐亦非有背恩之實也但不審於義耳春秋於立孝公之事主宋以戰齊人狄以伐衞皆變文以顯之正以宋公此舉似義而實非義故重貶以見意耳若止責其不能報徳安知衞人不自以為報齊乎
  附録左氏是年鄭伯始朝于楚楚子賜之金
  十有九年春王三月宋人執滕子嬰齊滕宣公也胡氏執之是非決於稱人與稱爵而見執者則以名與不名知其罪之在也經書見執於人者悉皆不名而滕子獨名是亦有罪焉爾夫以齊桓之盛九合諸侯不以兵車雖江黄逺國猶相繼來盟而滕介齊宋之間不與衣裳之㑹者三十有七年及宋襄繼起又不尊事大國其見執則有由矣書名著其罪也茍為有罪其見執固宜宋何以稱人不得為伯討乎執雖以罪不歸于京師則稱人惡其專也歸于京師而執非其罪則稱人惡其濫也
  案經書執諸侯始此前此晉執虞公者滅之也不入此例胡氏曰執雖有罪而不歸京師則稱人宋執嬰齊是也成九年晉人執鄭伯襄十六年晉人執莒子邾子十九年晉人執邾子可入此例歸于京師而執非其罪則稱人僖二十八年晉人執衞侯歸之于京師是也若邾人執鄫子晉侯執曹伯畀宋人執蠻戎子歸于楚宋人執小邾子則暴惡之甚不特以專與濫罪之矣其楚子執宋公楚人執徐子戎狄肆威天下大變亦非可與此例論也○又案滕自莊十六年盟幽後皆不與㑹盟何休以為滕係葵丘叛者九國之内故書名無据
  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鄫子㑹盟于邾己酉邾人執鄫子用之秋宋人圍曹宋公公羊作宋人左氏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欲以屬東夷司馬子魚曰古者六畜不相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齊桓公存三亡國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徳今一㑹而虐二國之君又用諸滛昏之鬼將以求伯不亦難乎得死為幸宋人圍曹討不服也子魚言於宋公曰文王聞崇徳亂而伐之軍三旬而不降退脩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今君徳無乃猶有所闕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内省徳乎注曹雖與盟而猶不服不肯致地主之禮故不以國地而曰曹南公羊其言㑹盟何後㑹也榖梁微國之君因邾以求與之盟人因已以求與之盟已迎而執之惡之故謹而日之也用之者叩其鼻以衈社也衈音二胡氏盟于曹南口血未乾今復圍曹者討不服也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襄公不能内自省徳而急於合諸侯執嬰齊非伯討不足以示威盟曹南非同志不足以示信卒於兵敗身傷不知反求諸已欲速見小利之過也子曰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經書襄公不越數端而知其操心之若此者仲尼筆削推見至隠如化工賦像并其情不得遯焉非特畫筆之肖其形耳故春秋者化工也非畫筆也案春秋諸侯㑹盟而後至者四此年鄫子㑹盟踐土陳侯如㑹鷄澤陳袁僑如㑹于鄬鄭伯髠頑如㑹是也○又案春秋用人祭者二此年用鄫子及昭公十一年楚執蔡世子友用之是也其成公十七年魯用郊說者亦以為用人未知然否○又案執鄫子說左氏以為宋公使邾執之若然春秋何以不蔽罪於宋何休以為魯本許嫁季姬於邾季姬淫泆使鄫子請己以此二國致忿臨江劉氏亦信其說而考之公羊傳文本無此言不知何氏何據大抵邾與宋皆南靣之君亦可以不受其命而乃迎逢其惡躬為戎首肆行暴虐春秋舍宋而罪邾亦未為過也杜氏或得之○又案宋公書爵屬詞疑於北店陳氏以為明年鹿上復人宋則春秋未嘗予宋以伯此乃人曹邾以人宋也恐未必然蓋春秋始則望宋之能伯而予之繼則罪宋之失徳而人之有何不可故李氏說是
  衞人伐邢左氏以報菟圃之役於是衞大旱⺊有事於山川不吉甯莊子曰昔周饑克殷而年豐今邢方無道諸侯無伯天其或者欲使衞討邢乎從之師興而雨張氏衞不自省其從宋伐喪之辠而以報復為事辠之也
  案衞之伐宋本非義舉師興而雨之說飾妄之詞也故啖子不取
  冬㑹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公羊㑹上有公字左氏陳穆公請脩好於諸侯以無忘齊桓之徳冬盟于齊脩桓公之好也注地於齊齊亦與盟公羊注因宋征齊有隙而為此盟也是後楚遂得中國霍之㑹 執宋公疏齊蓋搆㑹諸侯為此盟以謀宋矣榖梁注㑹無主名内卑者也四國稱人外卑者也胡氏盟㑹皆君之禮也微者盟㑹不志于春秋凡所志者必有君與貴大夫居其間也然則為此盟者乃公與陳蔡楚鄭之君或其大夫矣曷為内則没公外則人諸侯與其大夫諱是盟也楚人之得與中國㑹盟自此始也莊公十年荆敗蔡師始見于經其後入蔡伐鄭皆以號舉夷狄之也僖元年改而稱楚經亦書人於是乎侵強矣然終桓公世皆止書人而不得與中國盟㑹者以齊脩伯業能制其強故也桓公既没中國無伯鄭伯首朝于楚其後遂為此盟故春秋没公人陳蔡諸侯而以鄭列其下蓋深罪之也又二年復盟于鹿上至㑹于盂遂執宋公以伐宋而楚於是乎大張列位於陳蔡之上而書爵矣聖人書此豈與之乎所以著夷狄之强傷中國之衰莫能抗也故深諱此盟一以外夷狄二以惡諸侯之失道三以謹㑹盟之始也陳氏楚初與諸夏盟也内不言公諱之也齊桓卒陳非主盟也則曷為㑹陳人春秋不以夷狄㑹中國則推而屬之陳也以其人楚不可不人陳蔡以其人陳蔡不可不没公也
  案齊之盟楚列中國之㑹始此惟公羊注以為齊有怨宋之心結諸國以謀宋故後日執宋公皆此盟之諸侯夫齊孝本宋所立未必深怨於宋大槩楚欲得志於中國久矣因宋公失徳諸侯皆有念齊之心故假陳穆以倡㑹託齊孝以為主而楚遂得以參盟於上國矣齊孝親見桓公攘楚之用力而魯僖亦號為荆舒是懲者乃聴其甘言納之國都彼蔡鄭固平日為之驅使服役無足深責而齊魯之君大可責也故陳氏不以夷狄㑹中國之說亦有見
  梁亡左氏梁伯益其國而不能實也命曰新里秦取之遂城而居之梁伯好土功亟城而弗處民罷而弗堪則曰某宼將至乃溝公宫曰秦將襲我民懼而潰秦遂取梁梁亡不書其主自取之也公羊其自亡柰何魚爛而亡也注春秋說曰梁君峻法一家犯罪四家坐之百姓一旦相率俱去狀若魚爛從内發故云爾榖梁自亡也湎於酒淫於色心昏耳目塞上無正長之治大臣背叛民為宼盗梁亡自亡也如加力役焉湎不足道也梁亡鄭棄其師我無加損焉正名而已矣胡氏秦肆其暴取人之國没而不書其義安在陸淳曰乗人之危惡易見也滅人之國罪易知也自取亡滅者其事微矣春秋之作聖人之所以明微也梁本侯國魚爛而亡何哉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古者諸侯朝修其禁令晝考其國職夕省其典刑夜儆其百工無使慆淫而後即安故克勤于邦荒度土功者禹也慄慄危懼檢身若不及者湯也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者文王也凡有國家者土地雖廣人民雖衆兵甲雖多城郭雖固而不能自強於政治則日危月削如火消膏以至滅亡而莫覺也而况好土功輕民力湎於酒淫於色心昏而出惡政者乎其亡可立而待矣
  二十年春新作南門左氏書不時也凡啟塞從時注魯城南門也本名稷門僖公更髙大之今猶不與諸門同改名髙門也言新以易舊言作以興事皆更造之文也公羊譏何譏爾門有古常也注惡奢泰不奉古制常法榖梁作為也有加其度也言新有故也非作也南門者法門也注非作責其改舊制胡氏言新者有故也言作者創始也其曰南門者南非一門也庫門天子臯門雉門天子應門書新作南門譏用民力於所不當為也魯人為長府閔子騫曰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孔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春秋凡用民力得其時制者猶書于策以見勞民為重事而况輕用於所不當為者乎然僖公嘗修泮宫復閟宫矣奚斯董其役史克頌其事而經不書者宫廟以事其祖考學校以教國之子弟二者為國之先務雖用民力不可廢也其垂教之意深矣
  案經書新作二此年及定二年新作雉門及兩觀
  夏郜子來朝郜姬姓國文王之子所封
  案郜子諸傳無文惟公羊以為失地之君其不名者兄弟辭也何氏特据郜大鼎之文以為春秋前宋已滅郜此無據之言也不可取然郜惟此處一見他無所考
  五月乙巳西宫災公羊記異也
  案西宫左氏無文公羊以為諸侯有三宫西宫小寢也時僖公以齊媵為嫡楚女廢處西宫悲愁怨曠之所致榖梁以為閔公之宫謂之新宫則近為禰宫以諡言之則如疏之然故謂之西宫薛氏曰西宫魯之貳室杜氏曰公别宫也蓋用公羊為是而楚女之事乃何氏臆說耳
  鄭人入滑左氏滑人叛鄭而服於衞鄭公子士洩堵宼帥師入滑張氏書此者天王出居于鄭之始釁也
  秋齊人狄人盟于邢左氏為邢謀衞難也於是衞方病邢公羊注狄稱人者能常與中國也榖梁邢為主焉爾邢小其為主何也其為主乎救齊張氏宋伐齊喪而狄能救之衞欲滅邢而狄能謀之故人以進之人狄則辠衞之意明矣此聖人仁天下之公心也
  冬楚人伐隨左氏隨以漢東諸侯叛楚楚鬭榖於菟帥師伐隨取成而還君子曰隨之見伐不量力也
  案隨本漢東姬姓國桓公六年楚武王侵隨鬬伯比曰漢東之國隨為大吾不得志於漢東也我則使然我張吾三軍而被吾甲兵以武臨之彼則懼而協以謀我故難間也想此時隨尚能率小國以拒楚而漢陽諸姬尚聴命於隨也八年而敗隨於速杞十一年而隨絞州蓼又欲伐楚師卒以鄖師之敗而止至莊四年楚武王荆尸授師以伐隨其年楚子卒隨人成楚文即位不復有事於隨蓋隨已屈服於楚也然自莊以前楚兵加於江漢之間皆不經見蓋未有告命也今齊桓既卒中國無伯于齊之後遂為同盟之國於是假告慶之策書以為恐動中華之計矣
  二十有一年春狄侵衞左氏注為邢故公羊注貶狄者為犯中國諱張氏因邢之盟也孝公不能嗣父之業楚狄皆因之以為中國患此齊邢之盟所以兩書而邢衞並受其禍也
  宋人齊人楚人盟于鹿上宋地左氏宋襄欲合諸侯臧文仲聞之曰以欲從人則可以人從欲鮮濟春宋人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於楚楚人許之公子目夷曰小國爭盟禍也宋其亡乎幸而後敗注宋為盟主故在齊上陳氏人自為盟於惡曹見之於是再見何中國無伯也宋襄欲繼伯而求諸侯於楚楚於是爭長於宋則是盟也莫適為主人自為盟而已矣張氏伯中國者宋之欲也亂中國者楚之欲也欲伯中國而求之於亂常之楚與之同盟此春秋所以列序而人之以著襄公之自取敗辱也
  夏大旱左氏公欲焚巫尩臧文仲曰非旱備也修城郭貶食省用務穡勸分此其務也巫尩何為公從之是嵗饑而不害公羊何以書記災也注新作南門之所生
  案經書大旱二此年及宣七年秋正義曰春秋之例旱則脩雩雩而得雨喜雩有益則書雩不書旱雩不得雨則書旱明災成也故公羊以不雨為記異大旱為記災與左氏同
  秋宋公楚子陳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㑹于盂盂宋地公作霍榖作雩執宋公以伐宋左氏秋諸侯㑹宋公于盂子魚曰禍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於是楚執宋公以伐宋注楚始與中國行㑹禮故稱爵不言楚執宋公者宋無徳而爭盟為諸侯所疾故緫見衆國共執之文公羊孰執之楚子執之曷為不言楚子執之不與夷狄之執中國也榖梁以重辭也注國之所重故曰重辭胡氏執宋公者楚子也何以不言楚子執之分惡於諸侯也諸侯皆在㑹而蠻夷執其㑹主拱手以聴而莫之違其不勇於為義亦甚矣故特列楚子於陳蔡之上而以同執為文夫以楚之強豈能勝秦五國之衆何弱於趙然澠池之㑹藺相如一奮其氣威信敵國秦雖虎狼猶不敢動况以五國之君而不能得志於荆楚乎宋以乗車之㑹往而楚伏兵車以執之則宋直楚曲其義已明雖以匹夫自反而縮猶不可耻矧南面之君也哉然春秋為賢者諱宋公見執不少隠之何也夫盟主者所以合天下之諸侯攘夷狄尊王室者也宋公欲繼齊桓之烈而與楚盟㑹豈攘夷尊王之義乎故人宋公於鹿上之盟而盂之㑹直書其事而不隠所以深貶之也陳氏執宋公不申言楚人執齊慶封不申言楚人猶曰諸侯執之云爾
  案執宋公不言楚人諸傳說不同杜氏以為宋不徳諸侯所共疾則是與諸侯之執伯主矣公羊以為不予夷狄執中國則是予中國之執中國矣故獨胡氏分惡得之亦本於趙子病諸侯不宗中國之說○又案榖梁傳例曰以者不以者也而於此執宋公以伐宋與定七年齊人執衞北宫結以侵衞二以字皆曰以重詞也故范氏以為以有二義此說殊無義不若只以入以者不以之例自通
  冬公伐邾左氏注為邾滅須句故傳在下
  楚人使宜申來獻捷左氏注獻宋捷也不言宋者秋伐宋冬來獻捷事不異年從可知不稱楚子使來不稱君命行禮公羊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為執宋公貶宋公與楚子期以乗車之㑹公子目夷曰楚夷國也彊而無義請君以兵車之㑹往宋公曰不可吾與之約自我為之自我墮之不可楚人果伏兵車執宋公以伐宋宋公謂目夷曰子歸守國矣國子之國也吾不從子之言以至於此目夷曰君雖不言國國固臣之國也於是歸設守械而守國楚人謂宋人曰子不與我國吾將殺子君矣宋人應之曰吾頼社稷之靈吾國已有君矣楚人知雖殺宋公猶不得宋國於是釋宋公宋公釋乎執走之衞目夷復曰國為君守之君曷為不入然後逆襄公歸惡乎捷捷乎宋曷為不言捷乎宋為襄公諱也此圍詞也曷為不言其圍為公子目夷諱也注獻捷書者罪魯受惡人物也榖梁捷軍得也不曰宋捷不與楚捷於宋也注楚稱人貶胡氏不曰來獻宋捷為魯諱也諸侯從楚伐宋而魯獨不與故楚來獻捷以脅魯為魯計者拒其使而不受可也請於天王而討之可也宋公以先代之後作賔王家方修盟㑹而伏兵車執之於壇坫之上又以軍獲遺獻諸侯其横逆甚矣拒其使而不受聲其罪而致討不患無詞魯於是時曽不能申大義以攘荆楚尊中國故不曰宋捷特為魯諱之也陳氏盂㑹不稱子無以見宋楚之爭長獻捷不人之則是遂予楚也故特稱人貶之也張氏孔子相定公㑹齊侯猶以文事不可無武備請司馬以行以楚之夷而可信其詐偽之約乎徒出㑹之是輕以其身溷於虎狼之羣也不免宜矣盂之㑹諸侯以同執示貶宜申之來魯以受捷諱惡或抑或揚婉而成章此之謂也案楚未有大夫而書屈完則屈完為襃詞楚已有君而書楚人則楚人為貶詞杜氏不稱君命之說非執宋公不為宋諱而獻捷乃為宋諱公羊為襄公諱之說亦非
  十有二月癸丑公㑹諸侯盟于薄釋宋公薄即亳左氏冬㑹于薄以釋之子魚曰禍猶未也未足以懲君注諸侯既與楚共伐宋宋服故為薄盟以釋之公本無㑹期聞盟而往故書公㑹諸侯公羊執未有言釋之者此其言釋之何公與為爾也公與為爾奈何公與諱爾也注善僖公能與楚議釋賢者之厄不言公釋之者諸侯亦有力也榖梁㑹者外為主焉爾外釋不志此其志何也以公之與之盟目之也不言楚不與楚專釋也胡氏㑹不書其所為獨㑹于稷書成宋亂者為受郜鼎立華督也㑹于澶淵言宋災故者為葬蔡侯不討般也盟不書其所為而盟于薄言釋宋公者宋方主㑹而蠻夷執而伐之以其俘獲來遺是夷狄反為中國主禽獸將偪人而食之矣此正天下大變春秋之所謹也魯既不能申大義以抑其強暴使宋公見釋出自天王與中國而顧與歃血要言求楚子以釋之是操縱大權自蠻夷出其事已傎甚矣故書㑹書盟書釋皆不言楚子為魯諱以深貶之也榖梁謂不與楚專釋是已或以為嘉我公之救患誤矣張氏春秋不書㑹楚子而曰㑹諸侯聖人務全中國之體也
  案此㑹與僖二十七年公㑹諸侯盟于宋同皆書諸侯者避㑹楚之嫌也不然只如鄫子㑹盟于邾可矣何必又書諸侯乎故張氏說得之
  二十有二年春公伐邾取須句句公作胊左氏任宿須句顓臾風姓也實司大皥與有濟之祀以服事諸夏邾人滅須句須句子來奔因成風也成風為之言於公曰崇明祀保小寡周禮也蠻夷猾夏周禍也若封須句是崇皥濟而脩祀紓禍也春伐邾取須句反其君焉禮也注須句雖别國而削弱不能自通為魯私屬故滅奔及反其君皆略不備書胡氏案左氏則固得崇明祀保小寡之禮何以書取乎不請於王命而專為母家報怨謀動干戈於邦内擅取人國而反其君是以亂易亂非所以為禮也與收奪者無以異矣陳氏春秋嚴義利之辨茍以為利一以取書之是故雖邾人滅須句須句子來奔伐邾取須句反其君焉書取須句雖莒著丘公立而不撫鄫鄫叛而來書取鄫案經書取須句二蓋此年雖取之而升陘之敗復喪于邾至文公七年間晉以伐邾乃取之而寘文公子焉於是魯有須句矣○又案取須句之事若以昭十九年宋公伐邾之例觀之則胡氏之說殊相反春秋不應罪魯如此左氏事不經見恐諸家信之大過須句子既來奔魯史何得不書滅邪若如杜氏說則鄫亦魯私屬何為復書滅邪故劉氏權衡以為無此年滅須句及來奔事亦無反其君事直是須句久為邾滅其國為邑魯人徃伐取無他也
  夏宋公衞侯許男滕子伐鄭左氏鄭伯如楚夏宋公伐鄭子魚曰所謂禍在此矣張氏宋公嘗困於楚矣疾疢雖甚而徳慧術知未有以增益其所不能此穀梁所謂過而不改而又甚之者也
  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戰于升陘升陘魯地左氏邾人以須句故出師公卑邾不設備而禦之臧文仲曰國無小不可易也君其無謂邾小蠭䘍有毒况國乎弗聴八月丁未公及邾師戰于升陘我師敗績邾人獲公胄縣諸魚門榖梁内諱敗舉其可道者也不言其人以吾敗也不言及之者為内諱也胡氏記稱邾婁復之以矢蓋自戰於升陘始也魯既敗績邾亦幾亡輕用師徒害及兩國亦異於誅暴禁亂之兵矣故諱不言公而書及内以諱為貶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師敗績泓水名左氏楚人伐宋以救鄭宋公將戰大司馬固諌曰天之棄商久矣君將興之弗可赦也已弗聴冬及楚人戰于泓楚人未既濟司馬曰彼衆我寡及其未既濟也請擊之公曰不可既濟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陳而後擊之宋師敗績公傷股門官殱焉國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鼔不成列子魚曰君未知戰勍敵之人隘而不列天賛我也明耻教戰求殺敵也若愛重傷則如勿傷愛其二毛則如服焉三軍以利用也金鼔以聲氣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聲盛致志鼔儳可也鄭文夫人芉 -- or 𦍋 ?氏姜氏勞楚子於柯澤楚子入享于鄭取鄭二姬以歸叔詹曰楚王其不没乎為禮卒於無别諸侯是以知其不遂霸也公羊偏戰者日爾此其言朔何春秋辭綮而不殺者正也何正爾宋公與楚人期戰于泓之陽楚人濟泓而來有司曰請迨其未畢濟而擊之公不可既濟未畢陳有司復請公不可已陳然後襄公鼔之宋師大敗故君子大其不鼔不成列臨大事而不忘大禮有君而無臣以為雖文王之戰亦不過此也榖梁日事遇朔曰朔春秋三十四戰未有以尊敗乎卑以師敗乎人者也以尊敗乎卑以師敗乎人則驕其敵襄公以師敗乎人而不驕其敵何也責之也泓之戰以為復雩之耻也雩之耻宋襄公有以自取之伐齊之喪執滕子圍曹為雩之㑹不顧其力之不足而致楚成王成王怒而執之故曰禮人而不荅則反其敬愛人而不親則反其仁治人而不治則反其知過而不改又之是謂之過襄公之謂也古者被甲嬰胄非以興國也則以征無道也豈曰以報其耻哉宋公與楚人戰于泓水之上司馬子反曰楚衆我少鼓險而擊之勝無幸焉襄公曰君子不推人危不攻人厄須其出既出旌亂於上陳亂於下子反曰楚衆我少擊之勝無幸焉襄公曰不鼓不成列須其成列而後擊之則衆敗而身傷焉七月而死倍則攻敵則戰少則守人之所以為人者言也人而不能言何以為人言之所以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為言信之所以為信者道也信而不道何以為道道之所貴者時其行勢也注道有時事有勢何貴於道貴合於時何貴於時貴順於勢宋公守匹夫之狷介焉識大通之方至道之術哉子反左傳作子魚胡氏泓之戰宋襄不阸人於險不鼔不成列先儒以為至仁大義雖文王之戰不能過而春秋不與何哉物有本末事有終始順事恕施者王政之本也襄公伐齊之喪奉少奪長使齊人有殺無虧之惡有敗績之傷此晉獻公之所以亂其國者罪一也桓公存三亡國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徳而一㑹虐二國之君罪二也曹人不服盍姑省徳無闕然後動而興師圍之罪三也凡此三者不仁非義襄公敢行而獨愛重傷與二毛則亦盗跖之以分均出後為仁義陳仲子以避兄離母居於陵為廉乎夫計末遺本飾小名妨大徳者春秋之所惡也故詞繁不殺而宋公書及以深貶之也張氏楚之救鄭而不言救又貶稱人惡相爭也
  案春秋中國與楚交戰者泓城濮邲鄢陵雖勝負不同然皆以中國及之趙子曰内中國而外四夷也此說亦是但以處己息爭之道言之則戰皆非春秋所與宋晉之汲汲與楚戰不及齊桓晉悼逺矣故胡氏得之公羊之說胡氏辨之巳詳榖梁說亦好
  附錄左氏初辛有適伊川有被髪祭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禮先亡矣秋秦晉遷陸渾之戎于伊川
  二十有三年春齊侯伐宋圍緡緡楚邑榖作閔左氏討其不與盟于齊也公羊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疾重故也注襄公守正履信屬為楚所敗諸夏之君宜雜然助之反因其困而伐之痛與重故創無異故言圍以惡其不仁也榖梁伐國不言圍邑此其言圍何不正其以惡報惡也胡氏齊伯國之餘業也宋襄既敗於泓荆楚之勢張矣齊侯既無尊中國攘夷狄恤災患畏簡書之意又乗其約而伐之此尤義之所不得為者也故書伐國而言圍邑以著其罪然則桓公伐鄭圍新城何以不為貶乎鄭與楚合慿陵中國桓公伐之攘夷狄也宋與楚戰兵敗身傷齊侯伐之殘中夏也其事異矣美惡不嫌同詞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左氏傷於泓故也榖梁兹父之不葬失民也
  時僖公已有志於附楚故不㑹宋襄之葬

  案宋襄之立在僖九年十八年宋始稱伯迄二十三年凡六年李氏曰謂春秋不與宋襄之伯則曹南之文與北杏城濮主諸侯之詞無異謂春秋為與宋襄之伯則茲父之卒略不書葬與秦楚之君無别蓋春秋忠厚之法致意乎始而不足乎終也何以致意乎始宋以先代文獻之後爵居庶邦侯伯之長齊晉猶可伯豈宋不可伯乎既伯矣何以不足乎終伐喪以立威仁悖之甚致夷以謀夏義隳之大襄公非特無功而又階亂伯將何頼焉
  秋楚人伐陳左氏楚成得臣帥師伐陳討其貳於宋也遂取焦夷城頓而還子文以為之功使為令尹叔伯曰子若國何對曰吾以靖國也夫有大功而無貴仕其人能靖者與有幾注得臣即子玉
  案陳頓之爭始此二十五年楚圍陳以納頓襄四年陳人圍頓

  冬十有一月𣏌子卒左氏𣏌成公卒書曰子𣏌夷也注𣏌入春秋稱侯莊二十七年絀稱伯至此用夷禮貶稱子傳注又曰成公始行夷禮終其身故於卒貶之杞實稱伯仲尼以文貶稱子以明之胡氏案左氏𣏌成公卒書曰子𣏌夷也杜預以謂𣏌實稱伯而書曰子者成公始行夷禮終其身故仲尼於其卒以文貶之此說是也或曰信斯言是春秋黜陟諸侯爵次以見襃貶不亂名實乎曰春秋固天子之事也而尤謹於華夷之辨中國之所以為中國者以禮義也禮義一失放僻邪侈無所不至人類滅矣魯桓簒立滕首朝之貶而稱子治其黨也夷不亂華成公變之貶而稱子存諸夏也
  案杞貶爵三傳說不同備見莊二十七年

  附録左氏卒名例左氏凡諸侯同盟死則赴以名禮也赴以名則亦書之不然則否辟不敏也
  二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夏狄伐鄭秋七月冬天王出居于鄭左氏鄭之入滑也滑人聴命師還又即衞鄭伐滑王師伯服游孫伯如鄭請滑鄭伯怨惠王之入而不與厲公爵也又怨襄王之與衞滑也故不聴王命而執二子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諫曰不可臣聞大上以徳撫民其次親親以相及也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魯衞毛聃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文之昭也邘晉應韓武之穆也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𦙍也召穆公思周徳之不類故糾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詩曰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䦧于牆外禦其侮如是則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今天子不忍小忿以棄鄭親其若之何庸勲親親䁥近尊賢徳之大者也即聾從昧與頑用嚚姦之大者也棄徳崇姦禍之大者也鄭有平惠之勲又有厲宣之親棄嬖寵而用三良於諸姬為近四徳具矣耳不聴五聲之和為聾目不别五色之章為昧心不則徳義之經為頑口不道忠信之言為嚚狄皆則之四姦具矣民未忘禍王又興之其若文武何王弗聴使頽叔桃子出狄師伐鄭取櫟王徳狄人以其女為后初甘昭公有寵於惠后后將立之未及而卒昭公奔齊王復之又通於隗氏王替隗氏頽叔桃子曰我實使狄狄其怨我遂奉大叔以狄師攻王大敗周師獲周公忌父原伯毛伯富辰王出適鄭處于汜大叔以隗氏居溫冬王使來告難曰不榖不徳得罪于母弟之寵子帶鄙在鄭地汜敢告叔父臧文仲對曰天子䝉塵于外敢不奔問官守王使簡師父告于晉使左鄢父告于秦天子無出書曰出居于鄭辟母弟之難也注甘昭公王子帶也公羊王者無外此其言出何不能乎母也榖梁天子無出出失天下也居者居其所也雖失天下莫敢有也胡氏自周無出特書出者言其自取之也夫鄭伯不王固有罪矣襄王不知自反念其制命之未順也忍小忿䁥懿親以扞外侮而棄徳崇姦遂出狄師是用夷制夏如木之植㧞其本也不亦傎乎王者以天下為家京師為室而四方歸徃猶天之無不覆也東周降于列國既不能家天下矣又毁其室而不保則是寄生之君耳貶而書出以為後戒出而曰居者若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士撥亂反正存天理之意也
  案春秋書王居三鄭也狄泉也皇也書公居五昭公居鄆也
  晉侯夷吾卒左氏二十三年九月晉惠公卒懐公立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奔狄從者狐偃趙衰顚頡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公子取季隗以叔隗妻趙衰處狄十二年而行過衞衞文公不禮焉乞食於五鹿野人與之塊子犯曰天賜也及齊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乗公子安之從者以為不可姜氏曰懐與安實敗名與子犯謀醉而遣之及曹曹共公聞其駢脅欲觀其祼浴薄而觀之僖負羈之妻曰吾觀晉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國必得志於諸侯得志於諸侯而誅無禮曹其首也子曷蚤自貳焉乃饋盤飱寘璧公子受飱反璧及宋宋襄公贈之以馬二十乗及鄭鄭文公亦不禮焉叔詹諌曰臣聞天之所啟人弗及也晉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將建諸晉鄭同儕其過子弟固將禮焉况天之所啟乎弗聴及楚楚子饗之曰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榖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其何以報君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於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子玉請殺之楚子曰晉公子廣而儉文而有禮其從者肅而寛忠而能力吾聞姬姓唐叔之後其後衰者也其將由晉公子乎天將興之誰能廢之違天必有大咎乃送諸秦秦伯納女五人他日公享之公子賦河水公賦六月趙衰曰君稱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二十四年春秦伯納之濟河圍令狐入桑泉取白衰二月甲午晉師軍于廬柳秦伯使公子縶如晉師師退軍于郇辛丑狐偃及秦晉之大夫盟于郇丙午入于曲沃丁未朝于武宫戊申使殺懐公于髙梁不書亦不告也注晉文定位而後告惠公之喪故書於今年
  附録左氏宋事左氏宋及楚平宋成公如楚還入鄭鄭伯將享之問禮於皇武子對曰宋先代之後也於周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喪拜焉豐厚可也鄭伯從之享宋公有加禮也
  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丙午衞侯燬滅邢左氏衞人將伐邢禮至曰不得其守國不可得也我請昆弟仕焉乃往得仕衞人伐邢二禮從國子廵城掖以赴外殺之正月丙午衞侯燬滅邢同姓也故名禮至為銘曰余掖殺國子莫余敢止榖梁不正其伐本而滅同姓也公羊同胡氏諸侯不生名滅同姓則名者謂其絶先祖之裔蔑骨肉之恩故生而書名示王法不容誅也然則晉滅虞楚滅夔亦同姓曷為不名曰諸侯滅同姓則名者其常也或名或不名例之變也邢雖與狄伐衞而經無譏文者為能救齊也衞人曽不反思而遷怒於邢又遣禮至昆弟仕焉誘其守而殺之于外與虞公貪璧馬以易隣國及其身者其情異矣春秋原情定罪而衞燬獨名蓋輕重之權衡也若荆楚則僭號稱王聖人比諸夷狄於滅夔乎何誅
  夏四月癸酉衞侯燬卒○宋蕩伯姬來逆婦左氏注伯姬魯女為宋大夫蕩氏妻也自為其子來逆稱婦姑存之詞婦人越竟迎婦非禮故書胡氏伯姬公女也而配蕩氏其徃嫁不見於經者國君不與大夫敵也今來逆婦而史䇿書之見公失禮下主大夫之昬是慢宗廟卑朝廷也姑自逆婦其失明矣
  宋殺其大夫
  案此條左氏無事迹公羊以為宋三世内娶大夫之女故公族以弱威權下流絶去大夫名正其義也三世謂兹父王臣杵臼也榖梁謂以其在祖之位尊之也注以為孔子之祖孔父累於
  宋殤而死今骨肉在其位而見殺故尊之而不忍稱名氏皆無據之言不可從
  秋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左氏秦晉伐鄀楚鬬克以申息之師戌商密秦人圍商密密降秦師楚子玉追秦師弗及遂圍陳納頓子于頓公羊何以不言遂兩之也注别之者惡國家不重民命一出兵為兩事也榖梁納者内弗受也圍一事也納一事也而遂言之蓋納頓子者陳也注圍陳使納頓子也胡氏圍陳納頓子也納云者不與納也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何以不與乎夫陳先代之後不能以禮安靖隣國保恤寡小中國諸侯又不能修方伯連帥之職而使楚人納之是夷狄仗義正諸夏也故書曰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其責中國深矣此亦正本自治之意也張氏頓子迫于陳而不能有其國故楚圍陳然後能納之聖人書此見中國諸侯不能恤小反使夷狄行其義閔中國之無伯也
  案陳頓之爭又見於襄之四年
  葬衞文公○冬十有二月癸亥公㑹衞子莒慶盟于洮衞成公立左氏修衞文公之好且及莒平也注莒以元年酈之役怨魯衞文公將平之未及而卒成公追成父志降名以行事故曰修文公之好榖梁莒無大夫其曰莒慶何也以公之㑹目之也附録晉文納王事左氏秦伯師于河上將納王狐偃言於晉侯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諸侯信之且大義也繼文之業而信宣於諸侯今為可矣卜之遇黄帝戰於阪泉之兆晉侯辭秦師而下三月甲辰次于陽樊右師圍温左師逆王四月丁巳王入于王城取大叔于温殺之于隰城晉侯
  朝王王享醴命之宥請隧弗許曰王章也與之陽樊温原攅茅之田晉於是始啟南陽陽樊不服乃出其民冬晉侯圍原命三日之糧原不降命去之諜出曰原將降矣請待之公曰信國之寳也得原失信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趙衰為原大夫狐溱為温大夫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已未公㑹莒子衞甯速盟于向向莒地左氏公㑹莒茲㔻公甯莊子盟于向尋洮之盟也榖梁公不㑹大夫其曰甯速何也以其隨莒子可以言㑹也
  齊人侵我西鄙公追齊師至𨟎弗及𨟎公榖作嶲濟北榖城縣西有地名𨟎下左氏齊師侵我西鄙討是二盟也疏時晉文初起諸侯無伯齊侯是桓公之子欲以盟主自居公羊其言至雋弗及何侈也注侈猶大也大公能却強齊之兵弗者不之深者也言師者侈大公所追也榖梁人微者也侵淺事也公之追之非正也至嶲急辭也弗及者可以及而不敢及也其侵也曰人其追也曰師以公之弗及大之也弗及内辭也胡氏書人書侵書師罪齊也書追書至𨟎弗及罪魯也潛師入境曰侵少則稱人衆則稱師前書齊人是見其弱以誘魯也後書齊師是伏其衆以邀魯也其為諼明矣凡書追者在境内則譏其不預追戎于濟西是也在境外則譏其深入追齊師至𨟎是也𨟎者齊地至者言逺也弗者遷詞也有畏而弗敢及之也齊魯皆私憤之兵而非正也故交譏之
  案齊侵我三始於此

  夏齊人伐我北鄙衞人伐齊公子遂如楚乞師左氏齊孝公伐我北鄙衞人伐齊洮之盟故也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于展禽齊侯未入竟展喜從之曰寡君聞君親舉玉趾將辱於敝邑使下臣犒執事齊侯曰魯人恐乎曰小人恐矣君子則否齊侯曰室如縣罄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對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太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成王勞之而賜之盟曰世世子孫無相害也載在盟府大師職之桓公是以糾合諸侯而謀其不協彌縫其闕而匡救其災昭舊職也及君即位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豈其嗣世九年而棄命廢職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齊侯乃還東門襄仲臧文仲如楚乞師臧孫見子玉而道之伐齊宋以其不臣也注乞不保得之詞公羊乞者何卑辭也曷為以外内同若辭重師也曷為重師師出不正反戰不正勝也注不正自謂出當復反戰當必勝榖梁乞重詞也何重焉重人之死也非所乞也師出不必反戰不必勝故重之也胡氏衞人報徳以怨伐齊之喪助少陵長又遷怒於邢而滅其國不義甚矣公既與其君盟于洮又與其臣盟于向是黨衞也故齊人既侵其西又伐其北齊師固亦非義矣而僖公不能省徳自反深思逺慮計安社稷乃乞楚師與齊為敵是以蠻夷殘中國也於義可乎書公子遂如楚乞師而惡自見矣
  案乞師例五始於此成十三年郤錡十六年欒黶十七年晉荀罃十八年士魴皆晉伯也魯之乞師於楚屈於夷狄甚矣况以蠻夷殘中國乎若晉之乞師謂之伯主不能令諸侯亦可謙以求諸侯亦可○又案是年展喜犒師正受命於栁下惠而公子遂如楚則臧文仲為之介孔子曰臧文仲其竊位者與知栁下惠之賢而不與立也夫為人臣謀國有賢人而不用乃逺乞師於強楚以逞憤於齊是猶揖盗賊以困姻隣也觀展禽一語已足以郤齊則所以折衝必有道矣春秋特書如楚乞師而與外之乞師同文蓋深辠為國之無謀而至此極也竊位之嘆其因此而發歟
  秋楚人滅夔以夔子歸夔公羊作隗左氏夔子不祀祝融與鬻熊楚人讓之對曰我先王熊摯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竄于夔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秋楚成得臣鬬宜申帥師滅夔以夔子歸注夔楚同姓夔有不祀之罪故不譏楚滅同姓疏案鄭語孔晁注云熊繹𤣥孫曰熊摯有疾楚人廢之立其弟熊延熊摯自棄於夔子孫有功王命為夔子亦不知何所據也胡氏春秋滅國而以其君歸無有不名者而夔何以獨不名諸侯之祀無過其祖者而夔祖熊摯是不得祀祝融與鬻熊也而楚反以是滅之非其罪矣故特存其爵而不名也然則楚滅同姓何以不名人而不名春秋待夷狄之體
  秋楚人伐宋圍緡左氏宋以其善於晉侯也叛楚即晉冬楚令尹子玉司馬子西帥師伐宋圍緡公羊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刺道用師也注時楚以師與魯未至而中道用之以伐宋惡其視百姓若草木不仁之甚也榖梁同
  公以楚師伐齊取榖公至自伐齊左氏凡師能左右之曰以寘桓公子雍於榖易牙奉之以為魯援楚申公叔侯戍之桓公之子七人為七大夫於楚公羊此已取榖矣何以致伐未得乎取榖也曷為未得乎取榖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也榖梁以者不以者也民者君之本也使民以其死非其正也惡事不致此其致之何也危之也胡氏楚強魯弱而能用其師進退在已故特書曰以以者不以者也夫背華即夷取人之邑為已有失正甚矣患之起必自此始其致危之也案齊魯之爭自盟柯以來未之有也於是再見者中國無伯也推其事迹乾時長勺之兵由於納糾而西鄙北鄙之怨始於救齊本非有深憾者但桓公孝公欲得魯以集事耳然桓公卒能屈己於柯盟而孝公不知自反構怨連兵遂使楚人得乗間而肆毒矣然則魯助無虧者也孝公怨之尚宜宋衞納孝公者也亦不能固其交孝公之墜先業宜哉










  春秋㑹通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十一     元 李廉 撰僖公
  二十有七年春𣏌子來朝左氏𣏌桓公來朝用夷禮故曰子公卑𣏌𣏌不共也注𣏌先代之後而迫於東夷風俗雜壊言語衣服有時而夷故𣏌子卒傳言其夷也今稱朝者始於朝禮終而不全異於介葛盧唯貶其爵公羊疏𣏌本公爵但春秋欲新周故宋而黜之稱伯莊二十七年𣏌伯來朝是也二十三年𣏌子卒者以微弱為徐莒所脅不能死位故以其一等貶之見聖人子孫有誅無絶而已至此復稱子者起其無禮不備故魯入之也
  案𣏌子說具見前
  夏六月庚寅齊侯昭卒秋八月乙未葬齊孝公左氏有齊怨不廢喪紀禮也
  乙巳公子遂帥師入𣏌乙巳九月六日左氏責無禮也公羊注杞屬脩禮朝魯雖無禮君子躬自厚而薄責於人不當入之故書曰責之張氏人方來朝而帥師入之以怨報徳此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者也
  冬楚人陳侯蔡侯鄭伯許男圍宋左氏楚子將圍宋使子文治兵於睽子玉治兵於蔿蔿賈曰子玉剛而無禮不可以治民過三百乗其不能以入矣冬楚子及諸侯圍宋宋公孫固如晉告急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昬於衞若伐曹衞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晉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義未安其居於是乎出定襄王入務利民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於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資者不求豐焉明徴其辭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共於是乎大蒐以示之禮作執秩以正其官民聽不惑而後用之出榖戌釋宋圍一戰而霸文之教也注楚序諸侯之上主兵故稱人耻不得志以微者告公羊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為執宋公貶故終僖之篇貶也榖梁楚人者楚子也其曰人何也人楚子所以人諸侯也其人諸侯何也不正其信夷狄而伐中國也
  十有二月甲戌公㑹諸侯盟于宋左氏注諸侯伐宋公與楚有好而往㑹之非後期宋方見圍無嫌於與盟故直以宋地胡氏楚稱人貶也宋公先代之後作賔王家非有簒弑之惡楚人無故摟諸侯以圍之何名也故黜而稱人以著其罪諸侯信夷狄伐中國獨無貶乎人楚子所以人諸侯也公與楚結好故徃㑹盟其地以宋者宋方見圍無嫌於與盟而公之罪亦著矣陳氏楚嘗有君矣此楚子也則其稱人何嫌予楚以伯也盟于齊楚猶序陳蔡之下于鹿上猶不先齊宋也盂之㑹宋楚始並為諸侯長矣楚之稱子而長於諸侯宋襄公為之也魯僖衞文夫子之刪詩有取焉桓公卒而衞從楚魯又從楚楚敗宋于泓納頓子滅夔取齊之榖且合四國之君以圍宋春秋以是為夷狄之強而已矣雖序於諸侯之上而特人之不稱人則疑於莊王
  案圍宋之楚人正義曰傳云楚子及諸侯圍宋則是楚子親自來也十二月公㑹諸侯盟于宋公為楚子在宋而往㑹之明楚子與盟也明年楚子入居于申使子玉去宋由此而言楚子初來圍宋必親至宋國使子玉主兵明年見晉之盛身始去之獨畱子玉於宋耳此說據經為合但不敢言杜氏之非不以稱人為貶而遷就於告詞之說為謬耳公榖注又以地宋謂公已為和觧故宋亦與盟此亦不察乎事實也○又案晉文晉悼之興皆以救宋却楚成功晉人有言曰成伯安彊自宋始矣大抵宋亦中國之樞紐也故始焉楚成爭伯而有宋之圍繼焉楚莊偏伯而又有宋之圍始焉楚爭伯而有宋之盟終焉楚分伯而亦有宋之盟
  附録左氏是年晉蒐于被廬作三軍謀元帥以郤縠將中軍縠卒原軫將中軍
  二十有八年春晉侯侵曹晉侯伐衞左氏晉侯將伐曹假道于衞衞人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衞正月戊申取五鹿注再舉晉侯者兩來告公羊曷為再言晉侯非兩之也然則何以不言遂未侵曹也未侵曹則其言侵曹何致其意也其意侵曹則曷為伐衞晉侯將侵曹假途于衞衞曰不可得則固將伐之也注曹有罪晉文行霸征之衞壅遏不得使義兵以時進故著言侵曹以致其意所以通賢者之心不使壅塞也榖梁再稱晉侯忌也注曹衞並有宿怨于晉君子不念舊惡故再稱晉侯以刺之胡氏再稱晉侯譏復怨也春秋之時用兵者非懐私復怨則利人土地爾詩云百爾君子不知徳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不忮則能懲忿不求則能窒欲然後貪憤之兵亡矣或曰曹衞背華即夷於是乎致武奚為不可曰楚人摟諸侯以圍宋陳蔡鄭許舉兵而同㑹魯公與㑹而同盟楚雖得曹新昬於衞然其君不在㑹其師不與圍以方諸國不猶愈乎又况衞已請盟而晉人弗之許也書曰必有忍其乃有濟有容徳乃大文公能忍於奄豎里鳬須矣何獨不能忍於曹衞乎再稱晉侯甚之也下書楚人救衞則譏晉深矣春秋責備賢者而樂與人改過責備賢者故再稱晉侯樂與人改過故衞已請盟不當拒而絶之也
  附録左氏晉侯事左氏寺人披請見晉侯辭焉曰夫祛猶在女其行乎對曰臣謂君之入也其知之矣君命無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惡唯力是視蒲人狄人余何有焉齊桓公置射鉤而使管仲相君若易之何辱命焉公見之晉侯之堅頭須守藏者也其出也竊藏以逃盡用以求納之及入求見公辭焉以沐謂僕人曰沐則心覆心覆則圖反宜吾不得見也國君而讎匹夫懼者甚衆矣公遽見之晉侯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獻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天實置之而二三子以為已力竊人之財猶謂之盗况貪天之功以為已力乎遂隠而死晉侯以緜上為之田曰以志吾過且旌善人
  公子買戌衞不卒戌刺之楚人救衞左氏晉侯齊侯盟于歛盂衞侯請盟晉人弗許衞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說于晉衞侯出居于襄牛公子買戌衞楚人救衞不克公懼於晉殺子叢以說焉謂楚人曰不卒戌也注子叢即買也公羊内諱殺大夫謂之刺之也胡氏内殺大夫稱刺者若曰刺審其情與衆棄之而專殺之則一耳周官有三刺一刺曰訊羣臣再刺曰訊羣吏三刺曰訊萬民刺未有書其故者而以不卒戌刺之則知買為無罪矣夫殺無罪之士將以茍說於強國於是乎不君矣故特書其故以貶之也張氏春秋予楚以恤患之名辠晉文之忌克也案刺公子買之事左氏得之公榖不知事實皆以為殺有罪之詞非也○又案魯刺大夫二買及公子偃○又案春秋予楚以救正猶書宋人伐陳衞人救陳書戌鄭虎牢楚公子貞救鄭相似蓋彼本無能救之善但春秋借以深著伐者之罪耳
  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左氏晉侯圍曹門焉多死曹人尸諸城上晉侯患之聽輿人之謀曰稱舍於墓師遷焉曹人兇懼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兇而攻之入曹數之以不用僖負羈而乗軒者三百人也令無入僖負羈之宫而免其族報施也魏犫顚頡爇僖負羈氏殺顚頡狥于師宋人如晉告急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衞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衞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乎公說執曹伯分曹衞之田以畀宋人注所謂譎而不正榖梁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以晉侯而厈執曹伯惡晉侯也畀與也其曰人何也不以晉侯畀宋公也注畀上與下之辭故不以侯畀公胡氏古者覿文匿武修其訓典序成而不至於是乎有攻伐之兵故孟子謂萬章曰子以為有王者作將比今之諸侯而誅之乎其教之不改而後誅之乎曹伯羸者未狎晉政莫知所承晉文不修辭令遽入其國既執其君又分其田暴矣欲致楚師與之戰而以曹伯畀宋人譎矣雖一戰勝楚遂主夏盟舉動不中於禮亦多矣徒亂人上下之分無君臣之禮其功雖多道不足尚也張氏自晉侯侵曹至此皆春秋著文公致楚與戰之由也
  案執曹伯書晉侯榖梁正例以稱侯以執者執無罪也於此條雖合而於厲公執負芻之例不通矣胡氏正例以稱侯以執伯討也於執負芻雖合而於此條又不通矣公羊拘於稱侯為伯討之例故以此為義兵其說曰畀者何與也其言畀者何與使聴之也曹伯之罪何甚惡也其惡奈何不可以一罪言也注者曰畀宋者時天王居鄭晉文以宋王者之後法度所存假使治其獄其繆如此此不知事實之失也然則云何陸氏曰不稱晉人執者承上晉侯入曹故不重言晉人也此與楚子伐呉執齊慶封同例耳胡氏無傳想同此說○又案晉執曹伯畀宋與執戎蠻子歸楚同此書畀而彼書歸蓋畀者猶此與彼之辭歸者以京師之禮待楚矣○又案書法獻者下奉上也錫者上賜下也畀者非上非下者也三者據尊卑言之趙子說是
  夏四月己巳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左氏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榖使子玉去宋曰無從晉師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廢乎軍志曰允當則歸又曰知難而退又曰有徳不可敵此三志者晉之謂矣子玉使伯棼請戰曰非敢必有功也願以間執讒慝之口王怒少與之師唯西廣東宫與若敖之六卒實從之子玉使宛春告于晉曰請復衞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子犯曰子玉無禮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軫曰定人之謂禮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何以戰乎不許楚言是棄宋也救而棄之謂諸侯何不如私許復曹衞以擕之執宛春以怒楚既戰而後圖之公說乃拘宛春於衞且私許復曹衞曹衞告絶於楚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以君辟臣辱也子犯曰微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報也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衆欲止子玉不可夏四月戊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崔天秦小子憖次于城濮聴輿人之誦曰原田毎毎舍其舊而新是謀公疑焉子犯曰戰也戰而㨗必得諸侯若其不捷表裏山河必無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欒貞子曰漢陽諸姬楚實盡之思小惠而忘大耻不如戰也子玉使鬬勃請戰曰請與君之士戲得臣與寓目焉晉侯使欒枝對曰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既不獲命矣敢煩大夫謂二三子戒爾車乗敬爾君事詰朝將見晉車七百乗韅靷鞅靽晉侯登有莘之虚以觀師曰少長有禮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己巳晉師陳于莘北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將中軍曰今日必無晉矣子西將左子上將右胥臣䝉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狐毛狐偃以上軍夾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子玉𭣣其卒而止故不敗晉師三日館榖及癸酉而還注宋公齊國歸父秦小子憖既次城濮以師屬晉不與戰也子玉及陳蔡之師不書耻敗告文略也公羊此大戰也曷為使微者子玉得臣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大夫不敵君也注臣無敵君戰之義故絶之也秦稱師者助伯者征伐有功故襃進之齊桓先朝天子晉文先討夷狄者晉文之時楚與爭強所遭遇異胡氏楚稱人貶也戰而言及主乎是戰者也當是時晉師避楚三舍請戰者得臣也而經之書又何以在晉得臣雖從晉師然初告於晉曰請復衞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是未有必戰之意也及先軫獻謀許曹衞以𢹂其黨拘宛春以激其怒而後得臣之意决矣故楚雖請戰而及在晉侯誅其意也荆楚恃強慿陵諸夏滅黄而霸主不能恤敗徐于婁林而諸大夫不能救執中國盟主而在㑹者不敢與之爭今又戌榖逼齊合兵圍宋戰勝中國威動天下非有城濮之敗則民其被髮左袵矣宜有美詞稱揚其績而春秋所書如此其略何也仁人明其道不計其功正其義不謀其利文公一戰勝楚遂主夏盟以功利言則髙矣語道義則三王之罪人也知此說則曽西不為管仲而仲尼孟子雖老于行而不悔其有以夫陳氏此宋公也何以但稱師尊晉侯也尊晉者予晉以伯也張氏齊桓伐楚雖能致屈完然楚未大創也故次年即滅弦救鄭終桓公之世楚為患而不能制文公欲伯天下以為楚不大創則不足以定伯故决於一戰以為取威定霸之基但其救患之心止在於報施而討辠之念只行於復怨故以晉侯主之誅文公之心也
  案城濮之戰左氏已詳但注者於師稱人之說失之胡氏知書及之為罪晉而不知書侯之為尊晉故必合胡陳二家然後文意方備張氏發明齊桓晉文之事亦得之若何休直襃晉文則又過矣大抵召陵雖以來盟于齊而亦有遂伐之專城濮雖以書侯予晉而先盟及戰之譎此皆功罪不相掩之法也餘見泓戰下
  楚殺其大夫得臣左氏子玉既敗王使謂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西孫伯曰得臣將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將以為戮及連榖而死晉侯聞之而後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蔿吕臣實為令尹奉己而已不在民矣胡氏得臣信有罪矣而楚子知其不可敵不能使之勿敵而少與之師又以一敗殺之是以師為重而棄其將以與之也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故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以仲尼書鄭棄其師與楚殺得臣之事觀之可為來世之永鑑矣
  衞侯出奔楚左氏衞侯聞楚師敗懼出奔楚遂適陳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胡氏諸侯失國出奔未有不名者衞侯何以不名著文公之罪也衞侯失守社稷背華即夷於文公何罪乎衞之禍文公為之也初齊晉盟于歛盂衞侯請盟晉人弗許是塞其向善之心雖欲自新改轍而其道無由也髙帝一封雍齒而功臣不竸世祖燒棄文書而反側悉安使文公釋怨許衞結盟南向諸侯棄楚而歸晉矣忿不思難惟怨是圖必使衞侯竄身無所奔于荆蠻歸于京師兄弟相殘君臣交訟誰之咎也夫心不外者乃能統大衆智不鑿者乃能處大事文公欲主夏盟取威定霸而舉動煩擾若不勝任者惟鑿知自私而心不廣也春秋於衞侯失國出奔不以其罪名之而重文公之咎蓋端本議刑責備賢者之意案衞侯出奔不名之說胡氏得之何氏以為晉文以王事逐之擇立其次無絶衞之心者非也陸氏以為令叔武攝位而去故不名亦未必然
  五月癸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衞子莒子盟于踐土踐士鄭地癸丑月十八日癸亥二十八日必有誤左氏晉師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踐土鄭伯使子人九行成于晉晉欒枝入盟鄭伯五月丙午晉侯及鄭伯盟于衡雍丁未獻楚俘于王駟介百乗徒兵干鄭伯傅王用平禮也王享醴命晉侯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興父䇿命晉侯為侯伯賜之大輅之服戎輅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干秬鬯一卣虎賁三百人曰王謂叔父敬服王命以綏四國糾逖王慝晉侯三辭從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揚天子之丕顯休命受䇿以出出入三覲癸亥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奬王室無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祚國及其𤣥孫無有老㓜君子謂是盟也信謂晉於是役也能以徳攻注襄王聞晉戰勝自往勞之王子虎臨盟不同歃榖梁諱㑹天王也注實㑹天王而文不言天王若諸侯自共盟然是諱之也所謂譎而不正胡氏踐土之㑹天王下勞削而不書何也周室東遷所存者號與祭耳其實不及一小國之諸侯晉文之爵雖曰侯伯而號令天下幾於改物實行天子之事此春秋之名實也與其名存實亡猶愈於名實俱亡是故天王下勞晉侯于踐土則削而不書去其實以全名所謂君道也父道也晉侯以臣召君則書天王狩于河陽正其名以統實所謂臣道也子道也而天下之大倫尚存而不滅矣衞侯奔楚不書名者未絶其位也叔武受盟而稱衞子者立以為君也此見聖人深罪晉文報怨行私專權自恣廢置諸侯之意陳氏序晉侯於齊侯宋公之上予晉以伯也張氏文公於勝楚之後帥諸侯朝天子然後受侯伯錫命之策合於易之在師中吉而當三錫之命以懐服萬邦者然負震主之威致天王之屈尊失正位居體之道故即其可書者記之而天王下勞没而不書以示天下之大訓也
  案踐土于温之書法胡氏論之詳矣外以諱為善則諱晉者非貶也朱子亦曰如葵丘之㑹召陵之師踐土之盟自是好本末自别
  陳侯如㑹左氏注陳本與楚楚敗懼而屬晉來不及盟故曰如㑹公羊其言如㑹何後㑹也榖梁如㑹外乎㑹也於㑹受命也注外乎㑹不及序也受命於㑹故書如㑹
  案經書如㑹三鷄澤袁僑于鄬鄭伯
  公朝于王所左氏注王在踐土非京師故曰王所公羊曷為不言公如京師天子在是也天子在是則曷為不言天子在是不與致天子也注時晉文公年老恐霸功不成故上白天子曰諸侯不可卒致願王居踐土下謂諸侯曰天子在是不可不朝迫使正君臣明王法雖非正起時可與故書朝因正其義榖梁朝不言所言所者非其所也胡氏朝不言所言所非其所也朝于廟禮也于外非禮也有虞氏五載一巡狩羣后四朝周制十有二年王乃時巡諸侯各朝于方岳亦何必於京師于廟然後為禮乎古者天子巡狩于四方有常時諸侯朝于方岳有常所今天王下勞晉侯公朝于王所則非其時與地矣然則天子在是其可以不朝乎天子在是而諸侯就朝禮之變也春秋不以諸侯就朝為非而以王所非其所為貶正其本之意也陳氏外朝王不書書魯以見其餘也於是晉侯將盟于踐土而王即命為方伯諸侯朝焉則先朝而後盟曷為先書盟後書朝書朝而後盟是以天子與斯盟也書盟而後朝春秋不以天子與斯盟之詞也
  案春秋書魯之朝王者三此年二成十三年如京師是也皆因伯事以行禮然此雖在外而得書朝彼雖至京師而反書如者蓋此若書如則無以見天王就朝之實彼若書朝則無以見諸侯之不成乎禮義各有在也彼書朝於伐秦之先此書朝于盟踐土之後者蓋彼不先書朝無以見朝王之為重此不後書朝無以見諱王之實義亦各有在也然此書朝猶為下事上之詞彼書如則不過彼適此之例矣亦微有分别○又案天王自至之說左氏是公羊不與致王之說亦好但其注下之言非事實○又案諸侯皆朝舉魯以見其餘之說陳氏是
  六月衞侯鄭自楚復歸于衞衞元咺出奔晉左氏或訴元咺於衞侯曰立叔武矣其子角從公公使殺之咺不廢命奉夷叔以入守六月晉人復衞侯𡩋武子與衞人盟于宛濮衞侯先期入叔武將沐聞公至喜捉髪走出公子歂犬前驅射而殺之公知其無罪也枕之股而哭之殺歂犬元咺出奔晉榖梁自楚楚有奉焉爾復者復中國也歸者歸其所也鄭之名失國也疏以鄭非大罪故出奔不名惡其藉楚之力故入名以表失國胡氏衞侯失國出奔則不名復歸得國何以名殺叔武也叔武者衞侯之弟也晉文公有憾於衞侯而不釋怨於是逐衞侯立叔武叔武辭立而他人立則恐衞侯之不得反也於是已立乎其位治反衞侯衞侯得反而疑其弟則曰叔武簒我元咺爭之曰叔武無罪衞侯不信其言終殺叔武是不念鞠子哀而以爭國為心亂民𢑴滅天理其為罪大矣此其所以名也元咺由是走之晉而訟其君然衞侯初歸則稱復再歸何以不稱復乎春秋立法甚嚴而待人以恕鄭之初歸雖殺叔武既名之矣猶意其或出於誤而能革也是以稱復及其再歸又殺元咺及公子瑕則是終以爭國為心長惡不悛無自艾之意矣是以不稱復其曰歸于衞者易詞也諸侯嗣故稱復者繼之也不稱復者絶之也而國非其國矣張氏易曰自下訟上患至掇也成公殺叔武雖可謂大弗友元咺以臣訟君可乎然亦晉侯惡衞之心有以召之也
  案胡氏所引叔武之事本公羊與左氏所載小異由左氏言之則衞侯為誤殺由公羊言之則衞侯為忌殺然衞侯之内忌信讒始於殺角之時今之殺叔武乃其本心但誣罪於前驅以告諸侯耳此公羊所以為實録也○又案大夫出奔而歸多言所自蓋因其力也傳例曰有奉焉爾是也諸侯出奔受執而歸入者入皆不言所自獨曹伯書自京師衞侯鄭書自楚榖梁以為有奉夫衞已告絶於楚楚已不得志於中國衞安能藉其力乎何氏以為自楚為天子諱也其說尤乖舛胡氏於自京師得之於此條則略而不解惟陳氏曰君歸不言自君而言自者危不得歸也是故晉文實復衞侯而曰自楚危自楚也晉厲實歸曹伯而曰自京師危自京師也此說亦似未盡大抵書自楚者其亦觀其所主而榮辱成敗見之意也歟
  陳侯𣢾卒○秋𣏌伯姬來公子遂如齊張氏𣏌伯姬來而入𣏌之怨釋公子遂如齊而取榖之憾解中國貴於伯權之立如此此可以觀卲子所謂功之首者矣
  案公子遂如齊七始此年文二文十七十八宣元二宣入

  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子秦人於温天王狩於河陽榖梁無齊侯狩作守左氏㑹于温討不服也是㑹也晉侯召王以諸侯見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于河陽言非其地也且明徳也注晉侯大合諸侯而欲尊事天子以為名義自嫌強大不敢朝周喻王出狩因得盡羣臣之禮皆譎而不正之事為其辭逆而意順故經以王狩為辭隠其召君之闕欲以明晉之功徳此違凡變例以起大義危疑之理故特稱仲尼以明之不服衞許也公羊狩不書此何以書不與再致天子也魯子曰温近而踐土逺也榖梁㑹于温諱㑹天王也天王守于河陽全天王之行也為若將守而遇諸侯之朝也為天王諱也水北為陽山南為陽温河陽也胡氏天王狩于河陽尊周而全晉也啖助謂以常禮言之晉侯召君名義之罪人也其可訓乎若原其自嫌之心嘉其尊王之義則請王之狩忠亦至焉故夫子特書狩于河陽所謂原情為制以誠變禮者也夫踐土之㑹王實自往非晉罪也故為王諱而足矣温之㑹晉則有罪而其情順也故既為王諱之又為晉解之於以見春秋忠恕也陳氏晉侯將㑹于温召王以諸侯見則先狩而後㑹曷為先書㑹後書狩書狩而後㑹是以天子與斯㑹也先書㑹後書狩春秋不以天子與斯㑹之詞也
  案莊二十二年王巡虢守不書則王狩之非狩審矣非狩而曰狩為尊者諱也春秋書狩四而此非講武之狩蓋假巡狩之禮以為詞也正義曰言天王自來狩獵于河陽之地天子諸侯田獵皆於封内不越國而取諸人河陽實以屬晉非王狩所故言非其地若此則又以狩為田狩之名○又案諸侯在喪稱子葵丘宋襄稱子自在本班此年陳共公稱子降在鄭下召陵陳懐公稱子又在鄭上杜曰傳無義例蓋主㑹者次之非襃貶也○又案秦與中國㑹始此
  壬申公朝于王所杜氏曰壬申十月十日有日而無月史闕文公羊其日何錄乎内也注危錄内再失禮將為有義者所惡不月而日者自是諸侯不繫天子若日不繫月榖梁朝於廟禮也於外非禮也獨公朝與諸侯盡朝也其日以其再致天子故謹而日之主善以内目惡以外言曰公朝逆辭也而尊天子㑹于温言小諸侯温河北地以河陽言之大天子也日繫於月月繫於時壬巾公朝于王所其不月失其所繫也以為晉文公之行事為已傎矣注以臣召君傎倒上下日不繫月猶諸侯不宗天子陳氏朝踐土不繫日此繫日何見先狩而後朝也王嘗至踐土而不言狩則王意也可以但言朝至温非王意也不可以但言朝故書曰天王狩于河陽壬申公朝于王所然則雖諱而諸侯致天子之實見矣齊桓盟王人不盟宰周公殊㑹世子晉文實致天子而朝之故曰晉文譎而不正
  案有日無月杜氏說是公榖鑿本不可取以他傳無解故録之榖梁謹日之說得之
  晉人執衞侯歸之于京師衞元咺自晉復歸于衞左氏衞侯與元咺訟𡩋武子為輔鍼莊子為坐士榮為大士衞侯不勝殺士榮則鍼莊子謂𡩋俞忠而免之執衞侯歸之于京師寘諸深室𡩋子職納槖饘焉元咺歸于衞立公子瑕公羊歸之于者罪已定矣歸于者罪未定也罪未定則何以得為伯討歸之于者執之于天子之側者也罪定不定已可知矣歸于者非執之于天子之側者也罪定不定未可知也衞侯之罪何殺叔武也何以不書為叔武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叔武讓國也此晉侯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衞之禍文公為之也文公逐衞侯而立叔武使人兄弟相疑放乎殺母弟者文公為之也自者何有力焉者也此執其君其言自何為叔武爭也餘見前胡氏所引榖梁歸之于京師緩詞也斷在京師也自晉晉有奉焉爾注辭間容之故言緩胡氏其言歸之于者執不以正之詞也古者君臣無獄諸侯不專殺為臣執君故衞侯不名而元咺稱復大夫不世其稱復絶之也自晉者晉有奉焉歸者易辭以文公為之主故其歸無難而方伯之罪亦明矣是以執而稱人不得為伯討也
  案此歸之于京師與成十五年晉侯執曹伯歸于京師書法不同公羊曰歸之于者罪已定矣歸于者罪未定也榖曰歸之于者緩詞也歸于者急詞也胡氏曰歸之于者執不以正之詞也程子曰歸于者順易之詞歸之于者強歸之詞正義曰此無義例史異辭爾趙子曰歸于與歸之于其義一也或傳冩衍縮耳諸說皆異疑趙子及正義頗得之又就上四說論則公榖之言本可通蓋考之傳晉文執衞侯先自定其罪然後歸之京師假王命以治之則所謂罪已定所謂緩詞皆合晉厲執曹伯不敢自定其罪即歸京師使王治之則所謂罪未定所謂急詞亦合但其下文所解乃反不通若榖梁移成十五年斷在晉侯說於此條下而移此條斷在京師說於成十五年則兩通矣○又案大夫歸入稱復者三元咺宋魚石晉欒盈皆伉辭也皆無歸道也
  諸侯遂圍許左傳丁丑日十月十五日左氏注㑹温諸侯也許比再㑹不至故因㑹共伐之榖梁遂繼事也胡氏諸侯比再㑹天子再至皆朝于王所而許獨不㑹以其不臣也故諸侯圍許案古者巡狩諸侯各朝于方岳今法天子行幸三百里内亦皆問起居許距河陽踐土近矣而可以不㑹乎其稱遂繼事之辭也
  案許自盟幽後又十四年而鄭人侵許於是許常從中國桓公没諸侯從楚不獨許自子人九行成而鄭從晉叔武受盟而衞從晉陳侯如㑹而陳亦從晉前日從楚以執宋圍宋者皆改乗轅而北向獨許負固不至蓋許在鄭南密邇於楚服楚之威令久矣是以久圍而不變也以蕞爾之許合十一國之衆逾時越歳而不能成功雖曰義舉亦以見威力之及人淺矣許之甘心從夷其亦有懲於江黄也歟○又案桓公之編書諸侯遂救許文公之編書諸侯遂圍許皆義舉也然圍齊致伐圍許致圍春秋其亦與晉文之討貳而不與晉文之過暴歟
  曹伯襄復歸于曹遂㑹諸侯圍許左氏晉侯有疾曹伯之豎侯獳貨筮史使曰以曹為解齊桓公為㑹而封異姓今君為㑹而滅同姓曹叔振鐸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諸侯而滅兄弟非禮也與衞偕命而不與偕復非信也同罪異罸非刑也公說復曹伯遂㑹諸侯圍許榖梁復者復中國也天子免之因與之㑹其曰復通王命也遂繼事也注中國猶國中也胡氏曹伯襄何以名其歸之道非所以歸也晉侯有疾使其豎侯獳貨筮史曰以曹為解晉侯恐於是反曹伯夫以賂得國而春秋名之比於失地滅同姓之罪以此知聖人嚴於義利之别以正性命之理其說行而天下定矣豈曰小補之哉張氏魯叔孫豹見執於晉樂王鲋欲求貨為請叔孫却而弗與叔孫婼見執於晉魯使申豐以貨如晉叔孫畱而不出大夫之知義者猶耻以貨賂茍免況諸侯乎曹伯襄之名以枉已者不足正人失君國之道也
  附録左氏晉侯作三行以禦狄荀林父將中行屠擊將右行先蔑將左行案晉已有三軍增置三行辟天子六軍之名也
  二十有九年春介葛盧來左氏介葛盧來朝舍于昌衍之上公在㑹饋之芻米禮也注介東夷國也葛盧介君名也不稱朝不見公且不能行朝禮雖不見公國賔禮之故書公羊夷狄之君也不言朝不能乎朝也榖梁微國之君未爵者也其曰來卑也陳氏介東夷也未通於上國一歳再至其意將安在乎故亟書之介人侵蕭譏有以來之也
  公至自圍許張氏其至以圍許久役而不能服也
  案踐土不書至而圍許書至文公之伯事怠矣
  夏六月㑹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公羊上有公字翟作狄杜翟泉洛陽城内大倉西南池水也左氏公㑹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憖盟于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也卿不書罪之也在禮卿不㑹公侯㑹伯子男可也注晉侯始伯翼戴天子諸侯輯睦王室無虞而王子虎下盟列國以瀆大典諸侯大夫上敵公侯虧禮傷教故貶諸大夫諱公與盟大國之卿當小國之君故可以㑹伯子男諸卿之見貶亦兼有此闕故傳重發之公羊注文公圍許不能服自知威信不行故復上假王人以㑹諸侯年老志衰不能自致故諸侯亦使微者㑹之月者惡伯功之廢於是胡氏案左氏則皆列國之貴大夫與王子而公與㑹也其貶而稱人諱不書公何也翟泉近在洛陽王城之内而王子虎於此下與列國盟是謂上替諸侯大夫入天子之境雖貴曰士而於此上盟王子虎是謂下陵而無君之心著矣故以為大惡諱公而不書諸國之卿貶稱人而王子亦與焉者此正其本之意也陳氏晉初以大夫盟王子也向也踐士之役王子虎不言涖盟也今以大夫盟王子文公之志荒矣大夫之交政於是始文公為之也不斥言王子虎為尊尊諱也以其人王子虎不可不徧人諸侯之大夫以其徧人諸侯之大夫不可不没公也案晉文公三大盟㑹本皆非禮踐土于温致天王翟泉盟王子其視齊桓之尊王人不敢盟世子周公者大不侔矣然春秋推心之法則踐土王實自勞非晉之罪于温召王事雖逆而情順故皆諱之以存其尊王之名若翟泉則羣然叢聚於王都之側上與王子虎歃血以約言既非踐土子虎涖盟之比又無于温懐自嫌之心春秋不得不重貶之以顯其慢王之實矣蓋至此方結正晉文之罪是亦望其始而不足其終也其三㑹不書公說已見莊十六年○又案晉侯受命鄭伯傅王踐土于温二㑹咸在鄭無叛晉之狀而此㑹謀伐鄭者得非文公過鄭鄭不禮焉前日之㑹黽勉以大義受之而内懐宿恨尚未釋歟外傅載文公誅觀狀以伐鄭及其陴鄭人以名寳行成公弗許欲得叔詹而烹之以詹一言而止則伐鄭者報怨未巳也春秋重貶翟泉之盟而明年書秦晉圍鄭豈無意哉
  秋大雨雹左氏為災也榖梁注雹者隂脅陽臣侵君之象陽氣之在水雨則温熱隂氣薄而脅之不相入轉而成雹胡氏正䝉曰凡隂氣凝聚陽在内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陽在外者不得入則周旋不舍而為風和而散則為雪霜雨露不和而㪚則為戾氣曀霾隂常㪚緩受交於陽則風雨調寒暑正雹者戾氣也隂脅陽臣侵君之象當是時僖公即位日久季氏世卿公子遂專權政在大夫萌於此矣
  案經書大雨雹三此年及昭三年冬四年春
  冬介葛盧來左氏以未見公故復來朝禮之加燕好介葛盧聞牛鳴曰是生三犧皆用之矣其音云問之而信公羊注進稱名能慕中國朝賢君明當扶勉以禮義一年再朝不中禮故不復進也陳氏春秋以一字為襃貶於介乎何費詞也春秋雖以一字為襃貶而或費詞者詳始以著末也三月癸酉大雨雹震電庚辰大雨雪正月己夘烝五月丁丑烝將著其末不可不詳其始也案春秋兩書介來以其事言則逺人慕中國當從何氏以其實言則逺人窺中國當從陳氏要之陳氏說是春秋不以例之郳黎來而以例之白狄則非予介可知矣
  三十年春王正月○夏狄侵齊左氏晉人侵鄭以觀其可攻與否狄間晉之有鄭虞也夏狄侵齊胡氏晉文公若移圍鄭之師以伐狄則方伯之職脩矣上書狄侵齊下書圍鄭此直書其事而義自見者也
  秋衞殺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左氏晉侯使醫衍酖衞侯甯俞貨醫使薄其酖不死公為之請納玉於王與晉侯皆十瑴王許之乃釋衞侯衞侯使賂周歂冶厪曰茍能納我吾使爾為卿周冶殺元咺及子適子儀公入祀先君周冶既服將命周歂遇疾而死冶厪辭卿注瑕立經年未㑹諸侯故不稱君公羊衞侯未至其稱國以殺何道殺也注於道路遇而殺之坐之與至國同榖梁稱國以殺罪累上也以是為訟君也衞侯在外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待其殺而後入也公子瑕累也以尊及卑也胡氏元咺訟君為惡君歸則已出君出則已歸無人臣之禮信有罪矣則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何也春秋之法躬自厚而薄責於人君子之道譬諸射失諸正鵠反求諸已衞侯之躬無乃有闕盍亦省徳而内自訟乎夫稱國以殺者君與大臣專殺之也衞侯在外其稱國以殺何也榖梁子曰待其殺而後入也待其殺而後入是志乎殺咺瑕者也兵莫憯於志鏌鎁為下衞侯未入而稱國以殺此春秋誅意之效也然則大臣何與焉從君於惡而不能正故并罪之也公子瑕未聞有罪而殺之何也元咺立以為君故衞侯忌而殺之也然不與衞剽同者是瑕能拒咺辭其位而不立也不與陳佗同者是瑕能守節不為國人之所惡也故經以公子冠瑕而稱及見瑕無罪事起元咺以咺之故延及於瑕而衞侯忌克專殺濫刑之惡著矣
  衞侯鄭歸于衞公羊此殺其大夫其言歸何歸惡乎元咺也元咺之事君也君出則已入君入則已出以為不臣也胡氏衞侯出奔于楚則不名見執于晉則不名今既歸國復有其土地矣何以反名之乎不名者責晉文公之以小怨妨大徳名之者罪衞侯鄭之以忮害戕本支衞侯始歸而殺叔武再歸而及公子瑕故再書其名以為後戒
  案諸侯執不書歸僖十九年滕子成九年鄭伯襄十六年莒子邾子十九年邾子之類是也惟晉文之執曹衞書歸陳氏曰危不得歸也又晉厲之執曹伯書歸胡氏曰言天王之釋有罪也○又案衞侯歸之於京師而書歸于衞譏不在王室也曹伯亦歸于京師而書歸自京師譏不在晉也
  晉人秦人圍鄭左氏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晉且貳於楚也晉軍函陵秦軍氾南佚之狐言於鄭伯曰國危矣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師必退公從之夜縋而出見秦伯曰秦晉圍鄭鄭既知亡矣若亡鄭而有益於君敢以煩執事越國以鄙逺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陪鄰鄰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且君嘗為晉君賜矣許君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秦伯說與鄭人盟使𣏌子逢孫楊孫戌之乃還子犯請擊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吾其還也亦去之初鄭公子蘭奔晉從於晉侯伐鄭請無與圍鄭許之使待命于東鄭石甲父侯宣多逆以為大子以求成于晉晉人許之注蘭穆公也胡氏案左氏則書人者貶之也孟子曰有人於此待我以横逆則君子必自反也今鄭伯之於晉公子特不能厚將迎贈送之禮而未嘗以横逆加之也坐此見圍為列國者不亦難乎故晉侯秦伯貶稱人者晉文以私忿勤民動衆圍人之國秦伯惟利為向背從燭之武之言不以義舉也於是二國結釁連兵暴骨原野自此始矣
  案秦晉之爭始此夫秦以非子之餘踐岐豐之地春秋所書大抵皆與晉兵爭之迹爾自穆公釋韓之憾而從晉於城濮之功於是盟于温于翟泉借役于齊鄭勠力同心未始有隙由燭之武一語而秦輔晉之心變矣文公既辛而殽戰啟釁厥後彭衙之戰令狐之戰河曲之戰秦之伐晉者六晉之伐秦亦六興數十年報復之師更四君而未巳蓋至襄公十一年戰櫟十三年十三國之伐然後交伐之文始絶於經然則有穆公之賢而其所就僅止此豈非貪利忘義之失哉
  介人侵蕭公羊注稱人者侵中國故退之疏來朝稱名今稱人張氏再來魯而次年遂侵蕭求援而後舉兵也與荆人秦術之聘同
  案介侵蕭三傳皆無事迹胡氏亦略之惟陳氏張氏說是
  冬天王使宰周公來聘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左氏王使周公閱來聘饗有昌歜白黒形鹽辭曰國君文足昭也武可畏也則有備物之饗以象其徳薦五味羞嘉榖鹽虎形以獻其功吾何以堪之東門襄仲將聘于周遂初聘于晉公羊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公不得為政爾注時見使如京師而横生事矯君命聘晉故疾其驕蹇自專榖梁以尊遂乎卑此言不敢叛京師也注鄭曰遂固受命如京師如晉尊周不敢使並命使若公子遂自往然即云公子遂如京師如晉是同周于諸侯叛而不尊天子也胡氏大夫出疆有以二事出者有以一事出而專繼事者其書皆曰遂公子遂如周及晉與祭公自魯逆王后皆所謂以二事出者也公子結往媵而及齊宋盟則專繼事者也是非得失則存乎其事矣冡宰上兼三公其職任為至重而來聘于魯天王之禮意莫厚焉魯侯既不朝京師而使公子遂往又以二事出夷周室於列國此大不恭之罪履霜堅氷之漸春秋之所誅而不以聴者也則何以無貶乎有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不貶絶以見罪惡
  案胡氏二事出之說本榖梁及杜氏若公羊則專罪公子遂之專二說未知孰是而榖梁精透足見書法此條與公如京師遂㑹伐秦皆是王事書遂此本以二事出春秋則以如晉為遂事不敢以王事同於伯事也彼本以伐秦出春秋則以伐秦為遂事不欲先伯事而後王事也又案經書内大夫如晉二十八始於此公子遂三此年三十一年文六年也内大夫如京七亦始於此此年公子遂文元年叔孫得臣八年公孫敖九年得臣宣九年仲孫蔑襄二十四叔孫豹昭二十二叔鞅也
  三十有一年春取濟西田左氏取濟西田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於重館重館人告曰晉新得諸侯必親其共不速行將無及也從之分曹地自洮以南東傅于濟盡曹地也注晉分曹田以賜魯故不係曹公羊惡乎取之取之曹也曷為不言取之曹諱取同姓之田也此未有伐曹者則其言取之曹何晉侯執曹伯班其所取侵地于諸侯也晉侯執曹伯班其所取侵地于諸侯則何諱乎取同姓之田久也胡氏不繫國者吾故田也復吾故田而謂之取何也春秋之法不以亂易亂案濟西田左氏榖梁皆以為曹田公羊以為曹所侵魯之故田胡氏從公羊濟西田首未三見於經此年取之曹宣元年以賂齊宣十年齊人以歸我○又案經書田十桓元年假許田宣元齊取濟西田十年齊歸濟西田成二年取汶陽田八年韓穿來言汶陽襄十九年取邾田定十年齊歸鄆讙龜隂田哀二年取漷東田沂西田及此年也不係國者吾故田也非吾田則係國邾田是也漷東沂西田不係國者乗上文伐邾文也
  公子遂如晉左氏拜曹田也
  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左氏非禮也猶三望亦非禮也禮不⺊常祀而⺊其牲日牛⺊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望郊之細也不郊亦無望可也注免猶縱也三望分野之星國中山川皆因郊祀望而祭之魯廢郊天而脩其小祀故曰猶猶者可止之辭疏降婁魯分其祭奎婁之神也公羊曷為或言三⺊或言四⺊三⺊禮也四⺊非禮也求吉之道三禘嘗不⺊郊何以⺊⺊郊非禮也魯郊非禮也魯郊何以非禮天子祭天諸侯祭土天子有方望之事無所不通諸侯山川有不在其封内者不祭曷為或言免牲或言免牛免牲禮也免牛非禮也傷者曰牛三望者何望祭也祭大山河海山川有能潤于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偏雨乎天下者大山爾河海潤于千里猶者何通可以已也何以書譏不郊而望祭也注方望謂郊時望祭四方羣神日月星辰風伯雨師五岳四凟及餘山川凡三十六所榖梁夏四月不時也四⺊非禮也免牲者為之緇衣薫裳有司𤣥端奉送至于南郊免牛亦然乃者亡乎人之詞也猶者可以已之詞也注三望海岱淮海岱及淮惟徐州徐魯地全曰牲傷曰牛亡乎人若曰無賢人也譏僖公不共致天變郊者天人相與交接之意不言郊天者不敢斥尊也胡氏記禮者曰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禮行于郊而百神受職焉魯諸侯何以有郊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於天下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是故魯君孟春乗大輅載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禮也以人臣而用天子之禮可乎是成王過賜而伯禽受之非也諸侯祭天其僭極矣聖人於春秋欲削而不存則無以志其失悉書之則歳事之常有不勝書者故因禮之變而書于策或以⺊或以時或以望或以牲或以牛於變之中又有變焉者悉書其事而謂言偃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𣏌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言杞宋夏商之後統承先王脩其禮物非列國之比也是故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易則亂名犯分人道之大經拂矣古者大事決於卜故洪範稽疑獨以龜為主⺊而不從則不郊矣故免牲望祭也有虞氏受終而望因於類巡狩而望因於柴皆天子之事也今魯不郊而望故特書曰猶猶者可以已之辭其言三望者天子有方望無所不通諸侯非名山大川在其封内者則不祭魯得用重禮視王室則殺故望止於三比諸侯則隆故河海雖不在其封内而亦祭然非諸侯之所得為也陳氏諸侯有郊禘東遷之僭禮也魯之郊禘惠公請之而猶未率以為常也僖公始作頌以郊為夸焉張氏劉原父曰昔者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於天子天子使史角往惠公止之其後在魯始為墨翟之學使成王已賜魯郊則惠公奚請惠公之請殆由平王以下乎諸儒多據明堂位及禮運劉氏說未知所出姑存之以俟參考魯郊非禮故不曰大事于上帝而曰郊
  案經書魯郊九此年夏四月四⺊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成十年四月五⺊郊不從乃不郊襄七年四月三⺊郊不從乃免牲十一年四月四⺊郊不從乃不郊此以⺊不定也宣三年正月郊牛之口傷改⺊牛牛死乃不郊猶三望成七年正月鼷䑕食郊牛角改⺊牛鼷䑕又食其角乃免牛夏不郊猶三望定十五年正月鼷䑕食郊牛牛死攺⺊牛夏五月辛亥郊哀元年正月鼷䑕食郊牛角改⺊牛夏四月辛巳郊此以牛傷也成十七年九月辛丑用郊此專以時失也○又案魯之有郊何也程子曰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賜魯重祭也此主禮記明堂位及禮運等說三傳皆同獨臨江劉氏以為成王周之盛王未必過賜故以為魯之有郊惠公請之引史記曰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於天子天子使史角往公止之其後實為墨翟之學於魯陳氏用其說歴舉東遷以來秦襄祠西畤齊桓欲封禪晉郊鯀等事證謂此皆東遷之僭禮且又引定四年祝鮀舉成王命魯之詞不及郊祀等辨難甚至但史角事不知所出而祝鮀之言亦有備物典冊語則又未敢以此而盡棄禮記諸書也○魯郊之用孟春何也家語孔子曰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故周之始郊以日至至於啟蟄之月則又祈榖于上帝此二者天子之禮也魯無冬至大郊之事特以孟春祈榖為郊啖子曰孟春周之三月也故以二月⺊三月上辛不吉則⺊中辛又不吉則⺊下辛三⺊禮也榖梁子哀元年傳曰郊自正月至于三月郊之時也以十二月下辛⺊正月上辛不從則以正月下辛⺊二月上辛不從則以二月下辛⺊三月上辛如不從則不郊矣夏四月郊不時也五月郊不時也又曰夏之始可以承春以秋之末承春之始蓋不可矣九月用郊不宜用也三⺊禮也四⺊非禮也五⺊強也左氏疏曰啟蟄以節氣論若四月而春分未過尚可郊也以家語及明堂左氏論之則孟春為是榖梁𫝊⺊三月非矣但四月猶近之五月九月則大不時也近世鈍齋王氏曰魯不敢用冬至大郊而止用孟春祈榖之郊又避天子所用建寅之月故春秋所書魯郊多在四月乃建卯春分之後未有於周正建子之月及建寅啟蟄之月書郊者此說亦有見○郊之用⺊何也古者大事皆決于⺊公羊以為天子之郊常事則不⺊魯郊非常是以⺊之⺊止於三吉則為凶則已左氏以為常禮不⺊止⺊牲與日案周祀五帝前期⺊日帥執事而⺊日則天子亦⺊也但所⺊者不過⺊日與牲而已春秋所書亦⺊日與牲也左氏譏其⺊祭者非矣○郊之用辛日何也榖注曰郊必用上辛者取其新潔莫先也○郊牛之傷皆在正月者何也榖梁曰以六月上甲始庀牲十月上甲始繫牲十一月十二月牲雖有變不道也待正月然後言牲之變言至郊時然後言其變重其妨郊也陸氏曰禮養牲必在滌三月故自周之十一月下旬而養牲至二月中旬而牲成故得以二月下旬而⺊三月上辛也陸氏說是蓋十一月養牲則正月有變所宜書矣正月有變而改卜尤無害於三月四月之郊也榖梁說則與在滌三月不合○牲而或曰牛或曰牲何也左曰牛⺊日曰牲公曰傷者曰牛榖曰全曰牲傷曰牛未成牲亦曰牛僖三十一年乃免牲襄七年乃免牲皆在四月且在四卜三卜之後則左氏⺊日說是也宣三年成七年定十五年哀元年書牛皆以傷在正月則公榖傷曰牛未牲曰牛亦是也○不郊而或言免牲或言免牛何也凡不郊皆⺊免牲⺊免牲吉則免之不吉則否書免牲則見其不郊矣僖三十一年襄七年止書免牲是也若不郊而不行免牲之禮則不書免牲成十年襄十一年止書不郊是也若牛死則無可免矣宣二年牛死乃不郊是也獨成七年既書免牛又書不郊何也榖梁曰免牲不曰不郊免牛亦然此經復書不郊者蓋以僖公免牲與三望同時故略去不郊之文今此春免牛而夏三望故須書不郊以見之也免牲者為之緇衣纁裳奉之南郊天位歸之于陽也已傷曰牛而尚⺊免之何也嘗置之上帝矣⺊而後免之不敢專也卜之不去則如何不免安置之繫而待庀牲然後左右之○改卜之禮何也凡養牲必二一祀上帝一祀后稷帝牛月變則改⺊稷牛以代之而别以他牛為稷牛也禮曰帝牛在滌三月稷牛惟具若卜卜稷牛不吉及養稷牛又死則不郊○三望之異同何也說左氏者以為分野星及封内山川說公羊者以為泰山河海說榖梁者以為海岱淮據三家皆不以三望為非禮止譏其舍郊而望此已失之况望乃祭山川之名何得以為分野之星若以三望為魯之封内魯所得祭則常事必書何哉胡氏取公羊說以為泰山河海泰山魯所得祀河海非魯封内故不當祀然既曰魯視王室則殺故望止於三而又用朱長文之說曰禮天子有四望魯惟得祭泰山餘三望僭禮故書之則是魯祭泰山之外猶有三望之祭也與前說稍不合矣要之後說是○三望書猶何也猶者可已之詞三傳皆合但諸傳皆以大禮之不舉為恨胡氏則獨以僭禮之未盡除為譏則詞雖同而意異矣胡氏說是○春秋書猶三猶三望猶朝于廟猶繹也三望與繹譏其可已而不已之詞也朝廟幸其不可已而不已之詞也蘇氏曰如此而猶如此者甚之之詞也不如此而猶如此者幸之之詞也此說發明二猶字甚佳但以猶三望為幸之之詞則失之矣
  秋七月○冬𣏌伯姬來求婦榖梁非正也胡氏蕩伯姬來逆婦而書者以公自為主失其班列書也𣏌伯姬敵矣其來求婦曷為亦書見婦人不可預國事也
  狄圍衞十有二月衞遷于帝丘左氏⺊曰三百年衞成公夢康叔曰相奪予享公命祀相甯武子不可曰鬼神非其族類不歆其祀𣏌鄫何事請改祀命胡氏帝丘東郡濮陽顓頊之虚亦衞地也狄嘗迫逐黎侯黎侯寓于衞而衞不能修方伯連帥之職戎嘗伐凡伯于楚丘而衞不能救王臣之患其後遂為狄人所滅東徙渡河矣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而衞國忘亡今又為狄所圍其遷于帝丘辟狄難也而中國衰微夷狄強盛衞侯不能自強於政治晉文無卻四夷安諸夏之功莫不見矣張氏自狄入衞後不敢加兵於衞者齊桓之力也及衞文忘齊之大徳於是狄人始假義以伐衞晉文興而稍息至是又圍衞者亦晉文惡衞之深有以啟之也
  附録左氏是年晉蒐于清原作五軍以禦狄趙衰為卿
  案此蓋罷三行而更為上下新軍也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夏四月己丑鄭伯捷卒○衞人侵狄秋衞人及狄盟左氏狄有亂衞人侵狄狄請平秋衞人及狄盟胡氏其不地者盟於狄也再書衞人而稱及者所以罪衞也盟㑹中國諸侯之禮衰世之事已非春秋所貴况乘狄之亂又即其地而刑牲歃血以要之哉
  附録左氏是年春楚鬬章請平于晉晉陽處父報之晉楚始通
  冬十有二月己夘晉侯重耳卒子襄公繼伯左氏晉文公卒將殯于曲沃出絳柩有聲如牛⺊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將有西師過軼我擊之必大捷焉胡氏案左氏載秦納晉文公其事甚詳而春秋不書者以為不告也徐邈曰諸侯有朝聘之禮赴告之命所以敦交好通憂虞若鄰國相望而情志否隔存亡禍福不以相關則他國之史無由得書魯政雖陵典刑猶在史䇿所録不失常法其文足證仲尼修之事仍本史有可損而不能益也
  案晉文以二十四年入國至二十八年城濮始主伯迄三十二年凡五年李氏曰晉有二文之業蓋文侯文公也書録文侯之命捍王于艱鍚以秬鬯為東周賢侯春秋詳文公之伯蓋文侯家法也文公之興其事易於齊桓固有自來矣然文公既入國而事之不載於經者凡四年雖以納王之懿功削而不見至二十八年一簡之中乃五挈晉侯不以為繁何哉蓋自武公以支伐宗并吞專立讀無衣之詩雖晉之臣民不能自安也春秋為是黜晉不書文公奔而復國内無所承上何所禀經復略之勤王固為大美然特以求諸侯之利心而為之豈真知有君臣之義哉至二十八年晉楚之事乃關夷夏之盛衰非係一國之得失春秋抑楚之深故與晉之亟則晉亦不為無績於中國矣此其與桓公並稱歟大抵桓文雖並稱而文固非桓匹也桓公二十餘年蓄威養晦始能問罪於楚文公一駕而城濮之功多於召陵桓公屢盟屢㑹遲迴晩歳始㑹宰周公文公再合而温之事敏乎葵丘桓公終身與諸侯㑹鄄失魯盟幽失衞首止失鄭葵丘失陳文公三㑹而大侯小伯莫有不至其得諸侯又盛乎桓公而曰文非桓匹何也文公之功多於桓公者罪亦多於桓公也事速就乎桓公者義尤壞乎桓公者也名盛乎桓公者實衰乎桓公者也春秋不以功蓋罪不以事掩義不以名誣實此其非桓匹歟桓公得江黄而不用於伐楚文公謂非致秦則不可與楚爭楚抑而秦興矣此桓公之不肯為也桓公㑹則不邇三川盟則不加王人文公㑹畿内則伉矣盟子虎則悖矣此桓公之不敢為也桓公寧不得鄭不納子華懼其奬臣抑君不可以訓文公為元咺執君則三綱五常於是廢矣此又桓公不忍為也夫子正譎之辨獨不深切著明哉
  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滑左氏𣏌子自鄭使告于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逺非所聞也師勞力竭逺主備之勤而無所必有悖心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人也春秦師過周北門左右免胄而下超乗者三百乗王孫满曰秦師輕而無禮必敗及滑鄭商人弦髙遇之以乗韋先牛十二犒師且使遽告于鄭鄭穆公使視客館則束載厲兵秣馬矣使皇武子辭焉𣏌子奔齊逢孫楊孫奔宋孟明曰鄭有備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圍之不繼吾其還也滅滑而還注滅而書入不能有其地也
  齊侯使國歸父來聘左氏齊國子來聘自郊勞至于贈賄禮成而加之以敏臧文仲言於公曰國子為政齊猶有禮君其朝焉臣聞之服於有禮社稷之衞也
  夏四月辛巳晉人及姜戎敗秦于殽左氏榖梁經作秦師左氏晉原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敵不可縱必伐秦師欒枝曰未報秦施而伐其師其為死君乎先軫曰秦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秦則無禮何施之為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也謀及子孫可謂死君乎遂發命遽興姜戎子墨衰絰敗秦師于殽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遂墨以葬文公文嬴請三帥公許之先軫朝問秦囚公曰夫人請之吾舍之矣先軫怒曰武夫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墮軍實而長㓂讎亡無日矣不顧而唾公使陽處父追之及諸河則在舟中矣釋左驂以公命贈孟明孟明稽首曰三年將拜君賜秦伯素服郊次鄉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徳公羊其謂之秦何夷狄之也曷為夷狄之秦伯將襲鄭百里子與蹇叔子諌曰千里而襲人未有不亡者也秦伯怒曰若爾之年者宰上之木拱矣爾曷知師出百里子與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爾即死必於殽之嶔巖是文王之所避風雨者也吾將尸爾焉然而晉人與姜戎要之殽而擊之匹馬隻輪無反者其言及姜戎何微也稱人先軫也或曰襄公親之親之則其稱人何君在乎殯而用師危不得葬也詐戰不日此何以日盡也榖梁不言戰而言敗何也狄秦也秦越千里之險入虛國進不能守退敗其師徒亂人子女之教無男女之别秦之為狄自殽之戰始也晉人者晉子也其曰人何也微之也何為微之不正其釋殯而主乎戰也胡氏案書序秦穆公伐鄭晉襄公帥師敗諸殽而經書晉人敗秦于殽是皆仲尼親筆其詞何以異乎書序專取穆公悔過自誓之言止於勸善其詞恕春秋備書秦晉無道用兵之失兼於懲惡其法嚴此所以異也晉襄親將絀不稱君者俯逼葬期忘親背惠墨衰絰而即戎其惡甚矣視秦猶狄其罪云何客人之館而謀其主因人之信已而逞其詐利人之危而襲其國越人之境而不哀其喪叛盟失信以貪勤民而棄其師狄道也夫𣏌子先軫之謀偷見一時之利徼幸其成自以為功者也二君皆過聴焉而貪其利是使為人臣子者皆懐利以事其君父君臣父子去仁義懐利以相與利之所在則從之矣何有於君父楚人有言余禽獸也余唯利是視此之謂也春秋人晉子而狄秦所以立人道存天理也
  案殽戰公榖皆以為狄秦張氏曰公羊經不書師蓋必有所傳故啖趙劉氏胡氏皆從之榖梁止以敗秦師為狄之蓋援中國與夷狄不言戰之例則恐非書法其曰秦之為狄自殽始則亦必有所傳也趙子以及字為衍文蓋据晉師白狄伐秦秦人白狄伐晉之例並不言及故也然此初見于經則以殊戎之文示之亦謹始之法趙子說未必然
  癸巳葬晉文公狄侵齊左氏狄侵齊因晉喪也
  公伐邾取訾婁秋公子遂帥師伐邾訾婁公羊作叢婁榖作樓左氏公伐邾取訾婁以報升陘之役邾人不設備秋襄仲復伐邾注魯亦因晉喪以陵小國胡氏此皆不勝忿慾報怨貪得恃強陵弱不義之兵也直書其事而罪自見或曰取湏句訾婁有為為之也伐邾至于再三念毋勤矣夫念毋者必當止乎禮義平王不撫其民而逺屯戍于毋家詩人刺之夫子錄焉僖公以成風之有功於已也越禮以尊其身違義以報其怨殘民動衆取人之邑曽是以為可乎
  晉人敗狄于箕左氏狄伐晉及箕晉侯敗狄于箕卻缺獲白狄子先軫免胄入狄師死焉反自箕襄公以三命命先且居將中軍以再命命先茅之縣賞胥臣曰舉郤缺子之功也以一命命郤缺為卿復與之冀
  冬十月公如齊十有二月公至自齊左氏朝且弔有狄師也張氏間晉而虐邾所以因齊聘而朝之以自托也
  案晉襄初立伯事未定秦之窺鄭齊之聘魯皆有志於爭伯也晉襄惟外患之是憂而置齊魯之交於度外故不逾年而伯事復盛焉亦善於繼承者矣春秋書敗秦敗狄如齊伐許於一年之間其晉伯絶續之㑹三強睥睨之秋歟
  乙巳公薨于小寢十一月十二日經作十二月誤左氏即安也胡氏路寢治事之所小寢燕息之地也君終不於路寢則非正矣
  隕霜不殺草李梅實隕公作霣左氏注書時失也周十一月今九月霜當微而重重而不能殺草所以為災公羊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注周之十二月夏之十月也易中孚記曰隂假陽威之應也早霣霜而不殺萬物至當霣霜之時根生之物復榮不死斯陽假與隂威隂威列索故陽自霣霜而反不能殺也此禄去公室政在公子遂之應榖梁未可殺而殺舉重也可殺而不殺舉輕也注京房易傳曰君假與臣權則隕霜不殺草從叛者茲謂不明厥妖木冬實重菽也輕草也輕者不死則重者不死可知胡氏哀公問於仲尼曰春秋記隕霜不殺草何為記之也曰此言可殺也夫宜殺而不殺則李梅冬實天失其道草木猶干犯之而况君乎是故以天道言四時失其序則其施必悖無以統萬象矣以君道言五刑失其用則其權必喪無以服萬民矣哀公欲去三桓張公室問社於宰我宰我對以使民戰栗蓋勸之斷也仲尼則曰成事不說既徃不咎其自與哀公言乃以為可殺何也在聖人則能處變而不失其常在賢者則必有小貞吉大貞凶之戒矣其論隕霜不殺草則李梅冬實蓋除惡於微慮患於早之意
  案隕霜二此年不殺草榖梁所謂舉輕也定元年殺菽穀梁所謂舉重也
  晉人陳人鄭人伐許左氏討其貳於楚也楚子上侵陳蔡陳蔡成遂伐鄭晉陽處父侵蔡子上救之與晉師夾泜而軍陽子使謂子上曰吾聞文不犯順武不違敵子若欲戰則吾退舍子濟而陳遲速唯命不然紓我老師費財亦無益也子上退陽子宣言曰楚師遁矣遂歸楚師亦歸大子商臣譖子上曰受晉賂而辟之楚之耻也罪莫大焉王殺子上
  案僖公在位三十三年實為魯之賢君當其初歳内用公子友臧文仲外則堅事齊桓故能去慶父之姦蠧使魯國既危而復安自十七年以前除從齊㑹無征伐外魯事之見經者甚少觀詩之所頌如務農重榖則勤於為民也春秋享祀則謹於奉先也立閟宫復泮宫克淮夷牧坰野雖一時夸大之辭有過其實然禮樂政事之修明君臣上下之協洽㮣可想矣但盟檉未返遽有邾師之敗葵丘稍怠遽肆陽榖之樂則公豈眞能以禮信輔齊邪厥後宋襄繼起雖其伯事有不足以得魯然與其南向以從楚孰若尊奬先代協賛姻鄰以為中國之重乃乞師蠻荆導之以伐齊宋其失大矣蓋自十六年季友卒後臧文仲之竊位公子遂之專權如滅項㑹楚之失備見於經向非晉文肇造一戰勝楚則中原左袵之禍僖公何以逭其責哉先儒曰棄夏盟而即楚則有從狄之非先晉室而後周則無敬君之節須句之功不足掩升陘之辱取穀之師不足洗至𨟎之耻此僖之不得全為賢侯也況乎季友受費而季孫氏始公孫茲帥師而叔孫氏始公孫敖帥師而孟孫氏始三桓之基皆肇於僖公之編則僖公亦魯國功之首罪之魁也歟








