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集註 (高閌, 四庫全書本)/全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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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五
  春秋集注       春秋類
  提要
  等謹案春秋集注四十卷宋髙閌撰閌字抑崇明州鄞縣人紹興元年以上舍選賜進士第厯官禮部侍郎事蹟具宋史儒林傳是書以程子春秋傳為本故其序直引伊川傳序而無片語附益其于唐宋諸家之説亦多擇善而從鎔以已意不載各書之名體例畧與胡安國春秋傳相似史稱秦檜疑閌薦張九成出知筠州不赴卒而樓鑰序是書則云以直道忤時宰一斥不復家食累年畧不以事物自攖日有定課風雨弗渝蓋閌家居以後歴久始卒晚年精力盡在是書故當時學者甚重之書中大㫖雖宗程傳而亦間有異同者如子糾齊桓長幼之次三傳注疏並以糾為兄桓為弟與史記荀子所載同獨程子見漢薄昭與淮南王書有齊桓殺弟之文遂謂糾為桓弟不知當薄昭時漢文于淮南為兄其避兄言弟特一時遷就之語未可據依閌則云子糾小白皆襄公弟糾於諸弟最長當立實足以正程傳之失他如解衛人立晉解夫人氏之喪至自齊解取濟西田諸條皆深得聖人微㫖其解及向戍盟于劉云凡因來聘而盟者必在國内劉王畿采地豈有來聘魯而逺盟于劉者乎葢下文有劉夏傳者以為春夏之夏與文四年夏逆婦姜于齊文同故誤増于劉二字耳所見創闢而確鑿尤為自來説春秋者所未及又如以子般卒為善終以州蒲為州滿之訛考核精詳亦非漫然立異者惟于地理少疎故如隠九年㑹防之防在琅邪華縣東南隠十年取防之防在髙平昌邑縣西南文十二年城諸及鄆之鄆在城陽姑幕南成四年城鄆之鄆在東郡廩丘縣東閌乃混為一地未免牽合然在宋代春秋詩家中正大簡嚴實可與張洽相匹非孫復崔子方輩所可幾及故
  欽定春秋傳說彚纂採取最多特是有明以來其書久佚彚纂所録祗就元以後諸書引用閌說者隨條摘入而海内究以未覩全書為憾今幸值
  聖代右文蒐羅秘籍是書之散見永樂大典内者復可薈萃成編謹按次排比是正訛舛其永樂大典原闕者則採各書所引閌說補之首尾完備復為全書考陳振孫書録解題馬端臨文獻通考俱稱是書十四卷今以卷帙繁重析為四十卷又宋史本傳稱閌有春秋集傳而永樂大典實作集注與書録解題同當是宋本原題今並從之至所載經文多從左氏而亦有間從公穀者葢唐宋諸儒解經大都兼采三家固未可以漢世專門之學律之也乾隆四十九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原序
  吾鄉四明慶歴皇祐間杜楊二王及我高祖正議號五先生俱以文學行誼表率於鄉杜先生又繼之講明經術名公輩起儒風益振厥後伊洛二程先生之興得其傳以歸者惟故禮部侍郎高公公天資純篤濟以勤敏師友淵源學問精詣入上庠登舍選己有盛名諸公貴人爭欲壻之拂衣而歸建炎二年升補上舍紹興改元德音免殿試賜同進士出身十三年高宗初建太學遴擇名儒為四方所推服者為少司成公實應選士子雲集凡學之規則皆所裁定明年三月車駕幸學講易泰卦於上前擢貳卿將嚮用矣以直道忤時宰一斥不復家食累年中壽而殁洎端明汪公登從班奏言公學行出處之詳始詔復次對官諸子而公之名愈顯矣自頃王荆公廢春秋之學公獨耽玩遺經專以程氏為本又博採諸儒之説為之集註其説粹然一出於正然猶未行於世也仲子得全知黃州始取道藳刻之而屬鑰以序鑰生長外家汪氏于公有連雖生晚不及承教然猶記拜公牀下竊聞之公旣投閒杜門屏居略不以事物自攖日有定課風雨弗渝此書之所以成也嗚呼泰山孫公明復著尊王發微深欲明夫子襃貶之旨伊川先生則謂後世以史觀春秋謂襃善貶惡而已至於經世之大法則不知也自有春秋以來未有發此祕者公亦曰仲尼懼先王經世之法墜地莫傳欲立為中制俾萬世可以通行故假周以立王法而託始於隱公焉且以文武之道期後王以周公之事業望魯之子孫也以此推之春秋固非一王之法乃萬世通行之法也其推明伊川之意類如此昔曾子毎誦夫子之言則必曰吾聞諸夫子子夏使西河之民疑女于夫子曾子罪之説者曰言其不稱師也觀公之序直引伊川之序不更一辭可謂稱師而知所本矣伊川有序而傳未成公之書成而未有序此當屬之深於春秋者鑰何人而敢與此黃州言之再四竊幸因得託名於不腐乃弗敢辭公諱閌字抑崇子孫能守家法其興蓋未艾也嘉定四年季冬己夘朔樓鑰序














  自序
  昔伊川先生欲著春秋傳而先為之序曰天之生民必有出類之才起而君長之治之而爭奪息導之而生養遂教之而倫理明然後人道立天道成地道平二帝而上聖賢世出隨時有作順乎風氣之宜不先天以開人各因時而立政暨乎三王迭興三重旣備子丑寅之建正忠質文之更尚人道備矣天運周矣聖王旣不復作有天下者雖欲倣古之迹亦私意妄為而已事之謬秦至以建亥為正道之悖漢專以智力持世豈復知先王之道也夫子當周之末以聖人之不復作也順天應時之治不復有也於是作春秋為百王不易之大法所謂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也先儒之論曰游夏不能贊一辭辭不待贊也言不能與于斯耳斯道也惟顔子嘗聞之矣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此其準的也後世以史觀春秋謂襃善貶惡而已至于經世之大法則不知也春秋大義數十其義雖大炳如日星乃易見也惟其微辭隱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也或抑或縱或與或奪或進或退或微或顯而得乎義理之安文質之中寛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權衡揆道之模範也夫觀百物而後識化工之神聚衆材而後知作室之用于一事一義而欲窺聖人之用心非上智不能也故學春秋者必優游涵泳默識心通然後能造其微也後王知春秋之義則雖德非禹湯尚可以法三代之治自秦而下其學不傳予悼夫聖人之志不明于後世也故作傳以明之俾後之人通其文而求其義得其意而法其用則三代亦可復也是傳也雖未能極聖人之藴奥庶幾學者得其門而入矣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一
  宋 高閌 撰
  春秋者古史記事之名也凡古史必編年年有四時故錯舉以為記事之名蓋欲後人以時思之而不忘非獨魯國然也此書乃仲尼約魯史而修之觀公羊傳載雨星不及地尺而復則以為不修春秋之辭而晉韓宣子所見禮記載里克吳孟子之事皆謂之魯春秋則知魯舊有是書非仲尼作經而名之曰春秋也仲尼之道旣不行于天下將損益三代之制立為百王不易之大法而不欲載之空言然而之杞之宋其文獻皆不足徴惟周監于二代而其禮盡在魯魯又周公之後吾父母之國而舊史春秋乃其行事之深切著明者故仲尼因而修之以明王道以正王法非但爲魯設也
  隱公一
  周平王東遷之二年孝公薨四十八年惠公薨春秋不始于孝惠而始于隱何也以平王之所終也昔周有天下厯歳數百世修其德雖有辟王而王道尚行人心眷眷不忘故厲雖板蕩而宣繼中興幽雖暴虐而諸侯不替朝事方平王東遷之始典刑尚在天下猶禀號令仲尼不忍遽絶之也不忍遽絶之者若曰猶有所待焉耳至于在位旣久恬于頽靡無振起之略諸侯以周室不足憚專肆擅橫變法壊紀蕩無禁制禮樂征伐各自己出亂臣賊子接迹海内夷狄強暴憑陵中夏是時楚熊通弑君自立莫討其罪卒僭大號以抗天子平王正當中興之時略無撥亂之志厯孝逾惠逮隱而死夫生猶可以有冀也死則復何望哉自是而後周之子孫日失其序徒以名位苟活于世故詩至黍離而降書至文侯之命而絶然則王者之迹熄適在隱公之時仲尼默觀天運知三代循環之治至是而極懼先王經世之法墜地莫傳欲立爲中制俾萬世可以通行故假周以立王法而託始于隱公焉且以文武之道期後王以周公之事業望魯之子孫也以此推之春秋固非一王之法乃萬世通行之法也
  元年
  歲在己未是隱公之始年周平王之四十九年也春秋之義大一統今天下之統在周曷爲不用周平王之年曰人君嗣位必踰年稱元者自古天子諸侯皆然非仲尼作春秋始爲此法也然諸侯嗣君得有其年不得有其正正朔必禀于天子故仲尼因魯史修春秋以正月繫之王而元年繫之魯蓋託魯史以立法故也元者始也董仲舒曰謂一為元者示大始欲正本也一元既建累而數之爲國之久新厯年之多少顯然可見矣此記久明遠萬世可行之法也自秦惠王十四年以初自王改稱元年漢文因之改後元年孝武又因事别建年號後世帝王遂因襲之數年一改以爲美事乃以改元之多寡爲享國之久長或于一歲之内有改元再三者又一國之中有前後重複者甚至于不待踰年而自改元又復有改年為載者斯皆率意妄作又豈知春秋書元之義乃萬世不易之法乎
  春王正月
  春秋託文以示義大要尊周而主魯尊周者使天下知有天王也主魯者略諸國而詳魯以盡作書之體也文既主魯故元年春下書王正月若周史則不復稱王矣然以建子爲正正月非春也聖人蓋假天時以立義耳斯可見行夏之時者萬世不易之法也在聖人之門惟顔子一人足以知此耳後世不知時變如秦始皇以建亥爲正魏明帝以建丑爲正唐武后以建子爲正或有以正月爲建寅月至十二月爲建丑月者又有以正月爲一月以至十二月爲臘月者斯皆率意妄作者也聖人傷文之勝耳目聞見事與時亂乃參酌三王而立爲中制故春秋雖書周事而斷用夏時苟一時無事則書春王正月夏四月秋七月冬十月以明夏正據人所見而孟仲季皆得其正可以萬世通行也夫春者天時也王正月者王正也諸侯當上奉天時下承王正知王正月之爲春則知王道即天道矣春秋因天命以正王道稱天王以奉天命故先書春王正月以見王與天同大而二百四十二年之事皆天理王道也雖然天下之事不可悉紀故春秋常事不書非常則書隱之即位此非常事史法當書而不書者或曰攝也或曰讓也春秋别嫌明微之書深察夫隱之立也名曰爲桓而其心則殆將竊名者耳豈有十一年之間居處魯君也號令魯君也偃然在位當天王之聘受滕薛之朝凡所行之事未見其所以爲攝亦未見其讓而實已即位乃徒爲此名以召亂耳聖人所以不書者正王法于始也蓋諸侯之立必由王命平王以降王命不行諸侯之嗣皆不請命其間近正者特承之以正而已如隱文成襄昭哀皆不請王命而承之以正者也隱獨不書即位者入春秋之始聖人即以王法奪之而大義既立矣若文成襄昭哀例亦不書則與夫繼故而不承以正者無以爲别故五公書之猶言繼正而有所受之也如莊閔僖則旣無王命又皆繼故而非承以正故不書即位者不正其始也桓宣定之書即位則著其自立之罪蓋桓弑隱自立宣受弑賊之立定爲逐君者所立皆無王無君何命之受欲書其自即位也定之比宣則又有間矣春秋大率所書事同則辭同後人因謂之例然有事同而辭異者亦有事異而辭同者不可以例拘也