  春秋㑹通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會通卷十二     元 李廉 撰文公名興諡法慈惠愛民曰文在位十八年左氏注文公僖公之子夫人聲姜所生僖公薨文公立
  周襄王二十六年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左氏注先君未葬而公即位不可曠年無君也釋例曰遭䘮繼立者每新年正月必改元正位百官以序故國史書即位於策以表之文公成公先君未葬而書即位因三正之始明繼嗣之正表朝儀以固百姓之心此乃國君明分制之大禮譬周康王麻冕黼裳以行事事畢然後乃喪服也榖梁繼正即位正也胡氏即位者告廟臨羣臣也國君嗣世定於初喪必逾年然後改元書即位者緣始終之義一年不二君故不改於柩前定位之初緣臣民之心不可曠年無君故不待於三年畢喪之後逾年春正月乃謹始之時禮之中也孔子曰君薨百官緫已以聽於冡宰三年則告廟臨羣臣固有攝行之禮矣案商書稱太甲元祀伊尹祠于先王則攝而告廟之證也百官總已聽於冡宰則攝而臨羣臣之證也至三祀十有二月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則免喪從吉之證也康王時成王方崩猶未成服故用黼裳入受顧命或以康王釋服離次而即吉誤矣案魯自隱至文六君惟文公承國於先君得書即位故胡氏於此始發告廟臨羣臣之禮彼隱莊閔僖非不行此典也但春秋削之耳
  二月癸亥日有食之杜氏月一日不書朔官失之○天王使叔服來會葬左氏王使内史叔服來會葬注叔氏服字諸侯喪天子使大夫會葬禮也公羊榖梁同左氏胡氏凡崩薨卒葬人道始終之大變不以得禮爲常事而不書其或失禮而害於王法之甚者聖人則有削而不存以示義者矣
  夏四月丁巳葬我君僖公○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左氏王使毛伯衞來錫公命注毛國伯爵衞字諸侯爲王卿士者諸侯即位天子賜以命圭合瑞爲信僖十一年王賜晉侯命亦其比也公羊錫者何賜也命者何加我服也注文公新即位功未足施而錫之非禮也榖梁禮有受命無來錫命錫命非正也胡氏諸侯終喪入見則有錫歲時來朝則有錫能敵王所愾則有錫黼冕圭璧因其終喪入見而錫之者也禮所謂喪畢以士服見天子已見賜之黼冕圭璧然後歸是已車馬衮黼因其歲朝而錫之者也詩所謂君子來朝何錫予之雖無予之路車乘馬又何予之𤣥衮及黼是已彤弓玈矢因其敵愾獻功而錫之者也詩所謂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賔中心貺之鐘鼔既設一朝享之是已今文公繼世喪制未畢非初見繼朝而獻功也何爲來錫命乎故榖梁子曰來錫命非正也
  案王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命說已見莊元年此條據杜氏以爲諸侯初即位天子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以命圭如侯執信圭之類公羊以爲賜以命服以晉惠初立王賜之命而晉侯受玉惰證之則杜氏得之晉武公以請命于王而詩人有子之衣安且吉之詞證之則公羊亦得之故胡氏取禮經黼冕圭壁之說然後其義始備
  晉侯伐衞左氏晉文公之季年諸侯朝晉衞成公不朝使孔達侵鄭伐緜訾及匡晉襄既祥使告于諸侯而伐衞及南陽先且居曰效尤禍也請君朝王臣從師晉侯朝王于温先且居胥臣伐衞五月晉師圍戚取之獲孫昭子
  叔孫得臣如京師叔牙之孫左氏注拜賜命公羊注不爲喪聘書者爲職貢天子不以喪廢故不譏也張氏髙郵孫氏曰文公即位未嘗請命天子使大夫來錫命公受命矣又不自朝而使得臣徃其不臣可知矣
  衞人伐晉左氏衞人使告于陳共公曰更伐之我辭之衛孔達帥師伐晉君子以爲古古者越國而謀注合古之道而失事伯之禮故國失其邑身見執辱貶孔達稱人
  案春秋與國伐伯者三衞人伐晉齊侯伐衞遂伐晉齊侯衞侯伐晉皆有闗於衞
  秋公孫敖會晉侯于戚左氏秋晉侯疆戚田故公孫敖會之注晉取衞田正其疆界禮卿不會公侯而春秋魯大夫皆不貶者體例已舉故據用魯史成文而已疏例已貶於翟泉之盟案内大夫特會外諸侯五敖會晉侯于戚行父會齊侯于陽榖歸父會齊侯于榖歸父會楚子于宋叔弓會楚子于陳也此爲大夫特會諸侯之始而胡氏特發傳於歸父之下不知所謂
  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頵公榖皆作髠左氏初楚子將以商臣爲太子訪諸令尹子上子上曰君之齒未也而又多愛黜乃亂也楚國之舉恒在少者且是人也蠭目而豺聲忍人也不可立也弗聽既又欲立王子職而黜商臣商臣聞之而未察告其師潘崇崇曰享江芉 -- or 𦍋 ?而勿敬也從之江芉 -- or 𦍋 ?怒曰役夫宜君王之欲殺女而立職也告崇曰信矣冬十月以宫甲圍成王王縊穆王立胡氏書世子弑君者有父之親有君之尊而至於弑逆此天理大變人情所深駭春秋詳書其事欲以起問者察所由示懲戒也唐世子𢎞受左氏春秋至此廢書嘆曰經籍聖人垂訓何書此邪郭瑜對曰春秋義存襃貶以善惡爲勸誡故商臣千載而惡名不滅𢎞曰非惟口不可道故亦耳不忍聞願受他書瑜請讀禮世子從之嗚呼聖人大訓不明於後世皆腐儒學經不知其義者之罪耳若語之曰爲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義必蒙首惡之名爲人臣子而不通春秋之義必陷簒弑誅死之罪聖人書此者使天下後世察於人倫知所以爲君臣父子之道而免於首惡之名誅死之罪也則世子𢎞而聞此必將𢥵然畏懼知春秋之不可不學矣學於春秋必明臣子之義不至於奏請怫旨而見酖矣傳者案也經者斷也考於傳之所載可以見其所由致之漸豈隱乎嫡妾必正而楚子多愛立子必長而楚國之舉常在少者養世子不可不慎也而使潘崇爲之師侍膳問安世子職也而多置宫甲降而不憾憾而能聄者鮮矣乃欲黜兄而立其弟謀及婦人宜其敗也而使江芉 -- or 𦍋 ?知其情是以不仁處其身而以不孝處其子也其及宜矣楚頵僭王慿陵中國戰勝諸侯毒被天下然昧於君臣父子之道禍發蕭牆而不之覺也不善之積豈可掩哉君不君則臣不臣父不父則子不子春秋書世子弑君者推本所由而著其首惡爲萬世之大戒也然則商臣無貶矣曰弑父與君之賊其惡猶待於貶而後著乎
  公孫敖如齊左氏穆伯如齊始聘焉禮也凡君即位卿出並聘踐脩舊好要結外援好事鄰國以衞社稷忠信卑讓之道也忠德之正也信徳之固也卑讓德之基也注傳因此發凡以明諸侯諒闇則國事皆用吉禮公羊注書者譏喪娶吉凶不相干
  案此條左氏例施之他年聘則可杜氏以爲諒闇用吉禮者大非故趙子去其禮也二字以明年納幣之書考之則公羊注說得之
  附錄左氏公孫敖聞叔服能相人也見其二子焉曰榖也食子難也收子榖也豐下必有後於魯國此見孟氏之興左氏於是閏三月非禮也先王之正時也履端於始舉正於中歸餘於終履端於始序則不愆舉正於中民則不惑歸餘於終事則不悖
  二年春王二月甲子晉侯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彭衙秦地左氏殽之役晉人既歸孟明秦伯曰孤實貪以禍夫子夫子何罪復使爲政春秦孟明視帥師伐晉晉侯禦之先且居將中軍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晉人謂秦拜賜之師秦伯猶用孟明孟明增脩德政重施於民趙成子言於諸大夫曰秦師又至將必辟之懼而增德不可當也胡氏戰而言及主乎是戰者也夫敵加於已不得已而起者謂之應兵爭恨小故不忍忿怒者謂之忿兵案左氏秦孟明帥師伐晉報殽之役此所謂忿兵疑罪之在秦也而以晉侯主之何哉處已息爭之道逺怨之方也然則敵加於已縱其侵暴將不得應乎曰敵加於已而已有罪焉引咎責躬服其罪則可矣已則無罪而不義見加諭之以詞命猶不得免焉亦告於天子方伯可也若遽然興師而與戰是謂以桀攻桀何愈乎故以晉侯爲主者處已息爭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也
  丁丑作僖公主左氏葬僖公緩作主非禮也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於主烝嘗禘於廟又曰丁丑作僖公主書不時也注主者殷以柏周以栗諸侯既葬反虞則卒哭以新死者之神祔之於祖尸柩已逺神形又不可得而見孝子思慕故造木主立几筵焉特用喪禮祭祀於寢不同之於宗廟新主既特祀於寢則宗廟四時烝嘗自如舊三年喪畢致新死者之主以進於廟廟之逺主當遷入祧於是乃大祭於太廟以審定昭穆謂之禘今過葬十月始作主故曰不時公羊爲僖公作主也主者曷用虞主用桑練主用栗用栗者藏主也何以書譏不時也榖梁立主喪主於虞吉主於練作僖公主譏其後也胡氏作主者造木主也既葬而反虞虞主用桑期年而練祭練主用栗用栗者藏主也何以書僖公薨至是十有五月然後作主慢而不敬甚矣夫慢而不敬積惡之原也以爲無傷而不去至於積惡而不可掩所以謹之也
  案作主之說三傳略同先儒多用公羊公注曰練主當以十三月是也但公羊下文譏久喪而後不能之事殊可怪注者又謂文公欲服喪三十六月此無据之言也故不取○又案公注主狀正方穿中央達四方天子長尺二寸諸侯長一尺期年易栗主則埋虞主於兩階之間桑猶喪也栗謹敬貌也榖注主蓋神之所馮依桑主不文吉主皆刻而諡之蓋雖爲練作之主終入廟以辨昭穆也祭畢則藏之西壁坎中榖又曰作主壊廟有時日壊廟之道易檐可也改塗可也注作主在十三月壊廟在三年喪終主入廟則易檐以示有所加功左氏唯言祔而作主主一而已非虞練再作稍與公榖異
  三月乙巳及晉處父盟左氏晉人以公不朝來討公如晉晉人使陽處父盟公以恥之書曰及晉處父盟以厭之也適晉不書諱之也注處父爲晉正卿不能匡君以禮而親與公盟故貶其族族去則非卿故以㣲人常稱爲耦以直厭不直不地者盟晉都公羊何以不氏諱與大夫盟也注陽處父救江書氏諱去氏者使若得其君如經言邾婁儀父矣日者起公盟也㣲者盟不日如晉不書不致者深諱之也榖梁不言公處父伉也爲公諱也何以知其與公盟以其日也何以不言公之如晉所耻也出不書反不致也胡氏及處父盟者公也其不地於晉也諱不書公者抑大夫之伉不使與公爲敵正君臣之分也適晉不書反國不致爲公諱恥存臣子之禮也凡此類筆削魯史之舊文衆矣
  案處父之伉與髙傒之伉一也處父去氏而髙傒存族者彼于防而此如晉也何氏曰親就其國耻不得其君故使若得其君也○又案處父係國而去氏荀庚良夫等係氏而去國者此兼罪晉侯之失彼止罪大夫之專也
  附錄陳氏諱例陳氏凡諱國惡耻在公則但書其事不書公者恒辭也諱在其事則但書公不書其事公會晉侯于黑壤爲公不與盟故不書盟公如晉爲止公送葬故不書葬甚諱之也是故諱有愛君之誼焉必譏不及君而後諱舍是無諱道矣故曰諱莫如深也
  夏六月公孫敖會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于垂隴垂隴鄭地公榖作垂歛左氏公未至六月穆伯會諸侯及晉司空士縠盟于垂隴晉討衞故也書士縠堪其事也陳侯爲衞請成于晉執孔達以說公羊注盟不日者欲共盟誅商臣雖不能誅猶爲疾惡故也襃與信辭也榖梁内大夫可盟外諸侯陳氏晉遂以大夫盟諸侯也大夫而與諸侯敵於是始故書大夫專盟自士縠也士縠非卿也特書之見晉之卑諸侯也然則士縠主是盟也曷爲序士縠於諸侯之下春秋不以大夫主盟也翟泉貶此何以不貶貶不於其甚則於事端餘實録而已矣是故書士縠自書士縠而後凡役書大夫桓文之伯也會盟有大夫則但書人必世子也則得次小國之君自垂隴主士縠新城主趙盾而後大夫與諸侯序於是戚之盟書齊國佐沙隨之會書宋華元甚者無伯而君與大夫並列於會矣
  案内大夫出盟諸侯自柔始繼而公子結及齊宋又繼而公孫敖會三國矣杜氏以爲卿不會公侯例已舉於翟泉故魯大夫皆不貶從此例也陳氏以爲貶柔以正其始餘實録也二說皆可通榖梁說非晉以大夫主諸侯亦始於翟泉故重貶之今士縠與新城趙盾雖書名氏而猶列諸侯之下者晉以大夫主諸侯而春秋亦以諸侯先大夫也陳氏得之左氏與士縠之說非何氏誅商臣事亦無据○又案齊以不朝責鄭而執詹晉以不朝責衞而執孔達其事相類春秋皆以不自反責之
  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左氏注周七月今五月不雨足爲災不書旱五榖猶有收也公羊記翼也大旱以災書此亦旱也曷爲以異書大旱之日短而云災故以災書此不雨之日長而無災故以異書也注此禄去公室政在公子遂之所致也榖梁歴時而言不雨文不憂雨也不憂雨者無志乎民也胡氏書不雨至于秋七月而不曰至于秋七月不雨者蓋後言不雨則是冀雨之詞非文公意也夫書不雨至于秋七月而止即八月嘗雨矣然而不書八月雨者見文公無意於雨不以民事繫憂樂也其怠於政事可知而魯衰自此始矣
  案文公編不雨三此年及十年十三年例同
  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廟躋僖公左氏逆祀也於是夏父弗忌爲宗伯尊僖公且明見曰吾見新鬼大故鬼小先大後小順也躋聖賢明也明順禮也君子以爲失禮禮無不順祀國之大事也而逆之可謂禮乎子雖齊聖不先父食久矣故禹不先鯀湯不先契文武不先不窋宋祖帝乙鄭祖厲王猶上祖也是以魯頌曰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君子曰禮謂其后稷親而先帝也詩曰問我諸姑遂及伯姊君子曰禮謂其姊親而先姑也仲尼曰臧文仲不仁者三不知者三下展禽廢六闗妾織蒲三不仁也作虚器縱逆祀祀爰居三不知也注大事禘也躋升也僖公閔公庶兄繼閔而立廟坐宜在閔下今升在閔上故書而譏之公羊大事者何大祫也大祫者何合祭也其合祭奈何毁廟之主陳于太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五年而再殷祭躋者何升也何言乎升僖公譏何譏爾逆祀也其逆祀奈何先禰而後祖也榖梁大事者何大是事也著祫嘗祫祭者毁廟之主陳于大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躋升也先禰而後祖也逆祀也逆祀則是無昭穆也無昭穆則是無祖也無祖則是無天也故曰文無天無天者是無天而行也君子不以親親害尊尊此春秋之義也疏著祫嘗者著明是祫嘗之祭也胡氏有事者時祭大事祫也合羣廟之主食於太廟升僖於閔之上也閔僖二公親則兄弟分則君臣以爲逆祀者兄弟之不先君臣禮也君子不以親親害尊尊故左氏曰祀國之大事也而逆之可乎子雖齊聖不先父食久矣公羊則曰其逆祀先禰而後祖也榖梁則曰逆祀則是無昭穆也無昭穆則是無祖也閔僖非祖禰而謂之祖禰者臣子一例也夫有天下者事七世諸侯五世說禮者曰世指父子非兄弟也然三傳同以閔公爲祖而臣子一例是以僖公父視閔公爲禮而父死子繼兄終弟及名號雖不同其爲世一矣
  案古者戎祀皆國之大事季氏將有事于顓臾此以兵事爲有事也天子有事于文武此以祭祀爲有事也故春秋書大祫爲大事書禴祠烝嘗爲有事此年大事祫也宣八年有事禴也昭十五年有事烝也此皆於祭無譏故不書祭名其郊禘大雩皆書祭名者祭之僭也烝嘗有書祭名者祭之失也此年大事之爲祫公榖皆同杜氏以爲禘者非也○又案祫者象生有合族之義列昭穆齒尊卑諸侯之大祭也其禮太祖東向昭南向穆北向父爲昭子爲穆孫從王父坐也祭畢則復還其廟公榖皆得之其閔僖父子之說左公穀胡氏皆以僖繼閔而立猶子之繼父故傳以昭穆祖父爲喻固無可疑矣范𡩋不從其說乃以祖爲莊親爲僖謂文公以僖居莊之上楊士勛辨之已是但左氏正義曰父子異昭穆兄弟同昭穆閔僖本同爲穆但閔當在僖上今升僖於閔故云逆祀二公位次之逆非昭穆亂也若兄弟相代即異昭穆設令兄弟四人皆立爲君則祖父之廟即已從毁矣理必不然故杜氏只以爲位次之逆不以爲昭穆之異胡氏辨世指父子之義恐未至○又案定八年從祀先公左氏以爲復閔僖之位胡氏不從
  冬晉人宋人陳人鄭人伐秦左氏晉先且居宋公子成陳轅選鄭公子歸生伐秦取汪及彭衙而還以報彭衙之役卿不書爲穆公故尊秦也謂之崇德注秦穆悔過終用孟明故貶四國大夫以尊秦伯胡氏案左氏皆國卿也其貶而稱人者晉人再勝秦師在常情亦可已矣而復興此役結怨勤民是全不務德專欲力爭而報復之無已也以致濟河焚舟之師故特貶而稱人陳氏曷爲不序大夫將猶稱人也自士縠專盟書大夫自陽處父專將書大夫是故春秋之始大夫將恒稱人由救鄭之後大夫始貶稱人矣
  案此條左氏尊秦之義非經意但據其說則此貶四國之卿以尊秦襄八年邢丘貶諸侯之卿以尊晉其事相類胡氏說本程子其貶晉固是但自入春秋已來至此除魯書大夫帥師外外兵非君將者皆書人如隱五年邾鄭伐宋桓十四年宋以四國伐鄭齊桓之伯伐宋伐郳伐鄭伐英氏晉襄以三國伐許與夫明年五國之伐沈皆未有書大夫名氏者則陳氏之考據不爲無見
  公子遂如齊納幣左氏襄仲如齊納幣禮也凡君即位好舅甥脩昏姻娶元妃以奉案盛孝也孝禮之始也公羊納幣不書此何以書譏喪娶也娶在三年之外則何譏乎喪娶三年之内不圖昏吉禘于莊公譏然則曷爲不於祭焉譏三年之恩疾矣非虛加之也以人心爲皆有之娶者大吉也非常吉也其為吉者生於已以爲有人心焉者則宜於此焉變矣榖梁注喪制未畢而納幣非禮胡氏昬姻常事不書書納幣者喪未終而圖昬也夫娶在三年之外則何譏乎春秋論事莫重乎志志敬而節具與之知禮志和而音雅與之知樂志哀而居約與之知喪非虚加之也重志之謂也此皆使人私慾不行閑邪復禮之意
  案喪娶之譏公榖胡氏說同左氏以爲禮而又發即位娶妃之凡例此大悖謬不經杜氏遷就其說乃移上僖公之薨於十一月而以此時納幣在十二月又解即位爲除凶之即位皆徇左氏之過也故陳氏曰左氏凡例不可取杜說尤悖趙子曰昬禮不當使公子此亦一說
  三年春王正月叔孫得臣會晉人宋人陳人衞人鄭人伐沈沈潰沈姬姓國左氏莊叔會諸侯之師伐沈以其服於楚也沈潰凡民逃其上曰潰在上曰逃釋例曰衆保於城城保於德言上能以德附衆以功庇下民信其德恃其固故能交相依懐以衞社稷茍無固志盈城之衆一朝而散如積水之敗故曰潰潰者衆散流遁之詞也胡氏案左氏五國稱人將非命卿也沈在汝南平輿縣北未嘗與中國會盟而南服於楚師入其境而民人逃散雖非義舉比於報復私怨之兵則有間矣故其詞無襃貶凡此類欲示後世用師者知權而本之以正也
  夏五月王子虎卒左氏王叔文公卒來赴弔如同盟禮也注不書爵者天王赴也翟泉嘗同盟疏畿内之臣不得外交諸侯其臣不敢赴魯必天子爲之赴赴以王子爲親不復言其爵也公羊天子之大夫也外大夫不卒此何以卒新使乎我也注子虎即叔服也榖梁同胡氏王子虎不書爵譏之也天子内臣無外交或曰禮稱情而爲之節文者也叔服新使乎我則宜有恩禮矣仲尼脫驂於舊舘雖卒叔服可也夫脫驂於舊舘惡夫涕之無從而爲之者非禮之經也天子内臣無外交而以新使乎我加恩禮焉是以私情害公義失輕重之權矣
  案左氏注王子虎太宰文公王卿士也内史叔服王之大夫也後十四年星孛之變又載叔服之言則分明兩人矣啖子陳氏亦以公榖爲非不知胡氏何据且胡氏於星孛之下又引叔服之言則亦不以左氏爲非矣不知何不照應如此
  秦人伐晉左氏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殽尸而還遂伯西戎用孟明也注晉人耻不出以㣲者告胡氏案左氏秦伯伐晉其稱人何也聖人作易以懲忿窒慾爲損卦之象其辭曰損徳之脩也春秋諸侯之知德者鮮矣穆公初聽𣏌子之請違蹇叔之言其名爲貪兵是慾而不能窒也及敗於殽歸作秦誓庶幾能改將窒其慾矣復起彭衙之師報殽函之役其名爲憤兵是忿而不能懲也今又濟河取郊人之稱斯師也何義哉晉人畏秦而不出穆公逞其忿而後悔自是見伐不報始能踐自誓之言矣是故於此貶而稱人備責之也陳氏此秦伯也曷爲貶稱人殽之誓孔子有取焉而秦穆之連兵無虚歲君子以爲秦之未離乎戎狄也是故自韓原秦不以爵見於經至康公而遂狄之終南蒹葭之作秦非無人也而秦不用誠未離乎戎也
  案左氏以此役爲秦伯西戎之始且稱其舉人之周與人之壹孟明之不解子桑之知人而胡氏諸說皆以爲貶者左氏得其事胡氏論其義也
  秋楚人圍江左氏楚師圍江晉先僕伐楚以救江
  案經書人以圍國者十一圍非將卑師少所能辦皆貶辭也
  雨螽于宋左氏隊而死也注自上而隊有似於雨宋人以其死爲得天祐喜而來告故書公羊記異也爲王者之後記異也注螽猶衆也衆死而墜羣臣將爭強相殘賊之象榖梁外災不志此何以志曰災甚也茅茨盡矣著於上見於下謂之雨
  冬公如晉十有二月己巳公及晉侯盟此書公如晉之始左氏晉人懼其無禮於公也請改盟公如晉及晉侯盟晉侯享公賦菁菁者莪莊叔以公降拜曰小國受命於大國敢不慎儀君貺之以大禮何樂如之抑小國之樂大國之惠也公賦嘉樂
  案文公再如晉矣二年以見辱不書故此爲書公如晉之始文如晉二此年及十三年成公如晉四三年四年十年十八年襄公如晉五三年四年八年十二年二十一年昭公如晉二五年十五年不得入五二年十二年十三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奔而如晉二二十八年二十九年定如晉不得入一三年朝而及晉侯盟者三此年十三年襄三年長樗
  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公榖無以字左氏晉以江故告于周王叔桓公晉陽處父伐楚以救江門于方城遇息公子朱而還注桓公不書示威名不親伐子朱伐江之帥也江兵解故晉亦還公羊此伐楚也其言救江何爲諼也其爲諼奈何伐楚爲救江也注据兩之當先言救非兩之當重出處父生事當言遂三者皆違例故問之諼詐也榖梁此伐楚其言救江何也江逺楚近伐楚所以救江也胡氏以者不以者也救江善矣其書以何楚嘗伐鄭矣齊桓公逺結江黄合九國之師於召陵然後伐鄭之謀罷又嘗圍宋矣晉文公許復曹衞會四國之師於城濮然後圍宋之役解今江國小而弱非能與宋鄭比楚人圍之必不待撤四境屯戍守禦之衆與宿衞盡行也當是時楚有覆載不容之罪晉主夏盟宜合諸侯聲罪致討命秦甲出武闗齊以東兵略陳蔡而南處父等軍方城之外楚必震恐而江圍自解矣計不出此乃獨遣一軍逺攻強國豈能濟乎故書伐楚以救江言救江雖善而所以救之者非其道矣此春秋記用兵之法也陳氏晉大夫書帥師於是始自是恒書大夫貶而後人之
  四年春公至自晉○夏逆婦姜于齊左氏卿不行非禮也君子是以知出姜之不允於魯也公羊略之也髙子曰娶乎大夫者略之也榖梁其曰婦姜爲其禮成乎齊也其逆之者誰也親迎而稱婦或者公與何其速婦之也曰公也其不言公何也非成禮於齊也曰婦有姑之詞也其不言氏何也貶之也何爲貶之也夫人與有貶也注非責也胡氏逆皆稱女以未成婦而女者在父母家之所稱也徃逆而稱婦入國不書至何哉此春秋誅意之效也禫制未終思念娶事是不志哀而居約矣方逆也而已成爲婦未至也而如在國中原其意而誅之也不稱夫人姜氏者亦與有貶焉婦人不專行何以與有貶父母與有罪也文公不知敬其伉儷違禮而行使國亂子弑齊人不能鑑㣲知著冐禮而徃使其女不允於魯皆失於不正其始之過也夫婦之際人倫之首禮不可不謹也故交貶之以爲後鑑
  案胡氏專主榖梁趙子亦以爲公成禮於齊
  狄侵齊○秋楚人滅江左氏秦伯爲之降服出次不舉過數曰同盟滅雖不能救敢不矜乎吾自懼也陳氏滅不言圍此其書圍何以病晉也言圍見其久也久之所以病晉也張氏江之不祀晉襄之無逺謀也
  晉侯伐秦左氏圍邧新城以報王官之役胡氏晉人三敗秦師見報乃常情耳而穆公濟河焚舟則貶而稱人秦取王官及郊未至結怨如晉師之甚也襄公又報之於常情過矣而得稱爵何也聖人以常情待晉襄而以王事責秦穆所以異乎襄公忘親背惠大破秦師敗狄伐許怒魯侯之不朝也而以無禮施之是專尚威力先事加人莫知省德而後動也今又報秦不足罪矣穆公初敗於殽悔過自誓增脩德政宜若過而知悔悔而能改又有濟河之役則非誓言之意所以備責之也然晉襄見伐而報猶無譏焉秦穆至是見伐而不報善可知矣不譏晉侯所以深善秦伯春秋大改過嘉釋怨王者之事也故仲尼定書列秦誓於百篇之末以見悔過能改而不責人雖聖賢誥命不越此矣張氏晉襄以王官之役不報爲耻未若商臣之得志於江爲耻之大也比事書之見晉襄之爲盟主末矣
  案秦穆晉襄五年之間交兵者五止此
  附錄左氏是年晉歸孔達于衞以爲衞之良也衞侯如晉拜曹伯如晉會正注會受貢賦之政也傳言襄公能繼文之業
  衞侯使𡩋俞來聘公羊正本作𡩋速賈氏從之左氏𡩋武子來聘公與之宴爲賦湛露及彤弓不辭又不答賦使行人私焉對曰臣以爲肄業及之也昔諸侯朝正於王王宴樂之於是乎賦湛露則天子當陽諸侯用命也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王於是乎賜之彤弓玈矢以覺報宴今陪臣來繼舊好君辱貺之其敢干大禮以自取戾
  案左氏所記本於經意無與以其足以見王待諸侯之禮故録之
  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風氏薨左氏成風薨注僖公母風姓也赴同祔姑故稱夫人胡氏風氏僖公之母莊公妾也而稱夫人自是嫡妾亂矣語曰邦君之妻邦人稱之曰君夫人稱諸異邦曰寡小君蓋敵體之稱也若夫妾媵則非敵矣其生亦以夫人之名號稱之其没亦以夫人之禮卒葬之非所以正其分也以妾媵爲夫人徒欲尊寵其所愛而不虞卑其身以妾母爲夫人徒欲崇貴其所生而不虞賤其父卑其身則失位賤其父則無本越禮至是不亦悖乎夫禮庶子爲君爲其母無服不敢貳尊者也春秋於成風記其卒葬各以實書不爲異詞者謹禮之所由變也
  五年春王正月王使榮叔歸含且賵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風王使召伯來會葬召伯榖梁作毛伯左氏王使榮叔來含且𮚐召昭公來會葬禮也注反哭成喪故曰小君召伯天子卿召采地伯爵也胡氏珠玉曰含車馬曰賵歸含且賵者厚禮妾母也不稱天王者弗克若天也春秋繫王於天者所履者天位所治者天職也所賞所刑者天命天討也夫婦人倫之本王法所尤謹者今成風以妾僭嫡王不能正又使大夫歸含賵焉而成之爲夫人則王法廢人倫亂矣故不書夭以謹之也仲子雖聘非惠公之嫡春秋之初尚以爲疑故别爲立宫而羽數特異此雖非禮之正然不袝于姑猶有辨焉至是成風書塟乃有二夫人祔廟而亂倫易紀無復辨矣故禮之失自成風始也王臣下聘桓公冡宰書名示貶而大夫再聘則無譏焉或以爲從同同也或以爲同則書重也成風薨王使榮叔歸含且賵既不稱天矣及召伯來會葬又與貶焉何也是將祔之於廟也而致禮於成風盡矣再不稱天聖人於此尤謹其戒而不敢略也
  案杜氏釋例以爲適夫人既死妾母於法得成夫人及榮叔召伯之來皆以爲得禮非也公榖又譏其兼行含賵據禮含賵襚兼用一人安得以此譏之乎又曰不言來者不周事之詞也此皆失之何氏以歸含爲臣子職會葬不及事故失去天此皆拘於母以子貴之說不敢以妾母爲譏故不得其說耳胡氏是陸氏曰不言來者承上文成風薨故不言來也胡氏曰不書來請之也
  夏公孫敖如晉○秦人入鄀鄀今襄陽宜城縣左氏初鄀叛楚即秦又貳於楚夏秦人入鄀
  秋楚人滅六六廬江六縣今壽州安豐縣左氏六人叛楚即東夷楚成大心仲歸帥師滅六冬楚公子爕滅蓼臧文仲聞六與蓼滅曰臯陶庭堅不祀忽諸德之不建民之無援哀哉
  冬十月甲申許男業卒
  附錄左氏是年晉趙衰欒枝先且居胥臣皆卒
  六年春葬許僖公○夏季孫行父如陳行父季友孫世本曰季友生仲無佚無佚生行父季文子也左氏臧文仲以陳衞之睦也欲求好於陳夏季文子聘于陳且娶焉秋季孫行父如晉左氏季文子將聘于晉使求遭䘮之禮以行曰備豫不虞古之善教也
  八月乙亥晉侯驩卒左氏晉襄公卒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趙孟曰立公子雍好善而長先君愛之且近於秦秦舊好也賈季曰不如立公子樂趙孟使先蔑士會如秦迎公子雍賈季亦使召樂于陳趙孟使殺諸郫注賈季狐偃子狐射姑也
  冬十月公子遂如晉葬晉襄公左氏襄仲如晉葬襄公注昭三年傳曰昔文襄之伯也其務不煩諸侯君薨大夫弔卿共葬事疏昭三十年傳又曰先王之制諸侯之䘮士弔大夫送葬
  案晉自襄公繼文世主夏盟是時秦穆亦號伯西戎春秋列之夷狄曾不得與邾莒之國以爵先後況援之伯哉襄起僖三十一年盡文六年凡七年李氏曰齊孝公不能率齊桓之烈晉襄能繼晉文之統孝公初宋有抑齊之志襄公初秦懐駕晉之謀宋啟甗之爭秦尋殽之釁此皆爭伯之端也孝公不能抗宋而襄公首能挫秦此晉之所以未失伯則殽之戰春秋亦幸晉有功矣乃削而人之何哉曰幸之者夷不偪華以權之未失也削之者喪不興戎以義之不可也豈得以小功妨大義乎雖然襄公復伯則實始於此文公之没三強並興秦雄西陲狄狃北鄙楚復強於南茍縱一敵則晉伯去矣襄公夏戰殽以却秦秋敗箕以翦狄冬伐許以離楚一年之間三敵悉退亦可謂有伯者之略此其繼文者也茍有伯者之略則襄公之烈何爲僅止乎此曰外患既息舉動即異伐衞則損威矣會公孫敖則毁列矣士縠主盟則權散矣處父救江則謀怠矣越一二載事不逮初況能持久乎是以君子不貴速成而圖全於其終不志小利而慮患於其逺襄之規模又後於文公甚矣
  晉殺其大夫陽處父晉狐射姑出奔狄射榖作夜左氏先是五年陽處父聘衞𡩋嬴從之吸温而還其妻問之曰以剛天爲剛德猶不干時況在人乎且華而不實怨之所聚也六年春晉蒐于夷舍二軍使狐射姑將中軍趙盾佐之處父至自温改蒐于董易中軍陽子成季之屬也故黨於趙氏且謂趙盾能曰使能國之利也是以上之至是賈季怨陽子之易其班也而知其無援於晉也九月使續鞫居殺陽處父書曰晉殺其大夫侵官也十一月晉殺續簡伯賈季奔狄宣子使臾駢送其帑夷之蒐賈季戮臾駢臾駢之人欲盡殺賈氏以報焉臾駢曰不可前志有之曰敵惠敵怨不在後嗣忠之道也公羊射姑殺則其稱國以殺何君漏言也其漏言奈何君將使射姑將陽處父諫曰射姑民衆不說不可使將於是廢將處父出射姑入君謂射姑曰陽處父言曰射姑民衆不說不可使將射姑怒出刺陽處父於朝而走榖梁稱國以殺罪累上也襄公已葬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君漏言也晉將與狄戰使狐夜姑爲將軍趙盾佐之陽處父曰不可古者君之使臣也使仁者佐賢者不使賢者佐仁者今趙盾賢夜姑仁其不可乎襄公曰諾謂夜姑曰吾始使盾佐女今女佐盾矣襄公死處父主竟上事夜姑使人殺之君漏言也故士造辟而言詭辭而出曰用我則可不用我則無亂其德胡氏公羊子曰稱國以殺何君漏言也易曰不出户庭無咎何謂也子曰亂之所生則言語以爲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凡書殺者在上則稱君在下則稱氏在衆則稱人在㣲者則稱盜君與臣同殺則稱國今殺處父者射姑耳君獨以漏言故亦預殺焉所以爲後世戒也或以處父爲侵官非歟曰人君用人失當則其國必危凡立于朝者舉當諫君況身爲晉國之太傅邪若以爲侵官將相大臣非其人百官有司失其職在位者當拱黙自全隂聽人主之所爲至於顛危而不救則將焉用彼相乎率天下臣子爲持禄容身不忠之行以誤朝迷國者必此侵官之說矣附錄左氏趙宣子於是始爲國政制事典正法罪辟獄刑董逋逃由質要治舊洿本秩禮續常職出滯淹旣成以授太傅陽子太師賈佗使行諸晉國以爲常法
  閏月不告月猶朝于廟左氏閏月不告朔非禮也閏以正時時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於是乎在矣不告閏朔棄時政也何以爲民公羊不告月者何不告朔也曷爲不告朔天無是月也猶者何通可以已也榖梁閏月者附月之餘日也積分而成於月也天子不以告朔而䘮事不數也猶之爲言可以已也胡氏不告月者不告朔也不告朔則曷爲不言朔也因月之虧盈而置閏是主乎月而有閏也故不言朔而言月占天時則以星授民事則以節𠉀寒暑之正則以氣百官脩其政於朝庶民服其事於野則主乎是焉耳矣閏不可廢乎曰迎日推策則有其數轉璣觀衡則有其象歸竒於扐以象閏數也斗指兩辰之間象也象數者天理也非人所能爲也故以定時成歳者唐典也以詔王居門終月者周制也班告朔於邦國不以是爲附月之餘而弗之數也猶朝于廟者幸其不已之詞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爾愛其羊我愛其禮
  案朱子曰古者天子常以季冬頒來歲十二月之朔于諸侯諸侯受而藏諸祖廟月朔則以特羊告廟請而行之張氏曰所謂禀正朔也閏者所以定四時成歲天子以爲月而頒之爲諸侯而不奉以告是輕正朔而慢時令也公榖以爲附月之餘日又曰天子不以告朔此說已非而猶字之義諸傳皆以爲可止之詞大率皆譏其舍大政而謹小禮獨胡氏以爲幸其不已之詞其說本於蘇氏以我愛其禮證之則此義精矣○又案僖五年傳曰公旣視朔後此十六年公四不視朔皆同但告於廟則謂之告朔因以聽治此月之政則謂之視朔
  附錄左氏是年夏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爲殉皆秦之良也君子曰秦穆之不爲盟主也宜哉死而棄民
  七年春公伐邾三月甲戌取須句遂城郚句公羊作胊左氏公伐邾間晉難也取須句寘文公子焉非禮也注須句魯之封内屬國也僖公反其君之後邾復滅之時邾文公子叛在魯故公使爲守須句大夫絶大皥之祀以與鄰國叛臣故曰非禮郚魯邑在卞縣南因伐邾之師以城之備邾難也公羊取邑不日此何以日内詞也使若他人然注使若公春伐邾而去他人自以甲戌日取之内再取邑然後甚而日之也今此一取而日故使若他人然所以深諱者扈之盟不見序并爲取邑故書遂者甚其生事困極師衆榖梁不正其再取故謹而日之也遂繼事也
  夏四月宋公王臣卒宋人殺其大夫王榖作壬左氏宋成公卒昭公將去羣公子樂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葉也葛藟猶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爲比況國君乎此諺所謂庇焉而縱尋斧者也必不可不聽穆襄之族帥國人以攻公殺公孫固公孫鄭于公宫六卿和公室樂豫舍司馬以讓公子卬昭公即位而塟書曰宋人殺其大夫不稱名衆也且言非其罪也胡氏書宋人者國亂無政非君命而衆人擅殺之也大夫不名義繫於殺大夫而其名不足紀也
  案此條及八年司馬司城之書公羊以爲宋三世内娶故三世無大夫此無据不可從榖梁以爲稱人以殺誅有罪也亦非左氏以爲衆則晉殺三郤鄭盜殺三卿何乃悉書乎故胡氏皆不從陳氏以爲宋昭之大夫皆不名故公子卬蕩意諸稱官子哀稱字以爲君無道也未知然否
  附錄陳氏例陳氏春秋有天下之辭焉有一國之辭焉有一人之辭焉於晉靈公凡盟會皆不序諸侯是天下之辭也於魯莊公凡會齊皆書人是一國之辭也於魯桓公凡大夫將皆不言大夫於宋昭公凡大夫皆不名是一人之辭也
  戊子晉人及秦人戰于令狐晉先蔑奔秦蔑公羊作昧蔑下有以師字左氏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晉穆嬴日抱太子以啼于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適嗣不立而外求君將焉寘此出朝則抱以適趙氏頓首於宣子曰先君奉此子也而屬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賜不才吾唯子之怨今君雖終言猶在耳而棄之若何宣子與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偪乃背先蔑而立靈公以禦秦師箕鄭居守趙盾將中軍先克佐之荀林父佐上軍先蔑將下軍先都佐之及堇隂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則賔也不受冦也旣不受矣而復緩師秦將生心先人有奪人之心軍之善謀也逐㓂如追逃軍之善政也潛師夜起戊子敗秦師于令狐先蔑奔秦士會從之先蔑之使也荀林父止之曰夫人太子猶在而外求君此必不行子以疾辭若何不然將及弗聽注先蔑先還晉晉人始以逆雍出軍卒然變計立靈公故先蔑仍將下軍穆嬴襄夫人靈公母趙盾廢嫡而外求君故貶稱人晉諱背先蔑而薄秦師以戰告不言出在外奔也公羊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敵也注言勝負敵也胡氏程氏以爲晉不謝秦秦納不正皆罪也故稱人晉懼秦之不肯已而擊之是晉人爲志乎是戰者也故書及其貶之如此者使後世臣子慎於廢立之際不可忽也治亂存亡繫國君之廢立事莫重於此矣而可以有誤乎奕者舉棊不定不勝其耦況置君而可以不定乎陳氏春秋貴誼不貴惠尚治不尚功託人之孤至於交戰是亦伐喪而已矣是故宋襄立齊孝公戰于甗貶人之秦康公送晉公子雍戰于令狐貶人之
  案秦晉之交兵又始於此十年有少梁北徴之師十二年有河曲之戰宣元年二年有侵崇之報伐左氏本末獨詳公榖以先蔑爲逃軍者蓋不知事實耳
  狄侵我西鄙左氏公使告于晉趙宣子使因賈季問酆舒且讓之酆舒問賈季曰趙衰趙盾孰賢對曰衰冬日之日也盾夏日之日也
  秋八月公會諸侯晉大夫盟于扈扈鄭地左氏齊侯宋公衞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會晉趙盾盟于扈晉侯立故也公援至故不書所會凡會諸侯不書所會後也後至不書其國辟不敏也注公後會而及其盟故不具列公侯及卿大夫公羊諸侯何以不序大夫何以不名公失序也失序奈何諸侯不可使與公盟眣晉大夫使與公盟也注以目通指曰眣文公爲諸侯所賤薄不見序故深諱爲不可知之詞榖梁其曰諸侯略之也注與公羊意同胡氏諸侯會晉趙盾盟于扈爲晉侯立故也趙盾内専廢置其君外強諸侯爲此盟其不名者見大夫之強諸侯不序見公之不及於會也文公怠惰事多廢緩旣約晉盟而復後至故隱其不及罪公之不能自強於政治魯自是日益衰矣陳氏垂隴書士縠而序諸侯此何以不序晉始失伯也凡稱諸侯必前目而後凡也非凡詞者散詞也
  案文公之編三會于扈皆止書諸侯左氏以十五年盟扈書諸侯無能為也十七年會扈書諸侯無功也是則總稱諸侯者皆罪諸侯也此總稱諸侯為公後至也諸國皆在公獨後至故諱公罪而歸責於諸侯若言諸侯無功然所以辟公之不敏也趙子曰不書諸侯責公不早赴而自取其耻也胡氏從此公榖說雖小異亦可通於左氏若陳氏則以不序諸侯爲不係之伯者之詞亦有見也○又案經書扈之盟會七此七年十五年十七年宣九年成十六年昭二十七年及莊二十三年
  冬徐伐莒公孫敖如莒涖盟左氏徐伐莒莒人來請盟穆伯如莒涖盟初穆伯娶于莒生文伯惠叔又聘于莒莒人辭則爲襄仲聘焉至是如莒娶之叔仲惠伯成之使仲舍之公孫敖反之榖梁前定之盟不日
  附錄左氏郤缺言於趙宣子曰日衞不睦故取其地今已睦矣可以歸之八年春晉侯使觧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歸匡戚之田于衞且復致公壻池之封自申至于虎牢之竟𫝊言趙盾所以能相幼主而盟諸侯
  八年春王正月○夏四月○秋八月戊申天王崩襄王也僖九年即位在位三十三年頃王立○冬十月壬午公子遂會晉趙盾盟于衡雍衡雍鄭地月五日○乙酉公子遂會雒戎盟于暴暴鄭地左氏晉人以扈之盟來討襄仲會晉趙孟盟于衡雍報扈之盟也遂會伊雒之戎書曰公子珍之也注伊雒戎將伐魯公子遂不及復君故專命與之盟大夫出境有可以安國家者專之可也珍貴也榖梁疏再稱公子者若下文直言遂恐爲繼事之詞兩名不辨故重言公子以詳之胡氏春秋記約而志詳其書公子遂盟雒戎何詞之贅乎曰聖人謹華夷之辨所以明族類别内外也雒邑天地之中而戎醜居之亂華甚矣再稱公子各日會正其名與地以深别之者中國夷狄終不可雜也
  案内大夫特盟外大夫二公子遂會晉趙盾盟衡雍季孫行父及晉郤犫盟于扈是也此皆權臣專行之事而此爲造端春秋於翟泉歴貶諸國大夫而此無譏焉蓋不勝譏矣杜氏貴之之說非
  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左氏穆伯如周弔喪不至以幣奔莒從己氏焉公羊其言如京師何遂公意也何以不言出遂在外也榖梁不言所至未如也未如則未復也未如而曰如不廢君命也未復而曰復不專君命也其如非如也其復非復也唯奔莒之爲信故謹而日之也胡氏其書不至而復者言敖無入使于周之意惟己氏之欲從也夫以志徇氣肆行滛慾而不能爲之帥至於棄其家國出奔而不顧此天下之大戒也
  案陸氏例曰還者事畢復者事未畢之詞公如晉至河乃復仲遂至黄乃復公孫敖不至而復皆事未畢而復也榖梁以復爲事畢還爲事未畢蓋誤倒其文也張氏曰容其復而復奔見魯之無政刑也又似以復爲已到魯之文
  螽公羊注勢奪於大夫煩擾之應
  宋人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左氏宋襄夫人襄王之姊也昭公不禮焉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殺襄公之孫孔叔公孫鍾離及大司馬公子卬皆昭公之黨也司馬握節以死故書以官司城蕩意諸來奔效節於府人而出公以其官逆之皆復之亦書以官皆貴之也注夫人昭公適祖母榖梁其以官稱無君之詞也注鄭曰七年殺其大夫此實無君也今殺其司馬無人君之徳耳無道之甚故稱官以見其輕慢也胡氏初昭公欲去羣公子樂豫以爲不可舍司馬以讓公子卬則卬固昭公之黨欲專宋政而昭公固欲以其弟卬自衞也夫司馬掌兵之官不選衆舉賢以素有威望爲國人所畏服者使居其任乃欲寵其私昵鮮有不亡者矣公子卬蕩意諸皆以官舉者見主兵者不能其官至於見殺守土者不能其官至於出奔而其君不免失身見弑之禍矣
  案宋卿書官者三此司馬司城及司馬華孫也程子曰宋王者後得自命官故獨宋卿書官然其餘不書官而此獨書官者左氏以爲不失節啖子謂所謂節者人臣守節之節非符節之節也以二人能守官故書官爾然胡氏不取

  春秋會通卷十二
<經部,春秋類,春秋會通>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會通卷十三     元 李廉 撰文公
  周頃王元年九年春毛伯來求金左氏毛伯衞來求金非禮也不書王命未葬也公羊毛伯者何天子之大夫也何以不稱使當喪未君也踰年矣何以謂之未君即位矣而未稱王也未稱王何以知其即位以諸侯之踰年即位亦知天子之踰年即位也以天子三年然後稱王亦知諸侯於其封内三年稱子也踰年稱公矣則曷爲於其封内三年稱子緣民臣之心不可一日無君緣終始之義一年不二君不可曠年無君緣孝子之心則三年不忍當也王者無求繼文王之體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無求而求故譏之也榖梁求車猶可求金甚矣胡氏何以不稱使當喪未君也非特謹天下之通喪所以示後世大臣當秉國政不可擅權之法戒也
  夫人姜氏如齊左氏注歸寧也
  二月叔孫得臣如京師辛丑葬襄王
  案杜氏以爲天王之喪諸侯不得越竟奔喪脩服於國卿共弔送之禮旣葬卒哭而除凶故以此爲得禮胡氏不取陳氏曰前年公子遂如晉葬襄公今年得臣如京葬襄王是夷周於晉也此說得之
  晉人殺其大夫先都○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齊左氏注曰告于廟正義蘇氏曰夫人歸寧書至唯有此耳餘不書者或禮儀不備或淫縱不告廟也胡氏夫人與君敵體同主宗廟之事出必告行反必告至則書于策然適他國者或曰享或曰會或曰如衆矣未有致之者則其行非禮以不致見其罪也出姜如齊以寧其父母於禮得矣其致者非特以告廟書耳夫人初歸豈其不告爲文公越禮故削而不書示誅意之法矣今此書至者又以見小君之重也夫承祭祀以爲宗廟主一國之母儀而可以揺動乎出姜至是蓋不安於魯故至而特書以示防微杜漸之意其爲世慮深矣
  晉人殺其大夫士縠及箕鄭父左氏夷之蒐晉侯將登箕鄭父先都而使士縠梁益耳將中軍先克曰狐趙之勲不可廢也從之先克奪蒯得田于堇隂故箕鄭父先都士穀梁益耳蒯得作亂使盜殺先克晉人殺先都梁益耳又殺箕鄭父士縠蒯得胡氏稱人以殺者國亂無政衆人擅殺之稱也何以知其非討賊之詞書殺其大夫則知之矣三大夫皆強家也求專晉不得挾私怨以作亂而使賊殺其中軍佐則固有罪矣曷爲不去其官當是時晉靈初立主幼不君政在趙盾而中軍佐者盾之黨也若獄有所歸則此三人者獨無可議從末減乎而皆殺之是大夫專生殺而政不自人主出也故不稱國討不去其官而箕鄭父書及示後世司賞罰者必本忠恕無有偏黨之意其義精矣張氏凡殺二大夫或三人不書及者其辠均也書及者因殺是人而并及之也所以著罪輕而不當殺矣
  楚人伐鄭公子遂會晉人宋人衞人許人救鄭左氏范山言於楚子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楚子師于狼淵以伐鄭囚公子堅公子尨及樂耳鄭及楚平公子遂會晉趙盾宋華耦衞孔達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恪注公子遂獨不在貶者諸魯事自非指爲其國襃貶則皆從國史不同之於他國此春秋大意他放此胡氏案左氏則狼淵伐鄭是貪得無故慿陵諸夏之兵也故楚子親將貶而稱人晉宋衞皆國卿也何以貶而稱人救而不及楚師欲以懲不恪也晉主夏盟不在諸侯以啟狄心誰之過乎故書救而稱人以罪趙盾之不能折衝消患爲夷狄之所窺也
  案中國之救鄭凡四齊桓救於莊之二十八年晉景救於成之六年七年及此年之救皆以楚故也楚自城濮以來十五年不敢窺中國者以文襄之烈尚存也今狼淵之師正其嘗試中國之時而趙盾不能防㣲杜漸故使之得志於鄭得志於陳明年而有厥貉之次矣陳氏曰晉遂不競而楚莊伯也春秋重貶之志楚莊伯事之權輿歟
  附錄左氏楚事左氏夏楚侵陳克壺口以其服於晉也秋楚公子朱自東夷伐陳陳人敗之獲公子茷陳懼乃及楚平
  夏狄侵齊○秋八月曹伯襄卒○九月癸酉地震左氏注地道安静以動為異故書公羊地震者何動地也何以書記異也注傳先言動者喻若物之動地以曉人也地動象隂為陽行公子遂專政所致榖梁震動也地不震者也震故謹而日之也注大臣盛將動有所變
  案地震五此年及襄十六昭十九二十三哀三年也周語伯陽父曰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之亂也陽伏而不能出隂遁而不能烝於是有地震孔晁曰陽氣伏於隂下見廹於隂故不能升以至於地動張氏曰隂盛陽㣲之異也胡氏獨闕此條解不知通何例
  冬楚子使椒來聘椒榖作萩左氏楚子越椒來聘執幣傲叔仲惠伯曰是必滅若敖氏之宗傲其先君神弗福也注稱君以使大夫其禮詞與中國同椒不書氏史略文公羊楚無大夫此何以書始有大夫也始有大夫則何以不氏許夷狄者不一而足也注不可卒備故且以漸榖梁楚無大夫以其來我襃之也胡氏楚僭稱王春秋之始獨以號舉夷狄之也中間來聘改而書人漸進之矣至是其君書爵其臣書名而稱使遂與諸侯比者是以中國之禮待之也所謂謹華夷之辨内諸夏而外四夷義安在乎曰吳楚聖賢之後見周之弱王靈不及僭擬名號此乃夏而變於夷者也聖人重絶之夫春秋立法謹嚴而宅心忠恕嚴於立法故僭號稱王則深加貶黜比之夷狄以正君臣之義恕以宅心故内雖不使與中國同外亦不使與夷狄等思善悔過向慕中國則進之而不拒此慎用刑重絶人之意也張氏伐鄭而聘魯亦逺交近攻之意也
  案秦自韓戰稱伯至殽而狄之楚自盂會稱子至圍宋復人之晉文襄之盛秦楚未嘗得以爵通也至是椒聘書子術聘書伯雖曰能聘而中國之無伯亦可見矣
  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左氏禮也諸侯相弔賀也雖不當事茍有禮焉書也以無忘舊好榖梁秦人弗夫人之也即外之弗夫人而見正焉胡氏秦人歸襚而曰僖公成風者非兼襚也亦猶平王來賵仲子而謂之惠公仲子爾仲子惠公之妾也然則風氏亦莊公妾曷不書莊公成風乎曰寵愛仲子以妾為妻者惠公也故書惠公仲子所以正後世之為人夫者當明夫道不可亂嫡妾之分以卑其身尊崇風氏立為夫人者僖公也故書僖公成風所以正後世之為人子者當明子道不可行僭亂之禮以賤其父聖人垂誡之義明矣陳氏其曰僖公成風脩春秋之辭也張氏當是時秦楚交聘中國秦欲伐晉而歸襚于魯猶楚欲圖北方而使椒來聘豈古者明王慎德四夷咸賔之比哉
  案僖公成風公羊杜氏以為兼襚其說與胡氏異秦稱人而不稱使書法與荆人來聘同
  葬曹共公
  十年春王三月辛卯臧孫辰卒張氏臧文仲自莊公末已與聞國政蓋魯之名大夫也而四十餘年間國政多疵文公尢甚由其知栁下惠之賢而不與立故夫子譏其竊位而不仁之辠蔽賢為首也
  夏秦伐晉左氏春晉人伐秦取少梁夏秦伯伐晉取北徴公羊注謂之秦者起令狐之戰敵均不敗晉先昧以師奔秦可以足矣而猶不知止是以外之胡氏說者謂秦伐晉以國書伐蓋闕文者據左氏少梁北徴之師兩國相攻無他得失言之也然晉取少梁事不經見固未可據秦以狄書者程氏謂晉舍嫡嗣而外求君罪也旣而悔之正矣秦不顧義理是非惟以報復為事則夷狄之道世以此狄秦義固然矣或者猶有深許晉人悔過能改終不遂非之意故重貶秦伯以見乎陳氏狄秦也歸襚來聘秦習於禮矣則其狄之何楚之伯秦之力也自滅庸以後秦為楚役自晉主夏之盟舍秦無加兵於晉者也會于夷儀之嵗秦晉成而不結又明年盟于宋而南北之勢成楚子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是戰國之萌也於次國風退秦於魏唐之後於序書係秦於周末於作春秋由韓原之後秦師無君大夫皆夫子所以深致意於秦也吾聞用夏變夷矣未聞變於夷者也於是狄秦夏之變於夷秦人為之也又三十年而狄鄭又五十年而狄晉狄鄭猶可也狄晉甚矣張氏春秋書兵辠其報復不已而狄之者三晉秦鄭也
  案秦以國稱杜氏以為告詞略者固無義理其狄秦之說諸傳皆同而所以狄秦其說亦㣲異胡氏以為重貶秦以許晉人之悔過若以此義推之則杜氏所謂貶四國大夫以尊秦者亦有此理矣此二事正相對也但推尋事迹則張氏說正而陳氏亦得意外之意皆可参通
  楚殺其大夫宜申左氏子西與子家謀弑穆王王聞之殺鬬宜申及仲歸胡氏案左氏則是討弑君之賊也曷為稱國以殺又書其官而不曰楚人殺宜申乎曰穆王者即楚世子商臣也而春秋之義㣲矣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及蘇子盟于女栗左氏頃王立故也注蘇子周卿士頃王新立故與魯盟親諸侯也張氏不書公以盟天子之大夫諱之也案此盟不出主名趙子張氏皆以為諱與天子大夫盟故不書公公榖胡氏無傳不知用何例考之春秋如髙傒處父等諱公之盟上皆書日故榖梁曰卑者之盟不日此亦不日又似難通若以推之及宋人盟宿之例則魯以㣲者盟王臣其罪轉大矣
  冬狄侵宋○楚子蔡侯次于厥貉厥公作屈左氏陳侯鄭伯會楚子于息冬遂及蔡侯次于厥貉將以伐宋宋華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為之弱乎乃逆楚子勞且聽命遂道以田孟諸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文之無畏為左司馬宋公違命無畏抶其僕注陳鄭及宋三君失位降爵故不列於諸侯不書胡氏楚滅江六平陳與鄭於是乎為伐宋之舉次于厥貉凡伐而次者其次為善次而伐者其次為貶齊師次陘脩文告以威敵善之也故上書伐楚以著其美楚次厥貉藏禍心以慿夏貶之也故下書伐麇以著其罪當是時陳鄭宋皆從楚矣獨書蔡侯何哉鄭失三大夫俟救而不及陳獲公子茷而懼宋方有狄難蓋有不得已者非所欲也蔡無四竟之虞則是得已不己志在從夷狄矣故削三國書蔡侯見其棄諸夏之惡也陳氏外會未有言次者此其言次何以楚之圖伯而未集也晉雖不競君大夫數會而不序春秋重絶晉也會于息宋陳鄭嘗從楚矣已而為新城之盟則楚子猶未得志於宋陳鄭也於是息會不書書及蔡次厥貉用見楚之未得志於諸侯也
  案春秋書伐而次者伐楚次陘是也以例推之則晉悼之伐鄭次鄫亦為善之矣書次而伐者次厥貉伐麇是也以例推之則齊衞三次以伐晉亦為貶之矣宋陳鄭不書之說胡氏陳氏皆得之以下文沓棐之會新城之盟觀之則諸侯之不忘晉可知矣故免其從夷之罪也杜氏說非楚自盂以來未嘗以爵書今次而書爵伐而書爵中國無伯也以為無異於宋襄之時也
  十有一年春楚子伐麇左氏厥貉之會麇子逃歸楚子伐麇成大心敗麇師于防渚潘崇復伐麇至于錫穴陳氏楚初書君將也張氏楚侵伐書子始此益強盛也
  案傳言麇子逃歸而經不書以其逃楚也與鄭陳之逃齊晉異矣

  夏叔彭生會晉郤缺于承匡承匡宋地左氏本或作叔仲陸氏曰仲衍字左氏叔仲惠伯會郤缺于承匡謀諸侯之從於楚者注陳鄭宋也惠伯叔牙孫
  案内大夫特會外大夫五會郤缺承匡高固無婁荀首于榖士匄于柯荀躒適歴是也此為大夫特相會之始胡氏於此無傳而特發傳於無婁之下不知其意若何得非以此為伯令而所謀亦出於公歟
  秋曹伯來朝左氏曹文公來朝即位而來見也
  公子遂如宋左氏襄仲聘于宋且言司城蕩意諸而復之因賀楚師之不害也案魯聘宋者八始於此年成五年蔑九年行父襄二年豹二十八年宿三十年弓昭十一年弓二十五年婼
  狄侵齊冬十月甲午叔孫得臣敗狄于鹹鹹魯地左氏鄋瞞侵齊遂伐我公卜使得臣追之吉獲長狄僑如富父終甥摏其喉以戈殺之埋其首於子駒之門以命宣伯初宋武公之世獲長狄緣斯晉之滅潞也獲僑如之弟焚如齊襄公之二年王子成父獲其弟榮如衞人獲其季弟簡如鄋瞞由是遂亡注鄋瞞防風氏後葢長三丈漆姓見魯語孔子對吳使公羊長狄也兄弟三人一者之齊一者之魯一者之晉其言敗何大之也其日何大之也其地何大之也何以書記異也注考異郵曰長百尺榖梁長狄弟兄三人佚宕中國瓦石不能害叔孫得臣射其目身横九畝斷其首而載之眉見於軾注九畝五丈四尺胡氏左氏以為長狄而劉敞以為非夫春秋正名之書其稱狄也或曰狄或曰白狄或曰赤狄其稱戎也或曰戎或曰山戎或曰姜戎或曰陸渾之戎不别其種類書之于䇿後亦無所考矣
  十有二年春王正月郕伯來奔郕公作盛左氏郕太子朱儒自安於夫鍾國人弗徇郕伯卒郕人立君太子以夫鍾與郕邽來奔公以諸侯逆之非禮也故書曰郕伯來奔不書地尊諸侯也公羊失地之君也何以不名兄弟亂也張氏常山劉氏曰大子當立郕人豈得而絶之故書曰郕伯來奔春秋大居正之法也
  𣏌伯來朝左氏𣏌桓公來朝始朝公也且請絶叔姬而無絶昬公許之注復伯爵舍夷禮榖梁注𣏌僖二十七年稱子今稱伯蓋時王所進
  二月庚子子叔姬卒左氏不言𣏌絶也書叔姬言非女也注既嫁成人雖見出棄猶以恩録其卒既許其絶故不言杞未嫁而卒不書公羊此未適人何以卒許嫁矣婦人許嫁字而笄之死則以成人之喪治之其稱子何貴也其貴奈何母弟也
  案子叔姬左氏以為已嫁于杞而遭出公榖皆以為許嫁蓋適人則必係國此無所係左氏非也其稱子者文公女所以别於先君之子也公榖以為姊妹者非陳氏云已許嫁於杞𣏌伯來朝請絶叔姬復求其次此說通
  夏楚人圍巢巢吳楚間小國廬江六縣東有居巢城左氏楚令尹大孫伯卒成嘉為令尹羣舒叛楚夏子孔執舒子平及宗子遂圍巢
  秋滕子來朝左氏滕昭公來朝亦始朝公也
  秦伯使術來聘術公作遂左氏秦伯使西乞術來聘且言將伐晉襄仲辭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臨魯國鎮撫其社稷重之以大器寡君敢辭玉對曰不腆敝器不足辭也主人三辭賔答曰寡君願徼福于周公魯公以事君不腆先君之敝器使下臣致諸執事以為瑞節要結好命所以藉寡君之命結二國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國無陋矣厚賄之公羊秦無大夫此何以書賢繆公也何賢乎繆公以為能變也張氏此足以見秦人以賄結魯而魯亦厚賄答之賔主相與以貨利而坐視伯主之受兵比事以書不待貶絶而惡自見也
  冬十有二月戊午晉人秦人戰于河曲左氏秦為令狐之役故秦伯伐晉取羈馬晉人禦之趙盾將中軍從秦師于河曲上軍佐臾駢曰秦不能久請深壘固軍以待之從之秦伯謂士會曰若何而戰對曰趙氏新出其屬曰臾駢必實為此謀將以老我師也趙有側室曰穿晉君之壻也有寵而弱不在軍事好勇而狂且惡臾駢之佐上軍也若使輕者肆焉其可戊午秦軍掩晉上軍趙穿追之不及怒曰我不知謀將獨出乃以其屬出宣子曰秦獲穿也獲一卿矣秦以勝歸我何以報乃皆出戰交綏秦夜戒晉師曰兩君之士皆未憖也明日請相見也臾駢曰使者目動而言肆懼我也將遁矣薄諸河必敗之胥甲趙穿當軍門呼曰死傷未收而棄之不惠也不待期而薄人於險無勇也乃止秦師夜遁復侵晉入瑕公羊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敵也榖梁不言及秦晉之戰已亟故略之也注亟數也夫戰必有曲直以一人主之二國戰鬬數曲直不可得詳故略之胡氏秦伯親將晉上卿趙盾禦之其稱人何為令狐之役故也秦納不正遂非積忿晉不謝秦潛師禦之是以暴兵連禍至此極也凡戰皆以主人及客者處已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其不書晉及何也前年秦師來伐晉不言戰者晉已服矣故狄秦而免晉今又為此役則秦曲甚矣故不以晉為主惟動大衆從秦師不奉詞令以正之也故貶而稱人此輊重之權衡也陳氏秦晉亟戰而楚君將稱君矣此秦伯晉趙盾也曷為貶稱人亟戰也不言及略之也
  案此條不言及無曲直之詞不言敗無勝負之詞
  季孫行父帥師城諸及鄆左氏書時也注鄆莒魯所爭者以其逺偪外國故帥師城之榖梁稱帥師言有難也
  案莒魯爭鄆始此鄆魯之東鄆今鄆州須城縣也九年楚公子嬰齊伐莒入鄆襄十二年季孫宿救台遂入鄆至昭元年取鄆其秋叔弓疆鄆田莒人愬晉者即此至昭二十五年齊侯取鄆以居公二十九年鄆潰此一鄆之始終也其成四年城鄆以備晉任公輔以為魯西竟廩丘縣邑
  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夏五月壬午陳侯朔卒○邾子蘧蒢卒左氏邾文公卜遷于繹史曰利於民而不利於君邾子曰茍利於民孤之利也遂遷于繹五月卒君子曰知命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世室屋壞世左榖皆作大左氏大室之屋壞書不共也公羊世室者何魯公之廟也周公稱太廟魯公稱世室羣公稱宫此魯公之廟也曷為謂之世室世室猶世室也世世不毁也周公何以稱太廟于魯封魯公以為周公也周公拜乎前魯公拜乎後曰生以飬周公死以為周公主然則周公之魯乎曰不之魯也封魯公以為周公主然則周公曷為不之魯欲天下之一乎周也魯祭周公何以為牲周公用白牡魯公用騂犅羣公不毛魯祭周公何以為盛周公盛魯公燾羣公廩世室屋壊何以書譏久不脩也榖梁譏不脩也大室猶世室也禮宗廟之事君親割夫人親舂敬之至也為社稷之主而先君之廟壊極稱之志不敬也注極稱之者不依違其文也胡氏世室魯公之廟也書世室屋壊譏久不脩也何以知其久乎自正月不雨則無壊道也不雨凡七月而先君之廟壊不恭甚矣凡此皆志文公怠慢不謹事宗廟以致魯國衰削之由垂誡切矣案此條胡氏從公榖皆以為魯公稱世室明堂位亦曰魯公之廟文世室也而習左氏者以為伯禽廟當舉號諡故以為太廟之室而曰此周公之廟也然春秋嘗書大事于太廟此則不書太廟而書大室故未可以為周公廟也
  冬公如晉衞侯會公于沓狄侵衞十有二月己丑公及晉侯盟己丑十一月十一日公還自晉公榖無公字鄭伯會公于棐棐鄭地公作斐左氏公如晉朝且尋盟衞侯會公于沓請平于晉公還鄭伯會公于棐亦請平于晉公皆成之鄭伯與公宴子家賦鴻鴈季文子曰寡君未免於此子家賦載馳公羊還者何善詞也何善爾徃黨衞侯會公于沓至得與晉侯盟反黨鄭伯會公于斐故善之也注黨所也所猶時齊人語也文公前扈之盟不見序後能救鄭之難一出三為諸侯所榮故加録於其還時皆深善之榖梁自晉事畢也案還例四已見莊八年還復之例已見前公孫敖如京下當從陸氏之說其榖梁以還為未畢事者失之沓棐之會乃衞鄭不忘晉伯而介魯以求通觀鴻鴈載馳之賦其情可見矣於此見厥貉之從楚非其本心而新城之書同乃同心外楚也厥貉之不書三國於此可見此條公羊得之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晉張氏案公羊之言有舍爵䇿勲之意邾人伐我南鄙叔彭生帥師伐邾左氏邾文公之卒也公使弔焉不敬邾人來討伐我南鄙故惠伯伐邾
  夏五月乙亥齊侯潘卒昭公○六月公會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晉趙盾癸酉同盟于新城新城宋地左氏從於楚者服且謀邾也注從楚者陳鄭宋謀邾謀納㨗菑也公羊注盟下日者刺諸侯㣲弱信在趙盾疏言信任在於趙盾若如盟日定否趙盾制之然是以下日以近之榖梁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胡氏同盟于新城同外楚也其曰同者志諸侯同欲非強之也而宋公陳侯鄭伯在焉則知楚次厥貉三國雖從誠有弗獲已者削而不書蓋恕之也蔡不與盟果有背華即夷之實矣夷考晉楚行事未有以大相逺也而春秋與奪如此者荆楚僭王若與同好陵蔑中華是將代宗周為共主君臣之義滅矣可不謹乎陳氏向也扈之盟不序諸侯此其復序何諸夏之志也晉救江無功救鄭無功與秦亟戰而楚寖強交聘于中國得蔡次厥貉矣而晉遂不競於是公朝晉衞侯來會公還自晉鄭伯來會諸夏之懼甚矣汲汲於晉而為此盟如之何勿序也以諸夏之汲汲於晉也而徒以趙盾主是盟書曰同盟同衆辭也自幽以來未之有也則不予晉以主是盟之辭也
  案榖梁䟽除二幽同尊周外同外楚之盟十有四而傳獨於新城斷道雞澤平丘發傳者此為外楚之始而舉斷道以包上下則清丘蟲牢馬陵于蒲于戚柯陵虚朾之類省文可知至雞澤復發傳者楚人轉盛中國外之彌甚故更發之則戲亳城重丘亦其義也平丘又重發外楚之文者平丘以下中國㣲弱外楚之事止矣故發傳以終之也○又案書日說見雞澤下
  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左氏周内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齊晉之君皆將死亂注孛彗也旣見而移入北斗非常所有故書之公羊記異也榖梁孛之為言猶茀也其曰入北斗斗有環域也注據孛于大辰及東方皆不言入胡氏孛者惡氣所生暗亂不明之貌也入于北斗者斗有環域天之三辰綱紀星也宋先代之後齊晉天子方伯中國紀綱彗者所以除舊布新也禎祥妖孽随其所感先事而著後三年宋弑昭公又二年齊弑懿公又二年晉弑靈公此三君者皆違道失德而死于亂符叔服之言天之示人顯矣史之有占明矣
  案星孛三此年及昭十七哀十三年
  公至自會○晉人納㨗菑于邾弗克納左氏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乗納㨗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辭順而弗從不祥乃還餘見胡氏公羊其言弗克納何大其弗克納也晉郤缺帥師革車八百乗以納㨗菑于邾婁力沛若有餘邾婁人言曰㨗菑晉出也貜且齊出也子以其指則㨗菑也四貜且也六子以大國壓之則未知齊晉孰有之也貴則皆貴矣雖然貜且也長郤缺曰非吾力不能納也義實不爾克也引師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弗克納也此晉郤缺其稱人何貶曷為貶不與大夫專廢置君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大夫之義不得專廢置君也榖梁是郤克也其曰人㣲之也何為㣲之長轂五百乗緜地千里過宋鄭滕薛夐入千乗之國欲變人之主至城下然後知何知之晩也弗克納未伐而曰弗克何也弗克其義也㨗菑晉出也貜且齊出也貜且正也㨗菑不正也胡氏邾文公元妃齊姜生定公二妃晉姬生㨗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㨗菑奔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乗納㨗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非吾力不能納也義實不爾克也引師而去之故君子善之而書弗克納也在易同人之九四曰乘其墉弗克攻吉象曰乗其墉義弗克也其吉則困而反則也其趙盾之謂矣聖人以改過為大過而不改將文過以遂非則有怙終之刑過而能改不貳過以逺罪則有遷善之美其曰弗克納見私欲不行可以為難矣然則何以稱人大夫而置諸侯非也聞義能徙故為之諱内以諱為貶外以諱為善張氏陸淳曰書㨗菑與小白去疾同廢置諸侯王者之事人臣專之辠莫大焉夫子善其聞義能徙故為之諱凡事不合理而心可嘉者皆以諱為善
  案此條三傳之義皆同但公榖以為郤缺郤克者失之正義曰㨗菑不言邾者下有于邾之文猶納子糾不言齊者上有伐齊之文也頓子北燕伯舊是國君故稱其國納衞世子蒯瞶于戚者以上下無衞文故稱國也
  九月甲申公孫敖卒于齊左氏穆伯之從己氏也魯人立其子文伯榖穆伯生二子於莒而求復文伯以為請復三年而盡室以復適莒文伯卒立其弟惠叔難穆伯請重賂求復惠叔以為請許之將來九月卒于齊告喪請葬弗許張氏特書卒于齊見其俯仰愧怍無所容于天地之間死而無所寧其身也
  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左氏子叔姬配齊昭公生舍叔姬無寵舍無威公子商人驟施於國而多聚士盡其家貸於公有司以繼之五月昭公卒舍即位秋七月齊商人弑舍而讓元元曰爾求之久矣我能事爾爾不可使多蓄憾將免我乎爾為之齊人定懿公使來告難故書以九月公子元不順懿公之為政也終不曰公曰夫己氏公羊此未踰年之君也其言弑其君舍何也已立之已殺之成死者而賤生者也榖梁成舍之為君所以重商人之弑也商人其不以國氏何也不以嫌代嫌也舍之不日何也未成為君也胡氏州吁弑君則以國氏商人獨稱公子何也以國氏者累及乎上稱公子者誅止其身夫州吁寵愛有匹嫡奪正之漸莊公飬成其惡而莫之禁戒至於弑逆則有以致之矣故曰以國氏者累及乎上叔姬無寵舍無威商人心知其孤危寡特可以取而代也於是驟施於國而多聚士然則商人弑逆出其身之所為而非昭公有以致之也故曰稱公子者誅止其身舍未踰年而成之為君所以重商人之弑也
  宋子哀來奔左氏宋高哀為蕭封人以為卿不義宋公而出遂來奔書曰宋子哀來奔貴之也注大夫奔例書名氏貴其不食汚君之祿辟禍逺也高哀仕於蕭國被擢為卿胡氏書曰子哀貴之也易曰幾者動之㣲吉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宋子哀有焉昔㣲子去紂列於三仁之首子哀不立於危亂之邦而春秋書字謂能貴愛其身以存道也若偷生避禍而去國出奔亦何取之有張氏自宋昭公在位始終無一善事可稱大臣死禍出奔者相繼獨子哀潔身而去不蹈隕身濡尾之悔觀蕩意諸再歸而卒不免則子哀豈非既明且哲哉故書字以與之
  案子哀之為襃左氏胡氏張氏同蓋左氏事迹可考也公榖皆以為失其氏族故無解書子例當與子突季子高子同
  冬單伯如齊齊人執單伯齊人執子叔姬左氏襄仲請以王寵求昭姬于齊曰殺其子焉用其母請受而罪之冬單伯如齊齊人執之又執子叔姬公羊執者曷為或稱行人或不稱行人稱行人而執者以其事執也不稱行人而執者以已執也胡氏齊君舍魯之甥也商人弑舍固忘魯矣魯使單伯如齊齊人意欲辱魯故執單伯并執子叔姬而誣之以罪不稱行人公羊所謂以已執之者也子叔姬齊君舍之母也弑其君執其母皆商人所為而以為齊人執之何也啇人弑舍之罪已顯而齊人黨賊之惡未彰商人驟施於國而多聚士是以財誘齊國之人而濟其惡也齊人懐商人之私惠忘君父之大倫弑其君而不能討執其母而莫之救則是舉國之人皆有不赦之罪也假有人焉正色而立於朝誰敢致難其君與執其母而不之顧乎故聖人書曰齊人執子叔姬所以窮逆賊之黨與而治之也其討罪之㫖嚴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
  案單伯之為魯大夫詳見莊元年杜氏以為王臣者固失之而公榖於此條皆以為魯使單伯送叔姬于齊單伯淫乎叔姬故齊執之此又不知單伯如齊之事而傳聞於齊人誣單伯之語是以致此謬耳昭姬本末左氏得之而胡氏之說則本於劉質夫蓋程子之精意也張氏曰單伯自莊元年至今已七十餘年未必一人或其子若孫與趙子曰近年有孫濟者歴典十餘郡年近百嵗猶更娶妻況古人夀長乎不爾則父子也
  附錄左氏其年春頃王崩周公閱與王孫蘇爭政故不赴凡崩薨不赴則不書禍福不告亦不書懲不敬也左氏其年楚莊王立公子燮鬭克作亂廬戢黎殺之
  周匡王元年十有五年春季孫行父如晉左氏為單伯與子叔姬故也張氏魯不能閒暇政刑以義討齊反因晉以求於齊行父為大夫不能請討弑君之賊晉為盟主不能奉天討皆罪也
  三月宋司馬華孫來盟左氏宋華耦來盟其官皆從之書曰宋司馬華孫貴之也公與之宴辭曰君之先臣督得罪於宋殤公名在諸侯之策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請承命於亞旅魯人以為敏疏仲尼貴其官從君子嗤其失辭榖梁司馬官也其以官稱無君之詞也來盟者何前定也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也注擅權專國不君其君上司城司馬皆不名而此名者以華孫奉使出盟為好於我故書官以見專錄名以存善胡氏司馬主兵之官稱華孫者自督弑殤公諸侯受賂失賊不討使秉宋政及其後世繼掌兵權春秋之所禁者故傳載其承命亞旅之言而經書曰宋司馬華孫來盟其曰華孫猶季孫叔孫仲孫臧孫之類不書名者義不係於名也不稱使以是專行為無君矣孟子曰所謂故國者非謂其有喬木有世臣之謂也春秋此義其欲後世以賢者之類功臣之胄為世臣然後委之以政乎
  案胡氏於華孫之事主榖梁說左氏者以為華孫能具威儀備官屬合於卿行旅從之禮所以敬事而自重故貴之此已非春秋之義而公羊拘於三世無大夫之說陳氏又拘於宋昭公大夫不名之說殊無善惡分别皆不可從獨張氏用高郵孫氏曰昭公闇亂國事廢弛大臣外奔耦懼鄰國因間以謀其國於是請來盟以結好而紓難宋大夫書於經多矣惟三人以官舉又皆在昭公之世豈非節義之士因世亂而後顯歟其來出於自請故不書使結好合於事宜能其官也此說似明前程子之論司馬司城合而參之屈完高子來盟書法亦通但與胡氏異耳
  夏曹伯來朝左氏禮也諸侯五年再相朝以脩王命古之制也注曹伯前以十一年來朝傳為冬齊侯伐曹張本
  齊人歸公孫敖之䘮左氏齊人或為孟氏謀曰魯爾親也飾棺寘諸堂阜魯必取之從之卞人以告惠叔猶毁以為請立於朝以待命許之取而殯之齊人送之書曰齊人歸公孫敖之䘮為孟氏且國故也葬視共仲他年其二子來孟獻子愛之或譖之一人門于句鼆一人門于戾丘皆死胡氏書者以文伯惠叔二子之哀誠無已也周公命蔡仲曰爾尚葢前人之愆
  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左氏非禮也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鼓于社諸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以昭事神訓民事君示有等威古之道也
  單伯至自齊左氏齊人許單伯請而赦之使來致命書曰單伯至自齊貴之也注畢伯執節不移榖梁大夫執則致致則名此其不名何也天子之命大夫也胡氏單伯天子之命大夫也故逆王姬會伐宋使于齊皆書其字致而不名與意如婼異者無所書而不尊王命謹臣禮也案魯大夫之遭執而書至者三單伯書者尊之也叔孫婼不去氏賢之也意如去族左氏所謂尊晉罪已也執而不書至者季孫行父葢與公同歸以至公為重也
  晉郤缺帥師伐蔡戊申入蔡左氏新城之盟蔡人不與晉郤缺以上軍下軍伐蔡曰君弱不可以怠戊申入蔡以城下之盟而還凡勝國曰滅之獲大城焉曰入之公羊入不言伐此其言伐何至之日也其日何至之日也疏言郤缺以今日至便以今日伐之故書日以起其暴與齊人伐衞同義榖梁疏伐入兩舉伐而不即入故兩舉也莊二十八年伐戰兩舉者初伐其境内戰其國都故亦兩舉之也陳氏入未有書大夫者入書大夫自郤缺始張氏言伐言入甚之也
  案此條入而書伐舉日於伐入之間通經無此例公羊以為兵至即入趙子曰若然當云戊申晉郤缺伐蔡入之此旣先伐而後日入則非即入可知矣安得與甲寅齊人伐衞同義乎故竊疑書法於此乃予晉而罪蔡之文蓋厥貉之次獨蔡有心於從楚新城之盟中國大協而蔡又不至蔡之得伐未為過也又不即聽命故春秋特書戊申於伐蔡之下者見其不服然後入之也雖不得謂之義舉猶近乎用師之有節者未可以為暴也榖梁䟽說頗得之胡氏雖無傳以前厥貉新城責蔡之文推之必非責晉之意
  秋齊人侵我西鄙季孫行父如晉冬十有一月諸侯盟于扈左氏齊人侵我西鄙故季文子告于晉冬晉侯宋公衞侯蔡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扈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於是有齊難是以公不會書曰諸侯盟于扈無能為故也凡諸侯會公不與不書諱君惡也與而不書後也注凡諱君惡者謂國無難不會議事故為惡不書謂不國别序諸侯今貶諸侯以為公諱故傳發例以明之明今不序諸侯不以公不會故惡晉侯受賂不能討齊不足序列也榖梁注諸侯皆會而公獨不與故耻而略之胡氏盟于扈者八國之君也何以不序略之也春秋於夷狄君臣同詞而不分爵號說者以為略之也八國曷為略之等於夷狄乎齊人弑君不能致討受賂而還奚以賢於狄矣不曰晉人會諸侯盟于扈而曰諸侯盟者分惡於諸侯也田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請討之弑君之賊夫人之所得討也而況於諸侯乎況於鄰國乎略諸侯而不序以其欲討齊罪而復不能也況於鄰壤初不與會盟者乎魯君之罪亦可知矣陳氏向也扈之盟趙盾為之則其不序諸侯猶曰大夫主是盟也此國君也曷為不序散辭也新城之盟不可以不序徒以諸夏之志焉耳而晉侯不出於是楚伯成而頃王崩葬不見於春秋諸侯無統紀甚矣故終靈公之篇凡合諸侯皆散辭傳曰無能為也
  案諸侯不序諸說皆用左氏獨左氏無貶公之說故此年盟扈及十七年會扈之諸侯與七年公會諸侯之書不同其說亦是胡氏兼責魯亦正義也范𡩋以為耻公不與而略之則諸侯盟會公不與者多矣何獨略此乎
  十有二月齊人來歸子叔姬公羊其言來何閔之也胡氏不言齊子叔姬來歸而曰齊人來歸子叔姬者見子叔姬無罪齊人自絶而歸之爾春秋深罪齊人以商人為君而不知其惡故其執其歸與弑其君商人皆稱齊人深責之也
  案子叔姬之來歸二傳以為叔姬有罪春秋以父母詞書之左氏以為齊以王故歸之皆順上文而為之說非也不可取
  齊人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左氏齊侯侵我西鄙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討其來朝也季文子曰齊侯其不免乎已則無禮而討於有禮者曰女何故行禮禮以順天天之道也已則反天而又以討人難以免矣公羊郛者何恢郭也入郛不書此何以書動我也動我者何内辭也其實我動焉爾張氏襄陵許氏曰魯盡禮於晉而見侵莫恤曹脩禮於魯而被伐莫救亂臣賊子肆行不忌皆晉靈趙盾失主盟之職也
  案齊魯之爭齊桓未伯之先有長勺次郎之役晉文未伯之先有至𨟎取榖之役至此而齊三弱魯矣雖以子叔姬無寵之故而實晉伯之不振也陳氏曰兵事書遂必天下之大故此語亦有見書侵書伐書入郛皆特筆則此役書遂固不可與齊桓之侵蔡遂伐楚例論而又有甚於楚之侵陳遂侵宋晉之侵鄭遂侵衞者矣外兵事書遂者五而齊獨兩見焉晉之失伯非齊為之歟
  十有六年春季孫行父會齊侯于陽榖齊侯弗及盟左氏春及齊平公有疾使季文子會齊侯于陽榖請盟齊侯不肯曰請俟君閒注及與也公羊其言弗及盟何不見與盟也注諱使若行父會而去齊侯不及得與盟亦所以起齊侯不肯也榖梁弗及者内辭也行父失命矣齊得内辭也疏以行父失辭之故為齊侯所非外得其所拒内失其志春秋惡行父之失命故得内辭也張氏商人無道有弑君當討之罪文公不能明政刑舉大義以致命卿執辱邊鄙被兵與國䝉伐又使大夫自屈以請盟而不見答可謂困心衡慮而無憤悱改圖之心書此亦見魯之衰文公之無志也
  案桃丘之弗遇惡衞侯之失信陽榖之弗及惡行父之失命也此條陳氏主榖梁蓋行父雖奉命請盟于齊然大夫無盟公侯之理則齊侯拒之有辭故榖梁得之胡氏無傳不知通何例若止以同於桃丘之遷詞則齊商人之失信何足罪哉○又案𨟎之弗及魯畏齊而弗敢及也陽榖之弗及齊弱魯而弗見及也
  夏五月公四不視朔左氏疾也注諸侯每月必告朔聽政因朝於廟今公以疾闕不得視二月三月四月五月朔也春秋十二公以疾不視朔非一也義無所取故特舉此以表行事因明公之實有疾非詐齊也公羊自是公無疾不視朔也然則曷為不言公無疾不視朔有疾猶可言也無疾不可言也榖梁天子頒朔于諸侯諸侯受于禰廟禮也公四不視朔公不臣也以公為厭政已甚矣胡氏天子班朔于諸侯諸侯每月奉以告廟出視朝政文公四不視朔公羊子以為有疾也不言疾自是公無疾不視朔也此見聖人所書之意若後復視朔者必於此書公有疾與昭公如晉之事比矣文公厭政備見於經閏不告朔不視無雨不憫會同不與廟壊不脩作主不時事神治民之怠也則其心放而不知求久矣
  案文公不視朔左氏以為有疾而公榖以為無疾三傳說皆通蓋此時本以疾而詐齊自是遂因循廢之爾朱子曰魯自文公始不視朔則此後下復告朔可知前閏月之不告猶行朝廟之禮也於是朝廟亦不舉矣○又案正義曰告朔謂告於祖廟視朔謂聽治月政視朔由公疾而廢其告朔或有司告之不必廢也此亦一說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郪公作犀榖作師齊地左氏公使襄仲納賂于齊侯故盟于郪丘榖梁復行父之盟也
  案内大夫特及諸侯盟者三郪丘赤棘拔特會盟者一祲祥二大夫及盟者一句繹
  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毁泉臺左氏有蛇自泉宫出入于國如先君之數秋聲姜薨毁泉臺注僖公夫人文公母公羊泉臺者何郎臺也未成為郎臺旣成為泉臺築之譏毁之譏先祖為之已毁之不如勿居而已矣榖梁喪不貳事貳事緩喪也以文為多失道矣胡氏先祖為之非矣然臺之存毁非治亂安危之所係也雖勿居可也而必毁之是暴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失有輕先祖之心此履霜之漸弑父與君之萌春秋之所謹也故書
  楚人秦人巴人滅庸庸上庸縣屬楚小國左氏楚大饑戎伐其西南庸人帥羣蠻以叛楚麇人帥百濮將伐楚楚人謀徙於阪高蒍賈曰不可我能徃寇亦能徃不如伐庸乃出師旬有五日百濮乃罷自廬以徃振廪同食庸人囚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窓師叔曰姑與之遇以驕之先君蚡冐所以服陘隰也七遇皆北庸人曰楚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楚子乗馹會師于臨品秦人巴人從楚師羣蠻從楚子盟遂滅庸胡氏庸有取滅之道而楚得謀國之善故列書三國而楚不稱師减楚之罪詞也張氏庸乗饑饉率蠻危楚楚一畏徙國誠無以保其國矣然禦變待敵亦制服之而已夷人宗社豈王法之所容乎是以人楚子而書滅也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杵公作處左氏宋昭公庶弟公子鮑禮於國人宋饑竭其粟而貸之年自七十以上無不饋詒也時加羞珍異無日不數於六卿之門國之材人無不事也親自桓以下無不恤也鮑美而艷適祖母襄夫人欲通之而不可乃助之施昭公無道國人奉鮑以因夫人於是華元為右師公孫友為左師華耦為司馬鱗矔為司徒蕩意諸為司城公子朝為司寇初司城蕩卒其子公孫夀辭司城請使子意諸為之告人曰君無道吾官近懼及焉棄官則族無所庇雖亡子猶不亡族旣夫人將使公田孟諸而殺之公知之盡以寳行蕩意諸曰盍適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國人諸侯誰納我不如死盡以其寳賜左右而使行夫人使謂司城去公對曰臣之而逃其難若後君何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將田孟諸未至夫人王姬使帥甸攻而殺之蕩意諸死之書曰宋人弑其君杵臼君無道也文公即位使母弟須為司城華耦卒而使蕩虺為司馬胡氏此襄夫人使甸殺之也而書宋人者昭公無道國人之所欲弑也君無道而弑之可乎諸侯殺其大夫雖當於罪若不歸諸司寇猶有專殺之嫌以為不臣況於北面歸戴奉之以為君也故曰人臣無將將而必誅昭公無道聖人以弑君之罪歸宋人者以明三綱人道之大倫君臣之義不可廢也然則有土之君可以肆於民上而無誅乎諸侯無道天子方伯在焉臣子國人其何居死於其職而明於去就從違之義斯可矣蕩意諸亦死職春秋削之不得班於孔父仇牧荀息何也三子閑其君而見殺春秋之所取也意諸知國人將弑其君而不能止知昭公之將見殺而不能正坐待其及而死之奚得與死於其職者比乎聖人所以獨取髙哀之去而書字以襃之也
  附錄公羊弑例公羊弑君者曷為或稱名氏或不稱名氏大夫弑君稱名氏賤者窮諸人大夫相殺稱人賤者窮諸盜
  十有七年春晉人衞人陳人鄭人伐宋左氏晉荀林父衞孔達陳公孫寧鄭石楚伐宋討曰何故弑君猶立文公而還卿不書失其所也注陳在衞下非上卿也胡氏列國之卿其君所與共天位治天職者宋有弑君之亂欲行天討而伐宋乃其職也復不能討而成其亂是不足為國卿失其職矣故皆貶而稱人大夫帥師稱名氏賤者窮諸人其稱人賤之也陳氏稱人不予以討賊之義也
  夏四月癸亥葬我小君聲姜聲公作聖左氏有齊難是以緩
  齊侯伐我西鄙六月癸未公及齊侯盟于榖左氏齊侯伐我北鄙襄仲請盟六月盟于榖注晉不能救也
  諸侯會于扈左氏晉侯蒐于黄父遂復合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與會齊難故也書曰諸侯無功也於是晉侯不見鄭伯以為貳於楚也鄭子家使執訊而與之書以告趙宣子晉鞏朔行成於鄭趙穿公壻池為質焉十月鄭太子夷為質于晉注不列諸侯而言復合如上十五年會扈之諸侯可知也胡氏宋昭公雖為無道人臣將而必誅春秋正宋人為弑君之罪所以明人道之大倫也故大夫無沐浴之請則貶而稱人諸侯無討賊之功則略而不序不然是廢君臣之義人欲肆而天理滅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賊懼
  案公榖皆同盟扈義
  附錄左氏子家書曰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與之事君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難是以不得與蔡侯偕十一月克減侯宣多而隨蔡侯以朝于執事十二年六月歸生佐寡君之嫡夷以請陳侯于楚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蕆陳事十五年五月陳侯自敝邑徃朝于君徃年正月燭之武徃朝夷也八月寡君又徃朝以陳蔡之宻邇於楚而不敢貳焉則敝邑之故也雖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于襄而再見于君夷與孤之二三臣相及于絳雖我小國則蔑以過之矣今大國曰爾未逞吾志敝邑有亡無以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餘幾又曰鹿死不擇音小國之事大國也德則其人也不德則其鹿也鋌而走險急何能擇命之罔極亦知亡矣将悉敝賦以待於儵唯執事命之文公二年六月壬申朝于齊四年二月壬戌為齊侵蔡亦獲成於楚居大國之間而從於強令豈其罪也大國若弗圖無所逃命
  秋公至自榖張氏齊商人不足與會書至危公也
  冬公子遂如齊左氏拜榖之盟復曰臣聞齊人將食魯之麥以臣觀之將不能齊君之語偷臧文仲有言曰民主偷必死
  十有八年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臺下榖梁非正也秦伯罃卒康公公羊注以為穆公者非也○夏五月戊戌齊人弑其君商人懿公也左氏齊懿公之為公子也與邴歜之父爭田弗勝即位乃掘而刖之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乗五月公游於申池二人浴于池歜以朴抶職職怒歜曰人奪女妻而不怒一抶女庸何傷職曰與刖其父而弗能病者何如乃謀弑懿公納諸竹中歸舍爵而行齊人立公子元胡氏案左氏邴歜閻職實弑懿公於法宜書曰盜而特變其詞以為齊人何也亂臣賊子之動於惡必有利其所為而與之者人人不利其所為而莫之與則孤危獨立無以濟其惡簒弑之謀熄矣公子商人以財誘齊國之人齊人貪公子一時之私施不顧君臣萬世之大倫弑其國君則靦面以為之臣而不能討執其君母則拱手以聽其所為而不能救故於懿公見殺特不書盜反以弑君之罪歸諸齊人以誅亂賊之黨弭簒弑之漸所謂㧞本塞源懲禍亂之所由也陳氏商人之罪嘗著於春秋曷為曹弑如他君久矣其為君也張氏商人固當討之賊也然齊人不以為賊而討之反稱臣而戴之以為君者三年以為賊則不當事以為君則不可弑今亂作於大分已定之後故曰弑其君也
  六月癸酉葬我君文公○秋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左氏襄仲莊叔如齊惠公立故且拜葬也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長而屬諸襄仲襄仲欲立之叔仲惠伯不可仲見于齊侯而請之齊侯新立而欲親魯許之注書二卿以兩事行非相為介榖梁使舉上客而不稱介不正其同倫而相介故列而數之也疏卿出以大夫為上介士為末介胡氏使舉上客將稱元帥此春秋立文之常體也其有變文書介副者欲以起問者見事情也子赤夫人之子今卒于弑不著其實是為國諱惡無以傳信於將來而春秋之大義隱矣故上書大夫並使下書夫人歸于齊中曰子卒則見禍亂邪謀發於奉使之日而公子遂弑立其君之罪著矣案經書並使者二此年與定六年季孫斯仲孫何忌如晉是也又並使以出會一襄十四年季孫宿叔老會向是也何氏以為譏魯猥使二大夫出虚國家廢政事重録内也此說恐非
  冬十月子卒左氏冬仲殺太子惡及其母弟視而立宣公書曰子卒諱之也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務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也務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聽弗聽乃入殺而埋之馬矢之中務人奉其帑以奔蔡旣而復叔仲氏注史畏襄仲故不敢書殺惠伯公羊子赤也何以不日隱之也何隱爾弑也弑則何以不日不忍言也胡氏諸侯在喪稱子繼世不忍當也旣葬不名終人子之事也踰年稱君緣民臣之心也子卒何以不日遇弑不忍言也旣葬而不名不名而遇弑者不日以見其弑子赤是也踰年而稱君稱君而遇弑者不地以見其弑閔公是也何以知其賊乎上書大夫並使下書子卒夫人歸則知罪之在公子遂矣孫于邾出奔莒則知罪之在夫人與慶父矣繼世之恩終事之重情文之節隱惡之禮記事之信誅亂討賊之義亦備矣
  案胡氏止發子赤及閔公之例而子般書日則無說焉疑同榖梁其榖說見子般卒下何氏以子赤為所聞世恩重痛深子般為所傳聞世故不同恐非
  夫人姜氏歸于齊左氏大歸也將行哭而過市曰天乎仲為不道殺適立庶市人皆哭魯人謂之哀姜注惡視之母出姜也公羊疏凡言大歸者一出不反之辭若紀侯大去之類榖梁惡宣公也有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有待貶絶而惡從之者姪娣者不孤子之意也一人有子三人緩帶一曰就賢也胡氏書夫人則知其正書姜氏則知其非見絶於先君書歸于齊則知其無罪異於孫于邾者而魯國臣子殺適立庶敬嬴宣公不能事主君存適母其罪不書而並見矣
  季孫行父如齊張氏告宣公之立世沙隨程氏曰遂得臣行父三人皆與謀以其前後如齊而知之也
  案行父如齊三此年及宣元宣十
  莒弑其君庶其左氏莒紀公生太子僕又生季佗愛季佗而黜僕且多行無禮於國僕因國人以弑紀公公羊稱國以弑者衆弑君之詞榖梁注傳例曰稱國以弑其君君惡甚矣張氏凡稱國以弑者葢其君以無道為國人所弑而大臣坐視不能討賊皆當誅不赦之罪也附錄左氏莒僕以寶玉來奔納諸宣公公命與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使司寇出諸竟曰今日必達公問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對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禮曰見有禮於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飬父母也見無禮於其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先君周公作誓命曰毁則為賊掩賊為藏竊賄為盜盜器為姦主藏之名賴姦之用為大凶德在九刑不忘夫莒僕則其孝敬則弑君父矣則其忠信則竊寶玉矣其人則盜賊也其器則姦北也保而利之則主藏也是以去之案文公在位十有八年乃怠政之君魯國之衰自此始當其初年承僖公之餘政國家無事故即位之書始得繼體之正而叔服會葬毛伯錫命王室之待魯甚優夫何得臣如京公孫敖會晉侯尊王事伯之禮皆失焉不一二年緩於作主輕於逆祀以至世室之壞而宗廟之禮廢矣婦姜之逆不能謹始敬嬴之嬖不能正分而夫婦適妾之禮紊矣故先儒曰三書不雨無勤民之心四不視朔無自強之志處父厭盟則辱於晉郪丘賂盟則辱於齊誠哉是言也然自七年會扈以後十三年新城以前楚商臣方以伯事召諸侯宋鄭蔡皆靡然從之魯於是時獨能堅事晉室故衡雍之盟公子遂之救承匡之謀沓棐之會亦不為無益於晉靈之伯數年之間楚椒秦術之聘曹伯之兩朝魯亦若猶能爲諸侯之望者奈何晉室不振齊商人之侵暴不已行父兩告而援師不出於是陽榖之盟榖之盟魯遂困於齊矣雖文公之媮有以致之亦晉之咎也若夫敬嬴襄仲之事則又襲成風之餘智者文公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身死之後冡嗣戕賊其亦莊公之儔哉















  春秋㑹通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十四     元 李廉 撰宣公名接諡法善問周達曰宣在位十八年左氏注宣公文公之庶子母敬嬴敬嬴私事襄仲文公薨襄仲殺大子赤及母弟視乃立
  周匡王五年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公羊繼弑君不言即位其言即位何其意也榖梁繼故而言即位與聞乎故也胡氏宣公為弑君者所立受之而不討賊是亦聞乎弑也故如其意焉而書即位以著其自立之罪而不嫌於同詞美一也有小大則襃詞異惡一也有小大則貶詞異一美一惡無嫌於同張氏宣公辠同於桓公而十八年皆書王者法已舉於前矣
  公子遂如齊逆女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左氏公子遂如齊逆女尊君命也遂以夫人婦姜至目齊尊夫人也注諸侯之卿出入稱名氏所以尊君命也至不言公于者替其尊稱所以成小君之尊也不譏䘮娶者不待貶責而自明也不書氏史闕文公羊遂何以不稱公子一役而再有事者卒名也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譏䘮娶也䘮娶者公也則曷為貶夫人内無貶于公之道夫人與公一體也其稱婦何有姑之詞也注有姑當以婦禮至無姑當以夫人禮至穀梁其不言氏䘮未畢故畧之也胡氏魯秉周禮䘮未朞年遣卿逆女何亟乎大子赤齊出也仲遂殺子赤及其母弟而立宣公懼於見討故結昏于齊為自安計越典禮以逆之如此其亟而不顧者必敬嬴仲遂請齊立接之始謀也此所謂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也夫人與有罪焉則待貶而後見故不書氏夫人其如何知惡無禮如野有死麕能以禮自防如草蟲愆期有待如歸妹之九四則可免矣凡稱婦者其辭雖同立義則異逆婦姜于齊病文公也以婦姜至自齊責敬嬴也敬嬴嬖妾私事襄仲以其子屬之殺世適兄弟出主君夫人援成風故事即以子貴為國君母斬焉在衰服之中請昬納婦而其罪隠而未見也故因夫人至特稱婦姜以顯之此乃春秋推見至隠著妾母當國用事為後世鑑者也槩指為有姑之詞而不察其㫖則精義隠矣
  案遂不稱公子三傳各不同胡氏從公羊姜不書氏左注與公榖不同胡氏及劉氏張氏皆從公榖哀姜去姜而書氏今此去氏而書姜哀姜之罪重也
  夏季孫行父如齊左氏納賂以請㑹注宣公立未列於㑹故以賂請之胡氏經書行父如齊而不言其故謂納賂以請㑹者傳也經有不待傳而著者比事以觀斯得矣下書公㑹齊侯于平州則知此㑹行父請之也又書齊人取濟西田則知其請蓋以賂也雖微傳其事著矣諸侯立卿為公室輔猶屋之有楹也而謀國如此亦不待貶絶而惡自見者也不然以行父之勤勞恭儉相三君而無私積必能以其君顯名與晏嬰等矣張氏文公世子之死在官之當誅者公子遂為首而行父次之觀春秋所書則知之矣
  案朱氏曰宣公簒立文子不能討反為之使齊納賂以請㑹豈非私意起而反惑之驗即此事也
  晉放其大夫胥甲父于衛左氏晉人討不用命者放胥甲父于衛而立胥克先辛奔齊注克甲之子文十二年河曲之戰胥甲趙穿不肯薄秦公羊放之者何猶曰無去是云爾然則何言爾近正也古者大夫已去三年待放君放之非也大夫待放正也穀梁放猶屏也稱國以放放無罪也胡氏放猶羈置毋去其所比於専殺者其罪薄乎云爾或以為近正非矣大夫當官既不請於天子而自命以為有罪又不告於司冦而擅刑猶不逺於正乎秦晉戰于河曲撓臾駢之謀者趙穿也若討其不用命則當以穿為首止治軍門之呼偕貶可也而獨放胥甲父則以趙盾當國穿其族子而盾庇之也桃園之罪其志固形於此矣故稱國以放見晉政之在私門而成上侵為後戒也
  案放例三此年胥甲父昭八年公子招哀三年公孫獵

  公㑹齊侯于平州左氏㑹于平州以定公位注簒立者諸侯既與之㑹則不得復討臣子弑之與弑君同故公與齊㑹而位定胡氏魯宣簒立逾年舉國臣子既從之矣若之何位猶未定而有待於平州之㑹也春秋以來弑君簒國者已列於諸侯之㑹則不復致討故曹人以此請負芻于晉夫簒弑之賊毁滅天理無所容於天地之間身無存没時無古今其罪不得赦也以列於㑹而不復討是率中國為戎夷棄人類為禽獸此仲尼所為懼春秋所以作也然欲定其位者魯宣公宜稱及齊而曰㑹者討賊之法也凡討亂臣賊子必深絶其黨而後為惡者孤矣
  案平州書㑹與桓公元年㑹鄭伯于垂書法事情皆同
  公子遂如齊左氏東門襄仲如齊拜成氏宣公簒立之罪仲遂主謀為首惡初請于齊遂為上客而並書介使者罪叔孫得臣不能為有無亦從之也大夫有以死爭者矣然削而不書者以叔仲惠伯死非君命失其所也遂及行父則一再見于經矣如齊拜成雖削之可也又再書于策者於以著其始終成就弑立之謀以戒後世人臣或内交宫禁以固其寵或外結強藩以為之援至於殺生廢置皆出其手而人主不悟者其慮深矣凡此皆直書于䇿而義自見者也
  六月齊人取濟西田左氏為立公故以賂齊也公羊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所以賂齊也曷為賂齊為弑子赤之賂也注取簒者賂當坐取邑穀梁内不言取言取授之也以是為賂齊也胡氏魯人致賂以免討而書齊人取田者所以著齊罪春秋討賊尤嚴於利其為惡而助之者所以孤其黨夫齊魯隣國盟主之餘業也子惡弑出姜歸而宣公立不能聲罪致討務寧魯亂首與之㑹是利其為惡而助之也弑君簒國人道所不容而貨賂公行免於諸侯之討則中國胥為戎夷矣孟氏極陳利國者必至於弑奪而後饜蓋得經書取田之意舉法如此然後人知保義棄利亂臣賊子孤立無徒而亂少弭矣張氏桓公簒立而求援於鄭誘以許田宣公奪適主齊以自立而賂以濟西以利自固前後一轍使鄭莊齊惠不貪其利則桓宣必不能以自立矣故春秋曰假曰取蔽辠鄭齊深以誅其貪利而成亂也
  案春秋内失地不書如襄二十六年齊取我高魚之類以其不能保先祖之土宇乃人君之大惡故諱之也獨以書齊取者己以賂齊非齊之強取也陳氏曰必有歸之也然後書故濟西書取讙闡書取亦通餘見僖三十一年○又公羊疏此以簒弑而賂齊罪重讙闡以侵奪小國而賂齊罪稍輕故此書月惡内甚於以邾子益來也
  秋邾子來朝張氏諸侯朝當討之人不貶者桓公已舉法從同同也
  案邾來朝七稱子以朝者六始於此詳見桓十五年
  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左氏宋人之弑昭公也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平宋文公受盟于晉又㑹諸侯于扈將為魯討齊皆取賂而還鄭穆公曰晉不足與也遂受盟于楚陳共公之卒楚人不禮焉陳靈公受盟于晉秋楚子侵陳遂侵宋穀梁遂繼事也胡氏楚書爵而人鄭貶之也鄭伯本以宋人弑君晉不能討受賂而還以此罪晉為不足與也遂受盟于楚今乃附楚以亟病中國何義乎書侵陳遂侵宋者以見潛師掠境肆為侵暴非能聲宋罪而討之也既正此師為不義然後中國之師可舉矣陳氏書遂侵宋言志不在陳也南北之勢於是始也後十五年而宋楚平後五十年而晉趙武楚屈建同盟于宋諸夏之君分為晉楚之從矣南北之勢於是始故謹書之也自是訖春秋師再有事無言遂者矣言遂者非與國伐盟主則盟主伐與國也事在襄二十三定八年案楚自僖二十七年圍宋至是而再及宋中國又無伯也兵事書遂例見僖四年○案楚莊以文十三年即位數年之間不聞有猾夏之師休養以有為也至此而爭伯矣
  晉趙盾帥師救陳左氏晉趙盾帥師救陳宋注經無宋字蓋闕穀梁善救陳也胡氏鄭在王畿之内而附蠻夷陳先代帝王之後而見侵逼此門庭之冦利用禦之者也晉能救陳則存諸夏攘夷狄之師故特襃而書救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如解例懸如拯民於塗炭之中知此義則知春秋用兵之意矣傳稱師救陳宋經不書宋此非闕文乃聖人削之也前方以不能討宋上卿貶而稱人諸侯㑹而不序今若書救宋則典刑紊矣張氏陳無罪而蒙伐當救也宋有弑君之罪不當救故畧之
  案經書救陳四此年及宣十二年衛人救陳襄五年晉悼㑹十一國救陳哀十年吳救陳也
  宋公陳侯衞侯曹伯㑹晉師于棐林伐鄭棐公作斐左氏㑹于棐林以伐鄭也楚蒍賈救鄭遇于北林囚晉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晉人乃還注晉師救陳宋四國往㑹之共伐鄭也不言㑹趙盾取於兵㑹非好㑹也疏言于棐林者行㑹禮然後伐于袲亦然公羊此晉趙盾之師也曷為不言趙盾之師君不㑹大夫之詞也注時諸侯為趙盾所㑹不與卑致尊故正之去大夫名氏使若更有師也殊㑹地之者起諸侯為盾所㑹穀梁列數諸侯而㑹晉趙盾大趙盾之事也其曰帥何也以其大之也于棐林地而後伐鄭疑詞也此其地何則著其美也注以諸侯大趙盾之事故曰師師者衆大之詞泰曰夫救災恤患其道宜速而方云㑹于棐林然後伐鄭狀似伐鄭有疑須㑹乃定曰非也欲美趙盾之功故詳録其㑹地疏此文雖與㑹袲同其理則異何者以其列數諸侯而㑹趙盾則詳其㑹地亦善可知矣胡氏穀梁以為大趙盾之事故曰師非也春秋立法君為重而大夫與師其體敵列數諸侯於帥師之下而又書大夫之名氏則臣疑於君而不可以為訓其曰㑹晉師此乃謹禮於微之意也其立義精矣棐林鄭地前者地而後伐以為疑詞此其地則以著其美者一美一惡無嫌於同陳氏大夫初用諸侯也靈公之世兵車之㑹自參以上貶人之於是黜趙盾以其用諸侯也書㑹晉師春秋不以大夫用諸侯之辭也
  案此條胡氏於書師主公羊書地主穀梁地而後侵伐三于袲棐林召陵○案㑹師二此年及定八年公㑹晉師于瓦也瓦㑹左注云卿不書不敵公也然則此㑹亦可援此例杜氏強為異同耳
  冬晉趙穿帥師侵祟祟公作栁任公輔曰案地譜啇有崇國在京兆鄠縣左氏晉欲求成於秦趙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馬冬趙穿侵崇秦弗與成胡氏崇在西土秦所與也晉欲求成於秦不以大義動之而伐其與國則為諼已甚比諸伐楚以救江異矣而傳謂設此謀者趙穿也意者穿已有逆心欲得兵權託於伐國以用其衆乎不然何謀之迂而當國者亦不裁正而從之也穿之名姓自登史冊弑君于桃園而上卿以志同受惡其端又見於此書侵以見所以求成者非其道矣
  案公羊以栁為天子之邑不係于周者不與晉伐天子此無据不可取○又案侵書大夫將始此
  晉人宋人伐鄭左氏晉人伐鄭以報北林之役於是晉侯侈趙宣子為政驟諌而不入故不競於楚穀梁伐鄭所以救宋也胡氏宋人弑君既列於㑹在春秋衰世已免於諸侯之討矣論春秋王法則其罪固在法所不赦也而晉人與之合兵伐鄭是謂以燕伐燕庸愈乎其書晉人宋人非將卑師少蓋貶而人之也以貶書伐者若曰聲罪致討而已有瑕則何以伐人矣
  案春秋討宋之文一見於四國之伐書人再見於諸侯之㑹不序三見於趙盾之救不書至是而四貶焉春秋之法嚴矣
  二年春王正月壬子宋華元帥師及鄭公子歸生帥師戰于大棘宋師敗績獲宋華元左氏鄭公子歸生受命于楚伐宋宋華元樂吕禦之二月壬子戰于大棘宋師敗績囚華元獲樂吕及甲車四百六十乘俘二百五十人馘百人將戰華元殺羊食士其御羊斟不與及戰曰疇昔之羊子為政今日之事我為政與入鄭師故敗宋人以兵車百乗文馬百駟以贖華元于鄭半入華元逃歸注得大夫生死皆曰獲此獲華元生也獲齊國書死也穀梁獲者不與之詞也言盡其衆以救其將也以三軍敵華元華元雖獲不病矣胡氏兩軍接刃主將見獲其負明矣又書師敗績詞不贅乎此明大夫雖貴與師等也故將尊師少稱將不稱師師衆將卑稱師不稱將將尊師衆並書于䇿者示人君不可輕役大衆又重將帥之選其義深矣或曰元帥三軍之司命而輕重若是班乎自行師而言則以元帥為司命自有國而言則以得衆為邦本鄭使高克將兵禦狄于竟欲逺克也而不恤其師楚以六卒實從得臣恐喪師也而不恤其將故經以棄師罪鄭以殺其大夫責楚明此義然後知王者之道輕重之權衡矣陳氏戰未有書大夫者於是書華元歸生大夫初主戰也自此戰皆書大夫張氏宋以弑君致冦而不服辠故書宋及猶曰華元為志乎此戰也
  案獲例六已見僖十五年穀梁以韓戰不書師敗而書獲為晉侯失民此戰先書師敗而後書獲為華元得衆其説亦似有理而胡氏不從○又案此條鄭歸生不書伐而華元書及蓋罪宋之文胡氏説見下文故張氏主之
  秦師伐晉左氏以報崇也遂圍焦胡氏晉用大師於崇乃趙穿私意而無名也故書侵秦人為是興師而報晉則問其無名之罪也故書伐世豈有欲求成於強國而侵其所與可以得成者乎穿之情見矣宣子當國算無遺䇿獨懵於此哉其從之也而盾之情見矣春秋書事筆削因革必有以也一侵一伐而不書圍焦所以誅晉卿上侵之意其所由來者漸矣
  夏晉人宋人衛人陳人侵鄭左氏晉趙盾救焦遂自陰地及諸侯之師侵鄭以報大棘之役楚鬭椒救鄭曰能欲諸侯而惡其難乎遂次于鄭以待晉師趙盾曰彼宗競于楚殆將斃矣姑益其疾乃去之注畏楚而還失伯者之義故貶稱人胡氏初鄭歸生受命于楚伐宋經不書伐而以宋華元主大棘之戰者蓋楚人有詞于宋矣師之老壯在曲直晉主夏盟盾既當國合諸侯之師何畏乎楚何避乎鬭椒然力非不足而去之者以理曲也故卿不氏而稱人師書侵而不言伐易於訟之卦象曰君子作事謀始始而不謀將至於興師動衆有不能定者矣晉惟取賂釋宋而不討至以中國之大不能服鄭不競於楚可不慎乎春秋行事必正其本為末流之若此也其垂戒明矣陳氏楚方圖伯而晉以大夫用諸侯由是兵車之㑹自參以上皆貶之而自栁棼之役楚皆稱子矣
  秋九月乙丑晉趙盾弑其君夷皋乙丑九月二十七日皋公作獋 文公子成公繼伯左氏晉靈公不君厚斂以雕牆從臺上彈人而觀其辟丸也宰夫胹熊膰不熟殺之趙盾士季患之將諌㑹先入三進及溜而後視之曰吾知所過矣將改之稽首而對曰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猶不改宣子驟諌公使鉏麑賊之晨往寢門闢矣盛服將朝坐而假寐麑歎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賊民之主不忠棄君之命不信有一於此不如死也觸槐而死九月晉侯飲趙盾酒伏甲將攻之其右提彌明知之三爵遂扶以下公嗾夫⿱敖大 -- 獒焉明搏而殺之鬭且出明死之初宣子田首山舍于翳桑見靈輒餓食之既而與為公介倒㦸以禦公徒而免之乙丑趙穿攻靈公於桃園宣子未出山而復太史書曰趙盾弑其君以示於朝宣子曰不然對曰子為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討賊非子而誰宣子曰鳴呼我之懷矣自詒伊感其我之謂矣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書法不隠趙宣子古之良大夫也為法受惡惜也越竟乃免宣子使趙穿逆公子黒臀于周而立之壬申朝于武宫榖梁靈公朝諸大夫而暴彈之觀其辟丸也趙盾入諫不聽出亡至於郊趙穿弑公而後反趙盾史狐書賊曰趙盾弑公盾曰天乎天乎予無罪孰為盾而忍弑其君者乎史狐曰子為正卿入諫不聽出亡不逺君弑反不討賊則志同志同則書重非子而誰故書之曰晉趙盾弑其君夷皋者過在下也曰於盾也見忠臣之至於許世子止見孝子之至胡氏正卿當國任事之臣也國事莫酷於君見弑不於其身而誰責乎亡而越竟謂去國而不還也然後君臣之義絶反而討賊謂復讎而不釋也然後臣子之事終不然是盾偽出而實聞乎故也假令不與聞者而縱賊不討是有今將之心而意欲穿之成乎弑矣惡莫慘乎意今以此罪盾乃閑臣子之邪心而謹其漸也盾雖欲辭而不受可乎以高貴鄉公之事觀焉抽戈者成濟唱謀者賈充而當國者司馬昭也為天吏者將原司馬昭之心而誅之乎亦將致辟成濟而足也故陳泰曰惟斬賈充可以少謝天下耳昭問其次意在濟也泰欲進此直指昭也然則趙穿弑君而盾為首惡春秋之大義明矣微夫子推見至隠因董狐之書以垂戒後世亂臣賊子皆以詭計獲免而至愚無知知史太鄧扈樂之徒皆蒙歸獄而受戮焉君臣父子不相夷以至於禽獸也幾希故曰春秋成而亂賊懼
  案春秋非手弑而書弑者五晉趙盾鄭歸生許世子止楚公子比齊陳乞義各見本條又案晉靈公立於文之六年至是十五年盟㑹四七年扈十四年新城十五年扈十七年扈
  冬十月乙亥天王崩匡王也文十五年即位在位六年定王位
  周定王元年三年春王正月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猶三望左氏不郊而望皆非禮也望郊之屬也不郊亦無望可也公羊其言之何緩也曷為不復卜養牲養二卜帝牲不吉則扳稷牲而卜之帝牲在于滌三月於稷者唯具是視郊則曷為必祭稷王者必以其祖配王者則曷為必以其祖配自内出者無匹不行自外至者無主不止注扳引也帝皇天大帝在北辰之中主總領天地五帝羣神也穀梁之口緩詞也傷自牛作也改卜牛牛死乃不郊事之變也乃者亡乎人之辭也注牛自傷非備災之道不至也不言免牛者牛死不行免牛之禮也亡乎人者譏宣公不敬致天變也胡氏乃不郊為牛之口傷改卜牛而牛又死也不然郊矣禮為天王服斬衰周人告喪于魯史策已書而未葬也祀帝于郊夫豈其時而或謂不以王事廢天事禮乎春秋以來喪紀浸廢有不奔王喪而逺適他國有不修弔禮而自相聘問固將以是為可舉而不廢也卒至漢文以日易月後世不能復其所由來漸矣春秋備書其義自見三望者公羊曰太山河海夫天子有天下凡宇宙之内名山大川皆其所主也故得祭天而有方望無所不通諸侯有一國則境外之山川他人所主者而可以望乎季氏旅於泰山冉求不能救而夫子責之者為泰山魯侯所主也大夫何與焉季氏不得旅泰山則河海非魯之封内其不得祭亦明矣猶者可已不當為之詞
  案杜氏曰天王崩未葬而郊者不以王事廢天事也王制曰喪三年不祭惟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胡氏所引本此○又案范氏之例三十五皆以為緩辭陸氏不取其實只便辭耳
  葬匡王胡氏四月而葬王室不君其禮畧也微者往㑹魯侯不臣其情慢也或曰宣公親之者也而常事不書非矣崩葬始終之大變豈以是為常事而不書也
  楚子伐陸渾之戎陸公作賁左氏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于雒觀兵於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對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逺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使民知神姦用能協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昬德鼎遷于啇載祀六百啇紂暴虐鼎遷于周德之休明雖小重也其姦囘昬亂雖大輕也天祚明德有所厎止成王定鼎于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胡氏夷狄相攻不志此其志何也為陸渾近在王都之側戎夏雜處族類之不分也楚又至洛觀兵于周疆問鼎之大小輕重焉故特書于䇿以謹中外之辨禁冦亂之階陳氏窺周室也
  夏楚人侵鄭左氏晉侯伐鄭及郔鄭及晉平士㑹入盟夏楚人侵鄭鄭即晉故也胡氏案左氏鄭及晉平而經不書者仲尼削之也鄭本以晉靈不君取賂釋賊為不足與似也而往從楚非矣今晉成公初立背僭竊偽邦而歸諸夏則是反之正也春秋大攺過許遷善書楚人侵鄭者與鄭伯之能反正也故獨著楚人侵掠諸夏之罪爾鄭既見侵於楚則及晉平可知矣
  秋赤狄侵齊○宋師圍曹左氏宋文公即位三年宋武氏之族道昭公子將奉司城須作亂公殺母弟須及昭公子逐武穆之族武穆之族以曹師伐宋秋宋師圍曹報武氏之亂也胡氏武穆以曹師伐宋不書者二族以見逐而舉兵非討罪也及宋師圍曹而經書之者端本清源之意也武穆二族與曹之師奚為至于宋哉不能反躬自治恃衆強以報之兵革何時而息也宋惟有不赦之罪莫之治也故書法如此
  冬十月丙戌鄭伯蘭卒葬鄭穆公穆公作繆左氏初鄭文公有賤妾曰燕姞夢天使與己蘭生穆公名之曰蘭
  四年春王正月公及齊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左氏非禮也平國以禮不以亂伐而不治亂也以亂平亂何治之有無治何以行禮公羊此平莒也其言不肯何辭取向也注為公取向作辭也恥行義為利榖梁及者内為志焉爾平者成也不肯者可以肯也伐猶可取向甚矣莒人辭不受治也伐莒義兵也取向非也乗義而為利也胡氏心不偏黨之謂平以此心平物者物必順以此心平怨者怨必釋惟小人不能宅心之若是也雖以勢力強之而有不獲成者矣夫以齊魯大國平郯莒小邦宜其降心聽命不待文告之及也然而莒人不肯則以宣公心有所係失平怨之本耳故書及書取以著其罪及所欲也平者成也取者盜也不肯者心弗允從莫能強之者也以利心圖成雖強大者不能行之於弱小春秋書此戒後世之不知治其本者故行有不得者反求諸已斯可矣張氏易曰貞吉悔亡憧憧往來朋從爾思聖人所以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者此心之公正自足以感之也以宣公而平二小國若出於公不必假齊一言而彼已服今挾齊為重而莒尚不肯伐莒而齊不復與取向以自益春秋深以著此心之不公而終之以為利也案春秋書平六詳見隠六年 又案宣公平莒郯而伐莒取向正與桓公平宋鄭而伐宋戰宋相類蓋二公皆不義失平怨之本也
  秦伯稻卒共公也子桓公立夏六月乙酉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左氏楚人獻黿於鄭靈公公子宋與子家將見子公之食指動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嘗異味及入宰夫將解黿相視而笑公問之子家以告及食大夫黿召子公而弗與也子公怒染指於鼎嘗之而出公怒欲殺子公子公與子家謀先子家曰畜老猶憚殺之而況君乎反譖子家子家懼而從之夏弑靈公書曰歸生權不足也君子曰仁而不武無能達也凡弑君稱君君無道也稱臣臣之罪也鄭人立子良辭乃立襄公堅也胡氏首謀弑逆者公子宋也懼譖而從之者歸生也而以歸生為首惡何也夫亂臣賊子欲動其惡而不從者未有能全其身而不死也故季子然問仲由冉求其從之者與子曰弑父與君亦不從也是以死節許二子矣歸生懼譖而從宋特無求路不可奪之死節耳書為首惡不亦過乎曰歸生與宋並為大夫乃貴戚之卿同執國政可以不從一也嘗統大師與宋人戰獲其元帥已得兵權可以不從二也聞宋逆謀登時而覺先事誅之猶反手耳夫据殺生之柄仗大義以制人使人聽已猶犬羊之伏於虎也何畏於人懼其見殺而從之也哉計不出此顧以畜老憚殺比方君父歸生之心悖矣故春秋舍公子宋而以弑君之罪歸之為後世鑒若司馬亮沈慶之等苟知此義則能討罪人不至於失身為賊所制矣
  案左氏十年傳曰鄭子家卒鄭人討幽公之亂斲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改葬幽公諡之曰靈若非親弑未必至此疑首謀雖在宋而弑君實歸生也
  赤狄侵齊○秋公如齊公至自齊胡氏君行告至常事不書宣公比年如齊而皆致者危之也夫以簒弑謀於齊而取國以土地賂齊而請㑹以卑屈事齊而求安上不知有天王下不知有方伯惟利交是奉而可保乎高固之事亦殆矣故比年如齊而皆致以戒後世之欲利有攸往者惟義之與比為可安耳
  案宣公如齊者五始此五年九年十年春夏皆書至
  冬楚子伐鄭左氏鄭未服也
  案此書子者胡氏所謂歸生弑君諸侯末有致討者而楚人至焉故與之也晉成公即位之後楚兵再至鄭矣
  附録左氏是年楚滅若敖氏殺鬬椒立子文之孫箴尹克黄
  五年春公如齊夏公至自齊秋九月齊高固來逆子叔姬左氏公如齊高固使齊侯止公請叔姬焉夏公至自齊書過也書曰逆叔姬卿自逆也疏釋例曰凡反行飲至必以嘉㑹昭告祖禰有功則舍爵策勲無勲無勞告事而已若夫執止之辱厭尊毁列所以累其先君忝其社稷故當克躬罪己不以嘉禮自終宣公見止連昬鄰國之臣而行飲至之禮故傳言書過者書之以示公過也來逆適諸侯稱女適大夫稱字所以别尊卑也此與莊二十七年莒慶來逆叔姬同文榖梁諸侯之嫁子於大夫主大夫以與之來者接内也不正其接内故不與夫婦之稱也胡氏書夏公至自齊秋齊高固來逆子叔姬罪宣公也其曰來者以公自為之主稱子者或謂别於先君之女也諸侯嫁女於大夫主大夫以與之者為體敵也而公自為之主壓尊毁列卑朝廷慢宗廟矣夫以鄭國褊小楚公子圍之貴驕強大來娶于鄭子産辭而郤之使館于外幾不得撫有其室而宣公以魯國周公之後逼於高固強委禽焉而不能止惟不知以禮為守身之幹是以得此辱也春秋詳書為後世鑑欲人之必謹於禮以定其位不然卑巽妄説不近於禮奚足逺恥辱哉
  叔孫得臣卒左氏注不書日公不與小斂公羊注不日者知公子遂欲弑君為人臣者知賊而不言明當誅疏正以所聞之世大夫卒無罪者日有罪者月也胡氏内大夫卒無有不日者以春秋魯史也其或不日則見恩數之畧爾仲遂如齊謀弑子赤得臣與之偕行在宣公固有援立之私其恩數豈畧而不書日是聖人削之也方仲遂往謀而得臣並使也若懵然不知其謀或知之而不能救則將焉用彼相矣春秋治子赤之事專在仲遂以其内交宫禁外結強隣大惡無所分也而得臣有同使之罪故特不日以貶之若曰大夫而不能為有無者不足加以恩數云爾
  冬齊高固及子叔姬來左氏反馬也注叔姬寧固反馬疏未成婦故子叔姬不書夫氏從父母辭胡氏禮嫁女留其送馬謙不敢自安及三月廟見成婦遣使反馬則高固親來非禮也又禮女子有行逺父母者嵗一歸寧今未易嵗也而叔姬亟來亦非禮也故書及書來以著齊罪也大夫適他國必有君命與公事否則禮法之所禁而可犯乎惠公許其臣越禮恣行而莫遏高固委其君逾境自如而不忌則人欲已肆矣凡昬姻常事不書而書此者則以為非常為後戒也
  楚人伐鄭左氏楚子伐鄭陳及楚平晉荀林父救鄭伐陳
  案此書人者即胡氏所謂興師動衆賊則不討惟服鄭之為事故傳稱子經書人貶之也楚兵三至鄭矣
  六年春晉趙盾衞孫免侵陳左氏陳即楚故也公羊趙盾弑君此其復見何親弑君者趙穿也弑君者趙穿則曷為加之趙盾不討賊也榖梁此帥帥也其不言帥師何也不正其敗前事故不與帥師也注元年救而今更侵之胡氏案傳稱陳及楚平晉荀林父伐陳經皆不書者以下書晉衛加兵于陳即陳及楚平可知矣以盾免書侵即荀林父無詞可稱亦可知矣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晉嘗命上將帥師救陳又再與之連兵伐鄭今而即楚無乃於已有闕盍亦自反可也不内省德遽以兵加之則非義矣故林父不書伐而盾免書侵正晉人所以主盟非其道也案公羊於此條下方序趙盾事與左氏大畧同故不具録但稱史曰爾為仁為義人弑爾君而復國不討賊此非弑君何又曰趙穿縁民衆不説起弑靈公然後迎趙盾而入與之立于朝其説稍詳
  夏四月○秋八月螽公羊注先是公伐莒取向公比如齊所致胡氏傳謂螽為榖災虐取於民之效也先是公伐莒取向後再如齊伐萊軍旅數起賦斂既煩戾氣應之矣夫善惡之感萌於心而灾祥之應見於事宣公不知舍惡遷善以補前行之愆而用兵不息灾異數見年榖不豐國用空乏卒至於改助法而税民蓋自此始矣經於螽螟一物之變必書于䇿示後世天人感應之理不可誣當慎其所感也
  案經於宣公之編書螽三哀公之編書螽三
  冬十月附録左氏是年夏定王求后于齊冬召桓公逆王后于齊事不闗魯不書左氏秋赤狄伐晉圍懷及邢丘晉侯欲伐之中行桓子曰使疾其民以盈其貫將可殪也注為十五年晉滅狄傳左氏冬楚人伐鄭取成而還
  案九年十一年傳所稱厲之役蓋在此
  七年春衞侯使孫良夫來盟左氏孫桓子來盟始通且謀㑹晉也穀梁來盟前定也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不言其人亦以國與之不日前定之盟不日胡氏來盟為前定者嘗有約言矣未足效信而釋疑又相㰱血固結之耳是盟衛欲為晉致魯而專事齊初未與晉通也必有疑焉而衛侯任其無咎故遣良夫來為此盟而公卒見辱盟非春秋之所貴義自見矣
  案來盟書使二鄭語衛良夫
  夏公㑹齊侯伐萊秋公至自伐萊大旱左氏不與謀也凡師出與謀曰及不與謀曰㑹注書旱而不書雩雩無功或不雩胡氏及者内為志㑹者外為主平莒及郯公所欲也故書及繼以取向即所欲可知矣伐萊齊志也故書㑹繼以伐致即師行之危亦可知矣公與齊侯俱不務德合黨連兵恃強陵弱是以為此舉也軍旅之後必有凶年言民以征役怨咨之氣感動天變而旱乾作矣其以大旱書者或不雩或雖雩而不雨也不雩則無恤民憂國之心雩而不雨格天之精意闕矣
  案大旱二詳見僖二十一年
  冬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于黒壤黒壤即黄父左氏鄭及晉平公子宋之謀也故相鄭伯以㑹冬盟于黒壤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睦晉侯之立也公不朝焉又不使大夫聘晉人止公于㑹盟于黄父公不與盟以賂免故黒壤之盟不書諱之也○慢盟主以取執止之辱故諱之胡氏㑹而不得見不以不得見為諱盟而不與盟不以不與盟為諱則曲不在公而主㑹盟者之罪耳與於㑹不與於盟而公有歉焉非主㑹盟者之過也則書㑹不書盟若黒壤是也晉侯之立公既不朝又不使大夫聘而每嵗適齊是宣公行有不慊於心而非晉人之咎矣凡不直者臣為君隠子為父隠於以養臣子愛敬之心而不事盟主又以賂免則不直在已矣
  案自文公以來晉以不朝討魯者再見矣文公二年辱以處父之盟今年不與黄父之盟晉固可責也而文宣之不能謹於禮以至衰敗亦有由矣就二公論而黄父之㑹止諱盟不書也宣公五年止於齊七年止於晉何以為國哉○又案㑹不得見者沙隨也盟不得與者平丘也○又案陳氏曰晉靈公之㑹同皆不序自黒壤而下復序諸侯何也不序諸侯猶責伯者也以其不勝貶序之可也
  八年春公至自㑹左氏注義同五年書過
  夏六月公子遂如齊至黄乃復左氏注蓋有疾而還大夫受命而出雖死以尸將事遂以疾還非禮也公羊有疾也譏何譏爾大夫以君命出聞喪徐行而不反注聞喪者聞父母之喪徐行者不忍疾行又為君當使人追代之喪尚不反況疾乎榖梁乃者亡乎人之詞也注言魯使不得其人也胡氏至黄乃復壅君命也有疾亦不復可乎大夫以君命出聞喪徐行而不反未致事而死以尸將事楚伐吳陳侯使公孫頁子弔吳及良而卒將以尸入吳人辭焉上介芉 -- or 𦍋 ?尹蓋曰寡君使蓋備使弔君之下吏無禄使人逢天之慼大命隕墜絶世于良廢日供積一日遷次今君命逆使人曰無以尸造于門是我寡君之命委于草莽也無乃不可乎吳人不敢辭君子以為知禮乃者無其上之詞其曰復事未畢也
  案榖梁曰復者事畢也不專公命也此與例不合公孫敖以棄命從淫書不至而復公子遂以有疾亦書復罪之如敖也昭公以有疾書有疾乃復遂亦有疾而不書有疾者雖疾亦無復道也公羊例曰乃難詞陸氏例曰乃難於而與胡氏不合
  辛巳有事于太廟仲遂卒于垂垂齊地左氏注不言公子間無異事省文從可知也稱字時君所嘉無義例公羊何以不稱公子貶曷為貶為弑子赤貶然則曷為不於弑焉貶於文則無罪於子則無年榖梁此公子也其曰仲何也疏之也何為疏之也是不卒者也不疏則無用見其不卒也則其卒之何也以譏乎宣也聞大夫之喪則去樂卒事胡氏有事言時祭此公子遂也曷為稱字生而賜氏俾世其官也曷為書卒以事之變卒之也古者諸侯立家大夫卒而賜氏其後尊禮權臣寵遇貴戚而不由其道於是乎有生而賜氏者其在魯則季友仲遂是也襄仲殺惡及視援立宣公而宣公深德之故生而賜氏使世大夫以答之也經於其卒書族以志變法之端為後世戒案仲遂稱仲正與季友稱季同文上書公子而遂不稱公子者杜氏陳氏謂蒙上文是也仲遂稱名正與公子翬同當不書卒此書卒者因事之變以明卿卒不繹之禮也有事只時祭以非祭之失故不書祭名正義以為此禘祭者非也仲遂之子為公孫歸父歸父以宣十八年出奔魯人以歸父之弟仲嬰齊後之為仲氏見成十五年
  壬午猶繹萬入去籥左氏非禮也注繹又祭陳昨日之禮所以賔尸萬舞名籥管也猶者可止之辭魯人知卿佐之喪不冝作樂而不知廢繹故萬舞去籥惡其聲聞公羊萬者何干舞也籥者何籥舞也去其有聲者廢其無聲者存其心焉爾存其心焉爾者何知其不可而為之也猶者何通可以已也胡氏繹者祭之明日以賔尸也猶者可已之詞萬舞也以其無聲也故入而遂用籥管也以其有聲也故去而不作是謂故知不可存其邪心而不能格也禮大夫卒當祭則不告終事而聞則不繹不告者盡肅敬之誠於宗廟不繹者全始終之恩於臣子仲遂國卿也卒而猶繹則失寵遇大臣之禮矣
  案猶為可已之詞三傳皆同此事與昭十五年叔弓卒略同彼以去樂卒事為得禮此以猶繹為失禮皆記事之變也○又案吕氏曰萬舞文武二舞之總名籥舞文舞之别名文舞又謂之羽初獻六羽是也蓋吹籥而秉翟羽也○又案遂之生不當賜氏而賜氏遂之卒不當猶繹而猶繹或進或退一則謹世臣之始一則重大臣之終並行而不相悖也
  戊子夫人嬴氏薨嬴氏宣公母公榖作熊氏胡氏敬嬴文公妾也何以稱夫人自成風聞成季之繇事友而屬其子及僖公得國立以為夫人於是嫡妾亂矣春秋於風氏凡始卒四貶之則禘于太廟去其姓氏秦人歸禭不稱夫人榮叔含賵召伯㑹葬王再書而無天是也敬嬴又嬖私事襄仲而屬宣公不待致于大廟援例以立則從同同而無貶矣其意若曰以義起禮為可繼苟出於私情而非義後雖欲正可若何
  晉師白狄伐秦左氏白狄及晉平夏㑹晉伐秦胡氏晉主夏盟紏合諸侯攘夷安夏乃其職矣秦人之怨起自侵崇其曲在晉責己可矣既不知自反釋怨修睦以補前過已可咎矣乃復興師動衆㑹戎狄以伐之獨不惡傷其類乎直書于䇿貶自見矣
  案晉絶秦書曰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讐而我之昬姻也晉與秦自侵崇啟釁七年而未巳晉昬狄而結以伐秦其罪大矣故自此至成十三年吕相絶秦皆連兵之事秦康共晉襄靈之後晉成秦桓之交兵又始於此
  楚人滅舒蓼一國也與文五年楚公子燮滅蓼同蓋滅後更復楚今更滅之蓼榖作鄝左氏楚為衆舒叛故伐舒蓼滅之楚子疆之及滑汭盟吳越而還胡氏詩稱荆舒是懲其自相攻滅中國何與焉然書而不削者是時楚人疆舒蓼及滑汭盟吳越勢益強大將為中國患經斯世者當以為懼有攘郤之謀而不可忽則聖人之意也
  案吳越見傳始此
  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杜氏曰月三十日公羊注是後楚莊圍宋伐鄭勝晉中國侵奪之應
  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敬嬴公榖作頃熊左氏葬敬嬴旱無麻始用葛茀雨不克葬禮也禮卜葬先逺日辟不懷也公羊而者何難也乃者何難也曷為或言而或言乃乃難乎而也注言乃者内而深言而者外而淺此据定公書乃克葬疏所以起孝子情重難有淺深故也榖梁葬既有日不為雨止禮也雨不克葬喪不以制也而緩詞也足乎日之詞也疏此据定公乃克葬乃急詞不足乎日之詞也胡氏成風薨以夫人葬以小君將祔于廟而始有二夫人也則四貶以正其事今敬嬴無貶從同同可也而於宣公元年即以所逆穆姜婦之見敬嬴遂以子貴援例而亟立為夫人也僖公享國八年然後致成風而敬嬴之亟也雖云援例魯君臣之責亦可知矣無貶而書法若此者猶桓宣弑君而書即位爾敬嬴以其子宣公屬襄仲殺大子及其母弟雖假手于仲實敬嬴之謀也敬嬴逆天理拂人心其於終事雨不克葬著咎徴焉而謂無天道乎夫喪事即逺有進而無退不為雨止禮也雨不克葬喪不以制也潦車載蓑笠士喪禮也有國者乃不能為雨備是儉其親也不亦薄乎厚葬古人所戒而墨之治喪以薄又君子之所不與故喪事以制春秋之㫖也
  案胡氏説本榖梁及徐邈左氏引禮以為冒雨而葬是不思其親故以不克葬為得禮胡不取
  城平陽平陽泰山平陽縣左氏書時也
  案城平陽三傳皆無説豈非黒壤既歸魯仍事齊故城邑以備晉乎
  楚師伐陳左氏陳及晉平楚師伐陳取成而還
  九年春王正月公如齊公至自齊榖梁注有母之喪而行朝㑹非禮傳例曰如往月危往也
  案范氏説得之故泰山孫氏及張氏皆從之而何休獨曰月者善宣公事齊合古禮卒使齊歸濟西田五年再朝近得正也此於常朝猶可若以言宣公之朝齊則大非矣不可取
  夏仲孫蔑如京師左氏王使來徴聘夏孟獻子聘於周王以為有禮厚賄之胡氏以淺言之屬詞比事春秋教也當嵗首月公朝于齊夏使大夫聘于京師此皆比事可考不待貶絶而惡自見者也宣公享國九年於周纔一往聘其在齊則又再朝矣經於如齊每行必致深罪之也下逮戰國周衰甚矣齊威王往朝于周而天下皆賢之況春秋時乎而宣公不能也故聘覲之禮廢則君臣之位失諸侯之行惡而倍畔侵陵之敗起矣此經書君如齊臣如周之意而特書王正月以表之也
  齊侯伐萊案東萊有萊山從齊之小國也齊自七年㑹魯伐之今年又自伐之卒於襄六年而滅之矣
  秋取根牟根牟東夷國琅邪陽都縣東有牟鄉左氏言易也陳氏取言公取不言公非公命也自宣而下征伐在大夫矣
  案公羊以為邾邑不係乎邾諱亟也趙子又曰不係乎邾蓋魯本邑皆無据左氏注以為國者恐是其言易者與内滅書取例不合
  八月滕子卒昭公也
  九月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㑹于扈晉荀林父帥師伐陳左氏㑹于扈討不睦也陳侯不㑹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乃還注不睦齊陳也不書諸侯師林父帥之無將帥胡氏案左氏則知經所書者與晉罪陳之詞也㑹于扈以待陳而陳侯不㑹然後林父以諸侯之師伐之也則幾於自反而有禮矣不書諸侯之師而曰林父帥師者在㑹諸侯皆以師聽命而林父兼將之也則其衆輯矣晉主夏盟又嘗救陳所宜與也而惟楚之即夫豈義乎
  辛酉晉侯黒臀卒于扈九月無辛酉日誤晉景公繼伯
  案成公立於宣二年至是八年㑹二七年黒壤九年扈
  冬十月癸酉衞侯鄭卒成公也胡氏衛成事晉甚謹而魯宣獨深向齊衛欲為晉致魯而黒壤之㑹晉人止公故扈之㑹魯獨不往二國赴喪魯亦不㑹也
  宋人圍滕左氏因其喪也胡氏圍國非將卑師少所能辦也必動大衆而使大夫為主帥明矣然而稱人是貶之也滕既小國又方有喪所宜矜哀弔恤之不暇而用兵革以圍之比事以觀知見貶之罪在不仁矣
  楚子伐鄭晉郤缺帥師救鄭左氏楚子為厲之役故伐鄭晉郤缺救鄭鄭伯敗楚師于栁棼國人皆喜唯子良憂曰是國之災也吾死無日矣注六年楚伐鄭取成於厲既成鄭伯逃歸胡氏楚兵加鄭數矣或稱人或稱爵何也鄭自晉成公初立舍楚而從中國正也楚人為是興師而加鄭不義矣故宣公三年書人書侵罪之也次年鄭公子歸生弑其君諸侯未有聲罪致討者而楚師至焉故特書爵與之也然興師動衆賊則不討惟服鄭之為事則非義舉矣故又次年傳稱楚子伐鄭而經書人再貶之也至是稱爵豈與之乎案公羊例君將不言帥師書其重者也至此書爵見其陵暴中華以重兵臨鄭矣何以知其非與之乎曰下書晉郤缺帥師救鄭則知其非與之也由此觀春秋書法皆欲治亂賊之黨謹華夷之辨以一字為襃貶深切著明矣
  案春秋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此胡氏正例而陳氏立例以為救不書必救而無功然後書於此條曰書救鄭何楚伯也元年救陳今年救鄭而辰陵之盟序陳鄭於楚子之下遂以諸侯予楚矣此雖與胡氏不合然亦得春秋之微意○又案左八年傳晉胥克有蠱疾郤缺代趙盾為政
  陳殺其大夫洩冶左氏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於夏姬皆衷其衵服以戲于朝洩冶諌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且聞不令君其納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請殺之公弗禁遂殺洩冶孔子曰詩云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其洩冶之謂乎注夏姬鄭穆公女陳大夫御叔妻榖梁稱國以殺其大夫殺無罪也胡氏稱國以殺者君與用事大臣同殺之也稱其大夫則不失官守而殺之者有專輒之罪矣洩冶無罪而書名何也冶以諌殺身者也殺諫臣者必有亡國弑君之禍故書其名為徴舒弑君楚子滅陳之端以垂後戒此所謂義係於名而書其名者也比干諫而死子曰商有三仁焉洩冶諫而死何獨無襃詞夫語黙死生當其可而止爾洩冶之盡言無隠不愧乎史魚之直矣方諸比干自靖自獻于先王則未可同日而語也冶雖效忠其猶在宋子哀魯叔肸之後乎故仕於昬亂之朝若異姓者如子哀潔身而去可也其貴戚耶不食其禄如叔肸善矣
  案此條榖梁敘事與左氏略同但榖梁以為君愧於洩冶不能用其言而殺之左以為二子殺之有少異耳胡氏所引比干洩冶事乃用家語子貢孔子問答大意







  春秋㑹通卷十四
<經部,春秋類,春秋會通>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十五     元 李㢘 𢰅宣公
  十年春公如齊公至自齊齊人歸我濟西田左氏公如齊齊侯以我服故歸濟西之田注元年以賂齊者不言來公如齊因受之也公羊齊已取之矣其言我何言我者未絶於我也曷為未絶于我齊已言取之矣其實未之齊也注其人民貢賦尚屬於魯實未歸於齊不言來者明不從齊來不當坐取邑榖梁公娶齊齊由以為兄弟反之不言來公如齊受之也注爾雅婦之黨為㛰兄弟胡氏此亦如齊亦致其至而不書月上九年亦如齊亦致其至而書月者為是年夏使仲孫蔑如京師故特於嵗首書王正月以著宣公之罪而君臣名分之際謹嚴如此也歸田以為私惠比於君臣名分之際則大小不侔矣宣公於齊順其所欲既以女妻其臣又以兵㑹伐萊之舉又每嵗往朝于齊廷雖諸侯事天子無是禮也故惠公悦其能順事已而以所取濟西田歸之也歸讙及闡直書曰歸此獨書我者乃相親愛惠遺之意或謂濟西魯之本封故書我誤矣以柔㢲卑屈事人不以其道而得地與悅人之柔㢲卑屈事已不以其道而歸其地皆人欲之私而非義矣張氏不言來者請而得之也讙闡歸於取之年故不言我今歸於十年之後故書我也特書曰我則取之不以其道而歸之不以其正一出於相與之私為可見矣
  案經書齊歸我田邑三此年濟西書歸我定十年鄆讙龜隂書來歸哀八年讙闡直書歸曰來歸者心悦誠服之詞也歸者順詞也歸我者親愛惠遺之詞也公羊以為元年齊人取濟西田不過許受之如漢律行言許受財之類故云當坐取邑爾來十年仍不入己見宣有禮還復歸之可以滅其初惡是以春秋恕之不復言來以除其過故云不當坐取邑趙子以為迂誕之甚不可取是也趙子又曰此言我濟西田者為濟水長不必是魯田以别他爾亦通其榖梁杜氏不言來之説雖通然施之於讙闡則不合矣故胡氏獨以鄆讙龜隂之書來為序績而與濟西讙闡書法不同也
  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己巳齊侯元卒○齊崔氏出奔衛左氏齊惠公卒崔杼有寵於惠公高國畏其偪也公卒而逐之奔衛書曰崔氏非其罪也且告以族不以名凡諸侯之大夫違告於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失守宗廟敢告所有玉帛之使者則告不然則否公羊譏世卿也榖梁氏者舉族而出之之詞也胡氏書崔氏以族奔也許翰謂崔杼出而能反反而能弑以其宗強於此舉氏辨之早也其説得矣所謂譏世卿者非公羊本㫖蓋門弟子因尹氏武氏稱世卿而附益之於此爾經有事同而詞異亦有事異而詞同一視之則泥而不通矣
  公如齊五月公至自齊左氏公如齊奔喪注非禮也胡氏文約而事詳者經也春如齊朝惠公夏如齊奔其喪若是不致可也而皆致者甚之也天王之喪不奔欲行郊禮而汲汲於奔齊惠公之喪天王之葬不㑹使微者往而公孫歸父㑹齊惠公之葬其不顧君臣上下尊卑之等所謂肆人欲滅天理而無忌憚者也詞繁而不殺聖人之情見矣
  案經書公至自齊九莊二十三春夏二十四僖三十三宣四五九十春夏其朝齊止此昭公之編三至自齊以奔亡書非嘉好之事也
  癸巳陳夏徴舒弑其君平國左氏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徴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其廐射而殺之二子奔楚胡氏陳靈公之無道也而稱大夫之名氏以弑何也禍莫大於拒諌而殺直臣忠莫顯於身見殺而其言驗洩冶所為不憚斧鉞盡言於其君者正謂靈公君臣通於夏徴舒之家恐其及禍不忍坐視故昧死言之靈公不能納又從而殺之卒以見弑而亡其國此萬世之大戒也特書徴舒之名氏以見洩冶忠言之驗靈公見弑之由使有國者必以逺色修身包容狂直開納諌諍為心也杜氏以為罪不及民故稱大夫以弑者非經意矣
  六月宋師伐滕左氏滕人恃晉而不事宋也胡氏前圍滕稱人刺伐喪也此伐滕稱師譏用衆也宋大國爵上公霸主之餘業力非不足也今鄰有弑逆不能聲罪致討乃用大衆以伐所當矜恤之小邦且滕不事已無乃已德猶有所闕而滕何尤焉故特稱師以著其罪而汲汲於誅亂臣討賊子之意見矣
  案滕自宋人執嬰齊之後滕遂為宋私屬故宋之盟叔孫豹曰滕宋私也成周之城仲幾曰滕宋役也小國之偪於強暴非一日矣
  公孫歸父如齊葬齊惠公胡氏歸父仲遂之子貴而有寵宣公深德齊侯之能定其位而又以濟西田歸之也故生則傾身以事之而不辭於屈辱没則親往奔喪而使貴卿㑹其葬亦不顧天王之禮闕然莫之供也比事考詞義自見矣
  晉人宋人衛人曹人伐鄭左氏鄭及楚平諸侯之師伐鄭取成而還注鄭前年敗楚師恐楚深怨故與之平胡氏其稱人貶也鄭居大國之間從於強令豈其罪乎不能以德鎮撫而力爭之是謂五十步笑百步庸何愈於楚自是責楚益輕罪在晉矣
  秋天王使王季子來聘左氏劉康公來報聘注報孟獻子也天王之母弟食采於劉天子大夫稱字公羊王季子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王季子何貴也其貴奈何母弟也榖梁其曰王季王子也其曰子尊之也聘問也胡氏公羊曰王季子者王之母弟也王有時聘以結諸侯之好禮也宣公享國至是十年不朝于周而比年朝齊不奔王喪而奔齊侯喪不遣貴卿㑹匡王葬而使歸父㑹齊侯之葬縱未舉法勿聘焉猶可也而使王季子來王靈益不振矣自是王聘春秋亦不書矣
  案王聘七止於此
  公孫歸父帥師伐邾取繹邾邑魯國鄒縣北有繹山蓋别有繹邑近在邾都之旁亦因山而名非邾所遷之都也公羊繹作蘱胡氏用貴卿為主將舉大衆出征伐不施於亂臣賊子奉天討罪而陵弱侵小近在邦域之中附庸之國是為盗也當此時陳有弑君之亂既來赴告藏在諸侯之䇿矣曽不是圖而有事於邾不亦傎乎故四國伐鄭貶而稱人魯人伐邾特書取繹以罪之也
  大水公羊注先是城平陽取根牟及蘱役重民怨之所生張氏隂長陽消夷狄乘釁之徴季孫行父如齊冬公孫歸父如齊左氏季文子初聘于齊冬子家如齊伐邾故也胡氏齊侯嗣立宣公親往奔其父喪又使貴卿㑹葬矣若待逾年然後修聘未晩也而季孫亟行歸父繼往則以宣公君臣不知為國以禮而謂妄悦取人之可以免於討也歸父貪於取繹畏齊而往蓋理曲則氣必餒矣能無畏乎哉春秋備書而不削以著其罪為後世鑑也
  齊侯使國佐來聘左氏國武子來報聘胡氏葬之速也大不懷也又未逾年而以君命遣使聘于鄰國則哀戚之情忘矣孟子曰養生不足以當大事惟送死可以當大事滕文公五月居廬未有命戒及至葬顔色之戚哭泣之哀弔者大悦而有願為其氓者蓋禮義人心之所同然也齊頃公嗣位之初舉動如此喪師失地幾見執獲豈特婦人笑客之罪哉已失守身之本矣
  饑左氏注有水災嘉穀不成公羊何以書以重書也注民食不足百姓不可復興危亡將至故重而書之明當自省減開倉廩贍振乏張氏王政以民食為重故積貯天下之大命也前此百有餘年水旱螟螽之災多矣不以饑書今大水之後特書饑者著宣公煩於事外國用無節上下用竭故一遇水旱遂至乏食耳
  案經書饑三此年十五年襄二十四年大饑
  楚子伐鄭左氏楚子伐鄭晉士㑹救鄭逐楚師于潁北諸侯之師戍鄭胡氏經有詞同而意異者比事以觀斯得之矣九年楚子伐鄭稱爵者貶詞也若曰國君自將恃強壓弱憑陵中夏之稱也知然者以下書晉郤缺帥師救鄭則貶楚可知矣此年楚子伐鄭書爵者直詞也若曰以實屬詞書其重者而意不以楚為罪也知然者以傳書晉士㑹救鄭逐楚師于潁北而經削之則責晉可知矣此類兼以傳為案者也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辰陵陳地榖作夷陵齊地恐非左氏楚子伐鄭及櫟子良曰晉楚不務德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從楚夏楚盟于辰陵陳鄭服也楚左尹子重侵宋王待諸郔令尹蒍艾獵城沂注傳言晉與楚狎主盟艾獵孫叔敖也公羊注不日月者莊王行霸約諸侯明王法討徴舒善其憂中國故為信辭胡氏晉楚爭此二國為日久矣今陳鄭背晉從楚盟于辰陵而春秋書之無貶辭者豈與其下喬木入幽谷乎中國而不能令則夷狄進矣經之大法在誅亂臣討賊子有亂臣則無君有賊子則無父無父無君即綱紀淪于糞土人類殄為禽獸雖得天下不能一朝居也今魯與齊方用兵伐莒晉與狄方㑹于櫕函而不謀少西氏之逆也而楚人能謀之所謂禮失而求之野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辰陵之盟所以得書於經而詞無貶乎聖人討賊之意可謂深切著明矣陳氏序楚子於陳侯鄭伯之上初予楚以伯也
  案春秋書楚之主盟㑹者三此年及僖二十七年盟宋昭四年㑹申也盟宋則書楚人於其上㑹申則不殊淮夷於其下皆貶諸侯之文獨此盟無貶詞
  公孫歸父㑹齊人伐莒秋晉侯㑹狄于櫕函櫕函狄地左氏晉郤成子求成于衆狄衆狄疾赤狄之役遂服于晉秋㑹于櫕函衆狄服也是行也諸大夫欲召狄郤成子曰吾聞之非德莫如勤非勤何以求人能勤有繼其從之也詩曰文王既勤止文王猶勤況寡德乎注晉侯往㑹故主狄與㑹吳于鍾離于柤同文榖梁不言及外狄也注所以異之於諸夏胡氏春秋正法不與夷狄㑹同分類也書㑹戎㑹狄㑹吳皆外詞也内中國故詳外四夷故略今中國有亂天王不能討則方伯之責也又不能討則四鄰諸侯宜有請矣而魯方㑹齊伐莒晉方求成于狄是失肩背而養其一指不能三年而緦小功之察不亦傎乎凡此直書其事不待貶絶而義自見者也張氏莒恃晉而不事齊魯從齊而伐之事齊故聽命也
  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徴舒丁亥楚子入陳左氏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遂入陳殺夏徴舒轘諸栗門因縣陳陳侯在晉申叔時使于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徴舒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女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猶可辭乎王曰可哉曰夏徴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亦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反之可乎對曰可哉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懷而與之也乃復封陳郷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故書曰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書有禮也注稱人討賊辭也没其縣陳本意全以討亂存國為文善其得禮公羊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不與外討也不與外討者因其討乎外而不與也雖内討亦不與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專封也諸侯之義不得專封則其曰實與之何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為無道者臣弑君子弑父刀能計之則討之可也榖梁此入而殺也其不言入何也外徴舒於陳也其外徴舒於陳何也明楚之討有罪也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何用弗受也不使夷狄為中國也胡氏稱人者衆詞也大惡人人所同惡人人所得討其稱楚人殺徴舒諸夏之罪自見矣先書殺後書入者與楚子之能討賊故先之也討其賊為義取其國為貪舜跖之相去逺矣其分乃在於善與利耳楚莊以義討賊勇於為善舜之徒也以貪取國急於為利跖之徒矣為善為惡特在一念須臾之間而書法如此故春秋傳心之要典不可以不察者也或曰聖人大改過楚莊可謂能改過矣猶書入陳以貶之何也曰楚莊意在滅陳雖復封之然郷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而又納其亂臣是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也晉人以幣如鄭問駟乞之立故子産對曰若寡君之二三臣而晉大夫專制其位是晉之縣鄙也何國之為他國非所當與也而必欲納其亂臣存亡興滅其若是乎仲尼重傷中國深美其有討賊之功故特從末減不稱取陳而書入雖曰與之可矣陳氏曷為不書入而後殺予之以討賊之義也書入而後殺是以利陳累莊王也不以利陳累莊王則討賊一事也入一事也入雖君將貶人之於是稱楚子楚強甚矣終莊王一篇雖圍滅無貶詞固進楚也亦憂楚也
  案稱人者討賊之詞左氏榖梁傳皆同惟公羊以為貶詞非也○又案楚假討賊之義以有事於中國者四殺徴舒也執慶封也誘蔡般也執陳招也執陳招先書滅誘蔡般特書名皆不與以討賊惟楚莊殺徴舒得討賊之義故特書人而與州吁陳佗等同文執慶封亦無貶詞故何氏以為義兵但楚靈之暴非莊王比矣○又案晉侯執曹伯先書入曹楚子殺徴舒後書入陳見書法之精而已矣
  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寧公作甯榖梁納者内弗受也輔人之不能民而討猶可入人之國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不可胡氏此二臣者從君於昬宣淫於朝誅殺諫臣使其君見弑蓋致亂之臣也肆諸市朝與衆同棄然後快於人心今乃詭詞奔楚托於討賊復讎以自脱其罪而楚莊不能察其反覆又使陳人用之是猶人有飲毒而死者幸而復生又強以毒飲之可乎故聖人外此二人於陳而特書曰納納者不受而強納之者也為楚莊者宜奈何瀦徴舒之宫封洩冶之墓尸孔甯儀行父于朝謀於陳衆定其君而去其庶幾乎
  案春秋書納六子糾捷菑爭國者也頓子北燕伯失國者也世子蒯瞶不當世國者也惟此以大夫而書納穀梁胡氏得之左氏以納亂臣為有禮公羊以為納公黨與皆非也
  十有二年春葬陳靈公公羊討此賊者非臣子也何以書葬君子辭也楚已討之矣臣子雖欲討之而無所討也胡氏天下之惡一也本國臣子或不能討而上有天王下有方伯又其次有四鄰有同盟有方域之諸侯有四夷之君長與凡民皆得而討之所以明大倫存天理也徴舒雖楚討之陳之臣子亦可以釋怨矣故得書葬君子詞也
  楚子圍鄭左氏厲之役鄭伯逃歸自是楚未得志焉鄭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于晉春楚子圍鄭旬有七日鄭人大臨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師鄭人脩城進復圍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懷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聽其俘諸江南以實海濵亦唯命其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惠顧前好徼福於厲宣桓武不泯其社稷使改事君夷於九縣君之惠也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實圖之左右曰不可許也得國無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幾乎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質胡氏案公羊傳例戰不言伐圍不言戰入不言圍滅不言入書其重者楚子縣陳蓋滅之矣而經止書入其於鄭也蓋即其國都矣而經止書圍曷為悉從輕典不著其憑陵諸夏之罪乎上無天王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臣弑君子弑父諸夏不能討而夷狄能討之春秋取大節畧小過雖如楚子憑陵上國近造王都之側猶從末減於以見誅亂臣討賊子正人倫之為重也
  案鄭自此從楚直至成五年蟲牢之盟方向晉
  夏六月乙卯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晉師敗績左氏夏六月晉師救鄭荀林父將中軍先穀佐之士㑹將上軍郤克佐之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韓厥為司馬及河聞鄭既及楚平桓子欲還曰無及於鄭而勦民焉用之楚歸而動不後隨武子曰善㑹聞用師觀釁而動德刑政事典禮不易不可敵也楚軍討鄭怒其貳而哀其卑德刑成矣昔嵗入陳今茲入鄭民不罷勞君無怨讟政有經矣荆尸而舉商農工賈不敗其業而卒乘輯睦事不奸矣蒍敖為宰擇楚國之令典軍行右轅左追蓐前茅慮無中權後勁百官象物而動軍政不戒而備能用典矣其君之舉也内姓選於親外姓選於舊舉不失德賞不失勞君子小人物有服章禮不逆矣德立刑行政成事時典從禮順若之何敵之彘子曰不可晉所以伯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我失伯不如死且成師以出聞敵彊而退非夫也以中軍佐濟知莊子曰此師殆哉易曰師出以律否臧凶果遇必敗韓獻子謂桓子曰彘子以偏師陷子罪大矣不如進也事之不捷惡有所分與其專罪六人同之不猶愈乎師遂濟楚子北師次于郔將飲馬於河而歸聞晉師既濟欲還嬖人伍參欲戰令尹孫叔敖弗欲南轅反斾伍參言於王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剛愎不仁未肯用命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轅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鄭皇戍如晉師曰楚師驟勝而驕其師老矣而不設備擊之必敗彘子曰敗楚服鄭於此在矣必許之欒武子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民生之不易在軍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于勝之不可保訓之以若敖蚡冒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不可謂驕師直為壯曲為老我則不德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謂老其君之戎分為二廣廣有一卒卒偏之兩右廣初駕數及日中左則受之以至于昬内官序當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謂無備子良鄭之良也師叔楚之崇也師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鄭親矣來勸我戰我克則來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鄭不可從楚少宰如晉師曰寡君少遭閔凶不能文聞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將鄭是訓定豈敢求罪於晉二三子無淹久隨季對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夾輔周室毋廢王命今鄭不率寡君使羣臣問諸鄭豈敢辱𠉀人彘子以為諂使趙括從而更之曰行人失詞寡君使羣臣遷大國之迹於鄭曰無辟敵羣臣無所逃命楚子又使求成于晉盟有日矣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晉魏錡求公族大夫未得而怒欲敗晉師請致師弗許請使許之遂往請戰而還趙旃求卿未得請挑戰弗許請召盟許之與魏錡皆命而往郤獻子曰二憾往矣弗備必敗彘子曰鄭人勸戰弗敢從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師無成命多備何為士季曰備之善彘子不可士季使鞏朔韓穿帥七覆于敖前故上軍不敗趙旃夜至楚軍使其徒入之楚子為乘廣三十乘分為左右王乘左廣以逐趙旃晉人懼二子之怒楚師也使軘車逆之潘黨望其塵使騁而告曰晉師至矣楚人亦懼王之入晉軍也遂出陳孫叔曰進之寜我薄人無人薄我軍志曰先人有奪人之心薄之也遂疾進師車馳卒奔乘晉軍桓子不知所為鼔於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爭舟舟中之指可掬也晉師右移上軍未動楚子使告唐惠侯曰不榖不德而貪以遇大敵不榖之罪也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藉君靈以濟楚師使潘黨帥游闕四十乘從唐侯為左拒以從上軍駒伯曰待諸乎隨季曰楚師方壯若萃於我吾師必盡不如收而去之分謗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敗楚熊負羈囚知罃知莊子以其族反之射連尹襄老獲之囚公子穀臣以還及昬楚師軍於邲晉之餘師不能軍宵濟亦終夜有聲丙辰楚重至於邲遂次于衡雍潘黨曰君盍築武軍而收晉尸以為京觀臣聞克敵必示子孫以無忘武功楚子曰夫文止戈為武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豐財者也武有七德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還公羊大夫不敵君此其稱名氏以敵楚子何不與晉而與楚子為禮也曷為不與晉而與楚子為禮也莊王伐鄭勝乎皇門放乎路衢鄭伯肉袒左執茅旌右執鸞刀以逆莊王曰寡人無良邊垂之臣以干天禍是以使君王沛焉辱到敝邑君如矜此喪人錫之不毛之地使帥一二耋老而綏焉請唯君王之命莊王曰君之不令臣交易為言是以使寡人得見君之玉面而微至乎此莊王親自手旌左右撝軍退舍七里將軍子重諫曰南郢之與鄭相去數千里諸大夫死者數人厮役扈養死者數百人今君勝鄭而不有無乃失民臣之力乎莊王曰古者杅不穿皮不蠹則不出於四方是以君子篤於禮而薄於利要其人而不要其土告從不赦不祥吾以不祥道民災及吾身何日之有既則晉師之救鄭者至曰請戰莊王許諾子重曰晉大國也王師淹病矣君請勿許也莊王曰弱者吾威之彊者吾辟之是以使寡人無以立乎天下令之還師而逆晉冦莊王鼔之晉師大敗晉衆之走者舟中之指可掬矣莊王曰嘻吾兩君不相好百姓何罪令之還師而佚晉冦胡氏戰而言及主乎是戰者也案左氏晉師救鄭經既不以救鄭書矣又不言楚晉戰于邲而使晉主之何也陳人弑君晉不討賊而楚能討之楚人圍鄭亦既退師與鄭平矣而又與之戰則非觀釁之師也故釋楚不貶而使晉主之獨與常詞異乎案邲之役六卿並在大夫司馬皆具官不欲勦民者三帥也違命濟師者先縠也而獨罪林父何也尊無二上定于一也古者仗鉞臨戎專制閫外雖君命有所不受況其屬乎欒書救鄭軍帥之欲戰者八人武子遂還衆不敢遏偪陽之舉匄偃二將皆請班師荀罃令曰七日不克必爾乎取之遂下偪陽林父既知無及於鄭焉用之矣諸帥又皆信然其䇿先縠若獨以中軍佐濟者下令三軍無得妄動案軍法而行辟夫豈不可既不能令乃畏失屬亡師之罪而從韓獻子分惡之言知難而冒進是棄晉師於誰責乎故後誅先縠不去其官此稱敗績特以林父主之也
  案春秋中國與楚戰不以勝負皆以中國為主徐邈曰内晉而外楚是也公羊以為荀林父稱名氏先楚子者惡林父非也此因得臣書人而穿鑿耳陳氏亦以為大夫敵君於是始蓋主公羊説未可從也胡氏主乎是戰之説亦是蓋雖以中國為主然息爭之道當責之中國也義皆可通要之此條楚書子則知其非貶矣林父不書救則知其有罪矣不貶者退師之情可恕有罪者敗師之責難逃
  附録左氏鄭伯許男如楚左氏晉師歸桓子請死晉侯欲許之士貞子諌曰不可城濮之役楚殺子玉文公喜而後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楚是以再世不競今天或者大警晉也而又殺林父以重楚勝其無乃久不競乎晉侯使復其位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滅蕭戊寅十一月十九日左氏楚子伐蕭宋華椒以蔡人救蕭蕭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王曰勿殺吾退蕭人殺之王怒遂圍蕭蕭潰申公巫臣曰師人多寒王巡三軍拊而勉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公羊疏春秋滅例書月莊王嘗曰吾兩君不相好百姓何罪此王伯之言也今反滅人為過深矣是故書日變常例以深責之胡氏假於討賊而滅陳春秋以討賊之義重也末減而書入惡其貳已而入鄭春秋以退師之情恕也末減而書圍與人為善之德𢎞矣至是肆其強暴滅無罪之國其志已盈雖欲赦之不得也故傳稱蕭潰經以滅書斷其罪也孟子曰以力假仁者伯伯必有大國楚莊蓋以力假仁不能久假而遽歸者也建萬國親諸侯者先王之政興滅國繼絶世者仲尼之法今乃滅人社稷而絶其祀不仁亦甚矣蕭既滅亡必無赴者楚莊矜其威力以滅蕭告赴諸侯恐中國耳孟子定其功罪以五伯為三王之罪人春秋史外傳心之要典推此類求之斯得矣
  晉人宋人衛人曹人同盟于清丘清丘衛地左氏晉原縠宋華椒衛孔達曹人同盟于清丘曰恤病討貳於是卿不書不實其言也汪宋伐陳衛救之不討貳也楚伐宋晉不救不恤病也故大夫稱人宋華椒承羣偽之言以誤其國宋雖有守信之善而椒猶不免譏胡氏書同盟志同欲也或以惡其反覆而書同盟非也春秋不貴盟誓自隠公始年書儀父盟蔑宋人盟宿己不實言矣奚待清丘然後惡其反覆乎清丘載書恤病討貳口血未乾敗其盟好所謂不待貶而惡見者也又奚必人諸國之卿然後知反覆之可罪乎楚既入陳圍鄭大敗晉師伐蕭滅之憑陵中國甚矣為諸侯計者冝信任仁賢修明政事自強於為善則可以保其國耳曾不是圖而刑牲㰱血要質鬼神蘄以禦楚謀之不臧孰大於是故國卿貶而稱人譏失職也原縠違命喪師乃晉國罪人而主茲盟約所信任者皆可知矣陳氏曷為貶稱人猶曰人自為盟也人自為盟自鹿上以來未之有也於是再見其再見何中國又無伯也
  案晉景公之同盟五清丘斷道蟲牢馬陵于蒲
  宋師伐陳衛人救陳左氏宋為盟故伐陳衛人救之孔達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穀梁疏不言善者衛宋同盟外楚今反救陳不足可善故傳不釋胡氏陳有弑君之亂宋不能討而楚討之雖曰縣陳尋復封之其德於楚而不貳未足責也宋人不能内自省德遽以大衆伐之非義舉矣衛人救陳背盟失信而以救書者見宋師非義陳未有罪而受兵為可恤也且謀國失圖妄興師旅無休息之期則亂益滋矣其以救書意在責宋也若衛叛盟則不待貶絶而惡自見矣
  十有三年春齊師伐莒左氏莒恃晉而不事齊故也
  夏楚子伐宋左氏以其救蕭也君子曰清丘之盟唯宋可以免焉胡氏楚人滅蕭將以脅宋諸侯懼而同盟為宋人計者恤民固本輕徭薄賦使民效死親其上則可以待敵矣計不出此而急於伐陳攻楚與國非䇿也故楚人有詞于伐而得書爵
  案楚有事於中國皆自鄭及宋楚成之爭伯敗宋於泓楚穆之爭伯弱宋於厥貉楚莊之興挾鄭人以侵宋卒之今年之伐明年之圍又明年之平而南北之勢成矣成十八年彭城之役楚又挾鄭以圖宋向非悼公之盛則于宋之盟不待襄公之末年而天下分伯矣
  秋螽左氏注為災故書公羊注先是新饑而使歸父㑹齊伐莒賦歛不足國家遂虚下求不已之應
  冬晉殺其大夫先縠左氏赤狄伐晉及清先縠召之也冬晉人討邲之敗與清之師歸罪於先縠而殺之盡滅其族君子曰惡之來也已則取之其先縠之謂乎胡氏先縠違命大敗晉師元帥不能用鉞已失刑矣今又重有罪焉晉人治其罪而戮之義也曷為稱國以殺不去其官夫兵者安危所係有國之大事也將非其人則敗雖得其人使親信間之則敗以剛愎不仁者參焉而莫肯用命則敗此三敗者君之過也河曲之戰趙穿獨出而臾駢之謀不用濟涇而次欒黶欲東而荀偃之令不行今林父初將中軍乃以先縠佐之使敵國謀臣知其從政者新未能行令誰之過歟故稱國以殺不去其官罪累上也
  案越椒雖誅楚莊尚存子文之後先穀滅族晉人不思先軫之功晉之德刑誠不及楚矣
  十有四年春衞殺其大夫孔達左氏清丘之盟晉以衛之救陳也討焉使人弗去曰罪無所歸將加而師孔達曰苟利社稷請以我説罪我之由我則為政而亢大國之討將以誰任我則死之縊而死衛人以説于晉遂告于諸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達構我敝邑于大國既伏其罪矣敢告衛人以為成勞復室其子使復其位胡氏殺大夫而書名氏義不係於專殺也孔達棄信誅之可也何以稱國而不去其官用人謀國千犯盟主至於見討誰之過歟稱國以殺不去其官罪累上也春秋端本清源故書法如此
  夏五月壬申曹伯夀卒○晉侯伐鄭左氏晉侯伐鄭為邲故也告於諸侯蒐焉而還中行桓子之謀也曰示之以整使謀而來鄭人懼使子張代子良于楚鄭伯如楚謀晉故也鄭以子良為有禮故召之胡氏比事以觀知其為報怨復讎之兵辭無所貶者直書其事而義自見矣
  秋九月楚子圍宋左氏楚子使申舟聘于齊曰無假道于宋申舟以孟諸之役惡宋曰我則必死王曰殺女我伐之見犀而行及宋宋人止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楚子聞之投𬒮而起屨及於窒皇劍及於寢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秋九月楚子圍宋胡氏宋人要結盟誓欲以禦楚已非持國之道輕舉大衆勦民妄動又非恤患之兵特書救陳以著其罪明見伐之由也國必自伐然後人伐之凡事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易於訟卦曰君子以作事謀始始而不謀必至於訟訟而不竟必至於師若宋是已始謀不臧至於見伐見圍幾亡其國則自取之也春秋端本故責宋為深若蠻夷圍中國則亦明矣
  案楚至是再圍宋矣僖二十七年書楚人嫌詞也此書楚子直詞也
  葬曹文公○冬公孫歸父㑹齊侯于榖左氏歸父㑹齊侯于穀見晏桓子與之言魯樂桓子曰子家其亡乎胡氏夫禮别嫌明微制治于未亂自天子出者也列國之君非王事而自相聚㑹是禮自諸侯出矣以國君而降班失列下與外臣㑹以内臣而抗尊出位上與諸侯㑹是禮自大夫出矣君若贅旒陪臣執命豈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漸矣故易於坤之初六曰馴致其道至堅冰也易言其理春秋見於行事若合符節可謂深切著明矣張氏宣公之立公子遂主之故宣公事齊而遂父子常親于齊齊亦不復計等列之不班從而與之㑹也非禮甚矣
  案大夫㑹諸侯始於單伯㑹齊侯于鄄繼見於公孫敖㑹晉侯于戚不知胡氏何以始發傳於此豈非以非伯事而私相㑹乎
  十有五年春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左氏孟獻子言於公曰臣聞小國之免於大國也聘而獻物於是有庭實旅百朝而獻功於是有容貌采章嘉淑而有加貨謀其不免也誅而薦賄則無及也今楚在宋君其圖之公説春歸父㑹楚子于宋胡氏楚子不假道于宋以啟釁端而圍之陵蔑中華甚矣諸侯縱不能畏簡書攘夷狄存先代之後嚴兵固圉以為聲援猶之可也乃以周公之裔千乘之國謀其不免至於薦賄不亦鄙乎若此類聖人不徒筆之於經也比事以觀則知中國夷狄盛衰之由春秋經世之畧矣陳氏吾大夫始特㑹楚也
  案歸父㑹楚子于宋正與昭九年叔弓㑹楚子于陳書法事情皆同左氏胡氏傳得之矣何氏以為善魯為救宋行雖不能解猶為見人之厄則矜之故地以宋養遂其善意其說非也
  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左氏宋人使樂嬰齊告急于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古人有言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天方授楚未可與爭雖晉之彊能違天乎諺曰高下在心川澤納汚山藪藏疾瑾瑜匿瑕國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乃止使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如宋使無降楚曰晉師悉起將至矣鄭人囚而獻諸楚楚子厚賂之使反其言不許三而許之登諸樓車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將殺之對曰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楚子舍之以歸夏五月楚師將去宋申犀稽首於王之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廢王命王棄言焉王不能答申叔時僕曰築室反耕者宋必聽命從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牀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于而食析骸以㸑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聽子反懼與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宋及楚平華元為質盟曰我無爾詐爾無我虞注平者總言二國和故不書其人賈逵曰人衆詞善其與衆同欲公羊外平不書此何以書大其平乎已也何大乎其平乎已莊王圍宋軍有七日之糧爾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於是使司馬子反乘堙而闚宋城宋華元亦乘堙而出見之子反曰子之國何如元曰憊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子反曰嘻甚矣憊雖然吾聞之也圍者柑馬而秣之使肥者應客是何子之情也元曰吾聞君子見人之厄則矜之小人見人之厄則幸之吾見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于子也子反曰諾勉之矣吾軍亦有七日之糧爾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揖而去之反于莊王王曰何如子反曰憊矣易子而食之析骸而㸑之王曰嘻甚矣憊雖然吾今取此然後而歸爾子反曰不可臣已告之矣軍有七日之糧爾王怒曰子曷為告之子反曰以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無乎是以告之也王曰諾舍而止雖然吾猶取此然後歸爾子反曰然則君請處于此臣謀歸爾王曰子去我而歸吾誰與處于此吾亦從子而歸爾引師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平乎已也此皆大夫也其稱人何貶平者在下也注已二大夫也大者大其有仁恩也在下者譏二子在君側不先以便宜反報歸美于君而生事專平故貶稱人榖梁平者成也善其量力而反義也人者衆詞也平稱衆上下欲之也外平不道以吾人之存焉道之也注謂歸父在宋胡氏此華元子反二國之卿其稱人何貶也春秋賤欺詐惡侵伐二卿不愛其情釋怨解紛使宋無亡國之憂楚無滅國之罪功亦大矣宜在所襃何以貶也善則稱君過則稱己則民作忠今二卿自以情實私相告語取必於上以成平國之功而其君不預知焉非人臣之義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君有聽於臣父有聽於子夫有聽於婦中國有聽於夷狄仲尼所為懼春秋所以作也故平以解紛雖其所欲而平者在下則大倫紊矣聖人明其道不計其功故襃貶如此然則臣而有安國家利社稷者專之不可乎曰専之而可者謂境外也子反在君之側無奏報之難幾㑹之失奚急於平而専之若是哉或曰子反攘善則知其罪矣華元救國急難而紓其情實何尤焉夫宋先代之後武王所封以備三恪横見侵逼非有可滅之罪也若以大義責之曰子為上卿不能恤小助桀為虐陵我郊保圍我城郭欲滅我社稷縱子得之何面目見中華之士乎使子反果忠楚莊果賢必為義動退師止衆結盟而反矣何必輕見情實蹈不測之險乎後世羊陸效其所為交歡邊境而議者以為非純臣也知春秋之法矣陳氏凡平不書必闗於天下之故然後書有與楚平者於陳不書文九年於鄭不書宣十年至宋始書之宋嘗及楚平矣僖二十四年至莊王始書之必宋從楚必莊王得宋天下將有南北之勢春秋特致意焉案春秋書平五獨此為外平此條之説陳氏為長宋楚稱人疑穀梁及賈逵為優胡氏專取公羊則以此平不過子反華元一言而解宋楚實未嘗有盟誓也恐當時未必能如此
  六月癸卯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左氏潞子嬰兒之夫人晉景公之姊也酆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晉侯將伐之伯宗曰狄有五罪不祀一也嗜酒二也棄仲章而奪黎氏地三也虐我伯姬四也傷其君目五也六月癸卯晉荀林父敗赤狄于曲梁辛亥滅潞酆舒奔衛衛人歸諸晉晉人殺之注赤狄之别種潞氏國故稱氏子爵也胡氏其穪日謹之也上卿為主將畧而稱師者著其暴也滅而舉號及氏者減見滅之罪著滅者之甚不仁也潞嬰兒不死社稷比於中國而書爵者免嬰兒之責詞也赤狄未嘗侵掠晉境非門庭之寇而恃強暴以滅之不仁甚矣又伐國之要討其罪人斯止矣酆舒者罪之在也今乃利狄之土滅潞氏以其君歸何義乎春秋所以責晉而畧狄也
  秦人伐晉
  案此條諸傳皆無左氏於王札子殺召伯毛伯後傳曰秋七月秦桓公伐晉次于輔氏壬午晉侯治兵于稷以畧狄上立黎侯而還及雒魏顆敗秦師于輔氏獲杜回秦之力人也疑此文本是此經之傳故陳氏曰秦人秦伯桓公也則亦以為即七月之伐矣經傳之文其月日先後者甚多不知杜氏何以不取
  王札子殺召伯毛伯左氏王孫蘓與召氏毛氏爭政使王子捷殺召戴公及毛伯衞卒立召襄注稱殺者名兩下相殺之辭兩下相殺則殺者有罪王札子王子札也蓋經文倒札字即王子捷也疏非君殺臣故不言其大夫公羊王札子者何長庶之號也注禮天子庶兄冠而不名所以尊之不稱伯仲者辟同母兄弟也据宣十年王季子為王母弟榖梁王札子者當上之辭也殺召伯毛伯不言其大夫何也兩下相殺也兩下相殺不志乎春秋此其志何也矯王命以殺之非忿怒相殺也故曰以王命殺也以王命殺則何志焉為天下主者天也繼天者君也君之所存者命也為人臣而侵其君之命而用之是不臣也為人君而失其命是不君也君不君臣不臣此天下所以傾也胡氏王臣有書字而言子者王季子是也有書子而係名者王子虎是也此稱王札子者榖梁以為當上之詞也其為當上之詞者矯王命以殺之也邢侯專殺雍子於朝叔向以殺人不忌為賊請施邢侯君子以為義王札子之罪當服此刑而天王不能施之無政刑矣何以保其國而不替乎
  秋螽胡氏人事感於此則物變應於彼宣公為國虚内以事外去實而務華煩於朝㑹聘問賂遺之末而不知務其本者也故戾氣應心六年螽七年旱十年大水十有三年又螽十有五年復螽府庫匱倉廩竭調度不給而言利尅民之事起矣
  仲孫蔑㑹齊髙固于無婁無婁𣏌邑公羊作牟婁胡氏禮之始失也諸侯非王事而自相㑹也無以正之不自天子出矣然後諸侯與大夫㑹又無以正之然後大夫與大夫㑹禮亦不自諸侯出矣田氏簒齊六卿分晉三家專魯理固然也不能辨於早後雖欲正之其將能乎案大夫㑹大夫始於叔彭生㑹晉郤缺于承筐而胡氏獨發傳於此條之下未詳其説張氏亦曰大夫相㑹蓋始于此豈非以二子非國事而私相㑹乎
  初稅畝左氏初税畝非禮也穀出不過藉以豐財也注公田之法十取其一今又履其餘畝復十收其一故哀公曰二吾猶不足遂以為常故曰初言初税十二自此始也公羊初者何始也税畝者何履畝而税也何譏乎始履畝而税古者仆一而藉古者曷為什一而藉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多乎什一大桀小桀寡乎什一大貉小貉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仆一行而頌聲作矣注時宣公無恩信於民民不肯盡力於公田故履踐案行擇其善畝榖最好者税取之榖梁初者始也古者什一藉而不税初税畝非正也古者三百步為里名曰井田井田者九百畝公田居一私田稼不善則非吏公田稼不善則非民初税畝者非公之去公田而履畝十取一也以公之與民為己悉矣古者公田為居井竈蔥韭盡取焉注非責也吏田畯也悉謂盡其力也胡氏孟子曰耕者助而不税則天下之農皆悅而願耕於其野矣初税畝者譏宣公廢助法而用税殷制公田為助助者藉也周因其法為徹徹者通也其實皆什一也古者上下相親上之於下則曰駿發爾私終三十里惟恐民食之不給也下之於上則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恐公田之不善也故助法行而頌聲作矣世衰道微上下交惡民惟私家之利而不竭力以奉公上惟邦財之入而不惻怛以利下水旱凶災相繼而起公田之入薄矣所以廢助法而税畝乎初者志變法之始也其後作丘甲用田賦至於二猶不足則皆宣公啟之也故曰作法於涼其敝猶貪作法於貪敝將若何有國家者必欲克守成法而不變其必先務本乎
  案税畝之説公榖何氏范氏胡氏皆以為仍是什而取一但廢古之助法爾左氏傳文亦無什取二之意惟杜氏以為既取其公田又税其私田十之一則為十而取二此説似太過徐邈注榖梁以為除去公田之外又税私田之十一楊士勛亦從之然於去公田之解亦牽強而朱子集注亦曰魯自宣公税畝又逐畝十取其一則為十而取二矣似亦從杜氏之説蓋未詳孰是但變法之初未必遽至倍取故當且從胡氏○又案經書初二獻羽也税畝也○又案趙子賦税例三此年税畝成元作丘甲哀十二用田賦也趙子改革例十初獻六羽躋僖公初税畝作丘甲立武宫作三軍舍中軍立煬(「旦」改為「𠀇」)宫從祀先公用田賦也凡變常之事皆書革而上者比於治革而下者比於亂察其所革而興亡兆矣
  冬蝝生左氏蝝生饑幸之也注螽子以冬生遇寒而死不為物害時嵗雖饑猶喜而書之公羊蝝生不書此何以書幸之也幸之者何猶曰受之云爾受之云爾者何上變古易常應是而有天災其諸則宜於此焉變矣注蝝即𧑄也始生曰蝝大曰𧑄言宣公於此天災饑後能受過變寤明年復古行中冬大有年其功美過於無災故君子深為喜而僥倖之變𧑄言蝝以不為災書起其事榖梁蝝非災也其曰蝝非税畝之災也注凡春秋記災未有言生者蝝之言縁也縁宣公税畝故生此災以責之非責也胡氏秋螽未息冬又生子災重及民也詳志之如此者急民事謹天災仁人之心王者之務也遇天災而不懼忽民事而不修而又為繁政重賦以感之國之危無日矣
  案此條三傳皆以為不為災左氏既有不為災不書之例杜氏於此乃以為喜而書之此已強通何氏又以為宣公能受過變寤明年復古行中故君子喜而幸之此亦無据竊詳左氏公羊所謂幸之者得非春秋幸天道之即應庶幾宣公之能變乎而注者直以為宣公能變則失之矣榖梁説雖鑿亦好
  饑左氏注風雨不和五榖不豐胡氏春秋饑嵗多矣書于經者三而宣公獨有其二何也古者三年耕餘一年之畜九年耕餘三年之食雖有凶旱民無菜色是嵗雖螽蝝而遽至於饑者宣公為國務華去實虚内事外煩於朝㑹聘問賂遺之末而不敦其本府庫竭矣倉廩匱矣水旱螽蝝天降饑饉亦無以振業貧乏矣經所以獨兩書饑以示後世為國之不可不敦本也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左氏晉士㑹帥師滅赤狄甲氏及留吁鐸辰胡氏案左氏董是役者士㑹也上將主兵其稱人貶詞也甲氏潞之遺種留吁其殘邑也春秋於夷狄攘斥之不使亂中夏則止矣必欲盡殄滅之無遺種豈仁人之心王者之事乎士㑹所以貶稱人也
  附録左氏晉獻狄俘晉侯請于王以黻冕命士㑹將中軍且為大傅於是晉國之盜逃奔于秦
  夏成周宣榭火榭公作謝火作災穀亦作災左氏人火之也凡火人火曰火天火曰災注成周洛陽宣榭講武屋别在洛陽者疏服䖍曰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威武之處公羊成周者何東周也宣榭者何宣宫之謝也何言乎成周宣謝災樂器藏焉爾何以書記災也外災不書此何以書新周也榖梁周災不志其曰宣榭何也以樂器之所藏目之也胡氏成周天子之東都宣榭宣王之廟也案吕大臨考古圖有𨚕敦者稱王格于宣榭呼内史䇿命𨚕是知宣榭者宣王之廟也古者爵有德禄有功必於大廟示不敢専也榭者射堂之制其堂無室以便射事故凡無室者皆謂之榭宣王之廟謂之榭者其廟制如榭也宣榭火何以書以宗廟之重書之也貴戚擅殺大臣而天子不討王室不復能中興矣人火之天所以見戒乎張氏廟無室曰榭杜氏以為講武屋宣王南征北伐講武於此詩所謂復㑹諸侯于東都因存其廟蓋古者祖有功故百世不毁也
  案楚語曰先王之為臺榭也榭不過講軍實故知榭是講武屋也杜氏知榭為講武處而昧於宣字之義公榖知宣榭為宣王廟而不辨其為講武之所若但以為宣王廟則何不在京師而在成周乎且又何以名之曰榭乎故此條張氏發明胡氏之説且兼用三傳之所長為得之公穀又以為宣王中興所作樂器藏於此因天災之變見周之不復興也未知何据恐傳聞之謬公羊新周之説蓋以為春秋王魯故惟於周宋書災為王者之後記災也此其一家之義不可從
  秋郯伯姬來歸左氏出也胡氏春秋内女出夫人歸凡男女之際詳書于䇿正人倫之本也
  案内女被出來歸三齊子叔姬郯伯姬𣏌叔姬啖子曰為婦而出著其非也
  冬大有年榖梁五榖大熟為大有年胡氏程氏曰大有年記異也旱乾水溢饑饉荐臻者災也山崩地震彗孛飛流者異也景星甘露醴泉芝草百榖順成者祥也大有年上瑞矣何以為記異乎凡災異慶祥皆人為所感而天以其類應之者也人事順於下則天氣和於上宣公弑立逆理亂倫水旱螽蝝饑饉之變相繼而作史不絶書宜也獨於是冬乃大有年所以為異乎夫有年大有年一耳古史書之則為祥仲尼筆之則為異此言外微㫖非聖人莫能修之者也張氏宣公奪適而立王誅之不加而天災之屢見今年大有年亦所以記咎證常多故曰記異也
  案有年二詳見桓三年
  十有七年春王正月庚子許男錫我卒丁未蔡侯申卒夏葬許昭公葬蔡文公胡氏日卒書名赴而得禮記之詳也葬而不月其畧在内宣公為國務華而無忠信誠慤之心計利而不知禮義邦交之實哀死送終獨厚於齊而利害不切其身者皆闕如也大則薄於君親次則忽其盟主又其次若秦若衛若滕雖來赴告怠於禮而不㑹也比事而觀義自見矣
  六月癸卯日有食之
  案榖梁傳例曰言日不言朔食晦日也而十年己巳在丙辰之下此年己未在癸卯之下故范氏以為推尋義例當在閏月閏承前月而受其餘日故書閏月之日繫前月之下蓋史䇿常法故哀五年公羊傳曰閏月不書此説無据恐當以徐邈之言為正詳見隠三年左注以為不書朔官失之
  己未公㑹晉侯衛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斷道斷道晉地左氏晉侯使郤克徴㑹于齊齊頃公帷婦人使觀之郤子登婦人笑於房獻子怒出曰所不此報無能涉河獻子先歸使欒京廬待命于齊曰不得齊事無復命矣郤子至請伐齊晉侯弗許請以其私屬又弗許齊侯使高固晏弱蔡朝南郭偃㑹及斂盂髙固逃歸夏㑹于斷道討貳也盟于卷楚辭齊人晉人執晏弱蔡朝南郭偃苗賁皇言於晉侯曰夫晏子何罪昔諸侯事吾先君皆如不逮舉言羣臣不信諸侯皆有貳志齊君恐不得禮故不出而使四子來左右或沮之曰君不出必執吾使故高子及斂盂而逃三子犯難而來吾若善逆彼以懷來者吾又執之以信齊沮吾不既過矣乎晉人緩之逸秋八月晉師還范武子請老召文子曰燮乎吾聞之喜怒以類者鮮易者實多詩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君子如社亂庶遄已君子之喜怒以已亂也弗已者必益之郤子其或者欲已亂於齊乎不然余懼其益之也余將老使郤子逞其志庶有豸乎乃請老郤獻子為政注豸解也榖梁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胡氏書同盟志同欲也大國率之小國畏威而從命非同欲也小國訴之大國勉強而應焉非同欲也若斷道之盟諸侯同心謀欲伐齊釋其憤怒非有不得已而要之者也或以為㑹同天子之事築宫為壇設方明如方嶽之盟故書同疑其説之誤矣陳氏同盟至新城而再見斷道之後不曰同盟者寡矣
  案此盟諸傳皆以為謀齊而榖梁獨以為外楚蓋拘於同尊同外之例恐非事實然此舉出於宋及楚平之後而徴㑹于齊則初意為盟誠因懼楚但郤克既怒齊遂就起伐齊之謀耳榖説亦不為無据其胡氏所疑或説臨江劉氏之言也詳見莊十六年○又案此盟獨魯衛曹者即榖梁所謂魯行父晉郤克衛孫良夫曹公子首同日使齊皆見笑辱者也故鞌戰亦具列四子然榖梁以四子聘齊在成元年故此不以為謀齊之盟恐榖梁得其事而失其時耳
  秋公至自㑹
  案魯自黒壤止公之後不事晉者十年至是始背齊而事晉則行父之憤也故宣公之編黒壤書至㑹斷道書至㑹
  冬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肸卒左氏公母弟也凡大子之母弟公在曰公子不在曰弟凡稱弟皆母弟也公羊注穪字者賢之宣公簒立叔肸不仕其朝不食其禄終身於貧賤故孔子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者也禮盛德之士不名天子上大夫不名春秋公子不為大夫者不卒卒而字者起其冝為天子上大夫也孔子曰舉逸民天下之民歸心焉榖梁其曰公弟叔肸賢之也其賢之何也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則胡為不去也曰兄弟也何去而之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織屨而食終身不食宣公之食君子以是為通恩也以取貴乎春秋注論情可以明親親言義足以厲不軌書曰公弟不亦冝乎胡氏稱弟得弟道也稱字賢也何賢乎叔肸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則胡為不去也兄弟無絶道故雖非之而不去也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終身不食宣公之禄君子以是為通恩也論情可以明親親言義可以厲不軌所以取貴乎春秋書曰公弟而稱字以表之也公子為正大夫而書卒貴也不為大夫而特書卒賢也或以叔肸為寵弟在宣公有私親之愛故生而賜氏俾世其卿與季友仲遂比則其説誤矣誠使叔肸有寵生而賜氏則是貴戚用事之卿豈有不見於經者齊年鄭語在外之見於經者季友仲遂在内之見於經者勢必與聞政事執國命矣況宣公之時煩於聘問㑹朝之禮遂蔑季孫歸父交於鄰國衆矣而獨叔肸不與焉其非生而賜氏俾世其卿亦明矣陳氏公弟者何非見大夫也非大夫不卒而卒叔肸賢之也賢之所以惡宣公也凡先君之子稱公子有謂稱弟是故宋地辰兄弟也一篇之間譏稱宋公之弟辰無譏則從其恒稱為公子地陳公子招一人也譏稱陳侯之弟招無譏則從其恒稱為公子招故不弟稱弟不友稱弟不弟稱弟傳曰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罪在招也不友稱弟傳曰秦伯之弟鍼出奔晉罪秦伯也叔肸稱弟惡宣公也公榖左氏母弟穪弟例不取張氏泰山孫氏曰不曰公子公孫以見肸無禄而卒也
  案三傳母弟之説杜氏曰母弟之寵異於衆弟蓋縁自然之情以養母氏之志所以隆友于之恩然庶弟不得稱公弟而母弟或稱公子若嘉好之事則仍舊史之文唯相殺害然後据例以示義此論先儒多不取詳見隠七年○又案兄弟先公之子當稱公子諸侯之兄弟當稱字其稱弟稱名若齊年鄭語衛黑背陳招之類者罪其兄有寵愛之私亦罪其人之恃寵而當國也陳光秦鉞宋辰衛鱄佞夫之類罪其兄薄友愛之義亦罪其人之不能盡道以取禍也蔡季許叔紀季蔡叔魯季子等稱字者春秋之正例無貶詞也無貶即賢之也其不稱公子者不以貴戚累之其不稱弟者不以私與薄累其兄也止係國者言與國一體也季子不可稱國則以子係之美之也叔肸書字而書弟此春秋之變例稱弟者明其得弟道稱字者著其賢也惟其稱字所以異於其餘之稱弟者也○案陳氏説亦好但以公子地為無譏此語直礙○又案穀梁曰叔肸不去取貴於春秋鱄之去合乎春秋者楊士勛曰易稱君子之道或出或處鱄以衛侯惡而難親恐罪及已故棄之而去使君無殺臣之惡兄無害弟之愆故得合於春秋此叔肸以君有大逆不可受其禄者又是孔懷之親不可奮飛使君臣之節兩通兄弟之情俱暢故亦取貴於春秋叔肸書字鱄直稱名者叔肸内可以明親親外足以厲不軌比鱄也賢乎逺矣故貴之稱字鱄雖合於春秋無大善可嘉故直書名而已此説是也○又案肸子後為叔氏公孫嬰齊叔弓叔鞅叔輒叔還
  十有八年春晉侯衛世子臧伐齊左氏晉侯衛太子臧伐齊至于陽榖齊侯㑹晉侯盟于繒以公子彊為質于晉晉師還蔡朝南郭偃逃歸胡氏保國以禮為本者也齊頃公不謹於禮自己致冦所謂人必自伐而後人伐之矣諸侯上卿皆執國命取必於其君以行其克伐怨欲之私故盟于斷道師于陽榖大戰于鞍逞其志而後止春秋詳書于䇿見伐與伐者之罪皆可以為鑑矣
  公伐杞陳氏自是内不言君將征伐在大夫矣
  案自此以前侵伐十四凡九書公自此以後侵伐十二惟四書公
  夏四月○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鄫榖作繒左氏凡自虐其君曰弑自外曰戕榖梁戕猶殘殺也注地于鄫惡其臣子不能距難胡氏戕者殘賊而殺之也于鄫者刺臣子不能救君難也邾人蓋嘗執鄫子用之則不共戴天之世仇也既不能復又使邾人得造其國都而戕殺其君曰于鄫者所以深責鄫之臣子至此極也
  甲戌楚子旅卒旅榖作吕左氏夏公使如楚乞師欲以伐齊楚莊王卒楚師不出既而用晉師楚於是乎有蜀之役公羊吳楚之君不書葬辟其號也注書卒者因其有賢行榖梁夷狄不卒卒少進也卒而不日日少進也日而不言正不正簡之也胡氏楚僭穪王降而稱子者是仲尼筆之也其不書葬恐民之惑而避其號是仲尼削之也若楚若吳若徐皆自王降而稱子若滕自侯降而稱子若𣏌自伯降而稱子四夷雖大皆曰子其降而稱子者狄之也或謂春秋不擅進退諸侯亂名實者非矣述天理正人倫此名實所由定也奚名為亂哉
  案楚莊立於文公十三年至是二十三年自宣公十年以後春秋多予楚之辭
  公孫歸父如晉左氏歸父以襄仲之立公也有寵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于晉欲以晉人去之胡氏宣公因齊得國故刻意事之雖易世猶未怠也及頃公不能謹禮怒晉魯上卿而郤克當國決策討之晉方強盛齊少懦矣於是背齊而事晉其於邦交以利為向背無忠信誠慤之心者也夫輕於背與國易於謀大家而不知其本未有能成而無悔也然則公室不可張乎務引其君當道正心以正朝廷禮樂刑政自己出也其庶幾乎必欲倚外援以去之是去疥瘍而得膓心之疾也庸愈哉
  案宣公聘晉止此一事

  冬十月壬戌公薨于路寢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左氏冬公薨季文子言於朝曰使我殺嫡立庶以失大援者仲也夫臧宣叔怒曰當其時不能治也後之人何罪子欲去之許請去之遂逐東門氏子家還及笙壇帷復命於介既復命袒括髪即位哭三踊而出遂奔齊書曰歸父還自晉善之也公羊還者何善詞也榖梁與人之子守其父之殯捐殯而奔其父之使者是亦奔父也遂繼事也胡氏仲尼稱孟莊子之孝其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是難能也又曰三年無改父之道可謂孝矣夫仁人孝子於其父之臣非有大不可如晉悼公於夷羊五之屬必存始終進退之禮而不遽也歸父以君命出使未反而君薨在聘禮有執圭復命于殯之文升自西階子臣皆哭情亦戚矣今宣公猶未殯而東門氏逐忍乎哉書曰歸父還自晉已畢事之詞也至笙遂奔齊者罪成公君臣死君而忘父逐之亟也榖梁子曰捐殯而奔其父之使者是亦奔父也得經意矣君薨家遣方寸宜亦亂而造次顛沛不失禮焉非志於仁者弗能也詞繁而不殺歸父之善自著矣比事以觀則見當國者有無君之心此春秋所以作不可不察也
  案宣公即位十八年乃不義之君也大畧與桓公相類除即位有年書法同桓公外其餘事同則從同同矣宣公因齊得國終身事齊自黒壤見止之後南逋於楚當是時晉之伯事不振故魯亦得以自縱數侵犯小國以自益而晉問不及焉直至十七年斷道之盟始背齊事晉則以季孫之憤也於是歸父逐而三家之張成矣先儒李氏曰賂田求昬君大夫奔走無寧嵗以為媚齊之謀不㑹于扈不盟于清丘而無事晉之志一逞於兵則伐莒伐邾猶未已也則伐萊伐𣏌一放於利則取向取繹猶未厭也而取根牟此宣之所以無良圖也斯言得之矣















  春秋㑹通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十六     元 李廉 撰成公名黑肱諡法安民立政曰成在位十八年左氏疏魯世家云成公宣公之子穆姜所生宣公薨成公立
  周定王十七年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二月辛酉葬我君宣公○無冰左氏注周二月今之十二月而無冰書冬温公羊注尚書曰豫恒燠若京房傳曰當寒而温倒賞也是時成公㓜少季孫行父專權而委任之所致榖梁終時無冰則志此未終時而言無冰何也終無冰矣加之寒之詞也胡氏寒極而無冰者常燠也案洪範傳曰豫常燠若此政事舒緩紀綱縱弛之象成公㓜弱政在三家公室不張其象己見故當涸隂沍寒而常燠應之古者日在北陸而藏冰獻羔而啓朝之禄位賔食喪祭冰皆與焉此亦夑調愆伏之一事也今既寒而燠遂廢凌人之職然策書所載皆經邦大訓人有㣲而不登其姓名事有小而不記其本末雨雹冰雪何以悉書天人一理也萬物一氣也觀於隂陽寒暑之變以察其消息盈虛此制治於未亂慎於㣲之意也每慎於㣲然後王事備矣
  案經書無冰三惟此書在三月之上則二月也正義曰竟春無冰則書今此月寒最其此月無冰則終無冰矣榖梁曰加之寒之詞也范注曰此月既是常寒之月又如加甚常年過此無則終無復冰矣二説皆是
  三月作丘甲左氏為齊難故作丘甲注周禮小司徒及司馬法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丘十六井出戌馬一匹牛三頭四丘為甸甸六十四井出長轂一乗戎馬四匹牛十二頭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戈楯具此甸所賦今魯使丘出之譏重斂故書䟽暫為之非終用故不書初公羊譏何譏爾譏始丘使也注甲鎧也譏始使丘民作鎧也謂不辨能否以丘責甲故譏之矣榖梁作為也丘為甲也丘甲國之事也丘作甲非正也丘作甲之為非正何也古者立國家百官具農工皆有職以事上古者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農民有工民夫甲非人人之所能為也丘作甲非正也胡氏作丘甲益兵也古者四𠀌為甸地方八里旁加一里為成所取於民者出長轂一乗此司馬法一成之賦也為齊難作丘甲益兵備敵重困農民非為國之道其曰作者不宜作也唐太宗問李靖楚廣與周制如何靖曰周制一乗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以二十五人為一甲凡三甲共七十五人然則一丘所出十有八人積四丘而具一乗耳今作丘甲是一甸之中共百人為兵矣則未知其所作者三甸而増一乗乎毎乗而増一甲乎魯至昭公時嘗蒐於紅革車千乗則計甸而增乗未可知也楚人二廣之法一乗至用百有五十人則魯每乗而增一甲亦未可知也賦雖不同其實皆為益兵其數皆增三之一耳先儒或言甲非人人之所能為又以為丘出甸賦加四倍者誤矣
  案此條惟胡氏得之蓋司馬法舊制四丘出三甲三甲為七十五人今四丘出四甲四甲為百人四丘六十四井五百一十二家也公榖之說固無足取杜氏則又太過豈有一丘十六井一百二十八家而使之出一乗之賦哉且信如杜說則亦當曰作丘乗不當曰作丘甲矣故胡氏不取○案范例作例六直云作者三作僖公主作丘甲作三軍新作三新作南門新延廏新作雉門也然延廏不書作
  夏臧孫許及晉侯盟于赤棘赤棘晉地左氏聞齊將出楚師夏盟于赤棘冬臧宣叔令脩賦繕完具守備曰齊楚結好我新與晉盟晉楚爭盟齊師必至雖晉人伐齊楚必救之是齊楚同我也知難而有備乃可以逞胡氏初宣公謀以晉人去三桓歸父為是見逐而奔齊矣今季孫當國恨齊人之立宣公納歸父又懼晉侯之或見討也故徃結此盟赤棘晉地也其稱及魯所欲也盟非春秋所貴而惡屢盟者非惟長亂亦國用民力所難給也成公即位之初方經大故未有施舍已責逮鰥寡救乏困之事也為齊難既作𠀌甲矣聞將出楚師又逺與晉尋盟豈固本保邦之道乎書及晉侯盟于赤棘非特備齊懼晉蓋三桓懐忿懟君父之心將有事於齊而汲汲欲之者罪可知矣
  秋王師敗績于茅戎茅公榖並作貿左氏晉侯使瑕嘉平戎于王單襄公如晉拜成劉康公徼戎將遂伐之叔服曰背盟而欺大國必敗不聽敗績于徐吾氏榖梁不言戰莫之敢敵也為尊者諱敵不諱敗為親者諱敗不諱敵尊尊親親之義也注尊謂王親謂魯胡氏程氏曰王師於諸侯不言敗諸侯不可敵王也於夷狄不言戰夷狄不能抗王也不可敵不能抗者理也其敵其抗王道之失也桓王伐鄭兵敗身傷而經不書敗存君臣之義立天下之防也劉康公邀戎伐之敗績於徐吾氏而經不書戰辨華夷之分立中國之防也是皆聖人筆削非魯史之舊文矣其書敗績于茅戎者言自敗也其自反亦至矣
  案此條左氏得之公榖以為王師討晉而晉敗之於貿戎之地其說無据不可取
  冬十月附録榖梁冬十月季孫行父秃晉郤克眇衞孫良夫跛曹公子手僂同時而聘于齊齊使秃者御秃者使眇者御眇者使跛者御跛者使僂者御僂者蕭同姪子處臺上而笑之聞於客客不說而去相與立胥閭而語移日不解齊人有知之者曰齊之患必自此始矣注榖梁釋經無横發傳者疑脫季孫行父如齊六字䟽郤克眇左氏作跛未知孰是
  二年春齊侯伐我北鄙左氏齊侯伐我北鄙圍龍頃公之嬖人盧蒲就魁門焉龍人囚之殺而膊諸城上齊侯親鼔士陵城取龍遂南侵及巢𠀌胡氏初魯事齊謹甚雖昜世而聘㑹不絶也及與晉侯盟於斷道而後怨隙成再盟于赤棘而後伐吾北鄙齊侯之興是役非義矣魯人為鞌之戰豈義乎同曰憤兵務相報復而彼此皆無善者則亦不待貶絶而罪自見矣
  案此齊之弱魯第四役也自齊懿公之後齊兵不至魯者二十年於是再見
  夏四月丙戌衞孫良夫帥師及齊師戰于新築衞師敗績丙戌五月一日新築衞地左氏衞侯使孫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將侵齊與齊師遇石子欲還孫子曰不可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既遇矣不如戰也新築人仲叔于奚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既衞人賞之以邑辭請曲縣繁纓以朝許之仲尼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孫桓子還不入遂如晉乞師臧宣叔亦如晉乞師皆主郤獻子晉侯許之七百乗郤子曰此城濮之賦也有先君之明先大夫之肅故㨗克於先大夫無能為役請八百乗許之胡氏齊師侵虐而以衞主此戰何也衞侯初與晉同盟于斷道矣又使世子臧與晉同伐齊矣又使孫良夫石稷將侵齊矣及與齊師遇石稷欲還良夫不可故齊師雖侵虐而以衞主之也春秋善解紛貴逺怨而惡以兵刃相接故書法如此陳氏衞書大夫帥師於是始大夫强也良夫世為卿至林父出其君以反是故雖孔達不言帥師必若良夫而後言帥師張氏昜曰師左次無咎凡戰而不能勝者聖人立全師愛民之法所以重民命而存國體也良夫不從石稷之言必進而戰致敗君衆幾於喪身辱國此春秋所以辠良夫而以為新築之戰主也
  六月癸酉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㑹晉郤克衞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侯戰于鞌齊師敗績首公作手左氏晉郤克將中軍士燮佐上軍欒書將下軍韓厥為司馬以救魯衞臧宣叔逆晉師且道之季文子帥師㑹之師從齊師于莘至於靡笄之下齊侯使請戰曰子以君師辱於敝邑不腆敝賦詰朝請見對曰晉與魯衞兄弟也來告曰大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羣臣請於大國無令輿師淹於君地能進不能退君無所辱命齊侯曰大夫之許寡人之願也若其不許亦將見也齊髙固入晉師桀石以投人曰欲勇者賈余餘勇癸酉師陳於鞌邴夏御齊侯逢丑父為右晉解張御郤克齊侯曰余姑翦滅此而後朝食不介馬而馳之郤克傷於矢流血及屨未絶鼔音曰余病矣張侯曰自始合而矢貫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輪朱殷豈敢言病吾子忍之師之耳目在吾旗鼓進退從之此車一人殿之可以集事若之何其以病敗君之大事也擐甲執兵固即死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轡右援枹而鼓馬逸不能止師從之齊師敗績逐之三周華不注韓厥從齊侯逢丑父與公易位將及華泉驂絓於木而止韓厥執縶馬前再拜稽首奉觴加璧以進曰寡君使羣臣為魯衞請曰無令輿師䧟入君地下臣不幸屬當戎行無所逃隱敢告不敏攝官承乏丑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齊侯免韓厥獻丑父郤獻子將戮之呼曰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於此將為戮乎郤子曰人不難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勸事君者乃免之齊侯免求丑父三入三出遂自徐關入晉師從齊師入自𠀌輿擊馬陘注首命於國備於禮成為卿也故書公羊曹無大夫公子手何以書憂内也注魯舉四大夫不舉重者惡内多虚國家悉出用兵也榖梁其日或曰日其戰也或曰日其悉也曹無大夫以吾之四大夫在焉舉其貴者也胡氏大國三軍次國二軍魯雖大國而四卿並將是四軍也當此時舊制猶存尺地皆公室之土也一民皆公室之兵也上卿行父與僑如嬰齊各帥一軍㑹戰而臧孫許如晉乞師又逆晉師為之道本不將兵特徃來晉魯兩君之間預謀議耳成公初立主㓜國危為季孫一怒掃竟内興師而四卿並出肆其憤欲雖無人乎成公之側有不恤也然後政自季氏出矣將稱元帥略其副屬詞之體也而四卿皆書者豈特為詳内録哉堅冰之戒亦明矣經之大例受伐者為主而此以四國及之者以一笑之㣲殘民毒衆幾獲其君而怒猶未怠焚雍門之⿱⺾㳄侵車東至海故以四國主之為憤兵之大戒見諸行事深切著明矣案春秋列書將佐始此自此以後昭十年伐莒書三卿哀二年伐邾書三卿成六年侵宋書二卿定八年侵衞書二卿陳氏曰書四卿是各自帥也自文之季年而無使介至是而無將佐魯三家之勢成矣於是衞未有大夫將書良夫曹無大夫書公子首而賞鞌之功晉於是有六卿征伐在大夫不獨魯也
  秋七月齊侯使國佐如師己酉及國佐盟于袁婁鞌與袁婁並齊地不知逺近榖梁緜地五百里甚言之耳袁榖作爰左氏齊侯使賔媚人賂以紀甗玉磬與地不可則聽客之所為賔媚人致賂晉人不可曰必以蕭同叔子為質而使齊之封内盡東其畆對曰蕭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敵則亦晉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於諸侯而曰必質其母以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詩曰孝子不匱永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爾類若以不孝令於諸侯其無乃非徳類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詩曰我疆我理南東其畆今吾子疆理諸侯而曰盡東其畆而已唯吾子戎車是利無顧土宜其無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則不義何以為盟主其晉實有闕四王之王也樹徳而濟同欲焉五伯之霸也勤而撫之以役王命今吾子求合諸侯以逞無疆之欲詩曰布政優優百禄是遒子實不優而棄百禄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則有辭矣曰子以君師辱於敝邑不腆敝賦以犒從者畏君之震師徒橈敗吾子惠徼齊國之福不泯其社稷使繼舊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愛子又不許請收合餘燼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從也況其不幸敢不唯命是聽魯衛諌曰齊疾我矣其死亡者皆親暱也子若不許讎我必甚唯子則又何求子得其國寶我亦得地而紓於難其榮多矣齊晉亦惟天所授豈必晉晉人許之對曰羣臣帥賦輿以為魯衞請若苟有以藉口而復於寡君君之惠也敢不唯命是聽禽鄭自師逆公秋七月晉師及齊國佐盟于袁婁使齊人歸我汶陽之田公㑹晉師于上鄍賜三帥先路三命之服司馬司空輿師候正亞旅皆受一命之服公羊國佐揖而去之郤克眣魯衞之使使以其辭而為之請然後許之逮于爰婁而與之盟注逮及也追及國佐於爰婁也榖梁鞌去國五百里爰婁去國五十里一戰緜地五百里焚雍門之⿱⺾㳄侵車東至海君子聞之曰夫甚甚之辭焉齊有以取之也齊之有以取之何也敗衞師于新築侵我北鄙敖郤獻子齊有以取之也爰婁在師之外郤克曰反魯衞之侵地以紀𠉀之甗來以蕭同姪子之母為質使耕者皆東其畆然後與子盟國佐曰反魯衞之侵地以紀侯之甗來則諾以蕭同姪子之母為質則是齊侯之母也齊侯之母猶晉君之母也使耕者盡東其畆則是終土齊也不可請一戰一戰不克請再再不克請三三不克請四四不克請五五不克舉國而授於是而與之盟胡氏齊國佐如師與楚屈完來一也然陘之役則曰來盟于師盟於召陵鞌之戰則曰及國佐盟于袁婁何也荆楚暴横慿陵諸夏齊桓公仗義聲罪致討威行江漢之上不待加兵而楚人帖服其書來盟于師者楚人自服而求盟也盟于召陵者桓公退舍禮與之盟也在春秋時斯為善矣若夫爰婁則異於是齊雖侵虐未若荆楚之暴也諸國大夫含憤積怒欲雪一笑之恥至於殺人盈野非有擊强扶弱之心國佐如師將以賂免非服之也晉大夫又不以聽命使齊人盡東其畆而以蕭同叔子為質夫蕭同叔子齊君之母也則亦悖矣由是國子不可請合餘燼背城借一揖而去之郤克使魯衞之使以其詞為之請逮乎爰婁而與之盟則汲汲欲盟者晉也故反以晉人及之若此類見曲直之繩墨矣是故制敵莫如仗義天下莫大於理而强有力不與焉亦可謂深切著明矣張氏齊國治臨淄去雒陽東千八百里縣西有袁婁
  案此條三傳說略同公羊序事與榖梁相出入但以使齊為臧孫許及郤克斮丑父等小不合又左氏作蕭同叔子以為同叔蕭君之字其子齊君之母也此說得之公羊作蕭同姪子以蕭同為國名姪子者蕭同君姪娣之子嫁於齊生頃公榖梁作蕭同姪子之母以為蕭國也同姓也姪子字也其母更嫁齊惠公生頃公楚人滅蕭隨母在齊其說無据○又案陳氏曰屈完不言使而國佐言使屈完不言使而退盟之於召陵以禮於楚子國佐言使而進盟之於袁婁以偪齊君桓公之所不敢而四國之臣敢為之甚矣鞌戰之忿也餘見僖四年
  八月壬午宋公鮑卒左氏宋文公卒始厚葬用蜃炭益車馬始用殉重器備椁有四阿棺有翰檜君子謂華元樂舉於是乎不臣臣治煩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爭今二子者君生則縱其惑死又益其侈是棄君於惡也何臣之為
  庚寅衛侯速卒速公作遫左氏衛穆公卒晉三子自役弔焉
  取汶陽田漢魯國汶鄉縣顔師古曰即汶陽田今兖州泗水縣東南有汶陽故城左氏注晉使齊還魯故書取不以好得故不言歸公羊汶陽田者何鞌之賂也胡氏汶陽之田本魯田也取者得非其有之稱不曰復而謂之取何也恃大國兵力一戰勝齊得其故壞而不請於天王以正疆理則取之不以其道與得非其有奚異乎然則冝奈何考於建邦土地之圖若在封域之中則先王所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先祖所受經界世守不可亂矣不然侵小得之春秋固有興滅國繼絶世之義必有處也魯在戰國時地方五百里而孟氏語慎子曰如有王者作在所損乎在所益乎經於復其故田而書取所損益可知矣案汶陽田侵於齊乆矣一反於曹沬之盟再復於鞌之戰又失於韓穿之來言直至孔子為政然後有鄆讙龜隂之歸鄆讙龜隂左氏亦曰汶陽之田也
  冬楚師鄭師侵衞十有一月公㑹楚公子嬰齊于蜀蜀魯地左氏宣公使求好於楚莊王卒宣公薨不克作好公即位受盟于晉㑹晉伐齊衛人不行使于楚而亦受命於晉從於伐齊故楚令尹子重為陽橋之役以救齊將起師子重曰君弱羣臣不如先大夫師衆而後可乃大户己責逮鰥救乏赦罪悉師王卒盡行彭名御戎蔡景公為左許靈公為右二君弱皆强冠之冬楚師侵衞遂侵我師于蜀使臧孫徃辭楚侵及陽橋孟孫請徃賂之以執斲執鍼織絍皆百人公衡為質以請盟楚人許平榖梁楚無大夫其曰公子何也嬰齊亢也䟽屈完特稱名氏非正例椒與冝申不稱名氏非大夫例今稱公子是貴於同大夫之文胡氏二國稱師著其衆也侵衞則書侵我師于蜀致賂納質没而不書非諱也書其重者則莫重乎其以中國諸侯降班失列下與夷狄之大夫㑹也季孫行父為國上卿當使其君尊榮其民免於侵陵之患而危辱至此特起於忿忮肆其褊心而不知制之以禮也書曰必有忍乃其有濟懲忿窒慾徳之修也不忮不求行之善也躬自厚而薄責於人逺怨之方也季孫忿忮弗能懲也而辱逮君父不亦僣乎故春秋史外傳心之要典也考其行事深切著明於以反求諸已則亦知戒矣陳氏凡吾君㑹諸侯則有大夫得穪其大夫苟無諸侯則不以大夫敵吾君是故莒無大夫則曰莒人齊有大夫則曰齊大夫及髙傒盟及處父盟始以大夫敵吾君矣皆不言公以是為齊晉之譏則諱公焉耳此其曰公㑹楚公子嬰齊是公自與嬰齊夷也於楚之㑹盂公後諸侯至於楚之㑹宋公亦後諸侯至魯猶重從楚也公與嬰齊夷楚何譏焉不足為公諱焉爾是故自屈完以來楚大夫皆無氏族也而書公子自嬰齊始
  案公特㑹外大夫止此一事陳氏得之
  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衞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左氏十一月公及楚公子嬰齊蔡侯許男秦右大夫說宋華元陳公孫寧衞孫良夫鄭公子去疾及齊國之大夫盟于蜀卿不書匱盟也於是乎畏晉而竊與楚盟故曰匱盟蔡侯許男不書乗楚車也謂之失位楚師及宋公衡逃歸是行也晉辟楚畏其衆也君子曰衆之不可以已也大夫為政猶以衆克況明君而善用其衆乎注齊在鄭下非卿匱乏也傳例曰卿不書匱盟也則楚卿於是始與中國等自此以下楚卿不書皆貶惡也公羊此楚公子嬰齊也其稱人何得一貶焉爾榖梁楚其稱人何也於是而後公得其所也㑹與盟同月則地㑹不地盟不同月則地㑹地盟此其地㑹地盟何也以公得其所申其事也今之屈向之驕也注公得其所謂楚稱人申其事謂地㑹地盟胡氏盟而魯與必先書公尊内也次書主盟者衆所推也此書公及楚人則知主盟者楚也諸國皆卿何以稱人楚僣稱王春秋黜之比諸夷狄晉雖不競猶主夏盟諸侯苟能任仁賢脩政事保固疆圉要結隣好同心擇義堅事晉室荆楚雖大何畏焉今乃西向服從而與之盟不亦恥乎古者用夏服夷未聞服於夷者也乃是之從亦為不善擇矣經於魯君盟㑹不信則諱公而不書不臣則諱公而不書棄中國從夷狄則諱公而不書蜀之盟棄晉從楚書公不諱何也事同而既貶則從同同正始之義也從荆楚而與盟既諱公於僖十九年齊之盟矣是以於此不諱而人諸國之大夫以見意也陳氏曷為貶稱人楚大夫初㑹盟也是故諸侯之大夫復不序晉大夫初㑹盟則不言公楚大夫初㑹盟則其言公何公固與嬰齊夷矣無足諱焉爾
  案楚専主中國之盟莫盛於此以楚成之强所得者陳蔡鄭許四國而已而宋之盟止書諸侯商臣之暴所得者陳蔡鄭宋四國而已而厥貉之次止書蔡雖以莊王之盛而辰陵之盟亦不過陳蔡二國從之今蜀之盟諸侯從之者十一國晉不敢爭其後四十三年然後晉楚之從交相見又八年楚靈求諸侯于晉皆蜀之役啓之也春秋安得不重貶之哉一㑹一盟前不書嬰齊之名氏無以見楚之强後不貶諸國無以見中國之弱惟貶諸國之卿不得不貶楚貶楚及諸國則不諱公可也胡氏陳氏說得之榖梁以為前書嬰齊者嬰齊之伉後書楚人者嬰齊能自降以從盟故春秋於㑹蜀不諱公疑其說之誤矣○又案列人諸國之大夫者惟翟泉澶淵及此三役翟泉諱公不書澶淵没魯大夫不書惟此書公○又案合此一年之事觀之晉蓋竭力以事齊故無力以制楚勝齊之得小而縱楚之害大矣
  附録左氏楚之討陳夏氏也莊王欲納夏姬申公巫臣曰不可王乃止子反欲取之巫臣曰是不祥人也子反亦止王以予連尹襄老襄老死於邲巫臣使道焉曰歸吾聘女又使自鄭召之巫臣聘諸鄭及共王即位將為陽橋之役使屈巫聘于齊且告師期巫臣以夏姬奔晉因郤至以臣於晉晉人使為邢大夫子反請以重幣錮之王曰止為巫臣教吴通晉張本左氏晉侯使鞏朔獻齊㨗于周王弗見使單襄公辭焉曰兄弟甥舅侵敗王略王命伐之告事而已不獻其功所以敬親暱禁滛慝也今叔父克遂有功于齊而不使命卿鎮撫王室而鞏伯實來夫齊甥舅之國而大師之後也寧不亦滛縱其欲以怒叔父抑豈不可諫誨士莊伯不能對餘見莊三十一年
  三年春王正月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伐鄭左氏諸侯伐鄭次于伯牛討邲之役也遂東侵鄭鄭公子偃帥師禦之使東鄙覆諸鄤敗諸𠀌輿皇戌如楚獻㨗注宋衞未葬而稱爵以接鄰國非禮也胡氏夫討邲之役則復怨勦民非觀釁也遂東侵則潜師掠境非以律也覆而敗諸則専用詐謀非正勝也度彼參此皆無善也略而不紀勝負㣲也晉侯稱爵而以伐書何也初為是役必以鄭之從楚也附蠻夷擾中國則盟主有詞于伐耳宋衞未葬曷為稱爵背殯越竟以吉禮從金革之事也
  案此邲之後晉再伐鄭而不服也
  辛亥葬衞穆公○二月公至自伐鄭○甲子新宫災三日哭左氏注三年喪畢宣公神主新入廟故謂之新宫書三日哭善得禮䟽檀弓曰有焚其先人之室則三日哭也公羊宣宫曷為謂之新宫不忍言也三日哭禮也何以書紀災也榖梁迫近不敢稱諡恭也其辭恭且哀以成公為無譏矣胡氏廟災而哭禮也得禮為常事則何以書緱氏劉絢曰新宫者宣宫也不曰宣宫者神主未遷也知然者丹楹刻桷皆稱桓宫此不舉諡故知其未遷也宫成而主未入遇災而哭何禮哉宣公薨至是二十有八月緩於遷主可知矣言災則不恭之致亦自見矣此說據經為合先人之室蓋嘗寢於斯食於斯㑹族屬於斯其居處笑語之所在皆可想也事死如事生故有焚其室則哭之禮神主未遷而哭於人情何居
  案此條諸傳皆以為得禮惟胡氏不合
  乙亥葬宋文公胡氏案左氏始厚葬數其葬之月則信然矣文公之卒國家安靖曷為越禮逾時逮乎七月而後克襄事哉故知華元樂舉之棄君於惡而益其侈無疑矣宋公在殯而離㳄出竟從金革之事此非有所不忍於死者特欲誇耀滛侈無知之人耳春秋據事直書而其失自見
  夏公如晉左氏拜汶陽之田張氏汶陽之田特書曰取足以見疆埸之令不出於王矣今為取田而徃拜賜晉偃然受之後日韓穿之來言亦足以見私情之納侮也
  案成公朝晉者四三年四年十年四年不見敬十年見止張氏所謂納侮者信矣惟十八年悼公即位之朝無譏焉
  鄭公子去疾帥師伐許左氏許恃楚而不事鄭鄭子良伐許陳氏鄭初書大夫將也張氏晉方怒鄭之不服其為國未有底止也乃怒許之不事已而動大衆以伐之特書大夫専伐之辠所以見其興兵之不度徳量力也
  公至自晉胡氏宣公薨至是三年之喪畢矣宜入朝京師見天子受王命然後歸而即政可也嗣守社稷之重而不朝于周以拜汶陽田之故而徃朝于晉其行事亦悖矣此春秋所為作也公行多不致其書公至自晉何其至也必有以也
  秋叔孫僑如帥師圍棘左氏取汶陽之田棘不服故圍之公羊棘者汶陽之不服邑也其言圍之何不聽也注不言叛者為内諱胡氏復故地而民不聽至於命上將用大師環其邑而攻之何也魯於是時初税畆作𠀌甲稅役日益重矣棘雖復歸故國所以不願為之民也歟成公不知薄賦斂輕力役脩徳政以來之而肆其兵力雖得之亦必失之矣
  案春秋内叛書圍者七始於此昭十三圍費二十六圍成定六圍鄆十年圍郈圍費十二圍成
  大雩○晉郤克衞孫良夫伐廧咎如廧公作將榖作牆左氏討赤狄之餘焉廧咎如潰上失民也
  冬十有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衞侯使孫良夫來聘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孫良夫盟左氏晉𠉀使荀庚來聘且尋盟衞侯使孫良夫來聘且尋盟公問諸臧宣叔曰中行伯之於晉也其位在三孫子之於衞也位為上卿將誰先對曰次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衞在晉不得為次國晉為盟主其將先之丙午盟晉丁未盟衞禮也注荀庚尋赤棘良夫尋宣七年之盟公羊此聘也其言盟何聘而言盟者尋舊盟也注惡二國既脩禮相聘不能相親信反復相疑故不舉重連聘而言之䟽春秋之義舉重略輕若來盟則不言聘而言盟今言聘言盟嫌其生事故曰尋舊盟也榖梁其日公也來聘而求盟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也不言其人亦以國與之也不言求兩欲之也胡氏劉敞曰諸侯有聘無盟聘禮也盟非禮也庚與良夫不務引其君當道而生事專命為非禮不信以干先王之典故不係於國以見其遂事之辱非人臣之操此説然也其言及者公與之盟而不言公見二卿之抗也盟者春秋所惡於惡之中又有惡焉此類是矣案聘而遂盟之始於此此例五此年荀庚良夫十一年郤犫襄七年林父十五年向戍其皆書日一則以别於㣲者一則以别於前定也榖梁䟽曰前定之盟不日則此非前定可知矣又曰卑者之盟不日則此非卑者可知矣以非前定則知其生事以非卑者則知其抗公此所以與來盟稱使之書法不同也若公羊注意以為二子聘盟兩受命似與胡氏不合
  鄭伐許左氏注不書將帥告詞略䟽賈逵曰不稱將帥夷狄之鄭小國與大國爭諸侯仍伐許故刺其無知也杜氏不從者以鄭比年三伐許前後並無貶不應偏刺此事也公羊注惡鄭襄公與楚同心數侵伐諸夏自此之後兵革數起夷狄比周故夷秋之榖梁注鄭從楚伐衞之喪又叛諸侯之盟故狄之䟽不於伐喪貶者其罪不積不足以成惡鄭既伐喪背盟一年之中再加兵於許故於此夷狄之胡氏稱國以伐外之也晉楚爭鄭鄭兩事焉及邲之敗於是乎專意事楚不通中華晉雖加兵終莫之聽也至此一歳再伐許甚矣夫所利在晉則從晉人所利在楚則從楚人而不擇於義之可否以為去就其所以異於夷者幾希況又馮弱犯寡一歳之中而再動干戈於鄰國不既甚乎春秋之法知利而不知義者則外之所以懲惡也以為告詞略而從告乃實録耳一字襃貶義安在也陳氏狄鄭也其外之何楚之伯鄭人為之也由齊桓以來爭鄭於楚桓公卒鄭始朝楚諸夏之即于楚鄭為亂階也至辰陵鄭帥諸夏而事楚矣敗晉于邲盟十四國之君大夫于蜀皆鄭為之是故外秦而後外鄭㣲秦鄭中國無左衽矣
  案經中國而狄之者三文十年狄秦成三年狄鄭昭十二年狄晉
  附録左氏是年晉作六軍齊侯朝于晉
  案史記齊世家曰頃公十一年晉初置六軍頃公朝晉欲尊王景公景公不敢當晉世家亦云
  四年春宋公使華元來聘左氏通嗣君也注宋共公初即位
  案經書宋聘魯始此終春秋宋聘魯四此年及八年華元襄十五年向戌昭十二年華定
  三月壬申鄭伯堅卒壬申二月二十八日𣏌伯來朝左氏歸叔姬故也注將出叔姬先修禮朝魯言其故
  夏四月甲寅臧孫許卒○公如晉左氏公如晉晉侯見公不敬季文子曰晉侯必不免詩曰敬之敬之天惟顯思命不易哉夫晉侯之命在諸侯矣可不敬乎
  葬鄭襄公○秋公至自晉左氏公至自晉欲求成於楚而叛晉季文子曰不可晉雖無道未可叛也國大臣睦而邇於我諸侯聽焉未可以貳史佚之志有之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楚雖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公乃止
  冬城鄆魯西邑東郡廪𠀌有鄆城公作運左氏注公欲叛晉故城而為備䟽魯有二鄆此西鄆也成十六年傳晉人執季文子公待于鄆即此
  鄭伯伐許左氏冬鄭公孫申帥師疆許田許人敗諸展陂鄭伯伐許取鉏任泠敦之田晉欒書將中軍救許伐鄭取汜祭楚子反救鄭鄭伯與許男訟焉子反不能決也公羊注未逾年君穪伯者時樂成君位親自伐許故如其意以著其惡胡氏前此鄭襄公伐許既狄之矣今悼公又伐許乃復稱爵何也䘮未逾年以吉禮從金革之事則忘親矣稱爵非美詞所以著其惡也
  案鄭自隠十一年入許之後鄭許世讎至此凡書於經者又四侵伐矣然据左氏所記則邲戰之役鄭許首如楚蜀之役許乗楚車是許與鄭皆南向事楚者鄭方從楚何得如此晉楚之救不書於經事未可信也
  五年春王正月𣏌叔姬來歸榖梁婦人之義嫁曰歸反曰來歸胡氏春秋於内女其歸其出録之詳者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也父母之心人皆有之而不能為之擇家與室則夫婦之道苦淫僻之罪多矣王法所重人倫之本録之詳也為世戒也張氏嫁不書蓋嫁時𣏌伯未為君也嫁而得罪夫家書曰來歸雖諸侯之尊當謝不教而受之也
  仲孫蔑如宋左氏報華元也
  夏叔孫僑如㑹晉荀首于榖首公羊作秀榖齊地左氏晉荀首如齊逆女故宣伯餫諸榖注運糧饋之敬大國也
  梁山崩梁山在馮翊夏陽縣北左氏梁山崩晉侯召伯宗謀之絳人日山有朽壊而崩可若何國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為之不舉降服乗縵徹樂出次祝幣史辭以禮焉如此而已伯宗以告而從之公羊河上之山也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大也梁山崩壅河三日不流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記異也注自是後六十年間弑君十四亡國三十二溴梁之盟徧刺天下大夫榖梁注晉望也不言晉者名山大澤不以封也許慎曰山者陽位君象也象君權壊胡氏梁山韓國也詩曰奕奕梁山言其奕然髙大為韓國之鎮也後為晉所滅書而不係國者為天下記異是以不言晉也左氏載絳人之語於禮文備矣而未記其實也徒舉其文而無實以先之何足以弭災變乎
  秋大水張氏山崩大水隂盛之徴
  冬十有一月己酉天王崩定王也宣三年即位在位二十一年簡王立十有二月己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邾子𣏌伯同盟于蟲牢蟲牢鄭地左氏許靈公愬鄭伯於楚六月鄭悼公如楚訟不勝楚人執皇戌及子國故鄭伯歸使公子偃請成于晉秋鄭伯及晉趙同盟于垂棘冬同盟于蟲牢鄭服也宋公子圍龜為質于楚而歸華元享之曰習攻華氏宋公殺之諸侯謀復㑹宋公使向為人辭以子靈之難公羊注約備强楚胡氏案左氏鄭服也鄭服則何以書同盟天王崩赴告已及在諸侯之䇿矣以所聞先後而奔喪禮也而九國諸侯㑹盟不廢故特書同盟以見其皆不臣春秋惡盟誓於惡之中又有惡焉者此類是也
  案此條胡氏主泰山孫氏○又案鄭自邲戰後皆從楚至此始從晉而晉人不能明尊王之義以示之汲汲於要之以盟誓此所以竟不能服楚雖再救而卒無功也
  六年春王正月公至自㑹○二月辛巳立武宫左氏季文子以鞌之功立武宫非禮也聽於人以救其難不可以立武立武由己非由人也注魯人自鞌之功至今無患故築武軍又作先君武公宫以告成事欲以示後世䟽服䖍云鞌之戰禱武公以求勝故立其宫杜氏不從公羊武宫者何武公之宫也立者不冝立也立武宫非禮也注臧孫許伐齊有功故立武宫胡氏武宫武公之宫立武宫非禮也喪事即逺有進而無退宫廟即逺有毁而無立故二昭二穆與大祖而五者諸侯之廟制也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皆月祭焉曰顯考廟曰祖考廟享嘗乃止去祖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則祭無禱乃止去墠為鬼諸侯之祭法也武公至是歴世十一其毁已乆而輙立焉非即逺有終之意故特書曰立立者不冝立也
  案春秋書此年立武宫定元年立煬(「旦」改為「𠀇」)宫皆非禮也胡氏所引用乃王制及祭法之文三傳同以為非禮而明堂位曰魯公之廟文世室也武公之廟武世室也蓋漢儒習見魯國之舊制而不知其僣耳臨江劉氏曰乆矣夫其以僣為典也○又案魯有魯公廟為世室百世不毁而又立武宫煬(「旦」改為「𠀇」)宫又桓宫僖宫至哀公時猶存是魯五廟之外又有五廟也典禮之壊至於如此
  附録何氏廟制公羊注禮天子諸侯立五廟受命始封之君立一廟至於子孫過髙祖不得復立廟周家祖有功尊有徳立后稷文武廟至於子孫自髙祖已下而七廟天子卿大夫三廟元士二廟諸侯之卿大夫比元士二廟諸侯之士一廟䟽禮天子五廟者据正禮通諸上代而言之祭法云王立七廟者据周制言耳祭法適士二廟天子元士及諸侯卿大夫也官師一廟諸侯中士也一廟者考廟王考無廟而祭之
  取鄟鄟附庸國左氏言易也榖梁鄟國也䟽變滅言取明魯取之易又惡鄟不備也
  鄟㣲國也書取者滅之也滅而書取為君隱也
  案鄟為㣲國左氏榖梁同公羊以為邾邑不係之邾諱亟也者非春秋内滅國書取者三此年取鄟襄十三取邿昭四年取鄫皆諱詞也胡氏曰項亦國也其書滅者以僖公在㑹季孫所為故直書其事而不隱也此春秋尊君抑臣以辨上下謹於㣲之意也人倫之際差之亳釐繆以千里故仲尼特立此義以示後世臣子使以道事君而無朋附權臣之惡也
  衞孫良夫帥師侵宋左氏晉伯宗夏陽說衞良夫甯相鄭人伊雒之戎陸渾蠻氏侵宋以其辭㑹也
  夏六月邾子來朝○公孫嬰齊如晉左氏子叔聲伯如晉命伐宋
  案成公之編大夫如晉三此年嬰齊行父十一年行父

  壬申鄭伯費卒悼公也左氏春鄭伯如晉拜成授玉于東楹之東士貞伯曰鄭伯其死乎視流而行速
  秋仲孫蔑叔孫僑如帥師侵宋左氏孟獻子叔孫宣伯侵宋晉命也胡氏魯遣二卿為主將動大衆焉有事於宋而以侵書者潜師侵掠無名之意蓋陋之也於衞孫良夫亦然上三年嘗㑹宋衞同伐鄭矣㳄年宋使華元來聘通嗣君矣又㳄年魯使仲孫蔑報華元矣是年冬鄭伯背楚求成於晉而魯衞與宋又同盟于蟲牢矣今而有事於宋上卿授鉞大衆就行而師出無名可乎故特書侵以罪之也左氏載此師晉命也後二年宋來納幣詣伯姬焉則此師為晉而舉非魯志明矣兵戎有國之重事邦交人道之大倫聽命於人不得已焉將能立乎春秋所以罪之也
  案春秋凡奉伯主之命或為伯主而興師者皆書侵此年二卿侵宋十年衞黑背侵鄭左皆曰晉命也襄二十四年羯侵齊定六年公侵鄭八年二卿侵衞左皆曰晉故也蓋本非有怨但屈於不得已故亦無志於深入但淺侵其境歟魯宋自莊十年以後並無交兵之事僅見於此
  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左氏楚子重伐鄭鄭從晉故也胡氏荆楚僣號穪王聖人比諸夷狄而不赦者大一統以存周使明著於君臣之義也鄭能背夷即華是改過遷善出幽谷而遷喬木也嬰齊為是帥師又因其䘮而伐之不義甚矣經所以深惡之也書卿帥師伐鄭於文無貶詞何以知其深惡楚也下書樂武子帥師救鄭則知之矣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而伐者之罪著矣陳氏楚初書大夫將也
  案嬰齊伐鄭二此年及七年
  冬季孫行父如晉左氏晉人謀去故絳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饒而近盬國利君樂不可失也韓獻子曰不可郇瑕氏土薄水淺其惡易覯不如新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澮以流其惡且民從教十世之利也夫山澤林盬國之寶也國饒則民驕佚近寶公室乃貧不可謂樂公說從之夏晉遷于新田季文子如晉賀遷也
  晉欒書帥師救鄭左氏欒書救鄭與楚師遇於繞角楚師還晉師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中息之師救蔡禦諸桑隧趙同趙括欲戰武子將許之知莊子范文子韓獻子諌曰不可吾來救鄭楚師去我吾遂至於此是遷戮也戮而不已又怒楚師戰必不克雖克不令成師以出而敗楚之二縣何榮之有焉乃遂還於是軍帥之欲戰者衆或謂欒武子曰聖人與衆同欲是以濟事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戰者三人而已欲戰者可謂衆矣武子曰善鈞從衆夫善衆之主也三卿為主可謂衆矣從之不亦可乎胡氏案左氏武子遂還則無功也亦何善之有口此春秋之所以善欒書也兩軍相加兵刅既接折馘執俘計功受賞此非仁人之心王者之事故舞干而苖格者舜也因壘而崇降者文也㳄于陘而屈完服者齊桓也㑹蕭魚而鄭不叛者晉悼也武子之能不遷戮而知還也亦庻幾哉
  七年春王正月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乃免牛左氏䟽釋獸李巡曰鼱鼩鼠一名鼷鼠孫炎曰有螫毒者蓋如今鼠狼公羊䟽鼷鼠鼠中之㣲者京房傳曰祭天不慎鼷鼠食郊牛角榖梁不言日急辭也過有司也郊牛日展觓角而知傷展道盡矣其所以備災之道不盡也又有繼之辭也其緩辭也曰亡乎人矣非人之所能為也所以免有司之過也乃者亡乎人之辭也免牲者為之緇衣纁裳有司𤣥端奉送至于南郊免牛亦然免牲不曰不郊免牛亦然注復食乃知國無賢君天災之爾胡氏榖梁子曰郊牛日展觓角而知傷展道盡矣其所以備灾之道不盡也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則亡乎人矣非人之所能為也所以免有司之過也有司免過則變異也其應云何許翰曰小害大下賊上食而又食三桓子孫相繼之象也宣公有虞三桓之志至成始弗戒矣理或然也
  案郊說詳見僖三十一年鼷鼠食三此年定十五年哀元年趙子曰上元二年避兵㑹稽時有水旱疫癘之苦至明年而牛災有小鼠能噬牛纔傷皮膚無有不死者
  呉伐郯呉在吴郡今平江府郯已姓國少昊之後漢屬東海郡今屬下邳左氏呉伐郯郯成季文子曰中國不振旅蠻夷入伐而莫之或恤無弔者也夫有上不弔其誰不受亂吾亡無日矣公羊注呉國見者罕與中國交至升平乃見故因始見以漸進䟽楚始見書州名今呉當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言之不以州稱以漸進者也胡氏稱國以伐狄之也呉本大伯之後以族屬言則周之伯父也何以狄之為其僣天子之大號也案國語云命圭有命固曰呉伯不曰呉王然則呉本伯爵也後雖益熾浸與中國㑹盟進而書爵不過曰子亦不以本爵與之故紀於禮書曰四夷雖大皆曰子此春秋之法仲尼之制也而以為不敢擅進退諸侯亂名實者誤矣
  案呉自大伯奔呉五世至周章而武王克殷因封之呉又十四世至壽夢而始大僣稱王此即壽夢之二年也蓋成公二年楚申公巫臣奔晉求通呉以罷楚於是呉兵始及上國矣此為書呉之始終春秋書伐郯伐陳入州來入郢滅州來滅巢滅徐戰長岸雞父皆書國雖㑹鍾離㑹善道㑹柤㑹向㑹鄫㑹橐臯亦書國惟襄五年于戚始書呉人襄十二年始書呉子卒二十九年始書呉子以聘至栢舉書子已同於中國至黄池書子則主諸侯之詞矣後七世而亡於越
  附録左氏鄭子良相成公以如晉朝且拜師
  夏五月曹伯來朝宣公○不郊猶三望左氏注書不郊間有事榖梁注春免牛夏乃三望故又云不郊也胡氏呉郡朱長文曰禮天子有四望諸侯則祭境内山川而已魯當祭泰山泰山魯之境也禮所得祭故不書三望僣天子禮是以書之其說是矣楚子軫言三代命祀祭不越望而曰江漢沮漳楚之望非也楚始受封濵江之國漢水沮漳豈其境内哉此亦據後世并兼封略言之爾
  秋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𣏌伯救鄭八月戊辰同盟于馬陵馬陵衞地左氏子重伐鄭師于汜諸侯救鄭鄭共仲侯羽軍楚師囚鄖公鍾儀獻諸晉八月同盟于馬陵尋蟲牢之盟且莒服故也晉人以鍾儀歸囚諸軍府胡氏楚人軍旅數起頻言伐鄭以其背已而從諸夏也與莊之欲討徵舒而入陳者異矣書大夫之名氏書帥師書伐而無貶詞者所謂不待貶絶而罪自見者也晉合八國之君親徃救鄭則攘夷狄安中國之師也欲著其善故特書救鄭以美之言救則楚罪益明而鄭能背夷即華善亦著矣前此晉遣上將諸國不與焉至此則其君自行而㑹合諸國則楚人暴横慿陵諸夏之勢益張亦可見矣故盟于馬陵而書同盟者同病楚也
  案晉景公之編書同盟者五惟此盟無譏焉則以二救之善也欒武子之徳在民其此時也夫若非此二舉則盟蜀之後晉之伯業䘮矣惜乎蟲牢不能謹於義于蒲不能謹於信是以馬陵雖善而竟不能復文襄之業也然彼善於此君子猶取之
  公至自㑹○呉入州來州來淮南下蔡縣今屬壽州左氏楚圍宋之役師還子重請取申吕以為賞田王許之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吕所以邑也是以為賦以御北方若取之是無申吕也晉鄭必至于漢王乃止子重是以怨巫臣子反欲取夏姬巫臣止之遂取以行子反亦怨之及共王即位子重子反殺巫臣之族巫臣自晉遺二子書曰爾以讒慝貪惏事君而多殺不辜余必使爾罷於奔命以死巫臣請使於呉晉侯許之呉子夀夢說之乃通呉於晉以兩之一卒適呉舎偏兩之一焉與其射御教呉乗車教之戰陳教之叛楚寘其子狐庸焉使為行人於呉呉始伐楚伐巢伐徐子重奔命馬陵之㑹呉入州來子重自鄭奔命子重子反於是乎一歲七奔命蠻夷屬於楚者呉盡取之是以始大通呉於上國張氏僣王而病中國亦晉有以啟之矣
  案昭十三年呉滅州來
  冬大雩榖梁雩不月而時非之也冬無為雩也
  衞孫林父出奔晉左氏衞定公惡孫林父冬林父奔晉衞侯如晉晉反戚焉注戚林父邑林父奔晉戚隨屬晉晉反之
  八年春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左氏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季文子餞之私焉曰大國制義以為盟主是以諸侯懐徳畏討無有貳心謂汶陽之田敝邑之舊也而用師於齊使歸諸敝邑今有二命曰歸諸齊信以行義義以成命小國所望而懐也信不可知義無所立四方諸侯其誰不解體詩曰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徳七年之中一予一奪二三孰甚焉伯主將徳是以而二三之其何以長有諸侯乎詩曰猶之未逺是用大簡行父懼晉之不逺猶而失諸侯也是以敢私言之公羊來言者何内詞也脅我使我歸之也曷為使我歸之鞌之戰齊師大敗齊侯歸弔死視疾七年不飲酒不食肉晉侯聞之曰嘻奈何使人之君七年不飲酒不食肉請皆反其所取侵地榖梁于齊緩詞也不使盡我也䟽釋此與歸之于京師同皆緩詞也以緩詞言之者諱不使制命於我也胡氏汶陽之田本魯田也魯人恃大國之威以兵力脅齊得其故地而不正疆理於天王則取之不以其道也郤克戰勝令於齊曰反魯衞之侵地齊既從之今復有命俾歸諸齊則歸之不以其道也而齊人貪得晉有二命穿也列卿無所諫止皆罪矣來言者緩詞也歸之于者易詞也為國以禮者無憚於强而魯侯㣲弱遂以歸齊而不能保罪亦見矣
  案此條左氏穀梁胡氏皆貶晉惟公羊何氏以為善晉之義齊者失之張氏曰前此取汶陽田出於晉命矣不曰使來言又嘗為𣏌取成矣不曰使來言蓋歸所當得取所當有皆義也制命以義伯主之常事也今汶陽之歸徇私而不公比强而陵弱反已成之制命而自亂之故書來言以見其不得為制命書歸之于以著其不當予而晉與魯之辠咸見矣常山劉氏曰歸之于者歸不以道與執衞侯歸之京師同義
  晉欒書帥師侵蔡左氏晉欒書侵蔡遂侵楚獲申驪六年楚師之還也晉侵沈獲沈子揖初從知范韓也君子曰從善如流冝哉是行也鄭伯將㑹晉師門于許東門大獲焉張氏許氏曰侵蔡報伐鄭也大國爭衡小國受敗春秋所矜也
  公孫嬰齊如莒左氏聲伯如莒逆也注因聘而逆
  宋公使華元來聘左氏聘共姬也注穆姜女成公姊妹為宋共公夫人
  夏宋公使公孫壽來納幣左氏禮也注宋公無主昬者自命之故穪使也公羊納幣不書此何以書録伯姬也注伯姬賢所以殊於衆女隱三年傳昬禮不稱主人此稱使者宋公無母自命之也胡氏納幣不書此何以書公孫壽卿也納幣使卿非禮也禮不可略亦不可過惟其稱而已矣略則輕大倫過則溺私愛宋公之請伯姬魯侯之嫁其女皆致其厚者也而不知越禮逾制豈所以重大昬之禮哉經悉書之為後法也
  晉殺其大夫趙同趙括左氏晉趙嬰通于趙莊姬原屏放諸齊嬰曰我在故欒氏不作我亡吾二昆其憂哉趙莊姬為趙嬰之亡故譛于晉侯曰原屏將為亂欒郤為徴晉討趙同趙括武從姬氏畜于公宫以其田與祁奚韓厥言於公曰成季之勲宣孟之忠而無後為善者其懼矣乃立武而反其田焉胡氏案左氏則同括無罪為莊姬所譛而欒郤害之也故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以見晉之失政刑矣
  附録史記稱有屠㟁賈者有寵於靈公此時為司㓂追論趙盾弑君之事誅趙氏公孫杵臼取他兒代武死程嬰匿武於山中居十五年因晉侯疾韓厥乃請立武與左氏不合未詳孰是
  秋七月天子使召伯來賜公命賜公榖皆作錫左氏召桓公來賜公命注諸侯即位天子賜以命圭與之合瑞天子天王王者之通稱公羊其稱天子何元年春王正月正也其餘皆通矣榖梁禮有受命無來錫命錫命非正也曰天子何也曰見一稱也注天王天子王者之通稱自此已上未有言天子者今言天子是更見一稱胡氏諸侯嗣立而入見則有賜已脩聘禮而來朝則有賜能敵王所愾而獻功則有賜成公即位服喪已畢而不入見既更五服一朝之歳矣而不如京師又未甞敵王所愾而有功也何為來賜命乎召伯者縣内諸侯為王卿士者也來賜公命罪邦君之不王譏天子之僣賞也臨諸侯曰天王君天下曰天子蓋一人之通稱
  案此條公榖趙氏皆作錫惟左氏作賜胡氏雖作賜而義亦與錫同左氏雖作賜而義亦與文元年毛伯錫命同惟臨江劉氏曰錫命者爵也有加而賜所謂賜命也古者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則賜也不過九命㳄國之君不過七命小國五命故賜者謂有加也以義觀之錫命者其世世相襲衮不廢矣賜命者服過其爵所以章有徳也成公未有大功明徳而服過其爵譏僣賞也其說似與諸家不合姑存於此○又案左公榖皆作天子諸家亦從之然三家雖經文作天子而義亦與天王同何休曰仁義合者稱王又王者取天下歸徃也天子者爵稱也聖人受命皆天所生故謂天子或言天王或言天子皆相通也楊士勛曰衆人卑故稱母子貴者取貴稱故稱天子入春秋以來唯取仁義之稱未表繫天子之尊故曰更見一稱也是天王與天子無異義矣若何休又以為文公年長故稱天王今成公㓜少當須如父教子未當錫也是以為之張義而言天子賈逵又以為畿内稱王諸夏稱天王夷狄稱天子皆迂謬不可從啖子又以子字為誤未詳是否魯不朝而王賜之非正也而杜氏以八年乃來為緩其失甚矣○又案天子之見經者三十有二稱天王者二十有五稱王者六稱天子者一
  冬十月癸卯𣏌叔姬卒○晉侯使士燮來聘叔孫僑如㑹晉士燮齊人邾人伐郯左氏晉士燮來聘言伐郯也以其事呉故公賂之請緩師文子不可曰君命無貳失信不立禮無加貨事無二成君後諸𠉀是寡君不得事君也燮將復之季孫懼使宣伯帥師㑹伐郯胡氏案左氏伐郯以其事呉故當其時既不能救及其既成豈獲已也而又率諸國伐之何義乎前書來聘下書㑹伐晉侯之為盟主可見矣魯既知其不可從大國之令而不敢違其不能立亦可知矣
  案聘而後言伐其不能以大義令諸侯與厲公乞師之舉無異矣
  衞人來媵左氏媵共姬禮也凡諸侯嫁女同姓媵之異姓則否胡氏媵者何諸侯有三歸嫡夫人行則姪娣從二國來媵亦以姪娣從凡一娶九女所以廣繼嗣三國來媵非禮也夫以禮制欲則治以欲敗禮則亂而諸侯一娶十有二女則以欲敗禮矣備書三國以明逾制為後戒也
  案公榖皆以為詳伯姬而録之未知是否
  九年春王正月𣏌伯來逆叔姬之喪以歸左氏請之也𣏌叔姬卒為𣏌故也逆叔姬為我也胡氏𣏌叔姬一女子而四書于䇿何也春秋慎男女之配重大昬之禮以是為人倫之本也夷考𣏌叔姬之行雖不若宋共姬亦不至如鄫季姬之越禮也𣏌伯初來朝魯然後卒之卒而復逆其喪豈非叔姬本不應出故魯人得以義責之使復歸葬乎聖人詳録始卒欲為後鑑使得有終而無弊也
  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𣏌伯同盟于蒲蒲衞地左氏為歸汶陽之田故諸侯貳於晉晉人懼㑹于蒲以尋馬陵之盟季文子謂范文子曰徳則不競尋盟何為范文子曰勤以撫之寛以待之堅彊以御之明神以要之柔服而伐貳徳之㳄也是行也將始㑹呉呉人不至胡氏夫盟非固結之本也衞獻公言於甯喜求復國喜曰必子鮮在不然必敗小邾射以句繹來奔曰使季路要我吾無盟夫信在言前者不言而自喻誠在令外者不令而自行晉初下令於齊反魯衞之侵地而齊不敢違者以其順也齊既從之魯君親徃拜其賜矣復有二命俾歸諸齊一與一奪信不可知無惑乎諸侯之解體也晉人不知反求諸已惇信明義以補前行之愆而又欲刑牲㰱血要質鬼神以御之是從事於末而不知本矣特書同盟以罪晉也
  案此盟如胡氏之意則惡其反覆而書同者也自蟲牢馬陵于蒲三盟中國之勢稍振然蟲牢鄭服而不能明於尊王之義已不足以駕楚馬陵両救雖足以協列國之心而伐郯之舉不足以令諸侯汶陽之歸不足以固諸侯於是鄭魯皆有叛意矣執鄭伐鄭止公盟公紛紛如是卒至㑹𤨏澤而與楚成㑹鍾離而借呉援晉伯不足言矣
  公至自㑹○二月伯姬歸于宋夏季孫行父如宋致女晉人來媵左氏季文子如宋致女復命公享之賦韓奕注女嫁三月又使大夫隨加聘問謂之致女所以致成婦禮篤昬姻之好公羊未有言致女者此其言致女何録伯姬也胡氏致女者何女既嫁三月而廟見則成婦矣而後父母使人安之故謂之致也常事爾何以書致女使卿非禮也經有因襃以見貶者初獻六羽之類是也亦有因貶以見襃者致女來媵之類是也伯姬賢行著於家故致女使卿特厚其嫁遣之禮賢名聞於逺故諸國爭媵信其無姤忌之行程氏以為一女子之賢尚聞於諸侯況君子哉或曰魯女雖賢豈能聞於逺乎曰古者庻女與非敵者則求為媵固為之擇賢小君則諸侯之賢女自當聞矣
  秋七月丙子齊侯無野卒○晉人執鄭伯晉欒書帥師伐鄭左氏楚人以重賂求鄭鄭伯㑹楚公子成于鄧秋鄭伯如晉晉人討其貳於楚也執諸銅鞮欒書伐鄭鄭人使伯蠲行成晉人殺之楚子重侵陳以救鄭胡氏穪人而執者既不以王命又不歸諸京師則非伯討也殺伯蠲不書者既執其君矣則行人為輕亦不足紀也楚子重侵陳與處父救江何異削而不書者鄭亦有罪焉耳夫背夷即華正也今以重賂故又與楚㑹則是惟利之從而不要諸義也故鄭無可救之善楚不得有能救之名
  案此條穀梁以為不言戰以鄭伯也注言欒書以鄭伯伐鄭君臣交兵病莫大焉故為親者諱疾經無此意
  附録榖梁諱例榖梁為尊者諱恥為賢者諱過為親者諱疾
  冬十有一月葬齊頃公○楚公子嬰齊帥師伐莒庚申莒潰楚人入鄆庚申月十八日鄆公作運莒别邑左氏晉侯使申公巫臣如呉假道于莒與渠𠀌公立于池上曰城已惡莒子曰僻陋在夷其孰以我為虞對曰夫狡焉思啟封疆以利社稷者何國蔑有唯然故多大國矣唯或思或縱也勇夫重閉況國乎冬楚子重自陳伐莒圍渠𠀌渠𠀌城惡衆潰奔莒戊申楚入渠𠀌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殺吾歸而俘莒人殺之楚師圍莒莒城亦惡庚申莒潰楚遂入鄆莒無備故也君子曰恃陋而不設備罪之大者也莒恃其陋而不修城郭浹辰之間楚克其三都無備也夫胡氏孟子曰鑿斯池也築斯城也與民守之效死而民弗去則是可為也夫鑿池築城者為國之備所謂事也效死而民弗去為國之本所謂政也莒恃其陋不修城郭浹辰之間楚克其三都信無備矣然兵至而民逃其上不能使民效死而不去則昧於為國之本也雖隆莒之城何益乎故經於莒潰特書日以謹之者以明城郭溝池重門擊柝皆守邦之末務必以固本安民為政之急耳陳氏此嬰齊也向也於㑹蜀稱嬰齊於盟稱人今也於伐莒稱嬰齊於入鄆稱人一人之身俄而進退焉春秋之於楚無所不盡其辭也莊王之篇圍滅無貶詞莊王卒春秋志楚强而已矣是故於栢舉戰稱人奔稱囊瓦
  案范氏例潰有四而榖梁之發傳有三僖四年蔡潰昭二十九年鄆潰傳曰潰之為言上下不相得也文三年沈潰同此例矣此莒潰則曰大夫潰莒而之楚惡之故謹而日之注者以為莒大夫帥衆叛君而從楚故變文書日以見惡此說雖若無据然或有所傳不可盡廢
  秦人白狄伐晉左氏諸侯貳故也胡氏經所謹者華夷之辨也晉嘗與白狄伐秦秦亦與白狄伐晉族類不復分矣其稱人貶詞也武王伐商庸蜀𦍑髳㣲盧彭濮皆與焉豈亦不謹乎除天下之殘賊而出民水火之中雖蠻夷戎狄以義驅之可也中國友邦自相侵伐已為不義又與非我族類者共焉不亦甚乎晉既失信復聽婦人讒說殺其世臣而諸侯皆貳秦狄交攻比事以觀深切著明矣
  鄭人圍許左氏示晉不急君也是則公孫申謀之曰我出師以圍許為將改立君者而紓晉使晉必歸君張氏君在外而興師以復怨大臣之罪也
  城中城中城魯邑在東海廩丘縣東南左氏書時也注長歴推此年閏十二月傳下有十二月知此城在閏十一月水昬正之時榖梁城中城者非外民也胡氏經世安民視道之得失不倚城郭溝池以為固也榖梁謂凡城之誌皆譏其說是矣莒雖恃陋不設備至使楚人入鄆苟有令政使民效死而不潰冦亦豈能入也城非春秋所貴而書城中城其為儆守益㣲矣王公設險以守其國非歟曰百雉之城七里之郭設險之大端也謹於禮以為國辨尊卑分貴賤明等威異物采凡所以杜絶陵僣限隔上下者乃體險之大用也獨城郭溝池之足恃乎
  案經書城中城二又見定六年
  附録左氏晉侯觀于軍府見鍾儀問之曰南冠而縶者誰也有司對曰鄭人所獻楚囚也召而弔之問其族曰泠人也與之琴操南音公曰君王何如對曰非小人之所得知也固問之對曰其為大子也師保奉之以朝于嬰齊而夕于側也不知其他公語范文子文子曰楚囚君子也君盍歸之使合晉楚之成公從之使歸求成冬十二月楚子使公子辰如晉報鍾儀之使請修好結成十年春晉侯使糴茷如楚報大宰子商之使也