  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案邾儀父公穀作邾婁儀父蔑公穀作昧此從左氏隱之即位不能自正自謂爲桓而立内懼諸大夫之不己悦外慮諸屬國之不己從而邾以附庸有不相得于是乎首與邾盟夫盟者先王因人情之所不免而制爲之禮此嘉禮也非在喪者所可行公旣越禮畔道而爲之及其位旣定諸侯稍附至七年而遂伐邾則其不信反覆之情可見矣故元年先書此盟以發之凡盟内爲主稱及外爲主稱㑹其曰公及所以過公也其過公奈何旣爲桓而立矣又何憾焉而求盟之汲汲也其不自正之意可見矣邾者附庸之國儀父者其君之字也春秋之法周稱天王尊無二也列國稱爵重王命也附庸稱字尊命卿也夷狄稱名降中國也儀父稱字與蕭叔同非貴之也秦始附庸亦稱秦仲耳蔑我地
  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
  此見鄭伯以骨肉之故輕動干戈而鄭亦自是用兵不息也克者勝之難夫以君討臣以兄討弟而謂之克者何其難也以詩攷之鄭伯不勝其母而縱段于京段不義得衆亦不易勝然鄭伯初畏人之多言不早爲之所卒養成其惡乃始用兵欲力除之是其處心積慮欲克段者在鄭伯而已故聖人特改舊史叔段出奔之文直書鄭伯克段以罪之且段本居京今克之于鄢又見鄭伯追勝之是不教其弟而忍以干戈相向又必窮追之然後已春秋推見至隱首誅其意以正人心爲萬世人君之訓也段不稱弟者恃母叛兄聖人不以弟銀之亦見鄭伯不以弟畜段而以路人待之若討賊辭也兄雖不兄而段之不弟又異乎衞鱄陳招宋辰秦鍼也聖人交譏之見兄弟之道壊于是矣鄢妘姓之國爲鄭武所滅國語曰鄢之亡也由仲任特書于鄢者存先王之建國以惡鄭也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
  此譏天王之壊典禮也隱之立也不敢自安故以桓公之喪告于天王天王不能正典禮順適魯隱之意遽使使來歸仲子之賵公羊傳曰成公意也蓋得之矣夫王者奉若天道故稱天王一失其道則冠履顛倒名器溷淆人倫亂而天理滅矣夫婦人倫之本終身不變者也本無再娶之禮然大夫而下内無主則家道不立故不得已而有再娶者焉惟天子諸侯内職具備后夫人亡則可以攝治又何必再娶乎哉惠公再娶仲子非禮也己卒於春秋之前而天王至是來賵者隱公立而以桓爲請故也隱受天王之賵陷天王於非禮罪可知矣不謂之夫人而繫之惠公者若曰惠公之仲子云爾春秋以非禮之嫡故特正其名而以妾稱之也婦人于法無諡惟繫以夫之諡以明所屬然衆妾不當繫夫諡故以字配姓示不忘本且以别同姓焉今天王不探隱公之情不能明辨其自當立之義遂以夫人之禮下賵人臣之妾此不天亂倫之甚也然入春秋之始天王之義未見故王不去天而特貶其使咺咺者天王之宰也以天王之尊而賵諸侯之妾以天王之宰而為賵妾之使故名其宰又去其爵邑以見王之不王也夫王臣雖微猶不名况于宰乎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惠公之季年敗宋師于黃桓乃宋出也天王既賵仲子故公懼宋而求成焉盟于宿魯志也稱及稱人皆非卿也雖微者往亦由君命而與之盟耳聖人書此又見隱公始與宋合而終以干戈相向反覆不信也宿風姓國地以宿則宿亦與焉
  冬十有二月祭伯來
  此見周室不競大臣不法也夫祭伯王臣也不以罪來故不可謂之奔不以命來故不可謂之使然則何爲而來曰祭伯來則魯國定矣隱之即位此國疑之時也非王靈紹至則無以鎭撫之當時諸侯之立不由天王之命失臣子之義王法所當誅也祭伯爲王臣不能輔王正典刑而反定魯侯之位顚倒甚矣故特書來以見意焉凡王臣三公稱公卿大夫稱爵元士稱字中下士稱名書曰召公爲保周公爲師又曰周公位冢宰又曰乃同召太保奭芮伯彤伯畢公衞侯毛公蓋六卿有兼公者則稱公若周召毛畢是也其不兼公與諸侯入爲王卿士者王制曰天子之卿視伯天子之大夫視子男天子之元士視附庸其所受采地既與外諸侯同故其名位亦然若祭伯凡伯召伯渠伯皆王朝之卿士也劉子單子尹子温子蘇子皆王朝之大夫也榮叔南季家父叔服皆王朝之元士也元士視附庸附庸之君例稱字故也中下士稱名劉夏石尚是也子突亦士而變文稱王人者著諸侯之逆王命也劉文公卒而直曰劉卷卒者非列國也故不稱子其奔殺則記其名以别其人王子瑕王札子是也其有曾爲三公在畿内者亦稱公虢公虞公州公是也武氏尹氏則又著其世卿矣凡諸侯之大夫命于天子者亦與天子之元士同稱字宋孔父鄭祭仲陳女叔魯單伯是也蓋諸侯大夫入京師則稱士左傳襄二十六年晉韓起聘于周自稱晉士起靈王聞之曰韓氏其昌阜于晉乎辭不失舊
  公子益師卒
  此魯國之卿也卿者佐君以治國而其卒乃國之大事于此見君臣之義矣或日或不日見恩意之有厚薄也益師乃孝公之子衆氏也凡諸侯之卿必受命于天子當春秋時不請命故諸侯之卿皆不書官惟宋以王者後得自命官故獨宋卿書官此稱公子者以公子故使爲卿也諸侯之子曰公子公子之子曰公孫公孫之子則以王父字爲氏
  二年
  是年閏十二月按自古厯法雖不同然前閏後閏大約相去三十二月十九年七閏爲一章而杜預長厯既非五歳再閏之法又非歸餘于終之法但據春秋經傳攷日辰晦朔前後甲子不合則置一閏焉不知用何法據文公元年左氏傳曰于是閏三月非禮也夫周衰歴法雖差然入春秋九十七年左氏始譏其失則知前此置閏未必盡如杜氏之所言也
  
  春秋之法凡事在正月則書春王正月事在二月則書春王二月事在三月則書春王三月若無事則但書春王正月蓋有事則道在事無事則存天時王朔而已天時備則歳功成王道存則人理立春秋之大義也此春㑹戎非無事也而不見日月者聖人者隱之不自正也平王之正月而公不自正何也禮天子頒厯于諸侯諸侯告朔于廟而後布政公欲讓桓焉若政不自己出者也所謂不自正也
  公㑹戎于潛
  犬戎之禍實遷周室隱公居喪之際未㑹諸侯事王朝而先與戎㑹是誠何心哉春㑹而秋與之盟故先書此㑹以見事始也夫與戎㑹而能以王室爲憂則雖㑹夷狄亦春秋所不惡也觀天王使凡伯來聘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則知魯㑹戎盟適所以貽王室之患耳此春秋之所誅也
  夏五月莒人入向
  夫刑于寡妻以御家邦人君之道也今莒子爲國不能御妻至使棄其夫而去是夫婦俱失道矣既又以兵擅入人之國彊取其妻以還向人亦無如之何豈非夫婦之間本無大過非有心于棄絶故耶聖人不責其夫婦之小失而尤惡其擅興兵以入他人之國故不示其事而直書莒人入向以罪之蓋舉天下之大法而非窮一天之惡且以見向國微弱之甚也凡書入者國之存亡未可知此書入者向亦自此屬于莒矣宣四年公伐莒取向是也
  無駭帥師入極
  春秋諸國遣其大夫將命必以君使爲文至于帥師則直書帥師而不言君使亦無内外之辨何也帥師者將也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不可以使言也夫兵者凶器雖天子行之猶曰致天討也况諸侯乎諸侯行之猶曰奉王命也况大夫乎人况微者乎極者附庸同姓國也今一月之間外則莒人内則無駭皆以兵入人之國是當時國無大小皆專兵也無駭不氏未命故也古者五十而爵爲大夫而列國之卿皆受命于天子至春秋時王道不行諸侯自命故聖人于此辨之凡書字者皆天子命卿也凡書族者皆諸侯自命者也其未命者但名之而已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唐我地彼來而我及之也公春與戎㑹復不相信秋又與戎盟以中國禮義之鄉聖人之後而與戎割牲㰱血以相誓辱亦甚矣故特書日以謹之聖人深責中國而不罪夷狄也不罪夷狄者乃所以外之也以此禮垂訓而後世猶有信尚結贊之甘言致暴兵起于壇下如唐德宗者
  九月紀裂繻來逆女
  詩稱大姒之家在渭之涘文王娶之親迎于渭又稱蹶父之女嫁于韓侯韓侯迎止于蹶之里然則諸侯親迎自古而然故魯哀公問于孔子曰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對曰合二姓之好繼先聖之後爲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君曷謂已重乎由此推之親迎之禮自諸侯達于庶人未嘗可廢其使三公逆者惟天子之尊而已紀侯不達上下之分輒使大夫來逆而魯遂受之故聖人書此以見婚姻之禮壊也
  冬十月伯姬歸于紀
  春秋十二公之女出嫁者多矣豈當一一書之凡書者必有以也且女子生而願爲之有家又惡不由其道今魯不以紀廢親迎爲非禮乃使伯姬隨其大夫以往而無嫌疑之避古者后夫人親蠶而出郊尚以三棘圍之蓋其以禮防閑如此况女子有行遠適異國而乃隨其大夫于道路之中豈禮也哉齊侯親送于讙蓋知此也然則魯于伯姬生則以非禮嫁之死又爲齊侯所𦵏非父母國之道失親親之義矣
  紀子帛莒子盟于宻
  其事雖不詳然已足以見莒紀之同好矣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隱公之夫人也夫人與君同體故國人稱之曰小君而其沒也亦曰薨以明齊也先卒則不書𦵏以明順也于此見夫婦之義矣蓋婦人無外行當繫其夫之諡夫諡旣定妻即終而稱之先夫而死則不祔于廟無所稱也夫人薨有常處故不地雖然隱將不終爲君必不成其爲夫人而以夫人𦵏也其稱夫人而書薨者聖人加之臣子之辭以見正也
  鄭人伐衞
  鄭段之亂其子滑奔衞衞人爲之伐鄭春秋略而不書專罪鄭伯克段而已今鄭之報伐則有辭矣故于此著衞人之罪也夫春秋無義戰其侵伐圍入取滅之類各隨其事而書之其有善惡輕重則變文以示義此聖人精微之志大中權衡之法也然其責常在被兵者蓋彼加兵于己則當引咎自辨諭之以禮義不得免焉則固其封守告于天子方伯若忿而與戰則以與戰者爲主處已絶亂之道也春秋凡書伐者皆聲其罪以討焉鄭以公孫滑之故加兵于衞衞服則可免矣而鄭擅興戎之罪自不可逃
  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日月之食有常數焉此巧歴者所能推也而周官乃言救日月食之法至于春秋又獨書日食何也日君道也而被侵害豈徒然哉必有以也春秋書之其辭必曰有食之者蓋歸咎于人事而不以爲常數也是以人君遇其食則當恐懼修省而百官惟當修輔厥后更不推之于數蓋以有食之者故耳此春秋之深意也後世推求臆度指陳某事之應則失之矣劉歆曰凡日食有變人君能修政則災消而福至不能則災息而禍生故經書災而不紀其故蓋吉凶無常隨所行而成禍福也星辰陵厯亦然按長厯二月己巳朔此不書朔因舊史也然則聖人作經盍不攷而正之乎曰周衰天子不班歴魯歴不正置閏不得其月月之大小不得其度或在朔前或在朔後聖人因舊史而書之爲後世戒
  三月庚戌天王崩
  崩者上墜之形薨者上墜之聲臣子之心常倚君父如山岳平王在位五十一年而崩此天下之大變也夫春秋爲天下作也天下者天王之天下也天王崩則四海之内皆當奔赴而當時諸侯無復奔喪㑹𦵏之禮惡極罪大不可勝誅故天王崩必書而此不書其𦵏以見諸侯不臣之罪也平王世子洩父蚤死乃立洩父之子林
  夏四月辛卯尹氏卒案經文公穀作尹氏左傳作君氏此從公穀
  春秋之時王臣自同于列國交政于諸侯故因其來赴而錄其卒𦵏以譏之如尹氏王子虎劉卷皆奪其爵秩不使同于外諸侯而尹氏特書氏者又起其世繼也古者四民皆世守而不遷其卿大夫之子孫亦不得棄其祖父之業幼則入小學長則入太學行成而志定業具而身修三十而后試以事四十而后授以禄世禄而不世官是以俊傑在位庶績咸煕及周之衰士皆世官凡公卿大夫之子孫雖至不肖亦襲其位故幽王之詩曰尹氏太師宣王之詩曰王命尹氏然則尹氏世秉周權其來逺矣其後尹氏立王子朝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皆書曰尹氏其終可監矣