  春秋㑹通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十七     元 李廉 撰成公
  十年春衞侯之弟黒背帥師侵鄭左氏衞子叔黒背侵鄭晉命也胡氏其曰衞侯之弟者子叔黒背生公孫剽孫林父甯殖出衞侯衎而立剽亦以其父有寵愛之私故得立耳此與齊之夷仲年無異其特書弟以為後戒可謂深切著明矣
  案稱弟例詳見弟年下外范氏稱弟例有四一接我稱弟一罪兄稱弟一惡之稱弟一賢稱弟此說有得有失不可皆從
  夏四月五卜郊不從乃不郊公羊其言乃不郊何不免牲故言乃不郊也注不免牲當坐盜天牲失事天之道故諱使若重難不得郊故書乃榖梁夏四月不時也五卜强也乃者亡乎人之詞也張氏師氏曰卜至於五其瀆甚矣皇天享道果可以僣而徼其吉邪案卜郊不從四條惟此年五卜詳見僖三十一年左正義曰五卜者當是三月三卜四月又二卜皆不吉乃止也
  五月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曹伯伐鄭左氏鄭公子班聞叔申之謀三月子如立公子繻鄭人殺繻立髠頑子如奔許欒武子曰鄭人立君我執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鄭而歸其君以求成焉晉侯有疾五月晉立太子州蒲以為君而㑹諸侯伐鄭鄭子罕賂以襄鍾子然盟于脩澤子駟為質辛巳鄭伯歸討立君者殺叔申叔禽
  案左氏以為此經所書晉侯者大子州蒲也晉生立子為君父不父子不子經因書晉侯其惡明然公榖胡氏皆無傳未知然否○案晉景公立於宣公九年至是十八年同盟五大戰二救鄭三
  齊人來媵○丙午晉侯獳卒左氏晉侯夢大厲曰殺余孫不義余得請於帝矣召桑田巫巫曰不食新矣公求醫于秦秦使醫緩為之公夢疾為二豎子醫至曰疾不可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不可為也六月丙午晉侯欲麥將食張如厠䧟而卒
  秋七月公如晉左氏公如晉晉人止公使送葬於是糴茷未反冬葬晉景公公送葬諸侯莫在魯人辱之故不書諱之也胡氏此葬晉侯也而不書諱之也天子之喪動天下屬諸侯諸侯之喪動通國屬大夫公之葬晉侯非禮也唯天子之事焉可也傳以晉人止公送葬諸侯莫在焉魯人辱之故諱而不書非矣假令諸侯皆在魯人不以為辱而可書乎
  冬十月案公羊經無此三字何氏以為去冬者惡成公前既怨懟不免牲今又如晉過郊乃反無事天
  之意當絶之其說迂謬不可取

  十有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晉晉侯使郤犫來聘己丑及郤犫盟郤犫公作郤州後同左氏晉人以公為貳於楚故止公公請受盟而後使歸郤犫來聘且涖盟郤犫求婦於聲伯聲伯奪施氏婦以與之
  案此沙隨不見公之始也
  夏季孫行父如晉左氏報聘且涖盟也張氏案左氏公之至自晉也請受盟文子之聘也亦且涖盟焉春秋皆不書君臣之盟而獨書郤犫涖盟何也蓋成公自汶陽之歸齊欲貳晉而未果然嫌隙竟章無以自明晉因公之朝而止之數月公請受盟而後使歸郤犫來聘既而涖盟魯亦使行父徃則從而盟之據强大之勢要君臣之盟皆魯恥也惟犫聘而盟春秋以庚與良夫例書之成公受盟行父之涖豈能得晉君而盟之乎亦大夫盟之耳不書而諱皆魯恥也
  秋叔孫僑如如齊左氏宣伯聘于齊以脩前好注鞌以前之好張氏許氏曰魯蓋激晉之徳禮不施將貳于齊而未能者與愚案僑如之聘蓋謝戰鞌之師捐歸汶陽之忿而行之廹於晉之辱而不得已也
  冬十月
  十有二年春周公出奔晉左氏周公楚惡惠襄之偪也且與伯與爭政不勝怒而出王使劉子復之盟于鄄而入三日復出奔晉春王使以周公之難來告曰周公出奔晉凡自周無出周公自出故也䟽天子以天下為家公羊周公天子之三公也王者無外此其言出何自其私土而出也注此起諸侯入為天子三公也私土謂其國榖梁周有入無出其曰出上下一見之也言其上下之道無以存也上雖失之下孰敢有之今上下皆失之矣胡氏夫人主無誠慤之心而下要大臣盟是謂君不君人臣無忠信之實而上與人主盟是謂臣不臣既已要質鬼神以入矣又叛盟失信而出奔則是自絶於天也自周無出而書曰出者見周室衰㣲刑政號令不行於天下爾
  案王室書居三居皇居狄衆不書出惟襄王居鄭書出王臣書奔三子瑕子朝不書出惟周公奔晉書出故榖梁曰上下一見之也許氏曰王公書出止一見後不復書存周也
  夏公㑹晉侯衞侯于瑣澤𤨏澤公羊作沙澤左氏宋華元善於令尹子重又善於欒武子聞楚人既許晉糴茷成而使歸復命矣華元如楚遂如晉克合晉楚之成夏五月晉士夑㑹楚公子罷許偃癸亥盟于宋西門之外曰凡晉楚無相加戎好惡同之同恤菑危備救凶患交贄徃來道路無壅謀其不恊而討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胙國鄭伯如晉聽成㑹于𤨏澤成故也案此㑹左氏以為晉楚為成經既不書晉楚之盟而公榖胡氏又無傳獨趙子曰若實華元合晉楚之盟則無不告諸侯之理經不應不書今𤨏澤之㑹楚不與焉何以證其成乎蓋舊説有晉令鍾儀歸求成事竟不集左氏遂誤附㑹為此傳耳未詳是否姑具其說陳氏章指曰晉楚嘗同盟矣不書至襄二十七年始書之
  秋晉人敗狄于交剛左氏狄人間宋之盟以侵晉而不設備秋晉人敗狄于交剛榖梁中國與夷狄不言戰皆曰敗之夷狄不日
  冬十月附録左氏晉郤至如楚聘且涖盟楚子享之子反相為地室而縣焉郤至將登金奏作於下驚而走出子反曰日云莫矣寡君須矣吾子其入也賔曰君不忘先君之好施及下臣貺之以大禮重之以備樂如天之福兩君相見何以代此下臣不敢子反曰如天之福兩君相見無亦唯是一矢以相加遺焉用樂寡君須矣吾子其入也賔曰若讓之以一矢禍之大者其何福之為世之治也諸侯間於天子之事則相朝也於是乎有享宴之禮享以訓共儉宴以示慈惠及其亂也諸侯貪冒侵欲不忌爭尋常以盡其民今吾子之言亂之道也不可以為法然吾子主也至敢不從遂入卒事歸以語范文子文子曰無禮必食言吾死無日矣夫冬楚公子罷如晉聘且涖盟十二月晉侯及楚公子罷盟于赤棘
  十有三年春晉侯使郤錡來乞師左氏十一年冬秦晉為成將㑹于令狐晉侯先至焉秦伯不肯渉河次于王城使史顆盟晉侯于河東晉郤犫盟秦伯于河西秦伯歸而背晉成十三年春郤錡來乞師伐秦將事不敬孟獻子曰郤氏其亡乎禮身之幹也敬身之基也郤子無基不亡何為注侯伯當召兵而乞師謙詞䟽晉雖是侯伯恐魯不與若言召兵或容辭説言乞則不得不與釋例曰乞師者深求過禮之辭執謙以逼成其計是解乞為謙意榖梁乞重詞也古之人重師故以乞言之也胡氏晉主夏盟行使諸侯徴㑹討貳誰敢不從以伯主之尊而書日乞師何也列國䟽封雖有大小土地甲兵受之天子不相統屬魯兵非晉所得專也今晉不以王命興諸侯之師故特書曰乞以見其卑伏屈損無自反而縮之意聖人作春秋無不重内而輕外至於乞師則内外同詞者蓋皆有報怨復讎貪得之心是以如此若夫誅亂臣討賊子請於天王以大義驅之誰不拱手以聽命何至於乞哉噫此聖人所以垂戒後世見諸行事之深切著明者也陳氏外乞師不書必盟主也而后書乞卑辭也見晉之無以令與國也張氏義不足以令諸侯懼其不從而卑辭以乞之聖人直書以見其舉事不公自貶伯體也
  案晉厲之乞師三郤錡為伐秦欒黶為戰楚荀罃為伐鄭厲公不徳人心未服矯以求諸侯也晉悼之乞師一士魴為救宋悼公初興伯事未定謙以接諸侯也
  三月公如京師夏五月公自京師遂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左氏公如京師及諸𠉀朝王遂從劉康公成肅公㑹晉侯伐秦夏晉侯使吕相絶秦秦桓公既與晉厲公為令狐之盟而又召狄與楚欲道以伐晉諸侯是以睦於晉晉欒書將中軍荀庚佐之士夑將上軍郤錡佐之韓厥將下軍荀罃佐之趙旃將新軍郤至佐之孟獻子曰晉帥乗和師必有大功五月丁亥晉師以諸侯之師及秦師戰于麻隧秦師敗績獲秦成差及不更女父師遂濟涇及侯麗而還迓晉侯于新楚注伐秦道過京師因朝王劉成二公不書兵不加秦也不書敗獲闕文公羊其言自京師何公鑿行也柰何不敢過天子也注鑿猶更造之意時本欲伐秦塗過京師不敢過天子而不朝復生事脩朝禮而後行故起時善而襃成其意使若故朝然後生事也問無事復出公者善公鑿行榖梁非如而曰如不叛京師也言受命不敢叛周也胡氏諸侯每歳侵伐四出未有能修朝覲之禮者今公欲㑹伐秦道自王都不可越天子而徃也故皆朝王而不成朝禮書曰如京師見諸侯之慢也因㑹伐而行矣又書公自京師以伐秦為遂事者此仲尼親筆明朝王為重存人臣之禮也古者諸侯即位服喪畢則朝小聘大聘終則朝巡守于方岳則朝觀春秋所載天王遣使者屢矣十二公之述職蓋闕如也獨此年書公如京師又不能成朝禮不敬莫大焉君臣人道之大倫而至於此極故仲尼嘗喟然嘆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為此懼作春秋或抑或縱或予或奪所以明君臣之義者至矣其義得行則臣必敬於君子必敬於父天理必存人欲必消大倫必正豈曰小補之哉此以伐秦為遂事之意也
  案此不書朝而書如者程子曰不書朝王因㑹伐而行也故不成其朝張氏曰若没而不書是盡廢其僅存之禮若書朝于京師則是舉百年之墜典亦非其實也故書如而不言朝以見其行禮不專不書劉成二子見晉無請命之實也上書晉使乞師下書㑹晉伐秦則為晉可知矣左氏正義曰公朝于王所者時王不在京師故指言王所據王言之不得不稱朝此則王在京師是國之總稱不可稱朝故依尋常朝聘隣國之文稱如而已此説亦近之
  曹伯盧卒于師盧公穀作廬○秋七月公至自伐秦公羊注月者危公㓜而逺用兵
  案不以如京致而以伐秦致即如僖四年不以侵蔡致而以伐楚致皆究其初心也
  冬葬曹宣公左氏曹宣公卒于師曹人使公子負芻守使公子欣時逆曹伯之喪負芻殺其大子而自立也諸侯乃請討之晉人以其役之勞請俟它年冬葬曹宣公既葬子臧將亡國人皆將從之成公乃懼告罪且請焉乃反而致其邑
  附録左氏晉侯使吕相絶秦曰昔逮我獻公及穆公相好勠力同心申之以盟誓重之以婚姻天禍晉國文公如齊惠公如秦無禄獻公即世穆公不忘舊徳俾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晉又不能成大勲而為韓之師亦悔于厥心用集我文公是穆之成也文公躬擐甲胄跋履山川踰越險阻征東之諸侯虞夏商周之𦙍而朝諸秦則亦既報舊徳矣鄭人怒君之疆埸我文公帥諸侯及秦圍鄭秦大夫不詢于我寡君擅及鄭盟諸侯疾之將致命于秦文公恐懼綏靜諸侯秦師克還無害則是我有大造于西也無禄文公即世穆為不弔蔑死我君寡我襄公迭我殽地奸絶我好伐我保城殄滅我費滑㪚離我兄弟撓亂我同盟傾覆我國家我襄公未忘君之舊勲而懼社稷之隕是以有殽之師猶願赦罪于穆公穆公弗聴而即楚謀我天誘其衷成王隕命穆公是以不克逞志于我穆襄即世康靈即位康公我之自出又欲闕翦我公室傾覆我社稷帥我蟊賊以來蕩揺我邊疆我是以有令狐之役康猶不悛入我河曲伐我涑川俘我王官翦我羈馬我是以有河曲之戰東道之不通則是康公絶我好也及君之嗣也我君景公引領西望曰庶撫我乎君亦不惠稱盟利吾有狄難入我河縣焚我箕郜芟夷我農功䖍劉我邊陲我是以有輔氏之聚君亦悔禍之延而欲邀福于先君獻穆使伯車來命我景公曰吾與女同好棄惡復修舊徳以追念前勲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今狐之㑹君又不祥背棄盟誓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讎而我之㛰姻也君來賜命曰吾與汝伐狄寡君不敢顧㛰姻畏君之威而受命于吏君有二心於狄曰晉將伐女狄應且憎是用告我楚人惡君之二三其徳也亦來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來求盟于我昭告吴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曰余雖與晉出入余唯利是視不穀惡其無成徳是用宣之以懲不壹諸侯備聞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䁥就寡人寡人帥以聴命唯好是求君若惠顧諸侯矜哀寡人而賜之盟則寡人之願也其承寧諸侯以退豈敢邀亂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侫其不能以諸侯退矣敢盡布之執事禆執事實圖利之左氏成子受脤于社不敬劉子曰吾聞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乎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莒子朱卒○夏衞孫林父自晉歸于衞左氏衞侯如晉晉侯强見孫林父焉定公不可夏衞侯既歸晉侯使郤犫送孫林父而見之衞侯欲辭定姜曰不可是先君宗卿之嗣也大國又以為請不許將亡雖惡之不猶愈於亡乎君其忍之安民而宥宗卿不亦可乎衞侯見而復之衞侯享苦成叔苦成叔敖張氏許氏曰人臣不惟義之為安而介恃大國使之反已此能為遂君之惡者也惟辨之不早是以衞獻至於出奔禍兆此矣歸易詞也自晉納之故也
  案孫氏出於衞武公至林父八世林父以成七年奔晉此年歸國襄十四年遂衞獻公立公孫剽其冬晉㑹于戚而不能討十九年復奉晉命伐齊二十五年獻公入夷儀二十六年甯喜弑剽林父入戚以叛其年晉㑹澶淵為林父討衞疆戚田取衞西鄙懿氏六十以與孫氏此晉人黨孫氏之本末也
  秋叔孫僑如如齊逆女左氏稱族尊君命也
  鄭公子喜帥師伐許左氏鄭子罕伐許敗焉鄭伯復伐許入其郛許人平以叔申之封注四年鄭公孫申疆許田許人敗之不得定其封疆今許以是所封田求和於鄭
  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左氏舎族尊夫人也胡氏穀梁曰大夫不以夫人以夫人非正也刺不親迎也僑如之不氏一事而再見者卒名耳然則娶于他邦而道里或逺必親迎乎以封壞則有大小以爵㳄則有尊卑以道途則有逺近或迎之於其國或迎之於境上或迎之於所館中禮之節可也
  案僑如不氏詳見宣元年○又案夫人有姑而稱婦者三文四年逆婦姜宣元年婦姜至皆不書氏惟此齊姜書氏無貶詞也陳氏曰不氏者别妾姑也是故有成風則出姜不氏有敬嬴則穆姜不氏此說亦好
  附録左氏春秋五例左氏君子曰春秋之稱㣲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不汙懲惡而勸善非聖人誰能脩之
  冬十月庚寅衞侯臧卒左氏衞侯有疾使孔成子甯惠子立敬姒之子衎以為大子冬衞定公卒夫人姜氏既哭而息見大子之不哀也不内酌飲嘆曰是夫也將不唯衞國之敗其必始於未亡人嗚呼天禍衞國也夫吾不獲鱄也使主社稷大夫聞之無不聳懼孫文子自是不敢舎其重噐於衞盡寘諸戚而甚善晉大夫
  秦伯卒
  十有五年春王二月葬衞定公○三月乙巳仲嬰齊卒左氏注襄仲子公孫歸父弟宣十八年逐東門氏既而又使嬰齊紹其後曰仲氏公羊仲嬰齊者何公孫嬰齊也曷為謂之仲嬰齊為兄後也為兄後則曷為謂之仲嬰齊為人後者為之子也為人後者為其子則其稱仲何孫以王父字為氏也然則嬰齊孰後後歸父也歸父使于晉而未反宣公死成公㓜臧宣叔者相也君死不哭聚諸大夫而問焉曰昔者叔仲惠伯之事孰為之諸大夫皆雜然曰仲氏也其然乎於是遣歸父之家魯人徐傷歸父之無後也於是使嬰齊後之也注弟無後兄之義為亂昭穆之序失父子之親故不言仲孫明不與子為父孫榖梁此公孫也其曰仲何也子由父䟽之也注言襄仲弑君不得為公子父既見䟽則子亦不得稱公孫故别言仲氏胡氏嬰齊者公子遂之子公孫歸父之弟也歸父出奔齊魯人徐傷其無後也於是使嬰齊後之故書曰仲嬰齊此可謂亂昭穆之序失父子之親者以後歸父則弟不可為兄嗣以後襄仲則以父字為氏亦非矣
  案以仲遂生而賜氏俾世其卿之說考之則仲固為族無可疑矣故劉炫曰仲遂受賜為仲氏故子孫稱仲氏是也榖梁說尤失之
  癸丑公㑹晉侯衞侯鄭伯曹伯宋世子成齊國佐邾人同盟于戚晉侯執曹伯歸于京師歸于公羊作歸之左氏㑹于戚討曹成公也執而歸諸京師諸侯將見子臧於王而立之子臧辭曰前志有之曰聖逹節㳄守節下失節為君非吾節也雖不能聖敢失守乎遂逃奔宋胡氏稱侯以執伯討也何以為伯討晉合諸侯伐秦曹宣公卒于師曹人使公子負芻守使公子欣時逆曹伯之喪負芻殺其大子而自立至是晉侯執之又不敢自治而歸于京師使即天刑夫是之謂伯討春秋執諸侯衆矣未有執得其罪如此者故獨書其爵陳氏執未有稱爵者此其稱爵何討有罪也張氏春秋書執曹伯而爵厲公又書歸于以見其事之順然猶不揜曹伯之與盟者以為先執曹伯以令諸侯然後盟之乃盡善也觀曹人請君于晉曰若有辠則君列諸㑹矣由一舉措之失遂開釋姦之門豈小失哉
  案曹伯之執公羊胡氏陳氏張氏皆以晉侯稱爵為伯討獨榖梁以為以晉侯而斥執曹伯惡晉侯也其說不合蓋穀例以稱人為伯討也不可從左氏例以稱人為罪及於民稱侯為罪不及民亦非要之此條張氏最得之其義足以補胡氏之所不及蓋此事與齊桓辭子華正相類彼則列於㑹而後辭之此則列於㑹而後執之皆未為盡善也榖梁以不言之為急詞者是以為斷在晉侯者非
  附録左氏例書曰晉侯執曹伯不及其民也凡君不道於其民諸侯討而執之則曰某人執某侯不然則否
  案杜氏凡稱人以執者皆口以罪及於民告此大無義理不可從
  公至自㑹○夏六月宋公固卒共公也○楚子伐鄭左氏楚將北師子囊曰新與晉盟而背之無乃不可乎子反曰敵利則進何盟之有申叔時聞之曰子反必不免信以守禮禮以庇身信禮之亡欲免得乎楚子侵鄭及暴隧遂侵衞及首止鄭子罕侵楚取新石欒武子欲報楚韓獻子曰無庸使重其罪民將叛之無民孰戰
  秋八月庚辰葬宋共公宋華元出奔晉宋華元自晉歸于宋宋殺其大夫山宋魚石出奔楚左氏書曰宋殺其大夫山言背其族也餘見胡氏胡氏宋六卿魚氏蕩氏向氏鱗氏皆桓族也華氏戴族也華元為右師魚石為左師蕩氏汰而驕共公卒已葬蕩澤弱公室殺公子肥華元曰我司君臣之訓而不能正罪大矣不能治官敢頼寵乎乃出奔晉魚石將止之魚府曰元反必討是無桓氏也石曰彼多大勲國人所與不反懼桓氏之無祀於宋也右師討猶有戍在遂自止元於河上請討許之元歸使國人攻蕩氏殺子山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出舎于睢上華元自止之不可乃反則決睢澨閉門登陴五子遂出奔楚國然後定元之出奔晉與歸于宋皆不省文者著其正也書之重詞之複必有美惡焉詞繁而不殺所以與之也以不頼寵而出奔以國人與晉皆許之討而後入正可知矣蘇轍謂使元懷祿顧寵重於出奔則不能討此說是也山不書氏背其族也背其族者伐其本也人而無本人道絶矣葛藟猶能庇其本根況於人而忍伐其本乎
  案華元之奔其奔而歸與鄭良霄之奔其奔而入事若相類然逆順之情不同故歸入之詞亦異鄭良霄之入不再書鄭良霄而宋華元之入再書宋華元所以予之也又據杜氏以為元本未至晉春秋既書奔晉又書自晉歸者元欲挾晉以自重故以外納告此亦非也蓋書奔晉者著其亡已出竟書自晉歸而後殺山者著其反能討罪此春秋之精意也○又案公羊注引春秋說文言宋公卒子㓜華元以憂國為大夫山所譛出奔晉晉人理其罪宋人反元而誅山故繁文大之也言歸者明出入無惡魚石與山有親恐見及故奔楚也此說亦近事情故胡氏以為國人與晉皆許之討而後入如左氏說則魚石亦自知其罪又知華元之有大功寜自奔反華元華元又立向戌以存桓氏矣何至後來魚石親為亂首入彭城以披宋乎故趙子辨之○又案誅有罪而稱國以殺者陳氏曰不氏所以别其非無罪也以不氏見其罪則稱國者有司法守之詞也
  冬十有一月叔孫僑如㑹晉士燮齊髙無咎宋華元衞孫林父鄭公子鰌邾人㑹呉于鍾離鍾離楚邑淮南縣左氏始通呉也注呉夷未嘗與中國㑹今始來通晉帥諸侯大夫而㑹之故殊㑹明本非同好公羊曷為殊㑹呉外呉也曷為外也春秋内其國而外諸夏内諸夏而外夷狄王者欲一乎天下曷為以外内之詞言之言自近者始也榖梁㑹又㑹外之也胡氏呉以號舉夷之也㑹而殊㑹外之也殊㑹有二義㑹王世子于首止意在尊王室不敢與世子抗也㑹呉于鍾離于柤于向意在賤夷狄而罪諸侯不能不與之敵也夫以大伯至徳是始有呉以族言則周之伯父也至其後世遂以號舉者以其僣竊稱王不能居中國之爵號耳成襄之間中國無伯齊晉大國亦皆俛首束向而親呉聖人蓋傷之故特殊㑹可謂深切著明矣陳氏晉初以諸侯之大夫㑹呉也傳曰始通呉也於是大夫自為㑹矣殊㑹齊桓公所以尊王世子也齊桓公以殊㑹㑹王世子厲公以殊㑹㑹呉呉之為蠻乆矣而與王世子同文甚矣厲公之為中國患矣
  案晉之㑹呉六鍾離柤向善道諸侯徃與之㑹而主呉故以殊㑹書而稱國外之也于戚呉人來與中國之㑹而不為主故以列㑹書而穪人進之也黄池則呉晉両伯而晉反為呉後矣故亦以殊及書而稱子順内外之常著盟㑹之實也然殊㑹之説如公榖胡氏則以為春秋外呉之筆如陳氏則以為晉厲尊呉之文二意稍不同恐皆可用蓋惟諸國尊之為主所以春秋外之為夷也語亦互通至如王世子之書則桓公實能尊異之春秋順其事而書以美之耳然首止書公及見義事在所當欲鍾離書僑如㑹見非義之事非所當與謀也○又案呉之見經始於郯之伐盛於州來之入晉之通呉始於于蒲之欲㑹成於鍾離之徃㑹始也以夷狄攻夷狄中國若未甚憂繼也資一夷狄以治一夷狄中國之本體虧矣
  許遷于葉葉南陽葉縣左氏許靈公畏偪于鄭請遷于楚楚公子申遷許于葉榖梁遷者猶得其國家以徃者也其地許復見也張氏中國盟主不能安小國使之昵蠻夷求安春秋深著小國之失所也
  案許以此年遷葉昭九年遷夷十八年遷白羽定四年遷容城皆避鄭也又二年而滅於鄭游速矣觀其所主而成敗見許之逃中國而主楚其亦不善擇所從哉詳見邢遷下
  附録左氏是年晉三郤害伯宗子伯州犂奔楚初伯宗每朝其妻必戒之曰盜憎主人民惡其上子好直言必及於難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雨木冰左氏䟽正月今之仲冬時猶有雨未是盛寒雨下即著樹為冰記寒甚之過其節度公羊雨而木冰也何以書記異也注見胡氏下榖梁志異也傳曰根枝折注木介甲冑兵之象胡氏雨而木冰也何休曰木者少陽㓜君大臣之象冰者凝隂兵之類也冰脅木者君臣將執於兵之徵未幾而有沙隨苕丘之事天人之際休咎之應焉可誣也而欲盡廢五行傳亦過矣
  夏四月辛未滕子卒文公也○鄭公子喜帥師侵宋左氏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以汝隂之田求成于鄭鄭叛晉子駟從楚子盟于武城夏四月滕文公卒鄭子罕伐宋宋將鉏樂懼敗諸汋陂退舎於夫渠不儆鄭人覆之敗諸汋陵獲將鉏樂懼宋恃勝也衞侯伐鄭至于鳴鴈為晉故也
  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晉侯使欒黶來乞師甲午晦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楚子鄭師敗績鄢陵鄭地左氏晉侯將伐鄭范文子曰若逞吾願諸侯皆叛晉可以逞若唯鄭叛晉國之憂可立俟也欒武子曰不可以當吾世而失諸侯必伐鄭乃興師欒書將中軍士燮佐之郤錡將上軍荀偃佐之韓厥將下軍郤至佐新軍荀罃居守郤犫如衞遂如齊皆乞師焉欒黶來乞師孟獻子曰有勝矣晉師起鄭人使告于楚姚句耳與徃楚子救鄭過申子反入見申叔時曰師其何如曰徳刑詳義禮信戰之器也今楚内棄其民而外絶其好瀆齊盟而食話言奸時以動而疲民以逞民不知信進退罪也人恤所底其誰致死子其勉之吾不復見子矣姚句耳先歸曰楚懼不可用也五月晉師濟河聞楚師將至范文子欲反曰我偽逃楚可以紓憂夫合諸侯非吾所能也以遺能者我若羣臣輯睦以事君多矣武子曰不可六月晉楚遇於鄢陵范文子不欲戰郤至曰韓之戰惠公不振旅箕之役先軫不反命邲之師荀伯不復從皆晉之恥也子亦見先君之事矣今我辟楚又益恥也文子曰吾先君之亟戰也有故秦狄齊楚皆强不盡力子孫將弱今三强服矣敵楚而已唯聖人能外内無患自非聖人外寧必有内憂盍釋楚以為外懼乎甲午晦楚晨壓晉軍而陳軍吏患之范匄趨進曰塞井夷竈陳於軍中而䟽行首晉楚唯天所授何患焉文子執戈逐之曰國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欒書曰楚師輕宨固壘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擊之必獲勝焉郤至曰楚有六間不可失也其二卿相惡王卒以舊鄭陳而不整蠻軍而不陳陳不違晦在陳而嚻我必克之苖賁皇言於晉侯曰楚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請分良以擊其左右而三軍萃於王卒必大敗之欒范以其族夾公行吕錡夢射月中之及戰射共王中目王召養由基與之兩矢射吕錡中項伏弢以一矢復命楚師薄於險養由基射再發盡殪叔山冉搏人以投中車折軾晉師乃止旦而戰見星未巳子反命軍吏察夷傷補卒乗繕甲兵展車馬雞鳴而食唯命是聽晉人患之苖賁皇徇曰蒐乗補卒秣馬利兵修陳固列蓐食申禱明日復戰乃逸楚囚王聞之召子反謀穀陽豎獻飲於子反子反醉而不能見王曰天敗楚也夫余不可以待乃宵遁晉入楚軍三日榖范文子立於戎馬之前曰君㓜諸臣不佞何以及此君其戒之周書曰惟命不于常有徳之謂榖梁日事遇晦曰晦楚不言師君重於師也胡氏不言師敗績以其君親集矢於目而身傷為重也當是時兩君相伉未有勝負之形晉之㨗也亦幸焉爾幸非持勝之道范文子所以立於軍門有聖人能内外無患盍釋楚以為外懼之戒乎楚師雖敗其勢益張晉遂怠矣卒有欒氏之譛而誅三郤國内大亂聖人備書以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張氏劉氏曰戰而言及主是戰者也猶曰晉侯為志乎此戰也云爾
  案公羊以晦為晝冥記異也以上文丙寅朔考之則甲午正二十九日榖梁是
  楚殺其大夫公子側左氏楚師還王使謂子反曰先大夫之覆師徒者君不在子無以為過不榖之罪也子重使謂子反曰初隕師徒者而亦聞之矣盍圖之對曰大夫命側側敢不義側亡君師敢忘其死王使止之弗及而卒
  秋公㑹晉侯齊侯衞侯宋華元邾人于沙隨宋地不見公左氏戰之日齊國佐髙無咎至于師衞侯出于衞公出于壞隤宣伯通於穆姜欲去季孟而取其室將行穆姜送公而使逐二子公以晉難告曰請反而聽命姜怒公子偃公子鉏趨過指之曰女不可是皆君也公待於壞隤申宫儆備設守而後行是以後使孟獻子守于公宫秋㑹于沙隨謀伐鄭也宣伯使告郤犫曰魯侯待于壞隤以待勝者郤犫主東諸侯取貨于宣伯而訴公于晉侯晉侯不見公公羊不見公者何公不見見也注恚乞師不得也榖梁不見公者可以見公也可以見公而不見公譏在諸侯也注諸侯無解釋之者即是同不與公相見故以諸侯總之胡氏臣子之於君父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美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惡為尊者諱為親者諱禮也聖人假魯史以示王法其於魯事有君臣之義故君殺則書薨易地則書假滅國則書取出奔則書孫屈已而與强國之大夫盟則書及叛盟失信而莫適守則没公而書㑹凡此類雖不没其實示天下之公必隠避其詞以存臣子之禮然則沙隨之㑹晉不見公是魯侯之大辱深可恥焉者矣曷為直書其事而不諱也曰春秋伸道不伸邪榮義不榮勢正已而無恤乎人以仁禮存心而不憂横逆之至者也沙隨之㑹魯有内難師出後期所當恤者晉人聽叔孫僑如之譛怒公而不見曲在晉矣魯侯自反非有背仁棄禮不忠之咎也昔曽子嘗聞大勇於夫子曰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徃矣孟子言浩然之氣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乎天地之間沙隨之不見於公何歉乎直書而不諱者示天下後世使知大勇浩然之氣所以守身應物如此其垂訓之義大矣
  案此與昭十三年平𠀌之盟公不與盟同一書法蓋晉曲魯直故不為諱若曲在魯則諱之黒壤是也此不書公不與㑹者上書公㑹已著魯之志矣故此直見諸侯之罪也
  公至自㑹公羊公不見見大夫執何以致㑹不恥也曷為不恥公㓜也張氏内有穆姜之難外不見於伯主故危之
  公㑹尹子晉侯齊國佐邾人伐鄭左氏公㑹尹武公及諸侯伐鄭將行姜又命公如初公又申守而行諸侯之師次于鄭西我師次于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不敢過鄭子叔聲伯使叔孫豹請逆于晉師為食於鄭郊師逆以至聲伯四日不食以待之食使者而後食諸侯遷于制田知武子以諸侯之師侵陳遂侵蔡未反諸侯遷于潁上鄭子罕宵軍之宋齊衞皆失軍陳氏㑹伐未有書王人者此其書尹子何初以王卿士與伐也春秋不以諸侯用王師陽處父之救江王叔桓公不書前年伐秦之役劉子成子猶不書也於是厲公恣矣初以尹子與齊國佐邾人序甚矣厲公之無道也
  案經書王臣㑹伐者此年尹子十一年尹單其冬單子皆伐鄭也定元年劉子則侵楚也皆假天子之威而服人者也如左氏說則王官㑹伐自單伯始然與例不合
  曹伯歸自京師左氏曹人請于晉曰自我先君宣公即世國人曰若之何憂猶未弭而又討我寡君以亡曹國社稷之鎮公子是大泯曹也先君無乃有罪乎若有罪則君列諸㑹矣君唯不遺徳刑以伯諸侯豈獨遺諸敝邑敢私布之曹人復請于晉晉侯謂子臧反吾歸而君子臧反曹伯歸子臧盡致其邑與卿而不出注為晉侯所赦故書歸諸侯歸國或書名或不書名或言歸自某或言自某歸傳無義例從告辭公羊執而歸者名曹伯何以不名而不言復歸于曹何易也其易奈何公子喜時在内也公子喜時者仁人也内平其國而待之外治諸京師而免之其言自京師何言甚易也舎是無難矣注言歸自京師者與内据臣子致公同文書以起喜時之功非録京師有力也胡氏曹伯不名其位未嘗絶也不絶其位所以累乎天王也其言自京師王命也言天王之釋有罪也善不䝉賞惡不即刑以堯為君舜為臣雖得天下不能一朝居也負芻殺世子而自立不能因晉之執寘諸刑典而使復國則無以為天下之共主矣
  案晉文執衞侯歸京師與晉厲執曹伯歸京師一也然晉文書人而晉厲得書侯者文公以私怨討衞厲公以公罪討曹也衞侯之歸與曹伯之歸一也然衞不書自京師而曹伯自京師者釋衞主於責晉而釋曹則主於責王室也書法精矣詳見僖二十八年執衞侯下○又案曹伯殺大子之罪左氏及諸說皆同公羊雖不知其簒奪之由而以為簒喜時然大意亦無甚舛獨榖梁失之蓋榖梁誤以稱人以執為伯討故於此條晉侯則曰惡晉侯書歸則曰歸之善不名則曰不失其國遂以為曹伯無罪而晉執之與諸傳皆不合不可從○又案子臧之子為公孫春秋猶賢之見昭二十年
  九月晉人執季孫行父舎之于苕丘冬十月乙亥叔孫僑如出奔齊左氏宣伯使告郤犫曰魯之有季孟猶晉之有欒范也政令於是乎成今其謀曰晉政多門不可從也寧事齊楚有亡而已蔑從晉矣若欲得志於魯請止行父而殺之我斃蔑也而事晉蔑有貳矣魯不貳小國必睦不然歸必叛矣九月晉人執季文子于苕丘公還待于鄆使子叔聲伯請季孫于晉郤犫曰苟去蔑而止行父吾與子國親於公室對曰僑如之情子必聞之矣若去蔑與行父是大棄魯國而罪寡君也夫二人者魯國社稷之臣也若朝亡之魯必夕亡以魯之密邇仇讎亡而為讎治之何及郤犫曰吾為子請邑對曰嬰齊魯之常𨽻也敢介大國以求厚焉承寡君之命以請若得所請吾子之賜多矣又何求范文子謂欒武子曰季孫於魯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馬不食粟可不謂忠乎信䜛慝而棄忠良若諸侯何子叔嬰齊奉君命無私謀國家不貳圖其身不忘其君若虚其請是棄善人也子其圖之乃許晉平赦季孫出叔孫僑如而盟之僑如奔齊召叔孫豹于齊而立之注舎之苕丘明不以歸不稱行人非使人不書至公與俱歸厭於公尊故不書行父至也榖梁執者不舎而舎公所也執者致而不致公在也猶存公也張氏穪人以執非伯討也
  案晉執魯卿三此年行父及昭十三年執季孫意如二十三年執叔孫舎也皆稱人者罪晉之私也然就三子論則意如之惡又非二子比故春秋雖稱人以罪晉而於其至則貶族以罪意如獨與二子異焉此輕重之權衡也若公羊以為季孫能代公受執故仁之而書所舎恐無此意不書至之說杜氏得之公榖注同
  十有二月乙丑季孫行父及晉郤犫盟于扈公至自㑹乙酉刺公子偃左氏注晉許魯平故盟偃與鉏俱為姜所指而獨殺偃偃與謀張氏君臣同出以君致也伐鄭不致而致以㑹著公之危不在於伐而在於㑹也刺公子買言不卒戍無罪之詞也偃止言刺有罪之詞也
  案此條公至范寗曰無二事㑹則致㑹伐則致伐上無㑹事當言至自伐鄭而言至自㑹寗所未詳鄭君曰伐而致㑹於伐事不成也○又案春秋不以本事致者惟此年伐鄭至㑹襄十八年圍齊至伐
  附録左氏晉侯使郤至獻楚㨗于周
  十有七年春衞北宫括帥師侵鄭括公作結左氏鄭子駟侵晉虚滑衞北宫括救晉侵鄭至于髙氏
  夏公㑹尹子單子晉侯齊侯宋公衞侯曹伯邾人伐鄭左氏鄭太子髠頑侯獳為質於楚楚公子成公子寅戌鄭公㑹尹武公單襄公及諸侯伐鄭自戲童至于曲洧注晉未能服鄭故假天子威周使二卿㑹之晉為兵主而猶先尹單尊王命也陳氏王人未有書二卿者書二卿皆與伐也
  案杜氏以為單伯稱子蓋降爵是以此單子即逆王姬至自齊之單伯也
  附録左氏晉范文子祈死卒
  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鄭西地左氏尋戚之盟也楚子重救鄭師于首止諸侯還榖梁柯陵之盟謀復伐鄭也陳氏其不指言諸侯何二子與盟也言諸侯則疑於葵𠀌狄泉之盟諱王子虎於是不諱曷為不諱㑹伐未有書王人者唯晉厲公特書之㑹盟不足諱焉爾是故書同盟其尹子之盟歟抑厲公之盟歟莫適為主之詞也張氏陸淳曰不重言諸侯譏尹單與盟蘇氏曰齊晉之盛天子之大夫㑹而不盟尊周也柯陵之㑹尹單始與諸侯之盟自是習以為常非禮也案王臣與盟而書同者三柯陵尹單雞澤單子平𠀌劉子也諸侯要言以不信加王官失正甚矣春秋不重言諸侯所以見二子之與盟也至於書同則同外楚而已不為尹單劉子而書同也胡氏説詳見雞澤下
  秋公至自㑹案此條伐後而盟故以㑹至此即榖梁二事偶則以後事致之例也與襄十一年伐鄭㑹蕭魚至㑹定四年侵楚盟臯鼬至㑹書伐同而榖梁於此乃曰不至自伐鄭者公不周乎伐鄭也解者曰周信也公逼諸侯為此盟爾意不欲更伐鄭是自違前例為此無据之言矣張氏又曰公之危不在伐而在㑹以得免於伯主為幸故致必以㑹録也亦似穿鑿
  齊髙無咎出奔莒左氏齊慶克通於靈公母聲孟子與婦人䝉衣乗輦而入于閎鮑牽見之以告國武子武子召慶克而謂之克告夫人夫人怒國子相靈公以㑹髙鮑處守及還將至閉門而索客孟子訴之曰髙鮑將不納君國子知之秋刖鮑牽而遂髙無咎無咎奔莒髙弱以盧叛仲尼曰鮑莊子之知不如葵葵猶能衞其足
  九月辛丑用郊左氏注九月郊祭非禮明矣書用郊從史文公羊用者何不冝用也九月非所用郊也然則郊曷用正月上辛或曰用然後郊榖梁夏之始可以承春以秋之末承春之始蓋不可矣九月用郊用者不冝用也宫室不設不可以祭衣服不備不可以祭車馬噐械不備不可以祭有司一人不備其職不可以祭祭者薦其時也薦其敬也薦其美也非享味也胡氏郊之不時未有甚於此時者也故特曰用郊用者不冝用也或曰蓋以人享叩其鼻血以薦也古者六畜不相為用況敢用人乎
  案春秋書用有用幣用牲用田賦用鄫子用致夫人皆不冝用之文杜氏從史文之説無義理不可從
  晉侯使荀罃來乞師冬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衞侯曹伯齊人邾人伐鄭左氏冬諸侯伐鄭十月庚午圍鄭楚公子申救鄭師于汝上十一月諸侯還注不書圍不成圍而還榖梁言公不背柯陵之盟也張氏師氏曰請王命以討有辠宜紏合諸侯以尊王命奉辭以徃無敢或後可也乃使大夫乞師於魯耶以盟主而乞師已為卑辱況以王之卿士主兵乃言乞師其卑王室甚矣夫欲仗天子之威以討叛伐貳而乃先為此卑辱欲望鄭畏威得乎哉泰山孫氏曰鄭與楚比晉再假王命三合諸侯伐之不能服中國不振可知也
  案晉自鄢陵以後兵威非不振伯事非不舉而鄭卒不服者以厲公無服人之徳也
  十有一月公至自伐鄭○壬申公孫嬰齊卒于貍脤十一月無壬申已誤公榖皆以為十月十五日脤公作軫榖作蜃
  案以下文十二月丁巳朔推之則壬申為十月十五日故榖梁曰致公而後録其卒臣子之義也公羊曰待君命而後卒大夫也二說雖小異而大意則同獨杜氏以為誤恐杜氏是左氏紀夢瓊瑰事怪不足取
  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邾子貜且卒○晉殺其大夫郤錡郤犫郤至左氏晉厲公侈多外嬖反自鄢陵欲盡去羣大夫而立其左右胥童以胥克之廢也怨郤氏而嬖於厲公郤錡奪夷羊五田郤犫與長魚矯爭田五與矯亦嬖於厲公欒書怨郤至以其不從已而敗楚師也使楚公子茷告公曰此戰也郤至實召寡君公怨郤至公將作難胥童曰必先三郤族大多怨去大族不偪敵多怨有庸公曰然郤錡欲攻公郤至曰君實有臣而殺之其謂君何待命而已胥童夷羊五帥甲八百攻郤氏皆尸諸朝胥童以甲劫欒書中行偃於朝矯曰不殺二子憂必及君公曰一朝而尸三卿余不忍益也對曰人將忍君臣聞亂在外為姦在内為軌御姦以徳御軌以刑不施而殺不可謂徳臣偪而不討不可謂刑徳刑不立姦軌並至臣請行遂出奔狄公使辭於二子乃皆歸公使胥童為卿公遊于匠麗氏欒書中行偃遂執公焉召士匄士匄辭召韓厥韓厥辭曰古人有言曰殺老牛莫之敢尸而況君乎二三子不能事君焉用厥也榖梁自禍於是起矣
  楚人滅舒庸左氏舒庸人以楚師之敗也道呉人圍巢伐駕圍釐虺遂恃呉而不設備楚公子槖師襲舒庸滅之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晉殺其大夫胥童左氏欒書中行偃殺胥童民不與郤氏胥童道君為亂故皆書曰晉殺其大夫陳氏楚商臣殺鬬勃而後弑君晉欒書中行偃殺胥童而後弑君春秋不列於孔父以是為不能與其君存亡者也
  庚申晉弑其君州蒲左氏晉欒書中行偃使程滑弑厲公葬之于翼東門之外以車一乗使荀罃士魴逆周子于京師而立之榖梁稱國以弑其君君惡甚矣胡氏弑君天下之大罪討賊天下之大刑春秋合於人心而定罪聖人順於天理而用刑固不以大霈釋當誅之罪亦不以大刑加不弑之人然趙盾以不越境而書弑許世子止以不嘗藥而書弑鄭歸生以憚老懼讒而書弑楚公子比以不能效死不立而書弑齊陳乞以廢長立㓜而書弑晉欒書身為元帥親執厲公於匠麗氏使程滑弑公而以車一乗葬之於翼東門之外而春秋稱國以弑其君而不著欒書之名氏何哉仲尼無私與天為一奚獨於趙盾許止歸生楚比陳乞則責之甚備討之甚嚴而於欒武子闊略如此乎學者深求其㫖知聖人誅亂臣討賊子之大要也而後可與言春秋陳氏弑不言故弑而言故有自來者矣晉殺郤錡郤犫郤至晉殺胥童晉弑其君州蒲蔡殺公子駟蔡放公孫獵盜殺蔡侯申春秋書弑未有詳於此者也張氏稱國以弑分其惡於衆也
  案晉伯在靈成景厲之世其權卑於列國矣楚莊乗晉之哀其事進乎方伯矣然春秋書伯在晉不在楚者存中國也自文六年盡成十八年凡四十九年為靈成景厲之繼伯李氏曰靈公政隳柄分無抗伯業之志成公力弱事淺無伯諸侯之權景公心勞謀舛無制中夏之略厲公外强中乾無服人心之道四君雖執夏盟非復文襄之舊矣靈公以少主涖强卿上驕下肆楚始爭鄭蓋將嘗試晉政於是有狼淵之師此非細故也而救鄭之役止書晉人衛鄭欲介魯以求通蓋未忘晉徳於是為沓棐之㑹此闗大勢也而新城之盟晉侯不出扈之盟曰討齊亂扈之㑹曰平宋難蓋君臣之大倫人道之不可廢此豈常變也或求賂以免或無功而還范山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夷狄謀取其伯方且沈溺宴安厚歛以雕牆輕殺以愎諫欲不亡得乎故曰無抗伯業之志也成公若有其志矣内難甫靖履國未長四年而後始出偏師以侵陳黒壤與扈二㑹僅能再合列國而已黒壤以服鄭扈以服陳亦庻幾改物也然始之不能有為者凡數年外而楚人三歳三伐鄭晉無攘却之謀内而鄭子家弑君晉無討賊之刑諸侯何所觀焉故曰無主諸侯之權也景公若能收其權矣規模失序徒勤諸侯不能首合與國大修同盟以治即異之黨使楚人得號令于辰陵乃且亟㑹櫕函求山後戎狄以為先務是孰緩孰急也不能謀少西氏之逆以誅陳之惡使楚得行方伯之事方且修房帷一笑之憾興大師以伐齊得已不已是孰重孰輕也不能統一六師蒐繕卒乗以一矢遺楚使邲不振旅為中國羞乃伐廧咎如滅赤狄哆然言功是孰害孰利也蟲牢馬陵于蒲晚年三㑹竟莫駕楚故曰無制中夏之畧也厲公若有其略矣徳薄而多大功慮淺而數得志觀厲公不特純以汰心行之亦假義飾譽者也歸于京師而後正曹負芻之罪請于王官而後進駕鄭之威此類可欺世自掩矣晉之所忌曰楚曰呉曰秦曰狄厲公自交剛敗狄而狄服㑹京師伐秦而秦恐戰鄢陵勝楚而楚弱㑹鍾離通呉則呉成四隣無釁而諸侯反貳是以沙隨辱魯猶未快也而求多季孫柯陵伐鄭猶未巳也而再厪單子諸侯無患而蕭牆反危是以三郤之誅成而匠麗之難萌故曰無服人心之道也
  附録左氏晉悼即位事疏曰晉世家襄公少子㨗號桓叔桓叔生惠伯談談生悼公周左氏周子生十四年矣大夫逆于清原周子曰孤始願不及此雖及此豈非天乎抑人之求君使出命也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共而從君神之所福也對曰羣臣之願也敢不惟命是聽庚午盟而入辛巳朝于武宫逐不臣者七人二月乙酉朔晉悼公即位于朝始命百官施舎已責逮鰥寡振廢滯匡乏困救災患禁淫慝薄賦歛宥罪戾節器用時用民欲無犯時使魏相士魴魏頡趙武為卿荀家荀㑹欒黶韓無忌為公族大夫使訓卿之子弟共儉孝弟使士渥濁為大傅使脩范武子之法右行辛為司空使脩士蒍之法弁紏御戎校正屬焉使訓諸御知義荀賔為右司士屬焉使訓勇力之士時使卿無共御立軍尉以攝之祁奚為中軍尉羊舌職佐之魏絳為司馬張老為候奄鐸遏冦為上軍尉籍偃為之司馬使訓卒乗親以聴命程鄭為乗馬御六騶屬焉使訓羣騶知禮凡六官之長皆民譽也舉不失職官不易方爵不踰徳師不陵正旅不偪師民無謗言所以復伯也注此以上通言悼公所行未必皆在即位之年也
  齊殺其大夫國佐武子左氏十七年齊侯使崔杼為大夫使慶克佐之帥師圍盧國佐從諸侯圍鄭以難請而歸遂如盧師殺慶克以榖叛齊侯與之盟于徐闗而復之十二月盧降使國勝告難于晉待命于清至是齊侯使士華免以戈殺國佐于内宫之朝書曰齊殺其大夫國佐棄命専殺以榖叛故也使清人殺國勝國弱來奔王湫奔萊慶封為大夫慶佐為司寇既齊侯反國弱使嗣國氏禮也
  案此為齊崔慶專國之始事也

  公如晉左氏朝嗣君也
  夏楚子鄭伯伐宋宋魚石復入于彭城宋邑左氏鄭伯侵宋及曹門外遂㑹楚子伐宋取朝郟楚子辛鄭皇辰侵城郜取幽𠀌同伐彭城納宋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焉以三百乗戍之而還宋人患之西鉏吾曰何也若楚人與吾同惡以徳於我吾固事之也不敢貳矣大國無厭鄙我猶憾不然而收吾憎使賛其政以間吾釁亦吾患也今將崇諸侯之姦而披其地以塞夷庚逞姦而𢹂服毒諸侯而懼呉晉吾庸多矣非吾憂也且事晉何為晉必恤之注夷庚呉晉徃來之要路公羊注楚以封魚石復本繋于宋言復入者不與楚專封故從犯君録之胡氏此伐宋以納魚石其不曰納宋魚石于彭珹何也劉敞曰不與納也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諸侯世也大夫失位諸侯納之非正也大夫不世也諸侯托於諸侯禮也大夫托於諸侯非禮也其言復入者已絶而復入惡之甚者宋魚石晉欒盈是矣張氏蘇氏曰不言叛者復入而將以亂國非直叛君而已故魚石欒盈之罪重於趙鞅宋辰也
  附録左氏歸入例左氏凡去其國國逆而立之曰入復其位曰復歸諸侯納之曰歸以惡曰復入注此四條所以明外内之援辨逆順之詞通君臣取國有家之大例
  案經書楚子鄭伯伐宋二又見襄十一年○又案經書復入者止魚石欒盈大夫無繼世故穪復者已絶之詞穪入者甚逆之詞
  公至自晉晉侯使士匄來聘秋𣏌伯來朝左氏公至自晉晉范宣子來聘且拜朝也君子謂晉於是乎有禮秋杞桓公來朝勞公且問晉故公以晉君語之杞伯於是驟朝于晉而請為昬
  案士匄聘魯二又見襄八年
  八月邾子來朝左氏邾宣公來朝即位而來見也
  築鹿囿左氏書不時也注築牆為鹿苑公羊譏何譏爾有囿矣又為也注刺奢泰妨民天子囿方百里公侯十里伯七里子男五里皆取一也䟽孟子文司馬法亦云榖梁築不志此其志何也山林藪澤之利所以與民共也虞之非正也張氏許氏曰大夫擅國威權日去而公務自娯於鳥獸草木是謂㝠豫在上何可長也愚案孟子謂齊宣王曰臣聞郊闗之内有囿方四十里殺其麋鹿者如殺人之罪則是方四十里為穽於國中成公之鹿囿雖未至此然後日之築郎囿蛇淵囿亦師師非度至戰國而極耳勞民以獨樂此春秋所謹也
  案築囿三始於此年及昭九年築郎囿定十三年築蛇淵囿也成公自朝晉而歸士匄來聘𣏌邾交朝蓋晉悼之初欲親魯以成伯業故致此耳而成公遽自以為安肆意於苑囿之樂所謂國家閒暇及是時般樂怠敖者也
  己丑公薨于路寢左氏言道也榖梁正也男子不絶於婦人之手以齊終也冬楚人鄭人侵宋左氏楚子重救彭城伐宋宋華元如晉告急韓獻子為政曰欲求得人必先勤之成伯安疆自宋始矣晉侯師于台谷以救宋遇楚師于靡角之谷楚師還注子重先遣輕車侵宋故書人而不言伐
  案齊桓伯業始於平宋亂晉文伯業始於釋宋圍悼公伯業又始於彭城之救宋故曰成伯安疆自宋始矣前則楚鄭皆稱爵而書伐今則楚鄭皆稱人而書侵晉之勢漸盛而楚之勢漸哀矣
  晉侯使士魴來乞師魴公作彭左氏魴來乞師季文子問師數於臧武仲對曰伐鄭之役知伯實來下軍之佐也今彘季亦佐下軍如伐鄭可也事大國無失班爵而加敬焉禮也從之張氏襄陵許氏曰悼公復興伯業而乞師猶循厲之故事元年而後遂無乞師則召兵而已矣
  案經書乞師止此

  十有二月仲孫蔑㑹晉侯宋公衛侯邾子齊崔杼同盟于虚朾左氏孟獻子㑹于虚朾謀救宋也宋人辭諸侯而請師以圍彭城孟獻子請于諸侯而先歸㑹葬張氏許氏曰襄公不㑹在喪故也悼之所以仁諸侯也
  案晉悼公同盟四虚朾雞澤戲亳城北
  丁未葬我君成公左氏書順也注薨于路寢五月而葬國家安靜世適承嗣故曰書順也
  案成公在位十有八年自鞌戰以後汶陽未歸之前魯事晉甚謹自汶陽歸齊之後魯之於晉嫌隙已生然方其事晉也束讎於齊南屈於楚𠀌甲作而兵政變四卿將而公室弱魯已無一事之可取矣及其得罪於晉也㑹葬而見止來聘而及盟沙隨困苕𠀌執而辱於外僑如讒夫人失徳而亂於内魯自隱公以來未有如是者也及其末年幸悼公之興國家無事而又一時諸臣如季文子孟獻子子叔聲伯臧宣叔臧武仲皆賢智之資故能維持協賛以綏内難不然魯蓋不可為矣李氏曰四卿得志于齊僅能免二鄙之侵而十年三朝三聘于晉不能免沙隨苕𠀌之辱如京師似可求尊周之名而㑹盟于蜀莫掩背華之恥成公得不救失而不悟其非也斯言信哉




  春秋㑹通卷十七
<經部,春秋類,春秋會通>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十八     元 李廉 撰襄公名午諡法因事有功曰襄在位三十一年左氏疏襄公成公之子母定姒成公薨襄公立即位時年方四嵗
  周簡王十四年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長厯推此年正月庚戌朔穀梁繼正即位正也
  仲孫蔑㑹晉欒黶宋華元衞甯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圍宋彭城左氏非宋地追書也於是為宋討魚石故穪宋且不登叛人也謂之宋志彭城降晉晉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歸寘諸瓠丘齊人不㑹彭城晉人以為討齊大子光為質於晉公羊宋華元曷為與諸侯圍宋彭城為宋誅也其為宋誅奈何魚石走之楚楚為之伐宋取彭城以封魚石楚已取之矣曷為繫之宋不與諸侯専封也穀梁係彭城於宋者不與魚石正也胡氏案左氏非宋地追書也然則書圍彭城者魯史舊文也曰圍宋彭城者仲尼親筆也楚已取彭城封魚石戍之三百乗矣則曷為係之宋楚不得取之宋魚石不得受之楚雖専其地君子不登叛人所以正疆域固封守謹王度也
  案宋華元㑹晉圍彭城正猶衞石曼姑與齊圍戚然彭城書宋而戚不書衞者曼姑為子圍父而華元為君討叛臣也春秋之義審矣○又案左氏於克段下曰謂之鄭志此條曰謂之宋志杜氏於戍鄭虎牢下曰謂之晉志意略同○又案楚丘以不書衞為不與齊之専封此彭城又以書宋為不與楚之専封者蓋桓公之事本善不諱衞無以全其美楚之事實惡不書宋無以顯其罪也
  夏晉韓厥帥師伐鄭仲孫蔑㑹齊崔杼曹人邾人杞人次于鄫鄫鄭地厥公羊作屈鄫作合左氏晉韓厥荀偃帥諸侯之師伐鄭入其郛敗其徒兵於洧上於是東諸侯之師次于鄫以待晉師晉師自鄭以鄫之師侵楚焦夷及陳晉侯衞侯次于戚以為之援疏韓厥所帥蓋宋衞滕薛胡氏楚人釋君而臣是助事已悖矣晉於是乎降彭城以魚石等歸遂伐鄭而諸侯次于鄫此皆放於義而行者也傳書楚子辛救鄭而經不書者鄭本為楚以其君之故親集矢於其目是以與楚而不貳也棄中國從蠻夷不能以大義裁之惟私欲之從則鄭無可救之善楚不得救之名經所以削之不書救也
  案胡氏意則此條可入伐而書次例又陳氏曰㑹伐未有言次者此其言次何從晉而未決也悼承厲公之烈盟虛朾遂合諸侯討魚石爭彭城於楚天下知鄉方矣而五國之大夫猶未以其衆㑹韓厥之師是有待也亦以見再伯之難也此説雖於事情不合然亦足以發明從伯之人心不可廢也何氏以為刺其欲救宋而不能者非
  秋楚公子壬夫帥師侵宋左氏楚子辛救鄭侵宋吕留鄭子然侵宋取犬丘九月辛酉天王崩九月十五日簡王也成六年即位在位十四年靈王立○邾子來朝冬衞侯使公孫剽來聘晉侯使荀罃來聘左氏禮也凡諸侯即位小國朝之大國聘焉以繼好結信謀事補闕禮之大者也注冬者十月初王赴未至故傳善之胡氏簡王崩赴告已及藏在諸侯之䇿矣則宜以所聞先後而奔喪今邾子方來脩朝禮衞侯晉侯方來脩聘事於王喪若越人視秦人之肥瘠曽不與焉而左氏以為禮此何禮乎滕定公薨世子定為三年喪父兄百官皆不欲曰吾宗國魯先君莫之行也喪紀寖廢民習於耳目而不察故後世以日易月人子安而行之不知春秋之義無君臣之禮豈不惜哉
  案三國之朝聘胡氏本泰山孫氏説貶之然榖注及公羊疏皆同杜氏説蓋如胡氏説則此條當與蟲牢同譏但蟲牢明書己酉己丑相去四十日赴告之及必矣故胡氏得之此則下無日未有以辨其久近且三傳皆無貶文恐杜説亦可取
  周靈王元年二年春王正月葬簡王○鄭師伐宋左氏鄭師侵宋楚令也注以彭城故
  夏五月庚寅夫人姜氏薨齊姜○六月庚辰鄭伯睔卒七月九日左氏鄭成公疾子駟請息肩於晉公曰楚君以鄭故親集矢於其目非異人任寡人也若背之是棄力與言其誰暱我免寡人惟二三子秋七月庚辰鄭伯睔卒於是子罕當國子駟為政子國為司馬
  晉師宋師衞甯殖侵鄭左氏諸大夫欲從晉子駟曰官命未改注晉伐喪非禮宋師重故序衞上
  案胡氏正例大夫與師其體敵故宋以師序衞甯殖上者亦常文也而穀梁以為成二年鄭人侵衞喪今舉甯殖之報以明稱其前事三人同罪稱師者重稱名者輕此説非也若然則是聖人許人之報怨矣
  秋七月仲孫蔑㑹晉荀罃宋華元衞孫林父曹人邾人于戚左氏謀鄭故也孟獻子曰請城虎牢以偪鄭知武子曰善鄫之㑹吾子聞崔子之言今不來矣滕薛小邾之不至皆齊故也寡君之憂不唯鄭罃將復於寡君而請於齊得請而告吾子之功也若不得請事將在齊吾子之請諸侯之福也豈唯寡君賴之
  己丑葬我小君齊姜成公夫人○叔孫豹如宋左氏穆叔聘于宋通嗣君也
  冬仲孫蔑㑹晉荀罃齊崔杼宋華元衞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左氏冬復㑹于戚齊崔武子及滕薛小邾之大夫皆㑹知武子之言故也遂城虎牢鄭人乃成疏時虎牢已屬晉不係晉者大都以名通者不係國也公羊虎牢者何鄭之邑也其言城之何取之也取之則曷為不言取之為中國諱也曷為諱諱伐喪也曷為不繫乎鄭為中國諱也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歸惡乎大夫也穀梁若言中國焉内鄭也注鄭服罪内之故為之城不係虎牢於鄭者如中國之邑也胡氏虎牢鄭地故稱制邑至漢為成臯今為汜水縣巖險聞於天下猶虞之下陽趙之上黨魏之安邑燕之榆關吳之西陵蜀之漢樂地有所必據城有所必守而不可以棄焉者也有是險而不能守故不係於鄭然則據地設險亦所貴乎天險不可升也地險山川丘陵也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大易之訓也城郭溝池以為固亦君子之所謹也鑿斯池築斯城與民同守孟子之所以語滕君也夫狡焉思啓封疆而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者固非春秋之所貴守天子之土繼先君之世不能設險守國將至於遷潰滅亡亦非聖人之所與故城虎牢而不係於鄭程氏以為責鄭之不能有也其聖人以待衰世之意小康之事耶案虎牢不係鄭三𫝊不同胡氏據程子以為罪鄭人之失守以下陽不繫國例觀之則其説亦是蓋此年城不係鄭者罪鄭之失險十年戍而係鄭者罪諸侯之據險也然此年之城虎牢必猶以為鄭備楚為辭故春秋無甚貶晉之意至十年之戍則不過為扼鄭計而無備楚之實矣然後重貶之亦春秋之忠恕也杜氏以為此年之不係鄭者虎牢已屬晉也十年之係鄭者言鄭服則歸之明晉志也亦可通公穀説迂不可從張氏又曰彭城非宋有也伯主為宋討則係之宋虎牢鄭地也以中國當討鄭而不係之鄭皆春秋明王制以示予奪之法也蓋用陸淳説然其曰以伯主而討不服之國地非鄭之所可私有此説似碍理恐難從
  楚殺其大夫公子申左氏楚公子申為右司馬多受小國之賂以偪子重子辛楚人殺之
  三年春楚公子嬰齊帥師伐吳左氏楚子重伐吳為簡之師克鳩兹至于衡山使鄧廖帥組甲三百被練三千以侵吳吳人要而擊之獲鄧廖其能免者組甲八十被練三百而已子重歸既飲至三日吳人伐楚取駕駕良邑也鄧廖亦楚之良也君子謂子重於是役也所獲不如所亡楚人以是咎子重子重病之遂遇心疾而卒注鳩兹在丹陽衡山在吳興烏程
  案經書楚君大夫之伐吳七始於此
  公如晉夏四月壬戌公及晉侯盟于長樗左氏始朝也夏盟于長樗孟獻子相公稽首知武子曰天子在而君辱稽首寡君懼矣孟獻子曰以敝邑介在東表密邇仇讎寡君將君是望敢不稽首注晉侯出其國都與公盟于外疏文三年公如晉及晉侯盟盟不書地在晉都也此盟出城外者或是悼公謙以待人不敢使國君就已出盟于外若似相就然故出城也案經書朝而及盟者三此年及文三年十三年惟此出盟長樗晉侯之謙也蘇氏曰晉侯脩禮於諸侯也此正與魯及向戌盟于劉同意蓋魯亦敬向戌特出而與之盟也襄如晉五此年四年八年十二年二十一年始於此
  公至自晉左氏注不以長樗至本非㑹公羊注以晉致者上盟不于都嫌如晉不得入故以晉致起之
  案昭二十八年書公如晉次于乾侯公至自乾侯者不得入晉也何氏之説据此例襄公五如晉皆書至
  六月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衞侯鄭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已未同盟于雞澤雞澤廣平曲梁西南左氏晉為鄭服故且欲脩吳好將合諸侯使士匄告于齊曰寡君使匄以嵗之不易不虞之不戒寡君願與一二兄弟相見以謀不協請君臨之使匄乞盟齊侯欲勿許而難為不協乃盟于耏外六月公㑹單頃公及諸侯己未同盟于雞澤晉侯使荀㑹逆吳子于淮上吳子不至注周靈王新即位使王官伯出與諸侯盟以安王室故無譏公羊注盟下日信世子光也疏言信任在世子光若如盟日定否世子光制之然是以下日以近之穀梁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胡氏同盟或以為有三例一則王臣預盟而書同二則諸侯同欲而書同三則惡其反覆而書同夫惡其反覆與諸侯同欲而書同信矣王臣預盟而書同義則未安盟于女栗及蘇子也而不書同盟于洮于翟泉㑹王人也而不書同然則此三盟者正所謂諸侯同欲而書同盟也其同欲奈何同病楚也㑹于柯陵之嵗夏伐鄭楚人師于首止而諸侯還冬伐鄭楚人師于汝上而諸侯還雞澤之盟陳袁僑如㑹楚師在繁陽而韓獻子懼平丘之行楚棄疾立復封陳蔡而中國恐是知此三盟者諸侯皆有戒心而脩盟故稱同不以尹單劉子亦預此盟而譏之也夫王臣將命必惇信明義而後可以表正乎天下諸侯守邦必尊王奉法而後可以保其社稷今王臣下與諸侯約誓諸侯亦敢上與王臣要言斯大亂之道也則亦不待書同盟而罪自見矣張氏晉悼始合諸侯尊王室而盟單子與桓公首止葵丘異矣故書諸侯㑹而己未同盟于雞澤所以譏其儕王官於諸侯俾下同於歃血其事不足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故不再言雞澤而例之於新城同盟之書
  案單子與盟之為貶胡氏張氏詳矣而杜氏説亦不可廢兼存之可也杜釋例詳洮盟下○案日在諸侯下所以别㑹與盟之異日也㑹與盟異日而不重出地者非甚美惡則仍舉重之例也此例惟新城與雞澤趙子曰他時但就諸侯行盟禮故云某日㑹某侯盟于某此即行㑹禮别日又行盟故書日以隔之是矣其不得與首止葵丘再書地同者以其不足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也張氏得之公穀注於新城猶可强通於此盟則迂甚矣以其三𫝊無他説故姑存之○案鄭子展曰五㑹之信今將背之蓋鄭之從晉始於雞澤故三年雞澤五年戚又㑹城棣救陳七年鄬八年邢丘皆鄭與㑹也于鄬雖未至已致其意矣自邢丘之後子駟不從子展之言而鄭從楚故五㑹始雞澤終邢丘皆鄭故也
  陳侯使袁僑如㑹戊寅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戊寅七月十三日左氏楚子辛為令尹侵欲於小國陳成公使袁僑如㑹求成晉侯使和組父告于諸侯秋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陳請服也注陳疾楚政而來屬晉本非召㑹而自來故言如㑹諸侯既盟哀僑乃至故使大夫别與之盟言諸侯之大夫則在雞澤之諸侯也殊袁僑者明諸侯大夫所以盟盟袁僑也公羊其言如㑹何後㑹也曷為殊及陳袁僑為其與袁僑盟也注陳鄭楚之與國陳侯有慕中國之心有疾使大夫㑹諸侯欲附疏不復備責遂與之盟共結和親故殊之起主為與袁僑盟也復出陳者喜得陳國也不重出地有諸侯在臣繫君故因上地也穀梁如㑹外乎㑹也於㑹受命也及以及與之也諸侯以為可與則與之不可與則釋之諸侯盟又大夫相與私盟是大夫張也故雞澤之㑹諸侯始失正矣大夫執國權曰袁僑異之也注諸侯在㑹而大夫又盟是大夫執國權也陳侯不在㑹而袁僑受使來盟是袁僑之得其義也若通言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則無以表袁僑之得禮故再言及明獨與袁僑不與諸侯之大夫也陳氏以大夫盟袁僑晉侯不欲袁僑詘諸侯也雖然有諸侯在而大夫盟於是始悼公為之也諸侯在焉而大夫自為盟而後大夫専盟矣大夫専盟自宋始張氏孫氏曰諸侯既盟而袁僑至無盟可也胡氏曰陳久叛中國而從楚不堪其侵欲然後求盟于晉悼公立已四年復脩伯業其從之也不已晚乎悼公盍亦増脩徳政而謂袁僑曰諸侯之盟事畢矣而吾子始來若再刑牲歃血要質鬼神是瀆之也且吾子以帝王之胄習於禮義害楚之政背夷即華此諸侯之願寡君之欲也雖微盟誓天地鬼神實照臨之其惟同心糾逖王慝厚禮遣之使往報焉足矣奚必汲汲使大夫盟之哉書大夫及袁僑盟辠晉也
  案及陳袁僑盟與及國佐盟同國佐不再書齊而袁僑再書陳者公羊曰喜得陳也與召陵再言盟喜服楚同義○案君在而大夫盟與溴梁大夫盟同此書諸侯而彼不係諸侯者楊士勛曰此雖對君私盟慢君之意緩至十六年積習已久不臣之情極也然於宋大夫後係諸侯者穀梁曰大夫臣也為恭也趙武為之也○案于宋再書地而袁僑不再書地者再書于宋以見其惡之大也及國佐盟書地而袁僑不書地者書爰婁以見其進盟之逼也○案陳侯如㑹不再盟之而袁僑如㑹必再盟之此悼公伯事所以不及文公也○案陳自辰陵不與諸夏之盟者三十年今始如㑹四年圍頓而徼楚之忿五年晉㑹戚以戍陳救陳七年而楚圍陳其冬而陳侯逃歸自是凡㑹同無陳矣
  秋公至自㑹○冬晉荀罃帥師伐許左氏許靈公事楚不㑹于雞澤晉知武子帥師伐許張氏荀罃悼公之賢大夫也見陳人之服不能輔悼公益脩徳以保陳陳固則許何患其不來哉今遽帥師以問罪於許規撫欲速宜其并陳不能保也
  附録左氏其年晉侯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干亂行於曲梁魏絳戮其僕公以絳佐新軍
  四年春王三月己酉陳侯午卒三月無已酉日誤左氏三年冬楚司馬公子何忌侵陳陳叛故也春楚師為陳叛故猶在繁陽韓獻子患之言於朝曰文王帥殷之叛國以事紂唯知時也今我易之難哉三月陳成公卒楚人將伐陳聞喪乃止陳人不聽命臧武仲聞之曰陳不服於楚必亡大國行禮焉而不服在大猶有咎而況小乎夏楚彭名侵陳
  案胡氏此條下有春秋不諱例蓋魯襄公名午而書陳侯午莊公名同而書同盟僖公名申而書戊申定公名宋而書宋人皆臨文不諱也
  夏叔孫豹如晉左氏穆叔如晉報知武子之聘也晉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鳴之三三拜韓獻子使行人子員問之對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文王兩君相見之樂也臣不敢及鹿鳴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華君教使臣曰必諮於周敢不重拜
  案襄公之編書聘晉者九始於此年五年十六年二十四年叔孫豹六年九年十九年季孫宿二十八年二十九年仲孫羯
  秋七月戊子夫人姒氏薨成公妾襄公母姒𣏌姓也公羊作弋莒女也左氏定姒薨不殯于廟無櫬不虞匠慶謂季文子曰子為正卿而小君之喪不成不終君也君長誰受其咎疏蓋因匠慶之言遂得成禮
  葬陳成公○八月辛亥葬我小君定姒○冬公如晉左氏公如晉聽政晉侯享公公請屬鄫晉侯不許孟獻子曰以寡君之密邇於仇讎而願固事君無失官命鄫無賦於司馬為執事朝夕之命敝邑敝邑褊小闕而為罪寡君是以願借助焉晉侯許之案此年晉以鄫屬魯其冬邾人莒人伐鄫臧孫紇救鄫侵邾敗於狐駘國人誦之曰我君小子朱儒是使使我敗於邾五年穆叔覿鄫太子巫于晉九月㑹于戚穆叔以屬鄫為不利使鄫大夫聽命於㑹六年莒人滅鄫晉人來討季武子如晉謝亡鄫此左氏鄫事之本末也其趙子之辨見滅鄫下
  陳人圍頓左氏楚人使頓間陳而侵伐之故陳人圍頓
  案陳圍頓以甚楚之忿與鄭獲公子夑以徼楚之爭二事正相類其後皆連兵數載而不息非處已寡怨之道也且楚昔嘗圍陳而納頓今陳復圍頓以怒楚禍患之極安有已哉逃歸之兆在此矣
  附録左氏晉和戎事左氏無終子嘉父使孟樂如晉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晉侯曰戎狄無親而貪不如伐之魏絳曰諸侯新服陳新來和將觀於我勞師於戎而楚伐陳必弗能救是棄陳也諸華必叛和戎有五利焉公説使魏絳盟諸戎脩民事田以時
  五年春公至自晉○夏鄭伯使公子發來聘左氏鄭子國來聘通嗣君也注鄭僖公初立
  案魯與鄭自渝平來盟以後未嘗有聘問之使終春秋僅見於此則以悼公之盛諸侯之睦也
  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左氏穆叔覿鄫大子于晉以成屬鄫書曰叔孫豹鄫大子巫如晉言比諸魯大夫也疏豹與巫俱受命於魯故經不書及比之魯大夫而與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季孫斯仲孫何忌如晉同例公羊外相如不書此何以書為叔孫豹率而與之俱也叔孫豹則曷為率而與之俱蓋舅出也莒將滅之故相與往殆乎晉也莒將滅之則曷為相與往殆乎晉取後乎莒也其取後乎莒奈何莒女有為鄫夫人者蓋欲立其出也注巫者鄫前夫人襄公母姊妹之子也俱莒外孫故曰舅出時莒女嫁為鄫後夫人夫人無男有女還嫁之于莒有外孫鄫子愛後夫人而無子欲立其外孫主者善之得為善者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父之惡救國之滅者可也殆即訟也齊人語穀梁外不言如而言如為我事往也張氏劉氏曰鄫屬於魯為之附庸故相與往見于晉也蓋鄫不勝莒魯之患求為附庸以自定鄫不能守國以卑其宗廟魯非天子命而私有之臣不能矯其君子不能正其父故曰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猶吾大夫焉交譏之許氏曰天下無道小役大弱役强如此春秋蓋傷之也
  案此條為春秋之特筆前後皆無此例左氏張氏劉氏之説本通公羊説不知何所據但胡氏於莒人滅鄫下正用其義故不可廢不審胡氏何所見也
  仲孫蔑衞孫林父㑹吳于善道道公穀皆作稻穀吳地吳謂之伊緩左氏吳子使壽越如晉辭不㑹于雞澤之故且請聽諸侯之好晉人將為之合諸侯使魯衞先㑹吳且告㑹期故孟獻子孫文子㑹吳于善道注魯衞俱受命於晉故不言及吳先在善道二大夫往㑹之故曰㑹吳疏諸言及者皆魯君命之使與彼行故稱及彼今魯衞俱受命於晉非魯君命蔑使與林父㑹吳故不言及也公羊注不殊衞者晉侯欲㑹吳于戚使魯衞先通好見使卑故不殊蓋起所恥
  案此條亦春秋特筆前後皆無此例公穀胡氏皆無傳姑從杜氏
  秋大雩左氏旱也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左氏楚人討陳叛故曰由令尹子辛實侵欲焉乃殺之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貪也君子謂楚共王於是不刑
  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吳人鄫人于戚左氏九月丙午盟于戚㑹吳且命戍陳也穆叔以屬鄫為不利使鄫大夫聽命于㑹注不殊吳者吳來㑹于戚不書盟蓋不以告廟胡氏吳何以稱人案左氏戚之事吳人來㑹不為主也來㑹諸侯而不為主則進而稱人諸侯往與之㑹而主吳則貶而稱國聖人之情見矣春秋之義明矣陳氏於是盟于戚吳初與諸侯盟也不書盟為晉諱也吳晉之盟春秋終諱之蒲之役將始㑹吳吳不至雞澤之役又逆吳子吳不至吳固不敢自列于諸夏也而晉求之急吳始稱人序於鄫人之上於是至柤又殊㑹之晉厲公以殊㑹吳未足為中國患也悼公復以殊㑹㑹吳吳於是滅州來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滅巢入郢矣
  案往㑹來㑹之説胡氏本杜氏得之不書盟之説陳氏得之杜氏非○案晉悼公謂魏絳曰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始於此年㑹戚一也冬㑹城棣救陳二也七年㑹鄬三也八年邢丘四也九年戲五也十年柤六也又戍鄭虎牢七也十一年亳城北八也㑹蕭魚九也晉語又曰於今八年七合諸侯不數救陳與戍鄭也蓋自四年至十一年為八年
  公至自㑹○冬戍陳楚公子貞帥師伐陳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齊世子光救陳公穀曹伯下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八字左氏楚子囊為令尹范宣子曰我喪陳矣楚人討貳而立子囊必改行而疾討陳陳近於楚民朝夕急能無往乎有陳非吾事也無之而後可冬諸侯戍陳子囊伐陳十一月甲午㑹于城棣以救之注諸侯在戚㑹皆受命戌陳各還國遣戍不復有告命故獨書魯戌公及救陳而不及㑹故不書城棣公羊戍陳孰戍之諸侯戍之曷為不言諸侯戍之離至不可得而序故言我也注陳被强楚之害中國宜雜然同心救之乃解怠前後至故不序以刺中國之無信穀梁戍陳内辭也陳氏戍不書晉悼公之戌陳鄭也特書之君子以悼公之伯業桓文之所不屑為也桓公不戰而屈楚文公戰而屈楚自悼公而通吳以制楚矣㑹于戚于向于柤皆東竟也而又戌陳鄭以守之楚誠强而晉亦誠下䇿也案范宣子憂晉之不能保陳與管仲憂齊之不能保江黄正相類甚矣遠人之來固不可不恤而中國之力亦不可不量也然晉之竭力以救陳視齊之坐視不顧者又有間矣
  十有二月公至自救陳穀梁善救陳也張氏書勞也
  辛未季孫行父卒左氏季文子卒大夫入斂公在位宰庀家器為備葬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無藏金玉無重器備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於公室也相三君矣而無私積可不謂忠乎疏宣八年仲遂卒後文子得政
  六年春王三月壬午𣏌伯姑容卒桓公也左氏始赴以名同盟故也夏宋華弱來奔左氏華弱與樂轡少相狎長相優又相謗也子蕩怒以弓梏華弱于朝平公見之曰司武而梏於朝難以勝矣遂逐之夏華弱來奔子罕曰同罪易罰非刑也専戮於朝罪孰大焉亦逐子蕩
  秋葬𣏌桓公○滕子來朝左氏滕成公來朝始朝公也
  莒人滅鄫左氏鄫恃賂也注鄫有貢賦之賂在魯恃之而慢莒故滅之公羊注莒稱人者莒公子鄫外孫稱人者從莒無大夫也言滅者以異姓為後莒人當坐滅也不月者取後于莒非兵滅穀梁非滅也中國日卑國月夷狄時鄫中國也而時非滅也家有既亡國有既滅滅而不自知由别之而不别也莒人滅鄫非滅也立異姓以涖宗祀滅亡之道也胡氏穀梁子曰立異姓以涖宗祀滅亡之道也公羊亦曰莒女有為鄫夫人者蓋欲立其出也趙匡曰鄫取莒公子為後罪在鄫子不在莒人春秋應以梁亡之例而書鄫亡不當但責莒人也今直罪莒舍鄫何哉曰莒人之以其子為鄫後與黄歇進李園之妹於楚王吕不韋獻邯鄲之姬於秦公子其事雖殊其欲滅人之祀而有其國則一也春秋所以釋鄫而罪莒歟以此防民猶有以韓謐為世嗣昬亂紀度如郭氏者
  案滅鄫之説先儒所以不取左氏者豈非以昭四年復有魯取鄫之文故以此為非實滅乎趙子案其事情以為莒人以兵破鄫立其子使守之而為附庸其子又鄫之外甥令奉鄫祀然神不歆非類是使鄫絶祀故須書滅公穀但傳得立鄫甥守祀之説而不知事實耳莒今滅為附庸後魯取得之故復書取也究此則三傳亦互相通此恐得其實
  冬叔孫豹如邾左氏聘且脩平注平四年狐駘戰
  案春秋書魯聘邾止此一條
  季孫宿如晉行父之子左氏晉人以鄫故來討曰何故亡鄫季武子如晉見且聽命注始代父為政見大國且謝亡鄫聽命受罪張氏晉不討莒而討魯偏矣宜乎無以正小國之辠許氏曰魯既世卿而大夫無復三年之喪哀典廢於下矣
  十有二月齊侯滅萊左氏二年齊伐萊萊人賂夙沙衞齊師還夏召萊子萊子不㑹晏弱城東陽以偪之五年圍萊至是滅萊遷萊于郳萊恃謀也注恃賂夙沙衞之謀公羊不言萊君出奔國滅君死之正也
  附録左氏陳無宇獻萊宗器于襄宫
  七年春郯子來朝左氏始朝公也
  案郯來朝二此年及昭十七年也
  夏四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左氏孟獻子曰吾乃今而後知有卜筮夫郊祀后稷以祈農事也是故啓蟄而郊郊而後耕今既耕而卜郊宜其不從也注啓蟄夏正建寅之月耕謂春分穀梁夏四月不時也三卜禮也乃者亡乎人之詞也
  小邾子來朝左氏小邾穆公來朝亦始朝公也城費左氏南遺為費宰叔仲昭伯為隧正欲善季氏而求媚於南遺謂遺請城費吾多與而役故季氏城費注傳言禄去公室季氏所以强胡氏費季氏邑也文子相三君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無藏金玉無重器備則固忠於公室而不顧其所食之私邑也及行父卒宿之不忠遂專魯國之政羣小媚之無故勞民妄興是役季氏益張其後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至於帥師墮費其越禮不度可知矣然則書城費乃履霜堅冰之戒强私家弱公室之萌據事直書而義自見矣用人不惟其賢惟其世豈不殆哉
  案費在今沂州費縣魯强邑隠元年𫝊稱費伯即其邑大夫也僖元年賜季友汶陽之田及費於是為季氏邑矣自南遺既城之後費邑强南蒯繼為費宰非特季氏世卿而陪臣亦世其邑昭十二年南蒯欲出季氏不克以費叛如齊十三年叔弓圍費弗克敗焉十四年費人叛南氏蒯奔齊齊來歸費及季桓子立公山不狃為費宰定八年不狃以費叛十二年始用子路墮三都不狃帥費人襲魯孔子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二子奔遂墮費此一費之始終也而季氏之盛衰可考矣
  秋季孫宿如衞左氏報子叔之聘且辭緩報非貳也注子叔剽聘在元年
  案趙子曰豈其鄰國經七年始報聘乎但其間聘者已多非卿故不書耳
  八月螽公羊注城費煩擾之應
  冬十月衞侯使孫林父來聘壬戌及孫林父盟左氏孫文子來聘且拜武子之言而尋孫桓子之盟公登亦登叔孫穆子趨進曰吾子其少安孫子無辭亦無悛容
  案桓子盟即成三年良夫之盟

  楚公子貞帥師圍陳十有二月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衞侯曹伯莒子邾子于鄬鄭伯髠頑如㑹未見諸侯丙戌卒于鄵鄬鄵皆鄭地頑公榖作原鄵作操左氏楚子囊圍陳㑹于鄬以救之鄭僖公之為大子也於成之十六年與子罕適晉不禮焉又與子豐適楚亦不禮焉及其元年朝于晉子豐欲愬諸晉而廢之子罕止之及將㑹于鄬子駟相又不禮焉侍者諌不聽又諫殺之及鄵子駟使賊夜弑僖公而以瘧疾赴于諸侯簡公生五年奉而立之注謀救陳陳侯逃歸不成救也鄭伯未至㑹所而死不欲再稱鄭伯故約文書其名於㑹上公羊諸侯卒其封内不地此何以地隠之也何隠爾弑也孰弑之其大夫弑之曷為不言其大夫弑之為中國諱也鄭伯將㑹諸侯于鄬其大夫諫曰中國不足歸也則不若與楚鄭伯不可其大夫曰以中國為義則伐我喪以中國為强則不若楚於是弑之鄭伯髠原何以名傷而反未至乎舍而卒也未見諸侯其言如㑹何致其意也穀梁禮諸侯不生名此其生名之何也卒之名也卒之名則何為加之如㑹之上見以如㑹卒也鄭伯將㑹中國其臣欲從楚不勝其臣弑而死其不言弑何也不使夷狄之民加乎中國之君也其地於外也其日未踰竟也日卒時葬正也胡氏案鄭僖公三𫝊皆以為弑而春秋書卒者左氏曰以夫弑而可以偽赴又順其欲而不彰則亂
  於見討而春秋非傳信之書矣然則弑而書卒二傳以為為中國諱不使夷狄之民加中國之君者疑得聖人之意顧習其説者未之察爾夫弑君之賊其惡不待貶絶而自見矣見弑者豈無不善之積以及其身者乎今鄭僖公欲從中國㑹于鄬是貴禮義為中國之君也諸大夫欲背諸夏與荆楚則是近禽獸為夷狄之民也以中國之君而見弑於夷狄之民豈有不善之積以及其身也聖人至是傷之甚懼之甚故變文書曰鄭伯髠頑如㑹未見諸侯丙戌卒于鄵未見諸侯其曰如㑹何致其志也諸侯卒于境内不地鄵鄭邑其曰卒于鄵見其弑而隠之也卒鄭伯逃歸陳侯聖人之㫖微而公穀之義精矣存天理抑人欲之意逺矣
  案春秋外諸侯弑而書卒者三髠頑也楚子麇也齊侯陽生也胡氏取公穀以髠頑與陽生同為一例以楚麇為一例張氏亦從之獨趙子皆不取三傳之説而以為髠頑本非見弑其説似有見○又案圍國書大夫自公子貞始陳氏曰楚强甚矣
  陳侯逃歸左氏陳人患楚慶虎慶寅謂楚人曰吾使公子黄往而執之楚人從之二慶使告陳侯于㑹曰楚人執公子黄矣君若不來羣臣不忍社稷宗廟懼有二圖陳侯逃歸穀梁以其去諸侯故逃之也注鄭伯欲從中國而罹其凶禍諸侯莫有討心於是懼而去之背華即夷書逃以抑之胡氏穀梁子曰逃義曰逃逃者匹夫之事上二年諸侯戍陳今楚令尹來伐諸侯又救之亦既勤矣為陳侯計者下令國中大申儆備立太子以固守親聽命於諸侯謀備禦之䇿當是時晉君方明八卿和睦諸侯聽命必能致力於陳矣不此之顧棄儀衞而逃歸此匹夫之事耳夫義路也禮門也輕棄中國惟蠻夷之懼是不能由是路出入是門故書逃歸以罪之可謂深切著明矣
  案陳自此後直至襄二十七年昭元年宋虢之㑹始與則以晉楚之分伯故也
  八年春王正月公如晉左氏朝且聽朝聘之數公羊注月者起鄬之㑹鄭弑陳逃公獨脩禮於大國得自安之道故善録之穀梁疏𫝊例往月危往也鄭禍陳逃晉不足恃而公往朝危之道也
  案左氏疏曰昭三年鄭子大叔云文襄之伯也令諸侯三嵗而聘五嵗而朝自襄以後晉徳少衰諸侯朝聘無復定凖今晉悼復脩伯業更合諸侯故公朝晉而稟其多少如公朝者蓋亦非一晉侯謙不敢在國約束故出外合之又難煩諸侯使大夫聽命故為邢丘之㑹以命朝聘之數耳其數蓋亦同文襄也
  夏葬鄭僖公公羊賊未討何以書葬為中國諱也
  鄭人侵蔡獲蔡公子燮燮榖作濕左氏鄭子國子耳侵蔡獲蔡司馬公子燮鄭人皆喜唯子産不順曰小國無文徳而有武功禍莫大焉楚人來討能勿從乎從之晉師必至晉楚伐鄭自今鄭國不四五年弗得寧矣注鄭侵蔡欲以求媚於晉既無晉令又無直辭主少興師動而無謀以生國患故貶之稱人
  季孫宿㑹晉侯鄭伯齊人宋人衞人邾人于邢丘左氏五月甲辰㑹于邢丘以命朝聘之數使諸侯之大夫聽命季孫宿齊高厚宋向戌衞甯殖邾大夫㑹之鄭伯獻捷于㑹故親聽命大夫不書尊晉侯也注晉悼復文襄之業儉而有禮徳義可尊故退諸侯大夫以崇之與文二年貶四國卿以尊秦謂之崇徳同意季孫蓋從公在晉故季孫在㑹而公先歸穀梁見魯之失正也公在而大夫㑹也胡氏蘇轍曰晉悼脩文襄之業改命朝聘之數使諸侯之大夫聽命於㑹大夫稱人衆詞也朝聘之節儉而有禮衆之所安也臣則以為大夫稱人貶之也昔周公戒成王以自今我其立政立事夫不自為政而委於臣下是以國之利器示人而不知寶也朝聘事之大者重煩諸侯而使大夫聽命無乃以姑息愛人而不由徳乎使政在大夫而諸侯失國又豈所以愛之也後此八年溴梁之㑹悼公初没諸侯皆在而大夫獨盟君若贅旒夫豈一朝一夕之故哉故邢丘之事魯公在晉而季孫宿㑹見魯之失正也諸侯之大夫貶而稱人謹其始也
  案此條左氏得其事胡氏得其義論其事則不欲煩諸侯者晉侯之美意也論其義則不可委大夫者春秋之深意也左氏所謂尊晉侯者亦不過罪以大夫敵諸侯之義耳張氏曰春秋之法必辨等列以大夫㑹諸侯未有不人之者所以嚴君臣之分謹上下之交而革伯者苟且之政此説好耳○又案鄭與晉五㑹止此
  公至自晉○莒人伐我東鄙左氏以疆鄫田
  秋九月大雩左氏旱也
  冬楚公子貞帥師伐鄭左氏楚子囊伐鄭討其侵蔡也子駟子國子耳欲從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晉子駟曰詩云俟河之清人夀㡬何民急矣姑從楚以紓吾民晉師至吾又從之敬共幣帛以待來者小國之道也犧牲玉帛待於二竟以待强者而庇民焉子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小國無信兵亂日至亡無日矣五㑹之信今將背之雖楚救我將安用之親我無成鄙我是欲不可從也不如待晉晉君方明四軍無闕八卿和睦必不棄鄭楚師遼逺糧食將盡必將速歸何患焉舍之聞之杖莫如信完守以老楚杖信以待晉不亦可乎子駟曰詩云謀夫孔多誰敢執其咎請從楚騑也受其咎乃及楚平使王子伯駢告于晉曰君命敝邑脩而車賦儆而師徒以討亂略蔡人不從敝邑之人不敢寧處悉索敝賦以討于蔡獲司馬燮獻于邢丘今楚來討曰女何故稱兵于蔡焚我郊保馮陵我城郭敝邑之衆夫婦男女不遑啓處以相救也翦焉傾覆無所控告民知窮困而受盟于楚孤也與其二三臣不能禁止不敢不告知武子使行人子員對之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行李告于寡君而即安于楚君之所欲也誰敢違君寡君將帥諸侯以見于城下唯君圖之胡氏齊宣王問孟子交鄰國有道乎孟子曰有惟智者為能以小事大故大王事獯鬻句踐事吳以小事大畏天者也畏天者保其國鄭介大國之間困强楚之令而欲息肩於晉若能信任仁賢明其刑政經畫財賦以禮法自守而親比四鄰必能保其封境荆楚雖大何畏焉而子耳子國加兵於蔡獲司馬燮無故怒楚所謂不脩文徳而有武功者也故國人皆喜而子産獨不順焉以為晉楚爭鄭自兹弗得寜矣是以獲公子燮特書侵蔡以罪之而公子貞來伐鄭及楚平不復書矣平而不書以見鄭之屈服於楚而不信也犧牲玉帛待於境上以待强者而請盟其能國乎
  案此鄭又從楚之始也至十一年蕭魚始從晉