  秋武氏子來求賻
  此著諸侯不共天王之喪禮法之壊遂至于此重可傷也武氏亦王臣之世官者曰武氏子蓋以父喪未命故也若曰仍叔之子則其父在矣不稱使者太子當喪未君未王命也天王崩諸侯不共喪事武氏子當輔新天子正典刑以責諸侯無臣子之心乃躬自徴求于四國據其來魯而書之以見周室微弱諸侯不賻不敢責之故不書天王之𦵏而書求賻穀梁傳以爲交譏之深得聖人之㫖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凡外諸侯卒書名降于天子也不曰薨異内外也先儒謂天子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是不然天子至尊天下共稱曰崩可也諸侯曰薨則本國臣子之辭至于赴告雖大夫以至于士皆曰不禄史官書之亦皆曰卒耳豈得定配以爲品例耶後世遷固𣋓壽之作史凡有爵位之臣皆書曰薨失春秋之法矣且悼王乃未踰年之天子也猶書王子猛卒况人臣乎凡諸侯之卒必書者重一國之變也而襃貶之意未嘗不宻寓于其間故有書卒而不名有書卒而不𦵏皆可以懲戒于後世宋穆公立九年將卒屬孔父立宣公之子與夷乃使其子馮出居于鄭鄭宋由是交惡
  冬十有二月齊侯鄭伯盟于石門
  春秋外盟不志此其志者齊鄭大國其盟㑹征伐繫中國之輕重故也是時鄭已受公子馮又恐宋人之謀已故結齊以爲援夫天下無王諸侯不守信義數相盟誓此所以長亂也故書此盟爲十一年入許起文
  癸未𦵏宋穆公
  古者諸侯壤地相比王事相從則必有聘問和好之事至于告終易代又豈無弔恤賻𦵏之禮乎春秋之時王制亡矣徒以國勢之強弱私情之疎宻而爲之禮故經書諸侯之卒者百二十有三而書𦵏者八十有八蓋以魯往㑹之則書所以不稱宋𦵏穆公而稱𦵏宋穆公者據我而言𦵏彼也今天王崩魯不㑹其𦵏而𦵏宋穆公可乎此睹文見義不待貶絶也春秋之法諸侯卒稱本爵至于𦵏皆舉諡而例稱公者據會𦵏者從彼國私諡而稱之也凡諡必請于天子天子命有司攷其行實善則受善諡惡則受惡諡是諡者天下之公法也以天子之尊而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也今春秋諸侯生則擅權亂常無所不至死又擅取美諡雖其臣子之罪而聖人一切書之以見其不正也蓋正終大事也死而加以不正之諡知忠孝者肯爲之乎故春秋之諡皆非行實不足論也










  春秋集註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二
  宋 高閌 撰
  隱公二
  四年
  桓王即位
  春王二月莒人伐杞取牟婁
  杞二王之後武王克商求夏之後得東樓公封之于杞待以賓禮雖天子猶不敢臣之而莒人敢以兵伐其國奪取其先君所守天子所封之分地此王法所當誅也按二年莒人入向而天子不討方伯不問至此肆然又敢恣其貪惏之心故書伐書取兩重其罪也牟婁切鄰於魯魯無恤鄰救急之義至昭五年莒牟夷以牟婁叛而來奔魯遂受之其惡可知矣
  戊申衞州吁弑其君完
  州吁衞莊公之庶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至是弑完而簒立也自古簒弑多公族蓋謂先君子孫可以爲君國人亦以爲然而奉之聖人欲明大義以示萬世故春秋之始弑君者多不稱族蓋身爲大惡自絶于先君豈得復爲公子公孫也古者公族刑死則無服况弑君乎大義既明于初矣其後弑立者則皆以屬稱或見其以親而寵之太過任之太重以至于亂或見其天屬之親反爲仇讐立義各不同也弑者殺之有漸也在易坤之初六曰履霜堅冰至象曰履霜陰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冰也斯聖人防微杜漸之深戒然其言微其㫖遠孔子懼後世之不克辨也復贊之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辨之不早辨也蓋坤者臣道也子道也臣子之弑君父其包藏禍心如坤之初六一陰如生萌芽已漸其理至微積久不已寖成弑逆如履霜而至于堅冰也此皆君父不能防微杜漸辨之于早積至于此耳故爲人君者崇學校以養人之材興亷恥以勵人之行其義修其節立雖未試之事而治民之端已見雖未授以位而愛君之義已彰如是而用之凡在位者皆忠臣也爲人父者義方以訓其幼少師友以範其成人不示之以詐以起其姧僞之端不臨之以慢以開其干犯之漸未孝而已慈未恭而已慤如是而積之凡在家者皆孝子也不辨之于早者反此忠賢則不親而小人之與從忠義則不教而邪僻之使習積久不已殃及其身于是乎君而見弑于臣父而見弑于子聖人傷君父之辨不早而臣子之惡不容誅也故詳著其事于春秋使元凶大惡雖假息于一時而當見誅于千載其間有稱臣以弑者有稱人以弑者又爲辨其所從之異而誅之各見本傳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宋以公子馮在鄭欲與諸侯伐鄭而除之公不能明大義以正之乃因鄭有叔段之難私與宋比欲乘隙以傾之故書公及宋公遇于清以著其罪古者諸侯或由朝覲或從王事然後出疆越境始有邂逅相遇之事近者爲主逺者爲賓必皆有公卿大夫車徒之從旌旂之識使人儼然望而畏之豈苟然哉周室既衰典刑廢壊諸侯不顧王室之禍難而各逞其私欲奔走乎道塗之間草次相遇簡易其事莫適爲主故内志遇三而皆書及若曰以此及彼也外志遇三而皆以爵若曰以尊及卑也皆在隱莊之世去古未逺也自閔而後有會無遇忠益不足而文有餘矣
  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伐鄭者固宋志也以左氏攷之謀動之兵者衞也首謀在衞而以宋首兵何也前書州吁弑君其惡已極阻兵修怨勿論可也而鄰境聞變當共討之今宋殤不恤衞國弑君之難乃從其邪説欲定州吁故如其本志而以宋爲首諸國爲從示誅亂臣討賊子必先治其黨與之意也此義行則爲惡者孤矣且穆公德宣公舍子馮而立殤公殤公忘穆公棄義而圖子馮以之首惡不亦宜乎魯未會伐者公外飾其惡欲使他人視之不見其起兵之端故緩而待之然而已先與宋謀于清矣
  秋翬帥師㑹宋公陳侯蔡人衞人伐鄭
  此非再伐鄭也以宋既虐用其民衞乃當誅之賊鄭本與宋結怨而他國與之同伐鄭方困于四國之役而翬復帥師往會之故再序四國以重其罪也然春秋之辭至簡至嚴若曰翬帥師㑹伐鄭亦豈不白乎再序四國何其辭費而不憚煩也言之重辭之複其中必有大美惡焉四國合黨翬復會師加兵無罪之邦欲定弑君之賊皆惡之極也言之不足而再言之聖人之情見矣誅討亂臣之法嚴矣翬不稱公子者隱未命大夫至桓而受命乃得稱爲公子也先儒以爲與弑公而貶之夫翬之與弑在十一年聖人安得先事而貶之哉是必不然縱若後世之除屬籍則亦因其罪惡已著終身除之可也又豈可至桓而始稱公子乎
  九月衞人殺州吁于濮
  州吁既爲君矣其曰殺州吁者討賊之辭也稱人者弑君之賊天地所不容故舉國舉地所以廣忠臣孝子之義使人人皆得殺之而無間于尊卑也濮陳地衞人殺州吁于陳地見陳不保賊請衞人自殺之異于蔡人殺陳佗所以閔衞而著諸侯之罪也
  冬十有二月衞人立晉
  衞人已殺州吁乃迎公子晉于邢而立之不書晉歸于衞而曰衞人立晉者衞人衆辭也衆自立之也立者不宜立也夫晉乃桓公之弟先公之子也于次當立又國人之所同欲而謂之不宜立又絶其公子何也聖人之意若曰州吁弑君而絶其公子義既明矣而晉以公子之故于次當立且非簒焉又國人之所同願也彼曰我君之子也國我之國我宜立矣國人亦曰彼我君之子也國乃其國也彼當立矣若春秋不明絶之則是諸侯之立不必命于天子特以公子之親衆人宜之而自立也如此則千乗之國皆可擅置其君而邦君之子皆可専其國矣斯大亂之道也是以春秋不與其立而去其公子以明先君之子孫苟不由天子之命皆不可立也蓋春秋之法别嫌明微以晉有可立之理故聖人特于疑似之間而發明不當立之義如葵丘之㑹實安中國踐土之盟實尊王室而其詞無襃焉蓋聖人于疑似之間衆人以爲功一時以爲善者必發大義以正之所以示皇極之道著萬世之法也况晉即衞宣公也觀衞風自雄雉以下皆刺其淫亂與數用兵之事豈宜爲君哉然則衆所共立者未必賢君此春秋之所悼也
  五年春公觀魚于棠
  棠邑名非水名而于此觀魚者譏公盛陳鐘鼓羽毛之美而内忘戒備之心也諸侯非民事不出故春省耕而補不足秋省斂而助不給無非事者隱公豈不知此而必欲觀魚者蓋棠邑近衞衞方遭州吁之難國人外求其君故公託觀魚以行實有窺伺之心焉是以臧僖伯切諌公無辭以奪之遂以情告曰吾將略地焉則非爲觀魚也意可見矣公因如棠習而不戒以至齊于社圃館于寪氏遂及于難然則此行之免亦其幸耳
  夏四月𦵏衞桓公
  君弑而志𦵏者賊已討也稱桓公者罪其臣子私諡也名完而諡以桓不避嫌名也春秋獨宋本公爵其餘稱公者皆其臣子之辭蓋爲人臣者莫不欲其君之顯爲人子者莫不欲其父之榮聖人以忠臣孝子愛其君父而無窮已也則爲禮以節之故五等之爵最尊者公也臣子取其尊者稱于其國中聖人緣臣子之心因𦵏爲彼國之事順其辭而書之曰公使臣子于其𦵏也得一伸焉故春秋于子男之國𦵏亦稱公所以伸臣子之心也
  秋衞師入郕
  衞曷爲入郕或曰郕乗亂而侵衞故晉立既𦵏桓公而入郕也夫晉乘亂得立不思安國保民之道以尊王爲先居喪爲重乃與郕修怨入人之國此其不恤國事之先見者也故稱師以著其暴且見晉之非賢而衞人立之可謂亂矣
  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
  書此者譏公變禮易樂有以啓桓也夫諸侯無再娶之禮仲子不得爲夫人春秋之初此禮尚存故孟子以元妃得祔姑而仲子之主無所祔至是隱公特爲桓成仲子之宫者明欲正桓也蓋公自謂爲桓立而諸大夫皆不率以傳攷之羽父僖伯之徒往往不從公命于是公疑焉欲信其爲桓立之意于諸大夫故考仲子之宫以安之考者始成而祭也告成之祭遂獻六羽異其禮以待之也先王制舞文則用羽籥武則用干戚詩曰左手執籥右手秉翟此文舞也記曰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此武舞也既有文武之殊又有小大之等大司樂教國子舞雲門大卷大咸大韶大濩大武而樂師教國子小舞有帗舞羽舞等則知大司樂所教者大舞也文舞之大謂之籥舞文舞之小則有羽無籥止謂之羽舞武舞之大兼用干戚武舞之小則有干無戚止謂之干舞若有事于武宫而曰籥入者此文舞之大者也此云六羽則用其小者耳以非正嫡故别其宫而異其樂也然羽數天子八諸公六諸侯四魯祭周公用八魯公用六諸侯用四公因衆仲之言而僭用六羽于是乎始名雖用羽而數僭用六隱公之欺心蓋有在矣此所以啟禍而終于弑也曰初獻者自是妾母皆僭用六矣
  邾人鄭人伐宋
  宋人取邾田邾人告于鄭曰請君釋憾于宋敝邑爲道遂興師伐宋是以先書邾人以爲首惡
  
  國以民爲本民以食爲天螟食苗心爲民食害凡害及物者爲災非常者爲異故春秋書螟記災也
  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