  晉侯使士匄來聘左氏晉范宣子來聘且拜公之辱告將用師于鄭公享之宣子賦摽有梅季武子曰誰敢哉今譬於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歡以承命何時之有
  案此與士燮來聘言伐郯同
  九年春宋災
  案公羊以為為王者之後記災也穀梁以為故宋也范氏以宋者孔子之先也左氏以為來告故書也左氏得之左氏載宋司城樂喜救災之政如徹小屋塗大屋備水器表火道具正徒納郊保庀官司庀刑器出車馬庀武守儆宫敬享之類纎悉備具又載晉侯士弱之問對則其來告必矣
  夏季孫宿如晉左氏報宣子之聘也
  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秋八月癸未葬我小君穆姜左氏穆姜薨於東宫注成十六年為僑如故徙居東宫
  案左氏此條下引穆姜筮隨之言乃易文言之語則知今文言乃古有此文但夫子引以賛易耳
  冬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戲戲鄭地長厯推己亥在十一月十日左氏冬十月諸侯伐鄭庚午季武子齊崔杼宋皇鄖從荀罃士匄門于鄟門衞北官括曹人邾人從荀偃韓起門于師之梁滕人薛人從欒黶士魴門于北門𣏌人郳人從趙武魏絳斬行栗甲戌師于汜令於諸侯曰脩器備盛餱糧歸老幼居疾于虎牢肆眚圍鄭鄭人恐乃行成中行獻子曰遂圍之以待楚人之救也而與之戰不然無成知武子曰許之盟而還師以敝楚人吾三分四軍與諸侯之説以逆來者於我未病楚不能矣猶愈於戰暴骨以逞不可以爭大勞未艾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制也諸侯皆不欲戰乃許鄭成十一月己亥同盟于戲鄭服也將盟鄭六卿皆從鄭伯晉士莊子為載書曰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惟晉命是聽而或有異志者有如此盟公子騑趨進曰天禍鄭國使介居二大國之間大國不加徳音而亂以要之使其鬼神不獲歆其禋祀其民人不獲享其土利夫婦辛苦墊隘無所厎告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惟有禮與强可以庇民者是從而敢有異志者亦如之荀偃曰改載書公孫舍之曰昭大神要言焉若可改也大國亦可叛也知武子謂獻子曰我實不徳而要人以盟豈禮也哉非禮何以主盟姑盟而退脩徳息師而來終必獲鄭何必今日乃盟而還晉人不得志於鄭以諸侯復伐之次于隂口而還子孔曰晉師可擊也子展曰不可注伐鄭而書同盟則鄭受盟可知矣穀梁不異言鄭善得鄭也不致恥不能據鄭也胡氏夫善為國者不師善師者不陳善陳者不戰知武子明於善陳之法以佐晉悼公屢與諸侯伐鄭楚輒救之而不與之戰楚師遂屈得善勝之道矣故下書蕭魚之㑹以美之
  案此盟在五㑹之後三駕之前晉方失陳中國之勢未振鄭又侵蔡楚人之詞稍直故士匄告用師諸侯不欲戰則内外之心必皆有疑怠矣盟而書同雖曰同心外楚而其實著其反覆也獨幸五㑹之信在人心者未忘而荀罃又得善勝之道悼公既歸脩徳息民於是有以成三駕之績焉則此盟乃夷夏盛衰之機括也歟○又案啖子以此盟鄭人不與左氏所載盟辭乃晉鄭二國自相要之言鄭既不服故諸國自同盟耳
  楚子伐鄭左氏子駟將及楚平子孔子蟜曰與大國盟口血未乾而背之可乎子駟子展曰吾盟固云唯强是從今楚師至晉不我救則楚强矣且要盟無質神弗臨也所臨惟信信者言之瑞也善之主也是故臨之明神不蠲要盟背之可也乃及楚平楚公子罷戎入盟同盟于中分楚莊夫人卒王未能定鄭而歸
  附録左氏晉侯以公宴于河上問公年季武子對曰㑹于沙隨之嵗寡君以生晉侯曰十二年矣是謂一終一星終也國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禮也君可以冠矣武子曰君冠必以祼享之禮行之以金石之樂節之以先君之祧處之請及兄弟之國而假備焉公還及衞冠于成公之廟左氏晉侯歸謀所以息民魏絳請施舍輸積聚以貸自公以下苟有積者盡出之國無滯積亦無困人公無禁利亦無貪民祈以幣更賔以特牲器用不作車服從給行之期年國乃有節三駕而楚不能與爭
  十年春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齊世子光㑹吳于柤柤楚地左氏春㑹于柤㑹吳子夀夢也三月癸丑齊高厚相大子光以先㑹諸侯于鍾離夏四月戊午㑹于柤注吳子在柤晉以諸侯往㑹之故曰㑹吳穀梁㑹又㑹外之也
  夏五月甲午遂滅偪陽偪穀作傅妘姓國左氏晉荀偃士匄請伐偪陽而封宋向戌焉荀罃曰城小而固勝之不武弗勝為笑固請丙寅圍之弗克諸侯之師久於偪陽偃匄請班師知伯怒曰女成二事而後告余余恐亂命以不女違女既勤君而興諸侯牽帥老夫以至于此既無武守而又欲易余罪曰是實班師不然克矣余羸老也可重任乎七日不克必爾乎取之偃匄帥卒攻偪陽親受矢石滅之書曰遂滅偪陽言自㑹也以與向戌戌辭乃予宋公以偪陽子歸獻于武宫謂之夷俘注言其因㑹以滅國非之也張氏許氏曰晉之威徳未能服逺躬率諸侯涉楚㑹吳而因道用師滅人之國恃衆剽利無復伯討則中國之禮義盡矣夫何以昭格荒服甚之故日而志之也
  案穀梁曰遂直遂也其曰遂何不以中國從夷狄也注者言繼事之詞不加日時實吳㑹諸侯滅偪陽恥以中國之君從夷狄之主故加甲午使若改日諸侯自滅然公羊注亦以為惡諸侯開道强夷滅中國不知何據姑備一説
  公至自㑹公羊注深諱若公與上㑹不與下滅也穀梁㑹夷狄不致惡事不致此其致何也存中國也中國有善事則并焉無善事則異之存之也汲鄭伯逃歸陳侯致柤之㑹存中國也注如僖四年侵蔡蔡潰遂伐楚是并焉此年㑹吳于柤甲午遂滅傅陽是若㑹與遂異也汲猶引也引而致於善事也
  附録左氏偪陽之役郰人紇抉縣門以出門者秦堇父上縣布蘇而復上者三堇父生秦丕兹事仲尼左氏宋公享晉侯於楚丘請以桑林荀罃辭荀偃士匄曰諸侯宋魯於是觀禮魯有禘樂賔祭用之宋以桑林享君不亦可乎注殷樂大濩又有桑林者殷本有二樂也皇甫謐又以桑林為大濩别名未知何據
  楚公子貞鄭公孫輒帥師伐宋左氏六月楚子囊鄭子耳伐宋師于訾母庚午圍宋門于桐門衞侯救宋師于襄牛鄭子展曰必伐衞不然是不與楚也得罪於晉又得罪於楚國將若之何故鄭皇耳帥師侵衞楚令也衞人追之獲皇耳秋七月楚子囊鄭子耳侵我西鄙還圍蕭八月克之九月子耳侵宋北鄙孟獻子曰鄭其有災乎師競已甚有災其執政之三士乎
  案鄭之從楚未甞不連兵以伐宋一見於宣之元年再見於成之十八年三見於此年四見於明年
  晉師伐秦左氏九年傳秦景公使士雃乞師于楚將以伐晉楚子許之師于武城以為秦援秦人侵晉晉饑弗能報也至是晉荀罃伐秦報其侵也
  附録左氏楚子之許秦師也子囊曰不可當今吾不能與晉爭晉君類能而使之舉不失選官不易方其卿讓於善其大夫不失守其士競於教其庶人力於農穡商工皁𨽻不知遷業韓厥老矣知罃稟焉以為政君明臣忠上讓下競當是時也晉不可敵事之而後可
  秋莒人伐我東鄙左氏莒人間諸侯之有事也故伐我東鄙
  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左氏諸侯伐鄭齊崔杼使大子光先至于師故長於滕己酉師于牛首張氏吕氏曰齊世子光序諸侯上主㑹者為之也春秋不改所以示譏言上下之無禮文専以强弱事勢為先後也
  案此悼公初駕之師也
  冬盜殺鄭公子騑公子發公孫輒騑公作斐左氏子駟與尉止有爭將禦諸侯之師而黜其車子駟為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師氏皆喪田焉故五族聚羣不逞之人作亂於是子駟當國子國為司馬子耳為司空子孔為司徒冬十月戊辰尉止司臣侯晉堵女父子師僕帥賊以入晨攻執政于西宮之朝殺子駟子國子耳劫鄭伯以如北宫子孔知之故不死書曰盜言無大夫焉子産聞盜尸而攻盜於北宫殺尉止子師僕盜衆盡死子孔當國公羊注不言其大夫者降從盜故與盜同文 穀梁稱盜以殺大夫弗以上下道惡上也注兩下相殺不志惡鄭伯不能脩政刑也胡氏不稱大夫程氏以為失卿職也卿大夫者國君之陪貳政之本也本强則精神折衝閒冇偃息談笑而却敵國之兵勝千里之難者矣乃至身不能保而盜得殺之於朝安在其為陪貳乎故削其大夫為當官失職者之鑑也張氏鄭之從楚以勞中國皆公子騑之罪也鄭成公卒之初諸大夫欲從晉矣騑以官命未改止之及鄵之役僖公如㑹以從中國而騑弑之及楚子囊伐鄭子展欲堅守以待晉而騑請從楚以任其咎故騑者從夷之人弑君之賊也而公子發公孫輒惟騑是從惡積而不可掩鄭不能討而盜得殺之所謂上慢下暴而致冦至孔子以為盜之招也此所以不稱殺其大夫也歟案春秋書盜四始於此此條之説張氏最得之夫子騑之罪豈可以失職蔽之邪不書大夫當討之賊也不書鄭人不以討賊之義予尉止等也書大夫則疑於衞縶書鄭人則疑於雍廩○又案正義曰凡言其者是其所有也君是臣之君故書弑其君臣是君之臣故書殺其大夫盜者冦賊之名被殺者非盜之所有既以盜為文故不得言其大夫此義甚精但春秋若欲書大夫獨不可依蔡侯申例而書曰盜殺鄭大夫某人乎故不書大夫之説程氏得之而所以不書大夫之説張氏得之
  戍鄭虎牢左氏諸侯之師城虎牢而戍之晉師城梧及制士魴魏絳戍之書曰戍鄭虎牢非鄭地也言將歸焉注二年晉城虎牢而居之今鄭復叛故脩其城而置戍鄭服則欲以還鄭故夫子追書係之于鄭以見晉志伐鄭諸侯各受晉命故獨書魯戍而不敘諸侯公羊孰戍之諸侯戍之曷為不言諸侯戍之離至不可得而序故言我也諸侯既已取之矣曷為係之鄭諸侯莫之主有故反係之鄭注諸侯本無利虎牢之心欲共以拒楚爾無主有之者故不當坐取邑故反繫之鄭見其意也穀梁其曰鄭虎牢㳏鄭乎虎牢也注二年鄭去楚而從中國故城虎牢不係鄭使與中國無異自爾以來數反覆無從善之意故繫之於鄭㳏絶而棄外胡氏虎牢之地城不繫鄭者責在鄭也戍而繫鄭者罪諸侯也曷為責鄭設險所以守國有是險而不能設犧牲玉帛待盟境上使其人民不享土利辛苦墊隘無所厎告然後請成故城不繫鄭者責其不能有也曷為罪諸侯夫鄭人從楚固云不義然中國所以城之者非欲斷荆楚之路為鄭蔽也駐師阨險以逼之爾至是伐而復戍焉猶前志也則可謂以義服之乎故戍而繫鄭者若曰鄭國分地受諸天子非列國所得專所以罪諸侯也聖人既以虎牢還繫於鄭又書楚公子貞帥師救鄭諸侯之罪益明矣夫以救許楚所以深罪諸侯不能保鄭肆其陵逼曽荆楚之不若也案虎牢繫鄭三傳亦不同公羊注與左氏通穀梁説無意義不可從胡氏蓋因下文有楚救鄭之書凡救者善則伐者不善故罪諸侯此義甚精而張氏又曰罪諸侯者責伯主之寡謀前年戍陳不能制楚以保陳又踵前轍而勞諸侯以戍守豈服人之道乎故反繫之鄭以罪之此説亦發明得春秋特書二戍之義陳氏曰不繫之鄭者為天下城之也繫之鄭者為鄭戍之也是故楚丘不繫之衞緣陵不繫之𣏌梁山沙麓不繫晉皆非一國之辭也郱鄑郚繋之紀彭城繫之宋皆一國之詞也此亦一説所謂為天下城之者豈非何氏所謂欲共距楚者歟
  楚公子貞帥師救鄭公至自伐鄭左氏鄭及晉平楚子囊救鄭十一月諸侯之師還鄭而南至於陽陵楚師不退知武子欲退曰今我逃楚楚必驕驕則可與戰矣欒黶曰逃楚晉之恥也我將獨進師遂進與楚師夾潁而軍子蟜曰諸侯既有成行必不戰矣從之將退不從亦退退楚必圍我猶將退也不如從楚亦以退之宵涉潁與楚人盟欒黶欲伐鄭師荀罃不可曰我實不能禦楚又不能庇鄭鄭何罪不如致怨焉而還今伐其師楚必救之戰而不克為諸侯笑克不可命不如還也丁未諸侯之師還侵鄭北鄙而歸楚人亦還
  案陳氏曰書救陳見晉之終失陳書救鄭見楚之終失鄭此雖與例不合然亦足以見晉悼公之編特書晉楚二救之義
  附錄左氏周事左氏王叔陳生與伯輿爭政王右伯輿王叔怒而出奔晉侯使士匄平王室王叔與伯輿訟焉士匄聽之王叔之宰曰篳門閨竇之人而皆陵其上其難為上矣伯輿之大夫瑕禽曰昔平王東遷吾七姓從王牲用備具王賴之而賜之騂旄之盟曰世世無失職若篳門閨竇其能來東厎乎且王何賴焉今自王叔之相也政以賄成而刑放於寵官之師旅不勝其富吾能無篳門閨竇乎唯大國圖之范宣子曰天子所右寡君亦右之所左亦左之王叔奔晉單靖公為卿士以相王室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軍左氏季武子將作三軍告叔孫穆子曰請為三軍各征其軍穆子曰政將及子子必不能武子固請之穆子曰然則盟諸乃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正月作三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三子各毁其乗季氏使其乗之人以其役邑入者無征不入者倍征孟氏使半為臣若子若弟叔孫氏使盡為臣不然不舍注魯本無中軍唯上下二軍皆屬於公有事三家更帥以征伐季氏欲専其民人故假立中軍因以改作疏如上所分則三家所得各以父兄子弟分為四季氏盡取四分叔孫氏取子弟而以父兄歸公孟氏止取其子弟之半而以三歸公蓋分國民為十二三家得七公得五也役今之丁也邑今賦稅也萬二千五百人為軍胡氏三軍魯之舊也古者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魯侯封於曲阜地方數百里天下莫强焉及僖公時能復周公之宇而史克作頌其詩曰公車千乗説者以為大國之賦也又曰公徒三萬説者以為大國之軍也故知三軍魯之舊耳然車而謂之公車則臣下無私乗也徒而謂之公徒則臣下無私民也若有侵伐則諸卿更帥以出事畢則將歸於朝車復於甸甲散於丘卒還於邑將皆公室之臣兵皆公室之衆不相繫也文宣以來政在私門襄公幼弱季氏益張廢公室之三軍而三家各有其一季氏盡征焉而舊法亡矣是以謂之作其明年季孫宿救台遂入鄆又其後享范獻子而公臣不能具三耦民不屬公可知矣春秋書其作舍以見昭公失國定公無正而兵權不可去公室有天下國家者之所宜鑑也陳氏書作三軍志三家之分公室也案此條其制國分民之説左氏得之而正義尤詳胡氏張氏諸家多從之但杜氏以為魯舊二軍今増立中軍為三軍胡氏以為魯本有三軍今不過廢公室之三軍而三家各有其一故謂之作耳此處小不合然疏又曰成王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里其時必有三軍也僖公復古制亦為三軍蓋自文公以來伯主之令軍多則貢重故自減為二軍耳非是魯衆不滿三軍也若如此説則亦無礙於胡氏之義矣但觀成公作丘甲之後四卿並將則魯未必止二軍也當從胡氏至於公羊以三軍為三卿而曰古者上卿下卿上士下士譏其益司馬作中卿官踰王制穀梁以為古者天子六師諸侯一軍作三軍非正也其説皆無据趙子已辨之矣不可從舍中軍見昭五年
  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不郊左氏疏不云免牲免牛蓋不以其禮免直使歸其本牧而已故不書穀梁夏四月不時也四卜非禮也
  鄭公孫舍之帥師侵宋左氏鄭人患晉楚之故諸大夫曰不從晉國㡬亡楚弱於晉晉不吾疾也晉疾楚將辟之何為而使晉師致死於我楚弗敢敵而後可固與也子展曰與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吾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晉能驟來楚將不能吾乃固與晉大夫説之使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司惡於宋宋向戌侵鄭大獲子展曰師而伐宋可矣夏子展侵宋注欲以致諸侯
  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左氏四月諸侯伐鄭己亥齊大子光宋向戌先至于鄭門于東門其莫晉荀罃至于西郊東侵舊許衞孫林父侵其北鄙六月諸侯㑹于北林師于向右還次于瑣圍鄭觀兵于南門鄭人懼乃行成注大子光又先至所以序莒上
  案此悼公再駕之師也○又案世子光屢以先至而進列悼公一時借以勸諸侯之趨事然莊公之所以易晉者蓋始於此矣
  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亳城北鄭地偃師七姓故都公榖作京左氏同盟于亳范宣子曰不慎必失諸侯諸侯道敝而無成能無貳乎乃盟載書曰凡我同盟毋蕰年毋壅利毋保姦毋留慝救災患恤禍亂同好惡奬王室或閒兹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羣神羣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隊命亡氏踣其國家注伐鄭而書同盟鄭與盟可知胡氏同盟于亳城北鄭服而同盟也尋復從楚伐宋故書同盟見其既同而又叛也既同而又叛從子展之謀欲致晉師而後與之也故亳之盟其載書曰或閒兹命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隊命亡氏踣其國家雖渝此盟而不顧也噫慢鬼神至於此極而盟猶足恃乎
  案悼公四同盟止此正義曰盟告諸神而先稱二司知其是天神也覲禮諸侯覲於天子為宫方三百步壇十有二尋深四尺加方明于其下方明者木也方四尺設六色青赤白黒𤣥黄設六玉圭璋琥璜璧琮公侯伯子男皆就其旂而立天子祀方明禮日月四瀆山川丘陵鄭𤣥云方明者上下四方神明之象也㑹同而盟明神鑑之謂之天之司盟有象者猶宗廟之有主乎觀正義此言則似亦可以同盟為覲禮之同盟姑存于此○案如胡氏説則此盟為惡其反覆而書同也○又案啖子以戲與亳二盟鄭皆不與故此盟止言十二國蓋鄭未服而諸侯自同盟也以柯陵之盟觀之則杜氏所謂伐而書同盟鄭與盟可知之説不通矣故啖説疑是
  公至自伐鄭穀梁不以後致盟後復伐鄭也注𫝊例曰已伐而盟復伐者則以伐致盟不復伐者則以㑹致
  案此盟後致伐以先事致與伐楚盟召陵致伐書法同然彼以服楚為大則書致伐者宜也此則未能服鄭正與柯陵事同而書至異者何也穀梁疏以柯陵為公不周乎伐鄭故以㑹為大此為楚强諸侯畏之故以伐為大此説亦强通以此為盟後更伐柯陵獨不盟後復伐乎以此為楚强柯陵楚獨不强乎蓋厲公三伐終不能服鄭則只以常例書之此則三駕之後蕭魚序績方以㑹至故兩書至伐以見兵事之未可息而終書至㑹以見中國之所以安所謂不一勞者不永逸也歟
  楚子鄭伯伐宋左氏楚子囊乞旅于秦秦右大夫詹帥師從楚子將以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宋
  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伐鄭㑹于蕭魚左氏九月諸侯悉師以復伐鄭鄭人使良霄大宰石𡙟如楚告將服于晉曰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懐君君若能以玉帛綏晉不然則武震以攝威之孤之願也楚人執之諸侯之師觀兵于鄭東門鄭人使王子伯駢行成甲戌晉趙武入盟鄭伯冬十月丁亥鄭子展出盟晉侯十二月戊寅㑹于蕭魚庚辰赦鄭囚皆禮而歸之納斥𠉀禁侵掠晉侯使叔肸告于諸侯公使臧孫紇對曰凡我同盟小國有罪大國致討苟有以藉手鮮不赦宥寡君聞命矣公羊此伐鄭也其言㑹于蕭魚何蓋鄭與㑹爾胡氏程氏曰㑹于蕭魚鄭又服而請㑹也不書鄭㑹謂其不可信也而晉悼公推至誠以待人信鄭不疑禮其囚而歸焉納斥𠉀禁侵掠遣叔肸告于諸侯而鄭自此不復背晉者二十四年至哉誠之能感人也而悼公又能謀於魏絳以息民聽於知武子而不與楚戰故三駕而楚不能與之爭雖城濮之績不越是矣陳氏有地㑹而後伐者矣如㑹袲伐鄭㑹召陵侵楚是也未有伐而後地㑹者地㑹而後伐未集事之詞也伐而後地㑹集事之詞也伐鄭㑹蕭魚序績也
  案晉三駕止此八年九合亦止此自襄八年後晉楚爭鄭三年之間晉四興師伐鄭楚輒救之然悼公之服鄭也有道其信義著於諸侯非一日之積此善之可嘉者也鄭之欲從中國亦非一日之積逼於楚之强而未果此不能之可矜者也蓋晉之服鄭鄭之下晉不始於㑹蕭魚之日其信已在前矣至其㑹也諸侯以小息中國以小安不以盟誓為信不以威力為武所謂善勝者也故晉之制楚者三文公以力勝厲公以幸勝悼公以善勝其亦庶㡬乎召陵之不戰乎伐楚盟召陵伐鄭㑹蕭魚皆序績之文也
  公至自㑹穀梁伐而後㑹不以伐鄭致得鄭伯之辭也注中國喜之故以㑹致
  案厲公三伐終以伐致悼公三伐終以㑹致春秋之立文精矣
  楚人執鄭行人良霄左氏書曰行人言使人也注書行人言非使人之罪古者兵交使在其間所以通命示整或執殺之皆為譏也既成而後告故書在蕭魚下穀梁行人者挈國之辭也注行人是𫝊國之辭命者張氏許氏曰書楚執良霄見楚之力盡於是矣
  案經書執行人六此年良霄十八年石買昭八年徵師二十八年叔孫婼定六年樂祁犂七年北宫結穀又曰稱行人怨接於上也啖子曰稱行人以其事執也其説皆通
  附錄左氏十三年鄭良霄石𡙟猶在楚石𡙟言於子囊曰先王卜征五年祥習則行今楚實不競行人何罪止鄭一卿以除其偪焉用之使歸而怨其君以疾其大夫而相牽引也不猶愈乎楚人歸之
  冬秦人伐晉左氏秦庶長鮑庶長武帥師伐晉以救鄭鮑先入晉地士魴禦之少秦師而弗設備壬午武濟自輔氏與鮑交伐晉師己丑秦晉戰于櫟晉師敗績易秦故也
  附錄左氏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廣車軘車淳十五乗甲兵備凡兵車百乗歌鍾二肆及其鎛磬女樂二八晉侯以樂之半賜魏絳曰子教寡人和諸戎狄以正諸華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如樂之和無所不諧請與子樂之辭曰夫和戎狄國之福也諸侯無慝君之靈也二三子之勞也臣何力之有焉抑臣願君安其樂而思其終也思則有備有備無患敢以此規公曰子之教敢不承命抑微子寡人無以待戎不能濟河夫賞國之典也藏在盟府不可廢也子其受之魏絳於是乎始有金石之樂禮也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莒人伐我東鄙圍台季孫宿帥師救台遂入鄆台榖作邰琅邪費縣有台亭左氏季武子救台遂入鄆取其鍾以為公盤公羊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公不得為政爾穀梁伐國不言圍邑舉重也取邑不書圍安足書也遂繼事也受命而救台不受命而入鄆惡季孫宿也注不足書而書蓋為下事起胡氏鄆莒邑也遂生事也入者逆詞也惡季孫宿之擅權使公不得有為於其國也或曰古者命將得專制閫外之事有可以安國家利社稷者專之可也曰此為境外言之也台在邦域之中而專行之非有無君之心者不敢為也昭公逐定無正夫豈一朝一夕之故哉其所由來者漸矣
  案襄公之編書救邑者二此年救台十五年救成蓋作三軍之後魯益弱矣以區區之邾莒而連年來伐況齊乎然季孫救台遂入鄆而不忌公親救成乃至遇而不敢前君弱臣强又可見矣公羊以圍為取以入鄆為討叛皆非事實
  夏晉侯使士魴來聘公作士彭左氏晉士魴來聘且拜師注謝前年伐鄭之師秋九月吳子乗卒左氏吳子夀夢卒臨於周廟禮也凡諸侯之喪異姓臨於外同姓於宗廟同宗於祖廟同族於禰廟是故魯為諸姬臨於周廟為邢凡蔣茅胙祭臨於周公之廟注宗廟所出王之廟即周廟也
  案此傳文則魯大廟之外别有文王廟矣
  附録左氏吳子諸樊既除喪將立季札辭曰曹宣公之卒也諸侯與曹人不義曹君將立子臧子臧去之君子曰能守節君義嗣也誰敢奸君有國非吾節也札雖不才願附於子臧以無失節固立之棄其室而耕乃舍之
  冬楚公子貞帥師侵宋左氏楚子囊秦庶長無地伐宋師于楊梁以報晉之取鄭也
  案傳書伐而經書侵著楚之無能為也
  公如晉左氏朝且拜士魴之辱
  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晉左氏孟獻子書勞于廟禮也
  案左氏告至例桓二年傳曰告於廟也桓十六年傳曰以飲至之禮也此年曰書勞于廟也然則三事偏行一禮則亦書至悉闕則不書矣此亦一説姑存之
  夏取邿小國任城亢父縣有邿亭公羊作詩左氏邿亂分為三師救邿遂取之
  案此條公羊以為邾邑不係邾諱亟也非是胡氏内取國例已見成六年取鄟不具左氏取例不合
  附録左氏例凡書取言易也用大師曰滅弗地曰入
  秋九月庚辰楚子審卒共王也○冬城防左氏書事時也於是將早城臧武仲請俟畢農事禮也張氏許氏曰鄭役既息魯政有裕則知取邿以為利城防以為安而已矣
  案莊二十九年已城防矣今又城之蓋臧武仲始受邑也十七年齊師圍臧孫于防二十四年臧孫自邾如防據防以求後於魯此一防之始末也觀下年㑹向伐秦齊崔杼皆怠慢不攝悼公既卒齊即先叛則城防其亦為疆事之備歟
  附録左氏是年晉荀罃士魴卒晉侯蒐于緜上以治兵使士匄將中軍辭曰伯游長荀偃將中軍士匄佐之范宣子讓其下皆讓晉國之民是以大和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孫宿叔老㑹晉士匄齊人宋人衞人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𣏌人小邾人㑹吳于向蠆公羊作囆向鄭地左氏吳侵楚養由基奔命子庚以師繼之養由基曰吳乗我喪謂我不能師也必易我子為三覆以待我我請誘之子庚從之戰于庸浦大敗吳師獲公子黨春吳告敗于晉㑹于向為吳謀楚故也范宣子數吳之不徳也以退吳人執莒公子務婁以其通楚使也於是子叔齊子為季武子介以㑹自是晉人輕魯幣而益敬其使注魯使二卿㑹晉敬事霸國晉人輕魯幣而益敬其使故叔老雖介亦列於㑹也齊崔杼宋華閲衞北宫括在㑹惰慢不攝故貶稱人蓋欲以督率諸侯奬成伯業也吳來在向諸侯㑹之故曰㑹吳公羊注月者危刺諸侯委任大夫交㑹强夷臣日以强三年之後君若贅旒然胡氏使舉上客而叔老並書者以内卿行則不得不書矣季孫宿以卿為介而不使之免叔老介於宿而不敢避蓋兩失之雖晉人輕其幣而敬其使於君命使人之體豈為得哉陳氏此齊崔杼宋華閲衞北宫括也其特書人何傳曰惰也則不親事於㑹也向之㑹悼徳衰矣退吳人而卒㑹吳執莒公子而卒㑹莒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而悼不自將荀偃欒黶一爭而大還是故伐秦之役不書晉侯志晉侯之怠也則諸侯之大夫有不親事於㑹者矣有伯者之令而大夫不親事悼公為之也自是㑹澶淵晉趙武宋向戌不書書鄭良霄於城𣏌鄭游吉不書書公孫段則君令多不行於大夫矣
  案許氏曰四卿帥師自成公始二卿列㑹自襄公始大夫張也○又案晉之㑹吳止此自此以後吳不資於晉晉亦不能致吳至黄池而兩伯並列矣
  附録左氏晉將執戎子駒支范宣子親數諸朝曰來姜戎氏昔秦人迫逐乃祖吾離于瓜州乃祖吾離被苫蓋蒙荆棘以來歸我先君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與女剖分而食之今諸侯之事我寡君不如昔者蓋言語漏洩則職女之由詰朝之事爾無與焉與將執女對曰昔秦人負恃其衆貪于土地逐我諸戎惠公蠲其大徳謂我諸戎是四嶽之裔胄也毋是翦棄賜我南鄙之田我諸戎除翦其荆棘以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于今不貳昔殽之師晉禦其上戎亢其下秦師不復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戎何以不免自是以來晉之百役與我諸戎相繼于時猶殽志也豈敢離逷今官之師旅無乃實有所闕以攜諸侯而罪我諸戎我諸戎飲食衣服不與華同贄幣不通言語不達何惡之能為不與於㑹亦無瞢焉賦青蠅而退宣子辭焉使即事於㑹成愷悌也
  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公羊注是後衞㑝為强臣所逐溴梁之盟信在大夫夏四月叔孫豹㑹晉荀偃齊人宋人衞北宫括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𣏌人小邾人伐秦左氏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以報櫟之役也晉侯待于竟使六卿帥諸侯之師以進及涇不濟叔向見叔孫穆子穆子賦匏有苦葉叔向退而具舟魯人莒人先濟鄭子蟜見衞北宫懿子曰與人而不固取惡莫甚焉若社稷何懿子説二子見諸侯之師而勸之濟濟涇而次秦人毒涇上流師人多死鄭子蟜帥鄭師以進師皆從之至于棫林不獲成焉荀偃令曰雞鳴而駕塞井夷竈唯余馬首是瞻欒黶曰晉國之命未是有也余馬首欲東乃歸伯游曰吾令實過悔之何及多遺秦禽乃命大還晉人謂之遷延之役於是齊崔杼宋華閲仲江㑹伐秦不書惰也向之㑹亦如之衞北宫括不書於向書於伐秦攝也注能自攝整從子蟜俱濟涇
  案秦晉兵爭止此左氏惰攝之義趙子雖不取之然齊宋書人諸傳皆無成説以為未命大夫又不當序衞鄭上觀成二年蜀之盟齊大夫列鄭卿下則此非微者審矣姑從左氏
  附録左氏十九年鄭公孫蠆卒范宣子言於晉侯以其善於伐秦也晉侯請於王王追賜之大路使以行禮也
  己未衞侯出奔齊公羊作衞侯衎陸氏例亦從之左氏衞獻公戒孫文子甯惠子食皆服而朝日旰不召而射鴻於囿二子從之不釋皮冠而與之言二子怒孫文子如戚孫蒯入使公飲之酒使大師歌巧言之卒章大師辭師曹請為之初公有嬖妾使師曹誨之琴師曹鞭之公怒鞭師曹三百故師曹欲怒孫子以報公公使歌之遂誦之蒯懼告文子文子曰君忌我矣弗先必死并帑於戚而入見蘧伯玉曰君之暴虐子所知也大懼社稷之傾覆將若之何對曰君制其國臣敢奸之雖奸之庸知愈乎遂行從近關出公使子蟜子伯子皮與孫子盟于丘宫孫子皆殺之公出奔齊孫氏追之敗公徒于阿澤子鮮從公及竟公使祝宗告亡且告無罪定姜曰無神何告若有不可誣也有罪若何告無舍大臣而與小臣謀一罪也先君有冢卿以為師保而蔑之二罪也余以巾櫛事先君而暴妾使余三罪也告亡而已無告無罪齊人以郲寄衞侯衞人立公孫剽孫林父甯殖相之以聽命於諸侯師曠侍於晉侯晉侯曰衞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對曰或者其君實甚良君將賞善而刑淫養民如子蓋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匱神乏祀百姓絶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為之貳使師保之勿使過度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政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以縱其淫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注諸侯之䇿書孫甯逐衞侯春秋以其自取奔亡之禍故諸侯失國者皆不書逐君之賊也胡氏案左氏諸侯之䇿曰孫林父甯殖出其君而仲尼筆削不因舊史之文者臣而逐君其罪易明也人君擅一國之名寵神之主而民之望也所以見逐無乃肆於民上縱其淫虐以棄天地之性乎春秋端本清源之書故不書所逐之臣而以自奔為文所以警乎人君為後世鑑非聖人莫能脩之為此類也
  案凡人君奔例書名罪其失地言非復諸侯也鄭突衞朔燕欵蔡朱莒庚輿邾益是也獨衞成公之奔楚不名者歸罪於晉侯衞獻公之奔齊不名者歸功於弟鱄也及其復國則皆書名皆書復歸矣是二公之書法正同也襄陵許氏曰逐君之惡未有若林父者矣鄭厲衞惠猶以禮去者也春秋之季君弱臣强衞獻出奔不名所以抑强臣存大義也此亦通
  附録左氏衞事左氏公使厚成叔弔衞衞大叔儀對之厚孫歸曰衞君其必歸乎有大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撫其内或營其外能無歸乎臧紇如齊唁衞侯與之言虐退曰衞侯不得入矣其言糞土也亡而不變何以復國子展子鮮聞之見臧紇與之言道臧孫説曰衞君必入夫二子者或輓之或推之欲無入得乎
  案此年衞侯奔剽立二十年甯殖卒遺命其子喜納衞侯二十五年晉人令衞與之夷儀衞侯入夷儀其冬使與甯喜言求復國二十六年喜弑剽衎復國二十七年殺喜子鮮奔晉
  莒人侵我東鄙左氏注報入鄆
  秋楚公子貞帥師伐吳左氏楚子為庸浦之役故子囊師于棠以伐吳吳不出而還子囊殿以吳為不能而弗儆吳人自臯舟之隘要而擊之楚人不能相救吳人敗之獲楚公子宜穀楚子囊還自伐吳卒遺言謂子庚必城郢
  冬季孫宿㑹晉士匄宋華閱衞孫林父鄭公孫蠆莒人邾人于戚左氏晉侯問衞故於中行獻子對曰不如因而定之衞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諸侯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撫之仲虺有言曰亡者侮之亂者取之推亡固存國之道也君其定衞以待時乎冬㑹于戚謀定衞也范宣子假羽毛於齊而弗歸齊人始貳張氏前書衞侯之奔此列孫林父於㑹足見晉為伯主抑君而臣是助具書於䇿則晉大夫之黨孫林父辠惡具見左氏所載師曠中行偃之言專罪其君情可見矣許氏曰衞人立剽非正也而謀定之正弗勝矣林父在位是以知其謀定剽也
  案衞侯出奔而林父㑹于戚昭公在乾侯而季孫㑹適厯釋君助臣之禍前後一轍悼公伯業盡喪矣荀偃親弑君之人而以此問之悼公之聰明不逮少年矣齊人之貳豈待假羽毛哉于戚之㑹諸傳無文當從張氏許氏
  附録左氏王使劉定公賜齊侯命注將昬於齊故也
  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戌來聘二月己亥及向戌盟于劉左氏宋向戌來聘且尋盟注報二年豹之聘尋十一年亳之盟張氏許氏曰不盟于國而盟于劉崇向戌故公弱甚矣
  劉夏逆王后于齊劉采邑以邑氏左氏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后于齊卿不行非禮也注天子不親昬使上卿逆而公監之官師中士也胡氏劉夏何以不稱使不與天子之使夏也㛰姻人倫之本王后天下之母劉夏士也士而逆后是不重人倫之本而輕天下之母矣然則何使卿往逆公監之禮也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后于齊書劉夏而不書靖公是知卿往逆公監之禮也春秋㛰姻常事得禮者不書
  夏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遇魯地左氏齊侯圍成貳於晉故也於是乎城成郛注書至遇公畏齊不敢至成公羊其言至遇何不敢進也注不言止次者量力不責重民也故與至酅同文穀梁注至遇而齊師已退也張氏劉氏曰武備不謹成郛見圍救患當速而復畏避公之所為可知矣
  案此齊之弱魯第五役也自鞌戰之後齊兵不至魯者三十餘年則以畏晉之故也於是再見晉悼衰矣三年之間伐魯者六而有同圍之師○又案陳氏曰自宣之季年内不言君將於是書公救成而不敢進無惑乎三家之專魯也○又案春秋書至有至酅至黄至遇至榖義又不同
  季孫宿叔孫豹帥師城成郛張氏由不能救成故成郛見壞而城也敵去而城亦已晩矣
  案此隳成不服之始事也春秋書齊之圍成者二此年及明年公之圍成者二昭二十六年定十二年始則疆事之無備終則家臣之恃强
  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丁巳七月一日日月必有誤公羊注是後溴梁信在大夫齊蔡莒吳衞之禍徧滿天下張氏悼公卒政逮大夫之徵也
  邾人伐我南鄙左氏使告于晉晉將為㑹以討邾莒晉侯有疾乃止冬晉悼公卒遂不克㑹張氏許氏曰政在君則民一民一則國强政在臣則民二民二則國弱魯自文襄失政大夫益竊國靈齊與邾莒交伐其國不競甚矣是無他故民分於三桓故也
  冬十有一月癸亥晉侯周卒
  案悼公立於成十八年凡十六年起四公之衰而復文襄之盛入國之明日逐不臣者七人即位之一月取六官於民譽蓋晉賢侯也李氏曰晉悼公其猶有君子之資乎不獨伯功之美也齊桓厯變履險以數十年之經營而行事未免過舉晉文老於奔走晩而復國然血氣之虛弱未除悼公之齒淺矣乃能忠厚而不迫堅忍而持重有回顧却慮之謀無輕逞輒快之舉其亦稍知以道養心歟八年九合則勤於安夏也三分四軍則勤於用民也六卿選徳則用人有章也騶御知訓則教士有法也此其所以能得諸侯服鄭而駕楚也使晉以詐力相長未必能服諸侯也悼公先以謙徳臨之雞澤之召諸侯曰寡君願與二三兄弟相見以謀不協故十三國相與周旋不令而從無滅譚滅遂執曹執衞之事使晉以盟誓為信未必能得鄭也悼公純以誠心行之鄭子展曰晉君方明必不棄鄭故五㑹之信終於不盟無逃盟乞盟之煩使晉以戰伐為威未必能駕楚也悼公一以容量處之楚子囊曰晉不可敵事之而後可故三駕之烈不交一旅無城濮鄢陵之勞是三者非有君子之資乎然能服諸侯而不能杜大夫用事之漸能得鄭而不掩失陳之責能駕楚而不能蓋誘吳之非夫諸侯盟誓之權非大夫敢干也蕭魚已後凡三大㑹荀偃士匄儼然臨之諸侯離合大夫浸分何謹於諸侯而縱於大夫乎陳不可棄猶鄭不可舍也戍陳之役以為有陳非吾事無之而後可鄭雖向晉陳竟歸楚何工於撫鄭而拙於懷陳乎吳不可啓猶楚不可釋也㑹向之後欲數吳不徳以退吳人亦已晩矣楚患雖弭吳憂尤甚何明於治楚而暗於治吳乎不然悼公之伯過桓文矣
  附録左氏是年楚公子午為令尹蒍子馮為大司馬以靖國人君子謂楚於是能官人官人國之急也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晉悼公左氏注逾月而葬速也
  三月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于溴梁戊寅大夫盟左氏平公即位羊舌肸為大傅改服脩官烝于曲沃警守而下㑹于溴梁命歸侵田以我故執邾宣公莒犂比公且曰通齊楚之使晉侯與諸侯宴于温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類齊高厚之詩不類荀偃怒曰諸侯有異志矣使諸大夫盟高厚高厚逃歸於是叔孫豹晉荀偃宋向戌衞甯殖鄭公孫蠆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討不庭注不書高厚逃歸故也諸大夫本欲盟高厚高厚逃歸故遂自共盟雞澤㑹重序諸侯今此間無異事即上諸侯大夫可知公羊諸侯皆在是其言大夫盟何信在大夫也何言乎信在大夫徧刺天下之大夫也曷為徧刺天下之大夫君若贅旒然注以旂旒喻者為下所執持東西也不言諸侯之大夫者明所刺者非但㑹上大夫并徧刺天下之大夫不殊内大夫者欲一其文見惡同也至此所以徧刺之者蕭魚之㑹服鄭最難諸侯勞倦莫肯復出而大夫常行三委于臣而君遂失權大夫故得信在故孔子曰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不重出地者與三年雞澤大矢盟同義穀梁溴梁之㑹諸侯失政矣諸侯㑹而曰大夫盟政在大夫也諸侯在而不曰諸侯之大夫大夫不臣也胡氏牡丘之㑹諸侯既次于匡則書曰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雞澤之㑹諸侯既盟而陳侯使袁僑如㑹則書曰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今溴梁之㑹諸侯皆在是若欲使大夫盟者則宜書魯卿及諸侯之大夫可也而獨書大夫何也諸侯失政大夫皆不臣也上二年㑹于向十有四國之大夫也㑹伐秦十有三國之大夫也㑹于戚七國之大夫也此三㑹皆國之大事也而使大夫皆專之而諸侯皆不與焉是列國之君不自為政弗躬弗親禮樂征伐已自大夫出矣況悼公既没晉平初立無先公之明也君若贅旒而大夫張亦宜矣夫豈一朝一夕之故哉善惡積於至微而不可掩常情忽於未兆而不預謀荀偃怒大夫盟而晉靖公廢趙籍韓䖍魏斯為諸侯之勢見矣有國者謹於禮而不敢忽此春秋以待來世之意也陳氏凡伯在焉而但曰諸侯者無伯也文十五十七君在焉而但曰大夫者無君也是故自文以下則有斥言諸侯而不序自襄而下則有斥言大夫而不序
  案春秋書大夫者皆有所繫盟蔇書齊盟扈書晉猶繫於國也救徐稱諸侯盟袁僑盟宋稱諸侯猶繫於君也獨此盟止書大夫公穀胡氏陳氏皆得之
  晉人執莒子邾子以歸左氏注邾莒二國數侵魯也穀梁注諸侯不得私相治執之以歸非禮明矣
  案經書執諸侯十三惟此書以歸執大夫十四惟意如以歸
  齊侯伐我北鄙左氏注齊貳晉故
  夏公至自㑹○五月甲子地震公羊注是時溴梁之盟政在臣下其後叛臣二弑君五
  叔老㑹鄭伯晉荀偃衞甯殖宋人伐許左氏許男請遷于晉諸侯遂遷許許大夫不可晉人歸諸侯鄭子蟜聞將伐許遂相鄭伯以從諸侯之師穆叔從公歸齊子帥師㑹晉荀偃書曰㑹鄭伯為夷故也夏六月次于棫林庚寅伐許次于函氏晉荀偃欒黶帥師伐楚以報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梁之役楚公子格帥師及晉師戰于湛阪楚師敗績晉師遂侵方城之外復伐許而還陳氏鄭非主兵也曷為㑹鄭伯春秋不以大夫主諸侯則推而屬之鄭也春秋之大義夷夏之辨君臣之分而已是故陳非主盟也不以夷狄主中國則書㑹陳鄭非主兵也不以大夫主諸侯則書㑹鄭 張氏許氏曰晉卿主兵而先鄭伯臣不可過君也愚謂許男有從中國之志而大夫沮之足以見一時之俗矣案士穀主垂隴趙盾主新城而書㑹宋荀偃主伐許而書㑹鄭其事一也陳氏許氏得之左氏非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郕杜氏於此始注郕為孟氏邑左氏齊圍郕孟孺子速徼之齊侯曰是好勇去之以為之名速遂塞海陘而還
  大雩○冬叔孫豹如晉左氏穆叔如晉聘且言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齊人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是以大請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西望曰庶㡬乎比執事之間恐無及也見中行獻子賦圻父獻子曰偃知罪矣敢不從執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魯及此見范宣子賦鴻鴈之卒章宣子曰匄在此敢使魯無鳩乎
  十有七年春王二月庚午邾子牼卒宣公也公穀作𣊺宋人伐陳左氏宋莊朝伐陳獲司徒卬卑宋也
  案經宣十四年書宋師伐陳為晉討貳也此年書宋人伐陳𫝊不見二國致釁之由而陳自逃歸以後不與於中國之盟㑹得非亦以晉命乎書伐而不書獲異於鄭人侵蔡之獲燮矣
  夏衞石買帥師伐曹左氏衞孫蒯田于曹隧飲馬于重丘毁其瓶重丘人訽之曰親逐而君爾父為厲是之不憂而何以田為夏衞石買孫蒯伐曹取重丘曹人愬于晉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高厚帥師伐我北鄙圍防弁縣東南有桃虛公羊作洮公穀高厚上並有齊字左氏齊人以其未得志於我故秋齊侯圍桃高厚圍臧紇于防師逆臧孫鄹叔紇臧疇臧賈帥甲三百宵犯齊師送之而復齊師去之齊人獲臧堅
  九月大雩○宋華臣出奔陳左氏宋華閲卒華臣弱臯比之室使賊殺其宰華吳遂幽其妻曰畀余而大璧宋公聞之曰臣也不唯其宗室是暴大亂宋國之政必逐之十一月國人逐瘈狗入於華臣氏國人從之臣懼奔陳注臣閲弟臯比閲子
  冬邾人伐我南鄙左氏為齊故也
  十有八年春白狄來左氏白狄始來注未甞與魯接故曰始公羊白狄夷狄之君也何以不言朝不能乎朝也胡氏劉敞曰夷狄於巾國無事焉其於天子世一見則諸侯雖善其交際不得而通也是以春秋亦不與其朝不與其朝者懲淫慝一内外也周公致太平越裳氏重九譯而獻其白雉公曰君子徳不及焉不享其贄此乃天子而讓也況列國之君乎守藩之臣乎案不能行朝禮之説公羊及范氏杜氏皆同蓋與介葛盧來義通也而劉氏獨不取之其説曰王者正朔東不及夷狄豈責以行朝禮哉苟焉順其俗而至者其有慕中國之心斯可謂朝矣是則不書朝者非以其不能朝實以彼不當朝魯亦不當受其朝也
  夏晉人執衞行人石買左氏晉人執衞行人石買于長子執孫蒯于純留為曹故也注因其為行人執之故書行人以罪晉穀梁稱行人怨接於上也張氏石買以君命聘於晉晉人執之晉能知石買之伐曹為惡矣而未能知孫氏逐君之惡也愚案石買之執有三失焉舍大而治小一也行人非所執二也不歸于京師三也三者有一不得為伯討而況於兼而有之乎
  秋齊師伐我北鄙師榖作侯左氏秋齊侯伐我北鄙注不書齊侯齊侯不入竟冬十月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同圍齊左氏晉侯伐齊將濟河禱曰齊環怙恃其險負其衆庶棄好背盟陵虐神主曽臣彪將帥諸侯以討焉沈玉而濟冬十月㑹于魯濟尋溴梁之言同伐齊齊侯禦諸平隂塹防門而守之廣里夙沙衞曰不能戰莫如守險弗聽諸侯之士門焉齊人多死范宣子告析文子曰吾知子敢匿情乎魯人莒人皆請以車千乗自其鄉入既許之矣若入君必失國子盍圖之子家以告公公恐登巫山以望晉師晉人使司馬斥山澤之險雖所不至必斾而疏陳之使乗車者左實右偽以斾先輿曳柴而從之齊侯見之畏其衆也乃脱歸丙寅晦齊師夜遁十一月丁夘朔入平隂遂從齊師州綽射殖綽縛郭最晉人欲逐歸者魯衞請攻險中軍克京兹下軍克邿上軍圍盧弗克伐雍門之萩焚雍門及西郭南郭焚申池之竹木焚東郭北郭齊侯駕將走郵棠大子與郭榮扣馬曰師速而疾略也將退矣君何懼焉大子抽劒㫁鞅乃止甲辰東侵及濰南及沂注齊數行不義諸侯同心俱圍之公羊此同圍齊也何以致伐未圍齊也未圍齊則其言圍齊何抑齊也曷為抑齊為其亟伐也或曰為其驕蹇使其世子處乎諸侯之上也穀梁非圍而曰圍齊有大焉亦有病焉非大而足同與諸侯同罪之也亦病矣胡氏凡侵伐圍入未有書同者而獨於此書同圍齊何也齊環背盟棄好陵虐神主肄其暴横數伐鄰國觀加兵於魯則可見矣諸侯所共疾惡故同心而圍之也同心圍齊其以伐致何也見齊環無道宜得惡疾大諸侯之伐而免其圍齊之罪詞也春秋於此有沮横逆抑强暴之意孟子曰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自作孽不可逭其齊侯環之謂矣尚誰懟哉陳氏同圍齊不但晉志也自圍齊之後晉師無君將雖大夫之師出無與於諸夏之義矣張氏許氏曰同圍齊言得罪於天下也案此條為一經之特筆諸𫝊説皆同獨公穀以為非圍而曰圍其説小異然抑齊之意未甞不同也
  曹伯負芻卒于師 楚公子午帥師伐鄭左氏鄭子孔欲去諸大夫將叛晉而起楚師以去之使告子庚子庚弗許楚子使告子庚曰不穀即位於今五年師徒不出人其以不穀為自逸而忘先君之業矣大夫圖之子庚歎曰君王其謂午懷安乎吾以利社稷也諸侯方睦於晉臣請甞之若可君而繼之不可收師而退君亦無辱子庚治兵於汾於是子蟜伯有子張從鄭伯伐齊子孔子展子西守二子知子孔之謀完守入保子孔不敢㑹楚師楚師伐鄭次于魚陵右師城上棘遂涉潁次于旃然蒍子馮公子格率鋭師侵費滑胥靡獻于雍梁右回梅山侵鄭東北至于蟲牢而反子庚門于純門信于城下而還甚雨及之楚師多凍役徒㡬盡晉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南風不競多死聲楚必無功董叔曰天道多在西北南師不時叔向曰在其君之徳也
  案此蕭魚之後楚兵又至鄭也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諸侯盟于祝柯祝柯今屬濟南郡即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齊地柯公羊作阿左氏諸侯還自沂上盟于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曰大毋侵小注前年圍齊之諸侯也陳氏㑹無王卿士其亦申言諸侯何間有事也
  案此以間有事而書諸侯與救許緣陵重丘書法同
  晉人執邾子公至自伐齊取邾田自漷水漷水出東北合鄉縣西南經魯國至高平入泗左氏執邾悼公以其伐我故遂次于泗上疆我田取邾田自漷水歸之于我注邾田在漷水北今更以漷水為界也穀梁自漷水軋辭也注委曲隨漷水言取邾田之多張氏前年執邾子以歸以伐魯也邾人宜有所懲戒而伐魯無忌如此伯令之不足以令諸侯可以自反矣不言以歸釋之也言取邾田則非魯之舊可知異於濟西汶陽之取而恃伯威以强取明矣魯肆强奪邾失漷田而庶其畀我相繼來奔邾自是衰亂矣
  案魯取邾田二又見哀二年○案此條致伐之義胡氏最精穀梁曰春秋之義已伐而盟復伐者則以伐致盟不復伐者則以㑹致祝柯之盟何以伐致也曰與人同事或執其君或取其地其意以為晉執邾君魯取邾地若盟後復伐也夫以致伐而證其取邾之罪已為迂矣況上二例亦止可施之亳北蕭魚而他處多不通乎故不可取公羊又以為魯本與邾以漷為竟後漷移入邾界魯隨而有之亦無据之言也
  季孫宿如晉左氏季武子如晉拜師晉侯享之范宣子為政賦黍苖季武子興再拜稽首曰小國之仰大國也如百穀之仰膏雨焉若常膏之其天下輯睦豈唯敝邑賦六月
  附録左氏公享晉六卿于蒲圃賜之三命之服軍尉司馬司空輿尉𠉀奄皆受一命之服賄荀偃束錦加璧乗馬先吳夀夢之鼎左氏季武子以所得於齊之兵作林鍾而銘魯功焉臧武仲曰非禮也夫銘天子令徳諸侯言時計功大夫稱伐今稱伐則下等計功則借人也言時則妨民多矣且大夫伐小取其所得以作彝器銘其功烈以示子孫昭明徳而懲無禮也今將借人之力以救其死若之何銘之小國幸於大國而昭所獲焉以怒之亡之道也注為城西郛𫝊
  葬曹成公○夏衞孫林父帥師伐齊左氏荀偃卒而視不可含欒懷子曰其為未卒事於齊故也乎乃暝受含晉欒魴帥師從衞文子伐齊注不書魴兵并林父張氏討强暴之罪而使逐君之大夫尸之何以服人乎故特書林父主兵以罪之
  秋七辛夘齊侯環卒環公作瑗○晉士匄帥師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還左氏及穀聞喪而還禮也注禮之常不必待君命詳録所至及還者善之也公羊還者何善詞也大其不伐喪也大夫以君命出進退在大夫也注言乃者士匄有難重廢君命之心故見之至穀者來侵齊也言聞者在竟外胡氏穀齊地也還者終事之詞古之為師不伐喪大夫以君命出竟有可以安國家利社稷則專之可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利人之難以成其私欲者衆矣士匄乃有惻隠之心聞齊侯卒而還不亦善乎穀梁曰君不尸小事臣不專大名為士匄者宜墠帷而歸命乎介則非矣使士匄未出晉竟如是焉可也已至齊地則進退在士匄矣猶欲墠帷而歸命乎介則非古者命將不從中覆專制境外之意而況喪必不可伐非進退可疑而待請者故至穀聞齊侯卒乃還善之也
  案穀梁例曰還者事未畢之詞也此説非胡氏已辨之矣
  八月丙辰仲孫蔑卒孟獻子○齊殺其大夫高厚鄭殺其大夫公子嘉嘉公作喜左氏齊崔杼殺高厚於灑藍而兼其室書曰齊殺其大夫從君於昬也鄭子孔之為政也專國人患之乃討西宫之難與純門之師子展子西帥國人伐之殺子孔而分其室書曰鄭殺其大夫專也胡氏不稱鄭人者嘉則有罪矣而子展子西乃利其室而分之有私意焉故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此春秋原情定罪之意
  附録左氏其年鄭子展當國立子産為卿
  冬葬齊靈公莊公光立○城西郛叔孫豹㑹晉士匄于柯城武城泰山南左氏城西郛懼齊也齊及晉盟于大隧故穆叔㑹范宣子于柯穆叔見叔向賦載馳之四章叔向曰肸敢不承命穆叔歸曰齊猶未也不可以不懼乃城武城
  二十年春王正月辛亥仲孫速㑹莒人盟于向左氏及莒平孟莊子㑹莒人盟于向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盟故也注莒數伐魯前年諸侯盟督揚以和解之故二國自復共盟結其好
  夏六月庚申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盟于澶淵衞地左氏齊成故也疏於經服異則書同盟此齊成而盟不言同者往年齊與晉平盟于大隧已服非於此始服故不言同也張氏許氏曰自文十四年新城之役諸侯參盟則書同同盟云者名生於不足也平公祝柯澶淵之盟不書同此悼公之遺烈也歟
  秋公至自㑹○仲孫速帥師伐邾左氏邾人驟至以諸侯之事弗能報也秋孟莊子伐邾以報之注既盟而又伐之非張氏許氏曰祝柯之㑹既執其君又取其田報亦足矣而復伐之譏已甚也且澶淵在彼何以盟為
  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蔡公子履出奔楚陳侯之弟黄出奔楚黄公榖作光左氏蔡公子夑欲以蔡之晉蔡人殺之公子履其母弟也故出奔楚陳慶虎慶寅畏公子黄之偪愬諸楚曰與蔡司馬同謀楚人以為討公子黄出奔楚初蔡文侯欲事晉曰先君與於踐土之盟晉不可棄且兄弟也畏楚不能行而卒楚人使蔡無常公子夑求從先君以利蔡不能而死公子黄將出奔呼曰慶氏無道求專陳國暴蔑其君而去其親五年不滅是無天也注二十五年陳殺二慶穀梁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云者親之也親而奔之惡也胡氏公子燮求從先君以利蔡此謀國之合於義也國人乃不順焉而殺燮此何罪矣故稱國而不去其官公子履其母弟也進不能正國退不能逺害懼禍而奔從於夷狄書者罪之也
  案杜釋例曰兄而害弟者稱弟以章兄罪此例可施於陳黄秦鍼衛鱄宋辰弟又害兄則去弟以罪弟身此例可施於鄭段然於通例不甚合又左氏以為罪公子夑不與民同欲者大謬
  叔老如齊左氏齊子初聘于齊禮也注齊魯有怨朝聘禮絶今始復通故曰初繼好息民故曰禮
  案魯自成公十四年叔孫僑如如齊逆女之後二十四年無交好之事矣
  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季孫宿如宋左氏報向戌之聘也注向戌聘在十五年
  案魯之報齊邾已甚故聘齊以解仇聘宋以求援耳
  春秋㑹通卷十八
<經部,春秋類,春秋會通>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十九     元 李廉 撰襄公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如晉左氏拜師及取邾田也
  案僖公之拜濟西田不過使公子遂成公之拜汶陽襄公之拜邾田皆出於躬行邦交之瀆於利甚矣
  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二邑在高平郡界左氏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皆有賜於其從者於是魯多盜季孫謂臧武仲曰子盍詰盜武仲曰不可詰也子召外盜而大禮焉何以止吾盜庶其竊邑於邾以來子以姬氏妻之而與之邑其從者皆有賜焉若大盜禮焉以君之姑姊與其大邑其次皁牧輿馬其小者衣裳劒帶是賞盜也賞而去之其或難焉紇也聞之在上位者灑濯其心壹以待人而後可以治人夫上之所為民之歸也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是以加刑罰焉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庶其非卿也以地來雖賤必書重地也公羊邾婁無大夫此何以書重地也注惡受叛臣邑故重而書之穀梁以者不以者也來奔者不言出舉其接我者也漆閭丘不言及小大敵也胡氏庶其邾大夫也春秋小國之大夫不書其姓氏微也以其事接我則書其姓氏謹之也莒慶以大夫即魯而圖昬接我不以禮者也邾庶其以地叛其君而來奔接我不以義者也以欲敗禮則身必危以利棄義則國必亂春秋禮義之大宗故小國之大夫接我以利欲則特書其姓氏謹之也漆一邑閭丘一邑而不言及者庶其之私邑所受於君而食之者也此叛臣何以不書叛書名書地而竊邑叛君之罪見矣夫棄夷狄從諸夏其慕義之心疑可與也然有據城以求援者君子猶以為不可受而況鄰國乎書來奔而魯受叛臣納其地之罪亦見矣陳氏於是公猶在晉季孫宿納之也
  案經書三叛人此年邾庶其昭五年莒牟夷昭三十一年黒肱左氏所謂名其人終為不義者是也然春秋内大惡諱鄭詹之逃來春秋猶以不信諱公今直書不諱者何哉蓋此三叛之受皆我公不在國而季孫受之也季孫受之而不諱正猶公在㑹未歸而師滅項不書取而書滅也觀文十八年莒僕以寶玉來奔納諸宣公而春秋不書則知在君則諱在大夫則不諱為矣
  夏公至自晉○秋晉欒盈出奔楚左氏欒桓子黶娶於范宣子生懐子盈范鞅與欒盈不相能黶卒欒祁與其老州賔通㡬亡室矣盈患之祁懼其討也愬諸宣子曰盈將為亂以范氏為死桓主而專政矣懼害於主吾不敢不言范鞅為之徵懐子好施士多歸之宣子畏其多士也信之懐子為下卿宣子使城著而逐之秋盈出奔楚注盈不能防閑其母以取奔亡書名罪之案杜氏以宣十年齊崔氏出奔稱族文八年宋司城來奔書官十四年宋子哀來奔書字為無罪則凡出奔書名者皆為罪之然此例亦有不能盡通者要之春秋正本之書故凡國君見逐及大夫見逐皆不書所逐之人而皆以自奔為文者明其自有取奔之道也獨宋子哀得見㡬之善故書字貴之其餘恐皆非予之矣○案欒盈以此年奔楚明年自楚適齊晉為商任沙隨之㑹以錮之二十三年齊助之入曲沃齊遂伐晉其冬晉殺欒盈欒氏亡
  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案此八年之間而日七食禍變重矣穀疏此年與二十四年皆頻月日食據今厯無頻食之理但古或有之故漢書高祖本紀亦有頻食
  曹伯來朝左氏曹武公來朝始見也注即位三年始來見公
  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左氏㑹于商任錮欒氏也齊侯衞侯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
  附録公羊十有一月庚子孔子生注時嵗在己夘上有十月庚辰此亦十月也穀無十一月字
  案何休以此年為己夘杜氏以為己酉已不合史記世家以為孔子生於襄公二十二又不合
  附録左氏范宣子殺羊舌虎囚叔向樂王鮒為請叔向不應祁奚言於公而免之不見叔向而歸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至自㑹○夏四月○秋七月辛酉叔老卒○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于沙隨左氏欒盈自楚適齊晏平仲言於齊侯曰商任之㑹受命於晉今納欒氏將安用之小所以事大信也弗聴退告陳文子曰君人執信臣人執共忠信篤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君自棄也弗能久矣冬㑹于沙隨復錮欒氏也欒盈猶在齊晏子曰禍將作矣齊將伐晉不可以不懼胡氏古者大夫去國君不掃其社稷不繫纍其子弟不收其田邑使人導之出疆又先之於其所往勅五典厚人倫也今晉不念欒氏世勲而逐盈又將搏執之而命諸侯無得納焉則亦過也楚逐申公巫臣子反請以重幣錮之楚子曰止彼若能利國家雖重幣晉將可乎若無益於晉晉將棄之何勞錮焉其賢於商任沙隨之謀逺矣
  公至自㑹○楚殺其大夫公子追舒左氏楚觀起有寵於令尹子南未益禄而有馬數十乗楚人患之王將討焉子南之子棄疾為王御士王每見之必泣棄疾曰君三泣臣矣敢問誰之罪也王曰令尹之不能爾所知也國將討焉爾其居乎對曰父戮子居君焉用之洩命重刑臣亦不為王遂殺子南於朝轘觀起於四竟三日棄疾請尸王許之既葬其徒曰行乎曰吾與殺吾父行將焉入曰然則臣王乎曰棄父事讐吾弗忍也遂縊而死使薳子馮為令尹張氏劉氏曰追舒之為人臣也足以殺其身矣然而楚子與人之子謀其父其刑已甚不可以行乎天下故稱國以殺𤽮累上也
  附録左氏晉人徵朝于鄭鄭人使少正公孫僑對曰在晉先君悼公九年我寡君於是即位即位八月而我先大夫子駟從寡君以朝於執事執事不禮於寡君寡君懼因是行也我二年六月朝于楚晉是以有戲之役楚人猶競而申禮於敝邑欲從執事而懼為大尤曰晉其謂我不共有禮是以不敢攜貳於楚我四年三月先大夫子蟜又從寡君以觀釁於楚晉於是乎有蕭魚之役謂我敝邑邇在晉國譬諸草木吾臭味也而何敢差池楚亦不競寡君盡其土實重之以宗器以受齊盟遂帥羣臣隨于執事以㑹嵗終貳於楚者子侯石盂歸而討之溴梁之明年子蟜老矣公孫夏從寡君以朝于君見於甞酎與執燔焉間二年聞君將靖東夏四月又朝以聽事期不朝之間無嵗不聘無役不從以大國政令之無常國家罷病不虞荐至無日不惕豈敢忘職大國若安定之其朝夕在庭何辱命焉若不恤其患而以為口實其無乃不堪任命而翦為仇讐敝邑是懼其敢忘君命委諸執事執事實重圖之
  二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三月己巳𣏌伯匄卒左氏𣏌孝公卒晉悼夫人喪之平公不徹樂非禮也禮為鄰國闕
  夏邾畀我來奔左氏注畀我是庶其之黨同有竊邑叛君之罪來奔故書張氏孫氏曰來奔惡内也鄉納叛邑今受叛人也
  案公羊以此為治近升平故小國有大夫矣
  葬𣏌孝公○陳殺其大夫慶虎及慶寅陳侯之弟黄自楚歸于陳左氏陳侯如楚公子黄愬二慶於楚楚人召之使慶樂往殺之慶氏以陳叛夏屈建從陳侯圍陳陳人城役人相命各殺其長遂殺慶虎慶寅楚人納公子黄穀梁稱國以殺罪累上也及慶寅寅累也胡氏人君擅一國之利勢使權臣暴蔑其身而不能逺欲去其親而不能保譖愬之於大國而不能辨至因夷狄之力然後能克則非君人之道也故二慶之死稱國以殺公子黄之出特以弟書者譏歸陳侯也凡此皆春秋端本之意
  晉欒盈復入于晉入于曲沃左氏晉將嫁女于吳齊侯使析歸父媵之以藩載欒盈及其士納諸曲沃欒盈夜見胥午而告之對曰不可天之所廢誰能興之子必不免吾非愛死也知不集也盈曰雖然因子而死吾無悔矣我實不天子無咎焉許諾伏之而觴曲沃人樂作午言曰今也得欒孺子何如對曰得主而為之死猶不死也皆歎有泣者爵行又言皆曰得主何貳之有盈出徧拜之四月欒盈帥曲沃之甲因魏獻子以晝入絳趙氏以原屏之難怨欒氏韓趙方睦中行氏以伐秦之役怨欒氏而固與范氏和親唯魏氏及七輿大大與之樂王鮒侍坐於范宣子或告曰欒氏至矣宣子懼桓子曰奉君以走固宫必無害也且欒氏多怨子為政欒氏自外子在位其利多矣既有利權又執民柄將何懼焉欒氏所得其唯魏氏乎而可强取也范鞅逆魏舒則成列既乗將逆欒氏矣趨進曰欒氏帥賊以入鞅之父與二三子在君所矣使鞅逆吾子鞅請驂乗持帶遂超乗右撫劒左援帶命驅之出僕請鞅曰之公宣子逆諸階執其手賂之以曲沃初斐豹𨽻也著於丹書欒氏之力臣曰督戎斐豹殺之欒氏乗公門宣子謂鞅曰矢及君屋死之鞅用劒以帥卒欒氏退攝車從之遇欒樂曰樂免之死將訟女於天樂射之不中又注則乗槐本而覆或以㦸鉤之㫁肘而死欒魴傷欒盈奔曲沃晉人圍之注以惡入曰復入胡氏欒氏晉之世臣故盈雖出奔猶繫於晉復入者甚逆之詞為其既絶而復入也曲沃者所食之邑也當是時權寵之臣各以利誘其下使為之用至於殺身而不避莫知有君臣之分者也故聞語欒孺子者則或泣或歎以為得主而為之死猶不死也盈從之遂入絳乗公門若非天棄欒氏又有范鞅之謀晉亦殆矣原其失在於錮之甚急無所容於天地之間是以至此極春秋備書之以見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其為後世鑑豈不深切著明也哉
  秋齊侯伐衞遂伐晉左氏秋齊侯伐衞自衞將遂伐晉晏平仲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濟國之福也不徳而有功憂必及君崔杼諌曰不可臣聞之小國間大國之敗而毁焉必受其咎君其圖之弗聽陳文子見崔武子曰將如君何武子曰吾言於君君弗聽也以為盟主而利其難羣臣若急君於何有子姑止之文子退告其人曰崔子將死乎謂君甚而又過之齊侯遂伐晉取朝歌為二隊入孟門登大行張武軍於熒庭戍郫邵封少水以報平隂之役乃還趙勝帥東陽之師以追之獲晏氂注兩事故言遂陳氏此其書遂何齊始伐盟主也自袁婁以來齊世從晉於是始叛則晉伯之衰而諸侯貳矣晉之衰諸夏之憂也
  案伐衞遂伐晉志不在衞也兵事書遂見僖四年疏又曰遂者因上事生下事之詞是兩事故曰遂恐施於此條不合
  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雍榆晉地公穀作渝左氏注豹救晉待命于雍榆故書次公羊曷為先言救而後言次先通君命也穀梁言救後次非救也注惡其不遂君命而専止次故先通君命而後言次尊君抑臣之義陳氏以區區之魯何救於晉書救晉天下益多故矣是故自救盟主他救皆不書張氏劉氏曰晉有欒盈之難重以齊侯之伐魯命豹帥師救之斯義事也豹反怠棄君命不恤同姓之憂次于雍榆卒不克救豹𤽮明矣
  案此條胡氏就以入聶北于匡之例雖大義皆譏其不勇於為義然次而救救而次書亦當微有分别詳見僖元年穀注又引鄭嗣説曰春秋隨其本意而書齊桓救邢本欲止聶北遥為之援豹本受君命救晉中道不能其實言次則並是非救但各隨其本意耳
  己夘仲孫速卒冬十月乙亥臧孫紇出奔邾左氏季武子無適子公彌長而愛悼子欲立之訪於申豐申豐退訪於臧紇紇曰飲我酒吾為子立之季氏飲大夫酒臧紇為客既獻臧孫命北面重席新樽絜之召悼子降逆之大夫皆起及旅而召公鉏公彌使與之齒季孫失色季氏以公鉏為馬正孟孫惡臧孫季孫愛之孟莊子疾孟氏之御騶豐㸃謂公鉏曰苟立羯請讎臧氏公鉏謂季孫曰孺子秩固其所也  若羯立秩弟則季氏信有力於臧氏矣弗應己夘孟孫卒公鉏奉羯立于戸側季孫至曰孺子秩長公鉏曰何長之有惟其才也遂立羯秩奔邾臧孫入哭甚哀多涕出其御曰孟孫之惡子也而哀如是季孫若死其若之何臧孫曰季孫之愛我疾疢也孟孫之惡我藥石也美疢不如惡石夫石猶生我疢之美其毒滋多孟孫死吾亡無日矣孟氏閉門告於季孫曰臧氏將為亂不使我葬季孫不信臧孫聞之戒冬十月孟氏將辟藉除於臧氏臧孫使正夫助之甲從已而視之孟氏又告季孫季孫怒命攻臧氏乙亥臧紇斬鹿門之關以出奔邾自邾如防使來告曰紇非能害也知不足也非敢私請苟守先祀無廢二勲敢不辟邑乃立臧為臧紇致防而奔齊將盟臧氏季孫召外史掌惡臣而問盟首焉對曰盟東門氏也曰毋或如東門遂不聽公命殺適立庶盟叔孫氏也曰毋或如叔孫僑如欲廢國常蕩覆公室孟椒曰盍以其犯門斬關乃盟臧氏曰毋或如臧孫紇干國之紀犯門斬關臧孫聞之曰國有人焉誰居其孟椒乎仲尼曰有臧武仲之知而不容於魯國抑有由也作不順而施不恕也穀梁其日正臧孫紇之出也蘧伯玉曰不以道事其君者其出乎
  晉人殺欒盈左氏晉人克欒盈于曲沃盡殺欒氏之族黨欒魴出奔宋公羊不言殺其大夫非其大夫也穀梁惡之弗有也注不有之以為大夫也
  案稱人而不書大夫與鄭良霄例同討亂之詞也左氏曰不言大夫言自外也此説非
  齊侯襲莒左氏齊侯還自晉不入遂襲莒門于且于傷股而退明日將復戰期于壽舒𣏌殖華還載甲夜入且于之隧宿於莒郊明日先遇莒子於蒲侯氏莒子重賂之使無死華周對曰貪貨棄命亦君所惡也莒子親鼓之從而伐之獲杞梁莒人行成張氏孫氏曰以强攻弱而又掩其不備焉書曰齊侯襲莒蓋侵伐之中而𤽮之尤者也
  案春秋用兵之中惟齊之叛晉也一書伐曹入其郛一書襲莒皆一經之特筆深惡之也
  二十有四年春叔孫豹如晉左氏注賀克欒氏仲孫羯帥師侵齊左氏孟孝伯侵齊晉故也夏楚子伐吳左氏楚子為舟師以伐吳不為軍政無功而還
  秋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張氏許氏曰春秋三書日食既桓三年以周桓敗宣八年以楚莊興至是而中國諸侯皆受命于楚矣
  案頻月食者惟襄二十一年九月十月及此年七月八月二條左疏曰漢書載劉歆三統之術以為五月二十三分月之二十乃為一交以為交在望前朔則日食望則月食交在望後望則月食後月朔則日食交正在朔則日食既前後望不食交正在望則月食既前後朔不食而二十一年九月十月頻月日食此年七月八月頻月日食凡交前十五度交後十五度並是食竟去交逺則日食漸少去交近則日食漸多正當交則日食既若前月在交初一度日食則至後月之朔日猶在交之末度未出食竟月行天既匝來及於日或可更食若前月日在交初二度以後則後月復食無理今七月日食既而八月又食初推步之術必無此理劉炫云漢末以來八百餘載考其注疏莫不皆爾都無頻月日食之事蓋多厯世代或𫝊寫失其本真先儒因循莫敢改易也又漢五行志曰董仲舒以為比食又既象陽將絶夷狄主上國之象也
  齊崔杼帥師伐莒左氏齊侯既伐晉而懼將欲見楚子楚子使薳啓彊如齊聘且請期齊社蒐軍實使客觀之陳文子曰齊將有冦吾聞之兵不戢必取其族秋齊侯聞將有晉師使陳無宇從薳啓彊如楚辭且乞師崔杼帥師送之遂伐莒侵介根
  大水公羊注興師民怨之所生張氏許氏曰夷儀之㑹以水不克伐齊則知水之所被廣矣非特魯之災也
  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于夷儀夷儀公作陳儀左氏㑹于夷儀將以伐齊水不克
  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伐鄭左氏楚子伐鄭以救齊門于東門次于棘澤諸侯還救鄭楚子自棘澤還使薳啓彊帥師送陳無宇張氏許氏曰夷儀之師不能正齊之亂而徒致棘澤之役以為鄭難則其救不足言矣
  案蕭魚之後楚兵再至鄭而無功則以悼公之餘澤也
  公至自㑹○陳鍼宜咎出奔楚左氏陳人復討慶氏之黨鍼宜咎出奔楚張氏許氏曰鍼宜咎之事無聞焉爾而以慶氏黨逐則其人亦可知矣易曰比之匪人不亦傷乎
  叔孫豹如京師左氏齊人城郟穆叔如周聘且賀城王嘉其有禮也賜之大路疏郟王城也周語云靈王二十二年榖洛鬬毁王宫壞其城齊叛晉欲求媚天子故為王城之張氏許氏曰自宣九年仲孫蔑如京師其後五十餘年乃始有叔孫豹以罕書也
  案魯之聘王止此此後止書叔鞅之㑹葬而已也
  大饑公羊注有死傷曰大饑無死傷曰饑穀梁五穀不升為大饑一榖不升謂之嗛二榖不升謂之饑三榖不升謂之饉四榖不升謂之康五榖不升謂之大侵大侵之禮君食不兼味臺榭不塗弛侯廷道不除百官布而不制鬼神禱而不祀此大侵之禮也胡氏是年秋有隂沴之災而冬大饑蓋所以脤業之者有不備矣故書之以為後戒
  案經書饑三惟此年為大饑
  附録左氏晉范宣子問穆叔曰古人有言死而不朽昔匄之祖自虞以上為陶唐氏在夏為御龍氏在商為豕韋氏在周為唐杜氏晉主夏盟為范氏其是之謂乎穆叔曰此之謂世祿非不朽也魯有先大夫曰臧文仲既没其言立其是之謂乎豹聞之大上有立徳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若夫保姓受氏以守宗祊世不絶祀無國無之祿之大者不可謂不朽左氏范宣子為政諸侯之幣重鄭人病之二月鄭伯如晉子産寓書於宣子曰子為晉國四鄰諸侯不聞令徳而聞重幣僑也惑之僑聞君子長國家者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夫諸侯之賄聚於公室則諸侯貳若吾子賴之則晉國貳諸侯貳則晉國壊晉國貳則子之家壊何没没也夫令名徳之輿也徳國家之基也有基無壊毋寧使人謂子子實生我而謂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齒以焚其身賄也宣子説乃輕幣是行也鄭伯朝晉為重幣故且請伐陳也
  二十有五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左氏以報孝伯之師也公患之使告于晉孟公綽曰崔子將有大志不在病我必速歸何患焉其來也不宼使民不嚴異於他日齊師徒歸
  夏五月乙亥齊崔杼弑其君光莊公左氏齊棠公之妻東郭偃之姊也棠公死崔子取之莊公通焉驟如崔氏以崔子之冠賜人崔子因是又以其間伐晉也曰晉必將報欲弑公以説于晉而不獲間公鞭侍人賈舉而又近之乃為崔子間公崔子稱疾不視事公問崔子遂從姜氏姜入于室與崔子自側戸出公拊楹而歌侍人賈舉止衆從者而入閉門甲興公登臺而請弗許請盟弗許請自刃於廟弗許皆曰君之臣杼疾病不能聽命近於公宫陪臣干掫有淫者不知二命公踰牆又射之中股反隊遂弑之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祝佗父申蒯及其宰皆死崔氏殺鬷蔑于平隂晏子立于崔氏之門外其人曰死乎曰獨吾君也乎哉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曰歸乎曰君死安歸君民者豈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豈為其口實社稷是養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已死而為已亡非其私暱誰敢任之門啓而入枕尸股而哭興三踊而出人謂崔子必殺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盧蒲癸奔晉王何奔莒崔抒立景公而相之慶封為左相盟國人於大宫曰所不與崔慶者晏子仰天嘆曰嬰所不唯忠於君利社稷者是與有如上帝乃歃大史書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殺之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大史盡死執簡以往聞既書矣乃還崔杼側莊公于北郭注賈舉與侍人賈是二人景公靈公之子母魯叔孫宣伯女胡氏齊莊見弑賈舉州綽等十人皆死之而不得以死節稱何也所謂死節者以義事君責難陳善有所從違而不苟者是也雖在屬車後乗必不肯同入崔氏之宫矣若此十人者獨以勇力聞皆逢君之惡從君於亂死非其所比諸匹夫匹婦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者猶不逮也雖殺身不償責安得以死節許之哉
  案宋萬魯慶父皆奔而后得誅之春秋皆不書殺不書葬以為佚賊也鄭人斵公子歸生之棺而葬靈公齊人暴崔杼之尸而葬莊公不得與於討賊書葬之例者因其自死自敗而誅之非誠於討賊也故春秋均之佚賊之法不使臣子之盜名也崔氏敗在二十七年慶氏敗在二十八年
  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于夷儀左氏晉侯濟自泮㑹于夷儀伐齊以報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説使隰鉏請成慶封如師男女以班賂晉侯以宗器樂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帥三軍之大夫百官之正長師旅及處守者皆有賂晉侯許之使叔向告于諸侯公使子服惠伯對曰君舍有罪以靖小國君之惠也寡君聞命矣胡氏夫晉本為報朝歌之役來討及㑹夷儀既聞崔杼之弑則宜下令三軍建而復斾聲於齊人問莊公之故執崔杼以戮之謀於齊衆置君以定其國示天討之義則方伯連帥之職脩矣今乃知賊不討而受其賂則是與之同情也故春秋治之如下文所貶云
  案杜氏以為晉初伐齊未知莊公已死齊人以説方始知之齊既有喪師自當退故雖受賂不以為譏此説大謬宜劉炫之規之也
  六月壬子鄭公孫舍之帥師入陳左氏前年陳侯㑹楚子伐鄭當陳隧者井堙木刋鄭人怨之六月鄭子展子産帥車七百乗伐陳宵突陳城遂入之陳侯扶其大子偃師奔墓子展命師無入公宫與子産親御諸門陳侯使司馬桓子賂以宗器陳侯免擁社使其衆男女别而纍以待於朝子展執縶而見再拜稽首承飲而進獻子美入數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馬致節司空致地乃還注子美即子産也
  附録左氏鄭子産獻捷于晉戎服將事晉人問陳之罪對曰昔虞閼父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賴其利器用與其神明之後也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諸陳以備三恪則我周之自出至于今是賴桓公之亂蔡人欲立其出我先君莊公奉五父而立之蔡人殺之我又與蔡人奉戴厲公至於莊宣皆我之自立夏氏之亂成公播蕩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今陳忘周之大徳蔑我大惠棄我姻親介恃楚衆以馮陵我敝邑不可億逞我是以有往年之告未獲成命則有我東門之役當陳隧者井堙木刋敝邑大懼不競而恥大姬天誘其衷啓敝邑心陳知其罪授手于我用敢獻功晉人曰何故侵小對曰先王之命惟罪所在各致其辟且夫天子之地一圻列國一同自是以衰今大國多數圻矣若無侵小何以至焉晉人曰何故戎服對曰我先君武莊為平桓卿士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復舊職命我文公戎服輔王以授楚捷不敢廢王命故也士莊伯不能詰趙文子曰其詞順犯順不祥乃受之仲尼曰晉為伯鄭入陳非文辭不為功慎辭哉
  案正義郊特牲曰天子存二代之後尊賢不過二代鄭𤣥以此謂𣏌宋為二王之後薊祝陳為三恪杜氏以夏殷之後為二王後又封陳并二王後為三恪二代之後則各自行其正朔用其禮樂王者尊之深也舜在二代之前其禮轉隆恪敬也封其後示敬而已故曰恪雖通二代為三其二代不稱恪唯陳為恪耳○又案子展子産之入陳與子國子耳之侵蔡一也而二子之心不同故舍之得稱名而子國稱人據左氏所載則此書入亦近於末減之詞矣
  秋八月己巳諸侯同盟于重丘己巳七月十三日重丘齊地左氏同盟于重丘齊成故也注伐齊而稱同盟以明齊亦同盟諸侯者夷儀之諸侯前序後總省文也胡氏崔杼既弑其君矣晉侯受賂而許之成故盟于重丘特書曰同張氏即其所同之實而觀之晉侯之罪亦一齊也故曰一美一惡無嫌於同
  案此書同盟正所謂同心為惡惡必成者也書諸侯者間有事與祝柯同○又案公羊注曰㑹盟再出不舉重者起諸侯欲誅崔杼與平丘欲討棄疾同故詳録之非也此正以不能誅崔杼故詳録以起之也○案祁午數趙武之政再合諸侯三合大夫始此今年夷儀明年澶淵再合諸侯也二十七年宋三十年澶淵昭元年虢三合大夫也
  公至自㑹○衞侯入于夷儀夷儀本邢地衞滅邢而有之左氏晉侯使魏舒宛没逆衞侯使衞與之夷儀崔子止其帑以求五鹿注晉愍衞衎失國使衞分之一邑胡氏鄭伯突入于櫟衞侯入于夷儀其入則一或名或不名者鄭伯奪正以立而國人君之諸侯助之不知其義不可以有國也故特書其名著王法以絶之衞侯滅其冢卿失國出奔固不為無罪矣然有世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撫其内或營其外有歸道焉則其義猶未絶也故止書其爵而不名及甯喜弑剽復歸于衞然後書名此聖人俟其改過遷善不輕絶人之意陳氏不名者伯逆之也
  案衛侯入夷儀此猶突入櫟公在鄆爾公羊以為諼君以殺者非也
  楚屈建帥師滅舒鳩左氏二十四年吳人為舟師之役故召舒鳩人舒鳩人叛楚楚使沈尹壽與師祁犂讓之舒鳩子敬逆二子而告無之且請受盟至是卒叛令尹子木伐之及離城吳人救之大敗遂圍舒鳩八月楚滅舒鳩
  案楚滅書大夫始此自是滅國晉荀吳蔡公孫姓鄭游速皆不書人
  冬鄭公孫夏帥師伐陳夏公作囆左氏冬十月鄭子展相鄭伯如晉拜陳之功子西復伐陳陳及鄭平
  十有二月吳子遏伐楚門于巢卒遏諸樊也公榖並作謁左氏吳子諸樊伐楚以報舟師之役門于巢巢牛臣曰吳王勇而輕若啓之將親門我獲射之必殪是君也死疆其少安從之吳子門焉牛臣隠於短牆以射之卒公羊注使若吳為自死文所以强守禦也穀梁諸侯不生名取卒之名加之伐楚之上者見以伐楚卒也其見以伐楚卒何也古者大國過小邑小邑必飾城而請罪禮也吳子謁伐楚至巢入其門門人射吳子有矢創反舍而卒古者雖有文事必有武備非巢之不飾城而請罪非吳子之自輕也陳氏但書門于巢卒何不以咎巢人也
  案此條胡氏全用穀梁故不重録其陳氏説本何休亦通
  附録左氏是年晉趙文子為政楚屈建為政趙文子令薄諸侯之幣而重其禮謂魯穆叔曰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齊崔慶新得政將求善於諸侯武也知楚令尹若敬行其禮道之以文辭以靖諸侯兵可以弭楚蒍掩為司馬書土田度山林量入脩賦賦車籍馬賦車兵徒兵甲楯之數既成以授子木
  二十有六年春王二月辛夘衞甯喜弑其君剽左氏二十年衞甯殖疾召其子喜曰吾得罪於君悔而無及也名藏在諸侯之䇿曰孫林父甯殖出其君君入則掩之若能掩之則吾子也喜許諾二十五年冬衞獻公自夷儀使與甯喜言喜許之大叔文子聞之曰烏乎甯子可謂不恤其後矣將可乎哉君子之行思其終也思其復也詩曰夙夜匪解以事一人今甯子視君不如奕棊其何以免乎奕者舉棊不定不勝其耦而況置君而弗定乎九世之卿族一舉而滅之可哀也哉至是獻公使子鮮為復辭敬姒强命之對曰君無信臣懼不免敬姒曰雖然以吾故也許諾初獻公使與甯喜言喜曰必子鮮在不然必敗故公使子鮮子鮮不獲命於敬姒以公命與甯喜言曰苟反政由甯氏祭則寡人喜告蘧伯玉伯玉遂行告右宰穀穀曰不可獲罪於兩君天下誰畜之悼子曰吾受命於先人不可以貳穀曰我請使焉而觀之遂見公於夷儀反曰君淹恤在外十二年矣而無憂色亦無寛言猶夫人也若不已死無日矣悼子曰子鮮在穀曰子鮮在何益多而能亡於我何為悼子曰雖然弗可以已孫文子在戚孫嘉聘於齊孫襄居守二月庚寅甯喜右宰穀伐孫氏不克伯國傷甯子出舍於郊伯國死孫氏夜哭國人召甯子甯子復攻孫氏克之辛夘殺子叔及大子角書曰甯喜弑其君剽言罪之在甯氏也注子叔即剽胡氏喜嘗受命於其父使納獻公以免逐君之惡衞侯出入皆以爵稱於義未絶而剽以公孫非次而立又未有説焉則喜之罪應末減矣亦以弑其君書何也奕者舉棊不定不勝其耦況置君乎於衎則殖也出之喜也納之於剽則殖也立之喜也弑之是奕棊之不若也不思其終亦甚矣故聖人特正其為弑君之罪示天下後世使知慎於廢立之際而不敢忽也霍光以大義廢昌邑立宣帝猶有言其罪者而朝廷加肅況私意耶范粲桓彞之徒殺身不顧君子所以深取之者知春秋之㫖矣張氏許氏曰君臣之分一正而不可復易此聖人所以定天下之經也
  衞孫林父入于戚以叛左氏孫林父以戚如晉書曰入于戚以叛罪孫氏也臣之祿君實有之義則進否則奉身而退專祿以周旋戮也胡氏書曰入于戚以叛者著其據土背君之罪也
  案經書叛五叛人十一衞孫林父宋華亥向寧華定宋弟辰仲佗石彄公子地晉趙鞅荀寅士吉射也陳氏曰書叛必不能討者也春秋之季家有藏甲邑有百雉之城者矣故書叛始此
  甲午衞侯衎復歸于衞左氏甲午衞侯入大夫逆於竟者執其手而與之言道逆者自車揖之逆於門者頷之而已胡氏衞侯出奔齊入于夷儀皆以爵稱今既復歸而得國矣乃書其名何也人之有徳慧術智者嘗存乎疢疾衞侯淹恤在外十有二年困於心衡於慮久矣此生於憂患之時而一旦得國失信無刑猶夫人也則是困而弗革雖復得國猶非其國也此見春秋俟人改過之深而責人自棄之重欲其强於為善之意也張氏春秋名衎與衞侯鄭殺叔武公子瑕名之同意然甯喜以納君而見殺則方之成公衎為甚矣
  案衎之入夷儀與突之入櫟同甯喜之弑剽而衎復歸與傅瑕殺鄭子而突復歸同衎之殺甯喜與突之殺傅瑕同然甯喜之事則備書其首末而傅瑕之事並不見經以為不告故不書者似然矣然魯鄭鄰國不應如是之忽略也先儒曰厲公復國削而不書者言既入于櫟則其國已復矣然夷儀亦衞大都且書法既同何以辨焉獨陳氏曰鄭伯雖在櫟嘗與諸侯㑹于垂則君國矣是故殺忽不書殺子亹不書殺子儀不書以三子之不書知突之已定也以剽之書弑知衎之猶未定也是故衎再見而后名之鄭伯突入于櫟不曰鄭伯突復歸于鄭此其書復歸何弑剽而後得國也此説雖亦未甚合姑備一説
  夏晉侯使荀吳來聘左氏晉人為孫氏故召諸侯將以討衞也中行穆子來聘召公也
  公㑹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淵左氏衞人侵戚東鄙孫氏愬于晉晉戍茅氏殖綽伐茅氏殺晉戍三百人孫蒯追之獲殖綽復愬于晉六月公㑹晉趙武宋向戌鄭良霄曹人于澶淵以討衞疆戚田取衞西鄙懿氏六十以與孫氏趙武不書尊公也向戌不書後也鄭先宋不失所也注卿㑹公侯皆應貶但向戌又有後期之責故書良霄以駮之書良霄所以責向戌非是舍霄罪也若良霄與晉宋皆貶稱人則嫌向戌直以㑹公被貶其後期之責不見故書良霄名退宋班明向戌有二罪也胡氏趙武貶稱人助孫氏也鄭良霄獨不貶者案左氏鄭伯為衞侯故如晉則知其不助孫氏矣
  案此㑹左氏晉宋書人之説啖子不取而以為末命之卿公穀皆無傳無以辨其必然胡氏説今本亦不載而見於張氏所引姑從之
  秋宋公殺其世子痤左氏初宋芮司徒生女棄諸隄下共姬之妾取以入名之曰棄長而美平公入夕視之尤姬納諸御嬖生佐惡而婉大子痤美而很合左師畏而惡之寺人惠牆伊戾為大子内師而無寵楚客聘於晉過宋大子知之請野享之公使往伊戾請從之公曰夫不惡女乎對曰小人之事君子也惡之不敢逺好之不敢近敬以待命敢有貳心乎遣之至則欿用牲加書徵之而騁告公曰大子將為亂既與楚客盟矣公曰為我子又何求對曰欲速公使視之則信有焉問諸夫人與左師則皆曰固聞之公囚大子大子曰惟佐也能免我召而使請曰日中不來吾知死矣左師聞之聒而與之語過期乃縊而死佐為大子公徐聞其無罪也乃亨伊戾胡氏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夫賊世子者寺人也而罪宋公何哉譖言之得行也必有嬖妾配嫡以惑其心又有小人欲結内援者以為之助然後愛惡一移父子夫婦之間不能相保者衆矣尸此者其誰乎晉獻之殺申生宋公之殺痤直稱君者春秋正其本之意
  晉人執衞甯喜左氏澶淵之㑹衞侯㑹之晉人執甯喜北宫遺使女齊以先歸衞侯如晉晉人執而囚之士弱氏秋齊侯鄭伯為衞侯故如晉晉侯兼享之國子使晏平仲私於叔向曰晉君宣其明徳於諸侯恤其患而補其闕正其違而治其煩所以為盟主也今為臣執君若之何晉侯言衞侯之罪使叔向告二君子展賦將仲子兮晉侯乃許歸衛侯冬衞人歸衞姬于晉乃釋衞侯君子是以知平公之失政也注將仲子詩義取衆言可畏雖為殺晉戌然人終以為為孫氏公羊此執有罪何以不得為伯討不以其罪執之也
  八月壬午許男甯卒于楚冬楚子蔡侯陳侯伐鄭葬許靈公左氏許靈公如楚請伐鄭曰師不興孤不歸矣八月卒于楚楚子曰不伐鄭何以求諸侯冬楚子伐鄭鄭人將禦之子産曰晉楚將平諸侯將和楚王是故昧於一來不如使逞而歸乃易成也夫小人之性釁於勇嗇於禍以足其性而求名焉者非國之利也若何從之子展説不禦冦十二月入南里墮其城門于師之梁涉于汜而歸而後葬許靈公
  案蕭魚之後楚兵三至鄭而無功矣
  附録左氏秦晉為成秦伯之弟鍼如晉脩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員曰秦晉不和久矣今日之事幸而集晉國賴之左氏鄭伯賞入陳之功賜子展三命之服先八邑子産再命之服先六邑子産辭邑左氏楚子秦人侵吳遂侵鄭至于城麇楚穿封戍囚鄭皇頡公子圍與之爭之正於伯州犂伯州犂上其手曰夫子為王子圍寡君之貴介弟也下其手曰此子為穿封戌方城外之縣尹也誰獲子囚曰頡遇王子弱左氏楚伍舉娶於王子牟子牟為申公而亡伍舉奔鄭將遂奔晉蔡聲子將如晉遇之於鄭郊班荆相與食而言復故聲子曰子行也吾必復子及宋向戌將平晉楚聲子通使於晉還如楚令尹子木與之語問晉故焉且曰晉大夫與楚孰賢對曰晉卿不如楚其大夫則賢皆卿材也如杞梓皮革自楚往也雖楚有材晉實用之子木曰夫獨無族姻乎曰雖有而用楚材實多歸生聞之善為國者賞不僭而刑不濫今楚多淫刑其大夫多逃死於四方而為之謀主以害楚國不可救療所謂不能也子儀之亂析公奔晉晉人寘諸戎車之殿繞角之役晉將遁矣析公曰楚師輕窕易震蕩也若多鼓鈞聲以夜軍之楚師必遁晉人從之楚師宵潰晉遂侵蔡襲沈獲其君敗申息之師獲申麗而還鄭於是不敢南面楚失華夏則析公之為也雍子之父兄譖雍子雍子奔晉晉人與之鄐彭城之役晉楚遇於靡角之谷晉將遁矣雍子發命於軍曰歸老幼反孤疾二人役歸一人簡兵蒐乗秣馬蓐食師陳焚次明日將戰楚師宵潰晉降彭城而歸諸宋以魚石歸楚失東夷子辛死之則雍子之為也子反與子靈爭夏姬子靈奔晉晉人與之邢扞禦北狄通吳於晉教吳叛楚吳於是伐巢取駕克棘入州來楚罷於奔命至今為患則子靈之為也若敖之亂伯賁之子賁皇奔晉晉人與之苗鄢陵之役楚晨壓晉軍而陳晉將遁矣苗賁皇曰楚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若塞井夷竈成陳以當之欒范易行以誘之中行二郤必克二穆吾乃四萃於王族必大敗之晉人從之楚師大敗王夷師熸子反死之鄭叛吳興楚失諸侯則苗賁皇之為也子木曰是皆然矣聲子曰今又有甚於此椒舉娶於申公子牟子牟得戾而亡君大夫謂椒舉女實遣之懼而奔鄭今在晉矣晉人將與之縣以比叔向彼若謀害楚國豈不為患子木懼言諸王益其祿爵而復之聲子使椒鳴逆之左氏晉韓宣子聘于周王使請事對曰晉士起將歸時事於宰旅無他事矣王聞之曰韓氏其昌阜于晉乎辭不失舊左氏齊烏餘以廩丘奔晉襲衞羊角取我高魚趙文子言於晉侯曰晉為盟主諸侯或相侵也則討而使歸其地今烏餘之邑皆討類也請歸之遂執烏餘皆取其邑而歸諸侯諸侯是以睦於晉
  二十有七年春齊侯使慶封來聘左氏慶封來聘其車美叔孫曰美服不稱必以惡終注景公即位通嗣君也
  案齊聘魯五止於此
  夏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屈建蔡公孫歸生衞石惡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于宋左氏宋向戌善於趙文子又善於令尹子木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如晉告趙孟趙孟謀於諸大夫韓宣子曰兵民之殘也財用之蠧小國之大菑也將或弭之雖曰不可必將許之弗許楚將許之以召諸侯則我失為盟主矣晉人許之如楚楚亦許之如齊齊人難之陳文子曰晉楚許之我焉得已且人曰弭兵而我弗許則固攜吾民矣將焉用之齊人許之告於秦秦亦許皆告於小國為㑹于宋五月甲辰晉趙武至於宋丙午鄭良霄至戊申叔孫豹齊慶封陳須無衞石惡至丙辰邾悼公至壬戌楚公子黒肱先至成言於晉丁夘宋向戌如陳從子木成言於楚戊辰滕成公至子木謂向戌請晉楚之從交相見也向戌復於趙孟趙孟曰晉楚齊秦匹也晉之不能於齊猶楚之不能於秦也楚君若能使秦君辱於敝邑寡君敢不固請於齊左師復言於子木子木使馹謁諸王王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秋七月戊寅左師至是夜也趙孟及子晳盟以齊言庚辰子木至自陳陳孔奐蔡公孫歸生至曹許之大夫皆至以藩為軍晉楚各處其偏注齊秦不交相見邾滕為私屬皆不與盟宋為主人地於宋故經惟序九國孔奐非上卿故在石惡下陳氏晉楚初同主夏盟也晉楚嘗盟矣㑹于瑣澤之嵗宋華元克合晉楚之成不書猶曰特相盟也兩君之好而非天下之大變也以諸侯分為晉楚之從而交相見也於是始則是南北二伯也天下之大變也於溴梁而無君臣之分於宋而無夷夏之辨昭定哀之春秋將以終於吳越焉爾矣
  衞殺其大夫甯喜左氏衞甯喜專公患之公孫免餘請殺之公曰微甯子不及此對曰臣殺之君勿與知夏免餘攻甯氏殺甯喜及右宰穀尸諸朝公與免餘邑六十受其半以為少師胡氏甯喜既坐弑君之罪矣不以討賊之詞何也初衞侯使與喜言苟反政由甯氏祭則寡人甯氏納之衞侯復國患甯喜之專也公孫免餘請殺之曰微甯子不及此吾與之言矣對曰臣殺之君勿與知乃攻甯氏殺喜尸諸朝子鮮曰逐我者出納我者死賞罰無章何以勸沮君失其信而國無刑不亦難乎故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
  案甯喜之罪與里克一也而二君殺之皆以私故不入討賊之例穀梁曰稱國以殺罪累上也又曰惡獻公也
  衞侯之弟鱄出奔晉鱄穀作專左氏子鮮曰逐我者出納我者死君失其信而國無刑不亦難乎且鱄實使之遂出奔晉公使止之不可及河又使止之止使者而盟於河託於木門不鄉衞國而坐木門大夫勸之仕不可曰仕而廢其事罪也從之昭吾所以出也將誰愬乎吾不可以立於人之朝矣終身不仕公喪之如税服終身注書弟以罪兄公羊獻公謂甯喜曰子苟納我吾請與子盟喜曰無所用盟請使公子鱄約之公使鱄鱄辭曰夫負羈縶執鈇鑕從君東西南北則是臣僕庶孽之事也若夫約言為信則非臣僕庶孽之所敢與也獻公怒曰黜我者非甯氏與孫氏凡在爾鱄不得已而與之約已約歸至殺甯喜鱄挈其妻子而去之將濟于河攜其妻子而與之盟曰苟有履衞地食衞粟者昧雉彼視注昧割也猶曰視彼割雉穀梁專喜之徒也專之為喜之徒何也已雖急納其兄與人之臣謀弑其君是亦弑君者也專其曰弟何也專有是信者君賂不入乎喜而殺喜是君不直乎喜也故出奔晉織絇邯鄲終身不言衞專之去合乎春秋胡氏其稱弟罪衞侯也穀梁子曰專之去合乎春秋張氏劉氏曰衞侯尼小忿以誅有功捐大信以疑至親使鱄至於去國逃死者無人君之道也當此之時鱄以全身不離於惡名為智以母使其兄有誅弟之惡為義以不翹世以自潔為忠以不仕為廉可謂重已乎是乃君子之所貴
  案此條三傳略同胡氏事取左氏義取穀梁但穀梁以專為喜之徒者非也何休又以鱄守小信而忘大義拘小介而失大忠亦非也其説詳見於叔肸卒下楊士勛之辨矣而鄭氏以比之微子之去則過美也
  秋七月辛巳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左氏辛巳將盟于宋西門之外楚人衷甲伯夙謂趙孟曰楚氛甚惡懼難趙孟曰吾左還入於宋若我何伯州犂曰合諸侯之師以為不信無乃不可乎夫諸侯望信於楚是以來服若不信是棄其所以服諸侯也固請釋甲子木曰晉楚無信久矣事利而已苟得志焉焉用有信太宰退告人曰子木將死矣趙孟患楚衷甲以告叔向叔向曰何害也匹夫一為不信猶不可單斃其死若合諸侯之卿以為不信必不捷矣且吾因宋以守病則夫能致死與宋致死雖倍楚可也乃盟晉楚爭先晉人曰晉固為諸侯盟主未有先晉者也楚人曰子言晉楚匹也若晉常先是楚弱也且晉楚狎主諸侯之盟也久矣豈專在晉叔向謂趙孟曰諸侯歸晉之徳只非歸其尸盟也子務徳無爭先且諸侯盟小國固必有尸盟者楚為晉細不亦可乎乃先楚人書先晉晉有信也季武子使謂叔孫以公命曰視邾滕既而齊人請邾宋人請滕皆不與盟叔孫曰邾滕人之私也我列國也何故視之宋衞吾匹也乃盟故不書其族言違命也穀梁溴梁之㑹諸侯在而不曰諸侯之大夫大夫不臣也趙武恥之豹云者恭也諸侯不在而曰諸侯之大夫大夫臣也其臣恭也晉趙武為之㑹也胡氏此一地也曷為再言宋書之重詞之複其中必有大美惡焉宋之盟合左師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而楚屈建請晉楚之從交相見自是中國諸侯南向而朝楚及申之㑹蠻夷之君簒弑之賊大合十有一國之衆而用齊桓召陵之禮宋左師鄭子産皆獻禮焉宋世子佐以後至遂辭而不見伐吳滅賴無敢違者聖人至是哀人倫之滅傷中國之衰而其事自宋之盟始也故㑹盟同地而再言宋者貶之也或者乃以宋之盟中國不出夷狄不入玉帛之使交乎天下以尊周室為晉趙武楚屈建之力而善此盟也其説誤矣陳氏書先晉何春秋不以夷狄先中國也自宋以來晉不專主盟矣虢之盟讀舊書加于牲上而已至鄟陵則齊主諸侯至臯鼬則魯及諸侯晉之不足以主夏盟自宋始宋之盟趙孟之偷也豹云者蒙上文也張氏劉氏曰豹何以名一事而再見者卒名也地于宋以宋為主也吕氏曰晉楚之從交相見夷夏之分自此不復辨矣
  案此條穀梁美趙武左氏貶叔孫豹皆非書先晉之説陳氏得之豹不氏之説劉氏陳氏得之大抵春秋宋虢之㑹楚先而書晉為首黄池之㑹吳先而書晉以及皆不以夷先夏也僑如意如之再見皆止書名省文之常體也公羊説非○又案楚之爭伯常始於宋而楚之分伯亦成於宋其爭伯也圍宋盟宋矣然僖二十七年宋之盟無嫌於宋與春秋猶恕宋也至宣十五年宋楚為平已開天下南北之變矣故以貶詞書未㡬而成十二年華元克合晉楚之成於是晉楚分伯之機啓於宋矣春秋諱而不書蓋有以也至是向戌以弭兵為名驅中國之諸侯而交見於楚廷宋其春秋諸侯之罪人歟春秋兩書宋為地主以首禍罪宋也
  附録左氏壬午宋公兼享晉楚之大夫趙孟為客左氏乙酉宋公及諸侯之大夫盟于蒙門之外晉荀盈如楚涖盟楚薳罷如晉涖盟左氏宋左師請賞公與之邑六十以示子罕子罕曰凡諸侯小國晉楚所以兵威之畏而後上下慈和安靖其國家所以存也無威則驕驕則亂生所以亡也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兵之設久矣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徳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誣乎以誣道蔽諸侯罪莫大焉削而投之
  案此𫝊則當時識者亦知此盟之為非矣
  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長厯推是十一月朔左氏十一月乙亥朔日有食之辰在申司厯過也再失閏矣注周十一月今九月斗當建戌而在申故知再失閏也文十一年三月甲子至今年七十一嵗應有二十六閏今長厯推得之二十四閏通計少再閏疏取文十一年三月甲子者以絳縣老人之言也
  二十有八年春無冰左氏注前年知其再失閏頓置兩閏以應天正故此年正月建子得以無冰為災而書
  附録左氏梓慎曰今茲宋鄭其饑乎嵗在星紀而淫於𤣥枵以有時菑隂不堪陽蛇乗龍龍宋鄭之星也宋鄭必饑𤣥枵虛中也枵耗名也土虛而民耗不饑何為
  案此條注則杜氏明以建子為春矣
  夏衞石惡出奔晉左氏衞人討甯氏之黨故石惡出奔晉衞人立其從子圃以守石氏之祀
  邾子來朝左氏邾悼公來朝時事也秋八月大雩左氏旱也
  仲孫羯如晉左氏孟孝伯如晉將為宋之盟故如楚也
  冬齊慶封來奔左氏二十七年齊崔杼生成及彊而寡娶東郭姜生明東郭姜以孤入曰棠無咎與東郭偃相崔氏崔成有疾而廢之立明成請老于崔崔子許之偃與無咎弗予成與彊怒將殺之告慶封慶封告盧蒲嫳嫳曰彼君之讎也天或者將棄彼矣崔之薄慶之厚也他日又告慶封曰苟利夫子必去之難吾助女九月崔成崔彊殺東郭偃棠無咎於崔氏之朝崔氏怒而出遂見慶封封使盧蒲嫳帥甲以攻崔氏殺成與彊而盡俘其家其妻縊崔子至則無歸矣乃縊慶封當國至是慶封好田而嗜酒與慶舍政則以其内實遷於盧蒲嫳氏易内而飲酒反盧蒲癸癸臣子之有寵言王何而反之二人皆嬖冬十月慶封田于萊十一月乙亥嘗于大公之廟慶舍涖事盧蒲癸自後刺子之王何以戈擊之死慶封歸遇告亂者丁亥伐西門不克還伐北門克之入伐内宫弗克反陳于嶽請戰弗許遂來奔獻車於季武子美澤可以鑑既而齊人來讓奔吳吳句餘子之朱方富於其舊叔孫穆子曰善人富謂之賞淫人富謂之殃其將聚而殱旃注子之慶舍也
  案崔杼之死齊人戮尸于市而不書者不予以討賊之例也○又案昭四年楚靈圍朱方殺慶封
  十有一月公如楚左氏為宋之盟故公及宋公陳侯鄭伯許男如楚及漢楚康王卒公欲反叔仲昭伯曰我楚國之為豈為一人行也子服惠伯曰君子有逺慮小人從邇饑寒之不恤誰遑其後不如姑歸也叔孫穆子曰叔仲子專之矣子服子始學者也榮成伯曰逺圖者忠也公遂行宋向戌曰我一人之為非為楚也饑寒之不恤誰能恤楚姑歸而息民待其立君而為之備宋公遂反公羊注如楚皆月者危公朝夷狄也陳氏諸夏之君旅見於楚於是始舉魯以見其餘也外相如不志有異焉則志之齊侯鄭伯如紀可以書曷為不書公及宋公陳侯鄭伯許男如楚凡舉魯以見其餘者天下之詞也公朝于王所公如楚於以見王伯之盛衰故曰此天下之詞
  案公如楚二又見昭七年
  附録左氏交相見事左氏是年夏齊侯陳侯蔡侯北燕伯杞伯胡子沈子白狄朝于晉宋之盟故也齊侯將行慶封曰我不與盟陳文子曰雖不與盟敢叛晉乎重丘之盟未可忘也○蔡侯之如晉也鄭伯使游吉如楚及漢楚人還之曰宋之盟君實親辱今吾子來寡君謂吾子姑還吾將使馹奔問諸晉而以告子大叔曰宋之盟君命將利小國而亦使安定其社稷此君之憲令而小國之望也寡君是故使吉奉其皮幣以嵗之不易聘於下執事今執事有命曰女何與政令之有必使而君棄而封守跋涉山川蒙犯霜露以逞君心小國將君是望敢不唯命是聽無乃非盟載之言以闕君徳子大叔歸告子展曰楚子將死矣不脩其徳政而貪昧於諸侯君其往也送葬而歸以快楚心楚不㡬十年未能恤諸侯也吾乃休吾民矣九月鄭游吉如晉告將朝于楚以從宋之盟子産相鄭伯以如楚舍不為壇曰大適小則為壇小適大苟舍而已大適小有五美宥其罪戾赦其過失救其菑患賞其徳刑教其不及小適大有五惡説其罪戾請其不足行其政事共其職貢從其時命不然則重幣帛以賀其福而弔其凶皆小國之禍也○楚屈建卒
  十二月甲寅天王崩靈王也襄二年即位在位二十七年景王立左氏王人來告喪問崩日以甲寅告書之以徵過也注据𫝊本以十一月癸巳崩
  附録左氏葬靈王鄭上卿有事子展使印段往伯有曰弱不可子展曰與其莫往弱不猶愈乎詩云王事靡盬不遑啓處東西南北誰敢寧處堅事晉楚以蕃王室也王事無曠何常之有遂使印段如周
  乙未楚子昭卒康王甲寅之後四十二日始得乙未長厯推此月戊戌朔甲寅是十七日其月無乙未也日誤胡氏甲寅乙未相距四十二日則閏月之驗也然不以閏書見喪服之不數閏也齊景公葬書閏月則明殺恩之非禮也
  案閏承前月而受其餘日故書閏月之日係前月之下史䇿常體此范甯之説也然杜氏以十二月無乙未者蓋杜專据左氏説經以二十八年春頓置兩閏則此年不得又有閏故直以為日誤耳胡氏之説非惟不取左氏於范氏之意亦微異矣然論春秋日月恐杜氏為密
  周景王元年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左氏釋不朝正于廟也楚人使公親襚公患之乃使巫以桃茢先祓殯楚人弗禁既而悔之夏四月葬楚康王公及陳侯鄭伯許男送葬至于西門之外公還及方城季武子取卞使公冶問璽書追而與之曰聞守卞者將叛臣帥徒以討之既得之矣敢告公曰欲之而言叛祗見疏也公欲無入榮成伯賦式微乃歸公羊何言乎公在楚正月以存君也穀梁閔公也胡氏嵗之首月公如他國者有矣此獨書公在楚者外為夷狄所制以俟其葬而不得歸内為强臣所逼欲擅其國而不敢入故特於嵗首朝正之時而書曰公在楚以存君也使後世臣子戴天履地視君父之危困者必有天威不違顔咫尺食坐見於羮牆之意而不以頃刻忘也此義行豈有顧其身與妻子而不恤國朋附權臣以圖富貴而背其君者乎陳氏吾君嘗以正月在齊晉矣不書書在楚危在楚也張氏劉氏曰易坤之剥曰龍戰于野其血𤣥黄夫嫌於無陽而後稱陽猶嫌於無君而後稱公安可弗察耶
  案左氏疏曰僖十六年冬㑹淮宣七年冬㑹黒壤成十年秋如晉十二年冬如晉皆以次年至此等正月公皆不在其類多矣惟此一年書者釋例曰凡公之行國之守臣每月亦以公不朝之故告於廟每月必告而特於正月釋之者蓋嵗之正也月之正也日之正也三始之正嘉禮所重人理所以自新故特顯以通他月也惟書此年者如楚既非常公又踰年故發此一例以示法也○又案正月書公在四又見昭三十年三十一年三十二年
  夏五月公至自楚穀梁喜之也致君者殆其往而喜其反此致君之意義也
  案公至自楚二又見昭七年