  隱不命大夫公子彄得書氏者先君之大夫蓋孝公之子臧僖伯也公曰叔父有憾於寡人𦵏之加一等故書日以見其恩禮之厚也其子臧孫達嗣是爲哀伯自是至春秋之末臧氏世與魯國之政
  宋人伐鄭圍長葛
  伐鄭者何公子馮未除也凡圍人城邑者其兵必衆而稱人者蓋貶之也宋人雖報今秋之役實以公子馮之故欲奪取其地故環而守之經年不解嗚呼誅亂討賊可也長葛何罪乎書圍于此書取于後宋人之惡彰矣鄭亦有以取之哉故遂求和于魯
  六年春鄭人來輸平案經文公穀作輸平左氏作渝平此從公穀
  先儒以輸爲渝或訓墮或訓更或訓變皆未得春秋之意蓋鄭國累遭兵戈之難魯有力焉何以知其然曰狐壤之怨魯實不忘四年公及宋公遇于清始謀伐鄭也自是連遭諸國之伐皆由隱公之謀今以長葛之圍未解宋來乞師使者失辭而公怒之鄭乘此間隙屈已卑辭欲釋前怨以求援焉其曰來輸必有挾也是時實致祊田以鄭人口許之而未入故魯猶未許之平及既歸祊之後公始爲鄭興師敗宋師于菅自是屢相和好十年有中丘之㑹十一年㑹于時來又同伐許攷其前後所書而事實備見矣
  夏五月辛酉公㑹齊侯盟于艾
  三年齊侯鄭伯盟于石門則齊固鄭之同盟也同盟則患難相救矣鄭人來輸平而不書及鄭平是猶未許之平也齊以是來求盟于公公于是㑹于艾而與之盟外示若將與鄭平實欲奪鄭之援傾鄭之好也故書日以謹之艾我地
  秋七月
  春秋無事必書時與首月者天時王朔備而后成歳也知此義則知王與天同大而人道立矣
  冬宋人取長葛
  外取邑不書此書者見鄭輸平之後公既與齊侯盟而不復往救也長葛不繫之鄭者罪鄭之不能保有也
  七年春王三月叔姬歸于紀
  伯姬既爲紀夫人則叔姬其娣也伯姬歸紀今六年矣娣何以于此乎書待年也何以亦書歸堯之二女釐降于嬀汭皆曰嬪古者諸侯娶女其娣姪從之必格以同時者所以定名分窒亂源也今叔姬待年于宗國不與嫡俱行則非禮之常所以書之且憫其無終爲下文起也
  滕侯卒
  此滕宣公也諸侯不生名死則名之此何以不名曰惟天子崩告于諸侯則不名諸侯赴告無不名者今滕侯不名失禮之甚春秋從而書之著其僭也不日不𦵏蓋略之也滕姬姓文王之子叔繡之後也自叔繡至宣公凡十七世又十七世而齊滅之
  夏城中丘
  諸國伐鄭之謀實起于魯鄭既輸平而魯未之許故城中丘以備之十年遂會齊侯鄭伯于此夫先王之制諸侯不得自城凡書城者皆罪之也何則爲民立君所以養之也養民之道在愛其力力足則生養遂生養遂則教化行而風俗美故爲政以民力爲重春秋城一邑新一廏作一門築一囿凡用民力必書之蓋當是時淫刑虐政侵伐戰爭所以暴刻其民無所不至當我以忿怒思鬬則驅民以死及寇來而將及于我則又驅民爲之守備如其少閒則又驅之興作以自固其身是我取其佚我取其安而民則為我死為我勞聖人不忍也故不以得時失時不以當興當廢一切書之以見民力為重事也後之人君知此義則知慎重于用民力矣然有用民力之大如僖公修泮宫復閟宫而不書者以此二事乃復古興廢國家之先務如是而用民力乃所當用也人君知此義則知爲政之先後重輕矣城中丘使民不以時非人君之心矣不月者以時舉也
  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此來聘者結艾之盟也然列國來聘而春秋書之其辭乃與天王同者見當時大亂上下之禮無别也曰弟云者又罪其不使臣而使弟也人君之于弟也親愛之而已豈可妄使之乎春秋之法諸侯之子稱公子而兄弟亦稱公子者先公之子也其變文稱弟者或責其失兄弟之義或罪其以弟之愛而寵之過先儒有母弟之説蓋緣禮有立嫡子同母弟之文其曰同母弟但謂立嫡耳若以同母為加親是不知人理近于禽獸也天下不明斯義久矣古者四十而仕五十而爵爲大夫天下無生而貴者齊僖公愛年之故未可爵而爵之亟交于諸侯雖其子亦禮秩如嫡卒致無知簒弑之禍故春秋推其禍亂之本特書其弟以見寵任之過也
  秋公伐邾
  著公背元年之盟也蓋宋之伐鄭公實與謀而邾乃魯之附庸也宋取邾田邾不以告魯而告于鄭至是公因爲宋伐之書公者專罪公也不言帥師者君行師從不待言也公擅興兵甲自背其盟爲人伐人非義之甚也
  冬天王使凡伯來聘
  周禮時聘以結諸侯之好則天王下聘禮之常也常事不書而春秋書天王聘魯者八此聖人之深意也是時諸侯不修臣職而王反使人聘之顚倒甚矣又廢行人之職而特遣冢宰卿士大夫及王之子弟以致勤重之意故著天王聘問之厚以見諸侯不朝之罪也凡伯不能輔王以正王法乃親為聘使不惟辱國亦自辱也為戎所伐實自取之
  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
  此執凡伯也而曰伐者初戎朝于周發幣于公卿凡伯弗賓故戎執之夫戎慕夏禮而發幣凡伯不能來逺乃弗賓之至是見執故書戎伐見戎執辭以討凡伯之罪且有兵衆也楚丘衞地也于楚丘則見夷狄入吾中國劫天子之使又見衞人無攘夷狄尊中國之心坐視王臣之難而不救也凡禽而後順曰以歸此見凡伯既有以致戎之伐又不能守節死難為戎所執辱王命莫甚焉因來聘而見伐則又罪魯數與戎㑹盟使得通知中國往來之使也春秋有一句而含數義者如此




  春秋集註卷二
<經部,春秋類,高氏春秋集註>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三
  宋 高問 撰
  隱公三
  八年春宋公衞侯遇于垂
  二君曷爲遇于垂曰殤公固嘗從州吁之請伐鄭以圖馮矣州吁既誅宣公既立而馮不可不終圖也而未知宣公之從否也是時齊侯將平宋衞于鄭故宋公請衞侯先見因遇于垂以謀鄭十年宋人衞人入鄭蓋垂之謀也君子以是過宣公夫州吁則援殤公矣宣公苟辭殤公以睦鄭不亦近乎且謀人之國不以禮見而陽若相遇非國君之道春秋因其實而書之而襃貶寓焉
  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
  六年公怒宋使之失辭鄭人由是來輸平然口輸之而實不至魯之憾猶未解今以宋公衞侯遇于垂鄭度其勢不可禦于是歸其所輸之祊以求援于魯也然鄭與吾境素不相接何乃越他國而歸之邑乎蓋鄭以厲宣之親世爲周之卿士常從天子巡狩賜以朝宿之邑在泰山之側其地近于魯是時鄭伯因王奪其政而忿之遂棄君臣之義忘親親之恩以天子不復巡狩而祊爲無用且欲急得魯之援故使宛來歸焉先儒以爲易許田非也按桓二年有鄭伯以璧假許田之文則是隱公之世未嘗易矣且我入祊而不以許田入鄭鄭豈已乎周班後鄭猶且致郎之戰况于易地而不與哉自入祊之後繼好尋盟史不絶書入郜入防悉歸于我終隱之世無釁可觀則先儒之妄不辨自明而聖人特書來歸之意斷可識矣夫朝宿之邑先祖受之于先王而鄭伯輒以私情歸于人而謂天子不復巡狩此無君之心背叛當誅也而宛為鄭臣不能以義正其君而親以其國之土地歸于他人則鄭之在位者無君子可知矣觀國風遵大路風雨羔裘之詩是鄭無人也
  庚寅我入祊
  此見公貪土地而不顧義也入者義不可而強入之是以謹而日之也春秋外歸田邑如齊人來歸鄆讙龜陰田未嘗言入以其本我之邑歸則有之矣此特書入者以其非我之有不當入也夫鄭以非義歸我以祊而我能以義拒之則免矣奈何見利忘義遽遣吏治之據有其地孟子所謂子噲不得與人燕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噲鄭之歸魯之入其罪均也
  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
  蔡宣公立三十五年其子封人嗣是為桓侯
  辛亥宿男卒
  元年蓋嘗及宋盟于宿矣至是宿男卒而不以名赴是無禮也人而無禮何以立國莊十年宋遽遷宿宿自是不復見矣
  秋七月庚午宋公齊侯衞侯盟于瓦屋
  此宋公主盟謀鄭魯也諸侯自相盟王法所不容况瓦屋乃周地而三國敢盟于此故詳日以謹之夫宋連諸國以伐鄭雖魯與謀今魯不加兵而得土地之利是鄭不懼宋而反畏魯也宋公疾魯之得祊又怒鄭之不賂已故㑹齊衞之君以為此盟使無援魯鄭雖然齊先已與鄭通好矣又已與魯通好矣其情可見而宋衞與之盟可謂不察矣宜此盟之不信也鄭因叔段興兵而蔓延至此者以魯為艾之盟是以起此相傾相奪之事也
  八月𦵏蔡宣公
  諸侯五月而𦵏今不及期是簡也且因魯往㑹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九月辛夘公及莒人盟于浮來
  公見三國之謀已故結此盟以求援焉夫莒雖小國其力猶能及他人觀其入向伐杞蓋可見矣然小國微者非敢盟公公自屈已出境而與之盟耳故稱公及又謹而日之凡公與外大夫盟内斥言公外大夫稱人惡在公也此盟與成二年蜀之盟是已内不言公外書大夫之名氏者惡在外也莊二十二年防之盟與文二年及晉處父盟是也
  
  春秋書螟者三隱二莊一書螽者十桓一餘皆僖公之後蓋螟食苗心螽無所不食故其爲災也螟輕而螽重春秋之初災之輕者亦書之及其久也輕者不勝書書其重者耳不然豈隱莊之後二百年間魯無螟耶
  冬十有二月無駭卒
  此公子展之孫未命故名之夷伯展禽其後也
  九年春天王使南季來聘
  前年天王使凡伯來聘而戎輒伐之以歸諸侯皆坐視莫有救王臣之難者天王不問復使南季來聘又不見答失道甚矣
  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
  建寅之月而大雨震電八日之間復大雨雪大雨震電者大雨而又震電也大雨雪者甚言乎其雪也雨自上下者凡稱大者皆非常之辭夫天反時爲災人反德爲亂隱公以讓國爲名而乃從事于爭此反德也利將反而爲害親將反而爲賊天之見戒深矣而弗儆弗戒以及于難
  挾卒
  古者四十而仕五十而爵爲大夫苟未五十雖有賢德猶服士服行士禮春秋之始此禮猶存故多不書氏僖公之後此禮又廢故大夫鮮不氏者
  夏城郎
  魯自受祊之後將爲鄭伐宋又恐他國有議其後者故城郎以備之
  秋七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冬公㑹齊侯于防
  此㑹乃齊侯背瓦屋之盟反與公連謀爲鄭伐宋也又見隱公得利則合失利則離知齊鄭之好終不可奪今鄭既歸祊而吾之憾釋矣遂反㑹齊與之併力以伐宋也又見齊之彊大諸侯爭與之盟以爲齊之力可以為他國之助齊之兵可以伐人之國故宋公既與之謀鄭而魯鄭反與之謀宋也故以齊主㑹防宋地明年魯遂取之或作邴與周官八柄作枋同義
  十年春王二月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
  此三國相㑹爲師期也七年城中丘蓋爲此㑹耳然則公之處心積慮將以伐宋也
  夏翬帥師㑹齊人鄭人伐宋
  此見公之于宋始相和好終爲仇讐惟知貪利不復顧義也自公元年及宋人盟于宿四年又遇于清是其和好非一日矣今一旦變爲仇讐反以兵加之者豈徒然哉始爲宋謀鄭既得鄭利今爲鄭謀宋又欲得宋利也於是使翬先以師㑹二國伐之齊侯鄭伯皆貶稱人者齊渝瓦屋之盟鄭乃造兵之首是以春秋深惡之
  六月壬戌公敗宋師于菅
  翬已帥師㑹二國伐宋矣此又書公者所以著公盡渝宋盟也棄好黨惡吞奪其利實公所為故不言戰而書敗蓋公無憾于宋而以公之勝爲幸也凡魯勝曰敗某師敗則書戰而已
  辛未取郜辛巳取防
  郜本小國在春秋前已爲宋併其土地取其寳器而遷其君矣猶書曰郜存之也公以祊故先以翬㑹伐已而自將傾衆悉力以敗宋師又浹旬之間取其二邑但曰公敗宋師于菅取郜取防亦足以見其惡矣而書法如此者甚之也魯受人不義之惠遂興兵以伐同盟無罪之國虐用其民久留于外卒取二邑以報私惠是以春秋甚之也若謂鄭之歸祊實以許田易而得之亦豈至是哉
  秋宋人衞人入鄭宋人蔡人衞人伐戴鄭伯伐取之此宋又連衞以報鄭鄭幸菅之敗而不備故師還未及郊而宋衞已乘其虛而入之矣春秋雖無義戰未有奇譎輕疾如宋衞之入鄭者也鄭勞力外務而不知守其國則二國之入宜矣宋殤公方喪邑敗師而連兵不已殤公之民于是乎不堪命矣宋旣連兵入鄭又乗勝以召蔡人伐戴戴鄭所與之微國也而三國伐之所以報鄭也鄭師猶在郊因又伺三國之便伐而取之盡得三師之輜重焉相傾相奪一至于此春秋人三國而不奪鄭爵惡三國之遷怒也且前曰宋衞入鄭今曰鄭伯伐取之是宋衞雖能入鄭不能爲鄭之弱也不能爲鄭之弱此殤公所以終不得馮
  冬十月壬午齊人鄭人入郕
  戴鄭所與也三國伐之非理甚矣郕衞所與也而齊鄭入之是效尤也長此安窮故謹以日而又人之
  十有一年春滕侯薛侯來朝
  二國見魯之方彊故相率朝之朝者諸侯見天子之名今滕薛之于魯同爲天子諸侯同受天子土地是同列也而乃同朝于魯是尊卑上下無辨也左氏有周之宗盟異姓爲後之説亦非禮也成三年晉侯使荀庚來聘衞侯使孫良夫來聘而魯尚不敢同日與之盟豈有同列來朝而班見者乎班見者朝天子之禮也異姓爲後正謂朝天子時耳然在周之盛時則可當春秋之時則不可也春秋諸侯未嘗朝天子乃相率朝魯豈以桓王微弱凡伯見伐為不足恃而隱公敗宋取郜取防為可畏耶隱公名欲讓桓方且自恃其彊晏然坐受同姓諸侯之旅朝而無謙避之意死不亦宜乎
  夏公會鄭伯于時來
  謀伐許也公既得宋地又㑹鄭而謀許是貪欲無厭也時來鄭地
  秋七月壬午公及齊侯鄭伯入許
  及者内爲主非内爲主則必先書㑹伐而後書入矣公二年之中與齊鄭連兵既伐宋又入許其罪大矣以左氏所書奉許叔之事攷之則鄭非有意乎取許也以鄭伯許田之事觀之則知公實貪利其地而擅有之也蓋鄭雖怨許而力不能報故推魯為主而假齊為助魯既為鄭敗宋師取二邑今又為鄭入許蓋由歸祊之故也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翬譖公于桓公而請弑之故但書薨而已然則桓當討乎曰在他國則衞州吁是也惜乎魯無石碏之臣使獲免耳夫諸侯無二嫡元妃卒則次妃攝行内事惠公越禮再娶而生桓公故仲子不得爲夫人桓公不得稱嫡子凡立庶子皆以長此隱公之立爲得正也非攝也先儒謂仲子以手文之故實配惠公遂為之説曰子以母貴母以子貴嗚呼瀆亂王法莫此爲甚後世遂援爲故事如漢哀帝尊定陶傅太后丁姬為帝太后是也誤天下後世者其此言也夫雖然隱公以長自處請命于天子正位君魯以奉周公之祀其誰曰不然不知出此輒探先君之邪志匿情以欺人謂為桓而立竊揖讓之名冀桓公之信已故邀天王而歸仲子之賵考仲子之宫而獻六羽上以欺天子下以欺大夫桓公因信其爲已立也冀其歸政于已而公偃然欲終其身以待他日遂致簒弑之禍蓋由隱公不知大義故至此耳夫以不知大義而其獘至于殺身然則有國者固不可不學春秋也





  春秋集註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四
  宋 高閌 撰
  桓公一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桓公弑君而立不天無王之極也而書春王正月公即位者以天道王法正其罪也蓋隱公被弑經但書薨而賊亦不見主名若其嗣君實預其故而無以爲别則後之觀者安知賊之為誰乎聖人欲使弑逆者無幸免于後世故著其簒立之罪而特書其自即位奈何以不弑自居也
  三月公㑹鄭伯于垂
  㑹者外爲主甚矣鄭伯之無道也知公之簒逆不自安特爲好㑹將以求賂焉度魯亟于㑹諸侯必從所欲故也夫弑君之賊人皆得而討之况鄭伯與隱公同盟和好固非一日今見其賊不能討反有所邀求欲以定其位是誠何心哉
  鄭伯以璧假許田
  先言㑹于垂而繼言假許田見鄭伯貪利忘義之甚也夫璧者饑不可食寒不可衣非若土地人民之重而魯亦何用璧爲哉特以桓既弑立懼諸侯之討已鄭伯得其情姑以璧藉口而實欲得許田耳聖人若書魯以許田賂鄭則無以顯鄭伯之罪故書鄭伯以璧假許田而魯之罪自見矣此春秋微顯闡幽之道也先儒以許田爲魯地鄭伯以祊易之若果爾則祊初入魯而許田即當入鄭又安得數年不報必待鄭伯更以璧假之然後與耶况魯地見于經者皆舉地名如鄆讙龜陰及闡之類是也今云許田則繫以國名與邾田同矣安得爲魯地耶據左傳昭十二年楚靈王謂子革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舊許是宅今鄭人貪賴其田我若求之其與我乎對曰與君王哉周不愛鼎鄭敢愛田以此攷之其爲許國之田無疑矣按去年公及齊侯鄭伯入許據左傳則遂滅許據經則許自此不見至十五年始書許叔入于許蓋當時三國同入許而魯實取其田鄭雖利其與已接境而欲得之勢不可也今度許已歸服必不復興又乘桓公弑立恐懼不自安之時自可必得之而無以爲辭故特爲垂之會欲以璧假之假之爲言婉其辭以示不強取而于魯亦無嫌也先儒但見鄭先歸魯祊今來假許田遂以爲相易殊不知鄭始結魯以拒敵故歸祊以市魯魯今簒君以求援故賂田以償鄭其地雖若相易而其事不相涉也夫鄭伯既乘隙以邀利而魯又嘗入鄭之祊今又得鄭之璧而許田本非魯有遂因以賂之可以滅口而掩惡又何憚而不爲耶
  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
  公自會垂之時固欲結鄭援以自安鄭既得許田始與公爲此盟以成公意也公以會垂未可保其必信也故又爲此盟而位乃定焉夫弑逆之人凡民罔不憝而鄭納賂與盟以定之其罪大矣故書日以詳著其惡
  秋大水
  君修德則和氣應而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若今桓行逆德致隱沴乃其宜也春秋書大水者九義見十三年
  冬十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宋華督將弑殤公孔父正色而立于朝則人莫敢過而致難于君者于是先攻孔父殤公趨而救之皆死焉人臣死君難故書及以著其節稱大夫以明不失其官也夫死者人之所甚難而忠臣義士慷慨發難雖不救而以身死之世人見其事之不成從而咎之者衆矣聖人特著其節又稱其官以勉進忠義之士使爲于不可爲之時救于無可奈何之際故春秋見弑之君三十有六而死難之臣三人而已孔父仇牧荀息是也按宋世系正考父生嘉字孔父其孫睪夷因以爲氏昔人名嘉而字孔者多矣鄭公子嘉字子孔所謂司徒孔者也楚成嘉字子孔所謂令尹子孔者也或謂名其君于前不當字其臣于後則父亦名也是不然與夷之名此正之不可變者也何害于孔父之字且鄭伯寤生卒而繼書祭仲仲亦名乎殤公立十年督迎公子馮于鄭而立之以親鄭也宋鄭交惡由宋穆公啟之故華督得以爲辭也
  滕子來朝
  此滕侯也而稱子者示外之也禮曰東夷北狄西戎南蠻雖大曰子故呉楚僭王而春秋亦書曰子而已先儒謂五等之爵自有定制其所升黜皆由霸主若春秋擅自升黜是自爲亂也是不然當此之時霸主未起孰黜之乎春秋天子之事也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正謂此也春秋之誅亂臣賊子尤嚴于亂臣賊子之黨使人知亂臣賊子之爲大惡而莫之與則無以立于世而簒弑之禍息矣滕侯始與隱公同好七年往弔其喪十一年來朝于我今隱為桓所弑而滕不能討其同好之賊反率先朝之此不仁不義之甚外裔之道也故春秋因以外裔待之
  三月公㑹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
  春秋之法㑹不繫事以爲事之善惡無足勸懲則沒去其事而但著其出㑹之罪也㑹而繫事者二澶淵之會宋災故自見本義此書公㑹諸侯以成宋亂尢爲天下之大惡也桓弑君而立方懼諸侯之討已乃因宋督弑君特會諸侯以成其亂春秋深嫉之故以宋亂之成歸罪于公公若㑹諸侯以討宋宋亂不成矣惟公以亂助亂是以成也是四國始以宋之故更相侵伐今因宋督弑君又各釋其怨立公子馮納督之賂而封殖之聖人深罪四國之君無人君之道保人之賊私人之賂反成就其志俾賊而立于君之側政而歸于賊之手故特書其爵而繫之以成宋亂明此四君者皆好亂之君也故亂人以爲資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
  宋督賂四國以免誅而以郜鼎歸公不曰宋使來歸而曰取于宋以見公乃自以爲功而取之専罪公也
  戊申納于大廟
  鄰國之亂力不能救則已耳今公反㑹三國納賂以成之聖人實書之所以示其惡于後世也公不知納賂之爲惡又欲誇于神明置其器于周公之廟以明示百官是教之習爲悖逆之行也然則慶父仲遂意如之惡又何誅焉聖人爲此懼而作春秋使後世知寵賂之行保邪廢正能敗人之國家如此也故日以謹之且謂之郜大鼎則宋安得而有之此見宋公本以不義得之也宋本以不義得之魯又以不義取之周公饗義必不受也故書曰納納者弗受而強致之也白華之詩美孝子之潔白美其不肯以不義汚其親也况諸侯乎宋以郜鼎賂魯魯以許田賂鄭其罪惟均故聖人所書之意亦同
  秋七月紀侯來朝案經文公穀作紀侯左氏作杞侯此從公穀
  左氏因下有入杞之文附㑹作杞非也杞爵非侯凡稱杞侯者皆紀侯自紀侯大去其國之後紀不復稱侯矣弑逆之人紀侯朝之何爲不與滕子同貶乎當是時齊欲滅紀紀侯來求魯爲援耳非爲桓立而朝之也
  蔡侯鄭伯㑹于鄧
  隱四年蔡與宋陳衞魯伐鄭十年又與宋衞伐鄭其積怨未解今鄭與齊宋魯陳皆釋去前憾故蔡與鄭于是始平于鄧也然至五年而蔡人復從王伐鄭則此㑹亦不足恃也鄧嬴姓侯國也地以國則鄧亦與焉左氏以爲懼楚非也時楚雖已僭號尚未敢入侵中國何爲而先自懼乎
  九月入杞
  以滕紀皆來朝而杞獨不至故也此年入杞八年伐邾其辭雖略而罪有餘也夫桓弑君莫入莫伐倖也乃反入人伐人是使天下共蒙其恥也是春秋之深意也
  公及戎盟于唐
  隱滕與戎盟于唐矣未幾而伐凡伯則戎之不可信必矣今必以桓有敗盟之事是以再爲此盟也
  冬公至自唐
  君出而至必告廟此常事也春秋所書或過時且危之也桓公自弑立之後嘗與齊鄭陳㑹矣皆同爲不義者也至是逺與戎盟故危之而書至蓋戎若不如三國之黨惡則討之矣此聖人居夷浮海之意也
  三年春正月
  春秋之法凡首時書月則書王此正月不書王者桓公弑君而立聖人雖不敢斥言然豈可盡沒其迹故微文以見之使後世可追攷焉蓋弑君之賊不可使一日偷生奈何緩之至十八年之久縱而不討乎聖人以桓弑逆自立乃敢晏然南面爲君以朝其臣民故元年書王以正其罪二年又書王者以王室微弱力不能行天討而桓公之罪已顯著不可掩若于二年而能誅之雖爲小緩亦足以為王誅也今至于三年之喪畢而竟自爲君而天王竟不加誅非天下無王何以至此自是遂不書王以見當時之王竟不能討而桓公之惡竟遂其欲也
  公㑹齊侯于嬴
  齊侯知公之弑逆欲以文姜妻之公亦欲援齊以自安故爲此㑹
  夏齊侯衞侯胥命于蒲