  庚午衞侯衎卒○閽弑吳子餘祭左氏吳人伐越獲俘焉以為閽使守舟吳子餘祭觀舟閽以刀弑之公羊閽者何門人也刑人也君子不近刑人近刑人則輕死之道也穀梁閽門者也寺人也不稱名姓閽不得齊於人不稱其君閽不得君其君也禮不使無恥不近刑人不狎敵不邇怨賤人非所貴也貴人非所刑也刑人非所近也舉至賤而加之吳子吳子近刑人也閽弑吳子餘祭仇之也胡氏案穀梁則吳子近刑人也案左氏則吳子亦邇怨之失也
  仲孫羯㑹晉荀盈齊高止宋華定衞世叔儀鄭公孫段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𣏌公羊作世叔齊公穀有邾人左氏晉平公𣏌出也故治𣏌六月知悼子合諸侯之大夫以城𣏌孟孝伯㑹之鄭子大叔與伯石往子大叔見大叔文子與之語文子曰甚乎其城𣏌也子大叔曰若之何哉晉國不恤宗周之闕而夏肄是屏其棄諸姬亦可知也已諸姬是棄其誰歸之吉也聞之棄同即異是謂離徳詩曰協比其鄰昬姻孔云晉不鄰矣其誰云之穀梁古者天子封諸侯其地足以容其民其民足以滿城以自守也𣏌危而不能自守故諸侯之夫夫相帥以城之此變之正也胡氏古者之建國立家者必親九族然有父族而後及母族有母族而後及妻族此葛藟之詩所為次也晉主夏盟令行中國平公不能復文襄之業尊奬王室恤宗周之闕而夏肄是屏輕棄諸姬可謂知本乎平王惟不恤其民而逺屯戍於母家周人怨思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水所以降為國風不得列于雅也城𣏌之役亦不待貶絶而可見矣陳氏書城𣏌是合十二國之大夫為悼夫人也書宋災是合十三國之大夫為共姬也甯喜弑君孫林父以邑叛蔡世子般弑父吳楚大夫交聘於中國天下亦多故矣晉為盟主而區區於宋𣏌是晉之已細也晉之已細然後有執齊慶封放陳招殺蔡侯般假討賊之義以盟諸夏若楚靈王者矣張氏許氏曰齊桓城衞而諸侯歸心焉者桓公之志公天下也晉平城𣏌而人疾其役其志私也動又不時能無攜乎
  案此條諸𫝊皆貶惟穀梁及何氏于之蓋穀梁不知悼夫人𣏌女之事也僖公為成風伐邾而春秋不子以救患之義平公為悼夫人城𣏌而春秋不子以保小之仁則於公私之際審矣
  晉侯使士鞅來聘左氏范獻子來拜城𣏌也公享之展莊叔執幣射者三耦公臣不足取於家臣
  案士鞅來聘二又見昭二十一年觀拜城𣏌之使即私情之不足以令諸侯可知矣
  杞子來盟左氏晉侯使司馬女叔侯來治𣏌田弗盡歸也晉悼夫人愠曰齊也取貨先君若有知也不尚取之公告叔侯叔侯曰虞虢焦滑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韓魏皆姬姓也晉是以大若非侵小將何所取武獻以下兼國多矣誰得治之𣏌夏餘也而即東夷魯周公之後也而睦於晉以𣏌封魯猶可而何有焉魯之於晉也職貢不乏玩好時至公卿大夫相繼於朝史不絶書府無虛月如是可矣何必瘠魯以肥𣏌且先君而有知也毋寧夫人而焉用老臣𣏌文公來盟書曰子賤之也注魯歸其田故來盟賤其用夷禮故書子公羊注𣏌貶稱子者微弱不能自城危宗廟社稷當坐穀梁注蓋時王所黜
  案𣏌稱子三𫝊不同且從左氏此非前定之盟亦非因朝而盟蓋晉之治𣏌田非出於公義魯之歸𣏌田未必出於誠心故𣏌子親來以要結之耳
  吳子使札來聘左氏吳公子札來聘通嗣君也請觀於周樂注吳子餘祭既遣札聘上國而後死札以六月到魯未聞喪也不稱公子其禮未同於上國公羊吳無君無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賢季子也何賢乎季子讓國也其讓國奈何謁也餘祭也夷昧也與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愛之同欲立之以為君謁曰今若是迮而與季子國季子猶不受也請無與子而與弟弟兄迭為君而致國乎季子皆曰諾故諸為君者皆輕死為勇飲食必祝曰天苟有吳國尚速有悔於余身故謁也死餘祭也立餘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長庶也即之季子使而反至而君之爾闔廬曰先君之所以不與子國而與弟者凡為季子故也將從先君之命與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如不從先君之命與則我宜立者也僚惡得為君於是使專諸専僚而致國乎季子季子不受曰爾弑吾君吾受爾國是吾與爾為簒也爾殺吾兄吾又殺爾是父子兄弟相殺終身無已也去之延陵終身不入吳國故君子以其不受為義以其不殺為仁賢季子則吳何以有君有大夫以季子為臣則宜有君者也札者何吳季子之名也春秋賢者不名此何以名許夷狄者不壹而足也季子者所賢也曷為不足乎季子許人臣者必使臣許人子者必使子也穀梁吳其稱子何善使延陵季子故進之也身賢賢也使賢亦賢也延陵季子之賢尊君也其名成尊於上也胡氏札者吳之公子何不稱公子貶也辭國而生亂者札為之也故因其來聘而貶之示法焉案吳子壽夢有子四人長諸樊次餘祭次夷昧札其季子也壽夢賢季札欲立以為嗣札辭不可然後立諸樊諸樊既除喪則致國于季子季子又辭而去之諸樊乃舍其子而立弟約以次𫝊必及季子故諸樊卒而餘祭立餘祭卒而夷末立夷末卒則季子宜受命以安社稷成父兄之志矣乃徇匹夫之介節辭位以逃夷昧之子僚僚既立諸樊之子光曰先君所以不與子國而與弟者凡為季子爾將從先君之命歟則季子宜有國也如不從先君之命歟則我宜立僚烏得為君於是使專諸専僚而致國乎季子季子不受去之延陵終身不入吳國故曰季子辭國而生亂因其來聘而貶之示法焉或謂子貢問於孔子曰伯夷叔齊何人也曰古之賢人也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子貢以先聖賢夷齊知其惡衞輒之爭而不為也季子辭位獨不為賢而奚貶乎曰叔齊之徳不越伯夷孤竹舍長立幼私意也諸樊兄弟父子無及季札之賢者其父兄所為眷春而欲立札者公心也以其私意故夷齊讓國為得仁而先聖之所賢以其公心故季子辭位為生亂而春秋之所貶苟比而同之過矣或曰世衰道微暴行交作臣簒其君者有之子簒其父者有之季子於是焉而辭位則將使聞其風者貪夫廉爭夫讓而簒弑奪攘之禍捐矣其於名教豈不有補何貶之深也曰春秋達節而不守者也昔大伯奔吳而不反季厯嗣位而不辭武王繼統受命作周亦不以配天之業讓伯邑考官天下也彼王僚無季厯之賢武王之聖而季子為大伯之讓豈至徳乎使爭弑禍興覆師喪國其誰階之也若季子辭位守節立名全身自牧則可矣槩諸聖王之道則過矣中庸曰道之不明不行也我知之矣季子所謂賢且智過而不得乎中者也使由於季厯武王之義其肯附子臧之節而不受乎惜其擇乎中庸失時措之宜爾此仲尼所以因其辭國生亂而貶之也或曰吳子使札與楚子使椒秦伯使術一例爾吳楚蠻夷之國秦介戎狄之間其禮未同於中夏故使人之來皆略之而札何以獨為貶乎曰春秋多變例聖筆有特書荆楚無大夫而屈完書族王朝下士以人通而子突書字諸侯公子以名著而季友書子母弟之無列者不登其姓名而叔肸書氏皆賢而特書者也季札讓國天下賢之若仲尼亦賢季札必依此例或以字或以氏或以公子特書之矣今乃略以名紀比於楚椒秦術之流無異稱焉是知仲尼不以其讓國為賢而貶之也噫世之君子盛稱季札之賢於讓國之際以為禮之大節不可亂也公子喜時春秋猶賢其後世於季札則何獨貶之深也曰仲尼於季子望之深矣責之備矣惟與天地同徳而達乎時中然後能與於此非聖人莫能脩之豈不信夫張氏古之聖賢未有視社稷之安危若是恝者季子身為貴戚違父兄之命而徒以潔身而去為高視宗國之危亂僚與光之相殘賊若秦人視越人之肥瘠正吾夫子所謂果哉末之難矣者其復位而待之言曰非我生亂君子殆末之信也劉質夫之𫝊得聖人之㫖矣
  案札不稱公子杜氏以為其禮未同於中國公羊以為許夷狄者不一而足穀梁以為成尊於上而陳氏又以為楚秦之使皆以再至而後進之今吳一聘而遂同於楚椒秦術之例者吳驟强也書札如椒術者皆非命大夫之詞也其説不一獨常山劉質夫以為貶詞而胡氏張氏皆從之胡氏辨難已精無復他論光弑僚在昭二十七年
  附録左氏季子觀樂次第左氏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為之歌邶鄘衞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康叔武公之徳如是是其衞風乎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為之歌鄭曰美哉其細已甚為之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大公乎為之歌豳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其周之舊乎為之歌魏曰美哉渢渢乎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為之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自鄶以下無譏焉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其文王之徳乎為之歌頌曰至矣哉盛徳之所同也見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猶有憾見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見舞韶濩者曰聖人之𢎞也而猶有慙徳見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徳見舞韶箾者曰徳至矣大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請已遂聘于齊説晏平仲聘于鄚見子産如舊適衞説蘧瑗史狗史鰌公子荆公叔發公子朝曰衞多君子未有患也適晉説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曰晉國其萃於三族乎説叔向
  案季札所觀其豳秦魏唐陳等與今次序不同蓋夫子未刪定以前也但未刪以前亦不過止有十五國則夫子所刪削蓋亦無多孔子世家云古詩三千餘篇蓋馬遷之謬耳正義云
  秋九月葬衞獻公○齊高止出奔北燕召公奭之燕薊縣左氏齊公孫蠆公孫竈放其大夫高止於北燕高止好以事自為功且專故難及之
  冬仲孫羯如晉左氏孟孝伯如晉報范叔也注士鞅也
  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罷來聘左氏通嗣君也注楚郟敖即位公羊注公數如晉希見答今見聘故喜録之書月
  案楚聘魯者三至此書法始同於中國
  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景公左氏蔡景侯為大子般娶于楚通焉大子弑景侯
  五月甲午宋災宋伯姬卒伯姬上公穀無宋字左氏或呌于宋大廟曰譆譆出出甲午宋大災宋伯姬卒待姆也君子謂宋共姬女而不婦女待人婦義事也穀梁取卒之日加之災上者見其以災卒也伯姬之舍失火左右曰夫人少辟火乎伯姬曰婦人之義傅母不在宵不下堂遂逮乎火而死婦人以貞為行者也伯姬之婦道盡矣詳其事賢伯姬也胡氏易曰恒其徳貞婦人吉夫子凶而或以伯姬女而不婦者非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女徳不貞婦道不明能全其節守死不回見春秋者宋伯姬耳聖人冠以夫諡書於春秋曰葬宋共姬以著其賢行勵天下之婦道也
  天王殺其弟佞夫王子瑕奔晉佞公羊作年左氏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儋括圍蒍逐成愆成愆奔平畤五月癸巳尹言多劉毅單蔑甘過鞏成殺佞夫括瑕廖奔晉書曰天王殺其弟佞夫罪在王也穀梁甚之也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穀無下宋字公羊何以書葬隠之也其稱諡何賢也
  鄭良霄出奔許自許入于鄭鄭人殺良霄左氏鄭伯有使公孫黒如楚辭曰楚鄭方惡而使余往是殺余也强使之子皙怒將伐伯冇氏大夫和之伯有嗜酒為窟室而夜飲酒擊鐘焉朝至未已朝者曰公焉在其人曰吾公在壑谷皆自朝布路而罷既而朝則又將使子皙如楚歸而飲酒子皙以駟氏之甲伐而焚之伯有奔雍梁醒而後知之遂奔許癸丑晨自墓門之瀆入因馬師頡介于襄庫以伐舊北門駟帶帥國人以伐之伯有死於羊肆穀梁不言大夫惡之也胡氏不言復入者其位未絶也若宋魚石晉欒盈去國三年其稱復入位已絶矣不言叛者將以滅國非直叛也若華亥之入南里宋辰之入蕭其書叛者皆據土背君以自保未有滅國之謀也不言殺其大夫者非其大夫矣討賊之詞也
  冬十月葬蔡景公○晉人齊人宋人衞人鄭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𣏌人小邾人㑹于澶淵宋災故左氏為宋災故諸侯之大夫㑹以謀歸宋財冬十月叔孫豹㑹晉趙武齊公孫蠆宋向戌衞北宫佗鄭罕虎及小邾之大夫㑹于澶淵既而無歸於宋故不書其人君子曰信其不可不慎乎澶淵之㑹卿不書不信也夫諸侯之上卿㑹而不信寵名皆棄不信之不可也如是書曰某人某人㑹于澶淵宋災故尤之也不書魯大夫諱之也公羊㑹未有言其所為者此言其所為何録伯姬也諸侯相聚而更宋之所喪曰死者不可復生爾財復矣此大事也曷為使微者卿也卿則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卿不得憂諸侯也穀梁不言災故則無以見其善也其曰人何也救災以衆何救焉更宋之所喪財也澶淵之㑹中國不侵伐夷狄夷狄不入中國無侵伐八年善之也晉趙武楚屈建之力也胡氏春秋大法君弑而賊不討則不書葬況世子之於君父乎蔡景公何以獨書葬遍刺天下之諸侯也葬送之禮在春秋時視人情之疏密而為之今蔡世子般弑其君藏在諸侯之䇿而往㑹其葬是恩義情禮之篤於世子般不以為賊而討之也世子弑君是夷狄禽獸之不若而不知討豈不廢人倫滅天理乎故春秋大法君弑賊不討則不書葬而蔡景公特書葬者聖人深痛其所為遍刺天下之諸侯也魯隠宋殤之賊不討則不書葬蔡景公賊亦不討而特書葬猶閔僖二公不承國於先君則不書即位桓宣簒弑以立而及書之也何以知聖人罪諸侯之意如此乎以下文書㑹于澶淵宋災故而貶其大夫則知之矣二百四十二年之間列㑹亦衆而未有言其所為者此獨言其所為何遍刺天下之大夫也大夫以智帥人者也知者無不知當務之為急蔡世子弑其君天下之大變人理所不容也則㑹其葬而不討宋國有災小事也則合十二國之大夫更宋之所喪而歸其財則可謂知務乎叔孫豹晉趙武而下皆諸侯上卿執國政者也三綱國政之本至於淪絶無父無君是禽獸也世子弑君禽獸逼人則與之同羣而不恤謀宋災而不恤蔡之亂奚啻於養桐梓求雞犬不顧其身有腹心危疾而不知療者哉以為未之察也可謂不智苟察此而不謀則亦不仁矣是故諸國之大夫貶而稱人魯卿諱而不書又特言㑹之所為以垂戒後世其欲人之自别於禽獸之害也可謂深切著明矣或曰夫穆叔趙孟向戌子皮皆諸侯之良也而所謀若是何也世衰道微邪説交作以利害謀國家而不知本於仁義也久矣是以至此極孔子所以懼春秋所以作乎張氏君臣父子之變自文元年以商臣書此猶夷狄之事也及是年蔡以中國之臣子為之而魯㑹其葬晉合諸侯為㑹而所恤者宋之大災而已故於此章三致意焉既變例書蔡景公之葬又人諸侯之大夫而諱魯卿又特書曰宋災故其深傷之意可知矣
  案此條穀梁以為善之書人者衆詞固失之矣而左氏止非其不信公羊又以為卿不得憂諸侯夫春秋盟㑹之不信者多矣城𣏌亦卿之憂諸侯也何獨於此而貶之深乎故胡氏獨從劉質夫之言而張氏亦用之其義精矣陳氏曰諸侯之大夫不序自蜀盟以來未有也於是復不序何晉不足以為盟主也晉之不足以主盟自宋始必再言故而後貶重絶晉也凡諸侯不序吾君在焉而書吾君大夫不序吾大夫在焉而書吾大夫與有譏也譏不在魯矣則不書吾君大夫𫝊曰不書魯大夫諱之也亦通
  附録左氏是年晉悼夫人食輿人之城𣏌者絳縣人或年長矣無子而往有與疑年使之年曰臣生之嵗正月甲子朔四百四十五甲子矣其季於今三之一也師曠曰魯叔仲惠伯㑹卻成子于承匡之嵗也七十三年矣史趙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其日數也士文伯曰然則二萬六千六百冇六旬也左氏是年鄭子皮授子産政子産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廬井有伍大人之忠儉者從而與之泰侈者因而斃之從政一年輿人誦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疇而伍之孰殺子産吾其與之及三年又誦之曰我有子弟子産誨之我有田疇子産殖之子産而死誰其嗣之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宫左氏公作楚宫穆叔曰君欲楚也夫故作其宫若不復適楚必死是宫也
  秋九月癸巳子野卒左氏立胡女敬歸之子子野次于季氏秋九月癸巳卒毁也立敬歸之娣齊歸之子公子裯穆叔不欲曰大子死有母弟則立之無則立長年鈞擇賢義鈞則卜古之道也非適嗣何必娣之子且是人也居喪而不哀在慼而有嘉容是謂不度不度之人鮮不為患若果立之必為季氏憂武子不聽卒立之比及葬三易衰衰衽如故衰於是昭公十九年矣猶有童心君子是以知其不能終也胡氏子般子赤弑而書卒子野過毁亦書卒何以别乎曰閔公内無所承不書即位則子般之弑可知下書夫人姜氏歸于齊上書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赤之卒也隠而不日則子赤之弑可知與子野異矣子野有命立昭公故穆叔雖不欲而不能止也
  己亥仲孫羯卒孟孝伯○冬十月滕子來㑹葬成公○癸酉葬我君襄公○十有一月莒人弑其君密州左氏莒犂比公生去疾及展輿既立展輿又廢之犂比公虐國人患之十一月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弑之乃立去疾奔齊齊出也展輿吳出也書曰莒人弑其君買朱鉏言罪之在也胡氏經以傳為案傳有乖謬則信經而棄傳可也若密州之事是矣左氏稱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信斯言則是子弑其父也而春秋有不書乎故趙匡謂其文當曰展輿因國人之攻莒子弑之乃立而後來傳寫誤為以字爾左氏博通諸史敘事尤詳能令後人得見本末因以求意經文可知而門弟子轉相傳授日月既久浸失本真如晉趙盾許世子止等事詳考傳之所載以求經之大義可也而傳不可疑如莒人弑其君密州獨依經之所書以證傳之謬誤可也而傳不可信盡以為可疑而廢傳則無以知其事之始末盡以為可信而任傳則經之𢎞意大㫖或泥而不通矣要在學者詳考而精擇之可也
  附録左氏是年穆叔至自㑹曰趙孟將死矣其語偷及趙文子卒晉公室卑政在侈家韓宣子為政不能圖諸侯皆不堪晉求讒慝𢎞多是以有平丘之㑹又子産相鄭伯以如晉晉侯以我喪故未之見也子産盡壊其館之垣而納車馬焉又北宫文子相衞襄公以如楚宋之盟故也又吳子使屈狐庸聘于晉通路也又鄭子産之從政也擇能而使之馮簡子能㫁大事子大叔美秀而文公孫揮能知四國之為又善為辭令裨諶能謀謀於野則獲謀於邑則否鄭國將有諸侯之事子産乃問四國之為於子羽且使多為辭令與裨諶乗以適野使謀可否而告馮簡子使㫁之事成乃授子大叔使行之以應對賔客是以鮮有敗事又鄭人游于鄉校以論執政然明曰毁鄉校如何子産曰何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吾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決所犯傷人必多不如小決使道不如吾聞而藥之也子皮欲使尹何為邑子産曰子有美錦不使人學製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學者製焉其為美錦不亦多乎
  案襄公在位三十一年當其初立外則晉悼之伯方務綏睦親鄰内則季孫行父仲孫蔑叔孫豹皆賢大夫故魯國自事伯外皆無他虞奈何自五年季文子卒後武子繼之専權肆欲城費而私邑張作三軍而公室卑入鄆而君命不行於是諸大夫則而象之城成郛而孟氏强矣城防而臧氏亦强矣悼公既没齊邾交伐魯之不振益甚蓋以兵權分於三家故也至其末年乃俯首南面而朝於楚雖晉伯之失使然而魯之人望亦泯矣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於大夫四世矣蓋宣成以來已然而實成於襄公也李氏曰仲孫之用事者五叔孫之用事者十有四季孫之用事者十則三卿專政之形成齊人伐我者七邾人伐我者二莒人侵我者四則鄰國交爭之禍起雖享國長久倚晉為重已階削弱之端此襄公生亂而不悟其變也斯言得之矣
  春秋㑹通卷十九
<經部,春秋類,春秋會通>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會通卷二十     元 李亷 撰昭公名禂諡法威儀恭明曰昭在位二十五年孫于齊在外八年共三十三年左氏注昭公襄公子母齊歸襄公薨子野卒昭公立
  周景王四年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穀梁繼正即位正也
  叔孫豹會晉趙武楚公子圍齊國弱宋向戌衛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鄭罕虎許人曹人于虢虢公作漷穀作郭公羊弱作酌齊惡作石惡罕虎作軒虎左氏楚公子圍聘于鄭且娶于公孫叚氏入逆而出遂會于虢尋宋之盟也祁午謂趙文子曰宋之盟楚人得志于晉今令尹之不信諸侯之所聞也子弗戒懼又如宋子木之信稱於諸侯猶詐晉而駕焉況不信之尤者乎楚重得志於晉晉之恥也子相晉國於今七年矣再合諸侯三合大夫服齊秋寧東夏平秦亂城淳于師徒不頓國家不罷民無謗讟諸侯無怨天無大災子之力也有令名矣而終之以恥吾子其不可以不戒文子曰武受賜矣然宋之盟子木有禍人之心武有仁人之心是楚所以駕於晉也今武猶是心也楚又行僭非所害也武將信以為本譬如農夫是穮是蓘雖有饑饉必有豐年且吾聞之能信不為人下楚不為患楚令尹請用牲讀舊書加于牲上而已晉人許之三月甲辰盟楚公子圍設服離衛叔孫穆子曰楚公子美矣君哉胡氏會于虢尋宋之盟而經何以不書在宋之盟楚人先㰱若曰狎主諸侯則懼晉之先也故圍請讀舊書加于牲上而晉人許之觀其事雖若楚重得志晉少懦矣然春秋不貴修盟晉人以信為本故每書必先趙武陳侯之弟招何以不稱弟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曰公子者其本當稱者也曰弟者因事而特稱之者也所以然者諸侯非始封之君則臣諸父昆弟族人不得以其屬戚君也
  案晉趙武為政再合諸侯三合大夫止此 又案陳公子招公羊以不稱弟為貶者非也其實八年之稱弟乃貶耳
  附録公羊例公子招下公羊君親無將將而誅焉春秋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不貶絶以見罪惡也貶絶然後罪惡見者貶絶以見罪惡也
  三月取鄆左氏季武子伐莒取鄆莒人告於會楚告於晉曰尋盟未退而魯伐莒瀆齊盟請戮其使樂王鮒欲求貨於叔孫而為之請使請帶焉弗與梁其踁曰貨以藩身子何愛焉叔孫曰諸侯之會衛社稷也我以貨免魯必受師是禍之也何衛之為人之有牆以蔽惡也牆之隙壞誰之咎也衛而惡之吾又甚焉雖怨季孫魯國何罪叔出季處有自来矣吾又誰怨然鮒也賄弗與不已召使者裂裳帛而與之曰帶其褊矣趙孟聞之曰臨患不忘國忠也思難不越官信也圖國忘死貞也謀主三者義也有是四者又可戮乎乃請諸楚曰魯雖有罪其執事不辟難畏威而敬命矣疆埸之邑一彼一此何常之有莒魯爭鄆為日久矣苟無大害於其社稷可無亢也楚人許之乃免叔孫叔孫歸曾夭御季孫以勞之旦及日中不出曾夭謂曾阜曰旦及日中吾知罪矣魯以相忍為國也忍其外不忍其内焉用之阜曰數月於外一旦於是庸何傷賈而欲贏而惡囂乎叔孫指楹曰雖惡是其可去乎乃出見之胡氏其不曰伐莒取鄆者乘莒亂而取邑故不悉書為内諱也
  案取鄆之說胡氏全用左氏其公榖皆因城鄆之文而以為内邑者非也大抵鄆居莒魯之間或為莒或為魯初無定屬也○案季孫伐莒取鄆與歸父伐邾取繹何異而書法不同程氏胡氏以為乘亂取邑故隱諱其詞然則不乗亂而取之者不貶乎陳氏曰歸父伐邾猶公命也此則專取邑而已此則未當然則云何曰書伐莒是以討賊予魯也不書伐而書取則収奪而已矣
  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晉左氏秦后子有寵於桓如二君於景其母曰弗去懼選鍼奔晉其車千乘書曰秦伯之弟鍼出奔晉罪秦伯也后子享晉侯造舟于河十里舎車自雍及絳歸取酬幣終事八反公羊秦無大夫此何以書仕諸晉也有千乘之國而不能容其母弟故君子謂之出奔也榖梁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云者親之也親而奔之惡也胡氏書此見人君寵愛其子不差以禮是禍之也鍼之適晉其車千乘司馬侯問焉曰子之車盡於此乎對曰此謂多矣若能少此吾何以得見叔齊曰秦公子必歸能知其過必有令圖令圖天所賛也後五年秦伯卒后子歸書曰弟者罪秦伯也夫后子出奔其父禍之而罪秦伯何也春秋以均愛望人父以能友責人兄父母有愛妾猶没身敬之不衰況兄弟乎兄弟翕而後父母順矣故不曰公子而特稱秦伯之弟云
  案后子以五年冬歸秦
  六月丁巳邾子華卒○晉荀吳帥師敗狄于大鹵鹵公榖作原左氏晉中行穆子敗無終及羣狄於大原崇卒也將戰魏舒曰彼徒我車所遇又阨請皆卒自我始乃毁車以為行未陳而薄之大敗之公羊此大鹵也曷為謂之大原地物從中國邑人名從主人胡氏大鹵大原也案六月宣王北伐之詩其詞曰薄伐玁狁至于大原而詩人美之者謂不窮追逺討及封境而止也然則大原在禹服之内而狄人来侵攘斥宜矣其過在毁車崇卒以詐誘狄人而敗之非王者之師耳使後世車戰法亡崇尚步卒爭以變詐相髙日趨苟簡皆此等啟之矣書敗狄譏之也
  秋莒去疾自齊入于莒莒展輿出奔吳榖梁無輿字陸徳明注左傳云一本無輿字左氏莒展輿立而奪羣公子秩公子召去疾于齊秋齊公子鉏納去疾展輿奔吳榖梁䟽展簒踰年不稱爵者不為内外所予也不成君故但書名胡氏天下國家定于一吳楚僭號經不書葬土無二王也以忽繋之鄭則突不稱國以小白繫之齊則糾不書子國無二君也展輿乃莒子而去疾曷為又以國氏乎程子曰去疾假齊之力以入莒討展輿之罪正也其以國氏與去疾之討有罪也此莒之公子曷為不稱公子自謂先公之子可以有國不疑遂立乎其位而無所稟也其書入者難詞也展輿曷為不稱爵為弑君者所立既立乎其位而不能討賊則是與聞乎故也斯不可以有國矣不可以有國則曷為以國氏程氏曰罪諸侯之與其立也虢之會展輿無列何以見諸侯之與其立乎莒雖以亂未能預㑹然訴魯取鄆而在㑹者欲執叔孫則知諸侯之與其立矣亦以國氏惡崇亂也陳氏前言齊無知弑其君後言小白入于齊前言莒人弑其君後言去疾入于莒則不與弑之詞也前言衛侯入于夷儀後言衛寗喜弑其君前言齊陽生入于齊侯言齊陳乞弑其君則與弑之詞也辭有先後罪有小大故曰屬詞比事春秋教也
  案此條莒去疾與齊小白之例同固無疑矣獨展輿以國氏程氏謂罪諸侯之與其立此意似晦竊意國無二君常例也衛衎與剽莒展輿去疾皆以二君書者變例也彼突方入國糾方爭國故不得書國書子今展輿既立踰年成君矣其不書爵已足以見絶之之意若又不書莒何以見其已立乎陳佗以討賊書亦係以國則展輿之係國不必求它義也若州吁無知之被討不係國則上文已見矣
  叔弓帥師疆鄆田左氏因莒亂也注春取鄆今正其封疆張氏凡疆田而書帥師有難也何以書譏譏以亂為利也
  葬邾悼公○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麇卒麇公羊作卷左氏冬楚公子圍將聘于鄭伍舉為介未出竟聞王有疾而還伍舉遂聘十一月己酉公子圍至入問王疾縊而弑之遂殺其二子幕及平夏右尹子干出奔晉宫廄尹子晳出奔鄭殺大宰伯州犂于郟葬王于郟謂之郟敖伍舉問應為後之詞焉對曰寡大夫圍伍舉更之曰共王之子圍為長子干奔晉從車五乗靈王即位薳罷為令尹薳啟疆為太宰胡氏案左氏楚令尹圍入問王疾縊而弑之使赴於諸侯應為後之詞曰共王之子圍為長初圍之未動於惡入預夏盟緝蒲為宫設服離衛中國大夫莫不知其有無君之心矣雖以疾赴曷為承偽藏在諸侯之䇿乎當是時仲尼已生將志于學乃所見之世非祖之所逮聞也又曷為因之而不革乎曰此春秋之所以為春秋非聖人莫能脩之者也薨則書薨卒則書卒弑則書弑葬則書葬各紀其實載於簡䇿國史掌之此史官之所同而凡為史者皆可及也或薨或不薨或卒或不卒或弑或不弑或葬或不葬筆削因革裁自聖心以達王事此仲尼之所獨而游夏亦不能與焉者也然則郟敖實弑而書卒何歟令尹圍弑君以立中國力所不加而莫能致討則亦已矣至大合諸侯于申與會者凡十有三國其臣舉六王二公之事其君用齊桓召陵之禮而宋向戌鄭子産皆諸侯之良也而皆有獻焉不亦傎乎若革其偽赴而正以弑君將恐天下後世以簒弑之賊非獨不必致討又可從之以主會盟而無惡矣聖人至此憫之甚懼之甚憫之甚者閔中國之衰微而不能振也懼之甚者懼人欲之横流而不能遏也是故察微顯權輕重而畧其簒弑以扶中國制人欲存天理其立義微矣陳氏君弑矣晏然赴於他國之君如恒詞猶鄭騑也而其臣子聽焉相與設應為後之詞甚矣無人紀也從而書卒所以誅楚之臣聽賊之所為也張氏隱公弑而書薨為魯諱也楚麇弑而書卒為中國諱也鄭僖齊悼弑而書卒為賢者諱也考是三者足以見聖人微顯志晦之法矣
  案弑而書卒三已見鄭髠頑卒下此條張氏同胡氏陳氏說又小不同而大槩皆不主杜氏之從告也
  楚公子比出奔晉案此以十三年歸楚書弑君其年為公子棄疾所殺
  附録左氏是年晉侯疾卜曰實沈臺駘為祟子産曰君身則出入飲食哀樂之事也山川星辰之神又何為焉求醫於秦秦伯使醫和視之和曰疾如蠱非鬼非食惑以喪志良臣將死天命不祐十二月趙孟卒鄭伯如晉弔及雍乃復
  二年春晉侯使韓起来聘左氏晉侯使韓宣子来聘且告為政而来見禮也觀書於大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徳與周之所以王也公享之季武子賦綿之卒章韓子賦角弓武子拜曰敢拜子之彌縫敝邑寡君有望矣宴于季氏有嘉樹焉宣子舉之武子賦甘棠
  夏叔弓如晉叔弓叔老子左氏報宣子也晉侯使郊勞辭曰寡君使弓来繼舊好固曰女無敢為賔徹命于執事敝邑宏矣敢辱郊使致館辭曰寡君命下臣来繼舊好好合使成臣之禄也敢辱大館叔向曰子叔子知禮哉忠信禮之器也卑讓禮之宗也
  案昭公之編大夫如晉者七叔弓二季孫宿二叔孫婼二意如一
  秋鄭殺其大夫公孫黒左氏元年鄭徐吾犯之妹美公孫楚既聘之矣父孫黒又使强委禽焉犯懼告子産子産曰是國無政非子之患也唯所欲與犯請於二子請使女擇焉子皙盛飾入子南戎服入女觀之曰子晳信美矣抑子南夫也適子南氏子晳怒櫜甲以見子南欲殺之子南知之執戈逐之傷子産曰直鈞幼賤有罪罪在楚也乃執子南放於吳鄭伯及其大夫盟于公孫段氏罕虎公孫僑公孫段印段游吉駟帶私盟于閨門之外實薫隧公孫黒强與於盟使太史書其名且曰七子子産弗討至是黒將作亂欲去游氏而代其位傷疾作而不果駟氏與諸大夫欲殺之子産在鄙聞之懼弗及乗遽而至使吏數之曰爾有死罪三専伐伯有一也昆弟爭室二也薰隧之盟女矯君位三也不速死大刑將至七月壬寅縊尸諸周氏之衢加木焉胡氏駟黒則有罪矣而鄭人初畏其强不之討也因其疾而幸勝之則亦云殆矣故稱國以殺累乎上也
  冬公如晉至河乃復季孫宿如晉左氏二年晉韓宣子如齊納幣韓湏如齊逆女齊陳無宇送女致少姜少姜有寵於晉侯晉侯謂之少齊謂陳無宇非卿執諸中都至是少姜卒公如晉及河晉侯使士文伯来辭曰非伉儷也請君無辱季孫宿遂致服焉公羊其言至河乃復何不敢進也注乃難詞也時聞晉欲執之不敢徃君子榮見與恥見距故諱使若至河河水有難而反榖梁公如晉而不得入季孫宿如晉而得入惡季孫宿也注明晉之不見公季孫宿之所為胡氏舉動人君之大節賢哲量之以行藏其道姦邪窺之以作止其惡四隣視之以厚薄其情故有國者必謹於禮而後動此守身之本保國之基也禮雖自卑而尊人亦不妄恱人以自辱昭公既不能據經守正失禮而妄動又不能從權適變無故而輕復終復失國出奔客死他境盖始諸此行矣或曰禮者明微正於未動之前可也已至于河而見卻雖欲勿反將得已乎曰以周公之胄千乗之國輕身以脩隣好乃欲卻而不納夫何敢若曰敝邑褊小敬事大國惟恐獲戾聞陳無宇見執於中都謂少姜之數於守適信也用是不遑寧處跋履山川来修弔事今若不獲進見翦為仇讎他國誰敢朝夕在庭脩事大之禮乎夫小國之去就從違聽大國之令也若非伉儷齊人請陳無宇之罪何以令之也苟有二命又何以為盟主如此其將謝過之不暇敢不納乎昭公習儀以亟而不明乎禮其反也宜經書公如晉至河乃復季孫宿如晉而昭公失國之因季氏逐君之漸晉人下比之迹不待貶絶而皆見矣
  案昭公如晉九得入而欲見止者二五年十五年也至河而見卻者四此年十二年十三年二十一年也有疾而復者一二十三年也次乾侯者二二十八年二十九年也此條公羊以為晉欲執公榖梁以為季氏訴公與左氏少姜之事不同誠如左氏說晉之辭公未為失也則春秋止罪公之輕動也矣若胡氏說無乃成少姜之為適乎又乃聞義不徙而强為非禮之行亦非也
  三年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夏叔弓如滕五月葬滕成公左氏注葬襄公滕子来會故厚執之
  秋小邾子來朝左氏小邾穆公来朝季武子欲卑之穆叔曰不可曹滕二邾實不忘我好敬以逆之猶懼其貳又卑一睦焉逆羣好也其如舊而加敬焉志曰敬逆来者天所福也季孫從之
  八月大雩左氏旱也冬大雨雹公羊注為季氏張氏雹戾氣也此中國不振夷狄會諸侯之兆也
  北燕伯欵出奔齊左氏燕簡公多嬖寵欲去諸大夫而立其寵人冬燕大夫比以殺公之外嬖公懼奔齊書曰北燕伯欵出奔齊罪之也胡氏君雖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燕伯欲去諸大夫固不君矣而大夫相與比以殺其外嬖是威脅其主而出之也與鬻拳之以兵諌無異而獨罪燕伯何哉大夫國君之陪貳以公心選之而不可私也以誠意委之而不可疑也以隆禮待之而不可輕也以直道馭之而不可辱也否則是忽其陪貳以自危矣晉厲殺三卻立胥童而弑於匠麗氏衛獻公蔑冡卿信左右而奔夷儀故人主不尊陪貳而與賤臣圖柄臣者事成則失身而見弑不成則失國而出奔此有國大戒也春秋凡見逐於臣者皆以自奔為文正其夲之意也而垂戒逺矣
  案十二年書齊髙偃納之于陽
  附録左氏鄭游吉如晉送少姜之葬梁丙張趯見之梁丙曰甚哉子之為此來也子大叔曰將得已乎昔文襄之覇也其務不煩諸侯令諸侯三歳而聘五歳而朝有事而會不恊而盟君薨大夫弔卿共葬事夫人士弔大夫送葬足以昭禮命事謀闕而已今嬖寵之喪不敢擇位而數於守適惟懼獲戾豈敢憚煩少姜有寵而死齊必繼室今兹吾又將來賀不惟此行也張趯曰善哉然自今子其無事矣譬如火焉火中寒暑乃退此其極也能無退乎晉將失諸侯諸侯求煩不獲子大叔告人曰張趯有知其猶在君子之後乎又齊侯使晏嬰請繼室於晉既成昬晏子受禮叔向相與語曰齊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齊其為陳氏矣公棄其民而歸於陳氏齊舊四量豆區釡鍾陳氏三量皆登一焉以家量貸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加於山魚鹽蜃蛤弗加於海民參其力二入於公而衣食其一公聚朽蠧而三老凍餒國之諸市屨賤踊貴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其愛之如父母而歸之如流水欲無獲民將焉辟之箕伯直柄虞遂伯戲其相胡公大姬已在齊矣叔向曰然雖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馬不駕卿無軍行庶民罷敝而宫室滋侈道殣相望而女富溢尤民聞公命如逃㓂讎欒卻胥原狐續慶伯降在皂𨽻政在家門民無所依君日不悛以樂慆憂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讒鼎之銘曰昧旦丕顯後世猶怠況日不悛其能久乎又鄭伯如晉公孫叚相甚敬而卑晉侯嘉焉授之以䇿曰子豐有勞於晉國余聞而弗忘賜女州田以胙乃舊勲又鄭罕虎如晉且告曰楚人日徴敝邑以不朝立王之故敝邑之往則畏執事其不往則宋之盟云進退罪也宣子使叔向對曰君若辱有寡君在楚何害脩宋盟也君苟思盟寡君乃知免於戾矣君若不有寡君雖朝夕在庭寡君猜焉苟有寡君在楚猶在晉也
  四年春王正月大雨雹雹公榖作雪范氏注云或作雹左氏大雨雹季武子問於申豐曰雹可禦乎對曰聖人在上無雹雖有不為災古者日在北陸而藏冰西陸朝覿而出之其藏冰也深山窮谷固隂沍寒於是乎取之其出之也朝之禄位賔食喪祭於是乎用之其藏之也黒牡秬黍以享司寒其出之也桃弧棘矢以除其災其藏之也周其用之也徧則冬無愆陽夏無伏隂春無淒風秋無苦雨雷出不震無菑霜雹癘疾不降民不夭札今藏川池之冰棄而不用風不越而殺雷不發而震雹之為災誰能禦之七月之卒章藏冰之道也注北陸謂夏十二月日在虚危西陸夏三月日在𭥦畢胡氏隂陽之氣和而散則為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則為戾氣曀霾雹戾氣也隂脅陽臣侵君之象當是時季孫宿襲位上卿將毁中軍専執兵權以弱公室故數月之間再有大變申豐者季氏之孚也不肯端言其事故暴陽於朝歸咎藏冰之失夫山谷之冰藏之也周用之也徧亦古者本末備舉燮調之一事耳謂能使四時無愆伏淒苦之變雷出不震無菑霜雹則亦誣矣意者昭公遇災而懼以禮為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雹之災也庶可禦乎不然雖得藏冰之道合於豳風七月之詩其將能乎
  夏楚子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胡丁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會于申左氏鄭伯如楚王以田江南之夢許男如楚楚子止之遂止鄭伯復田江南使椒舉如晉求諸侯二君待之椒舉致命曰寡君使舉曰日君有惠賜盟於宋曰晉楚之從交相見也以歲之不易寡君願結驩於二三君使舉請間君若苟無四方之虞則願假寵以請於諸侯晉侯欲勿許司馬侯曰不可楚王方侈天或者欲逞其心以厚其毒而降之罰未可知也其使能終亦未可知也晉楚唯天所相不可與爭君其許之而修徳以待其歸公曰晉有三不殆其何敵之有國險而多馬齊楚多難有是三者何郷而不濟對曰恃險與馬而虞隣國之難是三殆也四嶽三塗陽城大室荆山中南九州之險也是不一姓冀之北土馬之所生無興國焉是以先王務脩徳音以亨神人不聞其務險與馬也鄰國之難不可虞也或多難以固其國或無難以失其守宇齊有仲孫之難而獲桓公至今賴之晉有里㔻之難而獲文公是以為盟主衛邢無難敵亦喪之恃此三者而不修政徳亡於不暇又何能濟乃許楚使使叔向對曰寡君有社稷之事是以不獲春秋時見諸侯君實有之何辱命焉椒舉遂請昬晉侯許之楚子問於子産曰晉其許我諸侯乎對曰許君晉君少安不在諸侯其大夫多求莫匡其君在宋之盟又曰如一若不許君將焉用之王曰諸侯其來乎對曰必來從宋之盟承君之歡不畏大國何故不來不來者其魯衛曹邾乎曹畏宋邾畏魯魯衛偪於齊而親於晉唯是不來其餘君之所及也誰敢不至王曰然則吾所求者無不可乎曰求逞於人不可與人同欲盡濟夏諸侯如楚魯衛曹邾不會曹邾辭以難公辭以時祭衛侯辭以疾鄭伯先待於申六月丙午楚子合諸侯于申椒舉言於楚子曰臣聞諸侯無歸禮以為歸今君始得諸侯其慎禮矣覇之濟否在此會也夏啟有鈞臺之享商湯有景亳之命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陽之蒐康有酆宫之朝穆有塗山之會齊桓有召陵之師晉文有踐土之盟君其何用宋向戌鄭公孫僑在諸侯之良也君其選焉王曰吾用齊桓王使問禮於左師與子産左師獻公合諸侯之禮六子産獻伯子男會公之禮六宋大子佐後至王田於武城久而弗見楚子示諸侯侈椒舉曰夫六王二公之事皆所以示諸侯禮也諸侯所由用命也夏桀為仍之會有緡叛之商紂為黎之蒐東夷叛之周幽為大室之盟戎狄叛之皆所以示諸侯汰也諸侯所由棄命也今君以汰無乃不濟乎王弗聽子産見左師曰吾不患楚矣汰而愎諌不過十年左師曰然不十年侈其惡不逺逺惡而後棄善亦如之徳逺而後興胡氏申之會楚子為主而不殊淮夷是在會之諸侯皆罪也其意也何楚䖍弑君以立而求諸侯於晉晉人許之中國從之執徐子圍朱方遷賴於鄢城竟莫校畏其强盛則曰晉楚惟天所相不可與爭滅陳不能救則曰陳亡而楚克有之天道也滅蔡又不能救則曰天將棄蔡以壅楚盈而降之罰也至使窮凶極惡師潰於訾梁身竄於棘里而縊於申亥人不致討而天自討之是責命于天而以人事為無益而弗為也而可乎弑君之賊在春秋時有臣子討之則衛人殺州吁是也有四隣討之則蔡人殺陳佗是也臣子不能討之於内四隣不能討之於外有與之會以定其位則齊侯及魯宣公會于平州是也有受其賂以免於討則晉侯及諸國會于扈是也然至此極矣則未有不以為賊而又推為盟主相與朝事之以聽順其所為而不敢忤者也故申之會不殊淮夷者以在會諸侯皆為不義之行皆王法之所當斥而不使夏變於夷之意也或曰晉叔向鄭子産宋向戌皆諸侯之良也謀其國至變於夷而不校何哉聖人以天自處賢者聽天所命春秋之法以人合天不任於天以義立命不委於命而宇宙在其手者也故楚麇書卒不革其偽赴於前而諸侯會申與淮夷累數於後此以恕待人而責備賢者之意其垂訓之義大矣陳氏楚初専合諸侯也齊桓卒楚宋嘗爭長矣敗于城濮楚師不出者八年晉志不在諸侯而后楚莊盟于辰陵以莊王之賢從之者陳鄭焉耳申之會合十有二國楚之得志於中國未有盛於此時者也
  案胡氏不殊淮夷之說本何休但何休以為楚子主會能行義以誅慶封故君子不殊其類所以順楚而病中國其不殊之義與胡氏異矣故張氏削其行義之說而止曰楚子主會故君子不殊其類然後與胡氏合○案杜氏班序譜曰自僖十八年至二十七年陳與蔡凡三會在蔡上楚合諸侯蔡與陳凡六會其五在陳上盖楚以大小為序故蔡在上中國則自齊桓之興以其三恪之客逺来從伯故因而進之耳詳見莊十六年
  楚人執徐子左氏徐子吳出也以為貳焉故執諸申陳氏夷狄執夷狄不書書執徐子危會申之諸侯也
  案執宋公不予楚子之専執今書執徐者徐亦夷也
  秋七月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吳執齊慶封殺之遂滅賴賴公榖作厲左氏秋楚子以諸侯伐吳宋大子鄭伯先歸宋華費遂鄭大夫從使屈申圍朱方克之執齊慶封而盡滅其族將戮慶封椒舉曰臣聞無瑕者可以戮人慶封唯逆命是以在此其肯從於戮乎播於諸侯焉用之王弗聽負之斧鉞以徇於諸侯使言曰無或如齊慶封弑其君弱其孤以盟其大夫慶封曰無或如楚共王之庶子圍弑其君兄之子麇而代之以盟諸侯王使速殺之遂以諸侯滅賴遷賴於鄢楚子欲遷許於賴使鬬韋龜與公子棄疾城之而還申無宇曰楚禍之首將在此矣召諸侯而來伐國而克城竟莫校王心不違民其居乎注因申會以伐吳不言諸侯者鄭徐滕小邾宋不在故也公羊其言執齊慶封何為齊誅也榖梁靈王使人以慶封令於軍中慶封曰子一息我亦且一言曰有若楚公子圍弑其兄之子而代之為君者乎軍人粲然皆笑慶封弑君而不以弑君之罪罪之者慶封不為靈王服也不與楚討也春秋之義用貴治賤用賢治不肖不以亂治亂也孔子曰懐惡而討雖死不服其斯之謂歟遂繼事也陳氏此執有罪曷為不再言楚子不予楚討也猶曰諸侯執之云爾申之會夷夏之大變也宋虢之事猶曰二伯至是而楚始専合諸侯訖于厥憖諸夏無會同者十年而楚執慶封放陳招殺蔡般假討賊之義以號於天下而滅賴滅陳滅蔡矣
  案書殺他國大夫之法有二凡有罪而當誅者曰某人殺某楚人殺陳夏徴舒是也無罪而不服者書執而殺之若執蔡世子有用之執陳行人干徴師殺之是也慶封與弑誅之冝也楚靈有諸己而非諸人是以慶封不服而春秋亦不純以討賊之法書之若何休善其義兵過矣
  九月取鄫左氏莒亂著邱公立而不撫鄫鄫叛而來故曰取凡克邑不用師徒曰取公羊滅之也滅之則其言取之何内大惡諱也榖梁疏襄六年莒滅繒今又云取者彼以立莒公子為後故以滅言之其實非滅也故今魯得取之不言滅者諱故以易言之
  案莒滅鄫之說詳見襄六年孫氏曰盖莒滅鄫以為附庸今魯取之是也
  冬十有二月乙卯叔孫豹卒左氏初穆子去叔孫氏及庚宗遇婦人使私為食而宿焉適齊娶於國氏生孟丙仲壬及宣伯奔齊魯人召之歸既立所宿庚宗之婦人獻以雉問其姓曰余子長矣能奉雉而從我矣召而見之名之曰牛遂使為豎有寵長使為政豎牛欲亂其室殺孟逐仲叔孫疾急命召仲牛許而弗召豎牛曰夫子疾病不欲見人使寘饋于个而退牛弗進則置虛命徹叔孫不食卒牛立昭子而相之五年仲至自齊豎牛攻之死昭子即位朝其家衆曰豎牛禍叔孫氏殺適立庶使亂大從必速弑之豎牛懼奔齊孟仲之子殺諸塞關之外仲尼曰叔孫昭子之不勞不可能也案叔孫豹以僑如之難奔齊在成十六年左氏所載夢天壓已事及筮明夷之占不詳録
  附録左氏鄭子産作丘賦國人謗之子産曰苟利社稷死生以之渾罕曰國氏其先亡乎君子作法於涼其敝猶貪作法於貪敝將若之何姬在列者蔡及曹滕其先亡乎偪而無禮鄭先衛亡偪而無法政不率法而制於心民各有心何上之有注丘十六井當出馬一匹牛三頭今子産别賦其田如魯之田賦左氏楚椒舉遂求昬晉侯許之五年楚令尹子蕩如晉逆女晉侯送女于邢丘子産相鄭伯㑹晉侯于邢丘晉韓宣子如楚送女叔向為介鄭子皮子大叔勞諸索氏大叔謂叔向曰楚王汰侈己甚子其戒之叔向曰汰侈己甚身之災也焉能及人若奉吾幣帛慎吾威儀守之以信行之以禮敬始而思終終無不復從而不失儀敬而不失威道之以訓辭奉之以舊法考之以先王度之以二國雖汰侈若我何及楚楚子朝其大夫曰晉吾仇敵也苟得志焉無恤其他今其來者上卿上大夫也若吾以韓起為閽以羊舌肸為司宫足以辱晉吾亦得志矣可乎大夫莫對薳啟疆曰可苟有其備何故不可恥匹夫不可以無備況恥國乎是以聖王務行禮不求恥人朝聘有珪享頫有璋小有述職大有巡功設机而不倚爵盈而不飲宴有好貨飱有陪鼎入有郊勞出有贈賄禮之至也國家之敗失之道也則禍亂興城濮之役晉無楚備以敗於邲邲之役楚無晉備以敗於鄢自鄢以来晉不失備而加之以禮重之以睦是以楚弗能報而求親焉既獲姻親又欲恥之以召宼讎備之若何誰其重此若有其人恥之可也若其未有君亦圖之晉之事君臣曰可矣求諸侯而麇至求昬而薦女君親送之上卿及上大夫致之猶欲恥之君其亦有備矣不然柰何韓起之下趙成中行吳魏舒范鞅知盈羊舌肸之下祁午張趯籍談女齊梁丙張骼輔躒苗賁皇皆諸侯之選也韓襄為公族大夫韓須受命而使矣箕襄邢帶叔禽叔椒子羽皆大家也韓賦七邑皆成縣也羊古四族皆彊家也晉人若喪韓起楊肸五卿八大夫輔韓須楊石因其十家九縣長轂九百其餘四十縣遺守四千奮其武怒以報其大恥伯華謀之中行伯魏舒帥之其蔑不濟矣君將以親易怨實無禮以速寇而未有其備使羣臣往遺之禽以逞君心何不可之有王曰不榖之過也大夫無辱厚為韓子禮王欲敖叔向以其所不知而不能亦厚其禮反鄭伯勞諸圉辭不敢見禮也○六年楚公子棄疾如晉報韓子也鄭罕虎公孫僑游吉從鄭伯以勞諸相辭不敢見固請見之見如見王以其乗馬八匹私靣禁芻牧採樵不入田不樵樹不採蓺不抽屋不强匄舍不為暴主不慁賔往来如是鄭三卿皆知其將為王也韓宣子之適楚也楚人弗逆公子棄疾及晉竟晉侯亦將弗逆叔向曰楚辟我衷若何效辟從我而已焉用效人之辟晉侯說乃逆之
  五年春王正月舎中軍左氏季孫謀去中軍春舎中軍卑公室也毁中軍于施氏成諸臧氏初作中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季氏盡征之叔孫氏臣其子弟孟氏取其半焉及其舎之也四分公室季民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于公注罷中軍季孫稱左師孟氏稱右師叔孫氏則自以叔孫為軍名自此以後國人盡屬三家隨時獻公而已胡氏案左氏則三軍作舎皆自三家公不與焉公室益卑而魯國之兵權盡歸于季氏矣兵權有國之司命三綱軍政之本原書其作舎而公孫于齊薨于乾侯定公無正必至之理也已則不臣三綱淪替南蒯叛陽虎専季斯囚而三桓之子孫微矣亦能免乎書曰舎中軍微詞以著其罪陳氏舎中軍從祀先公皆善詞也微國史無以知舎中軍為季氏専魯從祀先公為陽虎専季氏也
  案襄十一年初作三軍十二分其國民三家得七公得五國民不盡屬公公室已卑矣今舎中軍四分公室三家自取其稅減已稅以貢於公國民不復屬公公室彌益卑矣作三軍卑公室之漸舎中軍卑公室之極初云作三軍今不云舎三軍者今此惟舍中軍之衆屬上下二軍也季氏因叔孫家禍退之使同孟孫獨取其半為専己甚又擇取善者是専之極矣其廢中軍之後上下二軍分為四分其左右師名見哀十一年傳○案此條公羊以為善復古榖梁以為貴復正皆不得事實故諸家皆從左氏
  楚殺其大夫屈申左氏楚子以屈申為貳於吳乃殺之以屈生為莫敖
  公如晉左氏公如晉自郊勞至贈賄無失禮晉侯謂女叔齊曰魯侯不亦善於禮乎對曰魯侯焉知禮是儀也不可謂禮禮所以守其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者也今政令在家不能取也有子家羈弗能用也奸大國之盟陵虐小國利人之難不知其私公室四分民食於他為國君難將及身不恤其所禮之本末將於此乎在而屑屑焉習儀以亟言善於禮不亦逺乎注即位而往見伯主也
  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來奔城陽平昌有防亭姑幕東北有兹亭左氏牟夷非卿而書尊地也公羊莒無大夫此何以書重地也言及何不以私邑累公邑也榖梁以者不以者也來奔者不言出及防兹以大及小也莒無大夫以地來重地也注竊地之罪重故不得不録其人胡氏邾莒之大夫名姓不登於史册微也牟夷莒大夫曷為以姓氏通重地也以地叛雖賤必書地以名其人終為不義弗可滅矣其書來奔是接我以利而我入其利兩譏之也為國以義不以利如以利則上下交征而國必危矣為己以義不以利如以利則患得患失亦無所不至矣春秋於三叛人雖賤特書其名以懲不義懼淫人為後戒也邑而言及者公羊所謂不以私邑累公邑是也張氏許氏曰卿會楚方盟而伐莒取鄆公如晉未返而受莒牟婁及防兹惡季氏之専也
  秋七月公至自晉左氏莒人愬于晉晉侯欲止公范獻子曰不可人朝而執之誘也討不以師而誘以成之惰也為盟主而犯此二者無乃不可乎請歸之閒而以師討焉乃歸公秋七月公至自晉注愬魯受牟夷
  戊辰叔弓帥師敗莒師于蚡泉蚡公作濆榖作賁狄人謂賁泉失台魯地左氏莒人来討不設備叔弓敗諸蚡泉莒未陳也張氏晉人方欲止公而叔弓受牟夷敗莒人大夫之専不顧伯討君辱比書而罪可見矣
  案公羊以濆泉為涌泉盖戰而水涌為異此象公在晉臣下専為莒叛臣地以興兵戰鬭百姓悲怨歎息氣逆之所致故因以著戰處欲明天之與人相報應之義此說詭誕劉氏已辨之不可取
  秦伯卒景公
  案公羊曰不名者秦夷也匿嫡之名也謬妄不取
  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吳越㑹稽山隂縣左氏四年冬吳伐楚入棘櫟麻以報朱方之役楚沈尹射奔命於夏汭葴尹冝咎城鍾離薳啟彊城巢然丹城州來至是楚子以諸侯及東夷伐吳以報棘櫟麻之役薳射以繁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師㑹于夏汭越大夫常壽過帥師㑹楚子于瑣聞吳師出薳啟彊帥師從之遽不設備吳人敗諸鵲岸楚子以馹至於羅汭吳子使其弟蹶由犒師楚人執之吳不可入楚子遂觀兵於坻箕之山是行也吳早設備楚無功而還以蹶由歸楚子懼吳使沈尹射待命于巢薳啟彊待命于雩婁公羊注吳未服慶封之罪故也越稱人者助義兵進之胡氏越始見經而與徐皆得稱人何也吳以朱方處齊慶封而富於其舊崇惡也楚圍朱方執齊慶封殺之討罪也吳不顧義入棘櫟麻以報朱方之役狄道也楚於是以諸侯伐吳則比吳為善而師亦有名其從之者進而稱人可也或者以詞為主而謂不可云沈子徐越伐吳故特稱人誤矣以不可為文詞而進人於越一字褒貶義安在乎且吳楚徐越雖不列中國而劉敞以為其實不同吳大伯之後也楚祝融之後也徐伯益之後也越大禹之後也其上世皆為元徳顯功通于周室與中國冠帶之君無以異徐始稱王楚後稱王吳越因遂稱王王非諸侯所當稱也故春秋惡而絶之雖然猶不欲絶其類是以書國不没其舊號書爵間著其本封推之可逺引之可來此聖人慎絶人亦春秋之意也陳氏越始見經而常壽過稱人越驟强也通吳以制楚者晉謀之失也通越以制吳者楚謀之失也案此為楚通越制吳之始昭三十二年書吳伐越定五年書於越入吳十四年書於越敗吳於檇李哀元年吳夫差敗越於夫椒句踐行成既歸國十年生聚十年教訓至黄池之後又書於越入吳至哀二十三年而越滅吳矣越惟此條書人
  六年春王正月杞伯益姑卒文公左氏杞文公卒弔如同盟禮也葬秦景公左氏大夫如秦葬景公禮也
  夏季孫宿如晉左氏拜莒田也晉侯享之有加籩注謝前年受牟夷不見討葬𣏌文公○宋華合此出奔衛左氏宋寺人柳有寵於平公大子佐惡之華合比曰我殺之柳聞之乃坎用牲埋書而告公曰合比將納亡人華臣之族既盟于北郭矣公使視之有焉遂逐華合比合比奔衛於是華亥欲代右師與寺人柳比從為之徴公使代之左師曰女夫也必亡女喪而宗室於人何有人亦於女何有胡氏宋公寵信閽寺殺世適痤而父子之恩絶逐華合比而君臣之義睽刑人之能敗國亡家亦可畏矣猶有任趙高以亡秦信恭顯十常侍以亡漢寵王守澄田令孜以亡唐而不知鑑覆車之轍者不亦悲夫凡此類直書而義自見矣
  秋九月大雩左氏旱也公羊注豫賦之煩也
  楚薳罷帥師伐吳罷榖作頗左氏徐儀楚聘于楚楚子執之逃歸懼其叛也使薳洩伐徐吳人救之令尹子蕩帥師伐吳師于豫章而次于乾谿吳人敗其師於房鍾獲宫廏尹棄疾子蕩歸罪於薳洩而殺之張氏許氏曰敗楚師者非薳洩也而洩伏其誅故書薳罷伐吳以正之楚再不競於吳乃移兵鋒有事陳蔡至復伐徐而國亂矣吳盖自是休兵息民而國浸强
  冬叔弓如楚左氏聘且弔敗也張氏楚與吳仇敵之國而昭公素㛰吳而逺楚故申之㑹魯不與焉今楚復伐吳而其惡益逺昭公非能以中國自尊而逺外裔者今始通好于楚盖不待薳啟彊之召己服楚而將朝之矣
  案魯大夫聘楚止此一條
  齊侯伐北燕左氏齊侯如晉請伐北燕晉侯許之齊侯遂伐北燕將納簡公晏子曰不入燕有君矣民不貳吾君賄左右諂諛作大事不以信未嘗可也七年春王正月暨齊平齊求之也癸巳齊侯次於虢燕人行成曰敝邑知罪敢不聽命先君之敝器請以謝罪公孫晳曰受服而退俟釁而動可也二月戊午盟于濡上燕人歸燕姬賂以瑶壅玉櫝斚耳不克而還
  案左氏注暨齊平者齊求於燕而與之平間無異事故不重言燕盖杜氏從許恵卿之說也趙子陳氏亦從之陳氏曰平不書必關於天下之故然後書齊侯伐北燕納簡公庶㡬平天下之大義也而取燕姬與其寳玉而還不書平是予齊以定燕也靈公以来齊首敗伯主之約納晉欒盈叛人也納北燕伯猶庶㡬乎天下之大義而卒與之平是黨亂臣逆子也是故昭定而下春秋多罪齊書伐衛遂伐晉同圍齊襲莒暨齊平盟于鹹次于五氏非特筆也夫子曰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無得而稱焉盖不與齊也此說固善但推之經例則暨齊平之文正與及齊平及鄭平句法相似而下文又有叔孫涖盟正與叔還涖盟之事相類且左氏下文明說燕人行成而上文又以為齊求之文法自相背故服䖍亦疑之今若截齊求之也四字正解齊魯之平而以癸巳以下方終齊燕之事則兩得之矣盖左氏本無誤而許恵卿之誤也七年𫝊有齊燕平之月則謂霈上之盟耳䟽强增暨字以實之非
  七年春王正月暨齊平左氏暨齊平齊求之也公羊注書者善録内也不出主名者君相與平國中皆安故以舉國體言之月者刺内暨之也時魯方結昬于吳外慕强楚故不汲汲於齊榖梁平者成也暨猶暨暨也暨者不得已也以外及外曰暨胡氏我所欲曰及不得已曰暨當是時昭公結昬强吳外附荆楚其與齊平無汲汲之意乃齊求於魯而許之平也故曰暨至定公八年魯再侵齊結大國之怨見復必矣其與齊平非不得已乃魯求於齊而欲其平也故曰及平者聖人之所貴然或以賄賂而結平或以臣下而擅平或以附夷狄而得平或以侵犯大國而急於平則皆罪也考其事而輕重見矣張氏劉氏曰齊大魯小魯為齊弱久矣然而能暨齊以平者介於楚也夫不自計徳之厚薄勢之利害而借人之威以慿諸侯是以逺者不服近者不親此最得失之機也崇夷狄侮中國昭公之棄其國死於外諸侯莫之救從此生矣
  案諸家主魯說者如此禮記曰戎容暨暨果毅貎也襄公之世齊數伐魯景公初立使慶封來聘而不書魯報則魯盖無汲汲於齊可知矣春秋書暨二又見定十年但諸家皆以暨為己之不得已而劉氏獨以為人之不得已齊以莒故與魯搆怨魯挟吳楚之威强齊以平爾据此說似與宋辰强仲佗石彄之暨合然胡氏盖用其說而不用其暨字之義
  三月公如楚左氏楚子成章華之臺願與諸侯落之太宰薳啟疆曰臣能得魯侯薳啟疆來召公辭曰昔先君成公命我先大夫嬰齊曰吾不忘先君之好將使衡父照臨楚國鎮撫其社稷以輯寧爾民嬰齊受命于蜀奉承以來弗敢失隕而致諸宗祧曰我先君共王引領北望日月以冀𫝊序相授於今四王矣嘉恵未至唯襄公之辱臨我喪孤與其二三臣悼心失圖社稷之不皇況能懐思君徳今君若步玉趾辱見寡君寵靈楚國以信蜀之役致君之嘉恵是寡君既受貺矣何蜀之敢望其先君鬼神實嘉賴之豈惟寡君君若不來使臣請問行期寡君將承質幣而見于蜀以請先君之貺三月公如楚鄭伯勞于師之梁孟僖子為介不能相儀及楚不能答郊勞楚子享公于新䑓使長鬛者相好以大屈弓名既而悔之薳啟疆聞之見公公語之拜賀公曰何賀對曰齊與晉越欲此久矣寡君無適與也而𫝊諸君君其備禦三鄰慎守寳矣敢不賀乎公懼乃反之
  叔孫婼如齊涖盟婼公羊作鄀後同涖公榖作莅左氏注公將逺適楚故叔孫如齊尋舊好䟽公未發時命之公發後始去故書在如楚下榖梁莅位也内之前定之辭謂之莅外之前定之辭謂之來䟽重發𫝊者嫌公如楚恐非君命故發明婼亦受命也張氏始暨齊平故盟以結好
  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左氏晉侯問於士文伯曰誰將當日食對曰魯衛惡之衛大魯小去衛地如魯地注衛地豕韋魯地降婁日食於豕韋之末降婁之始乃息故禍在衛大在魯小
  秋八月戊辰衞侯惡卒
  案榖梁以衛有齊惡君臣同名者君子不奪人名不奪人親之所名親之所名臣雖欲改君不當聽也此說鑿其實古無諱周人以諱事神生亦不諱耳劉氏得之
  九月公至自楚○冬十有一月癸未季孫宿卒○十有二月癸亥葬衛襄公左氏衛襄公夫人姜氏無子嬖人婤姶生孟縶孔成子夢康叔謂已立元史朝亦夢之晉韓宣子為政聘於諸侯之嵗婤姶生元孟縶之足不良弱行故孔成子立靈公元葬衛襄公
  附録左氏楚子之為令尹也為王旌以田芉 -- or 𦍋 ?尹無宇斷之及即位為章華之宫納亡人以實之無宇之閽入焉無宇執之有司執而謁諸王王將飲酒無宇辭曰天子經略諸侯正封古之制也封略之内何非君土食土之毛誰非君臣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周文王之法曰有亡荒閱所以得天下也吾先君文王作僕區之法曰盗所隱器與盗同罪所以封汝也若從有司是無所執逃臣也昔武王數紂之罪曰逋逃主萃淵藪君王始求諸侯而則紂無乃不可乎若以二文之法取之盗有所在矣王曰取而臣以往盗有寵未可得也左氏晉人来治杞田季孫將以成與之謝息為孟孫守不可曰人有言曰雖有挈瓶之智守不假器禮也夫子從君而守臣喪邑雖吾子亦有猜焉季孫曰君之在楚於晉罪也又不聽晉魯罪重矣晉師必至吾無以待之不如與之閒晉而取諸杞吾與子桃成反誰敢有之是得二成也魯無憂而孟孫益邑子何病焉辭以無山與之萊柞乃遷于桃晉人為杞取成注不書非公命也左氏晉侯有疾夢黄熊入于寢門子産對曰堯殛鯀于羽山其神化為黄熊以入于羽淵賜子産莒之二方鼎子産為豐施歸州田於韓宣子曰古人有言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負荷左氏鄭人相驚以伯有子産立公孫洩及良止以撫之趙景子問焉曰伯有猶能為鬼乎子産曰能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用物精多則魂魄强是以有精爽至於神明諺曰蕞爾國而三世執其政柄其用物也宏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族又大所馮厚矣而强死能為鬼不亦冝乎左氏衛襄公卒晉大夫言於范獻子曰衛事晉為睦晉不禮焉庇其賊人而取其地故諸侯貳今又不禮於衛之嗣是絶諸侯也韓宣子說使獻子如衛弔且反戚田左氏衛齊惡告喪于周且請命王使成簡公如衛弔且追命辭見前錫命下左氏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禮乃講學之苟能禮者從之及其將死也召其大夫曰禮人之幹也無禮無以立吾聞將有達者曰孔邱聖人之後也而滅於宋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厲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三命兹益共故其鼎銘云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牆而走亦莫余敢侮饘於是鬻於是以餬余口其共也如是臧孫紇有言曰聖人有明徳者若不當世其後必有達人今其將在孔丘乎我若獲沒必屬說與何忌於夫子使事之而學禮焉以定其位故孟懿子與南宫敬叔師事仲尼䟽曰宋泯公生弗父何何生宋父周周生世子勝勝生正考父考父生孔父嘉其後以孔為氏孔父生木金父金父生臯夷父夷父生防叔叔辟華氏之禍奔魯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紇紇生孔子僖子卒時孔子年三十四左氏單獻公棄親用覊襄頃之族殺獻公而立成公
  八年春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夏四月辛丑陳侯溺卒左氏陳哀公元妃鄭姬生悼大子偃師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勝二妃嬖留有寵屬諸司徒招與公子過哀公有廢疾三月甲申公子招公子過殺偃師而立公子留夏哀公縊書曰陳侯之弟招罪在招也榖梁其弟云者親之也親而殺之惡也胡氏此公子招特以弟稱者著招憑寵稔惡而陳侯失親親之道也招以公子為司徒乃貴戚之卿親則介弟尊則叔父號令廢立自已而出莫敢干之者也不能援立嫡冢安靖國家而逄君之惡戕殺偃師以致大宼宗社覆沒罪固大矣陳侯信愛其弟何以為失親親乎尊賢者親親之本不能擇親之賢者厚加尊寵以表儀公族而徇其私愛施於不令之人以致亡國敗家豈不失親親之道乎書曰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交貶之也
  叔弓如晉左氏晉侯築虒祁之宫叔弓如晉賀虒祁也游吉相鄭伯以如晉亦賀虒祁也史趙見子大叔曰甚哉其相蒙也可弔也而又賀之子大叔曰若何弔也其非唯我賀將天下實賀注虒祁地名在絳西十里臨汾水張氏襄陵許氏曰財費廣侈則國貧力役煩勞則民敝締構雕琢輪奐之功盛則恭儉純茂之徳衰矣此之謂可弔者也而諸侯賀之是以人君得意海内則安於亂亡而不自知盖諛之者衆也志叔弓如晉是已當楚之隆勢専諸夏而晉弗慮圖惟宫室之崇以為安榮平公其可謂志卑矣
  楚人執陳行人干徴師殺之陳公子留出奔鄭左氏陳干徴師赴于楚且告有立君公子勝愬之于楚楚人執而殺之公子留奔鄭書曰行人罪不在行人也注留為招所立未成君而出奔
  秋蒐于紅紅魯地左氏秋大蒐于紅自根牟至于商衛革車千乘注大蒐數軍實簡車馬也根牟魯東界商宋地魯西境接宋衛也言千乗明大蒐不言大者經文闕榖梁正也因蒐狩以習用武事禮之大者也艾蘭以為防置旃以為轅門以葛覆質以為𣙗流旁握御轚者不得入車軌塵馬候蹄揜禽旅御者不失其馳然後射者能中過防弗逐不從奔之道也靣傷不獻不成禽不獻禽雖多天子取三十焉其餘與士衆以習射於射宫射而中田不得禽則得禽田得禽而射不中則不得禽是以知古之貴仁義而賤勇力也注握四寸也轚挂也葛或為褐胡氏蒐春事也秋興之則違天時有常所矣其于紅則易地利三家専行公不與焉而兵權在臣下則悖人理此亦直書其事不待貶絶而自見者也凡亂臣之欲竊國命必先為非禮以動民而後上及於君父昭公至是民食於他不恤其所昧於履霜之戒甚矣陳氏蒐狩不書必違禮而後書於是舎中軍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於公蒐于紅也自根牟至商衛革車千乗皆三家之師也自是而屢蒐皆三家所以耀武焉爾是故桓莊之狩必言公昭定之蒐不言公矣
  案經書蒐五昭十一年夏比蒲二十二年春昌閒定十三年夏比蒲十四年秋比蒲皆書大者用天子大蒐之禮也此年不書大者杜氏以為經闕者或然至謂時史闕畧仲尼畧而從之者非也蒐狩合禮者常事不書非時非地及越禮則書之而榖梁以秋蒐為正公羊以為以罕書以亟書者皆非也其胡氏陳氏詳矣胡氏本劉質夫公羊說見定十四年
  陳人殺其大夫公子過左氏陳公子招歸罪於公子過而殺之注盖招推過為首惡所以免死而得放
  大雩○冬十月壬午楚師滅陳執陳公子招放之于越殺陳孔奐葬陳哀公奐公作瑗左氏楚公子棄疾帥師奉孫吳圍陳宋戴惡會之冬滅陳輿嬖袁克殺馬毁玉以葬而逃使穿封戌為陳公注孫吳偃師之子惠公招復稱公子兄已卒也公羊䟽楚莊入陳先書殺者彼乃楚子行義故先書其殺今楚子託義討賊書在滅後見其本懐滅心也齊侯使國佐及國佐盟不重舉齊此重舉陳者已滅陳也榖梁惡楚子也䟽以下經㑹楚子于陳知滅陳實楚子但為惡之故貶稱師也不稱人者著其恃强用衆故曰師若稱人則嫌是賤者矣又招有罪而放之奐無辜反殺之又滅人之國是三罪也滅國不葬書葬閔陳之滅存陳也
  案楚之討罪四殺徴舒也執慶封也執公子招也誘蔡侯般也書法皆不同春秋之權度審矣此條公榖䟽皆得之
  附録左氏是年石言于晉魏榆師曠曰今宫室崇侈民力彫盡怨讟並作莫保其性石言不亦冝乎左氏晉侯問於史趙曰陳其遂亡乎對曰未也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舜重之以明徳寘徳於遂遂世守之及胡公不淫故周賜之姓使祀虞帝臣聞盛徳必百世祀虞之世數未也繼守將在齊其兆既存矣
  九年春叔弓會楚子于陳左氏叔弓宋華亥鄭游吉衛趙黶會楚子于陳陳氏諸夏之大夫旅見於楚於是始舉魯以見其餘也舉魯以見其餘天下之辭也張氏許氏曰楚既滅陳威震諸夏是以無所號召而諸國之大夫會之
  許遷于夷左氏楚公子棄疾遷許于夷實城父取州來淮北之田以益之伍舉授許男田然丹遷城父人於陳以夷濮西田益之遷方城外人於許注許畏鄭欲遷故以自遷為文
  案榖注䟽曰邢衛之遷皆書月今許遷畧而不月者許比遷徙所都無常居處淺薄如一邑之移故畧之不得從國遷常例
  夏四月陳災災公榖作火左氏注天火曰災書陳者如梁山沙鹿不書晉也公羊陳已滅矣其言陳火何存陳也曰存陳悕矣榖梁閔陳而存之也胡氏楚已滅陳必不遣使告亡國之有火災也是時叔弓歸語陳故魯史書之耳仲尼作經存而弗革盖興滅國繼絶世以堯舜三代公天下之心為心異於孤秦罷𠉀置守欲私一人以自奉者所以歸民心合天徳也榖梁以為存陳得其㫖矣
  案此條公榖說本可通但榖以為國曰災邑曰火公羊以為天意存陳者非也左氏記鄭禆竈之言曰陳水屬也火水妃也而楚所相也今火出而火陳逐楚而建陳也五年陳將復封歳五及鶉火而後陳卒亡楚克有之天之道也哀十七年楚滅陳
  秋仲孫貜如齊左氏孟僖子如齊殷聘禮也注自叔老聘齊至今二十年禮意久曠今修盛聘以無忘舊好故曰禮殷盛也
  冬築郎囿左氏書時也季平子欲其速成也叔孫昭子曰詩云經始勿亟庶民子來焉用速成其以𠞰民也無囿猶可無民其可乎張氏以左𫝊觀之有以見季孫意如逄其君以耳目之娛而日竊其權昭公安之而不悟也人君於此可不戒哉
  附録左氏周甘人與晉閻嘉爭閻田晉梁丙張趯帥隂戎伐潁王使詹桓伯辭於晉曰我自夏以后稷魏駘芮岐畢吾西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東土也巴濮楚鄧吾南土也肅慎燕亳吾北土也吾何邇封之有文武成康之建母弟以蕃屏周亦其廢隊是為豈如弁髦而因以敝之先王居檮杌于四裔以禦魑魅故允姓之姦居于𤓰州伯父惠公歸自秦而誘以來使偪我諸姬入我郊甸則戎焉取之戎有中國誰之咎也后稷封殖天下今戎制之不亦難乎我在伯父猶衣服之有冠冕水木之有本原民人之有謀主也伯父若裂冠毁冕㧞本塞源専棄謀主雖戎狄其何有余一人叔向謂宣子曰文之伯也豈能改物翼戴天子而加之以共自文以來世有衰徳而暴滅宗周以宣示其侈諸侯之貳不亦宜乎乃使趙成如周致閻田反潁俘王亦使賔滑執甘大夫襄以說於晉晉人禮而歸之
  十年春王正月○夏齊欒施來奔公作晉欒施非也左氏齊惠欒髙氏耆酒信内多怨强於陳鮑氏而惡之夏有告陳桓子曰子旗子良將攻陳鮑亦告鮑氏桓子授甲而如鮑氏遭子良醉而騁遂見文子則亦授甲矣使視二子則皆將飲酒桓子曰彼雖不信聞我授甲則必逐我及其飲酒也先伐諸陳鮑方睦遂伐欒髙氏子良曰先得公陳鮑焉往遂伐虎門公⺊使王黑以靈姑銔率吉請斷三尺焉而用之戰于稷欒髙敗又敗諸莊國人追之又敗諸鹿門欒施高彊來奔陳鮑分其室陳氏始大注髙彊不書非卿齊惠公生公子欒公子髙髙生子尾尾生子良欒生子雅雅生子旗
  秋七月季孫意如叔弓仲孫貜帥師伐莒意如公羊作隱如後同左氏平子伐莒取郠注三大夫皆卿故書之季孫為主二子從之取郠不書公見討於平邱故諱之也胡氏前已舍中軍矣曷為猶以三卿並將乎季氏毁中軍四分公室擇其二二家各有其一至是季孫身為主將二子各率一軍為之副則三軍固在其曰舍之者特欲中分魯國之衆為己私耳以為復古則誤矣襄公以來既作三軍地皆三家之土民皆三家之兵每一軍出各將其所屬而公室無與焉是知雖舍中軍而三卿並將舊額固存矣
  案陳氏曰鞌之戰書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盖二卿之將佐也今舍中軍矣曷為書三卿帥師盖四分公室季氏擇二叔弓佐意如序於仲孫貜之上而叔孫婼居守也自是訖春秋魯有四卿而權歸三家此説得之 案左氏載獻俘始用人於亳社臧武仲在齊聞之曰周公其不享魯祭乎事不經見恐魯未必至此
  戊子晉侯彪卒○九月叔孫婼如晉葬晉平公昭公繼伯左氏晉平公卒鄭伯如晉及河晉人辭之游吉遂如晉九月叔孫婼齊國弱宋華定衛北宫喜鄭罕虎許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𣏌人小邾人如晉葬平公也諸侯之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孫昭子曰非禮也弗聽叔向辭之曰大夫之事畢矣而又命孤孤斬焉在衰絰之中其以嘉服見則喪禮未畢其以喪服見是重受弔也大夫將若之何皆無辭以見
  案平公在位二十五年有溴梁祝柯澶淵商任沙隨夷儀重丘澶淵于宋澶淵于虢之會盟是時承悼公之後諸侯亦和但除祝柯圍齊無貶之外其餘皆無足取也
  十有二月甲子宋公成卒左氏注無冬史闕文
  案公羊注曰去冬者盖昭公取呉孟子之年故去之賈服以為刺不登臺視氣皆鑿說也杜氏是
  十有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葬宋平公○夏四月丁巳楚子䖍誘蔡侯般殺之于申左氏楚子在申召蔡靈侯靈侯將往蔡大夫曰王貪而無信唯蔡於感今幣重而言甘誘我也不如無徃蔡侯不可三月丙申楚子伏甲而饗蔡侯於申醉而執之夏四月丁巳殺之刑其士七十人公羊楚子䖍何以名為其誘討也此討賊也雖誘之曷為絶之懐惡而討不義君子不予也榖梁夷狄之君誘中國之君而殺之故謹而名之也稱時稱月稱日稱地謹之也胡氏此討賊也雖誘殺之疑若無罪春秋深惡楚子貶而稱名何也世子般弑其君諸侯與通會盟十有三年矣是中國變為夷狄而莫之覺也楚子若以大義唱天下奉詞致討執般於蔡討其弑父之罪而在宫者無赦焉討其弑君之罪而在官者無赦焉殘其身瀦其宫室謀於蔡衆置君而去雖古之征暴亂者不越此矣又何惡乎今䖍本心欲圖其國不為討賊舉也而又挾欺毁信重幣甘言詐誘其君執而殺之肆行無道貪得一時流毒於後棄疾以是殺戎蠻商鞅以是紿魏將秦人以是劫懷王傾危成俗天下大亂劉項之際死者十九聖人深惡楚䖍而名之也其慮逺矣後世誅討亂臣者或畏其强或幸其弱不以大義興師至用詭謀詐力僥倖勝之若事之捷反側皆懼苟其不捷適足長亂如代宗之圖思明憲宗之紿王弁昧於春秋垂戒之㫖矣
  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左氏韓宣子問於叔向曰楚其克乎對曰克哉蔡侯獲罪於其君而不能其民天將假手於楚以斃之何故不克然不信以幸不可再也楚王奉孫吳以討於陳曰將定而國陳人聽命而遂縣之今又誘蔡而殺其君雖幸而克必受其咎天之假助不善非祚之也厚其凶惡而降之罰也且譬之如天其有五材而將用之力盡而敝之是以無拯不可沒振陳氏滅不言圍言圍病晉也韓起合九國之師干厥憖而蔡卒滅於楚不能甚矣
  案楚圍蔡三此年及定四哀元
  五月甲申夫人歸氏薨昭公母胡女歸姓即齊歸○大蒐于比蒲魯南鄙地左氏非禮也叔向曰魯公室其卑乎君有大喪國不廢蒐有三年之喪而無一日之慼國不恤喪不忌君也榖梁注夏而言蒐盖用秋蒐之禮大蒐者人衆器械有踰常禮胡氏其曰大蒐越禮也君有重喪國不廢蒐不忌君也三綱軍政之本君執此以馭其下臣執此以事其上政之大本於是乎在君有三年之慼國不廢一日之蒐則無本矣
  案公羊於大閱及蒐皆曰以罕書也其桓六年注曰罕希也孔子曰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故比年簡徒謂之蒐三年簡車謂之大閱五年大簡車徒謂之大蒐存不忘亡安不忘危然則大蒐之法五年一為今此不然故曰以罕書也其說與周禮不合姑具於此
  仲孫貜會邾子盟于祲祥公作侵羊左氏孟僖子會邾莊公盟于祲祥脩好禮也注蒐非存亡之由故臨喪不冝為之盟會以安社稷故喪盟謂之禮
  案公注以為諱喪盟故不日然春秋内大夫盟㑹諸侯者九惟郪丘句繹書日餘皆不日則何氏之說不通矣
  秋季孫意如會晉韓起齊國弱宋華亥衛北宫佗鄭罕虎曹人𣏌人于厥憖公羊作屈銀左氏楚師在蔡晉荀吳謂韓宣子曰不能救陳又不能救蔡物以無親晉之不能亦可知也己為盟主而不恤亡國將焉用之秋會于厥憖謀救蔡也鄭子皮將行子産曰行不逺不能救蔡也蔡小而不順楚大而不徳天將棄蔡以壅楚盈而罰之蔡必亡矣且喪君而能守者鮮矣三年王其有咎乎美惡周必復王惡周矣晉人使狐父請蔡于楚弗許胡氏文十五年晉靈公帥八國之諸侯盟于扈春秋畧而不序者謀伐齊而不克定其亂也襄三十年叔孫豹會十二國之大夫于澶淵諸國之大夫皆稱人魯卿諱而不書者視蔡亂而不能討其賊也今楚将滅蔡請於楚而弗許晉之不能亦可知矣曷為諸國猶序而大夫無貶乎扈之盟晉侯受賂弗克而還諸侯畧而不序亡義利之分也澶淵之會謀救宋災而不討蔡罪大夫貶而稱人魯卿諱而不書失重輕之别也亡義利之分為不仁失重輕之别為不智今晉與諸侯心欲救蔡而力弗加焉則無惡也凡此見春秋明義利審輕重以恕待人而不求其備矣張氏許氏曰蔡能嬰城堅不下楚此易助也而厥憖合天下之兵畏不敢救遣使請命示之不能使楚益驕有以量中國之力而卒取之此韓起之辠也
  九月己亥葬我小君齊歸齊諡也左氏葬齊歸公不慼晉士之送葬者歸以語史趙史趙曰必為魯郊叔向曰君無慼容不顧親也殆其失國
  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師滅蔡執蔡世子有以歸用之有公作友左氏楚子滅蔡用隱大子于岡山申無宇曰不祥五牲不相為用況用諸侯乎王必悔之䟽父既死矣猶稱世子者君死而國被圍未暇以禮即位胡氏内入國而以其君來外滅國而以其君歸皆服而以之易詞也既書滅蔡矣又書執蔡世子有者世子無降服之狀强執以歸而虐用之也或以為未踰年之君其稱世子者不君靈公故不成其子非也楚䖍殺蔡般棄疾圍其國凡八月而見滅世子在窮廹危懼之中固未暇立乎其位安得以為未踰年之君而稱子也假使立乎其位而般死於楚其喪未至不斂不葬世子亦不成乎為君矣然則世子繼世有國之稱必以此稱蔡有者父母之仇不與共天下與民守國效死不降至於力屈就擒虐用其身而不顧也則有之為世子之道得矣
  案有之稱世子公羊以為此未踰年之君冝稱子今不君靈公故不成其子也誅君之子不立非恕也無繼也此說胡氏已辨之矣榖梁以為不與楚殺也其注尤無意義獨胡氏主劉氏之言為得之劉氏曰世子猶世世子也靈公弑其君其子非正也曷為與之繼世春秋之設詞也非其人之謂也盖其道之謂也有之為者盡於世子矣其用之之義左氏以為祭山范氏以為祭社公羊以為用之築防何氏曰持其足以頭築防也左氏是
  附録左氏楚子城陳蔡不羮使棄疾為蔡公王問於申無宇曰棄疾在蔡何如對曰擇子莫若父擇臣莫若君鄭莊公城櫟而寘子元焉使昭公不立齊桓公城榖而寘管仲焉至于今賴之臣聞五大不在邊五細不在庭親不在外覊不在内今棄疾在外鄭丹在内君其少戒餘見鄭突入櫟下
  十有二年春齊髙偃帥師納北燕伯于陽陽即唐燕别邑中山有唐縣左氏齊高偃納北燕伯欵于唐因其衆也注因唐衆欲納之不言于燕未得國都榖梁納者内弗受也燕伯之不名何也不以髙偃挈燕伯也張氏燕伯出奔名而納之不名者其罪未至如衛朔鄭突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
  案衛侯入夷儀不言納納頓子不言奔奔且言納者北燕伯衛世子蒯聵也皆内弗受之詞也不名之說張氏得之○案公羊此條曰伯于陽者何公子陽生也子曰我乃知之矣在側者曰子苟知之何以不革曰如爾所不知何春秋之信史也其序則齊桓晉文其㑹則主會者為之也其詞則丘有罪焉爾注者以為其文當曰齊高偃帥師納北燕公子陽生于北燕盖陽生簒立也其說無据不可取但其下三句諸家多引用故具録之
  三月壬申鄭伯嘉卒○夏宋公使華定來聘左氏通嗣君也享之為賦蓼蕭弗知又不答賦昭子曰必亡宴語之不懐寵光之不宣令徳之不知同福之不受將何以在注宋元公新即位
  公如晉至河乃復左氏齊侯衛侯鄭伯如晉朝嗣君也公如晉至河乃復取郠之役莒人愬于晉晉有平公之喪未之治也故辭公公子憖遂如晉注憖不書還不復命而奔故史不書于䇿榖梁季孫氏不使遂乎晉也
  附録左氏晉侯以齊侯宴中行穆子相投壺晉侯先穆子曰有酒如淮有肉如坻寡君中此為諸侯師中之齊侯舉矢曰有酒如澠有肉如陵寡人中此與君代興亦中之伯瑕謂穆子曰子失辭吾固師諸侯矣壺何為焉其以中儁也齊君弱吾君歸弗來矣穆子曰吾軍帥强禦卒乗競勸今猶古也齊將何事公孫傁趨進曰日旰君勤可以出矣以齊侯出
  五月葬鄭簡公○楚殺其大夫成熊熊公作然榖作虎正義曰盖名熊字虎也左氏楚子謂成虎若敖之餘也遂殺之或譖成虎於楚子成虎知之而不能行書曰楚殺其大夫成虎懐寵也
  秋七月○冬十月公子憖出奔齊憖公羊作整字之誤也左氏季平子立而不禮於南蒯蒯謂子仲憖吾出季氏而歸其室於公子更其位我以費為公臣子仲許之南蒯語叔仲穆子且告之故故叔仲小南蒯公子憖謀季氏憖告公而遂從公如晉南蒯懼不克以費叛如齊子仲還及衛聞亂逃介而先及郊聞費叛遂奔齊南蒯之將叛也其郷人或過之而歎曰恤恤乎湫乎攸乎深思而淺謀邇身而逺志家臣而君圖有人矣哉或歌之曰我有圃生之杞乎從我者子乎去我者鄙乎倍其鄰者恥乎己乎己乎非吾黨之士乎平子欲使叔孫昭子逐叔仲小昭子曰吾不為怨府
  楚子伐徐左氏楚子狩于州來次于潁尾使蕩侯潘子司焉督囂尹午陵尹喜帥師圍徐以懼吳楚子次于乾谿以為之援
  案僖十五年書楚人伐徐敗徐之後徐世從楚至是再伐則以吳故也
  晉伐鮮虞據張氏古鮮虞子姓國据陸氏例及王申子例皆無爵姓左氏晉荀吳偽會齊師者假道於鮮虞遂入昔陽滅肥以肥子緜臯歸晉伐鮮虞因肥之役也注鮮虞白狄别種在中山新市縣肥白狄也昔陽肥國都公羊注謂之晉者中國以無義故為夷狄所强今楚行詐滅陳蔡諸夏懼然去而與晉會于屈銀不因以大綏諸侯先之以博愛而先伐同姓從親親起欲以立威行霸故外之榖梁其曰晉狄之也不正其與夷狄交伐中國故貶稱之也胡氏左氏晉荀吳偽會齊師者假道鮮虞遂入昔陽經書晉伐鮮虞外之也獻公假道於虞以滅虢則以師與人稱之今晉雖為諼固可罪也而外之不亦過乎楚奉孫吳討陳因以滅陳誘蔡般殺之因以滅蔡晉人視其殘虐莫能救則亦已矣而效其所為以伐人國是身晉人而行楚行也人之所以為人中國之所以為中國信義而已矣信義一失天下之勢日以凌夷禽獸逼人人將相食自春秋末世至于六國亡秦變詐並興傾危成俗河決魚爛不可壅而收之皆失信棄義之明驗也春秋謹嚴於此制治未亂抜本塞源之意豈曰過乎陳氏狄晉也晉主諸夏之盟春秋之狄秦以晉故也狄鄭亦以晉故也則其狄晉何晉之君卿無中國之志也楚䖍弑君之賊也而執齊慶封放陳招殺蔡侯般假討賊之名以盟諸夏而晉連年有事於狄鮮虞吳入郢於越入吳晉猶圍鮮虞也詳於狄事而不詳於楚則晉無中國之志也於是狄晉是故自成襄之春秋晉雖或競於楚略之不書也而敗狄于交剛于大鹵滅赤狄潞氏滅赤狄甲氏及留吁則詳志之而滅肥不書滅鼓不書莫重於狄晉苟狄晉矣餘不足書也
  案此條杜氏以為史闕文者固無足取公榖諸家皆以為狄晉者得之但何氏范氏皆以鮮虞為姬姓未知所據榖梁又以鮮虞為中國亦非故去其伐同姓伐中國之說則皆可通矣蘇氏曰楚滅陳蔡而晉不救力誠不能君子不辠也能伐鮮虞而不救陳蔡非力不足也棄諸侯也故以夷書之其說亦好胡氏専責其行詐本劉質夫然必合陳氏說方備○案晉於鮮虞書伐者四此年狄晉十五年荀吳定四年士鞅孔圉哀六年趙鞅皆書大夫帥師書圍一定五年士鞅
  附録楚事左氏楚子次乾谿雨雪王皮冠秦復陶翠被豹舄執鞭以出僕析父從右尹子革夕王見之去冠被舎鞭與之語曰昔我先王熊繹與吕伋王孫牟燮父禽父並事康王四國皆有分我獨無有今吾使人於周求鼎以為分王其與我乎對曰與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繹辟在荆山篳路藍縷以處草莽跋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禦王事齊王舅也晉及魯衛王母弟也楚是以無分而彼皆有今周與四國服事君王將唯命是從豈其愛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舊許是宅今鄭人貪賴其田而不我與我若求之其與我乎對曰與君王哉周不愛鼎鄭敢愛田王曰昔諸侯逺我而畏晉今我大城陳蔡不羮賦皆千乘子與有勞焉諸侯其畏我乎對曰畏君王哉是四國者専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工尹路請曰君王命剥圭以為鏚柲敢請命王入視之析父謂子革吾子楚國之望也今與王言如響國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厲以須王出吾刃將斬矣王出復語左史倚相趨過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視之是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對曰臣嘗問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將皆必有車轍馬跡焉祭公謀父作祈招之詩以止王心王是以獲沒於祇宫臣問其詩而不知也若問逺焉其焉能知之王曰子能乎對曰能其詩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徳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無醉飽之心王揖而入饋不食寢不寐數日不能自克以及於難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復禮仁也信善哉楚靈王若能如是豈其辱於乾谿注子革即然丹
  十有三年春叔弓帥師圍費左氏叔弓帥師圍費敗焉平子怒令見費人執之以為囚俘冶區夫曰非也若見費人寒者衣之飢者食之為之令主而供其乏困費來如歸南氏亡矣民將叛之誰與居邑若憚之以威懼之以怒民疾而叛為之聚也若諸侯皆然費人無歸不親南氏將焉入矣平子從之費人叛南氏十四年蒯家臣司徒老祁慮癸因民之欲叛遂劫南蒯曰羣臣不忘其君畏子以及今三年聽命矣子若弗圖費人不忍其君將不能畏子矣請送子請期五日遂奔齊子韓晳曰家臣而欲張公室罪莫大焉司徒老祁慮癸來歸費齊侯使鮑文子致之胡氏費内邑也命正卿為主將舉大衆圍其城若敵國然者家臣强大夫弱也語不云乎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其恕乎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所惡於下者無以事上也所惡於上者無以使下也然後家齊而國治矣季孫意如以所惡於下者事其上而不忠於其君以所惡於上者使其下而不禮於其臣出乎爾者反乎爾冝南蒯之及此也春秋之法不書内叛反求諸己而已矣其書圍費欲著其實不沒之也
  案内叛書圍者七
  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弑其君䖍于乾谿谿榖作溪在譙國城父縣東竟左氏楚子之為令尹也殺大司馬薳掩而取其室及即位奪薳居田遷許而質許圍蔡洧有寵於王王之滅蔡也其父死焉申之會越大夫戮焉蔓成然故事蔡公故薳氏之族及薳居許圍蔡洧蔓成然皆王所不禮也因羣喪職之族啟越大夫常夀過作亂圍固城克息舟城而居之觀起之死也其子從在蔡事朝吳曰今不封蔡蔡不封矣我請試之以蔡公之命召子干子晳及郊而告之情强與之盟入襲蔡蔡公將食見之而逃觀從使子干食炊用牲加書而速行已徇於蔡曰蔡公召二子将納之與之盟而遣之矣將師而從之蔡人聚將執之辭曰失賊成軍而殺余何益乃釋之朝吳曰二三子若能死亡則如違之以待所濟若求安定則如與之以濟所欲且違上何適而可衆曰與之乃奉蔡公召二子而盟于鄧依陳蔡人以國楚公子比公子黑肱公子棄疾蔓成然蔡朝吳帥陳蔡不羮許葉之師因四族之徒以入楚及郊蔡公使須務牟與史猈先入因正僕人殺大子禄及公子罷敵公子比為王公子黒肱為令尹次于魚陂公子棄疾為司馬先除王宫使觀從從師于乾谿而遂告之且曰先歸復所後者劓師及訾梁而潰王聞羣公子之死也自投于車下曰余殺人子多矣能無及此乎右尹子革曰請待于郊以聽國人王曰衆怒不可犯也曰若入於大都而乞師於諸侯王曰皆叛矣曰若亡於諸侯以聽大國之圖君也王曰大福不再祇取辱焉然丹乃歸于楚王沿夏將欲入鄢芋尹無宇之子申亥曰吾父再奸王命王弗誅恵孰大焉乃求王遇諸棘圍以歸夏五月癸亥王縊於申亥氏申亥以其二女殉而葬之公羊其言歸何歸無惡於弑立也靈王為無道作乾谿之臺三年不成楚公子棄疾脅比而立之注比之義冝效死不立而立君囚自經故加弑也言歸者謂其本無弑君而立之意加弑責之爾榖梁自晉晉有奉焉爾歸而弑不言歸言歸非弑也歸一事也弑一事也而遂言之以比之歸弑比不弑也弑君者日不日比不弑也胡氏或曰昭元年楚䖍弑立比出奔晉十三年比歸而䖍縊于棘圍則比未嘗一日北靣事䖍為之臣䖍又弑立固非比之君矣而書曰比弑其君䖍何也曰凡去國出奔而君不以為臣則晉於欒盈是也臣不以為君則公子鱄於衛是也若去國雖久而爵禄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不掃其墳墓不收其田里不係累其宗族即若臣之分猶在也比雖奔晉而晉人以羈待比以國厎禄固楚之亡公子也楚又未嘗錮之如晉之於欒盈比又未嘗不向楚而坐如子鮮之於衛安得以為比非楚臣而䖍非比之君乎春秋書比弑其君䖍明於若臣之義也或曰䖍弑郟敖以立比之獲罪豈無討賊之心而徒貪夫位歟曰春秋罪比不明乎君臣之義不責其無討賊之心夫比雖當次及之序而棄疾亦居楚國之常以取國言之比具五難而棄疾有五利此事之變也為比者冝乎效死不立若國有所歸為曹子臧魯叔肸不亦善乎不然身居令尹都貴戚之卿為社稷鎮亂不自已亦可也今乃脅於勢而忘其守怵於利而忘其義被之大惡欲辭而不可得矣為人臣而不知春秋守經事而不知其冝遭變事而不知其權者若此類是也悲夫聖人垂戒之意明矣
  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左氏觀從謂子干曰不殺棄疾雖得國猶受禍也子干曰余不忍也子玉曰人將忍子吾不忍俟也乃行國每夜駭曰王入矣乙夘夜棄疾使周走而呼曰王至矣國人大驚使蔓成然走告子干子晳曰王至矣國人殺君司馬將來矣君若早自圖也可以無辱衆怒如水火焉不可為謀又有呼而走至者曰衆至矣二子皆自殺丙辰棄疾即位召曰熊居使子旗為令尹注子旗蔓成然子玉觀從胡氏棄疾立比為王而已為司馬固君比矣而又殺之則冝書曰棄疾弑其君比而曰殺公子比何也初子干歸自晉觀從假棄疾命而召之來則來坎牲加書而强之盟則盟帥四族衆而使之入楚則入殺大子禄而立之為王則王周走而呼於國中謂衆怒如水火而逼之自殺則自殺其行止遲速去就死生皆觀從與國人所為而比未嘗可否之也安得為棄疾之君乎然比兄也黑肱弟也棄疾其季弟也立比為王肱為令尹疾為司馬盖國人以長幼之序立之也則冝書曰楚人殺比而春秋變文歸獄棄疾者誅其本意在於代比而非討之也所謂輕重之權衡曲直之繩墨而懷惡者亦無所隱其情矣
  案比若實弑君則不當仍書公子棄疾若真討賊則不當不書人楚國若實君比則不當不書其君書公子則比異於州吁無知不書人則棄疾異於石碏雍廩不書其君則楚人視比異於商人蔡般此春秋之變文也
  秋公會劉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平丘陳留左氏晉成虒祁諸侯朝而歸者皆有貳心為取郠故晉將以諸侯來討叔向曰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並徴會告于吳秋晉侯會吳子于良水道不可吳子辭乃還七月丙寅治兵于邾南甲車四千乘遂合諸侯于平丘胡氏方是時楚人暴横陵蔑中華在宋之盟爭晉先歃及虢之會仍讀舊書遂召諸侯為申之舉遷賴於鄢縣陳滅蔡此乃敵國外患臨深履薄恐懼修省之時其君當倚於法家拂士以徳脩國政其臣當急於責難陳善以禮格君心内結夏盟外攘夷狄復悼公之業若弗暇也今乃施施然安於不競無憤恥自强之志惟宫室臺榭是崇是飾及諸侯皆貳顧欲示威徴會而以兵甲耀之不亦末乎春秋之法制治于未亂保邦于未危貴事之預恥以苟成而不要諸道者也是以深惡此會如下文所貶云明其義者然後知仲尼作經於一臺囿之築一宫室門觀之作必謹而書以重民力其弭亂持危固結人心之慮逺矣
  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左氏晉人將尋盟齊人不可晉侯使叔向告劉獻公對曰盟以底信君苟有信諸侯不貳何患焉告之以文辭董之以武師雖齊不許君庸多矣天子之老請帥王賦元戎十乘以先啟行遲速唯君叔向告于齊曰諸侯求盟已在此矣今君弗利寡君以為請對曰諸侯討貳則有尋盟若皆用命何盟之尋叔向曰國家之敗有事而無業事則不經有業而無禮經則不序有禮而無威序則不共有威而不昭共則不明是故明王之制使諸侯歳聘以志業閒朝以講禮再朝而會以示威再會而盟以顯昭明志業於好講禮於等示威於衆昭明於神自古以來未之或失也存亡之道恒由是興晉禮主盟懼有不治奉承齊犧而希諸君求終事也君曰余必廢之何齊之有齊人懼對曰小國言之大國制之敢不聽從叔向曰諸侯有閒矣不可以不示衆八月辛未治兵建而不斾壬申復斾之諸侯畏之甲戌同盟于平丘齊服也榖梁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其日善是盟也胡氏其書同盟者劉子與盟同懼楚也會與盟同地再書平丘者書之重詞之複其中必有美惡焉見行事之深切著明故詞繁而不殺也是盟盖或善之而以為惡何哉盟雖衰世之事然有定人道之大倫者矣有備天子之明禁者矣有束牲不歃相命而信自喻者矣有納斥候禁侵掠誠格而不復叛者矣其次猶以載書詞命相爭約於大神而不敢越者則未聞主盟中國奉承齊犧而矜其威力恐廹諸侯又信蠻夷之訴絶兄弟之歡求逞私憤閒其憂疑如此盟者流及戰國强衆相誇恫疑恐喝恣行陵暴死者十九積習所致有自來矣春秋禮義之大宗也曾是以為善乎詞繁而不殺則惡其競力不道為後世鑑也案晉自重丘之後會盟皆大夫至此而再合諸侯盖晉昭即位乗楚之亂中國又將有可為之幾矣惜乎叔向以晉之賢大夫不能以義匡其君而乃導之以威力是以諸侯不服而晉之合諸侯遂止於此榖梁以為善其因楚有難而反陳蔡之君公羊注又以為諸侯欲討棄疾是皆不得其傳而臆度之言也陳氏則又幸晉之能合諸侯而罪諸侯之不能崇晉亦是一說
  公不與盟左氏邾人莒人愬于晉曰魯朝夕伐我㡬亡矣我之不共魯故之以晉侯不見公使叔向來辭曰諸侯將以甲戌盟寡君知不得事君矣請君無勤子服惠伯對曰君信蠻夷之訴以絶兄弟之國棄周公之後亦唯君寡君聞命矣叔向曰寡君有甲車四千乘在雖以無道行之必可畏也況其率道其何敵之有牛雖瘠僨於豚上其畏不死南蒯子仲之憂其庸可棄乎若奉晉之衆用諸侯之師因邾莒杞鄫之怒以討魯罪閒其二憂何求而弗克魯人懼聽命公不與盟注公不與盟非國惡故不諱公羊公不與盟者何公不見與盟也榖梁公不與盟可以與而不與譏在公也胡氏臣子之於君父隱諱其恥禮也十二國㑹于平丘公獨見辭不得與盟斯亦可恥矣曷為直書其事而不隱也晉主此盟徳則不競而矜兵甲之威肆脅持之術以諸侯上要天子之老而㰱血以中國同惴夷狄簒立之主而結盟無禮義忠信誠慤之心而以威詐涖之具此五不韙者得不與焉幸也聖人筆削春秋凡魯君可恥者必為之隱諱至會于沙隨而公不得見盟于平丘而公不得與自衆人常情必深沮喪以為辱矣仲尼推明其故自反而縮雖晉國之嚴不可及也彼以其威我以其理彼以其勢我以其義夫何歉乎哉直書其事示後世立身行己之道也其垂訓之用大矣陳氏會于沙隨不見公則譏不在魯也於是邾莒愬魯于晉晉侯不見公書曰公不與盟譏魯之辭也向也黑壤公不與盟則諱不書今也不諱則譏魯之辭也於溴梁於祝柯嘗為魯執邾莒矣而魯亟出師又納其叛人於是晉為有辭於魯也而公遂不盟晉之不自强於主盟由重丘而後皆大夫爾以晉之不自强於主盟而復合諸侯於是劉子臨之叔向請之諸夏猶有屬焉而齊人不可鄭人爭承魯人不與盟而列國之君大夫旅見於楚則晉之合諸侯由是止鄟陵之後參盟復作則魯誠與有譏焉爾譏魯所以徧刺天下之諸侯也
  案程子曰楚棄疾立諸侯懼之故同盟公不得與於同盟之罪實為幸也胡氏全本此若榖梁以平丘為善則固冝以不與為譏公矣公羊以為晉疑公與楚故不與公盟而春秋諱公若公自不肯與盟然此說亦通至陳氏說又不然盖如胡氏則以沙隨不見平丘不與作一例而與黑壤相對為曲直之詞如陳氏則以沙隨之不見公與平丘之公不與自相對為曲直之詞竊嘗考之不見公與公不與文意誠若小不同而陳氏說亦精究事理胡氏則全無貶魯之文恐亦小偏故參校二家論之黒壤之曲全在魯故諱而不書沙隨平丘之曲雖在晉然沙隨以僑如之譖魯實無罪而平丘以邾莒之訴魯亦不能無責焉故於曲之中又分曲直也如此則書法兩通矣
  附録左氏平丘事左氏羊舌鮒求貨於衛淫芻蕘者衛人饋叔向羮與一篋錦曰衛在君之宇下敢有異志芻蕘者異於他日敢請之叔向受羮反錦曰晉有羊舌鮒者瀆貨無厭此役也子以君命賜之其已客從之未退而禁之又及盟子産爭承曰昔天子班貢輕重以列列尊貢重周之制也卑而貢重者向服也鄭伯男也而使從公侯之貢懼弗給也敢以為請諸侯脩盟存小國也貢獻無極亡可待也存亡之制將在今矣自日中以爭至于昬晉人許之既盟子大叔咎之子産曰晉政多門貳偷之不暇何暇討國不競亦陵何國之為仲尼謂子産於是行也足以為國基矣詩曰樂只君子邦家之基子産君子之求樂者也且曰合諸侯藝貢事禮也
  晉人執季孫意如以歸左氏晉人執季孫意如以幕蒙之使狄人守之司鐸射懷錦奉壺飲冰以蒲伏焉守者御之乃與之錦而入晉人以平子歸子服湫從胡氏稱人以執非伯討也自文以來公室微弱三家専魯而季氏罪之首也宿及意如尤為强逼元年伐莒疆鄆十年伐莒取郠中分魯國以自封殖而使其君民食於家其不臣甚矣何以為非伯討乎晉人若案邾莒所訴有無之狀究南蒯子仲奔叛之因告於諸侯以其罪執之請於天子以大義廢之選於魯卿更意如之位收歛私邑為公室之民使政令在君三家臣順則方伯之職脩矣今魯與邾通好亦不朝夕伐莒而鄆郠之故又非昭公意也徒以邾莒之言曰我之不共魯故之以遂辭魯君而執意如則是意在貨財而不責其無君臣之義也何得為伯討乎稱人以執罪晉之偷也
  公至自會公羊公不見與盟大夫執何以致會不恥也
  案公羊以公與二國以上出會盟得意致會不得意不致為例故此條致會以為不恥也此說似然矣但其下文以為諸侯遂亂反陳蔡君子不恥不與焉注云時諸侯將征棄疾棄疾封陳蔡以說諸侯諸侯不復討楚楚亂遂成故公直不與也其說無據故不取
  蔡侯廬歸于蔡陳侯吳歸于陳左氏楚之滅蔡也靈王遷許胡沈道房申於荆焉平王即位既封陳蔡而皆復之禮也隱太子之子廬歸于蔡悼太子之子吳歸于陳禮也公羊此皆滅國也其言歸何不與諸侯專封也注歸者有國詞榖梁此未嘗有國也使如失國辭然者不與楚滅也疏稱爵言歸同於舊有國之例也胡氏曰歸者順辭也陳蔡昔皆滅矣不稱復歸者不與楚䖍之得滅也其稱歸于者國其所冝歸也廬與吳皆亡世子之子也而棄疾封之可謂有奉矣不言自楚者不與楚子之得封也其稱侯者位其所固有也陳列聖之後蔡王室之親見滅於楚䖍而諸侯不能救復封於棄疾而諸侯不能與是以夷狄制諸夏也聖人至是懼之甚盖有不得已焉制春秋為後世法大要皆天子之事也其義則以公天下為心興滅國繼絶世異於自私其身欲擅而有之者也故書法如此為天下國家而不封建欲望先王之治難矣張氏孫氏曰楚平既立將矯楚靈之惡以說中國也然則善歟非善也聖王不作諸侯不振二國之命制在楚人孔子以陳蔡自歸為文所以抑彊夷而存中國也劉氏曰二君名者素非諸侯至此始立也
  案二君書法與衛侯鄭歸于衛同所謂同於舊有國之例也諸說皆通但榖梁以為二君得復乃平丘盟之功者非事實也胡氏此條不稱復歸之例似不與書復絶之也之例不同夫既不與楚䖍之得滅當書復以見其未絶何得反不書復乎榖疏曰不言復歸者雖同失國之辭實未嘗有國故不得言復歸其說似可通
  冬十月葬蔡靈公榖梁變之不葬有三失徳不葬弑君不葬滅國不葬然且葬之不與楚滅也
  附録左氏楚事左氏平王封陳蔡復遷邑致羣賂施舎寛民宥罪舉職召觀從曰唯爾所欲使為⺊尹乃使枝如子躬聘于鄭且致犫櫟之田事畢弗致初靈王⺊曰余尚得天下不吉投龜曰是區區者而不余畀余必自取之矣初共王無冢適有寵子五人乃大有事于羣望而祈曰請神擇於五人者乃徧以璧見於羣望曰當璧而拜者神所立也既乃與巴姬密埋璧於大室之庭使五人齊而長入拜康王跨之靈王肘加焉子干子皙皆逺之平王弱抱而入再拜皆厭紐鬬韋龜屬成然焉又子干歸韓宣子問叔向曰子干其濟乎對曰難宣子曰同惡相求如市賈焉何難對曰取國有五難有寵而無人一也有人而無主二也有主而無謀三也有謀而無民四也有民而無徳五也子干在晉十三年矣晉楚之從不聞逹者可謂無人族盡親叛可謂無主無釁而動可謂無謀為羇終世可謂無民亡無愛徴可謂無徳王虐而不忌楚君子干涉五難以弑舊君誰能濟之有楚國者其棄疾乎君陳蔡城外屬焉苛慝不作盗賊伏隱私欲不違民無怨心先神命之國民信之芈姓有亂必季實立楚之常也獲神一也有民二也令徳三也寵貴四也居常五也有五利以去五難誰能害之
  公如晉至河乃復左氏公如晉荀吳謂韓宣子曰諸侯相朝講舊好也執其卿而朝其君有不好焉不如辭之乃使士景伯辭公于河
  吳滅州來左氏楚師還自徐吳人敗諸豫章獲其五帥至是吳滅州來令尹子旗請伐吳王弗許曰吾未撫民人未事鬼神未脩守備未定國家而用民力敗不可悔州來在吳猶在楚也子姑待之
  十有四年春意如至自晉左氏季孫猶在晉子服恵伯私於中行穆子曰魯事晉何以不如夷之小國魯兄弟也土地猶大所命能具若為夷棄之使事齊楚其何瘳於晉親親與大賞共罰否所以為盟主也子其圖之諺曰臣一主二吾豈無大國穆子告韓宣子且曰楚滅陳蔡不能救而為夷執親將焉用之乃歸季孫恵伯曰寡君未知其罪合諸侯而執其老若猶有罪死命可也若曰無罪而恵免之諸侯不聞是逃命也何免之為請從君恵於會宣子患之使叔魚見季孫曰昔鮒也得罪於晉君自歸於魯君微武子之賜不至於今雖獲歸骨於晉猶子則肉之敢不盡情歸子而不歸鮒也聞諸吏將為子除館於西河其若之何且泣平子懼先歸恵伯待禮春意如至自晉尊晉罪已也尊晉罪已禮也注以舎族為尊晉罪已書至者喜得免榖梁大夫執則致致則名意如惡然而致見君臣之禮也胡氏其始執之為乏邾莒之供而非有擊强扶弱之義也其終歸之為土地猶大所命能具而非有不能救蔡為夷執親之悔也然則晉人喜怒皆以利發其勸沮皆以利行違道甚矣故平丘之會深加貶斥自是而後諸侯不合二十餘年至于召陵又以賄敗十有八國之諸侯而書侵楚以譏之於是晉日益衰外攜内叛不復振矣利之能敗人國家乃如此春秋之深戒也陳氏大夫不致必見執也而后至亦危之也張氏孫氏曰不稱氏前見也
  案内大夫執而至者三己見單伯下
  三月曹伯滕卒夏四月秋葬曹武公○八月莒子去疾卒冬莒殺其公子意恢左氏莒著丘公卒郊公不慼國人弗順欲立著丘公之弟庚輿蒲餘侯惡公子意恢而善於庚輿郊公惡公子鐸而善於意恢公子鐸因蒲餘侯而與之謀曰爾殺意恢我出君而納庚輿許之冬蒲餘侯兹夫殺意恢郊公奔齊公子鐸逆庚輿於齊齊隰黨公子鉏送之有賂田榖梁莒無大夫而曰公子意恢意恢賢也胡氏莒人來赴故魯史書其卒魯人不往是以闕其葬方是時意如専政而莒嘗訴其罪於晉故怒莒而不㑹其葬也夫怨不棄義惡不忘親怒不廢禮以此見意如之専恣矣張氏許氏曰昭公以來微國皆葬而莒不葬莒無諡其號夷也春秋不以夷亂華也
  案莒不書葬說許氏得之
  附録左氏楚子使然丹簡上國之兵於宗丘使屈罷簡東國之兵於召陵左氏晉邢侯與雍子爭鄐田士景伯如楚叔魚攝理雍子納女於叔魚叔魚蔽罪邢侯邢侯殺叔魚與雍子於朝叔向曰三人同罪施生戮死可也雍子賂以買直鮒也鬻獄邢侯専殺其罪一也已惡而掠美為昬貪以敗官為墨殺人不忌為賊夏書曰昬墨賊殺請從之仲尼曰叔向古之遺直也三數叔魚之惡不為未減曰義也夫可謂直矣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吳子夷末卒○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宫籥入叔弓卒去樂卒事左氏將禘于武公戒百官梓慎曰禘之日其有咎乎吾見赤黒之祲非祭祥也喪氛也其在涖事乎二月癸酉禘叔弓涖事籥入而卒去樂卒事禮也公羊禮也君有事于廟聞大夫之喪去樂卒事大夫聞君之喪攝主而徃大夫聞大夫之喪尸事畢而往榖梁君在祭樂之中聞大夫之喪則去樂卒事禮也君在祭樂之中大夫有變以聞可乎大夫國體也古之人重死君命無所不通胡氏案禮衛有大史栁莊寢疾君曰若疾革雖當祭必告是知祭而以聞不可也禮莫重於當祭大夫有變而不以聞則内得盡其誠敬之心於宗廟外全隱恤之意於大臣是兩得之也然則有事於宗廟大臣涖事籥入而卒於其所則如之何禮雖未之有可以義起也有事於宗廟大臣涖事籥入而卒於其所去樂卒事可也縁先祖之心見大臣之卒必聞樂不樂縁孝子之心視已設之饌必不忍輕撤故去樂而卒事其可也宗廟合禮者常事不書苟以為可則春秋何書乎此記禮之變而書之者也
  案有事者時祭也左氏以為禘者非
  夏蔡朝吳出奔鄭公作昭吳無出字左氏楚費無極害朝吳之在蔡也欲去之乃謂之曰王唯信子故處子於蔡子亦長矣而在下位辱必求之吾助子請又謂其上之人曰王唯信吳故處諸蔡二三子莫之如也而在其上不亦難乎弗圖必及於難夏蔡人逐朝吳朝吳出奔鄭王怒曰余唯信吳故寘諸蔡且微吳吾不及此女何故去之無極對曰臣豈不欲吳然而前知其為人之異也吳在蔡蔡必速飛去吳所以翦其翼也胡氏朝吳蔡之忠臣雖不能存蔡而能復蔡其從於棄疾者謂蔡滅而棄疾必能封之也棄疾以其忠於舊君而信之使居舊國可謂知所信矣則曷為出奔費無極害其寵也無極楚之讒人去朝吳出蔡侯朱喪太子建殺連尹奢屏王耳目使不聰明卒使吳師入郢辱及宗廟讒人為亂可不畏乎為國有九經而尊賢為上勸賢有四事而去讒為首志朝吳出奔而入郢之師兆矣然朝吳身居故國處危疑之地苟有譖之者則王不能無動也能以忠信自任而杜讒謁之謀則善矣而費無極乃語之曰子亦長矣而在下位辱也欲為之請以名利累其心而莫之覺不智亦甚矣故特書其出奔以罪吳為後戒也
  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秋晉荀吳帥師伐鮮虞左氏平丘之盟鮮虞人聞晉師之悉起也而不警邊且不脩備晉荀吳自著雍以上軍侵鮮虞及中人驅衝競大獲而歸至是荀吳帥師圍鼓鼓人或請以城叛穆子弗許曰吾聞諸叔向曰好惡不愆民知所適事無不濟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惡也人以城來吾獨何好焉賞所甚惡若所好何若其弗賞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吾不可以欲城而邇姦使鼓人殺叛人而繕守備圍鼔三月鼔人或請降使其民見曰猶有食色姑脩而城獲一邑而教民怠將焉用之鼓人告食竭力盡而後取之克鼔而反不戮一人以鼔子䳒鞮歸胡氏晉滅潞氏甲氏及再伐鮮虞皆用大夫為主將而或稱人或稱國或稱其名氏何也以殄滅為期而無矜惻之念則稱人見利忘義而以詭譎欺詐行之則稱國以正兵加敵而不納其叛臣則稱名氏夫稱其名氏非襃之也纔免於貶耳而春秋用兵禦狄之畧咸見矣
  冬公如晉左氏平丘之會故也注季孫得免故往謝之
  附録左氏六月王大子壽卒八月穆后崩晉荀躒如周葬穆后籍談為介既葬除喪以文伯宴樽以魯壺王曰伯氏諸侯皆有以鎮撫王室晉獨無有何也文伯揖籍談對曰諸侯之封也皆受明器於王室以鎮撫其社稷故能薦彞器於王晉居深山戎狄之與鄰而逺於王室王靈不及拜戎不暇其何以獻器王曰叔氏而忘諸乎叔父唐叔成王之母弟也其反無分乎密須之鼓與其大路文所以大蒐也闕鞏之甲武所以克商也唐叔受之以處參墟匡有戎狄其後襄之二路鏚鉞秬鬯彤弓虎賁文公受之以有南陽之田撫征東夏非分而何且昔而髙祖孫伯黶司晉之典籍以為大政故曰籍氏及辛有之二子董之晉於是乎有董史女司典之後也何故忘之籍談不能對王曰籍父其無後乎數典而忘其祖談歸以告叔向叔向曰王其不終乎王一歳而有三年之喪二焉於是乎以喪賔宴又求彞器樂憂甚矣
  春秋會通卷二十
<經部,春秋類,春秋會通>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二十一    元 李廉 撰昭公
  十有六年春齊侯伐徐左氏二月丙申齊師至于蒲隧徐人行成徐子及郯人莒人㑹齊侯盟于蒲隧賂以甲父之鼎叔孫昭子曰諸侯之無伯害哉齊君之無道也興師而伐逺方㑹之有成而還莫之亢也無伯也夫注傳言晉之衰
  案此為晉伯既衰齊景公爭伯之始事盟而不書春秋不忍絶晉也齊景即位於襄二十五年今二十餘年矣自崔慶相殘之後委政二惠及欒高敗乃始親政不能明政刑以强其國委任陳氏觀晏子之言則景公之自治踈矣乃欲以無政之國爭强圖伯宜其不遂振也晉自重丘以賄故不克有功於齊於是亦坐視而莫校矣
  楚子誘戎蠻子殺之蠻公作曼蠻城在河南新城縣左氏楚子聞蠻氏之亂與蠻子之無質也使然丹誘戎蠻子嘉殺之遂取蠻氏既而復立其子焉注質信也公羊楚子何以不名夷狄相誘君子不疾也曷為不疾若不疾乃疾之也注顧以無知薄責之胡氏楚子之誘一也或名或不名者䖍欲滅中國而棄疾討蠻氏謹華夷之辨也蔡侯與蠻子之見殺一也或名或不名者蔡般弑父與君蠻氏亂而無質其罪之輕重亦差矣
  夏公至自晉左氏春王正月公在晉晉人止公不書諱之也公至自晉子服昭伯語季平子曰晉之公室其將遂卑矣君㓜弱六卿强而奢傲能無卑乎平子曰爾㓜惡識國注晉止公猶以取郠故胡氏昭公數朝于晉三至于河而不得入兩得見晉侯又欲討其罪而止旃其困辱亦甚矣在易之困曰困亨因困窮而致亨也夫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徴於色發於聲而後喻此正憤悱自强之時而夏少康衞文公越句踐燕昭王四君子者由此其選也今昭公安於危辱無激昻勉勵之志即所謂自暴自棄不可與有為而人亦莫之告矣不亦悲乎諱而不書深貶之也
  秋八月己亥晉侯夷卒 九月大雩左氏旱也季孫意如如晉冬十月葬晉昭公左氏平子如晉曰子服回之言猶信子服氏有子哉案晉昭立於昭公之十年在位日淺僅有厥憖平丘之㑹其餘則再伐鮮虞而已李氏曰晉至平昭伯事陵遲隳廢春秋所書皆録變之大者也孟子曰晉平公之於亥唐弗與共天位也弗與治天職也政在侈家賢者壅棄此其所以削弱不亢歟平公五盟六㑹服齊狄寧東夏平秦亂城淳于晉祁午數當時之功如此然内有變而不知外有患而不悟尚何有功足云哉方桓公之初每患伯權大强而王政弱文襄以後王政不必論矣惟恐伯權之不能强也權者大物也上不能制而授之下則下强而上弱中國不能制而授之夷狄則夷狄强而中國弱家有千金之利已弗能受呼庸賤而分之雖三尺之童弗為豈有尊為邦君而授權於大夫此溴梁之㑹平公所謂内有變而不知者也人欲自毁藩籬揖仇讎於廡下而與之盾權此不待智者而知其不可豈有身主夏盟而授權於夷狄此宋之盟平公所謂外有患而不悟者也蓋世有苟道自便者媮於及身之謀而忘乎後日之害平公則謀出於身而害見乎身何其謬歟溴梁之事諸侯在㑹而大夫實主載書是委權以與之也荀偃一怒而十二國興戎後五年欒盈之變作曲沃之民惟主欒氏不知公室晉幾分國而並立矣宋之盟晉主夏盟而挈諸侯以畀楚是棄權以假之也虢之㑹再讀舊書後八年楚靈㑹于申實用齊桓召陵之典晉蓋十年無與國之事矣此皆身致之也至于昭公之政則又微矣僅一㑹大夫一盟諸侯方楚䖍辱於乾谿諸夏庶幾復伯為晉君臣者改物厲志憤悱驚懼以率舊烈猶恐不逮今也四方未觀德而虒祁崇侈以啟貳列國未聞信而邾南盛兵以示汰平丘雖曰同盟齊敢拒令鄭敢爭承衞病芻蕘之擾魯困蠻夷之訴坐視諸侯之去而不之顧況能駕敵國哉宜乎晉之卑也
  附録左氏晉韓起聘于鄭起有環其一在鄭商謁諸鄭伯子產弗與曰非官府之守器也子大叔曰韓子亦無幾求晉國亦未可貳晉國韓子不可偷也吾子何愛一環以取憎於大國子産曰吾非偷晉而有二心將終事之是以弗與忠信故也韓子買諸賈人商人曰必告君大夫韓子請諸子産曰日起請夫環執政弗義弗敢復也今買諸商人商人曰必以聞敢以為請子産對曰昔我先君桓公與商人皆出自周世有盟誓曰爾無我叛我無强賈故能相保以至于今今吾子以好來辱而謂敝邑强奪商人是敎敝邑背盟誓也吾子得玉而失諸侯必不為也韓子辭玉
  十有七年春小邾子來朝左氏小邾穆公來朝公與之燕賦菁菁者莪昭子曰不有以國其能久乎
  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左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祝史請所用幣昭子曰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鼔於社諸侯用幣於社伐鼓於朝禮也平子禦之曰止也唯正月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有伐鼔用幣禮也其餘則否大史曰在此月也日過分而未至三辰有災於是乎百官降物君不舉辟移時樂奏鼓祝用幣史用辭當夏四月是謂孟夏平子弗從昭子退曰夫子将有異志不君君矣
  秋郯子來朝左氏公與之宴昭子問焉曰少皡氏鳥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昔者黄帝氏以雲紀故為雲師而雲名炎帝氏以火紀故為火師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紀故為水師而水名大皡氏以龍紀故為龍師而龍名我高祖少皡摯之立也鳳鳥適至故為鳥師而鳥名自顓頊以來不能紀逺乃紀於近為民師而命以民事則不能故也仲尼聞之見於郯子而學之既而告人曰天子失官學在四夷猶信
  八月晉荀呉帥師滅陸渾之戎陸公羊作賁公榖並無之字左氏晉侯使屠蒯如周請有事於雒與三塗萇𢎞謂劉子曰客容猛非祭也其伐戎乎陸渾氏甚睦於楚必是故也九月晉荀吳帥師渉自棘津使祭史先用牲于雒陸渾人弗知師從之庚午遂滅陸渾數之以其貳於楚也陸渾子奔楚胡氏林父之於潞氏士㑹之於甲氏荀呉之於陸渾皆滅之也而林父士㑹稱人荀呉舉其名氏何哉夷不亂華陸渾之戎宻邇王室而縱之雜處則非膺戎狄别内外之義也與闢土服逺以圖强伯則異矣然舉其名氏非褒詞也纔得無貶耳則窮兵於逺虚内事外者可知矣陳氏自是凡滅稱大夫矣滅不書大夫者吴也呉無大夫也
  冬有星孛于大辰左氏冬有星孛于大辰西及漢申須曰彗所以除舊布新也天事恒象今除於火火出必布焉諸侯其有火災乎梓慎曰若火作其宋衞陳鄭乎鄭禆竈言於子産曰若我用瓘斚玉瓉鄭必不火子産弗與注大辰房心尾也彗狀似帚光芒孛孛然公羊孛者何彗星也其言于大辰何在大辰也大辰者大火也大火為大辰伐為大辰北辰亦為大辰何以書記異也注心者天子明堂布政之宫亦為孛彗者邪亂之氣掃故置新之象是後周分為二天下兩主宋南里以亡榖梁一有一亡曰有于大辰者濫于大辰也注謂濫于倉龍之體不獨加大火胡氏心為明堂天子之象其前星大子後星庶子孛星加心象天子適庶將分爭也後五年景王崩王室亂劉子單子立王猛尹氏召伯立子朝歴數載而後定至哀十三年有星孛于東方不言宿名者不加宿也當是時呉人僭亂憑陵上國日敝於兵暴骨如莽其戾氣所感固將壅吴而降之罰也故氛祲所指在於東方假手越人吴國遂滅天之示人顯矣史之有占明矣張氏許氏曰星孛大辰火災應之天地之符也大辰明堂當宋之分故王室亂宋亦亂衞陳鄭災氣所溢也衞亂君奔陳敗卿獲惟鄭有令政而無後災是知禍福之可轉也
  案書孛三此年及文十四哀十三又哀十四年冬有星孛
  楚人及呉戰于長岸長岸楚地水戰也左氏吴伐楚陽匄為令尹戰于長岸司馬子魚先死之楚師繼之大敗吴師獲其乗舟餘皇使隨人與後至者守之環而塹之及泉盈其隧炭陳以待命呉公子光請於其衆曰喪先王之乘舟豈唯光之罪衆亦有焉請藉取之以救死衆許之使長鬛者三人潛伏於舟側曰我呼餘皇則對師夜從之三呼皆迭對楚人從而殺之楚師亂吴人大敗之取餘皇以歸注吴楚兩敗莫肯告負故但書戰公羊詐不言戰此其言戰何敵也注俱無勝負胡氏言戰不言敗勝負敵也楚地五千里帶甲數十萬戰勝諸侯威服天下本非吴敵也惟不能去讒賤貨使費無極以讒勝囊瓦以貨行而䇿士竒材為敵國用故日以侵削至雞父之師七國皆敗柏舉之戰國破君奔幾於亡滅吴日益强而楚削矣是故為國必以得賢為本勸賢必以去讒賤貨為先不然雖廣土衆民不足恃也考其所書本末强弱之由其為後世戒明矣陳氏此楚令尹陽匄也書人吳公子光也書國略之也楚之君大夫不見於春秋者十八年而吴入郢矣昭公之春秋莫辨於吴楚也五年吴嘗敗楚于鵲岸不書六年敗楚于房鍾不書書伐吴而已於是始書戰則以吴楚敵言之也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曹伯須卒○夏五月壬午宋衞陳鄭災左氏夏五月火始昬見丙子風梓慎曰是謂融風火之始也七日其火作乎戊寅風甚壬午大甚宋衞陳鄭皆火梓慎登大庭氏之庫以望之曰宋衞陳鄭也數日皆來告火火作鄭子産辭晉公子公孫于東門使司寇出新客禁舊客勿出於宫使子寛子上巡羣屏攝至于大宫使公孫登徙大龜使祝史徙主祏於周廟告于先君使府人庫人各儆其事商成公儆司宫司馬司寇列居火道行火所掀城下之人伍列登城禳火于𤣥冥回禄祈于四鄘書焚室而寛其征與之材三日哭國不市使行人告于諸侯宋衞皆如是陳不救火許不弔災君子是以知陳許之先亡也裨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将火子産曰天道逺人道邇非所及也遂不與亦不復火公羊同日而俱災為天下記異也胡氏案左氏禆竈所言蓋以象推非妄也而鄭不復火者子産當國方有令政此以德消變之驗矣是知吉凶禍福可移之理古人所以必先人事而後言命也
  六月邾人入鄅鄅妘姓國在瑯琊開陽縣左氏鄅人藉稻邾人襲鄅鄅人將閉門邾人羊羅攝其首焉遂入之盡俘以歸鄅子曰余無歸矣從帑於邾邾莊公反鄅夫人而舍其女
  秋葬曹平公○冬許遷于白羽左氏楚左尹王子勝言於楚子曰許於鄭仇敵也而居楚地以不禮於鄭晉鄭方睦若伐許而晉助之楚喪地矣君盍遷許許不專於楚鄭方有令政許曰余舊國也鄭曰余俘邑也葉在楚國方城外之蔽也土不可易國不可小許不可俘讎不可啟君其圖之楚子說冬使王子勝遷許於析實白羽
  十有九年春宋公伐邾左氏鄅夫人宋向戌之女也故向寧請師二月宋公伐邾圍蟲三月取之乃盡歸鄅俘夏邾人郳人徐人㑹宋公同盟于蟲胡氏案左氏此所謂聲罪執言之兵歸鄅之俘其善意也故書伐邾而釋其圍與取之罪此亦善善長惡惡短之義
  夏五月戊辰許世子止弑其君買左氏許悼公瘧飲大子止之藥卒大子奔晉書曰弑其君君子曰盡心力以事君舍藥物可也公羊注蔡世子般弑父不忍日此日者加弑爾非實弑也榖梁日弑正卒也正卒則止不弑也不弑而曰弑責止也止曰我與夫弑者不立乎其位以與其弟虺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踰年而死故君子即止自責而責之也胡氏止不嘗藥也古者醫不三世不服其藥夫子所慎者三疾居其一季康子饋藥曰丘未逹不敢嘗敬慎其身如此地而於君父可忽乎君有疾飲藥臣先嘗之父有疾飲藥子先嘗之蓋言慎也止不擇醫而輕用其藥藥不先嘗而誤進於君是有忽君父之心而不慎矣自小人之情度之世子弑君欲速得其位而止無此心故曰我與夫弑者不立乎其位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踰年而卒無此心故被以大惡而不受自君子聽之止不嘗藥是忽君父之尊而不慎也而止有此心忽君父之尊而不慎此簒弑之萌堅冰之漸而春秋之所謹也有此心故加以大惡而不得辭書許世子止弑君乃除惡於微之意也而或者顧以操刃而殺與不躬進藥及進藥而不嘗三者罪當殊科疑於三傳之説則誤矣必若此言夫人而能為春秋奚待於聖筆乎墨翟兼愛豈其無父楊朱為我豈其無君孟軻氏辭而闢之以為禽獸逼人人將相食後世推明其功不在禹下未有譏其過者知此説則知止不嘗藥春秋以為弑君之意矣張氏孟子曰殺人以刃與政有以異乎曰無以異也進藥而藥殺可不謂之弑哉其所以異於商臣蔡般者過與故不同耳心雖不同而春秋之文一施之者以臣子之於君父不可過也
  己卯地震○秋齊高發帥師伐莒左氏齊高發帥師伐莒莒子奔紀鄣使孫書伐之初莒有婦人莒子殺其夫已為嫠婦及老託於紀鄣紡焉以度而去之及師至則投諸外或獻諸子占子占使師夜縋而登登者六十人縋絶師鼓譟城上之人亦譟莒共公懼啟西門而出齊師入紀
  冬葬許悼公公羊賊未討何以書葬不成于弑也止進藥而藥殺也加弑焉爾譏子道之不盡也樂正子春之視疾也復加一飯則脫然愈復損一飯則脫然愈復加一衣則脫然愈復損一衣則脫然愈止進藥而藥殺是以君子加弑焉爾曰許世子止弑其君買是君子之聽止也葬許悼公是君子之赦止也赦止者免止之罪詞也榖梁日卒時葬不使止為弑父也曰子既生不免乎水火母之罪也羈貫成童不就師傅父之罪也就師學問無方心志不通身之罪也心志既通名譽不聞友之罪也名譽既聞有司不舉有司之罪也有司舉之王者不用王者之過也許世子止不知嘗藥累及許君也胡氏何以書葬榖梁子曰累及許君也觀止自責可謂有過人之質矣乃至以弑君獲罪此為人臣子而不知春秋之義者也古者大子自其初生固舉以禮有司端冕見之南郊過闕則下過廟則趨為赤子而其敎已有齊肅敬慎之端矣此春秋訓臣子除惡於微積善於早之意也
  案春秋加趙盾弑君訓人以臣道也加許止弑君訓人以子道也二事相類然晉靈公不書葬而許悼公書葬者許止自責逾年而卒其心可知矣趙盾力能訃賊而不討春秋不得不終誅之也若陳氏因左氏止奔晉之說而疑止真弑父則又恐未可以一家一句而盡廢諸傳之文也
  附録左氏是年楚令尹子瑕城郟叔孫昭子曰楚不在諸侯矣其僅自完也以持其世而已楚城州來沈尹戌曰楚人必敗
  二十年春王正月 夏曹公孫㑹自鄸出奔宋鄸榖作夢左氏疏賈逵曰前此以鄸叛也叛不告故不書是言既以鄸叛又從鄸而出也鄸不係曹者大都得以名通公羊奔未有言自者此其言自何畔也畔則曷為不言其畔為公子喜時之後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公子喜時讓國也曹伯廬卒于師公子喜時見公子負芻之當主也逡巡而退賢公子喜時則曷為為㑹諱君子之善善也長惡惡也短惡惡止其身善善及子孫賢者子孫故君子為之諱也榖梁自夢者專乎夢也曹無大夫其曰公孫何也言其以貴取之而不以叛也注專者能專制也㑹以公孫之貴而得夢既而不以之叛明曹君無道致令其奔非㑹之罪故書公孫以善之胡氏奔未有言自者此其言自何劉敞曰待放也古者大夫有罪待放於其境三年君賜之環則復賜之玦則去逾境則為位向國而哭素衣裳冠不說人以無罪此去國之禮曹無大夫其曰公孫賢之也待放而後出奔臣子常禮免於貶足矣而何以賢之為公子喜時之後賢之也喜時者曹之社稷鎮公子能以國讓不取乎為諸侯所謂子臧是也春秋之義善善也長惡惡也短善善及子孫惡惡止其身以其賢者之後苟有善焉斯進之矣此舜典罰弗及嗣賞延于世之意也後世議者有乞録用賢者之類功臣之世蓋得春秋之㫖矣
  案此條書法與華向自宋南里出奔楚同左氏杜預無傳已不可考賈逵及公羊皆以為叛然經既不書叛且既叛則不應書公子故公羊有為喜時諱之說夫叛逆而以其祖父故諱之是管蔡不當誅於周也大傷敎矣惟劉氏意林曰春秋之時臣能專其邑無不叛其國者能使其衆無不要其君者臧武仲之智猶據防以求後是以孔子譏之以謂其罪與不孝非聖者均也故深察公孫歸父之至笙奔齊公孫㑹之自鄸奔宋其賢於臧武仲逺矣降而無憾憾而能眕惟知命而好禮者能之此説蓋本榖梁而胡氏亦取之然公孫㑹之書例之公子憖可矣胡氏亦以為為賢者之後進之似鑿
  秋盜殺衞侯之兄縶縶公榖作輒左氏衞公孟縶狎齊豹奪之司寇與鄄有役則反之無則取之公孟惡北宫喜褚師圃欲去之公子朝通于襄夫人宣姜懼而欲作亂初齊豹見宗魯於公孟為驂乗焉將作亂而謂之曰公孟之不善子所知也勿與乗吾將殺之對曰吾由子事公孟子假吾名焉故不吾逺也雖其不善吾亦知之抑以利故不能去是吾過也今聞難而逃是僭子也子行事乎吾將死之以周事子而歸死於公孟其可也丙辰衛侯在平夀公孟有事於蓋獲之門外宗魯驂乗及閎中齊氏用戈擊公孟宗魯以背蔽之斷肱以中公孟之肩皆殺之公聞亂乗驅自閱門入齊氏射公公如死鳥齊氏之宰渠子召北宫子北宫氏之宰不與聞謀殺渠子遂伐齊氏滅之公入殺宣姜賜北宫喜諡曰貞子琴張聞宗魯死將徃弔之仲尼曰齊豹之盜而孟縶之賊女何弔焉君子不食姦不受亂不為利疚於回不以回待人不蓋不義不犯非禮注齊豹作而不義故書曰盜所謂求名而不得公羊母兄稱兄兄何以不立有疾也何疾爾惡疾也注惡衞侯兄有疾不憐傷厚遇營衞不固至令見殺失親親也榖梁盜賤也其曰兄母兄也目衞侯衞侯累也然則何為不為君也曰有天疾者不得入乎宗廟輒者何也曰兩足不能相過齊謂之綦楚謂之踙衞謂之輒胡氏左氏以為齊豹殺之也豹為司寇守嗣大夫其書為盜所謂求名而不得者也若艱難其身以險危大人而有名章徹攻難之士將奔走之臣竊以為仲尼書斷此獄罪在宗魯宗魯孟縶之驂乘也於法應書曰盜非求名而不得者也天下豈有欲求險危大人之惡名而聖人又靳此名而不與者哉然則齊豹首謀作亂宗魯雖與聞行事又以身死之矣今乃釋豹不誅而歸獄宗魯不亦頗乎曰豹之不義夫人皆知之也若宗魯欲周事豹而死於公孟蓋未有知其罪者故琴張聞其死將徃弔之仲尼曰齊豹之盜孟縶之賦汝何弔焉非聖人發其食姦受亂蓋不義犯非禮之罪書於春秋則齊豹所畜養之盜孟縶所見殺之賊其大惡隱矣
  案左氏說見昭三十一年胡氏不取然春秋書盜者四尉止也齊豹也公孫翩也陽虎也皆大夫也故任公輔以為豹非卿故曰盜而陳氏亦曰既奪之司寇則非卿矣恐其說亦是其罪衞侯之說公榖何氏得之諸家皆同
  冬十月宋華亥向寧華定出奔陳左氏宋元公無信多私而惡華向華定華亥與向寧謀曰亡愈於死先諸華亥偽有疾以誘羣公子公子問之則執而殺之夏公如華氏請焉弗許遂劫之取大子欒與母弟辰公子地以為質公亦取華向之子與華氏盟以為質公子城等出奔鄭與華氏戰于鬼閻敗子城適晉華亥與其妻必盥而食所質公子者而後食公與夫人每日必適華氏食公子而後歸華亥患之欲歸公子向寧曰唯不信故質其子若又歸之死無日矣公請於華費遂將攻華氏曰子死亡有命余不忍其訽冬十月公殺華向之質而攻之戊辰華向奔陳華登奔吴向寧欲殺大子華亥曰于君而出又殺其子其誰納我且歸之有庸使少司寇牼以歸
  十有一月辛卯蔡侯廬卒
  附録左氏是年二月己丑日南至梓慎望氛䟽歴法十九年為一章章首之歳必周之正月朔旦冬至僖五年至徃年合一百三十三年是為七章今年復為章首當言正月己丑朔日南至時史失閏也左氏楚費無極言於楚子曰大子建與伍奢將以方城之外叛王執伍奢建奔宋無極曰奢之子材若在吴必憂楚國盍以免其父召之彼仁必來王使召之曰來吾免而父棠君尚謂其弟貟曰爾適吴我將歸死我能死爾能報伍尚歸奢聞貟不來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楚人皆殺之貟如吴言伐楚之利於州于公子光曰是宗為戮而欲反其讎不可從也貟曰彼將有他志余姑為之求士而鄙以待之乃見鱄設諸焉而耕於鄙左氏鄭子産卒子大叔為政仲尼聞子産卒出涕曰古之遺愛也
  二十有一年春王三月葬蔡平公○夏晉侯使士鞅來聘左氏晉士鞅來聘叔孫為政季孫欲惡諸晉使有司以齊鮑國歸費之禮為士鞅士鞅怒曰鮑國之位下其國小而使鞅從其牢禮是卑敝邑也將復諸寡君魯人恐加四牢焉為十一牢注晉頃公即位通嗣君
  案晉聘魯十一止於此
  宋華亥向寧華定自陳入于宋南里以叛左氏宋華費遂生華貙華多僚華登多僚與貙相惡乃譖諸公曰貙將納亡人亟言之公使告司馬司馬歎曰必多僚也吾有讒子而弗能殺吾又不死抑君有命可若何乃與公謀逐華貙將使田孟諸而遣之貙殺多僚劫司馬以叛而召亡人華向入樂大心豐愆華牼禦諸横華氏居盧門以南里叛宋城舊鄘及桑林之門而守之榖梁自陳陳有奉焉爾入者内弗受也其曰宋南里宋之南鄙也以者不以者也叛直叛也胡氏凡書叛有入于戚者而不言衞有入于朝歌者而不言晉有入于蕭者而不言宋此獨言宋南里何哉戚與朝歌及蕭皆其所食私邑也若南里則宋國城内之里名也傳稱華氏居盧門南里以叛而宋城舊鄘及桑林門以守是華氏與宋分國而居矣故其入其出皆以南里繫之宋此深罪叛臣逼脅其君已甚之詞也
  秋七月壬申朔日有食之八月乙亥叔輒卒叔弓子伯張冬蔡侯朱出奔楚朱榖梁作東左氏葬蔡平公蔡大子朱失位位在卑昭子曰是君也必不終蔡侯始即位而適卑身將從之費無極取貨於東國廬弟朱叔父而謂蔡人曰朱不用命於楚君王將立東國若不先從王欲楚必圍蔡蔡人懼出朱而立東國朱愬于楚楚子將討蔡無極曰乎侯與楚有盟故封其子有二心故廢之靈王殺隱大子其子與君同惡德君必甚又使立之不亦可乎且廢置在君蔡無他矣公羊注出奔者為東國所簒也
  案朱為蔡侯廬之子東國為廬之弟左氏傳詳矣然經文於此年書朱出奔楚而二十三年書東國卒于楚故榖梁以朱為東字而指為一人其説曰東者東國也王父誘而殺焉父執而用焉奔而又奔之曰東惡之而貶之此說無据不可取
  公如晉至河乃復左氏公如晉及河鼓叛晉晉將伐鮮虞故辭公
  附録左氏天王將鑄無射冷州鳩曰王其以心疾死乎夫天子省風以作樂器以鍾之小者不窕大者不槬則和於物物和則嘉成今鍾槬矣王心弗堪其能久乎左氏晉之取鼔也既獻而反鼓子焉又叛於鮮虞晉荀吴略東陽使師偽糴者負甲以息於昔陽之門外遂襲鼓滅之以鼔子鳶鞮歸使涉佗守之
  二十有二年春齊侯伐莒左氏齊北郭啟帥師伐莒莒子將戰苑羊牧之諫曰齊帥賤其求不多不如下之大國不可怒也弗聽敗齊師于夀餘齊侯伐莒莒子行成司馬竈如莒涖盟莒子如齊涖盟盟于稷門之外莒於是乎大惡其君
  宋華亥向寧華定自宋南里出奔楚左氏去年冬十月華登以吴師救華氏齊烏枝鳴戌宋齊師宋師敗吴師于鴻口華登帥其餘以敗宋師公欲出齊烏枝鳴曰用少莫如齊致死齊致死莫如去備彼多兵矣請皆用劒從之華氏北廚人濮以裳裹首而荷以走曰得華登矣遂敗華氏于新里十一月公子城以晉師至曹翰胡㑹晉荀吴齊苑何忌衞公子朝救宋與華氏戰于赭丘鄭翩願為鸛其御願為鵞子禄御公子城大敗華氏圍諸南里華登如楚乞師楚薳越帥師将逆華氏大宰犯諌曰諸侯唯宋事其君今又爭國釋君而臣是助無乃不可乎王曰旣許之矣至是楚薳越使告于宋曰寡君聞君有不令之臣為君憂無寧以為宗羞寡君請受而戮之對曰孤不佞不能媚於父兄以為君憂拜命之辱抑君臣日戰君曰余必臣是助亦唯命人有言曰唯亂門之無過君若惠保敝邑無亢不衷以奬亂人孤之望也楚人患之諸侯之戍謀曰若華氏知困而致死楚恥無功而疾戰非吾利也不如出之以為楚功其亦無能為也已救宋而除其害又何求乃固請出之宋人從之宋華亥向寧華定華貙華登皇奄傷省臧士平出奔楚榖梁自宋南里者專也胡氏宋華向誘殺羣公子又劫其君取其大子母弟為質又求助於吴楚蠻夷入披其國都以叛此必誅不赦之賊也宋宜竭力必討之於内諸侯宜協心必救之於外楚子宜執叛臣之使而戮之於境今楚人釋君而臣是助諸侯之戍怠於救患固請逸賊而宋又從之則皆罪也故晉荀吴齊苑何忌衞公子朝曹大夫皆略而不書其曰自宋南里者譏宋之縱釋有罪不能致討出奔楚者不待貶絶而亢不衷奬亂人之惡自見矣陳氏書奔言佚賊也書奔猶可也書歸甚矣書歸者趙鞅也
  大蒐于昌閒閒公作姦胡氏昭公之時凡三書蒐或以非其時或以非其地大意在權臣專行公不與也三綱軍政之本古者春蒐夏苖秋獮冬狩皆於農隙以講事而所主者明貴賤辨等列順少長習威儀則皆納民於軌物而非馳射擊刺之末矣是故觀于有莘少長有禮而文公遂伯臨于洛陽袒而發喪為義帝也而漢祖遂王今魯國其君則設兩觀乗大輅其臣則八佾舞於庭旅泰山以雍徹其宰則據大都執國命而軍政之本亡矣何以蒐為此春秋所書為後戒之意也張氏許氏曰八年秋蒐十一年夏蒐以為書不時也今此春蒐時矣而書則凡昭公書蒐主刺大夫咸彊公失其政兵戎是務而禮防不興上下相與以樂慆憂也文王之時人倫旣正而後軍旅以律朝廷旣治而後田野即功是以詩歌庶類蕃殖而蒐田以時當魯昭之季朝廷人倫逆亂極矣而惟蒐田之是務是以屢書以刺之
  案此條許氏最得之榖梁以秋蒐為正者非也

  夏四月乙丑天王崩景王也襄二十九年即位在位二十五年敬王立六月叔鞅如京師葬景王王室亂鞅叔弓子左氏王子朝賔起有竉於景王王與賔孟說之欲立之劉獻公之庶子伯蚡狄事單穆公旗惡賔孟之為人也願殺之又惡王子朝之言以為亂願去之賔孟適郊見雄雞自斷其尾問之侍者曰自憚其犧也遽歸告王且曰雞其憚為人用乎人異於是犧者實用人人犧實難已犧何害王弗應夏四月王田北山使公卿皆從将殺單子劉子王有心疾乙丑崩于榮錡氏戊辰劉子摯卒無子單子立劉蚡五月庚辰見王悼王猛遂攻賔起殺之盟羣王子于單氏丁巳葬景王王子朝因舊官百工之喪職秩者與靈景之族以作亂帥郊要餞之甲以逐劉子劉子奔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單子逆悼王于莊宫以歸王子還夜取王以如莊宫癸亥單子出王子還與召莊公謀曰不殺單旗不㨗與之重盟必來背盟而克者多矣從之遂奉王以追單子及領大盟而復劉單奔平畤羣王子追之單子殺還姑發弱鬷延定禂八子靈景族子朝奔京丙寅伐之劉子入于王城叔鞅至自京師言王室之亂也閔馬父曰子朝必不克其所與者天所廢也公羊何言乎王室亂言不及外也胡氏王者以天下為家則以京師為室京師者本也周公作立政曰廸惟有夏乃有室大競其作鴟鴞詩以遺成王曰旣取我子無毁我室皆指京師言之也治外者先治内本亂而末治者否矣景王寵愛子朝使孽子配適以本亂者其言王室譏國本之不正也本正而天下定矣唐虞公天下則相禪而與賢三代家天下則相繼而與子春秋兼帝王之道可公也則以逹節為權故季札辭國貶而稱名可家也則以居正為大故莊公始生即書于䇿鄭突歸而不氏以國陽生入而得係於齊此皆正本以及天下之義也其義苟行無易樹子王室豈有亂離之禍乎春秋書子同生於前而記王室亂於後其為來世法戒明矣
  魯使如京師止此

  劉子單子以王猛居于皇左氏單子欲告急於晉秋以王如平畤遂次于皇單子使王子處守于王城鄩肸伐皇大敗獲鄩肸焚諸王城之市八月司徒醜以王師敗績于前城公羊其稱王猛何當國也榖梁以者不以者也胡氏凡稱以者不以者也師而曰以能左右之也地而曰以能取與之也人而曰以能死生之也尊不以乎卑貴不以乎賤大不以乎小劉蚡單旗臣也曷為能以王猛乎猛無寵於景王不能自定其位制在劉單其曰以者能廢立之也案左氏景王大子夀以昭十五年卒至是八年矣猛與匄皆其母弟禮無疑於當立然久而未立者王愛庶子朝欲立以為嗣未果而王崩故諸大臣競立君諸王子爭欲立以正則有猛以寵則有朝猛雖正而無寵其威不足以攝羣下朝雖寵而不正其分不足以服人心二子廢立皆恃大臣强弱而後定者也故特稱曰以而景王之弱其後嗣輕其宗社之罪亦著矣易曰王居無咎稱居于皇者明其有土當得位之稱也陳氏以武氏子毛伯不稱使則王在喪雖逾年猶未稱王也此遂稱王何成猛之為王也
  秋劉子單子以王猛入于王城王城在郟鄏今河南張氏曰平王東遷即都此春秋謂京師指此左氏冬十月丁巳晉籍談荀躒帥九州之戎及焦瑕温原之師以納王于王城庚申單劉以王師敗績于郊胡氏猛未逾年何以稱王示當立也旣當立矣何以稱名明嗣君也曰王猛者見居尊得正又以别乎諸王子也君前臣名劉單不名而王名不嫌於倒置乎曰君前臣名常禮也禮當其變臣有不名名其君而不嫌者矣王不當稱未逾年而稱王名不當稱立為君而稱猛皆禮之變也惟可與權者能知其變而不越乎道之中再書劉子單子之以王何也春秋詞繁而不殺者必有美惡焉劉子單子蓋挾天子以令諸侯而專國柄者也書而未足故再書于䇿以著上下舛逆為後世之深戒也陳氏居于皇言失京師也入于王城言始得京師也凡以非順詞也以虢公鄭伯晉侯不言以則非予二子也非予二子則以大夫專廢置君也曷為無貶前言王室亂後言二子以王猛居于皇入于王城則二子有不得已焉爾而非其罪也然則以劉單為功不逮鄭虢則可以為罪則溢罰矣是故殺子朝于楚儋翩率子朝以作亂敬王嘗處於姑蕕逾年卒克之子朝不書殺天王不書出是予劉單以復辟之誼也
  案此條公羊以入為簒詞穀梁以入為内弗受例皆不通其實亦難詞也陳氏說劉單之功過極是但鄭虢事不經見未知春秋果予之否
  冬十月王子猛卒月誤左氏十一月乙酉王子猛卒不成喪也已丑敬王即位館于子旅氏十二月庚戌晉籍談荀躒賈辛司馬督帥師軍于隂于侯氏于谿泉次于社王師軍于氾于解次于任人閏月晉箕遺樂徴右行詭濟師取前城伐京毁其西南注未即位不稱王雖未即位周人諡曰悼王䟽未成為君繫父言之故稱子猶魯之子般子野也陳氏未逾年之君雖有諡猶不列於廟次是故衞侯申雖諡曰戴公猛雖諡曰悼王均之為不成君也王猛矣其曰王子猛何於其卒從其恒稱爾春秋之誼苟廢立也足以亂名實則不可弗辯苟非廢立也無亂於名實則弗辯也是故成之為君則稱王猛於其卒也從其恒稱為王子猛不成之為君則稱鄭忽於其歸也從其恒稱為世子忽義不在焉則不没其實而已矣
  案公榖皆以子猛為簒故卒義不可從
  十有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長歴推校當是癸卯朔
  周敬王元年二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叔孫婼如晉癸丑叔鞅卒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公作舍左氏邾人城翼還自離姑武城人塞其前斷其後之木而弗殊邾師過之乃推而蹷之遂取邾師獲徐鉏丘弱茅地邾人愬于晉晉人來討叔孫婼如晉晉人執之書曰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言使人也晉人使與邾大夫坐叔孫曰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固周制也邾又夷也寡君之命介子服回在請使當之乃不果坐韓宣子使邾人聚其衆將以叔孫與之叔孫聞之去衆與兵而朝士彌牟謂韓宣子曰子弗良圖而以叔孫與其讎叔孫必死之魯亡叔孫必亡邾邾君亡國將焉歸子雖悔之何及所謂盟主討違命也若皆相執焉用盟主乃弗與使各居一館士伯聽其辭而愬諸宣子乃皆執之士伯御叔孫從者四人過邾館以如吏先歸邾子士伯曰以芻蕘之難從者之病將館子於都乃館諸箕舍子服回於他邑范獻子求貨於叔孫使請冠焉取其冠法而與之兩冠曰盡矣為叔孫故申豐以貨如晉叔孫曰見我吾告女所行貨見而不出吏人之與叔孫居於箕者請其吠狗弗與及其將歸殺而與之食之叔孫所館者雖一日必葺其牆屋去之如始至
  晉人圍郊左氏正月壬寅朔二師圍郊癸卯郊鄩潰丁未晉師在平隂王師在澤邑王使告聞庚戌還注二師王師晉師也郊鄩子朝邑胡氏案左氏晉籍談荀躒圍郊郊子朝邑也旣不書大夫之名氏又不稱師而曰晉人微之也所謂以其事而微之者也當是時天子蒙塵晉為方伯不奔問官守省視器具徐遣大夫徃焉勤王尊主之義若是乎書晉人圍郊而罪自見矣張氏吕氏曰當是時王必自以為無假於晉師故使之閒而晉因此遂還然晉師還而子朝之勢復熾若因郊潰遂取子朝不至如後日之難也
  案公羊注以郊為天子閒田有大夫主之春秋不與伐天子故不係于周此不知事實者也陳氏曰向者子帶之亂晉文嘗圍温矣不書以其討亂也今敬王即位逾年而後圍郊則討亂非晉志也是故貶人之此說極是但圍温不見經亦未知果與之否
  夏六月蔡侯東國卒于楚○秋七月莒子庚輿來奔左氏庚輿虐而好劒苟鑄劒必試諸人國人患之又將叛齊烏存帥國人以逐之庚輿将出烏存執殳而立於道左懼將止死苑羊牧之曰君過之烏存以力聞可矣何必以弑君成名遂來奔齊人納郊公胡氏三代之得失天下仁與不仁而已矣苟無仁心甚則身弑國亡不甚則身危國削庚輿免死道左而出奔於魯幸耳入國不書而書其出奔惡之也郊公出入皆不書微之也所謂以其人而微之者也微之為義或以位或以人或以事春秋書法逹王事名氏不登於史䇿若此類亦衆矣
  戊辰呉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于雞父胡子髠沈子逞滅獲陳夏齧父榖作甫公羊逞作楹榖作盈左氏呉人伐州來楚薳越帥師及諸侯之師奔命救州來呉人禦諸鍾離子瑕卒楚師熸呉公子光曰諸侯從於楚者衆而皆小國也畏楚而不獲已是以來胡沈之君㓜而狂陳大夫齧壯而頑頓與許蔡疾楚政楚令尹死其師熸帥賤多寵政令不壹七國同役而不同心楚可敗也若分師先以犯胡沈與陳必先奔三國敗諸侯之師乃揺心矣諸侯乖亂楚必大奔請先者去備薄威後者敦陳整旅吳子從之戊辰晦戰于雞父呉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與陳呉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國亂呉師擊之獲胡沈之君及陳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許與蔡頓曰吾君死矣師譟而從之三國奔楚師大奔書曰胡子髠沈子逞滅獲陳夏齧君臣之詞也不言戰楚未陳也胡氏呉伐州來楚令尹帥師及諸侯之師與呉戰曷為不書楚令尹旣喪楚師已熸六國先敗楚師遂奔是以不書楚也諸侯之師曷為略而不序頓胡沈則其君自将蔡陳許則大夫帥師言戰則未陳也言敗績則或滅或獲其事亦不同也故緫言吴人以詐取勝於前而以君與大夫序六國於後胡沈書爵書名書滅者二國之君㓜而狂不能以禮自守役屬于楚悉師以出一敗而身與衆俱亡也其曰胡子髠沈子逞滅者若曰非有能滅之者咸其自取焉爾亦猶梁亡自亡也鄭棄其師自棄也齊人殱于遂自殱也或曰滅或曰獲别君臣也君死曰滅胡子髠沈子逞是也生得曰獲秦晉戰于韓原獲晉侯是也夫夫生死皆曰獲鄭獲華元生也吳獲陳夏齧死也書其敗不以國分而以君大夫為序書其死不以事同而以君臣為别皆所以辨上下定民志雖顛沛必於是也其義行而亂自息矣
  天王居于狄泉尹氏立王子朝左氏單子取訾劉子取牆人直人六月壬午王子朝入于尹癸未尹圉誘劉佗殺之丙戌單子劉子伐尹單子先至而敗劉子還己丑召伯奐南宫極以成周人戍尹庚寅單子劉子樊齊以王如劉甲午王子朝入于王城次于左巷秋七月戊申鄩羅納諸莊宫八月丁酉南宫極震萇𢎞謂劉文公曰子必勉之周之亡也其三川震今西王之大臣亦震天棄之矣東王必大克注子朝在王城故謂西王敬王居狄泉在王城之東故曰東王書尹氏立子朝明非周人所欲立尹氏周世卿尹文公圉公羊此未三年其稱天王何著有天子也榖梁始王也其曰天王因其居而王之也立者不宜立也朝之不名何也别嫌乎尹氏之朝也胡氏立者不宜立也王猛當立而未能立故稱大臣以之而不言立敬王當立又能立矣故直稱居于狄泉而不言立子朝庶孽奪正以賤妨貴基亂周室不當立者也故特稱立而目尹氏尹氏天子之卿也王朝公卿書爵而變文稱氏者見世卿之擅權亂國為後戒也或曰稱氏者時以氏稱之也詩云王謂尹氏此大雅美宣王詩也亦譏世卿歟為此說者誤矣詩人主文而不以害意春秋所書或稱爵或稱字或稱名或稱氏或稱子或稱人名分所由正是非所由定禮義所由出皆斷自聖心游夏不能與也徇時之所稱而稱之豈其然乎陳氏書居黜子朝也言尹氏獨尹氏所欲立也將以王天下獨尹氏立之則莫之與矣案衞晉之立書衞人衆立之詞也子朝之立書尹氏簒立之詞也書衞人而復書公子則嫌於當立書尹氏而不書王子則嫌於外姓此春秋之精意也
  八月乙未地震○冬公如晉至河有疾乃復公穀有疾上再有公字左氏公為叔孫故如晉及河有疾而復公羊何言乎公有疾乃復殺恥也注因有疾以殺畏晉之恥舉公者重疾也榖梁疾不志此其志何也釋不得入乎晉也䟽公之如晉四不得入假言有疾實由季孫之不入今實有疾别於無疾而反也胡氏昭公兩朝于晉而一見止五如晉而四不得入今此有疾乃復殺恥也以周公之胄千乗之君執幣帛脩兩君之好而不見納斯亦可恥矣有恥而後能知憤知憤而後能自强自强而後能為善為善而後能立身立身而後能行其政令保其國家矣昭公内則受制於權臣外則見陵於方伯此正憂患疢疾有徳慧術智保生免死之時也而安於屈辱甘處微弱無憤悱自强之心其失國出奔死於境外其自取之哉
  附録左氏楚大子建之母在郥召呉人而啟之呉大子入郥取楚夫人與其寳器以歸楚司馬薳越追之不及縊於薳澨左氏楚囊瓦為令尹城郢沈尹戍曰子常必亡郢苟不能衞城無益也古者天子守在四夷諸侯守在四鄰慎其四竟結其四援民狎其野三務成功國焉用城昔梁伯溝其公宫而民潰民棄其上不亡何待若敖蚡冐至于武文土不過同慎其四竟猶不城郢今土數圻而郢是城不亦難乎
  二十有四年春王二月丙戌仲孫貜卒孟僖子也○叔孫婼至自晉左氏榖梁無叔孫字左氏晉士彌牟逆叔孫于箕曰寡君以為盟主之故是以久子不腆敝邑之禮將致諸從者使彌牟逆吾子叔孫受禮而歸二月婼至自晉尊晉也注婼行人故不言罪已胡氏大夫執而致則名此獨書其姓氏何賢之也叔孫婼以禮立身而不屈於强國以忠事主而不順於强臣此社稷之衞魯之良大夫也使昭公稍有動心忍性强於為善之意舉國以聽豈其死於乾侯觀意如之稽顙於昭子叔孫之以逐君責意如其事可見矣及意如有異志而昭子使祝宗祈死所謂知其無可柰何而安之若命者故婼至自晉特以姓氏書其死也公雖在外而特書日以卒之所以表其節為後世勸也
  案此條胡氏獨取公羊而公羊又無𫝊䟽者以為意如有罪故去其氏叔孫無罪故無貶文其說似是胡氏蓋用臨江劉氏因其可襃而襃之之意
  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左氏梓慎曰將水昭子曰旱也日過分而陽猶不克克必甚能無旱乎陽不克莫將積聚也公羊注是後季氏逐昭公之應
  秋八月大雩左氏旱也丁酉杞伯郁釐卒丁酉九月五日郁公作鬱冬呉滅巢左氏楚子為舟師以略呉疆沈尹戌曰此行也楚必亡邑不撫民而勞之吳不動而速之呉踵楚而疆埸無備邑能無亡乎越大夫勞王越公子倉歸王乘舟王及圉陽而還呉人踵楚而邊人不備遂滅巢及鍾離而還戌曰王一動而亡二姓之帥幾如是而不及郢胡氏巢楚之附庸實邑之也書呉入州來著陵楚之漸書呉滅巢著入郢之漸四鄰封竟之守旣不能制則封境震矣四境國都之守旣不能保則國都危矣故沈尹戌以此為亡郢之始也春秋内失地不書明此為有國之大罪外取滅皆書明見取滅者之不能有其土地人民則不君矣故諸侯之寳三以土地為首
  葬杞平公
  附録左氏召簡公南宫嚚以甘桓公見王子朝子朝入于鄔晉侯使士景伯涖問周故士伯立于乾祭而問於介衆晉人乃辭王子朝不納其使鄭伯如晉子大叔見范獻子獻子曰若王室何對曰老夫其國家不能恤敢及王室抑人有言曰嫠不恤其緯而憂宗周之隕為將及焉今王室實蠢蠢焉吾小國懼矣然大國之憂也吾儕何知焉詩曰缾之罄矣惟罍之恥王室之不寧晉之恥也獻子懼而與宣子圖之乃徴㑹於諸侯期以明年左氏王子朝用成周之寳珪于河津人得諸河上隂不佞拘得玉者取其玉將賣之則為石王定而獻之與之東訾
  二十有五年春叔孫婼如宋
  案杜氏因昭子賦車轄之詩而謂昭子將為季孫逆女此未可据劉炫有規
  夏叔詣㑹晉趙鞅宋樂大心衞北宫喜鄭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黃父詣公作倪大心作世心左氏㑹于黃父謀王室也趙簡子令諸侯之大夫輸王粟具戌人曰明年將納王宋樂大心曰我不輸粟我於周為容若之何使客晉士伯曰自踐土以來宋何役之不㑹何盟之不同曰同恤王室子焉得辟之子奉君命以㑹大事而宋背盟無乃不可乎右師不敢對受牒而退胡氏案左氏謀王室也夫以王猛之無寵單旗劉蚡之屢敗敬王初立子朝之衆召伯奐南宫嚚甘桓公之黨疑若多助之在朝也然㑹于黃父凡十國而諸侯之大夫無異議焉是知邪不勝正久矣猶有寵愛庶孽配適奪正至於滅亡而不寤者不知幽王晉獻之父子亦何足效哉然則黃父之㑹王事也而無美辭何也王室不靖亦惟友邦冢君克脩厥職以綏定王都非異人任亦何美之有免於譏貶足矣此春秋以正待人之體也後世有以濫賞報臣子所當為之事為臣子者亦受而不辭失此義矣
  案晉頃公之編止此與二十七年扈二㑹
  有鸜鵒來巢鸜榖作鸛音權左氏書所無也師已曰異哉吾聞文武之世童謡有之曰鸜之鵒之公出辱之鸜鵒之羽公在外野往饋之馬鸜鵒跦跦公在乾侯徴褰與𥜗鸜鵒之巢逺哉遥遥裯父喪勞宋父以驕鸜鵒鸜鵒徃歌來哭童謡有是今鸜鵒來巢其將及乎公羊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非中國之禽也宜穴又巢也注此權臣欲國自下居上之徴也鸛鵒猶權欲運斗樞曰來巢于榆榖梁一有一亡曰有來者來中國也注劉向曰去穴而巢此隂居陽位臣逐君之象也胡氏考工記曰鸜鵒不踰濟濟水東北㑹于汶魯在汶南其所無也故書曰有巢者去穴而巢隂居陽位臣逐君象也鸜鵒宜穴處於下而巢居於上季孫宜臣順於家而主祭於國反常為異之兆能以德消則無其應矣或曰此公子宋有國之祥也
  案左氏䟽鸜鵒北方之鳥南不踰濟今大河以北皆有之公榖以為自夷狄而來非中國之禽者非也而張氏獨曰天下將亂地氣自南而北禽鳥飛類得氣之先者也鸜鵒不踰濟而至魯豈非自南而北之驗哉當此之先楚雖為中國患而齊晉猶足以抑之自此之後晉伯不競呉楚越皆以南夷迭主夏盟馴至大亂則鸜鵒來巢不特昭公出奔之兆如此則又以為南方之禽矣鄭氏於冬官依違其說以為無妨於中國有之蓋礙於公榖也惟謝氏以為鸜鵒野鳥來國中為巢公室政治荒蕪久矣此亦不敢從諸家南北之說也○案記異書有者有年二有星孛三有蜚一有𧌒一有鸜鵒一○案經書六鷁退飛鸜鵒來巢而爰居止魯東門則不書者蓋時魯人以爰居為祥故不書也
  秋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此年七月己丑朔上辛月三日下辛二十三日也左氏再雩旱甚也注不書辰者本見旱甚欲知二雩相去逺近無取於辰故空書辛也又雩不言大者又見其重上事亦大雩也公羊又雩者何又雩者非雩也聚衆以逐季氏也榖梁季者有中之詞也又有繼之詞也胡氏左以再雩為旱甚聖人書此者以志禦災之非道而區區於禱祠之末也昭公之時雨雹地震四見於經旱乾為虐相繼而起有鸜鵒來巢異之甚也季辛又雩災之甚也考諸列位則國有人焉觀諸天時則猶有眷顧之心未終棄也若反身脩德信用忠賢災異之來必可禦矣昔高宗肜日雉升鼎耳異亦甚矣克正厥事故能嘉靖殷邦宣王之時旱魃藴隆災亦甚矣側身脩行故能興衰撥亂此皆以人勝天以德消變之驗也昭公至是猶不知畏罔克自省而求於禱祠之末將能勝乎故特書此以為後世鑑
  案春秋書一嵗而二烝一月而冉雩皆黷祀也公羊之說劉氏不取何休又言日為君辰為臣去辰者逐季孟之意皆迂妄
  九月己亥公孫于齊次于陽州已穀作乙陽公作楊齊魯竟上邑左氏季公鳥死季公亥與公思展申夜姑相其室季姒與饔人檀通而懼訴於公甫曰展與夜姑將要余公甫告平子平子拘展與夜姑殺之故公若怨平子季郈之雞闢季氏介其雞郈氏為之金距平子怒益宫於郈氏且讓之故郈昭伯亦怨平子臧昭伯之從弟㑹為讒於臧氏而逃於季氏臧氏執旃平子怒拘臧氏老將禘於襄公萬者二人其衆萬於季氏大夫遂怨平子公若獻弓於公為且與之出射而謀去季氏公為告公果公賁使侍人僚柤告公公寢將以戈擊之乃走公曰執之亦無命也懼而不出數月不見公不怒又使言公執戈以懼之乃走又使言公曰非小人之所及也公果自言公以告臧孫臧孫以難告郈孫郈孫以可勸告子家懿伯懿伯曰讒人以君徼倖事若不克君受其名不可為也舍民數世以求克事不可必也且政在焉其難圖也公退之辭曰臣與聞命矣言若洩臣不獲死乃館於公叔孫昭子如闞公居於長府九月戊戌伐季氏殺公之于門遂入之平子登臺而請曰君不察臣之罪使有司討臣以干戈臣請待於沂上以察罪弗許請囚于費弗許請以五乗亡弗許子家子曰君其許之政自之出久矣隱民多取食焉為之徒者衆矣日入慝作弗可知也弗聽郈孫曰必殺之公使郈孫逆孟懿子叔孫氏之司馬鬷戾言於其衆曰若之何莫對又曰我家臣也不敢知國凡有季氏與無於我孰利皆曰無季氏是無叔孫氏也鬷戾曰然則救諸帥徒以徃䧟西北隅以入公徒釋甲執氷而踞遂逐之孟氏使登西北隅以望季氏見叔孫氏之旌以告孟氏執郈昭伯殺之遂伐公徒公與臧孫如墓謀遂行己亥公孫于齊次于陽州注公若即公亥與公鳥皆平子庶叔父公甫公之平子弟公為公果公賁昭公子懿伯子家羈冰箭筩蓋可以取飲季姒公鳥妻榖梁孫之為言猶孫也諱奔也次止也胡氏内出奔稱孫隱也次于陽州待齊命也以君伐臣曷為不勝魯自東門遂殺嫡立庶魯君於是乎失政禄去公室政在季氏於此君也四公矣作三軍盡征其一舍中軍兼有其二民賦入於其家半矣受命救台也遂入鄆帥師取卞也不以聞軍政在其手專矣行父片言而東門氏逐南蒯一動而公子憖奔魯之羣臣亦無敢忠於公室而獻謀者所謂屯難之時也在易屯之六五曰屯其膏小貞吉大貞凶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昭公不明乎消息盈虚之理正身率德擇任忠賢待時馴致不忍一朝之忿求逞其私欲而以羣小謀之其及也宜矣哉
  齊侯唁公于野井濟南祝阿縣東左氏齊侯將唁公于平隂公先至于野井齊侯曰自莒疆以西請致千社以待君命寡人將帥敝賦以從君之憂寡人之憂也公喜子家子曰天禄不再天若胙君不過周公以魯足矣失魯而以千社為臣誰與之立且齊君無信不如早之晉弗從公羊唁公者何昭公將弑季氏告子家駒曰季氏為無道僭於公室久矣吾欲弑之何如子家駒曰諸侯僭於天子大夫僭於諸侯久矣昭公曰吾何僭矣哉子家駒曰設兩觀乘大輅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此皆天子之禮也且夫牛馬維婁委己者也而柔焉季氏得民衆久矣君無多辱焉昭公不從其言終弑而敗焉走之齊齊侯唁公于野井曰柰何君去魯國之社稷昭公曰喪人不佞失守魯國之社稷執事以羞再拜顙慶子家駒曰慶子免君於大難矣子家駒曰臣不佞䧟君於大難君不忍加之以鈇鑕賜之以死再拜顙高子執簞食與四脡脯國子執壺漿曰吾寡君聞君在外餕饔未就敢致糗于從者昭公曰君不忘吾先君延及喪人錫之以大禮再拜稽首以衽受高子曰有夫不祥君無所辱大禮昭公蓋祭而不嘗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敢以請昭公曰喪人不佞失守魯國之社稷執事以羞敢辱大禮敢辭景公曰敢固以請昭公曰以吾宗廟之在魯也有先君之服未之能以服有先君之器未之能以出敢固辭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請以饗乎從者昭公曰喪人其何稱景公曰孰君而無稱昭公於是噭然而哭諸大夫皆哭旣哭以人為菑以幦為席以鞍為几以遇禮相見孔子曰其禮與其辭足觀矣注菑周埒垣也今大學辟雍作側字幦車覆笭胡氏唁者弔也生事曰唁死事曰弔禮有本末正身治人禮之本也威儀文詞禮之末也昭公喪齊歸無慼容而不顧娶孟子為夫人而不命政令在家而不能取有子家子之賢而不能用而屑屑焉習儀以亟能有國乎雖齊侯來唁其禮與詞是矣而方伯連帥之職則未脩也又豈所以為禮哉書曰唁公亦明其無納公之實譏之也
  案經書唁者三皆所以罪齊晉忘大義而崇微禮也
  冬十月戊辰叔孫婼卒左氏昭子自闞歸見平子平子稽顙曰子若我何昭子曰人誰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孫不忘不亦傷乎將若子何平子曰苟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謂生死而肉骨也昭子從公于齊與公言公與昭子言於幄内曰將安衆而納公公徒將殺昭子公使昭子自鑄歸平子有異志冬十月昭子齊於其寢使祝宗祈死戊辰卒左師展將以公乗馬而歸公徒執之
  案劉氏曰婼不忍自同於季氏而謀納公正也不忍見欺於季氏而反自殺忠也然顔子曰子在回何敢死昭公在外婼可以無死此春秋所由不以死褎婼也婼之死雖不可以當襃而其忠也不可忘矣故於其至自晉而襃之傳曰苟志於仁矣無惡也此之謂也胡氏主此說夫昭公之禍原於叔孫氏之司馬昭子旣歸儻正鬷戾之罪而誅之亦庶足以翦季氏之羽翼而徐為之圖今乃付之無可柰何之命不及𡩋俞逺矣此意林所為不滿也然祈死之說本不可信此年春昭子在宋與元公對語而泣樂祁已知其魂魄之去矣何待於祈哉
  十有一月己亥宋公佐卒于曲棘宋地左氏宋元公將為公故如晉己亥卒于曲棘公羊諸侯卒其封内不地此何以地憂内也榖梁邡公也注邡當為訪謀納公也胡氏案左氏宋元之夫人曹氏生子妻意如或謂曹氏勿與魯將逐之曹氏告元公公告樂祁祁曰與之如是魯君必出無民而能逞其志者未之有也魯君失民久矣然則宋元意如之外舅也不此之顧而求欲納公是以正倫恤患為心而不匿其私親之惡者也其賢於當時諸侯逺矣故雖卒于封内而特書其地以别之也
  十有二月齊侯取鄆左氏十二月庚辰齊侯圍鄆注欲取以居公不書圍鄆人自服不成圍公羊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為公取之也榖梁取易詞也内不言取以其為公取之故易言之也胡氏鄆魯邑也直稱齊侯取之何也齊不自取而為公取鄆使居之也昭公出奔經書次于陽州見公於魯未絶而季氏逐君為不臣及書齊侯取鄆見公已絶於魯而逐於季氏為不君君者有土地人民以奉宗廟之典籍者也己不能有而他人是保則不君矣春秋之義欲為君盡君道欲為臣盡臣道各守其職而不渝也昭公失君道季氏失臣道各渝其職而不守矣其為後世戒深切著明矣案胡氏之說本程氏吕氏以為譏齊侯之忽逺略者亦得之謝氏曰唁之矣而不能為之討賊居之矣而不能為之復國齊侯之罪也然書齊侯則異乎濟西讙闡之取書人矣故意林以為齊侯有脩伯討不登叛人之意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宋元公○三月公至自齊居于鄆左氏正月庚申齊侯取鄆三月公至自齊處于鄆言魯地也注入魯竟故書至猶在外故書地榖梁公次于陽州其曰至自齊何也以齊侯之見公可以言至自齊也居于鄆者公在外也至自齊道義不外公也注君雖在外猶以在國之禮録之是崇君之道也胡氏居者有其土地人民之稱也昭公失國出奔而稱居于鄆者存一國之防也襄王已出而稱居于鄭敬王未入而稱居于狄泉者存天下之防也天子之於天下率土之濵莫非其臣非諸侯所敢擅也諸侯之於封國四境之内莫非其土非大夫所得專也故諸侯避舎以待廵守而大夫專邑是謂叛君曰居于鄆其為防也至矣
  案書居于鄆五至二十九年十月鄆潰

  夏公圍成左氏夏齊侯將納公命無受魯貨申豐從女賈以幣錦適齊師貨子猶子猶受之言於齊侯曰羣臣不盡力于魯君者非不能事君也然據有異焉宋元公為魯君如晉卒於曲棘叔孫昭子求納其君無疾而死不知天之棄魯耶抑魯君有罪於鬼神故及此也君若待于曲棘使羣臣從魯君以卜焉若可師有濟也君而繼之兹無敵矣若其無成君無辱焉齊侯從之使公子鉏帥師從公成大夫公孫朝謂平子曰有都以衞國也請我受師許之請納質弗許曰信女足矣告於齊師曰成孟氏之敝室也用成已甚弗能忍也請息肩于齊齊師圍成成人伐齊師之飲馬于淄者曰將以厭衆魯成備而後告曰不勝衆師及齊師戰于炊鼻榖梁非國不言圍所以言圍者以大公也胡氏不書齊師者景公𪫟於邪說為義不終故微之也書公圍成則季氏之不臣昭公之不君齊侯之不能脩方伯連帥之職其罪咸具矣陳氏齊侯將納公以梁丘據一言而止鄟陵之盟將以合諸侯云爾而徒曰納公三年而無成則是取鄆而已矣故取鄆則書齊圍成則書公
  案經書公圍成二昭公圍成見季氏之强也定公圍成見家臣之强也昭公圍成不能得夫人心也定公圍成不能俟夫聖化也
  秋公會齊侯莒子邾子杞伯盟于鄟陵左氏謀納公也公羊注不月者時諸侯相與約欲納公故内喜為大信辭陳氏此參盟也參盟自齊桓以來未之有也於是再見其再見何晉不復主盟矣齊徐郯莒嘗盟于蒲隧宋邾郳徐嘗盟于蟲則諸侯有不待伯主而自盟㑹久矣於是始書以晉之不復主盟也晉不復主盟而後齊專盟矣
  案鄟陵之盟乃齊侯假納公之大義以為糾合之謀此于鹹于沙之漸也使能充此志則復北杏之業何難哉旣而卒不能納公則叛伯而已矣故陳氏得之春秋無貶詞亦望之也
  公至自會居于鄆榖梁至自會道義不外公也
  九月庚申楚子居卒平王左氏令尹子常欲立子西曰大子壬弱其母非適也子西怒曰是亂國而惡君王也必殺令尹令尹懼乃立昭王
  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今洛陽左氏四月單子如晉告急七月晉知躒趙鞅帥師納王使女寛守闕塞十月王起師于滑十一月晉師克鞏召伯盈逐王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奉周之典籍以奔楚召伯逆王于尸及劉子單子盟王入于成周晉師使成公般戌周而還十二月王入于莊宫注莊宫在王城䟽自居狄泉以來劉單夾以東西雖不出王畿而居無定所此時始得入于成周遂以成周為都公羊成周者東周也其言入何不嫌也注上言天王有天子已明不嫌為簒但起其難前王城為西周故天下因謂成周為東周榖梁周有入無出也胡氏不曰入于京師者京師衆大之稱不可繫之入也其曰成周云者黍離降為國風之意而景王寵愛庶孽弱其世適之罪著矣陳氏昔者惠王出入皆不書襄王雖書出猶不書入也於是悼王自皇敬王自狄泉則曷為皆書入幸之也王室亂入無足諱焉爾
  案東萊吕氏曰王城今河南郟鄏武王遷九鼎周公營以為都洛誥所謂卜澗水東瀍水西惟洛食者也成周今洛陽周公營卜都以遷殷頑民洛誥所謂我又卜瀍水東亦惟洛食者也平王東遷定都王城王子朝之亂其餘黨多在王城敬王畏之徙都成周然案左氏則十月入成周而十二月入王城矣杜氏於三十二年請城成周下方注云敬王徙都成周則敬王定遷乃在三十二年已城之後也
  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左氏王子朝使告于諸侯曰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並建母弟以蕃屏周亦曰吾無專享文武之功且為後人之迷敗傾覆而溺入于難則振救之至于夷王王愆于厥身諸侯莫不並走其望以祈王身至于厲王王心戾虐萬民弗忍居王于彘諸侯釋位以閒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至于幽王天不弔周王昬不若用愆厥位攜王奸命諸侯替之而建王嗣用遷郟鄏則是兄弟之能用力於王室也至于惠王天不靖周生頽禍心施于叔帶惠襄辟難越去王都則有晉鄭咸黜不端以綏定王家則是兄弟之能率先王之命也在定王六年秦人降妖曰周其有頿王亦克能脩其職諸侯服享二世共職王室其有閒王位諸侯不圖而受其亂災至于靈王生而有頿王甚神聖無惡於諸侯靈王景王克終其世今王室亂單旗劉狄剥亂天下壹行不若謂先王何常之有唯余心所命其誰敢討之帥羣不弔之人以行亂于王室侵欲無厭矯誣先王晉為不道是攝是賛兹不榖震盪播越竄在荆蠻未有攸底若我一二兄弟甥舅奬順天法無助狡滑赦圖不榖則所願也昔先王之命曰王后無適則擇立長年鈞以德德鈞以卜王不立愛公卿無私古之制也穆后及大子夀早夭即世單劉賛私立少以間先王亦唯伯仲叔季圖之閔馬父聞之曰無禮甚矣文辭何為胡氏取國有五利寵居一焉子朝有寵於景王為之黨者衆矣卒不能立至於奔楚何也是非有出於人之本心者不可以私愛是亦不可以私惡非卒歸於公而止矣景王寵愛子朝將期於見是而天下不以為是踈薄子猛將期於見非而天下卒不以為非徒設此心兩棄之也庶孽馮寵為羣小之所宗而人心不附適子恃正人心之所向而羣小不從故伯服雖殺而平王亦不能復宗周之盛申生已死而奚齊卓子亦不能勝里克之兵是兩棄之也景王不鑑覆車王猛子朝之際危亦甚矣春秋詳書為後世戒可謂深切著明矣
  案定五年王人殺子朝于楚
  二十有七年春公如齊公至自齊居于鄆左氏言在外也夏四月吳弑其君僚公子光闔廬立左氏呉子因楚喪而伐之使公子掩餘公子燭庸帥師圍潛使延州來季子聘于上國遂聘于晉以觀諸侯楚莠尹然工尹麇救潛左司馬沈尹戌帥都君子與王馬之屬以濟師與呉師遇于窮令尹子常以舟師及沙汭而還左尹郤宛工尹壽帥師至于潛呉師不能退呉公子光曰此時也弗可失也告鱄設諸曰上國有言曰不索何獲我王嗣也吾欲求之事若克季子雖至不吾廢也鱄設諸曰王可弑也母老子弱是無若我何光曰我爾身也夏四月光伏甲於堀室而享王王使甲坐於道及其門門階户席皆王親也夾之以鈹羞者獻體改服於門外執羞者坐行而入執鈹者夾承之及體以相授也光偽足疾入于堀室鱄設諸寘劒於魚中以進抽劒刺王鈹交於胷遂弑王闔廬以其子為卿季子至曰苟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人社稷有奉國家無傾乃吾君也吾誰敢怨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先人之道也復命哭墓復位而待掩餘奔徐燭庸奔鍾吾楚師聞呉亂而還胡氏此公子光使專諸弑之而稱國何也呉子壽夢有四子長諸樊次餘祭次夷末次季札光諸樊之子也僚夷末之子也諸樊兄弟以次相及必欲致國於季子而季子終不受則國宜之光者也僚烏得為君故稱國以弑而不歸獄於光其稱國以弑者呉大臣之罪也大臣任大事事莫大於置君者矣故君存則國本定君終而嗣子立社稷嘉靖人無閒言此秉政大臣之任伊召之所以安商周孔明之所以定劉漢也若廢立進退出於羣小閽寺而當國大臣不預焉則將焉用彼相矣此春秋歸罪大臣稱國弑君之意其經世之慮深矣
  楚殺其大夫郤宛卻榖作郗左氏郤宛直而和國人說之鄢將師與費無極比而惡之令尹子常賄而信讒無極譖郤宛焉謂子惡曰令尹欲飲酒於子氏令尹好甲兵子出之令尹至必觀之從以酬之及享無極謂令尹曰吾幾禍子子惡將為子不利甲在門矣且此役也呉可以得志子惡取賂焉而還令尹遂攻郤氏且爇之子惡聞之遂自殺國人弗爇或取一編菅焉或取一秉秆焉國人投之遂弗爇也令尹炮之盡滅郤氏之族黨注宛字子惡張氏劉氏曰君不明故臣得專其威殺而莫之止也不亦甚乎然而郤宛則有以取之其取之者辟嫌不審也辟嫌不審罪也
  秋晉士鞅宋樂祈犂衞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㑹于扈左氏㑹于扈令戌周且謀納公也宋衞皆利納公固請之范獻子取貨於季孫謂司城子梁與北宫貞子曰季孫未知其罪而君伐之請囚請亡於是乎不獲君又弗克而自出也夫豈無備而能出君乎季氏之復天救之也休公徒之怒而啟叔孫氏之心不然豈其伐人而說甲執冰以游叔孫氏懼禍之濫而自同於季氏天之道也魯君守齊三年而無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與之有十年之備有齊楚之援有天之賛有民之助有堅守之心有列國之權而弗敢宣也事君如在國故鞅以為難二子皆圖國者也而欲納魯君鞅之願也請從二子以圍魯無成死之二子懼皆辭乃辭小國而以難復十二月晉籍秦致諸侯之戍于周胡氏文十五年諸侯盟于扈將為魯討齊齊侯賂之而不克討故在會諸侯略而不序今此謀納公亦以賂故不克納而諸國大夫皆序何也曰利於納公者宋衞之大夫也受賂而不欲納公者獨范鞅主之耳又況戍周之令行乎所以列序而不略也以此見聖人取舎之大情而輕重審矣張氏許氏曰無貶詞者以令戍周也伯圖不競苟有一善則為之匿諸慝而存之此春秋所以扶微而救亂也
  案列國大夫自相會者止此一條
  冬十月曹伯午卒悼公 邾快來奔榖梁注自此已前邾畀我庶其並來奔今邾快又至三叛之人俱以魯為主邾魯鄰國而聚其逋逃為過之甚故悉書之以示譏也小國無大夫故但舉名而略其氏
  公如齊公至自齊居于鄆左氏孟懿子陽虎伐鄆鄆人將戰子家子曰天命不慆久矣使君亡者必此衆也嗚呼為無望也夫其死於此乎公使子家子如晉公徒敗于且知冬公如齊齊侯請饗之子家子曰朝夕立於其朝又何饗焉其飲酒也乃飲酒使宰獻而請安子家子乃以君出附録左氏楚沈尹戌言於子常曰無極楚之讒人也民莫不知去朝呉出蔡侯朱喪大子建殺連尹奢屏王耳目使不聦明子而不圖將焉用之呉新有君疆埸日駭楚國若有大事子其危哉子常殺費無極與鄢將師盡滅其族以說于國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葬曹悼公○公如晉次于乾侯晉竟内邑左氏公如晉將如乾侯子家子曰有求於人而即其安人孰矜之其造於竟弗聽使請逆于晉晉人曰天禍魯國君淹恤在外君亦不使一个辱在寡人而即安於甥舅其亦使逆君使公復于竟而後逆之榖梁公在外也注不得入于晉張氏旣不見禮於齊又不得入於晉窮辱甚矣
  案書公如晉次乾侯二

  夏四月丙戌鄭伯寧卒六月葬鄭定公○秋七月癸巳滕子寧卒冬葬滕悼公
  附録左氏是年晉滅祁氏羊舌氏韓宣子卒魏獻子為政
  二十有九年春公至自乾侯居于鄆齊侯使高張來唁公左氏公至自乾侯處于鄆齊侯使高張來唁公稱主君子家子曰齊卑君矣君祗辱焉公如乾侯注不得見晉侯故以乾侯至胡氏遣使來唁淺事也而亦書于經者罪齊侯不能脩方伯連帥之職也昔狄人廹逐黎侯衞人弗恤黎之臣子勸其君以歸而賦式微其一章曰微君之故者以事求人而人不有其事是謂微君之故若昭見逐出奔而齊莫之討淹恤日久而齊莫之納微君之故矣其二章曰微君之躬者以身下人而人不有其身是謂微君之躬若齊侯設禮以享而使宰獻遣使來唁而稱主君微君之躬矣諸侯失國託於諸侯禮也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齊之先世常主夏盟而大公受先王五侯九伯之命矣魯為鄰境甥舅之國也昭公朝夕立於其朝曽不能陳師竟上討意如逐君之罪而遣使唁公得禮乎
  公如晉次于乾侯張氏許氏曰次于乾侯復不見受也
  夏四月庚子叔誼卒公榖詣作倪榖梁叔倪卒季孫意如曰叔倪無病而死此皆無公也是天命也非我罪也注言叔倪欲納公無病而死此皆天命使魯無君爾
  秋七月○冬十月鄆潰左氏注叛公也公羊邑不言潰此其言潰何郛之也曷為郛之君存焉爾榖梁潰之為言上下不相得也上下不相得則惡矣亦譏公也昭公出奔民如釋重負注公旣出奔不能改德脩行居鄆小邑復使潰德之不建如此之甚胡氏民逃其上曰潰自是昭公削迹於魯尺地一民皆非其有矣公之出奔處鄆四年民不見德亡無愛徴至于潰散豈非迷昬不反自納於罟擭䧟穽之中其從者又皆艾殺其民視如土芥其下不堪所以潰歟然則去宗廟社稷出奔而猶不惕然恐懼期改過以補前行之愆也自棄甚矣欲不亡得乎噫故書以為後世戒附録左氏平子每嵗賈馬具從者之衣屨而歸之于乾侯公執歸馬者賣之乃不歸馬衞侯來獻其乗馬曰啟服壍而死公賜公衍羔裘使獻龍輔王名於齊侯遂入羔裘齊侯喜與之陽榖左氏龍見于絳郊蔡墨曰古者畜龍故國有豢龍氏有御龍氏飂叔安有裔子曰董父實甚好龍以事帝舜帝賜之姓曰董氏曰豢龍陶唐氏旣衰其後有劉累學擾龍于豢龍氏以事孔甲范氏其後也左氏晉趙鞅荀寅帥師城汝濵遂賦晉國一鼓鐵以鑄刑鼎著范宣子所為刑書焉
  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左氏不先書鄆與乾侯非公且徴過也注所以非責昭公内不能繫臣民以安其身外不能事齊晉以反其國公羊注閔公鄆潰無尺土之居逺在乾侯故以存君書榖梁中國不存公存公故也注中國猶國中也胡氏公去社稷于今五年每歳首月不書公者在魯四封之内則無適而非其所也至是鄆潰客寄乾侯非其所矣歳首必書公之所在者蓋以存君不與季氏之專國也而罪臣子譏諸侯之意可見矣唐武后廢遷中宗革命自立史臣列于本紀欲著其罪而君子以為非春秋之法其言曰天下者唐之天下中宗受之於其父武后安得絶先君之世復繫嗣君之年黜武氏之號自以為竊取春秋之義信矣
  案經書公在楚一公在乾侯三皆於正月以存公也劉氏曰居于鄆有魯也在乾侯無魯也公雖無魯不可以無公也常山劉氏曰存君父辠臣子譏諸侯之意皆可具見也
  夏六月庚辰晉侯去疾卒秋八月葬晉頃公左氏晉頃公卒秋八月葬鄭游吉弔且送葬魏獻子使士景伯詰之曰悼公之喪子西弔子蟜送葬今吾子無貳何故對曰諸侯所以歸晉禮也禮也者小事大大字小之謂事大在共其時命字小在恤其所無先王之制諸侯之喪士弔大夫送葬唯嘉好聘享三軍之事於是乎使卿晉之喪事敝邑之間先君有所助執紼矣若其不閒雖士大夫有所不獲數矣大國之惠亦慶其加而不討其乏明底其情取備而已靈王之喪我先君簡公在楚我先大夫印段實往敝邑之少卿也王吏不討恤所無也晉人不能詰
  案頃公以昭十七年即位至是凡十四年定公繼伯
  冬十有二月呉滅徐徐子章羽奔楚羽公作禹左氏呉子使徐人執掩餘使鍾吾人執燭庸二公子奔楚楚子大封而定其徙將以害呉也子西諌曰呉光新得國而親其民視民如子辛苦同之將用之也若好呉邊疆使柔服焉猶懼其至吾又强其讎以重怒之無乃不可乎呉周之胄裔也而棄在海濵不與姬通今而始大比于諸華光又甚文將自同於先王不知天將以為虐乎使翦喪呉國而封大異姓乎其抑亦將卒以祚呉乎其終不逺矣我盍姑億吾鬼神而寧吾族姓以待其歸將焉用自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焉王弗聽呉子怒執鍾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滅徐徐子章禹斷其髪攜其夫人以逆呉子呉子唁而送之使其邇臣從之遂奔楚楚沈尹戍帥師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處之案徐子書名劉氏曰徐子已服楚而後奔豈有興復之志乎胡氏從之詳見城夷下
  附録左氏呉子問於伍貟曰初而言伐楚余知其可也而恐其使余徃也又惡人之有余之功也今余將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對曰楚執政衆而乖莫適任患若為三師以肄焉一師至彼必皆出彼出則歸彼歸則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罷之多方以誤之旣罷而後以三軍繼之必大克之闔廬從之楚於是乎始病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左氏言不能外内也
  季孫意如㑹晉荀躒于適歴躒公穀作櫟左氏晉侯將以師納公范獻子曰若召季孫而不來則信不臣矣然後伐之若何晉人召季孫獻子使私焉曰子必來我受其無咎季孫意如會晉荀躒于適歴荀躒曰寡君使躒謂吾子何故出君有君不事周有常刑子其圖之季孫練冠麻衣跣行伏而對曰事君臣之所不得也敢逃刑命君若以臣為有罪請囚于費以待君之察也亦唯君若以先臣之故不絶季氏而賜之死若弗殺弗亡君之惠也死且不朽若得從君而歸則固臣之願也敢有異心夏四月季孫從知伯如乾侯子家子曰君與之歸一慙之不忍而終身慙乎公曰諾衆曰在一言矣君必逐之荀躒以晉侯之命唁公且曰寡君使躒以君命討於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君其入也公曰君惠顧先君之好施及亡人將使歸糞除宗祧以事君則不能見夫人己所能見夫人者有如河荀躒掩耳而走曰寡君其罪之恐敢與知魯國之難臣請復於寡君退而謂季孫君怒未怠子姑歸祭子家子曰君以一乘入于魯師季孫必與君歸公欲從之衆從者脅公不得歸胡氏意如出君不事專有魯國晉實主盟不能致討而寵以會禮不亦逆哉或曰季孫事君如在國未知其罪而君伐之是昭公之過也則非矣行貨齊晉使不納公禱於煬宫求君不入及其復也猶欲絶其兆域加之惡諡安在乎事君如在國猶曰未知其罪乎齊晉不能誅亂禁姦悖君臣之義不知其從自及也陸淳以謂逐君之臣晉不之罪而反與為會書曰意如會晉荀躒于適歴晉侯之為盟主可見矣荀躒之為人臣可知矣此不待貶絶而惡見者也得春秋所書之意矣陳氏季氏出其君而納邾快納黒肱卒大夫會葬晉宋膝薛晏然如二君矣君在外雖卿有事不書必有諸侯之事而後書是故文公在晉公孫敖會于垂隴襄公在晉季孫宿會于邢丘皆伯令也昭公在乾侯季孫意如會晉荀躒于適歴非諸侯之事也則何以書以晉之釋君而助臣也襄昭之際大夫無君之禍晉人為之也
  夏四月丁巳薛伯榖卒○晉侯使荀躒唁公于乾侯秋葬薛獻公○冬黒肱以濫來奔肱公作弓古音二字通濫東海昌盧縣左氏邾黒肱以濫來奔殘而書名重地故也君子曰名之不可不慎也如是夫有所有名而不如其己以地叛雖賤必書地以名其人終為不義弗可滅己是故君子動則思禮行則思義不為利回不為義疚或求名而不得或欲蓋而名章懲不義也齊豹為衞司寇守嗣大夫作而不義其書為盜邾庶其莒牟夷邾黒肱以土地出求食而已不求其名賤而必書此二物者所以懲肆而去貪也若艱難其身以險危大人而有名章徹攻難之士將奔走之若竊邑叛君以徼大利而無名貪冒之民將寘力焉是以春秋書齊豹曰盜三叛人名以懲不義數惡無禮其善志也故曰春秋之稱微而顯婉而辨上之人能使昭明善人勸焉淫人懼焉是以君子貴之注不言邾闕文
  案此條大例本只與庶其牟夷書法同左氏得之但左氏於齊豹書盜之說先儒多不取己見衞縶下注獨黒肱不係邾杜氏謂闕文亦是公羊通濫之事出於傳聞不可信劉敞極非之今具載其説公羊曰文何以無邾婁通濫也曷為通濫賢者子孫宜有地也賢者孰謂謂叔術也何賢乎叔術讓國也其讓國柰何當邾婁顔之時邾婁女有為魯夫人者則未知其為武公與懿公與孝公㓜顔淫九公子于宫中因以納賊則未知其為魯公子與邾婁公子與臧氏之母養公者也養公者必以其子入養聞有賊以其子易公抱公以逃賊至湊公寢而弑之臣有鮑廣父與梁買子者聞有賊趨而至臧氏之母曰公不死也在是吾以吾子易公矣於是負孝公之周愬天子天子為之誅顔而立叔術反孝公于魯顔夫人者嫗盈女也國色也其言曰有能為我殺殺顔者吾為其妻叔術為之殺殺顔者而以為妻有子焉謂之盱夏公者其所為有於顔者也盱㓜而皆愛之食必坐二子於其側而食之有珍怪之食盱必先取足焉夏父曰以來人未足而盱有餘叔術覺焉曰嘻此誠爾國也夫起而致國于夏父夏父受而中分之叔術曰不可三分之叔術曰不可四分之叔術曰不可五分之然後受之公扈子者邾婁之父兄也習乎邾婁之故其言曰惡有言人之國賢若此者乎誅顔之時天子死叔術起而致國于夏父當此之時邾婁人常被兵于周曰何故死吾天子通濫則文何以無邾婁天下未有濫也天下未有濫則其言以濫來奔何叔術者賢大夫也絶之則為叔術不欲絶不絶則世大夫也大夫之義不得世故於是推而通之也大意以為濫者叔術之封春秋賢叔術能讓國故通濫為國而不繫於邾也劉氏曰以叔術為賢賢旣不足又懸隔數十世之外而通叛君之黒弓使當有國誰能信之乎此說是矣然榖梁亦曰其不言邾黒肱何也别乎邾也其不言濫子何也非天子所封也注曰邾以濫邑封黒肱故别之若國陳氏亦曰不繫之邾濫嘗自别於邾也二家又本公羊蓋未可据
  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左氏晉史墨曰六年及此月也呉其入郢乎終亦弗克公羊注是後昭公死外晉大夫專執楚犯中國圍蔡
  附録左氏秋呉人侵楚伐夷侵潛六楚沈尹戍救潛呉師還楚師遷潛于南岡而還呉師圍弦左司馬戍右司馬稽救弦及豫章呉師還始用子胥之謀也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左氏言不能外内又不能用其人也取闞魯邑左氏注公别居乾侯遣人誘闞而取之張氏昭公之難叔孫如闞定元年季孫使役如闞此魯地而公取之也吕氏曰取闞取鄆皆言公之無逺圖求目下之利而戕其民無復國之利也案謝氏曰公旅寄乾侯久矣非有兵力可以得邑也所以取闞者魯人以闞與公而公取之也書取闞著其微弱也闞魯微邑此說疑得之公羊以為邾邑者非
  夏呉伐越左氏呉伐越始用師於越也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呉乎越得歳而呉伐之必受其凶
  案哀二十年越滅呉
  秋七月○冬仲孫何忌會晉韓不信齊高張宋仲幾衞世叔申鄭國參曹人莒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莒人下公榖有邾人左氏秋八月王使富辛與石張如晉請城成周天子曰天降禍于周俾我兄弟並有亂心以為伯父憂我一二親暱甥舅不遑啓處於今十年勤戍五年余一人無日忘之閔閔焉如農夫之望歳懼以待時伯父若肆大惠復二文之業弛周室之憂徼文武之福以固盟主宣昭令名則余一人有大願矣昔成王合諸侯城成周以為東都崇文德焉今我欲徼福假靈于成王脩成周之城俾戍人無勤諸侯用寧蟊賊逺屏晉之力也其委諸伯父使伯父實重圖之俾我一人無懲怨于百姓而伯父有榮施先王庸之范獻子謂魏獻子曰與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實云雖有後事晉勿與知可也從王命以紓諸侯晉國無憂是之不務而又焉從事魏獻子曰善使伯音對曰天子有命敢不奉承以奔告於諸侯遲速衰序於是焉在冬十一月晉魏舒韓不信如京師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尋盟且令城成周己丑士彌牟營成周計丈數揣高卑度厚薄仞溝洫物土方議逺邇量事期計徒庸慮財用書餱糧以令役於諸侯屬役賦文書以授帥而效諸劉子韓簡子臨之以為成命公羊注善其脩廢職有尊尊之意榖梁天子微諸侯不享覲天子之在者惟祭與號故諸侯之大夫相帥以城之此變之正也胡氏天子有道守在四夷今至於城王都可以不書乎不曰城京師而曰城成周者京師衆大之稱成周地名也與列國等矣張氏此敬王徙都成周自王城而遷故因諸大夫之城而書成周以紀實也案晉自城虎牢以來有城杞城成周書法雖若無異然城杞之下書士鞅來聘杞子來盟則私親之意已著今書城成周於天王入城周之下則雖非盛時之美事終是情出於公亦衰世之幸也胡氏但傷成周之等於列國而未嘗譏列國之城成周蓋與公朝于王所意同得之矣若吕氏陳氏重貶諸大夫則己甚之責也惟謝氏曰諸侯不勤王事久矣當王室危弱之時列國乃能從王命以安王室善之大者也書城成周善之也可從
  十有二月己未公薨于乾侯左氏書公薨于乾侯言失其所也趙簡子問於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諸侯與之君死於外而莫之或罪也對曰物生有兩有三有五有陪貳故天有三辰地有五行體有左右各有妃耦天生季氏以貳魯侯為日久矣魯君世從其失季氏世脩其勤民忘君矣雖死於外其誰矜之社稷無常奉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詩曰高岸為谷深谷為陵三后之姓於今為庶主所知也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愛子也始震而卜曰生有嘉聞其名曰友為公室輔及生有文在其手曰友旣而有大功於魯受費以為上卿至於文子武子世增其業不廢舊績魯文公薨而東門遂殺適立庶魯君於是乎失國政在季氏於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國是以為君慎器與名不可以假人胡氏諸侯失國出奔衆矣鄭伯突為祭仲所逐入于櫟而復國衞侯衎為孫𡩋所逐入于夷儀而復國昭公在外八年終以客死為天下笑何也祭仲雖專而世權不重於季氏衞侯失國猶夫人也而有推挽之者所以雖失而復得也魯自季友受費以為上卿至于意如專執國命四世矣其臣皆季氏之孚也其民皆季氏之獲也而昭公有一子家駒言不見聽計不行也不能復國宜矣故春秋詳録其所因為後世之戒公雖失國然每歳之首月必書公在乾侯誅意如也書齊侯取鄆公圍成鄆潰絶昭公也為人臣者觀每歳必書公所在必不敢萌跋扈不臣之心為人君者觀春秋所書圍成鄆潰知社稷之無常奉也亦必少警矣嗚呼可謂深切著明矣
  案昭公在位二十四年居鄆五年客乾侯三年乃魯國衰惰不振之君也當其初年居喪無慼容而父子之親喪娶妻以同姓而夫婦之倫乖立國立身之本皆無矣季氏之禍雖積習於成襄之世然取鄆而不能止納牟夷而不能郤大雩大雨雹天戒屢見而不知警舎中軍蒐于紅軍政盡失而不能收卒之得罪於伯主則五如晉而不得入十三國同盟而不得與昭公果何以保其國哉當是時齊有陳氏晉有六卿與三家蓋聲勢相倚迭為輔車宜昭公之不入也史墨之言其論魯事則善矣毋乃速三晉為諸侯之勢乎







  春秋㑹通卷二十一
<經部,春秋類,春秋會通>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二十二    元 李廉 撰定公名宋諡法安民大慮曰定在位十五年左氏注定公襄公之子昭公之弟昭公薨季氏立之
  周敬王十一年元年春王左氏注公之始年而不書正月公即位在六月故公羊定何以無正月正月者正即位也定無正月者即位後也即位何以後昭公在外得入不得入未可知也曷為未可知在季氏也定哀多微辭主人習其讀而問其傅則未知己之有罪焉爾榖梁不言正月定無正也定之無正何也昭公之終非正終也定之始非正始也昭無正終故定無正始不言即位䘮在外也胡氏元年必書正月謹始也定何以無正月昭公薨於乾侯不得正其終定公制在權臣不得正其始魯於是曠年無君春秋欲謹之而不可也季氏廢大子衍及務人而立公子宋宋者昭公之弟其主社稷非先君所命而専受之於意如者也故不書正月見魯國無君定公無正主人習其讀而問其傳則未知己之有罪焉爾
  案隐元年事在三月莊元年亦事在三月定元年亦事在三月然隐莊皆書正月則定公之無正始可知矣葢隱莊雖無正始而即位皆在正月定即位在六月故也又案定哀多微辭公羊之言是也然何氏指定公無正新作雉門䘮失國寳黃池之㑹獲麟五事以當之則非本㫖矣
  三月晉人執宋仲幾于京師左氏正月辛巳晉魏舒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將以城成周魏子涖政屬役於韓簡子而田於大陸還卒孟懿子㑹城成周庚寅栽宋仲幾不受功曰滕薛郳吾役也薛宰曰宋為無道絶我小國於周以我適楚故我常從宋晉文公踐土之盟曰凡我同盟各復舊職若從踐土若從宋亦唯命仲幾曰踐土固然薛宰曰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為夏車正奚仲遷于邳仲虺居薛以為湯左相若復舊職將承王官何故以役諸侯仲幾曰三代各異物薛焉得有舊為宋役亦其職也士彌牟曰晉之從政者新子姑受功歸吾視諸故府仲幾曰縱子忘之山川鬼神其忘之乎士伯怒謂韓簡子曰薛徴於人宋徴於鬼宋罪大矣必以仲幾為戮乃執仲幾以歸三月歸諸京師城三旬畢乃歸諸侯之戍公羊仲幾之罪何不蓑城也其言于京師何伯討也伯討則其稱人何貶曷為貶不與大夫専執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曷為不與大夫之義不得專執也榖梁此其大夫其曰人何也㣲之也何為㣲之不正其執人於尊者之所也不與大夫之伯討也注晉執人於尊者之側而不以歸京師故但言其執不書所歸胡氏案左氏宋仲幾不受功則有罪矣書晉人執仲幾于京師則貶詞也以王事討有罪何貶乎案周官司𨽻掌凡囚執人之事屬於司宼凡諸侯之獄訟定以邦典凡卿大夫之獄訟斷以邦法則大司㓂之職也不告諸司㓂而執人於天子之側故雖以王事討冇罪猶貶凡此類皆簒弑之萌履霜之漸執而書其地謹之也每謹於初而禍亂息矣
  案此條以事言之則以王事討有罪以義言之則大夫專執人於王側而不歸之王吏故春秋亦不與以伯討穀梁胡氏是矣公羊以為大夫不得専執則是以于京師為伯討則非左氏序仲幾不受功之事則實以為執以歸晉復歸諸京師則恐非事實矣楊士勛曰不書所歸唯舉其地者此晉自治之效是也
  夏六月癸亥公之䘮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左氏夏叔孫成子逆公之䘮于乾侯季孫曰子家子亟言於我未嘗不中吾志也吾欲與之從政子必止之子家子不見叔孫叔孫請見子家子辭叔孫使告之曰公衍公為實使羣臣不得事君若公子宋主社稷則羣臣之願也對曰若立君則有卿士大夫與守龜在羈弗敢知若從君者則貌而出者入可也宼而出者行可也若羈也則君知其出也而未知其入也羈将逃也䘮及壞隤公子宋先入從公者皆自壞隤反六月癸亥公之䘮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公羊癸亥公之䘮至自乾侯則曷為以戊辰之日然後即位正棺於兩楹之間然後即位子沈子曰定君乎國然後即位即位不日此何以日録乎内也榖梁殯然後即位也定無正見無以正也踰年不言即位是有故公也言即位是無故公也即位授受之道也先君無正終則後君無正始也先君有正終則後君有正始也戊辰公即位謹之也定之即位不可不察也公即位何以日也戊辰之日然後即位也癸亥公之䘮至自乾侯何為戊辰之日然後即位也正君乎國然後即位也沈子曰正棺乎兩楹之間然後即位也内之大事日即位君之大事其不日何也以年决者不以日决也此則其日何也著之也何著焉踰年即位厲也於厲之中又有義焉未殯雖有天子之命猶不敢况臨諸臣乎周人有䘮魯人有䘮周人弔魯人不弔周人曰固吾臣也使人可也魯人曰吾君也親之者也使大夫則不可也故周人弔魯人不弔以其下成康為未乆也君至尊也去父之殯而徃弔猶不敢况未殯而臨諸臣乎注厲危也胡氏昭公之薨已越葬期猶未得返至于六月癸亥然後䘮至而定之即位乃在是月之戊辰蓋遲速進退為意如所制不得專也以周書顧命考之成王之崩在四月乙丑宰臣大保即於是日命仲桓南宫毛俾爰齊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王世子釗於南門之外延入翼室宅憂為天下主不待崇朝而後定也今昭公䘮至在葬期之後公子宋自壞隤先入猶未得立是知為意如所制不得以時定非謂正棺乎兩楹之間故定之即位不可不察也夫即位大事也宗嗣先定則變故不生蓋代君享國而主其祭冝戚冝懼一失機㑹或萌窺伺之心至於生變則為不孝矣古人所以貴於早定國家之本也今昭公之薨定公之即位春秋詳書於䇿非為後法乃見諸行事為永鑑耳案公穀所謂定君乎國然後即位者謂諸侯五日而殯今以君始死之禮治之故須殯而後即位也然季氏親逐其君暴露七月而後反國黜適而立不正至於䘮歸君立乃欲辨區區之禮文而行之尚何禮之足言哉胡氏之説得其大情伹所引康王延入翼室之事則此乃柩前之定位而非告廟臨羣臣之位也
  秋七月癸已葬我君昭公左氏季孫使役如闞公氏将溝焉榮鴐鵞曰生不能事死又離之以自旌也縱子忍之後必或恥之乃止季孫問於榮鴐鵞曰吾欲為君諡使子孫知之對曰生弗能事死又惡之以自信也将焉用之乃止秋葬昭公于墓道南孔子之為司寇也溝而合諸墓
  案昭公書葬罪魯不以季氏為逆也

  九月大雩榖梁雩月雩之正也秋大雩非正也冬大雩非正也秋大雩雩之為非正何也毛澤未盡人力未竭未可以雩也雩月雩之正也月之為雩之正何也其時窮人力盡然後雩雩之正也何謂其時窮人力盡是月不雨則無及矣是年不艾則無食矣是謂其時窮人力盡也雩之必待其時窮人力盡何也雩者為旱求者也求者請也古之人重請何重乎請人之所以為人者讓也請道去讓也則是舍其所以為人也是以重之焉請哉請乎應上公古之神人有應上公者通乎隂陽君親帥諸大夫道之而以請焉夫請者非可詒託而徃也必親之者也是以重焉
  案大雩義詳見桓五年
  [[#立煬(「旦」改為「𠀇」)宫左氏|立煬(「旦」改為「𠀇」)宫左氏]]昭公出故季平子禱于煬(「旦」改為「𠀇」)公九月立焬宫公羊立者不冝立也立煬(「旦」改為「𠀇」)宫非禮也胡氏煬(「旦」改為「𠀇」)公伯禽之子其曰立者不宜立也䘮事即逺有進而無退宫廟即逺有毁而無立
  冬十月隕霜殺菽公羊何以書記異也此災菽也曷為以異書異大乎災也注異者所以為人戒也重異不重災君子所以貴教化而賤刑罰也周十月夏八月㣲霜用事未可殺菽菽者少類為稼强季氏象也是時定公喜於得位而不念父黜逐之恥反為淫祀立煬(「旦」改為「𠀇」)宫故天示以當早誅季氏胡氏榖梁子曰菽舉重也未可以殺而殺舉重可殺而不殺舉輕其象則刑罰不中之應案此條榖梁得之疏曰傳嫌獨殺菽不害餘物故以輕重别之菽易長而難殺故以殺之為重重者殺則輕者死矣輕而不死重者不殺居然可知蘇氏曰於其不殺而言草言其廣也於其殺而言菽言其害也其説亦近之若何氏以為止殺菽而不及他物恐非且以為五榖苐三以比季氏其説亦鑿
  二年春王正月○夏五月壬辰雉門及兩觀災左氏注雉門公宫之南門兩觀闕也天火曰災䟽明堂位云庫門天子臯門雉門天子應門是魯之雉門公宫南門之中門也周禮大宰正月之吉縣治象之法于象魏使萬民觀治象鄭曰象魏闕也劉熙釋名云闕在門兩傍中央闕然為道也此釋宫云觀謂之闕然則兩觀與象魏闕一物而三名也觀與雉門俱災則兩觀在雉門之兩傍矣公羊何以書記災也注此本子家駒諌昭公所當先去以自正者定公繼其後宜去其所以失之者故災
  案此條公榖惑於桓宫僖宫災不言及之説遂以為此時兩觀先災春秋不以微及大不以卑及尊故先言雉門尊之也此説非大槩桓宫僖宫二廟分明故不必言及此若不言及則嫌於雉門之兩觀獨災耳文法合如此何疑
  秋楚人伐吳左氏桐叛楚吳子使舒鳩氏誘楚人曰以師臨我我伐桐為我使之無忌秋楚囊瓦伐呉師于豫章呉人見舟于豫章而潛師于巢冬十月吳軍楚師于豫章敗之遂圍巢克之獲楚公子繁注囊瓦稱人見誘以敗軍貶也張氏許氏曰自襄三年書楚伐吳終於人之則楚力竭矣於是有吳入郢自昭三十二年書吳伐越終於越再入吳於是呉亡楚介在南荒蠻夷相攻不可殫錄故删取其要如此以為伐國之戒七書楚伐僅能一克于朱方他役皆敗無功書伐而不書敗者積其陵暴首兵之咎將徽之於此而後至於禍敗失國
  案經書楚伐吳七止此
  冬十月新作雉門及兩觀公羊其言新作之何脩大也脩舊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不務乎公室也注天災之當減損如諸侯制而復脩大僭天子之禮故言新作有所增益曰作不務公室亦可施于乆不脩微辭也言亦可以見魯人簡忽五月有災十月乃作之義榖梁言新有舊也作為也有加其度也胡氏書新作者譏僭王制而不能革也雉門象魏之門其外爲庫門而臯門在庫門之外其内為應門而路門在應門之内是天子之五門也僖公嘗脩泮宫復閟宫非不用民力也而春秋不書新作南門則獨書者南非一門也必有不當為者子家駒以設兩觀為僭天子是非諸侯之制明矣夫撥亂反正者必本諸身身正者物必正春秋於僭君必書者必正之意也使定公遇災而懼革其僭禮三家陪臣雖欲僭諸侯執國命其敢乎習舊而不知以為非何以禁季氏之脅其主矣故特書新作以譏之也
  案經書新作南門胡氏曰言新有故也言作創始也新作雉門及兩觀胡氏曰譏僭王制而不能革也彼以本有而改作之其髙大過常故曰創始此以既災而復為之其制度無損故曰不能革謝氏曰延廏因舊而葺之故曰新南門雉門兩觀則去舊而為之故曰新作其說亦是雉門者五門之中門南門者五門之外别有一門也
  三年春王正月公如晉至河乃復公羊注内有強臣之讎外不見答於晉故危而月之張氏程氏曰季孫意如上不請命於天子下不告於方伯而立定公故晉怒而公往朝焉晉辭公而復故明年因㑹而請盟于臯鼬
  二月辛卯邾子穿卒左氏邾莊公與夷射姑飲酒私出閽乞肉焉奪之杖以敲之邾子在門臺臨廷閽以瓶水沃廷邾子望見之怒閽曰夷射姑旋焉命執之弗得滋怒自投于牀廢于鑪炭爛遂卒莊公卞急而好潔故及是
  夏四月○秋葬邾莊公○冬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拔即郯左氏盟于郯脩邾好也
  四年春王二月癸巳陳侯吳卒杜癸巳正月七日○三月公㑹劉子晉侯宋公蔡侯衛侯陳子鄭伯許男曹伯莒子邾子頓子胡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齊國夏于召陵侵楚左氏蔡昭侯為兩佩與兩裘以如楚獻一偑一裘於昭王子常欲之弗與三年止之唐成公如楚有兩肅爽馬子常欲之弗與亦三年止之唐人竊馬而獻之子常子常歸唐侯蔡人聞之固請而獻佩于子常蔡侯歸及漢執玉而沈曰余所有濟漢而南者有若大川蔡侯如晉以其子元與其大夫之子為質焉而請伐楚春劉文公合諸侯于召陵謀伐楚也晉荀寅求貨於蔡侯弗得言於范獻子曰國家方危諸侯方貳將以襲敵不亦難乎水潦方降疾瘧方起中山不服棄盟取怨無損於楚而失中山不如辭蔡侯吾自方城以來楚未可以得志祇取勤焉乃辭蔡侯注於召陵先行㑹禮入楚竟故書侵胡氏案傳書伐而經書侵者楚為無道憑陵諸夏為一裘一馬拘唐蔡二君三年而後遣蔡侯既歸請師於晉晉人請命于周大合諸侯天子之元老在焉若能暴明其罪恭行天討庶幾哉王者之師齊桓晉文之功褊矣有荀寅者求貨弗得遂辭蔡人晉由是失諸侯無功而還書曰侵楚陋之也陳氏晉之合諸侯至平丘而止是役劉子為之也劉子定内難復辟于周而楚納子朝於是合十有八國之師伐楚雖五伯未有盛於此時者也以周之不競而能合諸侯盛於五伯俄而劉子卒君子蓋深悲之也張氏書十八國之衆見其勢之足以有為也而終之以侵楚深以罪其志卑而義不勝終於無能為而晉自此微矣案二召陵書法詳見僖四年三地㑹書法詳見桓十五年此條陳氏説亦佳然直以為為子朝則夫子當有美辭又明年王人殺子朝于楚不可謂之無功不應書侵故胡氏止從左氏程子而上以能請命為幸下以不能討楚為譏
  夏四月庚辰蔡公孫姓帥師滅沈以沈子嘉歸殺之公羊作公孫歸姓左氏沈人不㑹于召陵晉人使蔡伐之夏蔡滅沈胡氏書滅沈罪公孫姓也書以歸罪沈子嘉也書殺之罪蔡侯也奉詞致討而覆其邦家為敵所執不死于位皆不仁矣所惡於前無以先後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蔡侯視楚猶沈視蔡也昭公拘於郢非以國小而弱乎沈雖不㑹召陵未有大罪惡也而恃強殺之甚矣能無公孫翩之及哉宋以曹伯陽歸蔡以沈子嘉歸皆殺之也而或書或不書其不書者賤而略之也
  五月公及諸侯盟于臯鼬公作浩油許地左氏注召陵㑹劉子諸侯緫言之也復稱公者㑹盟異處故也公羊注再言公者昭公數如晉不見答卒為季氏所逐定公初即位得與諸侯盟故喜錄之後楚復圍蔡不救不日者善諸侯能翕然俱有疾楚之心㑹同最盛故襃與信辭疏正以首戴葵丘皆不再言公也胡氏定公之立上不請於天王下不告於方伯而受國於季孫意如故三年朝晉至河而復今㑹諸侯求為此盟書公及者内為志也召陵之㑹必序不序十有八國之諸侯則無以見侵楚之陋臯鼬之盟序與不序非義所係則以凡舉可也陳氏有晉侯在何以書公及諸侯盟非晉主盟也公㑹諸侯盟于薄公㑹諸侯盟于宋皆後至之文也非後至也而曰公及諸侯盟則以魯主之也是故書及張氏陸氏曰重言諸侯劉子不與盟也
  案王官與㑹不與盟之説詳首止下雖杜氏范氏皆以為諸侯總言劉子亦與然考之於經未見此例合從陸氏為是公及之說胡氏主程子蓋亦從公羊注意發之而㣲不同矣陳氏説亦佳不書日之説何氏近之
  附錄左氏晉人假羽旄於鄭明日或斾以㑹晉於是乎失諸侯将㑹衞子行言於靈公曰㑹同難嘖有煩言莫之治也其使祝佗從乃使子魚及臯鼬将長蔡於衞衞侯使佗私於萇𢎞𢎞曰蔡叔康叔之兄也先衞不亦可乎子魚曰以先王觀之則尚德也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選建明德以藩屏周故周公相王室於周為睦分魯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殷民六族使帥其宗氏以法則周公分之土田陪敦祝宗卜史備物典䇿官司彞器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於少皡之虚分康叔以大路少帛綪茷旃旌大吕殷民七族封畛土略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竟取於有閻之土以共王職取於相土之東都以㑹王之東蒐聃季受土陶叔受民命以康誥而封於殷虛皆啓以商政疆以周索分唐叔以大路密須之鼓闕鞏沽洗懷姓九宗職官五正命以唐誥而封於夏虚啓以夏政疆以戎索三者皆叔也而有令德故昭之以分物不然文武成康之伯猶多而不獲是分也唯不尚年也管蔡啓商惎閒王室若之何其使蔡先衞也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大宰康叔為司宼聃季為司空五叔無官豈尚年哉曹文之昭也晉武之穆也曹為伯甸非尚年也晉文為踐土之盟衞成公不在夷叔其母弟也猶先蔡其載書云王若曰晉重魯申衞武蔡甲午鄭捷齊潘宋王臣莒期藏在周府可覆視也吾子欲復文武之略而不正其德将如之何萇𢎞説告劉子與范獻子謀之乃長衞侯於盟
  案經書踐土召陵二㑹皆蔡在衞上與此説殊不合杜氏以子魚所言為盟㑹之次以經所書為伯主以國大小爲序未知是否
  杞伯成卒于㑹成公作戊○六月葬陳惠公○許遷于容城地闕任公輔以為華容縣亦析之近地也○秋七月公至自㑹張氏不至以侵楚者公以得盟為幸危不在侵也
  案致後事之説己見僖四年至伐楚下此條何休以為得意致㑹故以上文侵楚書召陵為詳義兵臯鼬不日為與信辭又再言公為喜文似若近之然於書侵書及之義不通矣大抵侵楚旣淺事不足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故以臯鼬為重而致之啖子所謂夫子擇其重者而志之者是也張氏說亦發明上文公及之義
  劉卷卒左氏注即劉蚡也劉子奉命出盟召陵死則天王為告同盟故不具爵公羊劉卷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外大夫不卒此何以卒我主之也疏我主之者召陵主㑹也榖梁此不卒而卒者賢之也寰内諸侯也非列土諸侯此何以卒也天王崩為諸侯主也陳氏王卿士不卒有關於天下之故則卒之於襄王之難有王子虎焉於敬王之難有劉子焉君子曰王室其庶幾乎而無救於周是故特卒之也司馬遷於諸國世家多卒孔子蓋知此者也張氏陸氏曰畿内諸侯不同列國故不言劉子書者譏其來赴也
  案胡氏無傳義同尹氏子虎而陳氏之說亦得春秋意外之㫖不可不取也
  葬𣏌悼公○楚人圍蔡左氏楚為沈故圍蔡公羊注囊瓦稱人者罪重異於凡圍也張氏許氏曰不書卿帥師者見其驕暴而不自反溢而必決将敗之徴是以微之案圍國自襄七年書楚公子貞後九圍蔡書棄疾圍鮮虞書士鞅圍衞書趙鞅獨此囊瓦將而書人故何氏許氏之説如此
  晉士鞅衞孔圉帥師伐鮮虞張氏許氏曰謀楚而不能討盟蔡而不能救則惟中山是伐書卿與師著威力不行於強暴而行於寡弱也
  案昭十二年楚滅陳蔡不能救而伐鮮虞今晉亦不能救蔡而伐鮮虞其事一也然彼則狄晉此則名士鞅孔圉何哉蘇氏曰晉雖有棄諸侯之辠而蔡未有國滅之禍故書法不同輕重之權衡也
  葬劉文公公羊外大夫不書葬此何以書錄我主也注其實以主我恩故錄之爾張氏趙氏曰劉文公天子畿内諸侯列國不當與行交往之禮今㑹其蔡記非禮也
  案天子三公稱公曽為三公而有土為畿内諸侯者亦曰公皆以其地配公字言之若祭公周公州公之類是也天子卿大夫有封為畿内諸侯者皆曰子溫子劉子單子尹子之類是也然周末畿内諸侯卒皆諡公如成肅公單平公皆然春秋因劉文公之葬特書以志其僭耳生稱劉子卒稱劉卷葬稱劉文公皆聖人謹嚴之筆也而何氏注公羊乃以其稱公之故而謂劉子本外諸侯入為天子大夫故上繫采邑下繫本爵其説無据不可從
  冬十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呉子及楚人戰于柏舉楚師敗績楚囊瓦出奔鄭左氏伍員為吳行人以謀楚伯州犂之孫嚭為吳大宰以謀楚楚自昭王即位無歳不有吳師蔡侯因之以其子乾與其大夫之子為質於吳冬蔡侯吳子唐侯伐楚舎舟于淮汭自豫章與楚夾漢子常濟漢而陳自小别至于大别三戰子常欲奔十有一月庚午二師陳于柏舉闔廬之弟夫槩王曰楚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其卒必奔而後大師繼之必克以其屬五千先擊子常子常之卒奔楚師亂吳師大敗之子常奔鄭史皇以其乗廣死注吳為蔡討楚從蔡計謀故書蔡侯以吳子言能左右之也囊瓦稱人貪以致敗不能死難罪賤之奔而書名惡之也公羊吳何以稱子夷狄也而憂中國其憂中國奈何伍子胥父誅乎楚挾弓而去楚以干闔廬闔廬曰士之甚勇之甚将為之興師而復讎于楚子胥曰諸侯不為匹夫興師且臣聞之事君猶事父也虧君之義復父之讎臣不為也於是止蔡昭公朝于楚有美裘焉囊瓦求之昭公不與為是拘昭公於南郢數年然後歸之於其歸焉用事乎河曰天下諸侯苟有能伐楚者寡人請為之前列楚人聞之怒為是興師使囊瓦將而伐蔡蔡請救于吳子胥復曰蔡非有罪也楚人為無道君如有憂中國之心則若時可矣於是興師而救蔡榖梁吳其稱子何也以蔡侯之以之舉其貴者也蔡侯之以之則其舉貴者何也吳信中國而攘夷狄呉進矣何以不言救也救大也注貴謂子也實救蔡而不言救夷狄漸進未同於中國也蔡自吳進矣下序事與公羊同但河字作漢穀是胡氏吳何以稱子善伐楚解蔡圍也荆楚暴横盟主不能致其討天王不能達其命長惡不悛後興師而圍蔡王法所當討而不赦吳能自卑聽蔡侯之義以達天子之命興師救蔡戰于柏舉大敗楚師成伯討之功善矣晉主夏盟中國所仰若嘉穀之望雨也有請于晉如彼其難吳國天下莫強焉非諸侯之所能以也有請于吳如此其易故召陵之㑹大合諸侯而書侵楚柏舉之戰蔡用吳師特書曰以者深罪晉人保利棄義難於救蔡也然則何以不言救乎救大矣闔廬子胥宰嚭皆懷謀楚之心蔡人往請㑹逢其適非有救災恤鄰從簡書憂中國之實也聖人道大德宏樂與人為善故因其從蔡特進而書爵囊瓦貪以敗國又不能死可賤甚矣故記其出奔特貶而書人春秋之情見矣陳氏以夷狄憂中國故吳始稱子書戰書敗績皆進吳也
  案用兵以例三詳見桓十四年此條戰書楚人敗書師奔書名與城濮戰書人敗書師殺其大夫書名同一書法蓋子玉子常之罪固同而楚之輕於任人以至敗師亡衆前後一轍矣
  庚辰吳入郢公穀陸氏作入楚左氏吳從楚師敗諸雍澨五戰及郢楚子取其妹季芉 -- or 𦍋 ?畀我以出庚辰吳入郢以班處宫子山處令尹之宫夫槩王欲攻之懼而去之夫槩王入之楚子渉睢濟江入于雲中盜攻之以戈擊王王孫由于以背受之王奔鄖鬬辛與其弟巢以王奔隨吳人從之謂隨人曰周之子孫在漢川者楚實盡之天誘其衷致罰於楚而君又竄之周室何罪君若惠顧周室施及寡人以奬天衷君之惠也漢陽之田君實有之隨人辭曰以隨之辟小而密邇於楚楚實存之世有盟誓至于今未改若難而棄之何以事君執事之患不唯一人若鳩楚竟敢不聽命吳人乃退初伍員與申包胥友其亡也謂申包胥曰我必復楚國申包胥曰勉之子能復之我必能興之及昭王在隨申包胥如秦乞師曰吳為封豕長蛇以荐食上國虐始於楚寡君失守社稷越在草莽使下臣告急曰夷德無厭若鄰於君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患也逮吳之未定君其取分焉若楚遂亡君之土也若以君靈撫之世以事君秦伯使辭焉曰寡人聞命矣子姑就館將圖而告對曰寡君越在草莽未獲所伏下臣何敢即安立依於庭牆而哭日夜不絶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哀公為之賦無衣九頓首而坐秦師乃出五年夏秦子蒲子虎帥車五百乗以救楚大敗夫槩王于沂秋子期子蒲滅唐九月夫槩王歸自立與王戰而敗秦師又敗吳師吳師居麇子期焚之又戰于公壻之谿吳師大敗吳子乃歸冬楚子入于郢初鬬辛聞吳人之爭宫也曰吾聞之不讓則不和不和則不可以逺征吳爭於楚必有亂有亂則必歸焉能定楚公羊吳何以不稱子反夷狄也其反夷狄奈何君舎于君室大夫舎于大夫室蓋妻楚王之母也榖梁日入易無楚也易無楚者壞宗廟徙陳器撻平王之墓何以不言滅欲存楚也其欲存楚奈何昭王逃父老送之曰寡人不肖忘先君之邑父老反矣何憂無君寡人且用此入海矣父老曰有君如此其賢也以衆不如吳以必死不如楚相與擊之一夜而三敗吳人復立何以謂之吳也狄之也君居其君之寢而妻其君之妻大夫居其大夫之寢而妻其大夫之妻蓋有欲妻楚王之母者不正乘敗人之績而深為利居人之國故反其狄道也胡氏戰則稱爵入則舉號何也聖人誰毁誰譽救災恤隣則進而書爵非有心於與之順天命也乗約肆淫則黜而舉號非有心於貶之奉天討也伐國者固將拯民於水火之中而鳩集之耳殺其父兄係其子弟毁其宗廟遷其重器而亂男女之配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熱則善小而惡大功不足以掩之矣聖人心無毁譽如鏡之無妍醜也因事物善惡而施襃貶焉不期公而自公爾明此義然後可以司賞罰之權矣陳氏入國不言邑入楚而曰入郢非得國之辭也
  案此條狄吳之說公榖胡氏皆同獨杜氏以為史略文者非也書郢之說左氏胡氏同陳氏得之公榖作入楚者非也書日之說榖梁有傳注者曰易無楚者若曰楚無人也夫以赫赫楚國而浹辰之間吳得以入其國都無人可知矣故書法與公子嬰齊伐莒入鄆同榖梁精矣至於存楚之說則非也吳本未滅楚何得書滅乎
  五年春王三月辛亥朔日有食之公羊作王正月○夏歸粟于蔡左氏歸粟于蔡以周亟矜無資注蔡為楚所圍飢乏故魯歸之粟公羊孰歸之諸侯歸之曷為不言諸侯歸之離至不可得而序故言我也注與戍陳同義榖梁諸侯無粟諸侯相歸粟正也孰歸之諸侯也不言歸之者專辭也義邇也注專辭者若獨是魯也言此是邇近之事故不足具列諸侯胡氏二傳皆稱諸侯歸蔡粟其略而不序何也蔡為楚人所困則環視而不能救吳既破楚入郢解蔡圍矣然後相率而歸之粟非救災恤鄰從簡書之道也故特書魯而不序諸侯見其事之末矣案此條為春秋特筆所以罪中國之忘大義而事小惠公榖之㫖甚精左氏得其事實而不知聖人之意也
  於越入吳左氏吳在楚也注於發聲也公羊於越者未能以其名通也越者能以其名通也注越人自名於越君子名之曰越治國有狀能與中國通者以中國之辭言之曰越治國無状不能與中國通者以其俗辭言之因其俗可以見善惡故云爾吳新憂中國士卒罷敝而入之疾罪重故謂之於越榖梁注舊説於越夷言也春秋即其所以自稱者書之見其不能慕中國故以本俗名自通陳氏向曰越人今曰於越復從其舊號也越未有聞也昭定之春秋吳楚爭而後越入中國昭五年㑹于瑣也越常壽過始見經而亟稱人後三十年而入吳不復稱人矣晉楚之初春秋未以敵言之戰于邲也則楚稱子矣吳楚之初春秋未以敵言之戰于柏舉也則吳稱子矣至於吳越終春秋不以敵言之也是故越入吳書吳入越不書
  案於越入吳二胡氏說見哀十三年劉氏曰於越者其自稱者也越者中國稱之者也考之經文入吳敗吳皆越人來告故書於越吳伐越則吳來告也故止書越劉說為合公羊注以為因以見善惡者恐無此意陸氏例於越者越中之别也未知是否
  六月丙申季孫意如卒榖梁注意如逐昭公而日卒者明定之得立由乎意如春秋因定之不惡而書日以示譏胡氏内大夫有罪見討則不書卒公子翬是也仲遂殺惡及視罪與翬同而書卒者以事之變卒之也意如何以書卒見定公不討逐君之賊以為大夫全始終之禮也定雖受國於季氏苟有叔孫婼之見不賞私勞致辟意如以明君臣之義則三綱可正公室強矣今苟於利而忘其讎三綱滅公室益侵陪臣執命宜矣故意如書卒主人習其讀而問其傳則未知巳之有罪焉耳附録左氏是年陽虎囚季桓子及公父文伯逐仲梁懷殺公何藐盟桓子于稷門之内
  秋七月壬子叔孫不敢卒○冬晉士鞅帥師圍鮮虞左氏三年鮮虞人敗晉師于平中獲晉觀虎至是圍鮮虞報觀虎之役也張氏許氏曰晉始以土地之故與鮮虞睽咎不在鮮虞也而晉不自反縱兵横加不能服則又圍之兵益忿義益不勝君子是以惡晉也
  六年春王正月癸亥鄭游速帥師滅許以許男斯歸速公作遫左氏因楚敗也
  案此鄭叛伯之始也自隠十一年鄭入許而齊鄭之黨合天下遂無王自定六年鄭滅許而齊鄭之黨又合天下遂無晉許以大岳之裔不能屈節於鄭而甘心向楚其亡固宜獨至是而晉楚俱弱春秋以終則世變亦可感也夫
  二月公侵鄭公至自侵鄭左氏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鄭人将以作亂于周鄭於是伐馮滑胥靡負黍狐人闕外公侵鄭取匡為晉討鄭之伐胥靡也往不假道於衞及還陽虎使季孟自南門入出自東門衞侯怒使彌子瑕追之公叔文子老矣輦而如公曰尤人而效之非禮也昭公之難君將以文之舒鼎成之昭兆定之鞶鑑苟可以納之擇用一焉公子與二三臣之子諸侯苟憂之將以為之質羣臣之所聞也今将以小忿蒙舊德無乃不可乎大姒之子唯周公康叔為相睦也而效小人以棄之不亦誣乎天将多陽虎之辠以斃之君姑待之若何乃止注胥靡等六邑皆周地張氏奉晉命以討鄭之黨亂人正也然陪臣方執國命使衞侯不聽公叔文子之言魯師危矣故致之案自宣公十八年書公伐杞之後魯君無兵將者八十年至是而後一侵鄭再侵齊一圍成皆書公則三桓既微之徴也然本非公室能張實以陪臣公山不狃侯犯陽虎之專故托公以出師耳當是時晉伯已失諸侯皆離惟魯未叛故侵鄭侵衞之師雖出晉令而陽虎之徒釁於勇嗇於禍以逞其欲春秋皆書侵以志其無名行師而輔伯之非其道也此與成六年二侵宋同一書法不然奉伯令而討伐周之國何不書伐哉
  夏季孫斯仲孫何忌如晉左氏季桓子如晉獻鄭俘也陽虎強使孟懿子往報夫人之幣晉人兼享之注賤魯故不復兩設禮明經所以不備書
  案春秋書内卿並使者唯文十八年公子遂叔孫得臣及此年斯何忌耳胡氏於公子遂之事以為變文書介副者欲以起問者見事情也此獨無所起乎蓋遂得臣之並使乃仲遂邪謀之所起而斯何忌之並使亦陽虎専權之所為讀者不可不察也左氏記其事曰孟孫立于房外謂范獻子曰陽虎若不能居魯而息肩於晉所不以為中軍司馬者有如先君獻子曰魯人患陽虎矣夫陽虎陪臣也而執國命二子俛焉為其所使猶為國有人乎劉氏謂春秋本其禍之所搆自二子之使者是矣故特書以見焉杜氏以為晉不備禮故經不備書此未為知聖人之㫖也
  秋晉人執宋行人樂祁犂左氏宋樂祁言於景公曰諸侯唯我事晉今使不往晉其憾矣公曰唯寡人說子之言子必往其宰陳寅曰子立後而行見溷而行趙簡子逆而飲之酒於緜上獻楊楯六十於簡子陳寅曰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趙氏又有納焉以楊楯賈禍弗可為也已然子死晉國子孫必得志於宋范獻子言於晉侯曰以君命越疆而使未致使而私飲酒不敬二君不可不討也乃執樂祁胡氏稱人以執非伯討也未致使而飲酒不敬二君執非無名何以非伯討也使范趙方睦皆有獻焉則弗執之矣執異國行人出於列卿私意威福之柄移矣三卿分晉而靖公廢為家人豈一朝一夕之故哉張氏大夫瀆貨賄爭權利卒使來者見執叛者得志書此以見晉之亂政亟行伯統所由絶也
  案經書執行人六詳見襄十一年此為晉三卿内叛之始亦宋叛伯之始也
  冬城中城左氏注公為晉侵鄭故懼而城之榖梁城中城者三家張也或曰非外民也注三家侈張故公懼而脩内城譏公不務德政恃城以自固也
  案二說不同諸家無𫝊疑左注是
  季孫斯仲孫忌帥師圍鄆左氏注鄆貳於齊故圍之何忌不言何闕文公羊此仲孫何忌也曷為謂之仲孫忌譏二名二名非禮也注為其難諱也春秋定哀之閒文致太平欲見王者治定無所復為譏唯有二名故譏之此春秋之制也
  案何忌不言何杜氏是公羊說無据以其係三世之例故存之
  附録是年陽虎又盟公及三桓於周社盟國人于亳社詛于五父之衢
  七年春王正月○夏四月○秋齊侯鄭伯盟于鹹衞地陳氏此特相盟也特相盟自齊桓以來未之有也於是再見其再見何諸侯無主盟矣是故石門志諸侯之合也鹹志諸侯之判也張氏許氏曰伯道隳諸侯散離盟始復志此蓋自是中國無殷㑹矣齊鄭之盟叛晉也
  案此為齊景公圖復伯之始而鄭實左右之自是以後有盟沙盟曲濮㑹安甫盟黄㑹牽㑹洮皆齊鄭糾合之事可與隱公初年對看
  齊人執衞行人北宫結以侵衞齊侯衞侯盟于沙公作沙澤今大名府左氏齊鄭盟鹹徴㑹于衞衞侯欲叛晉諸大夫不可使北宫結如齊而私於齊侯曰執結以侵我齊侯從之乃盟于瑣注瑣即沙結叛晉也榖梁以重辭也衞人重北宫結注齊以衞重結故執以侵之若楚執宋公以伐宋凡言以者非所宜以也張氏劉氏曰善為國者親近而逺信之附内而外歸之衞侯欺其羣臣以紿晉殘其百姓以奉齊齊之執結也固非伯討矣而衞之無良又甚焉從此觀之孟子曰今之諸侯五伯之罪人也不亦信乎
  案此齊衞合黨之始自此以後次五氏次垂葭次渠篨至哀元年而伐晉矣夫當晉楚皆衰弱之餘吳越之禍尚未至於中國使齊景公果能撫伯國之餘業尊事王室輯寧中夏則桓公之功獨不可復乎奈何今日之㑹明日之次無非包藏禍心以圖晉為事子言衞靈公之無道也又曰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無得而稱焉春秋屢書而不削二君之罪矣
  大雩○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左氏齊國夏伐我陽虎御季桓子公斂處父御孟懿子將宵軍齊師齊師聞之墮伏以待之處父曰虎不圖禍而必死苫夷曰虎陷二子於難不待有司余必殺女虎懼乃還不敗張氏蘇氏曰魯事晉而齊叛之故伐我許氏曰東夏諸侯惟魯事晉景公乘晉之衰不思惟德之務以懷諸侯而欲力征經營以定伯統是知時之或可而不知己之不可者也
  案齊自襄二十五年崔杼伐我之後四十餘年兵不至魯至是再見則以晉伯之不復振也國夏兩伐晉救無功於是而及齊平矣
  九月大雩公羊注先是公侵鄭城中城如晉圍運費重不恤民之應又重之以齊師伐我我自救之役
  冬十月
  附録左氏是年春齊人歸鄆陽關陽虎居之以為政
  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公至自侵齊左氏公侵齊門于陽州士皆坐列曰顔髙之弓六鈞皆取而傳觀之陽州人出顔髙奪人弱弓籍邱子鉏擊之與一人俱斃偃且射子鉏中頰殪顔息射人中眉退曰我無勇吾志其目也師退冉猛僞傷足而先其兄㑹乃呼曰猛也殿注報國夏之伐也傳言魯無軍政士無鬬志張氏魯陽虎用事用兵無法故以侵書之軍政不立而公親行故致以危之
  二月公侵齊三月公至自侵齊左氏公侵齊攻廩邱之郛遂毁之主人出冉猛逐之顧而無繼偽顚陽虎曰盡客氣也公羊注出入月者内有強臣之讎外犯強齊再出尤危於侵鄭也榖梁公如往時致月危致也往月致時危往也往月致月惡之也張氏孫氏曰公一歳而再侵齊以重其怨甚矣
  案穀梁公如例己見莊二十三年而於此條尤詳然不可盡通也
  曹伯露卒○夏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公㑹晉師于瓦公至自瓦瓦衞地左氏齊國夏髙張伐我西鄙晉士鞅趙鞅荀寅救我公㑹晉師于瓦注不書救者齊師已去未入竟而公逆㑹之公羊注此趙鞅之師也不言大夫者君不㑹大夫之辭也疏此正與宣元年㑹趙盾棐林文勢同胡氏春秋大法雖師次於君而與大夫敵至用大衆則君與大夫皆以師為重而不敢輕也故棐林之㑹不言趙盾而言晉師瓦之㑹言晉師而不書士鞅於以見人臣不可取民有衆専主兵權之意陳氏厚施於齊以移其國季孫盡征於魯以奪其民皆王法所禁也春秋之義行則不得為爾矣陳氏不曰㑹士鞅曰㑹晉師重師也鞌之戰公㑹晉師于上鄍不書諱之也四卿並將而以禽鄭自師逆公三家之張成於此矣故諱之也於是齊師伐我晉士鞅趙鞅荀寅救我公㑹晉師于瓦勿諱可也
  案晉師之說胡氏於棐林全主公而此條胡又發重師之義與前說微異蓋二義互相發明也要之春秋之㫖故不以公㑹大夫特因此又以見師之為重耳○又案許氏曰春秋内伐二十宣已後九内侵七宣已後六伐我二十一宣已後十七侵我五宣已後一用兵則侵多而伐少被兵則伐多而侵少蓋魯自中世衰矣而欲與齊搆怨以侵易伐其能久乎
  秋七月戊辰陳侯柳卒○晉士鞅帥師侵鄭遂侵衞士公作趙左氏晉師將盟衞侯于鄟澤趙簡子曰羣臣誰敢盟衞君者渉佗成何曰我能盟之衞人請執牛耳成何曰衞吾温原也焉得視諸侯將歃渉佗捘衞侯之手及捥衞侯怒王孫賈趨進曰盟以信禮也有如衞君其敢不唯禮是事而受此盟衞侯欲叛晉而患諸大夫王孫賈使次于郊大夫問故公以晉詬語之且曰寡人辱社稷其改卜嗣寡人從焉大夫曰是衞之禍豈君之過也公曰又有患焉謂寡人必以而子厚與大夫之子為質大夫曰苟有益也公子則往羣臣之子敢不皆負羇絏以從將行王孫賈曰苟衞國有難工商未嘗不為患使皆行而後可行有日公朝國人使賈問焉曰若衞叛晉晉五伐我疾何如矣皆曰五伐我猶可以能戰賈曰然則如叛之疾而後質焉何遲之有乃叛晉晉人請改盟弗許秋晉士鞅㑹成桓公侵鄭圍蟲牢報伊闕也遂侵衞注周卿士不書監帥不親侵也伊闕即六年鄭伐周闕外兩事故曰遂陳氏此其言遂何晉始伐與國也張氏許氏曰招攜以禮懷逺以德鹹沙之盟諸侯已貳晉不思德禮之是務而欲恃力攘服之則失霸何日之有報伊闕云者假王命也
  案陳氏兵事書遂例詳見僖四年及宣元年又案晉自召陵之後苟有事於諸侯皆書侵今年士鞅侵鄭衞哀七年魏曼多侵衞十年趙鞅侵齊十三年曼多侵衞豈果潛師掠竟歟蓋義不足以服人故春秋例之以無名之師也
  葬曹靖公○九月葬陳懷公○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侵衞左氏師侵衞晉故也注魯為晉討衞
  案此條與前侵鄭書侵同
  冬衞侯鄭伯盟于曲濮衞地左氏注結叛晉也
  從祀先公左氏季寤公鉏極公山不狃皆不得志於季氏叔孫輒無寵於叔孫氏叔仲志不得志於魯故五人因陽虎陽虎欲去三桓以季寤更季氏叔孫輒更叔孫氏已更孟氏冬十月順祀先公而祈焉辛卯禘于僖公注從順也先公閔僖也將正二公之位次所順非一故通言先公將作大事欲以順祀取媚順祀之義當退僖公懼於僖神故於僖廟行禘禮公羊從祀者何順祀也文公逆祀去者三人定公順祀叛者五人注順祀者復文公之逆祀也穀梁貴復正也胡氏蜀人馮山曰昭公至是始得從祀於大廟其說是也季氏逐君而制其死生之命公薨乾侯不得終於正寢既薨七月又不得以時歸葬旣葬絶其兆域又不得同於先君而在墓道之南至孔子為司寇然後溝而合諸墓則其主雖久未得從昭穆而祔祭宜矣及意如已卒陽虎専季氏将殺季孫斯而亂魯國託於正以售其不正始以昭公之主從祀大廟蓋欲著季氏之罪以取媚於國人然其事雖順其情則逆春秋原情制法故不書禘事與日特曰從祀先公於盜竊寶玉大弓之上見事出陽虎而不可詳也其亦深切著明矣案從祀之説三傳及陸氏謝氏劉氏陳氏張氏皆以為正閔僖之位獨胡氏不取蓋陽虎之意正欲暴明季氏之罪故從祀昭公以說於國人若文公逆祀則臧文仲為政之時夏父弗忌所為而非季氏之惡也且春秋每書宫廟必舉其諡此則不書閔僖而直云先公故以為昭公無疑也○又案公羊注曰言祀者無已長乆之辭䟽不言從祭及大事者見其相嗣不已長乆常然○又案何氏以為三年一祫五年一禘謂諸侯始封之年禘祫並作一祫一禘隨次而下其閒三五參差亦有禘祫同年時即僖八年禘祫同年數之文二年為祫年文五年為禘祫同年至今定八年亦禘祫同年故此年不書禘者後祫亦順非獨禘也其說與先儒不合姑記于此
  盜竊寶玉大弓左氏壬辰虎將享季氏于蒲圃而殺之戒都車曰癸巳至成宰公斂處父告孟孫曰季氏戒都車何故孟孫曰吾弗聞處父曰然則亂也必及於子先備諸與孟孫以壬辰為期陽虎前驅林楚御桓子虞人以鈹盾夾之陽越殿將如蒲圃桓子咋謂林楚曰而先皆季氏之良也爾以是繼之對曰臣聞命後陽虎為政魯國服焉違之徴死死無益於主桓子曰何後之有而能以我適孟氏乎對曰不敢愛死懼不免主桓子曰往也孟氏選圉人之壯者三百人以為公期築室於門外林楚怒馬及衢而騁陽越射之不中築者闔門有自門閒射陽越殺之陽虎劫公與武叔以伐孟氏處父帥成人自上東門入與陽氏戰于南門之内弗勝又戰于棘下陽氏敗陽虎說甲如公宫取寶玉大弓以出公斂陽請追之孟孫弗許陽虎入于讙陽關以叛注盜謂虎也家臣賤名氏不見故曰盜寶玉夏后氏之璜大弓封父之繁弱公期孟氏支子公羊盗者孰謂謂陽虎也陽虎者季氏之宰也季氏之宰則微者也惡乎得國寶而竊之陽虎専季氏季氏専魯國陽虎拘季孫孟氏與叔孫氏迭而食之睋而鋟其板曰某月某日將殺我于蒲圃力能救我則於是至乎日若時而出臨南者陽虎之出也御之季孫謂臨南曰以季氏之世世有子子可以不免我於死乎臨南曰有力不足臣何敢不勉陽越者陽虎之從弟也為右諸陽之從者車數十乗至于孟衢臨南投䇿而墜之陽越下取䇿臨南駷馬而由乎孟氏陽虎從而射之矢著于莊門然而甲起於琴如弑不成却反舍于郊皆說然息或曰弑千乗之主而不克舎此可乎虎曰夫孺子得國而已如丈夫何睋而曰彼哉彼哉趣駕既駕公斂處父帥師至慬然後得免自是走之晉寶者何璋判白弓繡質龜青純注判半也半圭曰璋白藏天子青藏諸侯魯得郊天故錫以白不言璋言玉者起珪璧琮璜璋五玉盡亡之也傳獨言璋者所以郊事天尤重詩曰奉璋峩峩質拊也弓大者力千斤千斤之弓其力八石三斗有餘純縁也千歳之龜青髯明于吉凶經不言龜者以先知從寶省文謂之寶者世世寶用之辭此皆魯始封之錫不言取而言竊者正名也榖梁寶玉者封圭也大弓者武王之戎弓也周公受賜藏之魯非其所以與人而與人謂之亡非其所取而取之謂之盜陳氏書曰從祀先公盜竊寶玉犬弓魯無人之辭也
  案蘇氏曰春秋於陪臣以地叛皆不書如陽虎以鄆讙龜陰叛奔齊侯犯以郈叛南蒯以費叛皆以賤不書其書竊寶玉大弓者分器重於地也分器重於地者賤貨而貴命也謝氏曰寶玉象德大弓象武先公以文德武功受此弓玉歴世守而傳之以為國之寶鎭國之寶鎭盜得而竊焉則人君不能守其國子孫不能保其鎮可知矣二説皆好
  九年春王正月○夏四月戊申鄭伯蠆卒○得寶玉大弓左氏夏陽虎歸寶玉大弓書曰得器用也凡獲器用曰得得用焉曰獲六月伐陽關陽虎奔齊請師以伐魯曰三加必取之鮑文子曰魯未可取也上下猶和衆庶猶睦能事大國而無天菑若之何取之陽虎欲勤齊師也夫陽虎有寵於季氏而將殺季孫以不利魯國而求容焉親富不親仁君焉用之齊侯執陽虎囚諸西鄙逃奔晉適趙氏仲尼曰趙氏其世有亂乎注弓玉國之分器得之足以為榮失之足以為辱故重而書之公羊何以書國寶也喪之書得之書注微辭也使若都以重國寶故書不以罪定公者榖梁惡得之得之隄下或曰陽虎以解衆也胡氏榖梁子曰寶玉封圭大弓武王之戎弓周公受賜藏之魯或曰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也子孫世守罔敢失墜以昭先祖之德存肅敬之心耳古者告終易代𢎞璧琬琰天球夷玉兊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莫不陳列非直為美觀也先王所寳傳及其身能全而歸之則可以免矣魯失其政陪臣擅權雖先公分器猶不能守而盜得竊諸公宫其能國乎故失之書得之書所以譏公與執政之臣見不恭之大也此義行則有天下國家者各知所守之職不敢忽矣
  案謝氏曰謂之歸者以明既失而復得也先王所賜非盛德不能受而傳之竊之書得之書尊之也此說得之陸例曰用力禽之曰獲獲人獲獸是也非用力禽之曰得得寶玉是也故疑榖梁得其實若左氏以為陽虎歸之恐無此理杜氏又以為無益近用而祇為名故歸之夫虎豈憚竊寳之為惡名哉蓋虎既奔而追者獲之耳又案是年孔子年五十定公以孔子為中都宰一年四方則之矣
  六月葬鄭獻公○秋齊侯衞侯次于五氏晉地左氏齊侯伐晉夷儀晉車千乘在中牟衞侯將如五氏卜過之龜焦衞侯曰可也衞車當其半寡人當其半敵矣乃過中牟中牟人欲伐之衞褚師圃亡在中牟曰衞雖小其君在焉未可勝也齊師克城而驕其帥又賤遇必敗之不如從齊乃伐齊師敗之齊侯致禚媚杏於衞注時晉獲齊車五百乗事見哀十五年禚媚杏三邑以荅謝衞意不書伐者諱伐盟主以次告陳氏外㑹書次自厥貉以來未之有也於是再見其再見何中國無伯也齊衞伐盟主則其不書伐何春秋重絶晉也於襄之二十三年嘗書齊伐晉至是而不書何齊始叛晉諸侯猶有盟主也前年鄭叛晉盟齊于鹹衞叛晉盟齊于沙明年及齊平魯亦叛晉諸侯無盟主矣有盟主非美事也無盟主非細故也是故春秋重絶晉也張氏任氏曰此伐晉也不書伐而書次者晉實大國未敢輕伐始盟于沙中次于五氏又次于垂葭至哀公元年而後伐其欲有所逞也久矣
  案齊衞三次而後伐胡氏無傳蓋同前次而後伐罪其包藏禍心之義也謝氏以為罪其無事而出故書次則又與無名妄動之例同矣要之二例皆可通而陳氏說又得聖人之微意大抵齊衞雖有玩晉之心而晉力尚強二國不過侵尋犯其境内不敢誦言伐之也杜氏從告之説或然而聖人亦因其告而書之以示貶齊存晉之意矣公羊何氏以為齊欲伐魯善魯能早備故不成伐而書次此蓋因齊宋次郎之文而推之非事實也
  秦伯卒冬葬秦哀公