  胥命者何自相命也其命維何相推爲牧伯也昔齊衞之先蓋嘗爲牧伯矣故齊管仲言天子賜我先君履五侯九伯皆得征之而詩言黎之臣子作旄丘之詩責衞伯不能修方伯連帥之職是知齊衞本皆牧伯之職也爲牧伯者皆禀天子之命以令諸侯書曰王言惟作命未有諸侯而得言命也是以文王之爲西伯也以天子之命命將帥以討夷狄之難詩人歌而美之今也齊僖衞宣欲修其職不請于王而自相命焉在易泰之上九曰城復于隍其命亂也命亂則尊卑上下不復辨方伯連帥之職無所統而強者爲伯而已是無王也此東周大亂之形也春秋書之旨在于此而傳者失其意使聖經微旨久而不明可爲重太息也諸儒以伯爲霸字蓋本于方伯之伯衞本侯爵而旄丘謂之衞伯則方伯連帥之稱伯固其所也及方伯連帥之職廢而諸侯強大者遂行其職故霸通于伯而齊衞所以自相推也然則二侯胥命何爲不盟地醜德齊兩不相服也盟必有主者主者爲尊胥命則莫適爲尊自是齊日強而衞日弱故不復相命而屢盟盟則齊專爲霸矣春秋之變始于齊衞胥命而終于呉晉爭盟自爭盟觀胥命所謂彼善于此也故荀卿曰春秋善胥命
  六月公㑹紀侯于郕
  公自簒立之後無歳不與諸侯盟㑹蓋結外援以自固也紀侯懼齊亦欲親魯雖郕亦然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既盡也食盡見爲異之大者天下無王之象也經書日食三十六而食之既者二此年與宣八年秋七月是也天變之甚獨于二公見孰謂無天道乎日食義見隱二年
  公子翬如齊逆女
  翬于此稱公子者先公之子至親且尊而桓公以嘗立已之故命爲正卿故也夫人母儀一國上以奉宗廟社稷内以率正妾與君敵體而公既不能親迎乃使公子逺迎之曾無嫌疑之心焉齊女又不待禮乃行皆不正其始也
  九月齊侯送姜氏于讙
  禮諸侯之娶女入國則稱夫人讙我地也而姜氏不稱夫人者以齊侯身送之有父之親未可繫夫而稱夫人也自齊侯言則宜曰季姜而曰姜氏者不正文姜故不與其盡父之稱也且父母送女不下堂况守土之君乎今齊侯出境而送姜氏于讙者公子翬以之歸也豈逺父母兄弟之道哉
  公㑹齊侯于讙
  讙之㑹實受姜氏于齊侯以歸而經但以㑹讙爲文者以爲萬世之嗣己則輕之而公子逆之齊侯之強己則畏之而親往㑹之是公之行其重在齊侯而不在姜氏也若齊侯不送則公亦不至于讙故書公㑹齊侯于讙以罪之也
  夫人姜氏至自齊
  不言翬以致者公受之于讙故也至者見于廟也書至自齊是不與其㑹于讙也春秋之時婚姻失道鮮有賢女輔佐君子故文姜亂魯驪姬惑晉南子傾衞夏姬喪陳上下化之滔滔皆是故自隱而下内女夫人出處之迹聖人謹而書之曰逆女曰納幣曰歸曰來曰薨曰卒曰𦵏所以謹其終始而著其罪也然事有繁者不可槩舉則略其常事而著其非常者故迎女不親則書之居喪納幣則書之歸來無故則書之㑹享求婦則書之凡非常之事悉書焉以懲以戒爲萬世法
  冬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隱七年齊嘗使弟年來聘今桓弑隱而奪之位齊既與之爲婚又復使年來聘春秋書此以見齊侯與魯雖簒弑易君恬不爲意其相聘也初無繼好息民之意各計利害如市道之交驩耳今來聘者致夫人也因致女而聘又非禮也
  有年
  桓弑君而立逆天理亂人倫天地之氣爲之水旱凶變乃其宜也今乃降豐年以安之使得憑厚而不忌斯亦異矣凡人力之所不能及者必推之天以天理之有常不若人事之錯亂也今反常理故書其異
  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
  桓始婚于齊而天以有年奉之凡侈心生于中則逸德見于外自然之符也郎魯疆埸也遠狩于疆埸危之也何以危之公有弑君之惡諸侯皆得而討之魯不是念而遠狩于郎于是知其安于弑君恬不懐懼也夫先王以征伐不可偃于天下故隱之于農以武事不可奪農時也毎因農隙以教之蓋古者兵農未判一民而已遂寓其令于四時田獵之間而時田之禮亦斯民之樂從也故因追捕而教以金鼔旌旗之用因殺獲而教以獻執俘馘之功人知禽獲之利而已不知擊刺之道由于斯也人知馳騁之樂而已不知軍旅之政寓于斯也然則講練軍實纘習武功以備不虞以威夷狄實在乎此又豈直肆盤遊逐禽獸而已哉然先王懼蹂躪之爲害故于國郊爲苑囿養禽獸以備之文王之囿方七十里其後諸國亦皆有之若鄭之原圃秦之具囿魯之大野是也故西狩于大野無譏焉特爲獲麟書耳其他狩于郎于禚蒐于紅于比蒲于昌間皆以非地而書也凡非其地者皆託蒐狩爲名實欲爲防戰之備耳况春秋之時習于田獵謂之賢嫻于馳逐謂之好未嘗因田以教民也設有能教民以戰陳之事又非其地其非地之中又有非時非禮者此聖人不得不詳著之以垂世誡也
  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
  按天子之宰以佐王治邦國爲職今桓公内弑其君以自立外又成人之亂天王弗能討反使其宰聘之示加尊寵則天理滅而人道亡矣書天王言當奉天而其所爲乃若是也糾者宰渠伯之名也天子之宰不名此名之者見尊卑貴賤之義亡矣桓自是益無顧忌在洪範爲狂爲豫莫之首貞此有春夏而無秋冬之時蓋天理既滅天運乖矣陰陽失序歳功不能成矣故不具秋冬














  春秋集註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五
  宋 高閌 撰
  桓公二
  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
  按長厯正月甲申朔月内無甲戌而太歲乃在甲戌恐纂年者誤加之或疑甲戌在去年冬十有二月而去年不書秋冬誤著此月或疑此日下書陳佗殺太子事其簡編脱皆未可知也陳桓公立三十八年陳佗旣殺世子遂自立
  夏齊侯鄭伯如紀
  春秋之法諸侯來朝魯則直書朝以著其罪公往朝他國則書如而已婉其辭也其餘諸侯相朝皆略而不書故二百四十二年外相朝皆不書此書齊侯鄭伯如紀盖嫉之也夫紀國最小而齊鄭彊大宜紀侯朝事之不暇豈肯反朝之乎盖齊侯將襲紀先欲窺其虚實而不敢自往鄭伯曲附齊侯與之偕行又恐為紀所疑遂行朝禮而還夫大不朝小彊不朝弱聖人不正其懷詐以圖人之國使若誠朝然故特書如紀以著其𢙣
  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
  桓公弑君自立不敢朝于天子而天子遣使來聘者三此何故哉當是時桓王失信諸侯背叛桓王雖謀婚于諸侯諸侯莫之從也桓公以篡弑之故懼諸侯之討已欲自結于桓王故因紀之故而為王謀焉此桓王所以三遣使而來聘也春秋書之以見桓公懷姧思以紀之婚姻結好于王以掩大惡庶諸侯之不已討而桓王亦知諸侯有圖紀之迹因欲結魯以援紀也其曰使仍叔之子者父在而使子之辭也夫仍叔為王朝大臣若其老則當懸車而退安可不任其事使其子代之斯見王綱不舉容其大夫之子參預國事又見天王徇大臣私意用其子弟之弱者居公選之地所謂官人以世也不稱氏者世權不重于尹武也周之盛時樂正以詩書禮樂造士王太子王子羣后之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皆造焉説者皆曰為化民也為選賢也殊不知是乃愛諸臣之子保諸臣之家也人不教不善不善則災其親墜其祀是身及家以不教而壞也故明王推恩羣后必先教之與其有寵于今孰若無辱于後不務教而務官之以市井言則未學而仕其幸大矣智者慮之則為禍亦大彼以不美之資而假之勢位鮮不及也
  葬陳桓公
  不書月史失之因魯往會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城祝丘
  莊四年夫人姜氏會齊侯于祝丘是齊魯兩境上邑也齊將襲紀公欲助紀而畏齊之來討故非時城此以備之且以桓之暴逆而奪民之力則旱蝗應矣城祝丘為大雩與螽書也
  秋蔡人衞人陳人從王伐鄭
  王奪鄭伯政以其與齊侯謀紀故也鄭伯不朝王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戰于繻葛王師大敗射中王肩聖人以桓王伐鄭之舉非天討也故不書天王伐鄭以貶之何則魯桓弑君而自立宗督弑君而得政此天下大惡也王不能討鄭伯不朝貶其爵可也乃自將而攻之移此師以加宋魯誰曰非天討乎況陳佗殺太子自立而王又不即討而反用其兵乎詩刺桓王失信諸侯背叛此其事歟旣譏天王以端本矣三國以兵會伐而書從王者所以明君臣之大義君行而臣從之正也或曰三國稱人皆微者乎曰天子六軍其將皆命卿今王自將之則三國雖使卿行亦不得以舉名尊尊而抑卑亦云宜矣況從王伐叛而致師敗傷王能勿貶乎雖然諸侯不可以敵王而鄭乃抗拒不服反敗王師不可以訓故不書敗三國之君不行而使陪臣從王此又不待貶絶而罪自見也
  大雩
  先儒謂成王康周公故賜魯重祭得郊禘大雩非也成王但命魯祀周公以天子禮樂耳非使魯得用郊禘大雩天子之禮樂也大雩于上帝用盛樂也諸侯雩于境内之山川耳此禮自伏羲以來未之有改也成王豈不知哉意者周之末王賜之歟昔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于天子天子使史角往而惠公因止之其後在魯始為墨翟之學由此觀之使成王之世而魯已用郊廟之禮則惠公何請之有惠公之請也魯自是用之矣殆由平王以下乎故夫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此其意可見矣大雩歲之常祀當在建已之月故無六月雩者雖不旱亦祭焉盖常事也因其遇災非時而雩則書之所以見旱太甚且志其僭也春秋大雩二十凡不月者雩而不雨也
  
  旣旱又蝗則為農災甚矣
  冬州公如曹
  外相如不書此書者為下文起也
  六年春正月寔來
  州公者天子之公也而曰寔來者天子寔使之來何以不書畏諸侯之知也何以畏諸侯之知王師新敗于鄭天討不行而反謀婚于魯是以畏諸侯之知聲言如曹而寔來魯也春秋如其寔而書之故曰寔來何以知其謀婚于魯以四月公會紀侯于郕冬紀侯來朝八年春天王使家父來聘十月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知之也攷經則春秋之㫖炳然可見而傳汨之天王所為其悖如此是以春秋微其辭也
  夏四月公會紀侯于郕
  天王為紀伐鄭鄭旣敗王師將與齊侯滅紀紀來諮謀齊難因謀納后于王以自重焉聖人書之以見強國暴恣而弱小者奔走之不暇也雖然以紀之微而捍齊之強者十有七年此紀侯憂畏諮謀之功也歟郕我地
  秋八月壬午大閲
  公欲救紀故修戎備夫為國之道武備不可廢必于農隙講肄保民守國之道也盛夏閲兵妨農害民失政之甚名曰大閲又著其僭也
  蔡人殺陳佗
  佗踰年之君也蔡人輒殺陳國之君可乎不曰陳侯而曰陳佗者盖以賊誅也陳厲公蔡出也故蔡人殺佗而立之蔡雖他國以私殺之然佗殺世子竊位天下之惡人皆得而誅之故書蔡人以見殺賊者天下之公也桓公亦一陳佗也
  九月丁卯子同生
  此桓之子也其稱子者何明嫡嗣也喜有正也然春秋方疾桓之弑逆而欲討其罪而絶之又豈當著其嫡嗣而喜有正乎曰此春秋之深意也顧學者未之思耳夫婚禮者將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也故君子重之子同之生月日謹之則以廟祀世系之重實在于此而詩刺莊公以為齊侯之子孫豈不悖哉夫隱桓以嫡庶不明而相篡奪今莊公之生人又疑之故春秋所書莫大乎此然則詩人之言妄乎曰不妄也襄公文姜之淫亂盖在同生之後當同之生齊魯未嘗亂也故特書之使國統著明焉觀公羊同非吾子齊侯之子也之語正與春秋之意合況莊公母子夫婦男女之分慙德多矣不書其生則其事不見此之謂微而顯當深攷之
  冬紀侯來朝
  紀侯所以稱爵者志不在于朝桓也時懼齊故數來朝以求援耳然而不能内修其政以和輯其人民效死以守而區區求救于弑逆之人其不能保其國也宜矣是時紀侯方謀連婚于周以自重故欲求公以為之中也
  七年春二月己亥焚咸丘
  按左傳昭六年三月鄭人鑄刑鼎士文伯曰火未出鄭其有災乎盖古者將有田事則焚萊故禮記曰季春出火為焚也然後簡其車賦厯其卒伍而君親誓社以習軍旅今建丑之月而焚咸丘何哉咸丘乃魯地之近齊者故孟子以咸丘蒙之問為齊東野人之語盖魯為紀謀齊難先清野以備之故二月而焚咸丘所謂自焚也魯自是失齊好
  夏穀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
  春秋之法諸侯不生名此二君何以名曰臣而弑君天理滅矣宜天下所不容也而兩國反相繼朝之奬亂助惡悖逆天道歲功不能成矣故名其二君而不書秋冬與四年同也然則十五年邾人葛人牟人來朝何以書秋冬乎曰四年與此年其義已明矣三國之來别立義也
  八年春正月己卯烝
  閉蟄而烝當在建亥之月周以建子為正正月己卯烝則是去年冬祭而今歲行之得為禮乎夫烝者備物之祭桓公以備物之祭數享宗廟可謂厚于其親矣春秋書其烝祭之勤乃所以罪其弑逆之惡也若曰桓非不知有宗廟非不知有父兄苟知其有宗廟父兄曾不思弑隠之殘忍何哉其書之之辭至緩其責之之意至深真聖人之文非精心極意者孰能知之
  天王使家父來聘
  謀納后也盖天王亦欲結魯以援紀也何以知天王之欲結魯以援紀以下文書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是遂與紀為婚姻矣使諸侯知紀雖小國而天下之母出乎紀也又以紀自隠公已有婚姻之舊而天王自知王室之弱不能獨援特為之結魯以兼助紀也不然天王之使何為數數至魯耶
  夏五月丁丑烝
  正月旣烝矣而非時復烝者見其厚祀之意也稱其祀之厚乃所以責其弑逆之深詩猗嗟刺魯莊公而盛稱其有威儀技藝盖稱之乃所以刺之春秋之文盖類于詩以意逆志是為得之
  秋伐邾
  桓自弑立恃其彊惡以凌小國小國皆畏而從之故紀也滕也鄧也穀也郕也杞也或朝或會惟邾恃舊好而不顧至是遂伐之其曰伐邾必有辭焉邾不能奉辭以討桓公弑逆之罪宜乎其反見伐也
  冬十月雨雪
  建酉之月未霜而雪書異也雨自上下者也
  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
  祭公受命逆后而先來魯以謀紀難聖人特書祭公來而以逆后為遂事責其不䖍王命而輕天下之母也
  九年春紀季姜歸于京師
  王者以天下為家旣逆為后則天尊地卑乾坤定矣覆載之間皆臣子也天王旣使祭公逆王后則王后所過之國皆當致其臣子之恭今乃曰紀季姜歸于京師此豈待王后之禮也哉曰古者后夫人必娶嫡女故天子求后于諸侯諸侯對曰夫婦所生若而人若姑姊妹則曰先君之遺女若而人于諸侯則曰不腆先君之嫡若而人是以伯姬歸于紀則叔姬為之娣今曰季姜則非嫡矣不可以母天下春秋所以嚴其名也以此為防而後世猶有以卑人為后者
  夏四月
  秋七月
  使當時天子諸侯皆無輕動妄舉常若此二時則聖人豈復作春秋耶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
  曹伯初以桓弑逆不朝旣而以魯伐邾之故畏魯之強乃急使世子朝之按周官典命凡諸侯之適子誓于天子而攝其君則下其君之禮一等然則世子固有攝君之禮盖以朝于天子有時而不可後故老疾者使世子攝之急述職也諸侯間于王事則相朝又何攝之有按明年正月曹伯卒則此年冬固己有疾弑逆之人固不必朝幸而有疾不能來則亦已矣乃使世子朝是危道也
  十年春王正月
  桓公弑立積年無明王以討之聖人不與大惡之人久居其位故十年復書王以謹其罪而先儒以為正終生之卒也若此年為正終生則前五年正月陳侯卒何為不正之哉
  庚申曹伯終生卒
  夏五月葬曹桓公
  因魯往會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秋公會衞侯于桃丘弗遇
  弗者遷辭惡失信也衞侯先與公期旣而復與齊鄭合謀將以伐我故公往會而弗遇此固衞侯之失信然亦見公以弑逆為諸侯所棄也在易屯之六三以陰居陽其身不正而輕躁妄動求應于五五應在二而弗見納聖人戒之曰君子幾不如舍往吝夫子以世人未達幾之理也復于繫辭贊之曰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君子安其身而後動易其心而後語定其交而後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夫桓公身負弑逆之罪而又輕躁妄動為人所棄與易相契聖人深為萬世之戒也
  冬十有二月丙午齊侯衞侯鄭伯來戰于郎
  春秋之中諸侯加兵于魯者為不少矣未有書來戰者此不書侵伐我鄙而以來戰為文者見彼曲我直我有辭也左氏載其事曰鄭世子忽有功于齊齊人餼諸侯使魯次之魯以周班後鄭鄭忽怒請師于齊齊人以衞師助之盖以齊衞嘗胥命故也夫我則有禮而彼反興戎故特變文曰來戰于郎郎魯地地以魯則魯與戰可知矣而不出主名者三國非義加兵于我故以三國自戰為文也此鄭主兵而序在齊衞下者名雖因鄭而事實本齊齊侯知魯援紀無所發怒故激鄭而嫁其禍于魯也夫魯桓有弑逆之罪三國黨之而不問乃區區以魯班為討此聖人所以深罪之









  春秋集註卷五
<經部,春秋類,高氏春秋集註>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六
  宋 高閌 撰
  桓公三
  十有一年春正月齊人衞人鄭人盟于惡曹
  此即齊侯衞侯鄭伯也而書人者聖人惡三國之不能討弑君之賊以正人之國而徒殘民焉以逞其欲則此盟不足為神所聽故前書來戰此奪其爵與公會衞侯于桃丘弗遇事義參見聖人之意深矣
  夏五月癸未鄭伯寤生卒
  鄭莊公立四十三年世子忽立是為昭公而不終于位自是五世兵革不息自入春秋攷之其存心處慮見莊公之積不善知其必有餘殃矣
  秋七月葬鄭莊公
  鄭忽旣立不待五月而葬其父是生亂階
  九月宋人執鄭祭仲
  宋人怨鄭久矣恨力不能報耳祭仲鄭之權臣也君之廢置盡在其手宋公誘而執之使廢嫡立庶者盖欲鄭之償吾賂故爾祭仲身為鄭卿國之安危所繫不能慎重輕出其國旣見執于宋則當盡死節以拒宋乃所以報國也今就執而突遂歸忽遂出則是祭仲納突而逐忽其廢置之權在祭仲矣詩刺祭仲謂之權臣而公羊氏因以為可與權豈不異哉雖然亂鄭國者實由宋公故春秋奪其爵而貶稱人也祭仲稱字者非賢之也以天子之命卿故字之也春秋尊王命貴正卿乃所以大祭仲之罪而深責之也
  突歸于鄭
  突自外入篡其兄而曰歸者見祭仲已立之也不曰祭仲立突者聖人原其情實自宋公逼之若書祭仲立突則罪歸祭仲而未見祭仲之本意故蒙上文而書突歸于鄭以見宋公擅立諸侯之罪突外假彊大之勢篡兄而自立故不書公子言不可以有國也
  鄭忽出奔衞
  忽不稱爵者未踰年也若稱子則已葬矣其稱鄭忽以國繫之明其正也旣立出奔而名之者見其失國也忽不能自固其位以至于亡由不能自固而進退之權在祭仲仲旣被執故突歸為已立忽出為失國也
  柔會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
  此盟謀定鄭突也故宋公為主柔魯大夫之未命者叔蔡侯弟也凡異母弟曰叔季許叔蔡季紀季皆諸侯之異母弟爾諸侯之弟國而字之言與君同體也魯柔蔡叔敢與諸侯抗盟亦宋公陳侯自取之也春秋凡陪臣専征伐盟會者據左氏之文有稟其君命者有不禀其君命而自出者而經無明文以别之盖以當時陪臣非自己之専君命即輔其君以専天子之命聖人皆不與之也昔人論春秋無賢臣以為諸侯之視天子猶父也陪臣于諸侯亦猶子之于父則其視天子猶祖也人子孝于父者必欲其父孝于祖陪臣忠于諸侯者必欲諸侯忠于天子則忠孝兩全矣今陪臣皆強公室而弱王室是弱祖而強其父也佐諸侯以敵天子是佐父以敵其祖也貽祖之怨成父之逆惡莫大焉故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雖不自専惟輔其君一以専天子之命是亦挾父而叛其祖也春秋惟一管夷吾爾而猶若是謂之無賢臣也宜哉
  公會宋公于夫鍾
  宋公以立突故多責賂于鄭鄭人不堪宋公怒為夫鍾之會以謀之會者外為主公宋出也故往會宋公因為之請平焉盖十年郎之戰由鄭忽也故公怨忽而助突可謂喜于助亂者矣
  冬十有二月公會宋公于闞
  闞我地宋公不與鄭平必欲得賂于是公又為闞之會復為突請焉嗚呼公為鄭之意亦可謂勤矣
  十有二年春正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夏六月壬寅公會紀侯莒子盟于曲池按經文公穀作紀侯左氏作杞侯此從公穀
  曲池我地尋隱二年密之盟也紀有齊難故公尋舊盟以篤好
  秋七月丁亥公會宋公燕人盟于穀丘
  穀丘宋地宋公連燕人將以討鄭故公復往會而為之請平因與之盟也入春秋以來燕未嘗預中國之會亦未嘗交玉帛之使也其孤特僻陋可見于此矣幸而穀丘之盟與中國通曾未旋踵而反伐所與盟之國是以春秋貶之
  八月壬辰陳侯躍卒
  陳厲公立七年子免不得立立其弟林是為莊公不書葬者蔡人殺陳佗而立之不正尤甚於衞宣公也
  公會宋公于虚
  虚宋地用見宋益懈疎公而公強從之不已秖自辱也
  冬十有一月公會宋公于龜
  龜亦宋地公委宗社人民而六出與宋會盖公憾鄭忽而欲定突是以不憚屈辱力為鄭請然諸侯臨莅一國之民民不可一日不治則國不可一日去之故先王之法諸侯無事不得出其四境朝事天子則出境天子巡狩則出境方伯率諸侯以征伐則出境親迎則出境若無事而出境則誅春秋之時侵伐盟會無時無之諸侯未嘗安居國中以治其民也強大之國則奔走之弱小之國則侵陵之未嘗一歲而無出境之事也聖人悉書之以著其罪于罪之中又為之輕重焉盖當時王政不行天下無王諸侯不從事于盟會則又無以安其國故有相會而謀安天下者有相會而謀侵伐者各從其會以見其事以王法論之凡諸侯去其國家而擅相會者皆罪爾聖人又通以一時之權而較其輕重也今公區區為鄭而數出會宋宋公亦為求賄而數與公會皆非為國為民其罪均爾
  丙戌公會鄭伯盟于武父
  武父鄭地宋公辭平故公自龜還遽會鄭伯而謀伐之夫宋鄭之事公何必預焉而同惡相濟一至于此傳曰為義偃兵造兵之本也是故謹而日之
  丙戌衞侯晉卒
  卒而日之蒙上文也重書丙戌必有一誤衞宣公立十九年其子朔立是為惠公
  十有二月及鄭師伐宋
  宋責賂于鄭而無厭屢盟于魯而無信故二國聲其罪以致討其曰伐者討有罪也然宋雖有罪而魯與鄭不容無貶故内沒公而書及鄭不爵而稱師均其罪也