  春秋㑹通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㑹通卷二十三    元 李亷 撰定公
  十年春王三月及齊平左氏注平前八年再侵齊之怨張氏及齊平我志也案謝氏曰前此魯數侵齊齊數伐魯至孔子為相與齊釋怨相平而齊受之故魯及齊平平一國所願故不稱公曁齊平者彼欲平而我與之平也及齊平者我欲平而彼從我平也孔子之相魯也以德親懷鄰國講信修睦而二國於此平焉能循其道則雖天下之大可得而平也豈獨一齊國哉宋楚其平起於下故書人齊魯其平起於上故書國此說固佳然汲汲而平恐亦非聖人之意胡氏說見曁平下詳見隱六年
  夏公㑹齊侯于夾谷公至自夾谷公穀作頰谷魯地左氏公㑹齊侯于祝其實夾谷孔丘相犂彌言於齊侯曰孔丘知禮而無勇若使萊人以兵劫魯侯必得志焉齊侯從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兩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干盟兵不偪好於神為不祥於德為愆義於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聞之遽辟之将盟齊人加於載書曰齊師出竟而不以甲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兹無還揖對曰而不反我汶陽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齊侯将享公孔丘謂梁丘據曰齊魯之故吾子何不聞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執事也且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饗而既具是棄禮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用秕稗君辱棄禮名惡子盍圖之夫享所以昭德也不昭不如其己也乃不果享齊人來歸鄆讙龜陰之田注陽虎九年以此田奔齊要盟不潔故略不書榖梁離㑹不致何為致也危之也危之則以地致何也為危之也其危奈何曰頰谷之㑹孔子相焉兩君就壇兩相相揖齊人鼓譟而起欲以執魯君孔子歴階而上不盡一等而視歸乎齊侯曰兩君合好夷狄之民何為來為命司馬止之齊侯逡巡而謝曰寡人之過也退而屬其二三大夫曰夫人率其君與之行古人之道二三子獨率我而入夷狄之俗何為罷㑹齊人使優施舞於魯君之幕下孔子曰笑君者罪當死使司馬行法焉首足異門而出齊人來歸鄆讙龜陰之田者蓋為此也因是以見雖有文事必有武備孔子於頰谷之㑹見之矣胡氏夾谷之㑹孔子相犂彌言於齊侯曰孔子知禮而無勇若使萊人以兵劫魯侯必得志焉齊侯從之兩君就壇兩相相揖齊人鼔譟而起欲以執魯君孔子歴階而升不盡一等而視歸乎齊侯曰兩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干盟兵不偪好於神為不祥於德為愆義於人為失禮齊侯遽止之而屬其臣曰夫人率其君與行古人之道二三子獨率我入夷狄之俗使寡人獲罪於魯若之何晏子曰小人之謝過也以文君子之謝過也以質君已知過則謝之以質耳於是歸鄆讙龜陰之田仲尼一言威重於三軍亦順於理而已矣故天下莫大於理而强衆不與焉
  案胡氏之說參用左氏榖梁及史記文焉
  晉趙鞅帥師圍衞左氏報夷儀也反役晉人討衞之叛曰由渉佗成何於是執渉佗以求成於衞衞人不許晉人殺渉佗成何奔燕張氏許氏曰使晉有以服齊則衞可無用兵而服今圍衞而不能服則徒以堅齊之從而已矣
  案以伯主而圍與國者惟宋襄圍曹趙鞅圍衞而已晉自召陵以後凡用兵書侵以義之不足以服人也此役書圍以力之不足以服人也又案十三年杜氏注此年衞貢五百家於趙鞅也
  齊人來歸鄆讙龜陰田杜曰三邑皆汶陽田何休以為四邑左氏注㑹夾谷孔子相齊人服義而歸魯田公羊齊人曷為來歸鄆讙龜陰田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齊人為是來歸之注齊侯自頰谷歸謂晏子曰寡人獲過於魯侯如之何晏子曰君子謝過以質小人謝過以文齊嘗侵魯四邑請皆還之歸濟西田不言來此其言來者已絶魯不應復得故從外來常文與齊人來歸衞寶同夫子雖欲不受定公貪而受之此違之驗疏所引皆晏子春秋及家語孔子世家之文胡氏齊人前此嘗歸濟西田矣後此嘗歸讙及闡矣而此獨書來歸何也曰歸者魯請而得之也曰來歸者齊人心服而歸之也定公齊侯㑹于夾谷孔子攝相事具左右司馬以從至于㑹所以禮相見郤裔俘拒兵車之命而罷享禮之設于野由是齊侯歸三邑以謝過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法言曰仲尼用於魯齊人章章歸其侵疆桓公以義責楚而楚人求盟夫子以禮責齊而齊人歸地皆書曰來序績也春秋夫子之筆削自序其績可乎聖人㑹人物於一身萬象異形而同體通古今於一息百王異世而同神於土皆安而無所避也於我皆眞而無所妄也其曰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是以天自處矣而亦何嫌之有陳氏未有來歸田者言來歸必自外至者也鄆讙龜陰言來歸以是為齊人之願也濟西言取讙闡言取鄆讙龜陰之田不言取以是為齊人之願則猶齊田也齊强於天下伐盟主合諸侯于鄟陵矣於是願歸田則以孔子相夾谷之㑹也謂春秋之諸侯不足用為善者是不即人心者之論也故曰如有用我者朞月而已可也
  案胡氏又曰鄆讙龜陰本魯田也始失其地不書于䇿者君辱當諱也不能保其土地人民則不君矣春秋義存君親故特諱而不書詳見宣元年程子曰齊服義而來歸之故書來歸謝氏曰書來者非我求之於齊齊人至魯歸之德之恱服人心久矣參諸家當以穀梁及史記謝過之說為正其左氏所載夫子請齊歸汶陽之語失之餘見來歸祊下○又案孔子是年為大司寇十二年使仲由為季氏宰墮三都蓋聖人以王道化齊而齊景服義以王道用魯而三家墮邑所謂變齊變魯之幾略見於此
  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秋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下郈字公作費誤也左氏初叔孫成子欲立武叔公若藐固諫曰不可成子立之而卒公若為郈宰武叔既定使郈馬正侯犯殺公若弗能其圉人殺公若侯犯以郈叛武叔懿子圍郈弗克秋二子及齊師復圍郈弗克叔孫謂郈工師駟赤曰郈非唯叔孫氏之憂社稷之患也將若之何對曰臣之業在揚水卒章之四言矣叔孫稽首駟赤謂侯犯曰居齊魯之際而無事必不可矣子盍求事於齊以臨民不然將叛侯犯從之齊使至駟赤與郈人為之宣言於郈中曰侯犯將以郈易于齊齊人將遷郈民衆兇懼駟赤謂侯犯曰衆言異矣子不如易於齊與其死也猶是郈也而得紓焉何必此齊人欲以此偪魯必倍與子地且盍多舎甲於子之門以備不虞侯犯曰諾乃多舎甲焉侯犯請易於齊齊有司觀郈將至駟赤使周走呼曰齊師至矣郈人大駭介侯犯之門甲以圍侯犯駟赤将射之侯犯止之曰謀免我侯犯請行許之犯奔齊齊人乃致郈注致其名簿也胡氏郈叔孫氏邑也侯犯以郈叛不書于䇿書圍郈則叛可知矣再書二卿帥師圍郈則强亦可知矣天子失道征伐自諸侯出而後大夫强諸侯失道征伐自大夫出而後家臣强其逆彌甚則其失彌速故自諸侯出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三家専魯為日已久至是家臣爭叛亦其理宜矣春秋制法本忠恕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諸人故所惡於上不以使下所惡於下不以事上二三子知傾公室以自張而不知家隷之擬其後也凡此類皆據事直書深切著明矣
  宋樂大心出奔曹大公作世左氏九年宋公使樂大心盟于晉且逆樂祁之尸辭僞有疾乃使向巢如晉盟且逆子梁之尸子明言於公曰右師將不利戴氏不肯適晉將作亂也不然無疾乃逐桐門右師注子梁樂祁也右師大心也子明樂祁之子溷也樂氏戴公族也
  宋公子地出奔陳左氏宋公子地嬖蘧富獵十一分其室而以五與之公子地有白馬四公嬖向魋魋欲之公取而朱其尾鬛以與之地怒使其徒抶魋而奪之魋懼將走公閉門而泣之目盡腫母弟辰曰子分室以與獵也而獨卑魋亦有頗焉子為君禮不過出竟君必止子公子地出奔陳公弗止辰為之請弗聽辰曰是我迋吾兄也吾以國人出君誰與處冬母弟辰曁仲佗石彄出奔陳注地宋景公弟辰之兄也
  案經書公子地宋公之弟辰左氏亦止稱公子地母弟辰是未嘗直指地為景公弟也杜氏因辰有迋吾兄之說遂直指地為景公之弟辰之兄若然則書法何以一則曰公子一則曰弟乎縁三傳皆有母弟稱弟之文於是以公子地為庶弟而先儒不主母弟稱弟之說則又難通矣且胡氏亦曰宋公以嬖魋故而失二弟何邪故竊疑公子地以輩行雖為景之弟而其實非同父之弟也
  冬齊侯衞侯鄭游速㑹于安甫安公作鞌齊地
  案謝氏曰㑹于安甫以衞有晉難也
  叔孫州仇如齊左氏武叔聘于齊齊侯享之曰子叔孫若使郈在君之他竟寡人何知焉屬與敝邑際故敢助君憂之對曰非寡君之望也所以事君封疆社稷是以敢以家隷勤君之執事夫不令之臣天下之所惡也君豈以為寡君賜注謝致郈也齊以致郈德叔孫叔孫言義在討惡非所以賜寡君
  宋公之弟辰曁仲佗石彄出奔陳公榖曁下有宋字左氏注曁與也宋公寵向魋不聽辰請辰忿而将大臣出奔虛請自忿稱弟示首惡也仲佗石彄皆為國卿不能匡君靜難而為辰所牽帥出奔稱名亦罪之也公羊注復出宋者惡仲佗悉欲帥國人去故舉國言 之辰言曁者明仲佗强與出也榖梁注辰為佗所强故曰曁胡氏其弟云者罪宋公以嬖魋故而失二弟無親親之恩曁云者罪辰以兄故帥其大夫出奔無尊君之義夫曁者不得已之詞又以見仲佗石彄見脅於辰不能自立無大臣之節也張氏劉氏曰曁者何及也猶曁曁也蓋強脅之也案曁字之義如公穀説則是辰為仲佗石彄所脅如杜氏胡氏劉氏說則是仲佗石彄為辰所脅以左氏事迹考之則胡劉之說得之但於曁字字義不通如公榖説則與曁齊平字義稍合然又於事迹相左獨謝氏曰仲佗石彄首惡搆亂公子辰不能拒絶而從之故書曁辰縁母弟之寵權勢隆盛以至二卿挾之以亂故書弟曁者彼為之首而我與之出及者我為之主而彼從我入出奔書曁者以逆首歸仲佗石彄而罪之也入蕭書及者以逆首歸宋公之弟辰而罪之也似主公榖疑得經意
  十有一年春宋公之弟辰及仲佗石彄公子地自陳入于蕭以叛夏四月秋宋樂大心自曹入于蕭左氏宋公母弟辰曁仲佗石彄公子地入于蕭以叛秋樂大心從之大為宋患向魋故也注蕭宋邑公羊注辰言及者後汲汲當坐重世心不言叛者從叛臣叛可知榖梁宋公之弟辰未失其弟也及以尊及卑也自陳陳有奉焉爾入者内弗受也以者不以也叛直叛也疏案辰以前年出奔離骨肉之義今歳入邑有叛國之罪失弟之道而曰未失何也宋公不能制御彊臣以撫其弟而使二卿脅以出奔故著曁以表強辭稱弟以見罪罪在仲石亦可知矣今而入國兩子之情非辰之意書及以辨尊卑言弟以顯無失然則自陳之力力由二卿入蕭之叛專歸仲石故重發例以明無罪胡氏出奔陳則稱曁入于蕭以叛則稱及及非不得已之詞得已而不已者也夫事君者可貧可賤可殺而不可使為亂今不得已而輕於去國猶云可也得已不巳而果於叛君則無首從之别其罪一施之故不稱曁而稱及四卿在蕭以叛而大心自曹從之其叛可知矣故不書叛而曰入于蕭入逆詞也書自陳自曹者結鄰國以入叛陳與曹之罪亦著矣
  案此條及字公羊注得之胡氏說本劉氏詳其意蓋以前曁字為辰不得已而脅二卿以出後及字為辰得已不已而脅二卿以叛也然語意不明終若上曁字屬仲佗石彄下及字屬宋辰為可疑耳
  冬及鄭平叔還如鄭涖盟左氏始叛晉也注平六年侵鄭取匡之怨還叔弓曽孫
  案晉伯至此諸侯皆叛矣然魯叛晉本始於平齊之時不於平齊言叛晉者蓋春秋之閒魯於齊晉本兩事之也此條當與鄭輸平同看
  十有二年春薛伯定卒夏葬薛襄公○叔孫州仇帥師墮郈○衞公孟彄帥師伐曹左氏公孟彄伐曹克郊
  案彄伐曹二又見明年
  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墮費左氏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於是叔孫氏墮郈季氏將墮費公山不狃叔孫輒帥費人以襲魯公與三子入于季氏之宫登武子之臺費人攻之弗克入及公側仲尼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費人北國人追之敗諸姑蔑二子奔齊遂墮費公羊曷為帥師墮郈帥師墮費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曰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於是帥師墮郈帥師墮費雉者何五板而堵五堵而雉百雉而城注書者善定公任大聖復古制弱臣勢也榖梁墮猶取也注墮非訓取言今但毁其城則永屬己若更取邑於他然胡氏禮曰制國不過千乗都城不過百雉家富不過百乗以此坊民諸侯猶有叛者故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禮所當謹也郈費成者三家之邑政在大夫三卿越禮各固其城公室欲張而不得也三桓既微陪臣擅命憑恃其城數有叛者三家亦不能制也而問於仲尼遂墮三都是謂以禮為國國可以為之兆也推而行諸魯國而準則地方五百里凡侵小而得者必有興滅國繼絶世之義諸侯大夫各謹於禮不以所惡於上者使其下亦不以所惡於下者事其上上下交相順而王政行矣故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可三年有成陳氏叔孫墮郈季孫墮費以是為三家之願也三家專魯出昭公矣於是願墮其都則以孔子之相魯也謂春秋之大夫不足用為善者是不即人心者之論也故曰如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
  案公羊於齊歸田之下曰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於墮都之下又云然疏曰不違有二案家語定十年孔子自邑宰為司空十一年又從司空為司寇然則為司空之時能别五土之宜咸得其所為季孫所重是以三月不違齊人遂懼來歸四邑矣及作司寇之時攝行相事國無姦民七日誅少正卯政化大行季孫重之復不違三月於是有墮郈之事○又案朱子曰史傳所載亦多可疑如魯國司徒司馬司空之官乃是三家世為之不知聖人如何做得考之於傳如臧武仲為司寇公鉏出為公馬正想元别設官無其人則三家兼之也○又案孟子曰孔子於季桓子見行可之仕孔子仕於定公而言桓子何也朱子曰孔子之相皆由桓子及桓子受女樂孔子便行矣然孔子亦因其機而為之季氏是時自不柰陪臣何故假孔子之力以去之又吕氏曰聖人為政所謂立之斯立綏之斯來動之斯和聖人作而萬物覩同此心者孰不懷同此氣者孰不感仲由以勇鋭兼人之資感於氣最先者首為墮都之議夫叔季二人亦非仲由所能令蓋聖人在上自有感動仲由特發之耳
  秋大雩公羊注不能事事信用孔子聖澤廢
  冬十月癸亥公㑹齊侯盟于黄公作晉侯誤也黄齊地左氏注結叛晉十有一月丙寅朔日有食之○公至自黄○十有二月公圍成公至自圍成左氏將墮成公斂處父謂孟孫墮成齊人必至于北門且成孟氏之保障也無成是無孟氏也子僞不知我将不墮冬十二月公圍成弗克注國内而書至者成強若列國興動大衆故出入皆告廟公羊注圍成月又致者天子不親征下士諸侯不親征叛邑公親圍成不能服不能以一國為家甚危若從他國來故危録之榖梁非國言圍圍成大公也何以致危之也何危爾邊乎齊也注以公之重而伐小邑則為恥深矣故大公之事而言圍使若是國然胡氏書公圍成强也其致危之也仲由為季氏宰孔子為魯司寇而不能墮成何也案是冬公圍成弗克越明年孔子由大司寇攝相事然後誅少正卯與聞國政三月而商賈信於市男女别於途及齊人饋女樂孔子遂行然則圍成之時仲尼雖用事未能專得魯國之政也而辨言亂政如少正卯等必肆疑沮於其閒矣成雖未墮無與為比亦不能為患使聖人得志行乎中國以及朞月則不待兵革而自墮矣陳氏成孟孫之邑公行不越竟不至至圍成危之也初作三軍也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季氏盡征之叔孫氏臣其子弟孟氏取其半焉三家之強孟氏為猶有君也莫難於墮郈費成墮易耳而公自将圍成弗克是不足與有為也齊人歸女樂三日不朝是以微罪行也
  案朱子語録三家孟氏最弱季孫為強強者墮之而弱者反不可墮者強者不覺而弱者覺之故也或問墮三都事費郈已墮而成不可墮是不用夫子至於此否曰旣不用郤何故圍成當時夫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則費郈之墮出於不意及公斂處父不肯墮成次第喚醒了叔孫二家便做這事不成又齊人以女樂歸之遂行不然當别有處置也且費郈之叛荐為叔季之害故叔季自欲墮之公斂在成方有功於孟氏則孟氏之不肯墮宜矣今案如公榖說則圍成非孔子意如朱子説則圍成之舉孔子未必不知之也夫負固弗服雖舜禹文王有所不免如三苗逆命有崇弗降始皆伐之至班師修德而自格圍之不克亦何損於聖人觀圍而不再伐安知非班師之意但仲尼不終用於魯故聖人之化不遂行而公室之威徒褻耳至胡氏所引史記明年孔子由大司寇攝相事至十四年然後行則恐未必然故胡氏宏曰夫聖人所以大過人者無他焉如天之生物隨其分限為委吏則必㑹計當為乗田則必畜養蕃為宰而親民則制為養生送死之節為司空而正封域則溝合昭公之墓為司寇而治奸亂則誅少正卯而墮三都及成不墮三家之慮變矣故經文不言三家直書曰公聖人色斯舉矣安有明年由大司寇攝相之事所以必知其無者考案經文明年無更敗起廢之事而築囿大蒐絶與墮都之意不侔故也此說似得其實故魯世家亦以攝相誅少正卯與聞國政歸女樂孔子行等皆為十二年事
  十有三年春齊侯衛侯次于垂葭衞地髙平鉅野縣西南有郥亭垂葭公作瑕左氏齊侯衞侯次于垂葭實郥氏使師伐晉将濟河諸大夫皆曰不可邴意兹曰可銳師伐河内傳必數日而後及絳絳不三月不能出河則我旣濟水矣乃伐河内注二君將使師伐河内次垂葭以為之援
  夏築蛇淵囿左氏注書不時也張氏許氏曰魯政不修而非時勤民築囿奉己而已志不及國也夫圍成弗克歸而力此何振之有
  案此正與受女樂事相類定公君臣安知不自以為齊人已服強都已墮國家閒暇可以般樂乎此决非孔子為政時
  大蒐于北蒲左氏注夏蒐非時
  衞公孟彄帥師伐曹○秋晉趙鞅入于晉陽以叛左氏晉趙鞅謂邯鄲午曰歸我衞貢五百家吾舍諸晉陽午許諾歸告其父兄父兄皆曰不可衞是以為邯鄲而寘諸晉陽絶衞之道也不如侵齊而謀之乃如之而歸於晉陽趙子怒殺午趙稷渉賔以邯鄲叛夏上軍司馬籍秦圍邯鄲邯鄲午荀寅之甥也荀寅范吉射之姻也而相與睦故不與圍邯鄲將作亂董安于聞之告趙孟曰先備諸趙孟曰晉國有命始禍者死為後可也安于曰與其害於民寧我獨死請以我説趙孟不可秋范氏中行氏伐趙氏之宫趙鞅奔晉陽晉人圍之注午鞅族子稷午子榖梁以者不以者也叛直叛也胡氏趙鞅之入拒范中行也而直書曰叛何也人臣專土與君為市則是簒弑之階堅氷之漸豈無以有己之義乎後世大臣有困於讒閒遷延居外不敢釋兵卒以憂死者亦未明人臣之羲故爾故直書入于晉陽以叛入者不順之詞叛者不赦之罪
  冬晉荀寅士吉射入于朝歌以叛公寅下有及字左氏范臯夷無寵於范吉射而欲為亂於范氏梁嬰父嬖於知文子文子欲以為卿韓簡子與中行文子相惡魏襄子亦與范昭子相惡故五子謀将逐荀寅而以梁嬰父代之逐范吉射而以范臯夷代之荀躒言於晉侯曰君命大臣始禍者死載書在河今三臣始禍而獨逐鞅刑已不鈞矣請皆逐之冬荀躒韓不信魏曼多奉公以伐范氏中行氏弗克二子将伐公齊髙彊曰三折肱知為良醫唯伐君為不可民弗與也弗聽遂伐公國人助公二子敗從而伐之荀寅士吉射奔朝歌注臯夷范氏側室子知文子荀躒簡子韓不信中行文子荀寅襄子曼多范昭子士吉射胡氏晉主夏盟威服天下及大夫専政賄賂公行内外離析示威平邱而齊叛辭請召陵而蔡叛盟于沙鹹而鄭叛次于五氏而衞叛涖于鄭㑹于夾谷歃于黄而魯叛諸侯叛于外大夫叛于内故奔于晉陽而趙鞅叛入于朝歌而荀寅士吉射叛以晉國之大天下莫強焉邦分崩而不能守也春秋於晉事或略而不序或賤而稱人或書侵以陋之責亦備矣至是三卿内叛直書于䇿見其效也故臧哀伯曰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寵賂章也晉卿始禍緣衞貢也樂祁見執獻楊楯也蔡侯從吳荀寅貨也昭公弗納范鞅賂也而晉室自是不復能主盟矣故為國以義不以利春秋之大法在焉見諸行事亦可謂深切著明矣
  案晉六卿二荀氏荀寅中行氏也荀躒知氏也士氏即范氏也韓氏魏氏趙氏荀士二家自此亡知氏春秋後亡故止韓趙魏三家分晉
  晉趙鞅歸于晉左氏韓魏以趙氏為請十二月辛未趙鞅入于絳盟于公宫胡氏書歸者易辭也韓魏為之請晉侯許之復而寅與吉射去國出奔則無有難之者故其歸為易矣蘇氏曰三子之叛其罪一也鞅以有援故得復寅吉射以無助故終叛春秋書鞅歸于晉非與之也以罪晉侯縱釋有罪無政刑耳叛逆人臣之大惡始禍晉國之載書既不能致辟于鞅奉行天討以警亂臣又亢不衷狥韓魏之請而許之復無政刑矣其能國乎先儒或謂言歸者以地正國也鞅取晉陽之甲以逐君側之惡人則其說誤矣以地正國而可是人主可得而脅人臣擅興無罪以兵諫者真愛其君也使後世賊臣稱兵向闕以誅君側為名而實欲脅君取國者則此説啓之也大失春秋之意矣陳氏歸不言自鞅無所自也歸易詞也欒盈魚石猶言入至鞅而後言歸則晉無人之詞也此韓趙魏分晉之本也叛臣至於書歸則佚賊不足録矣
  案以地正國之說出公榖公羊曰此叛也其言歸何以地正國也晉趙鞅取晉陽之甲以逐荀寅與士吉射荀寅與士吉射者君側之惡人也此逐君側之惡人曷為以叛言之無君命也穀曰此叛也其以歸言之何也貴其以地反也貴其以地反則是大利也非大利也許悔過也許悔過則何以言叛以地正國也以地正國則何以言叛其入無君命也注軍以井田立數故言以地即以兵也此說大傷敎故不敢取胡氏已辨之矣要之此條歸字之義陳氏説得好而胡氏亦曰使趙鞅以無罪歸國晉之國法不行於之人矣前書叛後書歸罪其赦逆臣也説亦好當與曹伯歸自京師書法同看○又案書大夫歸者九餘皆書自惟趙鞅不言自季子書來元咺書復特筆也
  薛弑其君比胡氏稱國以弑者當國大臣之罪也孫復以為舉國之衆皆可誅非矣三晉有國半天下若皆可誅刀鋸不亦濫乎潁川常秩曰孫復之於春秋動輙有罪蓋商鞅之法耳棄灰於道者有誅歩過六尺者有罰其不即人心逺矣王囬以是尚秩此善議復者
  案春秋稱國以弑者四莒弑庶其晉弑州蒲呉弑僚薛弑比也啖子曰稱國以弑目大臣也胡氏本此
  十有四年春衞公叔戍來奔衞趙陽出奔宋公榖皆作晉趙陽左氏初衞公叔文子朝而請享靈公退見史鰌而告之史鰌曰子必禍矣子富而君貪罪其及子乎子臣可以免戍也驕其亡乎及文子卒衞侯始惡於公叔戍以其富也公叔戍又將去夫人之黨夫人愬之曰戍將為亂春衞侯逐公叔戌與其黨故趙陽奔宋戍來奔注夫人南子也胡氏公叔成將去南子之黨夫人愬曰戍將為亂故公叔來奔趙陽北宫結戍黨也故亦出奔而靈公無道不能正家以喪其大臣之罪著矣戍又以富見惡於衞侯夫富者怨之府也使戍積而能散以財發身不為貪人之所怨於以保其爵位尚庶幾乎
  二月辛巳楚公子結陳公孫佗人帥師滅頓以頓子牂歸公羊二月作三月公孫作公子牂作牄左氏頓子牂欲事晉背楚絶陳好二月楚滅頓夏衞北宫結來奔左氏公叔戍之故也
  五月於越敗吳于檇李吳子光卒檇公作醉李吳郡嘉興南有醉李城今為秀州治所左氏吳伐越越子句踐禦之陳于檇李句踐患吳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動使罪人三行屬劒於頸而辭曰二君有治臣奸旗鼔不敢逃刑遂自剄也師屬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敗之靈姑浮以戈擊闔廬闔廬傷將指還卒於陘去檇李七里夫差使人立於庭苟出入必謂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對曰唯不敢忘三年乃報越注句踐允常之子胡氏書敗者詐戰也定五年於越入吳至是敗吳于檇李㑹黄池之歲越又入吳悉書于史以其告也哀之元年吳子敗越棲句踐於㑹稽之上豈獨不告而史䇿不書疑仲尼削之也吳子光卒夫差立三年乃報越則夫椒之戰復父讎也非報怨也春秋削而不書以為常事也其㫖微矣
  公㑹齊侯衞侯于牽公至自㑹牽公作堅衞地左氏晉人圍朝歌公㑹齊侯衞侯于脾上梁之間謀救范中行氏析成鮒小王桃甲率狄師襲晉戰于絳中不克而還張氏齊景公欲求霸誅晉之亂臣以正其國可也當是時孔子已去魯故三國之君同為范中行而出㑹致公者以其助不衷而危之也
  案謝氏曰是時衞有公叔戍之難牽之㑹著齊不能定衞難也此亦一說
  秋齊侯宋公㑹于洮曹地左氏范氏故也注謀救范氏張氏許氏曰齊宋魯衞崇奬亂臣謀動干戈大義亡矣
  案謝氏曰是時宋有公子辰之難洮之㑹著齊不能清宋難也此亦一説蓋時宋衞方多事而宋辰之患為尤宋豈能舍其國而謀救范氏哉疑謝氏説是
  天王使石尚來歸脤左氏注石尚天子之士石氏尚名脤祭社之肉盛以蜃器以賜同姓諸侯親兄弟之國與之共福公羊石尚者天子之士也脤者何俎實也腥曰脤熟曰膰注禮諸侯朝天子助祭於宗廟然後受俎實時魯不助祭而歸之故書以譏之榖梁石尚士也何以知其士也天子之大夫不名石尚欲書春秋諫曰久矣周之不行禮於魯也請行脤貴復正也
  案王使自宣十年王季子之後至此始見蓋晉伯已衰中國無統而孔子相魯之餘魯勢稍振故王室借此以親宗國亦一王伯消長之幾㑹也奈何孔子已為膰肉不至而行則魯之禮又蕩盡歸脤之意何足以感諷魯哉故以常禮言之古者諸侯入朝朝則各以其職來祭故天子祭於宗廟有與諸侯共福之禮與之同其事必與之同其樂也周衰諸侯職貢不修祀事不相久矣廟中之賜諸侯何與於此哉敬王乃以脤肉親魯而歸之失禮之大者也然以時事言之則典禮廢壞之餘猶能舉而行之諸侯苟知尊祀事是王室可以有為之秋惜乎魯之不能奉順此意也春秋書此亦有感矣○又案周禮行人歸脤以交諸侯之福謝氏曰王受神福賴諸侯所致則神福王宜與諸侯共之故天子分俎實不曰賜而謂之歸
  衞世子蒯聵出奔宋左氏衞侯為夫人南子召宋朝㑹于洮大子蒯聵獻盂于齊過宋野野人歌之曰旣定爾婁豬曷歸吾艾豭大子羞之謂戲陽速曰從我而朝少君少君見我我顧乃殺之速曰諾乃朝夫人夫人見大子大子三顧速不進夫人見其色啼而走曰蒯聵将殺余公執其手以登臺大子奔宋盡逐其黨故公孟彄出奔鄭自鄭奔齊大子告人田戲陽速禍余戲陽速告人曰大子則禍余大子無道使余殺其母余不許將戕於余若殺夫人將以余說余是故許而弗為以紓余死諺曰民保於信吾以信義也注南子宋女朝宋公子舊通于南子公羊注主書者子雖見逐無去父之義疏父子天倫無相去之義今大子以小小無道衞侯惡而逐之父無殺己之意大子懟而去之一則譏衞侯之無恩一則甚大子之不孝胡氏世子國本也以寵南子故不能保世子而使之去國以欲殺南子故不能安其身至於出奔是輕宗廟社稷之所付託而恣行矣春秋兩著其罪故特書世子其義不繫於與蒯聵之世其國也而靈公無道不能正家以危其國本至使父子相殘毁滅天理之所由著矣張氏臨江劉氏曰左氏叙蒯聵事曰蒯聵欲殺夫人予謂蒯聵雖不善謀安有此事哉且殺夫人蒯聵獨得全乎彼所羞者以夫人名惡也如殺其母為惡愈大反不知可羞乎蓋蒯聵聞野人之歌其心慙焉則以謂夫人夫人惡其斥己之淫則啼而走言大子将殺予以誣之靈公惑於南子所言必聽從故外則召宋朝内則逐公叔戍趙陽彼不恥召宋朝固亦不難逐蒯聵矣此其眞也不當如左氏所記又蒯聵出乃奔宋宋南子家也蒯聵負殺南子之名而走又入其家使真有其事者敢乎哉常山劉氏曰蒯聵出奔春秋不去其世子者衞侯之辠也南子之惡亦己甚矣其欲去世子之意亦已明矣如哀姜亂魯驪姬亂晉若此比者不鮮矣而靈公聽南子之譖謂蒯聵欲弑其母不能為辨明以致其出奔豈非靈公之辠乎自古讒婦之誣其子多矣考二劉之言足以知左氏所記乃南子之讒言而非當時之實録也不然春秋至趙鞅之納猶與以世子之名何哉
  案此條公榖亦無殺母之事張氏取二劉之説極得事情謝氏亦曰驪姬害晉南子害衞其情一也然則申生蒯聵之賢否雖異而晉獻衞靈之聽讒則同故皆書世子
  衞公孟彄出奔鄭左氏自鄭奔齊
  宋公之弟辰自蕭求奔
  案宋華元之族皆以明年自蕭奔鄭事見罕達伐宋下
  大蒐于比蒲邾子來㑹公左氏注㑹公于比蒲來而不用朝禮故曰㑹公羊注書大蒐譏亟也大蒐之禮五年一為若數於此則書而譏亟若緩於此則書而譏罕邾婁子㑹公非邾婁子㑹人於都也榖梁注㑹公于比蒲陳氏㑹公于比蒲也自舎中軍公不與兵政者四十年矣於是蒐比蒲則以季孫斯叔孫州仇之墮費郈也故曰政逮於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孫微矣
  案春秋書蒐止此詳見昭八年○又案公及齊遇榖而蕭叔朝公大蒐于比蒲而邾子來㑹公皆非其所也
  城莒父及霄左氏注公叛晉助范氏故懼而城二邑
  案謝氏曰方墮費郈又城莒霄苟不擇忠良適足為叛人之資而已○案此年去冬杜曰闕文范曰未詳何曰是歲蓋孔子由大司宼攝相事政化大行粥羔肫者不飾男女異路道無拾遺齊懼北面事魯饋女樂以閒之定公聽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故貶之或説無冬者坐受女樂令聖人去冬隂臣之象也其迂謬不可取
  附録是年晉人敗范中行氏之師於潞又敗鄭師及范氏之師於百泉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邾子來朝左氏邾隱公來朝子貢觀焉邾子執玉髙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貢曰以禮觀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髙仰驕也卑俯替也驕近亂替近疾君為主其先亡乎注為哀七年以邾子益來𫝊
  案邾子來朝止此
  鼷䑕食郊牛牛死改卜牛左氏注不言所食處舉死重也改卜禮也公羊曷為不言其所食漫也注漫者遍食其身榖梁不敬莫大焉
  二月辛丑楚子滅胡以胡子豹歸左氏吳之入楚也胡子盡俘楚邑之近胡者楚旣定胡子豹又不事楚曰存亡有命事楚何為多取費焉二月楚滅胡胡氏夫滅人之國其罪大矣然胡子豹乗楚之約盡俘其邑之近胡者所謂國必自滅而後人滅之非滅之者獨有罪也國君造命不可委命者旣以為有命而又貪生忍辱不死于社稷則是不知命矣書以歸罪豹之不能死位而與歸也故楚子書爵而胡子豹名
  夏五月辛亥郊公羊曷為以夏五月郊三卜之運也注運轉也已卜春三正不吉復轉卜夏三月周五月得二吉故五月郊也
  案此以牛死改卜而至失時也郊説詳見僖三十一年
  壬申公薨于髙寢榖梁髙寢非正也
  案内卒凡十四公得正而薨者惟莊宣成是以君子務力於禮而謹於正終焉
  鄭罕達帥師伐宋罕公作軒左氏鄭罕達敗宋師于老邱宋公子地奔鄭鄭人為之伐宋欲取地以處之事見哀十二年
  案自罕達伐宋之後有哀七年皇瑗之侵九年雍邱之取其秋宋公伐鄭十年夏宋人伐鄭十二年宋向巢伐鄭卒至十三年罕達取于喦之師而後已焉二國之搆怨如此正與隱公初年公子馮之事相類
  齊侯衞侯次于渠蒢公作蘧蒢左氏次于遽挐謀救宋注不果救故書次張氏許氏曰齊衞新與鄭宋同盟叛晉故為宋出請為鄭次止其不言救為其不成於救也
  案五氏垂葭之次皆為伐晉此次疑亦為謀晉而出故明年有伐晉之舉鄭於此時從齊方堅不應齊救宋以仇鄭許氏說雖善恐非事實
  邾子來奔喪左氏注諸侯奔喪非禮公羊奔喪非禮也
  秋七月壬申姒氏卒穀作弋氏左氏不稱夫人不赴且不祔也公羊姒氏者何哀公之母也何以不稱夫人哀未君也榖梁弋氏卒妾辭也哀公之母也
  案陸氏曰自成風之後妾母皆僭用夫人禮故書薨書夫人著其失也哀公母定姒卒時子未踰年雖行喪禮不可加於母故書卒子旣未君故不稱夫人也
  八月庚辰朔日有食之○九月滕子來㑹葬左氏注諸侯㑹葬非禮也
  丁巳葬我君定公雨不克葬戊午日下吳乃克葬吳榖作稷古吳字
  案此條詳見宣八年
  辛巳葬定姒左氏不稱小君不成喪也公羊定姒何以書葬未踰年君也有子則廟廟則書葬胡氏公羊曰有子則廟廟則書葬曾子問並有喪則如之何子曰葬先輕而後重其奠也其虞也先重而後輕
  案諸家皆以為哀未踰年故止書卒書葬而不書夫人不書薨不書小君此皆因諸僭禮而為之辭其實子雖踰年成君亦不可備夫人之禮也其備之者非禮之常耳故胡氏取公羊而削其未踰年之説
  冬城漆左氏書不時告也注實以秋城冬乃告廟魯知其不時故緩告從而書之以示譏漆邾庶其邑張氏城漆謀伐邾也定公之喪邾子來奔喪事魯謹矣哀公初立不務善鄰而以土地之故勞民力啓鄰怨謀國如此不終宜哉
  案定公在位十有五年當其初立受國於季孫意如而不能正其罪其異於桓宣者無幾矣故春秋於元年即不書正月以示正始之義而於意如之卒特書月以著定公尊奬亂臣之惡其辭嚴矣然當其初年陪臣執命國事分崩固無足言但陽虎旣奔之後三桓亦微孔子為政綱紀粗立正當可以有為之時然竟不能使夫子得遂行其道則魯何賴哉李氏曰㑹于夾谷而致侵田之歸行乎季孫而有墮都之謀雖僅能明禮義之敎雉門兩觀之作而僭禮莫之改寶玉大弓之竊而分器莫之保惽於女樂政歸強家此定公有聖人而不能用也其言得之矣至其末年㑹牽㑹洮城莒父城漆無非助亂勞民之舉魯之益弱宜哉






  春秋㑹通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會通卷二十四    元 李廉 撰哀公名蔣在位二十七年孫于越春秋止於十四年諡法恭仁短折曰哀左氏注哀公定公之子蓋定姒所生定公薨公即位
  周敬王二十六年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楚子陳侯隨侯許男圍蔡左氏楚子圍蔡報柏舉也里而栽廣丈髙倍夫屯晝夜九日蔡人男女以辨使疆于江汝之間而還蔡於是乎請遷于呉注隨世服於楚不通中國楚昭奔隨隨人免之楚人德之使列於諸侯故得見經鄭已滅許此復見者蓋楚封之胡氏夫男女以辨則是降也疆于江汝則遷其國也而獨書圍蔡何也蔡嘗以呉師入郢昭王奔隨壞宗廟徙陳器撻平王之墓矣至是楚國復寧帥師圍蔡降其衆遷其國而春秋書之略者見蔡宜得報而楚子復讎之事可恕也聖人本無怨而怨出於不怨故議讎之輕重有至於不與共戴天者今楚人禍及宗廟辱逮父母若包羞忍恥而不能一洒之則不可以有立而天理滅矣故特書圍蔡而稱爵恕楚之罪詞也張氏許氏曰蔡侯怨楚不思務本脩德以俟時而輕謀兵革以得志於大國是益禍也故蔡昭之志愧於句踐矣
  案楚蔡之交兵止於此
  鼷鼠食郊牛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穀郊牛下有角字穀梁此該郊之變而道之也於變之中又有言焉鼷䑕食郊牛角改卜牛志不敬也郊牛日展斛角而知傷展道盡矣郊自正月至于三月郊之時也夏四月郊不時也五月郊不時也夏之始可以承春以秋之末承春之始蓋不可矣九月用郊用者不宜用者也郊三卜禮也四卜非禮也五卜强也卜免牲者吉則免之不吉則否牛傷不言傷之者傷自牛作也故其詞緩全曰牲傷曰牛未牲曰牛其牛一也其所以為牛者異有變而不郊故卜免牛也已牛矣其尚卜免之何也禮與其亡也寧有嘗置之上帝矣故卜而後免之不敢專也卜之不吉則如之何不免安置之繫而待六月上甲始庀牲然後左右之子之所言者牲之變也而曰我一該郊之變而道之何也我以六月上甲始庀牲十月上甲始繫牲十一月十二月牲雖有變不道也待正月然後言牲之變此乃所以該郊郊享道也貴其時大其禮其養牲雖小不備可也子不忘三月卜郊何也郊自正月至于三月郊之時也我以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如不從則以正月下辛卜二月上辛如不從則以二月下辛卜三月上辛如不從則不郊矣注該備也春秋書郊終於此故於此備説郊之變胡氏鼷䑕食郊牛改卜牛志不敬也夏四月郊書不時也四卜非禮五卜强也全曰牲傷曰牛已牛矣其尚卜免之何也嘗置之上帝矣故卜而後免之不敢專也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此成王亮陰之時位冢宰攝國政行天子之事也魯何以得郊成王追念周公有大勲勞於天下而欲尊魯故賜以重祭得郊禘大雩然則可乎孔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欲奠魯而賜以人臣不得用之禮樂豈所以康周公也哉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庶人祭先祖此定理也今魯得郊以為常事春秋欲削而不書則無以見其失禮盡書之乎則有不勝書者故聖人因其失禮之中又有失焉者則書于䇿所謂由性命而發言也聖人奚容心哉因事而書以誌其失為後世戒其垂訓之義大矣
  案春秋書郊止此故穀梁於此備言之其義有得有失詳見僖三十一年

  秋齊侯衞侯伐晉左氏夏四月齊侯衞侯救邯鄲圍五鹿秋齊侯衞侯會于乾侯救范氏也師及齊師衞孔圉鮮虞人伐晉取棘蒲注魯師不書非公命也狄帥賤故不書陳氏伐夷儀不書書次五氏伐河内不書書次垂葭公會齊衞于牽帥狄師襲晉戰于絳中猶不書也諸夏之無君春秋誠有不忍書也必於是而後書春秋蓋將終焉是故春秋之初諸侯無王者齊鄭宋魯衞為之也春秋之季諸侯無伯者亦齊鄭宋魯衞為之也張氏許氏曰伯主奉王以正天下而諸侯至於合從以伐之春秋特書以著中國之無伯也王道既盡伯統復亡春秋之變至是而窮矣
  案自晉文興伯以來除秦晉之爭外與國伐晉者止三文元年衞人伐晉襄二十四年齊侯伐衞遂伐晉雖一時諸侯之玩伯然春秋於衞書人於齊書遂尚未絶晉也至是而直書二國伐晉晉無異於列國矣故此條陳許氏得之
  冬仲孫何忌帥師伐邾
  附録左氏呉王夫差敗越于夫椒報檇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會稽使大夫種因呉大宰嚭以行成吳子將許之伍貟曰不可臣聞之樹德莫如滋去疾莫如盡句踐能親而務施施不失人親不棄勞與我同壤而世為仇讎於是乎克而弗取將又存之違天而長㓂讎後雖悔之不可食已姬之衰也日可俟也介在蠻夷而長宼讎以是求伯必不行矣弗聽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二十年之外呉其為沼乎三月越及呉平呉入越不書呉不告慶越不告敗也案夫椒之戰左氏以為不告故不書胡氏以為常事故不書夫復讎天下之大義也乾時之役胡氏以為若為復讎舉事則當書公以大之今乃沒而不書毋乃掩孝子之美乎竊嘗論之父母之讎不戴天兄弟之讎不反兵力之所不能勞之所不及猶且寢苫枕戈無時而終事今夫差於句踐可殺而不殺乃利其厚賂説其甘言而許之平陷於其術中而不悟卒至亡其身國於仇人之手此乃大不孝者尚何復讎為榮之有春秋不書微其事以深責之也歟
  二年春王二月季孫斯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伐邾取漷東田及沂西田癸巳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句繹句繹邾地左氏伐邾將伐絞邾人愛其土故賂以漷沂之田而受盟穀梁取漷東田漷東未盡也及沂西田沂西未盡也三人伐而二人盟何也各盟其所得也注季孫不得田故不與盟胡氏曷為列書三卿哀公得國不張公室三卿並將魯衆悉行伐國取地以盟其君而已不與焉適越之辱兆矣定公之薨邾子來奔喪事魯恭矣而不免於見伐徒自辱焉不知以禮為國之故也邾在邦域之中不加矜恤而諸卿相繼伐之既取其田而又强與之盟不知以義睦鄰之故也故詳書以著其罪三人伐則曷為二人盟盟者各盟其所得也莫强乎季孫何獨無得季氏四分公室有其二昭公伐意如叔孫氏救意如而昭公孫陽虎囚桓子孟孫氏救桓子而陽虎奔今得邾田蓋季氏以歸二家而不取也張氏師氏曰以區區之邾而魯兩納其叛人邑三取其田時無王伯强陵弱之亂至於如此案此條胡氏得之公榖意皆同獨劉氏曰曷為三人伐而二人盟季孫臨之叔仲成之季孫之汰也蓋自謂猶君矣張氏取此説然恐非事實謝氏曰邾子來㑹來朝來奔喪猶不免難以魯之所欲者邾之土地也書取罪其不義也書漷東沂西田邾之分地也書及罪其無厭也此説好
  夏四月丙子衞侯元卒左氏初衞侯遊于郊子南僕公曰余無子將立女不對他日又謂之對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其改圖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祇辱夏衞靈公卒夫人曰命公子郢為大子君命也對曰郢異於他子且君沒於吾手若有之郢必聞之且亡人之子輒在乃立輒
  滕子來朝
  案滕來朝止此
  晉趙鞅帥師納衞世子蒯聵于戚左氏六月晉趙鞅納衞大子于戚使大子絻八人衰絰偽自衞逆者告於門哭而入遂居之公羊曷為不言入于衞父有子子不得有父也注明父得有子而廢之子不得有父之所有故奪其國文正其義也穀梁納者内弗受也帥師而後納者有伐也何用弗受也以輒不受也以輒不受父之命受之王父也信父而辭王父則是不尊王父也其弗受以尊王父也注書世子明正也齊景公廢陽生陽生還國書簒蒯聵稱世子則靈公末命輒審矣從王父之言𫝊似失之胡氏世子不言納位其所固有國其所宜君謂之儲副則無所事乎納矣凡公子出奔復而得國者其順且易則曰歸有奉焉則曰自其難也則曰入不稱納矣況世子哉今趙鞅帥師以蒯聵復國而書納者見蒯聵無道為國人之所不受也國人不受而稱世子者罪衞人之拒之也所以然者縁蒯聵出奔靈公未嘗有命廢之而立他子及公之卒大臣又未嘗謀於國人數蒯聵之罪選公子之賢者以主其國乃從輒之所欲而君之以子拒父此其所以稱世子也人莫不愛其親而志於殺莫不敬其父而忘其喪莫不慈其子欲其子之富且貴也而奪其位蒯聵之於天理逆矣何疑於廢黜然父雖不父子不可以不子輒乃據國而與之爭可乎故特繫納衞世子蒯聵于戚於趙鞅帥師之下而鞅不知義靈公與衞國大臣不能 早正國家之本以致禍亂其罪皆見矣陳氏于戚内弗受也輒拒父也後十二年而蒯聵自戚入于衞衞侯輒來奔則是輒拒父也世子正也張氏蒯聵必無殺母之事二劉氏辨之詳矣靈公惑於南子左氏承誣言載之傳以為實觀春秋再以世子書則知蒯聵為無罪而被此名以出故春秋正其名而謂之世子所謂與之繼世者也
  案程子曰蒯聵得罪於父不得復立輒亦不得背父而不與其國為輒計者委於所可立使不失君之社稷而身從父則義矣公穀王父命之説非是此説得之大抵蒯聵父子一段胡氏圍戚下一條説極正但君親無將將而必誅使蒯聵果有殺母之事則罪在必誅天地所不容不論靈公有命無命決無得國之理亦何必曲折如此故不如二劉氏之論明白洞達而無疑也
  秋八月甲戌晉趙鞅帥師及鄭罕達帥師戰于鐵鄭師敗績鐵在戚城南公作栗左氏齊人輸范氏粟鄭子姚子般送之士吉射逆之趙鞅禦之遇于戚簡子誓曰范氏中行氏反易天明欲擅晉國而滅其君寡君恃鄭而保焉今鄭為不道棄君助臣二三子順天明從君命經德義除詬恥在此行也克敵者上大夫受縣下大夫受郡士田十萬庶人工商遂人臣𨽻圉免志父無罪君實圖之若其有罪絞縊以戮桐棺三寸不設屬辟素車樸馬無入于兆下卿之罰也甲戌戰衞大子為右鄭人擊簡子中肩斃于車中獲其蠭旗大子救之以戈鄭師北大子復伐之鄭師大敗獲齊粟千車公孫龍取蠭旗於子姚之幕下以獻既戰簡子曰吾伏弢嘔血鼔音不衰今日我上也注傳言簡子不讓
  案春秋舎齊秦楚外無能與晉戰者蓋無能與晉敵也今以蕞爾之鄭而晉趙鞅及之戰雖勝不武矣書而夷晉於列國也況趙鞅既勝而爭功故羣下皆自伐其不復振也宜哉謝氏以為罕達為衞討蒯聵趙鞅為蒯聵禦之故二師交戰于鐵未知是否
  冬十月葬衞靈公○十有一月蔡遷于州來蔡殺其大夫公子駟左氏呉洩庸如蔡納聘而稍納師師畢入衆知之蔡侯告大夫殺公子駟以説哭而遷墓冬蔡遷于州來注蔡元年請遷于呉今殺駟以説呉言不時遷駟之為胡氏州來呉所滅也蔡雖請遷于呉而中悔呉人納聘而師畢入哭而遷墓如此則實呉人之所遷也而經以自遷為文何也楚既降蔡使疆于江汝蔡人聽命而還師矣復背楚請遷於呉而又自悔也其謀之不臧甚矣夫遷國大事也盤庚五遷利害甚明衆猶胥怨不適有居至於丁寧反覆播告之脩而後定今蔡介于呉楚二大國之間背楚誑呉及其事急又委罪於執政其誰之咎也故經以自遷為文而殺公子駟則書大夫而稱國言君與用事大臣擅殺之也放公孫獵則書大夫而稱人言國亂無政衆人擅放之也駟與獵其以請遷于呉為非者乎而委之罪以説誰敢復有盡忠而與謀其國者哉
  案春秋書遷止此
  三年春齊國夏衞石曼姑帥師圍戚左氏齊衞圍戚求援于中山注曼姑為子圍父知其不義故推齊師為兵首戚不稱衞非叛人公羊齊國夏曷為與衛石曼姑帥師圍戚伯討也此其為伯討柰何曼姑受命乎靈公而立輒以曼姑之義為固可以距之也然則曷為不立蒯聵而立輒蒯聵為無道靈公逐蒯聵而立輒然則輒之義可以立乎曰可其可柰何不以父命辭王父命以王父命辭父命是父之行乎子也不以家事辭王事以王事辭家事是上之行乎下也穀梁此衞事也其先國夏何也子不圍父也不繫戚於衞者子不有父也胡氏蒯聵前稱世子者所以深罪輒之見立不辭而拒父也輒若可立則蒯聵為未絶未絶則是世子尚存而可以拒乎主兵者衞也何以序齊為首罪齊人與衞之為惡而黨之也公孫文仲主兵伐鄭而序宋為首以誅蕩公石曼姑主兵圍戚而序齊為首以誅國夏訓天下後世討亂臣賊子之法也古者孫從祖又孫氏王父之字考於廟制昭常為昭穆常為穆不以父命辭王父命禮也輒雖由嫡孫當立然非有靈公之命安得云受之王父辭父命哉故冉有謂子貢曰夫子為衛君乎子貢曰諾吾將問之入曰伯夷叔齊何人也曰古之賢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為也伯夷以父命為尊而讓其弟叔齊以天倫為重而讓其兄仲尼以為求仁而得仁者也然則為輒者柰何宜辭於國曰若以父為有罪將從王父之命則有社稷之鎭公子在我焉得為君以為無罪則國乃世子之所有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而使我立乎其位如此則言順而事成矣是故輒辭其位以避父則衞之臣子拒蒯聵而輔之可也輒利其位以拒父則衞之臣子舎爵禄而去之可也烏有父不慈子不孝爭利其國滅天理而可為者也張氏許氏曰觀乎蒯聵之亂則齊景之不伯可知矣晉以君臣稱兵而齊為臣伐君衞以父子爭國而齊助子圍父以是令於諸侯君子是以知齊之將亂也
  案衞石曼姑圍戚與宋華元圍宋彭城相類然宋事以晉首兵者善晉之討逆也衞事以齊首兵者不以子圍父也彭城書宋者正彭城歸于宋也戚不書衞者不以子制父也謝氏得之案公羊以絶文姜不為不孝拒蒯聵不為不順脅靈社不為不敬皆所以重本尊統使尊行于卑上行于下三事相類然蒯聵事與文姜不同其説非是
  夏四月甲午地震
  案經書地震五止於此詳見文九年
  五月辛卯桓宫僖宫災左氏五月辛卯司鐸火火踰公宫桓僖災孔子在陳聞火曰其桓僖乎注言桓僖親盡而廟不毁宜為天所災公羊此皆毁廟也其言災何復立也曷為不言其復立春秋見者不復見也何以不言及敵也何以書記災也穀梁言及則祖有尊卑由我言之則一也胡氏桓僖親盡矣其宫何以存季氏者出於桓立於僖世專魯國之政其諸以是為悦而不毁歟何以不稱及等也稱及則祖有尊卑矣或謂祖有功宗有德所以勸也則如之何曰孝子慈孫事其祖考仁也或七廟或五廟自是以衰禮也奚問其功德之有無哉必若此言是子孫得選擇其祖宗而尊事之矣豈理也哉
  案胡氏言季氏出於桓公立於僖公之説本劉氏極為得之吕氏以為季氏出自桓公故不毁僖公當時號為賢君故亦不毁亦是公羊以為復者非也其胡氏不取祖功宗德之説朱子嘗辨之矣公榖不言及説見雉門下○又案左氏載此年救火之事如南宫敬叔至命周人出御書子服景伯至命宰人出禮書季桓子命藏象魏曰舊章不可亡也此亦見魯為儒書之國
  季孫斯叔孫州仇帥師城啓陽啓公作開避漢景諱也左氏注魯黨范氏故懼晉比年四城張氏許氏曰所城近敵故帥師焉地震廟災變異弗圖而取田城邑兵役相繼可謂不畏天命矣中失而外鍵本亡而末務此魯之季世也
  宋樂髠帥師伐曹
  案此蓋曹公孫彊為政之時也許氏曰宋始窺曹曹不量力而奸强國不脩德而圖大功則適足以取亡而已此年樂髠伐六年向巢伐七年圍八年入而以曹伯陽歸矣
  秋七月丙子季孫斯卒桓子卒康子肥立左氏季孫有疾命正常曰南孺子之子男也則以告而立之女也則肥也可季孫卒康子即位既葬康子在朝南氏生男正常載以如朝告曰夫子有遺言命其圉臣曰南氏生男則以告於君與大夫而立之今生矣男也敢告遂奔衞康子請退公使共劉視之則或殺之矣乃討之召正常正常不反
  案朱子曰康子奪嫡即此
  蔡人放其大夫公孫獵于呉左氏注公子駟之黨
  案穀梁注放胥甲父稱國放無罪也此稱人放有罪也謝氏亦以為獵得罪於國人故稱人以放獨胡氏不取以書其大夫觀之胡氏得之
  冬十月癸卯秦伯卒惠公○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邾
  案來會來朝來奔喪猶不免伐取漷沂田受繹盟猶不免圍不至於以邾子益來不止也小國困於水火甚矣諸侯無伯宜哉
  附録左氏是年晉趙鞅圍朝歌荀寅奔邯鄲
  四年春王二月庚戌盜殺蔡侯申公穀殺作弑二月作三月左氏蔡昭侯將如呉諸大夫恐其又遷也承公孫翩逐而射之入於家人而卒文之鍇執弓以先翩射之中肘鍇遂殺之故逐公孫辰而殺公孫姓公孫旰注承音懲蓋楚言旰即霍也賤者故稱盗不言弑其君賤盜也公羊弑君賤者窮諸人此其稱盜何賤乎賤者也賤者孰謂謂罪人也穀梁稱盜以弑君不以上下道道也内其君而外弑者不以弑道道也注直稱盜不在人倫上下之序也不以弑道道若鄭伯髠原書卒也胡氏翩非微者其以盜稱何也蔡侯背楚誑呉又委罪於執政其謀國如是則信義俱亡禮文並棄無以守身而自衞夫人得而害之矣故變文書盜以警有國之君也翩弑君而略其名氏姓與霍皆翩之黨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二公孫蓋嘗謀國不使其君至於是而弗見庸者也故書法如此而或者以翩非微者而稱盜蘇轍以為求名而不得非矣天下豈有欲求弑君之名春秋又惜此名而不與者哉
  案弑君稱弑者積漸之名也今蔡昭不君人心已離公孫翩之事成於一旦春秋以盜殺書之所以見其幾於獨夫也餘祭稱弑上下之名猶存蔡申書殺君道亡矣張氏説是○案穀梁春秋有三盜微殺大夫謂之盜盜殺陳夏區夫是也非所取而取之謂之盜盜竊寳玉大弓是也辟中國之正道以襲利謂之盜盜殺蔡侯申是也言其辟中國之正道而行同夷狄不以禮義為主而徼倖以求名利若齊豹之類故抑而書盜
  蔡公孫辰出奔呉○葬秦惠公○宋人執小邾子張氏許氏曰天下無伯故宋人得以執邾伐鄭入曹而無所忌
  案伐曹執邾之役蓋齊景圖伯無成而宋亦有志於爭權也當合宋襄執滕用鄫子圍曹等看
  夏蔡殺其大夫公孫姓公孫霍○晉人執戎蠻子赤歸于楚蠻公作曼左氏楚人既克夷虎乃謀北方左司馬眅申公壽餘葉公諸梁致蔡於負函致方城之外於繒闗單浮餘圍蠻氏蠻氏潰蠻子赤奔晉陰地司馬起豐析與狄戎以臨上雒左師軍于菟和右師軍于倉野使謂隂地之命大夫士蔑曰晉楚有盟好惡同之若將不廢寡君之願也不然將通於少習以聽命趙孟曰晉國未寧安能惡於楚必速與之士蔑乃致九州之戎將裂田以與蠻子而遂執之以畀楚師于三戸司馬致邑立宗焉以諉其遺民而盡俘以歸注少習商縣武闗也三戸今丹水縣北三戸亭公羊赤者何戎曼子之名也其言歸于楚何子北宫子曰辟伯晉而京師楚也胡氏晉人云者罪之也蠻子赤何以名夷狄也無罪見執亦書名外之也文公執曹伯則曰畀宋人今此曷云歸于楚歸于楚者猶曰京師楚也晉主夏盟為日久矣不競至此春秋所惡
  案春秋書執止此
  城西郛左氏注魯西郭備晉也
  六月辛丑亳社災亳公作蒲公羊亡國之社也社者封也其言災何亡國之社蓋揜之揜其上而柴其下何以書記災也穀梁其屋亡國之社不得達上也
  案記曰喪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也
  秋八月甲寅滕子結卒○冬十有二月葬蔡昭公葬滕頃公
  附録左氏是年七月齊陳乞弦施衛𡩋跪救范氏圍五鹿九月趙鞅圍邯鄲降荀寅奔鮮虞趙稷奔臨十二月弦施逆之遂墮臨國夏伐晉取邢任欒鄗逆畤隂人盂壺口㑹鮮虞納荀寅于柏人五年春晉圍柏人荀寅士吉射奔齊晉范氏亡
  五年春城毗公作比左氏注備晉也
  夏齊侯伐宋
  案此條諸家無𫝊疑必討其伐曹非宋也
  晉趙鞅帥師伐衞左氏范氏之故也遂圍冲牟注衛助范氏故也
  案晉自侵楚之後惟此年伐衞明年伐鮮虞書伐蓋討范氏之黨則師出庶幾有名耳謝氏以此年伐衛為蒯聵未入故亦是一説
  秋九月癸酉齊侯杵臼卒杵公作處左氏齊燕姬生子不成而死諸子鬻姒之子荼嬖諸大夫恐其為大子也言於公曰君之齒長矣未有大子若之何公曰二三子閒於憂虞則有疾疢亦姑謀樂何憂乎無君公疾使國惠子高昭子立荼寘羣公子於萊秋景公卒十月公子嘉公子駒公子黔奔衛公子鉏公子陽生來奔注惠子夏昭子張也荼安孺子也
  冬叔還如齊閏月葬齊景公
  案張氏曰景公自襄之二十六年即位至今五十八年矣前有晏嬰後有孔子晏嬰告以陳氏之禍孔子告以君臣父子之説公亦説之矣而卒不能用卒致身死之後子死國亂曽未十年陳恒弑簡公而移其社稷眞范祖禹所謂治愈久而政愈弊年彌進而德彌退者景公之卒葬書于春秋豈不為享國日久而曽無逺慮者之戒歟
  六年春城邾瑕瑕公作葭 任城亢父縣北有邾婁城左氏注備晉也張氏詐氏曰定哀十六年間凡八城邑魯既不得事晉諸侯方爭是以髙城深池務守其國以捍禍亂隠虞至矣雖然使魯能脩其政如治城者則天下歸之豈特勤勤自守而已是以譏之三年以來歲書城邑以著魯無德政勞民薦數如此後雖城邑不復志矣
  案書城止此此條公羊以為取邾邑非也
  晉趙鞅帥師伐鮮虞左氏晉伐鮮虞治范氏之亂也
  呉伐陳左氏呉之入楚也使召陳懷公懷公朝國人而問焉逢滑曰臣聞國之興也視民如傷呉日敝於兵暴骨如莽而未見德焉禍之適呉其何日之有陳侯從之及夫差克越乃脩先君之怨侵陳至是呉伐陳復脩舊怨也楚子曰吾先君與陳有盟不可以不救乃救陳師于城父張氏夫差脩怨黷兵以取滅亡春秋狄之
  夏齊國夏及高張來奔左氏齊陳乞偽事高國者每朝必驂乘焉所從必言諸大夫又謂諸大夫曰二子恃得君而欲謀二三子盍及其未作也先諸作而後悔亦無及也大夫從之夏陳乞鮑牧及諸大夫以甲入于公宫昭子聞之與惠子乘如公戰于莊敗國人追之國夏奔莒遂及高張晏圉弦施來奔注二子阿君廢長立少既受命又不能全書名罪之陳氏齊殺其大夫高厚齊崔杼弑其君光齊國夏及高張來奔齊陳乞弑其君荼聖人之垂誡深矣張氏高國為國世臣從君於昬受其顧命力不足以衛上委君而出奔書名以辠其不忠也
  叔還會呉于柤張氏許氏曰叔還以呉在柤故往會之始結呉好也夷狄獸心可以盛强服難以衰弱御以魯政之不脩務與呉親以資其力君子志柤之會知魯之將有呉患矣
  案叔還之會呉與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叔弓會楚子于陳一也而春秋狄呉何哉伐我之兆見於此矣春秋之末臣與呉會者一公與呉會者二然後有黄池之兩伯中國為呉魯不得不任其責也
  秋七月庚寅楚子軫卒昭王卒惠王章立左氏楚子在城父將救陳有疾卒于城父子閭與子西子期謀逆越女之子章立之而還
  案左氏載楚昭有死讎之志及其命公子啟為王與不肯移禍於令尹司馬等亦足見昭王之賢又載子西子期子閭之讓國不立亦足見三子之賢故楚不終衰○又案楚子疾卜曰河為祟王弗祭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漢睢漳楚之望也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此足以證諸侯不當三望之事
  齊陽生入于齊齊陳乞弑其君荼荼公作舎左氏陳僖子使召公子陽生逮夜至於齊僖子使子士之母養之與饋者皆入冬十月丁卯立之將盟鮑子醉而往其臣差車鮑㸃曰此誰之命也陳子曰受命于鮑子遂誣鮑子曰子之命也鮑子曰女忘君之為孺子牛而折其齒乎而背之也悼公稽首曰吾子奉義而行者也若我可不必亡一大夫若我不可不必亡一公子義則進否則退敢不唯子是從廢興無以亂則所願也鮑子曰誰非君之子乃受盟使胡姬以安孺子如賴去鬻姒殺王甲拘江說囚王豹于句竇之丘公使朱毛告於陳子曰微子則不及此然君異於器器二不匱君二多難敢布諸大夫僖子不對而泣曰君舉不信羣臣乎以齊國之困困又有憂少君不可以訪是以求長君庶亦能容羣臣乎不然夫孺子何罪毛復命公悔之毛曰君大訪於陳子而圖其小可也使朱毛遷孺子於駘不至殺諸野幕之下注楚比劫立陳乞流涕子家憚老皆疑免罪故春秋明而書之以為弑主公羊弑而立者不以當國之辭言之此其以當國之辭言之何為諼也此其為諼柰何景公謂陳乞曰吾欲立舎何如陳子曰所樂乎為君者欲立則立之不欲立則不立君如欲立之則臣請立之陽生謂陳乞曰吾聞子蓋將不欲立我也陳乞曰夫千乘之主將廢正而立不正必殺正者吾不立子者所以生子也走矣與之玉節而走之景公死而舎立陳乞使人迎陽生于諸其家除景公之喪諸大夫皆在朝陳乞曰常之母有魚菽之祭願諸大夫之化我也皆曰諾於是皆之陳乞之家坐陳乞曰吾有所為甲請以示焉皆曰諾於是使力士舉巨囊而至于中霤諸大夫見之皆色然而駭開之則闖然公子陽生也陳乞曰此君也己諸大夫不得已皆逡巡北面再拜稽首而君之爾自是往弑舎注陽生先詐致諸大夫立於陳乞家然後弑舎故先書當國起其事也不舉陽生弑者諼成于乞也穀梁荼不正則其曰君何也荼雖不正己受命矣胡氏陽生曷為不稱公子非先君之子也為人子者無以有已則以父母之心為心者景公命荼世其國已則簒荼而自立是自絶於先君豈得復為先君之子也不稱公子者誅不子也陽生不子則曷為繫之齊春秋端本之書也正其本則事理陽生之不子其誰使之也不有廢長立少以啟亂者乎故齊景公問政於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不君則臣不臣父不父則子不子以陽生繫之齊著亂之所由生也然而弑荼者陽生與朱毛也曷為書陳乞初景公謂陳乞吾欲立荼何如對曰所樂乎為君者欲立則立之不欲立則不立也君如欲立之則臣請立之陽生謂乞曰吾聞子蓋將不欲立我也對曰千乘之主欲廢正而立不正必殺正者吾不立子者所以生子也與之玉節而走之魯景公死荼立陳乞使人迎陽生寘諸家召諸大夫而示之曰此君也諸大夫知乞有備不得已逡巡北面再拜而君之爾故里克中立不免殺身之刑陳乞獻諛終被弑君之罪皆不明春秋之義陷於大惡而不知者也陳氏衞侯入𡩋喜弑則喜為衞侯弑也陽生入陳乞弑則乞為陽生弑也
  案齊陽生書法與齊小白同皆非有君父之命而以次則居長當立故不書公子而稱國也衞州吁書法與齊無知同皆罪其君不待以公子之道使之與聞國政而當國故不稱公子而稱國餘例皆可參通此條公羊當國之說非是至其載陳乞本末獨詳於左氏有以知春秋罪乞之大意則胡氏詳矣蓋當廢立之際大臣當據經守正守死不回然後可不然必陷於大惡里克陳乞事正同
  冬仲孫何忌帥師伐邾○宋向巢帥師伐曹
  七年春宋皇瑗帥師侵鄭左氏宋師侵鄭鄭叛晉故也張氏案老丘之役宋鄭始因隙地以啟兵爭卒致各取其師以逞其殺人之志所以詳其交爭之實也
  案宋之叛晉久矣豈復為晉討鄭乎左氏非
  晉魏曼多帥師侵衞左氏晉師侵衞衞不服也
  夏公會呉于鄫左氏公會呉于鄫呉來徴百牢子服景伯對曰先王未之有也呉人曰宋百牢我魯不可以後宋且魯牢晉大夫過十呉王百牢不亦可乎景伯曰晉范鞅貪而棄禮以大國懼敝邑故敝邑十一牢之君若以禮命於諸侯則有數矣周之王也制禮上物不過十二以為天之大數也呉人弗聽景伯曰呉將亡矣棄天而背本不與必棄疾於我乃與之大宰嚭召季康子康子使子貢辭嚭曰國君道長而大夫不出門何也對曰豈以為禮畏大國也大國不以禮命於諸侯苟不以禮豈可量也寡君既共命焉其老豈敢棄其國大伯端委以治周禮仲雍嗣之斷髮文身羸以為飾豈禮也哉有由然也反自鄫以呉為無能為也張氏比年書會呉所以著哀公之失謀於始而遺患於後也
  案下文左傳則此會有盟不書諱與呉盟也

  秋公伐邾八月己酉入邾以邾子益來左氏季康子欲伐邾乃饗大夫以謀之子服景伯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大所以保小仁也背大國不信伐小國不仁失二德者危將焉保孟孫曰二三子以為何如惡賢而逆之對曰禹合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今其存者無數十焉唯大不字小小不事大也知必危何故不言魯德如邾而以衆加之可乎不樂而出秋伐邾及范門猶聞鐘聲大夫諫不聽茅成子請告於呉不許曰魯擊柝聞於邾呉二千里不三月不至何及於我且國内豈不足成子以茅叛師遂入邾處其公宫衆師晝掠邾衆保于繹帥宵掠以邾子益來獻于亳社囚諸負瑕邾茅夷鴻以束帛乘韋自請救於呉曰魯弱晉而逺呉馮恃其衆而背君之盟辟君之執事以陵我小國邾非敢自愛也懼君威之不立若夏盟于鄫衍秋而背之成求而不違四方諸侯其何以事君且魯賦八百乗君之貳也邾賦六百乗君之私也以私奉貳唯君圖之呉子從之公羊入不言伐此其言伐何内辭也若使他人然邾婁子益何以名絶曷為絶之獲也曷為不言其獲内大惡諱也注諱獲諸侯故不舉重而兩書使若魯公伐而去他人入之以來也穀梁以者不以者也益之名惡也春秋有臨天下之言焉有臨一國之言焉有臨一家之言焉其言來者有外魯之辭焉胡氏春秋隠君之惡故滅國書取婉以成章而不失其實也恃强陵弱無故伐人而入其國處其宫晝夜掠以其君來獻于亳社囚于負瑕此天下之大惡也呉師為是克東陽齊人為是取吾二邑辱國亦甚矣何以備書于䇿而不諱乎聖人道隆而德大人之有惡務去之而不積也則不念其惡而進之矣以邾子益來惡也歸邾子益于邾是知其為惡能去之而不積也故書以邾子來而不諱者欲見後書歸邾子之為能去其惡而與之也聖人之情見矣明此然後可以操賞罰之權不明乎此以操賞罰之權而能濟者鮮矣
  案在外曰以歸在内曰以來内外之别也魯伐邾止此
  宋人圍曹冬鄭駟𢎞帥師救曹左氏宋人圍曹鄭桓子思曰宋人有曹鄭之患也不可以不救冬鄭師救曹侵宋初曹人或夢衆君子立于社宫而謀亡曹曹叔振鐸請待公孫彊許之及曹伯陽即位好田弋曹鄙人公孫彊好弋獲白鴈獻之且言田弋之說說之因訪政事大說有寵使為司城以聽政彊言霸說於曹伯曹伯從之乃背晉而奸宋宋人伐之晉人不救築五邑於其郊曰黍丘揖丘大城鍾邘陳氏自魯救晉凡晉楚之救皆不書六十年矣其再見以中國無伯而諸侯自相救也諸侯自相救猶可也呉救陳諸侯亦幾於亡矣
  案謝氏曰曹之病於宋久矣大國無一為之援而鄭能帥師救之善之也
  八年春王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左氏宋公伐曹將還褚師子肥殿曹人詬之不行師待之公聞之怒命反之遂滅曹執曹伯及司城彊以歸殺之胡氏此滅曹也曷為不言滅滅者亡國之善詞上下之同力也曹伯陽好田弋公孫彊獻白鴈言田弋之說因訪政事大說之彊言霸說於曹伯因背晉而奸宋書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而削其見滅之實猶虞之亡書晉人執虞公而不言滅也春秋輕重之權衡故書法若此有國者妄聽辨言以亂舊政自取滅亡之禍可以鑑矣
  案胡氏不書滅之說本蘇氏得之公羊曰不言滅諱同姓之滅也何諱乎同姓之滅力能救之而不能救也案楚滅蔡衛滅邢春秋不諱則其說非矣○案陳氏曰檜亡東周之始也曹亡春秋之終也夫子之刪詩也繫曹檜於國風之後於檜之卒篇曰思周道也傷天下之無王也於曹之卒篇曰思治也傷天下之無伯也春秋作於定哀之際文武之所襃大諸侯亡國多矣莫强於齊晉晉趙鞅歸于晉則晉亡之漸也齊陳乞弑其君荼則齊亡之漸也夫子嘗喟然於此矣興滅國繼絶世脩廢官舉逸民蓋常常有此言也於是曹不言滅此說甚好只於不書滅之義亦不明
  呉伐我左氏呉為邾故將伐魯問於叔孫輒輒對曰魯有名而無情伐之必得志焉退而告公山不狃不狃曰非禮也君子違不適讎國未臣而有伐之奔命焉死之可也所託也則隠且夫人之行也不以所惡廢鄉今子以小惡而欲覆宗國不亦難乎王問於子洩對曰魯雖無與立必有與斃諸侯將救之未可以得志焉晉與齊楚輔之是四讎也夫魯齊晉之脣脣亡齒寒君所知也不救何為三月呉伐我子洩率故道險從武城初武城人或有因於呉竟田焉拘鄫人之漚菅者曰何故使吾水滋及呉師至拘者道之以伐武城克之王犯嘗為之宰澹臺子羽之父好焉國人懼懿子謂景伯若之何對曰呉師來斯與之戰何患焉且召之而至又何求焉呉師克東陽而進舎於五梧明日舎於蠶室公賔庚公甲叔子與戰于夷獲叔子與析朱鉏獻於王王曰此同車必使能國未可望也明日舎于夷宗遂次于泗上微虎欲宵攻王舎私屬徒七百人三踊於幕庭卒三百人有若與焉及稷門之内或謂季孫曰不足以害呉而多殺國士不如已也乃止之呉子聞之一夕三遷呉人行成將盟景伯曰楚人圍宋易子而食析骸而㸑猶無城下之盟我未及虧而有城下之盟是棄國也呉輕而逺不能久將歸矣請少待之呉人盟而還注道險由險道也王犯呉大夫不書盟恥也胡氏呉為邾故興師伐魯兵加國都而盟于城下經書伐我不言四鄙及與呉盟者諱之也來戰于郎直書不諱盟于城下何諱之深也楚人圍宋亦云急矣欲盟城下則曰有以國斃不能從也晉師從齊齊侯致賂晉人不可國佐曰請合餘燼背城借一遂盟于爰婁而春秋與之今魯未及虧不能少待遂有城下之盟是棄國也夫棄國者其能國乎使有華元國佐之臣則不至此矣故春秋不言四鄙及與呉盟者欲見其實而深諱之以為後世謀國之士不能以禮義自强偷生惜死至於侵削陵遲而不知恥者之戒也
  案春秋伐我者必書四鄙不使難邇我國也獨此與明年國書伐我為特筆蓋曲在我也胡氏諱城下之盟其說本蘇氏謝氏曰不至國都則書某鄙至國都則書伐我亦是若公羊注以為諱圍者非是○案是時魯政雖陵無以為國然觀左氏所記盡忠死難之士皇多有之此所以為禮義之國歟公山不狃以叛亡之人而處心尚能如此賢於人逺矣孔子之欲往豈無意夫
  夏齊人取讙及闡闡公作僤左氏齊悼公之來也季康子以其妹妻之即位而迎之季魴侯通焉女言其情弗敢與也齊侯怒齊鮑牧帥師伐我取讙及闡公羊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所以賂齊也曷為賂齊為以邾婁子益來也注邾齊與國畏為齊所怒而賂之穀梁惡内也注宣九年傳曰内不言取言取授之也以是為賂齊此言取蓋亦賂也邾子益齊之甥也畏齊故賂之案此條書法與取濟西田同程氏胡氏謝氏皆主公穀其左氏為季姬之說諸家不從
  歸邾子益于邾左氏齊侯使如呉請師將以伐我乃歸邾子邾子又無道呉子使大宰子餘討之囚諸樓臺栫之以棘使諸大夫奉大子革以為政公羊注獲歸不書此書者善魯能悔過歸之䟽據秦獲晉侯後歸之不書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癸亥杞伯過卒○齊人歸讙及闡左氏秋及齊平臧賔如如齊涖盟齊閭丘明來涖盟且逆季姬以歸嬖冬齊人歸讙及闡季姬嬖故也注不言來命歸之無官使也公羊注書者善魯能悔過歸邾子益所喪之邑不求自得故不言來使若不從齊來與歸我濟西田同文䟽濟西書我者以其未絶于我此不言我誰僤實絶于我也穀梁注歸邾子故亦還其賂胡氏案左氏邾子益齊出也魯以益來則齊人取讙及闡又如呉請師而怒猶未怠也以此見國君造惡不悛則四鄰謀取其國家莫能保矣歸邾子益于邾則齊人歸讙及闡又辭師于呉而德猶未泯也以此見國君去惡而不積則四鄰不侵其封境而自安矣曰以曰取者逆詞也曰歸者順詞也去逆效順息爭休兵齊無取地之罪魯無失地之辱以此見遷善之優改過之大而春秋不諱入邾以邾子益來者以明歸益于邾之能掩其前惡而美之也張氏程子曰不云我田既歸邾子亦歸其田非以為惠也
  案此條不書我程子得之其說與前條親愛遺惠之意相發明下書來者彼此悔過非若夾谷之心悅誠服也其左氏季姬嬖及公羊注䟽未絶已絶之義皆無據不可取○案書田邑止此
  九年春王二月葬杞僖公○宋皇瑗帥師取鄭師于雍丘左氏鄭武子賸之嬖許瑕求邑無以與之請外取許之故圍宋雍丘宋皇瑕圍鄭師每日遷舎壘合鄭師哭子姚救之大敗二月宋取鄭師于雍丘使有能者無死以郟張與鄭羅歸晉趙鞅卜救鄭不吉史趙曰鄭方有罪不可救也乃止注賸即罕達公羊其言取之何易也其易柰何詐之也穀梁取易辭也以師而易取鄭病矣張氏許氏曰春秋之季日尋干戈詐力相傾奇變滋起於是始志取人之師甚其譎惡其盡也鄭以不義深入敵境而圍其邑此固喪師之道也
  案胡氏例左氏例覆而敗曰取悉虜而俘之曰取觀左氏所載使有能者無死而止以二人歸則殺人多矣春秋之末特書取師者二謝氏所謂著其禍之大者是也自定十五年老丘之役以來宋鄭結怨久矣故皇瑗悉力取雍丘之師罕達悉力取嵒之師蓋不勝忿怨以至於此也長平之坑所由來漸矣此當與隠十年鄭莊取三國之師同看
  夏楚人伐陳左氏陳即呉故也
  案六年呉伐陳楚昭救之卒于城父不克而還則陳之即呉惟强是從而已昭王之卒楚惠君臣不念陳之有德於楚也而亟伐之此春秋所以以救予呉也歟
  秋宋公伐鄭左氏注報雍丘
  冬十月
  附録左氏是年齊侯使公孟綽辭師於呉呉子曰昔歳寡人聞命今又革之不知所從將進受命於君秋呉城邘溝通江淮冬呉子使來儆師伐齊
  十年春王二月邾子益來奔左氏邾隠公來奔齊甥故遂奔齊公會呉伐齊三月戊戌齊侯陽生卒左氏公會呉子邾子郯子伐齊南鄙師于鄎齊人弑悼公赴于師呉子三日哭于軍門之外徐承帥舟師將自海入齊齊人敗之呉師乃還注以疾赴故不書弑胡氏春秋不著齊人弑君之罪而以卒書者亦猶鄭伯髠頑弑而書卒不忍以夷秋之民加中國之君也魯人入邾以其君來罪也齊侯為是取讙及闡如呉請師討之也魯人悔懼歸益于邾是知其罪而能改也齊侯為是歸讙及闡又辭師于呉是變之正也夫變之正者禮義之所在中國之君也呉人欲遂前言而背違正理狄道也齊之臣子不能將順上及其君此天下之大變常理之所無也故沒其見弑之禍而以卒書所謂不忍以夷狄之民加中國之君也而存天理之意微矣張氏許氏曰人事之變有幸不幸而春秋之義裁成天地見正命焉
  夏宋人伐鄭○晉趙鞅帥師侵齊左氏晉趙鞅帥師伐齊取犂及轅毁高唐之郭侵及賴而還
  案傳書伐而經書侵者乗呉之亂伐齊之喪無名甚矣
  五月公至自伐齊
  案哀公編書公會呉者五獨此役與黄池書至蓋聖人擇其危甚者而書之也
  附録左氏是年秋呉子使來復儆師
  葬齊悼公○衞公孟彄自齊歸于衞
  案彄蒯聵之黨今歸于衛必從輒而棄蒯聵故十五年春蒯聵入國彄復奔齊
  薛伯夷卒秋葬薛惠公○冬楚公子結帥師伐陳呉救陳左氏楚子期伐陳呉延州來季子救陳謂子期曰二君不務德而力爭諸侯民何罪焉我請退以為子名務德而安民乃還注季子不書陳人來告不以名公羊注救中國不進者陳呉與國救陳欲以備中國故不進胡氏春秋惡首亂善解紛自誅亂臣賊子之外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救在王室則罪諸侯子突救衞是也救在逺國則罪四鄰晉陽處父救江是也救在夷狄則罪中國楚公子貞救鄭狄救齊呉救陳是也呉雖蠻夷之國來會于戚則進而書人矣使札來聘又進而書子矣救而果善曷為獨以號與而不進之也其以號舉而不進之者深著楚罪而傷中國之衰也陳者有虞之後嘗為楚滅而僅存耳今又無故興師肆行侵伐而列國諸侯縱其暴橫不能脩方伯連帥之職而呉能救之故獨以號舉深著楚罪而傷中國之衰也子欲居九夷乗桴浮於海而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其書呉救陳之意乎陳氏但書呉不以救陳録季子也呉救陳諸夏幾於亡矣春秋所甚懼也書呉而已誼不在季子也
  十有一年春齊國書帥師伐我左氏齊為鄎故國書高無㔻帥師伐我及清齊地季孫謂其宰冉求曰齊師在清必魯故也若之何求曰一子守二子從公禦諸竟季孫曰不能求曰居封疆之間季孫告二子二子不可求曰若不可則君無出一子帥師背城而戰不屬者非魯人也魯之羣室衆於齊之兵車一室敵車優矣子何患焉二子之不欲戰也宜政在季氏當子之身齊人伐魯而不能戰子之恥也大不列於諸侯矣季孫使從於朝武叔呼而問戰焉對曰君子有逺慮小人何知懿子强問之對曰小人慮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武叔曰是謂我不成丈夫也退而蒐乗孟孺子洩帥右師顔羽御邴洩為右冉求帥左師管周父御樊遲為右季孫曰須也弱有子曰就用命焉季氏之甲七千冉有以武城人三百為己徒卒老幼守宫次于雩門之外五日右師從之公叔務人見保者而泣曰事充政重上不能謀士不能死何以治民吾既言之矣敢不勉乎師及齊師戰于郊齊師自稷曲師不踰溝樊遲曰非不能也不信子也請三刻而踰之如之衆從之師入齊軍右師奔齊人從之陳瓘陳莊渉泗孟之側後入以為殿抽矢䇿其馬曰馬不進也林不狃徐歩而死師獲甲首八十齊人不能師宵謀曰齊人遁冉有請從之三季孫弗許公為與嬖僮汪錡乗皆死皆殯孔子曰能執干戈以衛社稷可無殤也冉有用矛於齊師故能入其軍孔子曰義也胡氏諸侯來伐無有不書四鄙者今齊師及清涉泗非有城下之盟可諱之辱亦書伐我何也傅說復于高宗曰惟甲胄起戎惟干戈省厥躬者自反之謂也自反而縮則為壯自反而不縮則為老師之老壯在曲直曲直自我而不繫乎人者也邾子齊之甥魯嘗入邾以其君來齊人為是取誰及闡請師于呉曲在我也及歸邾益而齊人歸讙及闡又辭呉師直在齊矣魯人何名會呉伐之也故春秋之記斯師特曰伐我者欲省致師之由而躬自厚也垂戒之義大矣張氏劉氏曰不言四鄙者受之也
  夏陳轅頗出奔鄭轅公作袁左氏初轅頗為司徒賦封田以嫁公女有餘以為己大器國人逐之故出道渴其族轅咺進稻醴粱糗腵脯焉喜曰何其給也曰器成而具曰何不吾諫曰懼先行張氏許氏曰春秋書轅頗之奔所以為人臣附上以刻下託公以營私者之戒也
  五月公會呉伐齊甲戌齊國書帥師及呉戰于艾陵齊師敗績獲齊國書左氏為郊戰故公會呉子伐齊五月克博至于嬴中軍從王胥門巢將上軍王子姑曹將下軍展如將右軍齊國書將中軍髙無㔻將上軍宗樓將下軍將戰齊公孫夏命其徒歌虞殯陳子行命其徒具含玉東郭書曰三戰必死於此三矣陳書曰此行也吾聞鼔而已不聞金矣甲戌戰于艾陵展如敗高子國子敗胥門巢王卒助之大敗齊師獲國書公孫夏閭丘明陳書東郭書革車八百乗甲首三千以獻于公公使大史固歸國子之元寘之新篋褽之以𤣥纁加組帶焉寘書于其上曰天若不識不衷何以使下國秋季孫命脩守備曰小勝大禍也齊至無日矣注公與伐而不與戰公羊注戰不言伐舉伐者魯與伐而不與戰
  案此戰以國書主之者呉之來伐齊人皆知其不可禦而必敗矣苟能全民兵嚴守備屈之以義而勿與交鋒則齊可以坐困强呉而却之矣今乃以伐魯方歸之罷兵未息肩未解甲而快志於一朝之忿師敗身獲為國大殃故艾陵之戰以國書主之者深罪之也謝氏之說是矣何氏以為不予夷狄主中國者恐非也春秋書戰書獲止此齊魯交兵亦止此
  秋七月辛酉滕子虞母卒冬十有一月葬滕隠公○衞世叔齊出奔宋左氏初疾娶于宋子朝其娣嬖子朝出孔文子使疾出其妻而妻之疾使侍人誘其初妻之娣寘於犂而為之一宫如二妻文子怒欲攻之仲尼止之遂奪其妻或淫于外州外州人奪之軒以獻恥是二者故出衞人立遺使室孔姞注疾即齊也遺疾弟也孔姞孔文子之女疾之妻附録左氏孔文子之將攻大叔也訪於仲尼仲尼曰胡簋之事則嘗學之矣甲兵之事未之聞也退命駕而行文子遽止之將止魯人以幣召之乃歸○世家季桓子卒遺言謂康子必召孔子其臣止之康子乃召冉求是年冉求與齊戰有功康子乃召孔子而孔子歸魯年六十八矣然魯終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乃叙書傳禮記刪詩正樂序易弟子蓋三千焉
  十有二年春用田賦左氏季孫欲以田賦使冉有訪諸仲尼仲尼曰丘不識也三發卒曰子為國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仲尼不對而私於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於禮施取其厚事舉其中斂從其薄如是則丘亦足矣若不度於禮而貪冒無厭則雖以田賦又將不足且子季孫若欲行而法則周公之典在若欲苟而行又何訪焉弗聽春用田賦注丘賦之法因其田財通出馬一匹牛三頭今欲别其田及家財各為一賦故言田賦公羊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用田賦也注田謂一井之田賦者斂取其財物也言用田賦者若今漢家斂民錢以田為率矣不言井者城郭里巷亦有井嫌悉賦之禮稅民公田不過什一軍賦十井不過一乘哀公外慕强呉空盡國儲故復用田賦過什一穀梁古者公田什一用田賦非正也胡氏哀公問於有若曰年饑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對曰盍徹乎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古者公田什一助而不稅魯自宣公初稅畆後世遂以為常而不復矣至是二猶不足故又以田賦也夫先王制土籍田以力而砥其逺邇賦里以入而量其有無今用田賦軍旅之征非矣田以出粟為主而足食賦以出軍為主而足兵周制宅不毛者有里布無職事者征夫家漆林之稅二十而五則㢮力薄征當以農民為急而增賦竭作不使末業者獨幸而免也今二猶不足而用田賦是重困農民而削其本何以為國書曰用田賦用者不宜用也近世議㢮商賈之征達於時政者欲先省國用首寛農民後及商賈知春秋譏田賦之意矣注里廛也謂商賈所居之區域陳氏以丘賦一乗為未足又以田賦之也故曰斂從其薄以丘亦足矣田賦之也者家一人也家一人管子内政之法也諸侯之益兵自齊始晉次之春秋之季魯亦行之矣是故作丘甲用田賦不書初
  案田賦之說杜氏以為丘賦之法因其田財通出馬一匹牛三頭今欲别其田及家財各為一賦則是一丘出馬二匹牛六頭也范氏注穀梁同之然杜氏於作丘甲條内已曰今魯使丘出甸賦是一丘十六井已出馬四匹牛十二頭矣安得復以為出馬一匹牛三頭乎此其前後自相戾也況家財有無難均何得别之賈氏以為一井之田而欲出十六井之賦蓋以為井出丘賦也夫一井八家而使出一馬三牛之賦可乎故胡氏獨用國語國語載孔子對冉有之言曰先王制土籍田以力而砥其逺邇賦里以入而量其有無任力以夫而議其老幼於是乎有鰥寡孤疾有軍旅之出則征之無則已其歲收田一井出椶禾六百四十斛秉芻二百四十斗缶米十六斗不過是也先王以為足若子季孫欲其法也則有周公之籍矣大率以為田主出粟而賦則取於商賈之里廛今魯以商賈所當出之賦而令農民出之則非古人重本抑末之意矣吕氏亦曰古者田出粟里出賦要之二家說為長蓋收區域之征以備馬牛車乗若漢家收田賦泉以補車馬亦其遺意也縁此賦止里廛出之而今賦於田上故譏之耳然則司馬法所謂甸出一秉者其止出一乗之人歟觀春秋傳所載多臨事而始授以甲授以車則知馬牛車乘決非丘甸所出也何氏說近之陳氏非是○又案孔子惡冉求聚斂附益之言蓋在此時
  夏五月甲辰孟子卒左氏昭夫人孟子卒昭公娶于呉故不書姓死不赴故不稱夫人不反哭故不言葬小君胡氏其曰孟子云者諱取同姓也昭公不謹於禮欲結好强呉以去三家之權忍取同姓以混男女之别不命於天子以弱其配不見於廟不書於䇿以廢其常典禮之本喪矣其失國也宜故陳司敗問昭公知禮乎子曰知禮子退揖巫馬期而進之曰君取於呉為同姓謂之呉孟子君而知禮孰不知禮書孟子卒雖曰為君隠而實亦不可揜矣
  公會呉于橐臯在淮南呉地左氏公會呉于橐臯呉子使大宰嚭請尋盟公不欲使子貢對曰盟所以周信也故心以制之玉帛以奉之言以結之明神以要之寡君以為苟有盟焉弗可改也已若可尋也亦可寒也乃不尋盟注尋鄫之盟
  秋公會衞侯宋皇瑗于鄖廣陵呉地左氏呉徴會于衛初衛人殺呉行人且姚而懼子羽曰呉方無道無乃辱吾君不如止也子木曰呉方無道國無道必棄疾於人呉雖無道猶足以患衞往也長木之斃無不摽也國狗之瘈無不噬也而況大國乎衞侯會呉于鄖公及衞侯宋皇瑗盟卒辭呉盟呉人藩衛侯之舎子服景伯謂子貢曰夫諸侯之會事既畢矣侯伯致禮地主歸餼以相辭也今呉不行禮於衞而藩其君舎以難之子盍見大宰乃請束錦以行語及衞故大宰嚭曰寡君願事衞君衞君之來也緩寡君懼故將止之子貢曰衞君之來必謀於其衆或欲或否是以緩來其欲來者子之黨也其不欲來者子之讎也若執衞君是墮黨而崇讎也且合諸侯而執衞君誰敢不懼或者難以霸乎嚭說乃舎衞侯注衞君輒也
  宋向巢帥師伐鄭左氏宋鄭之間有隙地焉曰彌作頃丘玉暢嵒戈鍚子産與宋人為成曰勿有是及宋平元之族自蕭奔鄭鄭人為之城嵒戈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九月宋向巢伐鄭取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殺元公孫遂圍嵒十二月鄭罕達救嵒丙申圍宋師
  案自皇瑗取鄭師之後書宋公宋人伐鄭者再宋兵亦可以釋怨矣而向巢之師復起是必欲殺平元之族而後已也全師覆沒亦蹈前日鄭人之覆轍佳兵不祥其事好還信哉
  冬十有二月螽左氏十二月螽仲尼曰火伏而後蟄者畢今火猶西流司厯過也注是歲失不置閏十二月即今九月九月初尚溫故有螽
  十有三年春鄭罕達帥師取宋師于嵒左氏宋向魋救其師鄭子賸使徇曰得桓魋者有賞魋逃歸遂取宋師于嵒獲成讙郜延以六邑為虛
  夏許男成卒○公會晉侯及呉子于黃池黃池晉地左氏公會單平公晉定公呉夫差于黃池六月越子伐呉疇無餘謳陽先及郊呉大子友王子地王孫彌庸壽於姚自泓上觀之彌庸見姑蔑之旗曰吾父之旗也不可以見讎而弗殺也屬徒五千王子地助之獲疇無餘謳陽越子至復戰大敗呉師獲大子友王孫彌庸壽於姚丁亥入呉呉人告敗于王王惡其聞也自剄七人於幕下秋七月辛丑盟呉晉爭先呉人曰於周室我為長晉人曰於姬姓我為伯趙鞅呼司馬寅曰日旰矣大事未成二臣之罪也建鼓整列二臣死之長幼必可知也對曰請姑視之反曰肉食者無墨今呉王有墨國勝乎大子死乎且夷德輕不忍久請少待之乃先晉人注夫差欲霸中國尊天子自去其僭號而稱子以告令諸侯故使承而書之平公不書尊之不與會盟不書恥之故不録公羊呉何以稱子呉主會也呉主會則曷為先言晉侯不與夷狄之主中國也其言及呉子何會兩伯之辭也不與夷狄之主中國則曷為以會兩伯之辭言之重呉也曷為重呉呉在是則天下諸侯莫敢不至也注䟽首止言及齊侯齊侯主會則知此言及呉子呉子主會明矣呉强而無道敗齊臨菑乗勝大㑹中國齊晉前驅魯衛驂乗滕薛俠轂而趨以諸夏冠帶之國反背天子而事夷狄恥甚不可忍言故深為諱詞使若呉大以禮義會天下諸侯以尊事天子故進稱子也兩伯者晉序上者主會文也呉言及者亦人往為主之文也方不與夷狄主中國而又事實當見不可醇奪故張兩伯詞先晉及呉子使若晉主會為伯呉亦主會為伯也重呉者以晉大國尚猶汲汲於呉則知諸侯莫敢不至也不書諸侯者為微詞使若天下盡會之而魯侯蒙俗會之者惡與齊桓會貫舉逺明近此但舉大以明小者非尊天子故不得襃為逺夷皆至之詞也主書者惡諸侯君事夷狄也穀梁黃池之㑹呉子進乎哉遂子矣呉夷狄之國也祝髮文身故因魯之禮因晉之權而請冠端而襲其藉于成周以尊天王呉進矣呉東方之大國也累累致小國以會諸侯以合乎中國呉能為之則不臣乎呉進矣王尊稱也子卑稱也辭尊稱而居卑稱以會乎諸侯以尊天王呉王夫差曰好冠來孔子曰大矣哉夫差未能言冠而欲冠也胡氏黃池衛地其言及者會兩伯之辭也春秋内中國而外諸夷呉人主會其先晉紀常也春秋四夷雖大皆曰子呉僭王矣其稱子正名也以會兩伯之詞而言及者先呉則拂經而失序列書則泯實而傳疑特書曰及順天地之經著盟會之實又以見夷狄之强而抑其横也定公以來晉失伯業不主夏盟夫差暴横勢傾上國自稱周室於己為長蓋太伯之後以族屬言則伯父也而黃池之會聖人書法如此訓後世治中國御四夷之道也附録外傳呉王夫差既勝齊殺申胥乃起師北征闕為深溝通於商魯之間北屬之沂西屬之濟以會晉公午於黃池越王句踐乃命范蠡率師沿海泝淮以絶呉路始率中軍泝江以襲呉入其郛焚其姑蘇徙其大舟呉晉爭長未成邊遽乃至以越亂告呉王懼乃合大夫而謀曰今無會而歸與會而先晉孰利王孫雄曰二者莫利無會而歸越聞章矣齊宋徐夷將夾溝而㢋我會而先晉晉既執諸侯之柄以臨我將成其志以見天子必會而先之今夕必挑戰以廣民心請王厲士以奮其朋勢彼將不戰而先我呉王昬乃戒令秣馬食士夜中乃令服兵擐甲繫馬舌出火竈陳士卒百人以為徹行萬人以為方陳王親秉鉞中陳而立帶甲三萬以勢攻雞鳴乃定既陳去晉軍一里昧明王乃秉枹親鼓之軍皆譁晉師大駭不出周軍飭壘乃令董褐請事曰兩君偃兵接好日中為期今大國越録而造於敝邑之軍壘敢請亂故呉王親對之曰天子有命周室卑約貢獻莫入上帝鬼神而不可以告無姬姓之振也徒遽來告孤日夜相繼匍匐就君今非王室不安平是憂億負晉衆庶不式戎狄楚秦將不長弟以力征一二兄弟之國孤欲守先君之班爵進則不敢退則不可今會日薄矣恐事之不集以為諸侯笑孤之事君在今日不得事君亦在今日董褐還致命乃告趙鞅曰臣觀呉王之色類有大憂將毒不可與戰主其許之先然而不可徒許之也鞅乃令董褐復命曰曩君之言周室既卑諸侯失禮於天子請貞於陽卜收文武之諸侯孤以下宻邇於天子無所逃辠訊讓日至曰昔呉伯父不失春秋必率諸侯以顧在余一人今伯父有蠻荆之虞禮世不續用命孤禮佐周公以見我一二兄弟之國以休君憂今君掩王東海以淫名聞于天子君有短垣而自踰之況蠻荆則何有於周室夫命圭有命固曰呉伯不曰呉王諸侯是以敢辭夫諸侯無二君而周無二王君若無卑天子以干其不祥而曰呉公孤敢不順從君命長弟許諾呉王許諾乃退就幕而㑹呉公先歃晉侯亞之
  案此㑹左氏先晉國語先呉許氏曰此二國史籍之異也顧自宋之盟晉已為楚所先陵夷至黃池之會豈能復與呉爭國語信也要之此條先晉之說當主公羊爵呉之說當主穀梁書及之說公羊胡氏皆得之其事實則國語為詳但國語所載尊周室之事蓋二國假此以相勝耳豈真能奉王命哉○又案國語載夫差既退于黃池使王孫苟告勞于周周王答曰苟伯父令女來明紹享余一人若余嘉之伯父曰勠力同德伯父若能然余一人兼受而介福伯父多歴年以沒元身伯父秉德已侈大哉觀此則夫差假尊周以自夸大可知矣○又案以自夸大可知至橐臯凡七書會呉至此乃特書呉子誠以夫差易王而稱公耳此聖人予人之遷善也
  楚公子申帥師伐陳
  案哀公十七年楚子西之子公孫朝滅陳
  於越入呉胡氏呉自柏舉以來憑陵中國黃池之會遂主夏盟可謂强矣而春秋繼書於越入呉所謂因事屬詞垂戒後世而見深切著明之義也曽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老氏曰佳兵不祥之器其事好還夫以力勝人者人亦以力勝之矣吳嘗破越遂有輕楚之心及其破楚又有驕齊之志既勝齊師復與晉人爭長自謂莫之敵也而越己入其國都矣呉侵中國而越滅之越又不監而楚滅之楚又不監而秦滅之秦又不監而漢滅之老氏曽子其言豈欺也哉春秋初書於越入呉於柏舉之後再書於越入呉於黃池之後皆因事屬詞垂戒後世不待貶絶而見深切著明之義也而可廢乎附録左氏呉將伐齊越子率其衆以朝焉王及列士皆有饋賂呉人皆喜惟子胥懼曰是豢呉也夫諫曰越在我心腹之疾也得志於齊猶獲石田也無所用之越不為沼呉其泯矣弗聽使於齊屬其子於鮑氏為王孫氏反役王聞之使賜之屬鏤以死國語貟將死曰懸吾目於東門以見越之入呉也王取申胥之尸盛以䲭夷而投之於江哀十六年越滅呉
  秋公至自會
  案春秋書公至自會止此
  晉魏曼多帥師侵衞公羊無曼字公羊此魏曼多也曷為謂之魏多譏二名二名非禮也
  案公羊說與定六年仲孫忌同其說非是○又案晉事止于此李氏曰讀隠之春秋而知王澤之竭也讀昭定哀之春秋而知伯烈之壞也晉伯復盛於悼公浸衰於平昭而遂廢於頃定夫晉以奕世九君之業豈無積累之功著在中夏至頃定一壞而不可復收嗚呼廢興存亡未有無故而然者也千尋之木物能蠧之必其中先腐壞戕蝕而後蠧生焉嘗原晉事之顛末而察其所由失矣或曰晉之微也大變在夷狄有楚弗攘有呉弗抑二强並立伯權遂弱自召陵擁十八國之衆不能振旅至于戎蠻之執晉俛焉北面而事楚以京師之禮自呉滅巢滅徐伐陳伐齊晉不能誰何迄乎黃池之會呉哆然操方伯之令而下以列國命晉春秋由是絶筆焉則晉之失伯實夷狄之張也曰中國苟合夷狄豈能閒乎其端在諸侯之先貳當時以齊景衛靈宋景之君其國皆强勠力周旋何畏於呉楚今也齊景公抑晉代興之志宋衛魯鄭之君無非攘臂以從齊者也蓋晉執行人叔孫婼與邾大夫坐而失魯執宋仲幾樂祁犂而失宋渉佗成何詬衛而失衛荀寅辭蔡而失蔡假羽旄於鄭而失鄭是以齊得以盡取諸侯鄭則與齊盟于鹹會于安甫矣衞則與齊盟于沙次于五氏矣魯則與齊㑹于牽宋則與齊會于洮矣終而齊侯衞侯且伐晉矣則晉之失伯乃諸侯之離也曰晉國苟治諸侯安得背乎其原在大夫之先叛使六卿諸臣如先大夫之肅皆盡忠以輔公何憂乎齊衛今也强家多門各求封殖而削弱之禍獨歸宗國自趙鞅取衛貢五百家動晉陽甲自韓不信執宋命卿不顧踐土之盟自魏舒南面涖政敢干位以命大事而趙籍魏斯韓䖍為諸侯之萌已成矣則晉之失伯乃大夫之擅也曰晉之禮義素明則大夫豈得擅乎利勝而義微此上下之所以不奪不饜也范鞅請冠而魯使蒙執趙鞅受楊楯而宋卿賈禍邯鄲爭貢而三卿亂國或取季孫之賄而昭公弗納或求蔡侯之貨而伐楚之師無出或索十牢而呉人藉為口實孟子曰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晉伯之衰是誰咎歟此春秋所以謹義利之所察天理人欲之分正君臣上下之位而示後世以防微杜漸反本澄源之道也頃公自昭三十一年即位至是凡三十一年至哀公二十年卒
  葬許元公○九月螽○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東方左氏注平旦衆星皆沒而孛乃見故不言所在之次公羊孛者何彗星也其言于東方何見于旦也何以書記異也注周十一月夏九月日在房心房心天子明堂布政之庭於此旦見與日爭明諸侯伐主典法滅絶之象
  案胡氏說此呉亡之徵也詳見昭十七年
  盜殺陳夏區夫區公作彄○十有二月螽張氏吕氏曰此年九月螽十二月又螽又比年十二月螽隂陽錯亂之甚當世君臣亦可以自省矣許氏曰自用田賦而比年三書螽貪殘無己之應也螽每在十二月傳以為司厯之過此厯不時不革之敝與春秋書魯人事至用田賦書魯天災至於二年三螽則見其民力已窮天命已去君子之心於魯已矣故春秋以大斂之顚終也
  十有四年春西狩獲麟左氏春西狩于大野叔孫氏之車子鉏商獲麟以為不祥以賜虞人仲尼觀之曰麟也然後取之注麟者仁獸聖王之嘉瑞也時無明王出而遇獲仲尼傷周道之不興感嘉瑞之無應故因魯春秋而脩中興之教絶筆於獲麟之一句者所感而作固所以為終也冬獵曰狩蓋虞人脩常職故不書狩者大野在魯西故曰西狩公羊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非中國之獸也然則孰狩之薪采者也薪采者則微者也曷為以狩言之大之也曷為大之為獲麟大之也麟者仁獸也有王者則至無王者則不至有以告者曰有麕而角者孔子曰孰為來哉孰為來哉反袂拭面涕沾袍顔淵死子曰噫天喪予子路死子曰噫天祝予西狩獲麟孔子曰吾道窮矣春秋何以始乎隠祖之所逮聞也所見異詞所聞異詞所傳聞異詞何以終乎哀十四年曰備矣注疏麟之來也應於三義一為周亡之徴即傳云記異也是也二為漢興之瑞即傳云孰為來哉是也三則見孔子將沒之徴故孔子曰吾道窮矣是也不言為漢獲之者微詞也備者人道浹王道備欲見撥亂功成猶堯舜之隆鳳凰來儀故麟於周為異春秋記以為瑞明太平以瑞應為效也穀梁引取之也狩地不地不狩也非狩而曰狩大獲麟故大其適也其不言來不外麟於中國也其不言有不使麟不恒於中國也注夫闗雎之化王者之風麟之趾闗雎之應也然則斯麟之來歸於王德矣胡氏河出圖洛出書而八卦畫簫韶作春秋成而鳳麟至事應雖殊其理一也易曰大人者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舜孔子先天者也先天而天弗違志壹之動氣也伏羲氏後天者也後天而奉天時氣壹之動志也有見乎此者則曰文成而麟至無見乎此者以為妖妄而近誣周南闗雎之化王者之風而麟之趾闗雎之應也召南鵲巢之德先公之教而騶虞鵲巢之應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夫子為是作春秋明王道正人倫氣志天人交相感應之際深矣制作文成而麟至宜矣商王恭黙思道帝賚良弼得於傅巖周公欲以身代其兄植璧秉珪而武王疾愈啟金縢之䇿天乃反風出罪己之言熒惑退舎至於勇夫志士精誠所格上致日星之應召物産之祥蓋有之矣況聖人之心感物而動見於行事以遺天下與來世哉簫韶九奏鳳儀于廷魯史成經麟出于野亦常理爾
  案詩釋文麟麕身牛尾馬足一角角端有肉毛蟲之長也不踐生草不履生蟲音中鍾吕行中規矩王者至仁則出感麟而作春秋之說杜氏何氏程氏謝氏吕氏張氏諸家多同絶筆獲麟之說諸家皆不過以為所感而起因以為終而何氏獨以為春秋之成文致太平托言太平而瑞應至故就以麟終焉此其異也文成致麟之說本於范氏而胡氏因之其意直以為孔子自衛反魯即脩春秋經成道備嘉瑞應焉而以天道終之比於闗雎之應而能事畢矣蓋亦祖於何休之遺意也朱子曰胡安國謂絶筆於獲麟為志壹則動氣意思說得也甚好但以某觀之生出一个物事為人所斃多少不好是亦一徵兆也由朱子之言推之則麟固為文成之瑞亦為道衰之兆矣然孟子一治一亂章以孔子作春秋當世道之一治則何氏范氏之說亦必有所傳而胡氏信之誠有見也陸氏亦以獲麟入慶瑞例
  附録終篇之義公羊君子曷為為春秋撥亂世反諸正莫近諸春秋則未知其為是與其諸君子樂道堯舜之道與末不亦樂乎堯舜之知君子也制春秋之義以俟後聖以君子之為亦有樂乎此也穀梁注曰春秋之文廣大悉備義始於隠公道終於獲麟胡氏詩以正情書以制事禮以成行樂以養和易以明變垂教亦備矣則曷為作春秋子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知我者其惟春秋乎何以約乎魯史子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𣏌而不足徴也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我觀周道幽厲傷之舎魯何適矣何以始乎隠公三綱淪九法斁天下無復有王也何以絶筆於獲麟其以天道終乎聖人之於天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是故春秋天子之事聖人之用撥亂反正之書考諸三王而不繆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其於格物脩身齊家治國施諸天下無所求而不得亦無所處而不當何莫學夫春秋故君子誠有樂乎此也由仲尼至於孟子百有餘歲若顔曾則見而知之若孟子則聞而知之由孟子而來至于今千有餘歲矣其書未亡其出於人心者猶在蓋有不得已焉耳則亦有不得已焉耳矣






  春秋會通卷二十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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