  丁未戰于宋
  書伐又書戰者宋人之罪雖為可伐然桓公弑兄自立鄭伯篡兄自立其惡均爾鄭旣假宋援以篡國及旣得國不償宋賂公棄宋和好助鄭興戎是謂凶德參會聖人深惡之故重書戰于宋若魯鄭二國自戰然與來戰于郎同義春秋惡其敢行非義怙終不反故為之盡其辭焉
  十有三年春二月公會紀侯鄭伯己巳及齊侯宋公衞侯燕人戰齊師宋師衞師燕師敗績
  此因丁未之戰勝負未決故退而各挾其黨以再戰也曷為後日得紀侯齊侯然後能為日也然内兵以紀為主外兵以齊為主而不以鄭宋首兵者盖齊欲圖紀久矣六年公會紀以謀齊難是年紀侯又來朝欲求平于齊齊人以鄭忽嘗有功于已亦欲伐突故因鄭宋之戰率衞以助宋也魯先已與鄭連兵亦以郎之戰怨齊聞齊人助宋故又率紀以助鄭也聖人㣲顯闡幽惡不再貶丁未之戰已譏魯與鄭宋矣今齊紀助兵勢傷夷七國之師故發其罪以為首惡但書及而不書伐者所以深惡七國無名興師交相攻伐其罪均也公旣為鄭率紀以敗四國之師遂少紓紀難至十七年乃會于黄以平之燕戰則稱人敗則稱師者背穀丘之盟賣信而沽怨故戰稱人敗皆以衆故稱師也
  三月葬衞宣公
  凡諸侯在喪而有境外之事以喪行者稱子以吉行者稱爵此見衞侯非有急故背殯用兵自取敗績罪不容誅且見魯人不廢喪紀因以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夏大水
  九疇以五行為本五行以水為本是民一日非水不生也自堯有洪水之患使禹治之禹能疆理天下正其經界有畎有澮有溝有洫有川有遂絶無水患但有其利故年之豐凶一係農力而水旱不能為之害何者經界旣正則畎澮溝洫川遂之屬徧乎阡陌或天時久雨則由畎注澮由澮注溝由溝注洫由洫入川由川入遂以次疏導入河入江至于海盖以決之而不為災也或天時久旱則于溝澮川遂之間遞引其水以為灌漑又得其利焉春秋之時暴君汚吏壞其經界使畎澮溝洫之屬皆蕪平而不治于是遇大水而無以決遇大旱而無以漑民為兵戰所驅無暇治田畝聖人書大水者上痛禹迹之亡下悼井田之廢而生民受其大患無以拯濟之也春秋書大水者八而此獨書夏者又見其害于耕也
  秋七月
  冬十月
  義見九年
  十有四年春正月公會鄭伯于曹
  鄭伯欲結曹好故公往會之也公與鄭伯皆有篡逆之大惡天下所不容今相會于曹曹之容惡可知也
  無冰
  聖人之治天下苟可以防患者無不備也冰可以達陽和之氣又足以禦暑豳風七月之詩周官凌人之職可見矣今書無冰則非特見其時燠之異而凌陰無所藏又何以為備乎凡不宜無曰無
  夏五
  先儒謂傳疑也聖人作春秋為萬世法豈有傳疑者乎後之傳者或脱月字或誤加五字耳
  鄭伯使其弟語來盟
  修曹之會也夫鄭伯以不正篡其兄又數出會以伐人之國今遣其弟以盟于弑逆之人罪何如哉且將命者大夫之事不可使弟也語為子人氏實達君命其寵任之盖有自矣曰來盟者來盟于我彼欲之辭也曰涖盟者往盟于彼我欲之辭也鄭魯旣同惡又相疑忌而屢盟可惡之甚也
  秋八月壬申御廩災
  春秋記災不記火災者天所為也火者人所為也天所為故謂之變而記之人所為則被其災者乃火之性爾何足記也御廩災此將不得奉其宗廟之象也宗廟之事君躬耕夫人獻種稑之類以共粢盛今御廩災咎在君夫人矣宗廟鬼神之怒兆見于此矣
  乙亥嘗
  新穀收而遇災天意可見矣豈可遽用其餘以嘗乎且始穀而嘗嘗者物成之祭周之八月夏之六月未當嘗而嘗已為非禮況因災之餘而遽以祭之是不顧神靈之享否為具而已矣此見公無恐懼之心不恭孰甚焉且人君將祭必前期齋戒有司各謹其職今壬申乙亥相去四日爾不成乎齋也
  冬十有二月丁巳齊侯祿父卒
  宋人以齊人蔡人衞人陳人伐鄭
  此諸侯之師也累數者也加以焉著宋首惡也夫折之盟陳蔡在焉紀之戰齊衞在焉皆與宋同好惡者也宋公不道執人之卿易人之君旣又求賂無厭深怨突之背己而自量其力不足以加之于是復以齊蔡衞陳之兵伐之夫諸侯之國甲兵有制皆統乎天子乃敢私用之與私為之用以伐人之國大亂之道也宋公之罪斯為尤重故加以焉以者行其意也四國助宋興兵不道之甚故皆貶而人之貶四國則病桓可知以十二年十三年之戰魯實為之故也然而書伐者鄭亦有罪焉爾







  春秋集註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七
  宋 高閌 撰
  桓公四
  十有五年春二月天王使家父來求車
  君取于臣謂之求可乎曰不可然則此何以書求曰譏天王之無王道也所謂桓無王者豈獨桓受其貶乎有王而曰無焉天王之惡亦大也弑君之賊不惟不誅之又數聘之今又命大夫有求于彼焉斯不王甚矣昔成王命魯祀周公以天子禮樂魯因是而僭乘天子之車故子家駒數魯之僭曰乘大輅詩人頌僖公曰龍旂承祀六轡耳耳此天子之車也按天子五輅見于周禮與顧命所用不同左傳成二年鞌之戰公賜三帥先輅三命之服則魯有天子之車輅矣周世旣衰諸侯不共貢王府車輅不足於用故命使就魯以求之斯見王室衰微而不足諸侯僭竊而有餘交譏之也
  三月乙未天王崩
  桓王在位二十三年世子他立至莊三年始書葬者桓王失信諸侯背叛喪禮不備未成葬也
  夏四月己巳葬齊僖公
  魯不供天王之喪而㑹齊僖之葬其顛倒甚矣因往會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五月鄭伯突出奔蔡
  突假宋之援以弟篡兄居位數年患祭仲之専將殺之為仲所覺故避仲而出奔聖人因其出奔故書名以絶之然突之出奔非國人絶之也止避祭仲爾雖然前年蔡人從宋伐鄭而突也曷為出奔蔡曰宋人以蔡伐鄭而蔡聽命焉不得已也蔡之于突實無憾爾
  鄭世子忽復歸于鄭
  君存稱世子君沒稱子鄭伯旣沒而忽猶稱世子者何也忽之出奔但不能自固其位爾人皆疑其不正故因其歸而正名曰世子以明冢嫡當嗣也不曰復歸則無由知其嘗有國也夫突假宋之援以篡兄之位旣得位而遽伐宋是已與宗絶矣祭仲本立忽但偪于宋而立突突旣絶宋復欲殺仲又不自安而出奔故世子忽得祭仲之援安然而復歸也然忽雖世子當立鄭人不君之觀鄭詩所刺則其不肖可知故終始名之春秋諸侯及大夫出奔或見執者其反國也或書歸或書入或書復歸或書復入此乃原情定罪輕重之差也凡書歸者易辭然未必盡善凡書入者難辭然未必盡惡復歸者已絶而復歸又易于常之歸也復入者已絶而復入又難于常之入也若夫善惡之制輕重之義則不可一槪求各繫其事也凡書歸入而言自某者但挾彼國之勢而其重乃在于歸入之人凡書納者則其重専在于納之者矣明乎此則皆可以類而推也
  許叔入于許
  許自隠十一年三國入許之後遂屬于鄭東偏今莊公旣卒鄭伯旣出奔矣而世子忽復歸故歸許叔于許以為援然不曰歸而曰入者入難辭也明忽不足恃也且許先王之建國也叔不能仲正義于天王或求直于大國以反厥邦以復先君之宗社而乃乘鄭亂而得歸則非復國之義故書入以譏之然而字而不名者明其為莊公之異母弟云爾且叔實無罪若書其名則與篡者無辨此春秋别嫌明㣲之義與齊小白陽生之入異也
  公會齊侯于艾
  魯嘗與齊絶矣自僖公卒襄公新立至是公復通好焉而齊襄居喪出會越禮畔道自是與文姜為烏獸之行而桓公彭生之禍兆于此矣故春秋志之以齊侯為主
  邾人牟人葛人來朝
  累數者何班見也僭也夫來朝者必其君也而稱人者為天王崩不修臣子之禮以奔其喪而篡逆之人人皆得而誅之反相率而朝之故也夫以三國羣衆之多可以討其篡逆之罪今乃旅朝焉故以夷狄書之而魯侯晏然受諸國之朝不待貶絶矣葛本伯爵先王之建國以其微弱故居下
  秋九月鄭伯突入于櫟
  前曰歸外恃宋内恃祭仲也今曰入宋怒而仲改也櫟者何鄭之别都也突自此至莊四年會于埀稱鄭伯二十一年又稱鄭伯突卒則自入櫟之後遂能有鄭而忽自復歸春秋不書聖人之微意可知矣忽為世子法當為君而為權臣逐之支庶篡之孔子雖罪其無君人之道然嘗與之為世子焉嫡庶之分不可亂兄弟之倫不可踰也突有大臣之應鄰國之助篡兄之位而竟立為君在位二十餘年雖曰不正而以忽不肖之故國人君之諸侯納之故書鄭伯斯可以見居正者已不能保則他人得以取之矣書入者亦見其義不容也
  冬十有一月公會宋公衞侯陳侯于袲伐鄭
  伐鄭者何伐忽而納突也突無道篡國諸侯當伐突而恤忽今反欲出忽納突廢嫡立庶其罪大矣宋公始納突反為突所伐今又復連諸侯為突伐忽無道之甚不可勝誅故不直書會伐鄭者宋知納突為非義而疑之故以會致三國三國旣會乃始謀助突故先書會袲而後書伐也穀梁子曰地而後伐疑辭也非其疑也夫忽突之是非邪正亦明矣何疑之有疑于為義而果于為不義此春秋之所非也四國伐忽而齊不之救所謂卒以無大國之助
  十有六年春正月公會宋公蔡侯衞侯于曹
  諸侯相見于郤地曰會今在其國非會也是亦朝也然大無朝小之理故亦書曰會盖去年袲之會欲伐鄭而不果故此會復謀之
  夏四月公會宋公衞侯陳侯蔡侯伐鄭
  春與曹謀而曹人不肯今又與陳侯同伐盖突善結諸侯故皆為之致力也宋初伐突者期于服突而已不期忽之歸也突奔而忽歸則不利于宋故宋公連年伐忽以入突以此言之鄭國之亂宋公實為之故以宋為首惡蔡入春秋以來與中國盟會侵伐未嘗居陳衞之下自此伐鄭之後陳衞常處其上何也盖蔡國迫于楚于是始服屬于楚聖人惡其首去中國即夷狄故抑之而處于陳衞之下也
  秋七月公至自伐鄭
  見公勤勞于鄭也公身為弑逆又興師動衆連結諸侯遞年伐鄭以亂人之嫡庶豈亦自為地乎故書至以罪之
  冬城向
  春秋有二向此我之邑也見公本不以誠信結諸侯惟以詐偽相盟會雖與四國之君同伐人之國而其心常恐他國之人加兵于己是以驅其民先城向以備之下書十一月則此乃十月農功尚未畢也
  十有一月衞侯朔出奔齊
  衞宣公納伋之妻生壽及朔朔譖其兄伋因并壽殺之旣立之後驕而無禮二公子之黨怨之朔懼而出奔天王因治其舊惡而廢之遂立公子黔牟為衞侯聖人于朔之出奔也特名以絶之盖春秋之法凡諸侯不能嗣守先業上下乖離播越失地自取奔亡之禍者皆生名之朔齊甥也故奔齊觀衞風二子乘舟見國人哀思伋壽如此是以知朔之不安其位衆心去之矣
  十有七年春正月丙辰公會齊侯紀侯盟于黃
  黃齊地此盟本為紀也紀懼齊之見圖毎為之備而齊人多詐故為此盟示之以不疑俾之弛怠而不我慮是以尋盟旣退魯遂與齊戰于奚二年之後齊遂遷紀之三邑足以知盟之無益而侵伐隨之矣
  二月丙午公會邾儀父盟于趡
  趡我地與蔑之盟同彼來而我及之也夫魯自七年伐邾之後至十五年邾人來朝盖畏公之彊也至是來為此盟豈非諸侯有謀邾者欲求魯之援故耶觀下文可見
  夏五月丙午及齊師戰于奚
  二國春方盟會而夏遽交戰彼以疆事興師而來則魯宜有以諭之凡戰由主人主人服罪則不戰矣此書及齊人戰于奚盖罪魯也不書敗者盖魯敗也奚我地
  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
  蔡桓侯立二十年其弟獻舞立是為哀公
  秋八月蔡季自陳歸于蔡
  季蔡侯之弟即獻舞也蔡桓侯無子莫知誰之立也季于是避于陳今蔡侯卒國無正嗣兄終弟及于經為順于是獻舞因陳之援而歸故書自陳歸于蔡以見其順而易也凡書所自之國者彼國有奉焉而此因其力以濟之也均為有罪矣而獻舞之歸内外無難與他歸者異故書字以别之
  癸巳𦵏蔡桓侯
  季歸不踰月而遽𦵏其君者必有他嫌故爾旣乘喪而歸必欲得王命于是託以奉王之意不敢僭諡僭爵而請于天子故天子賜之諡曰桓侯也聖人因而書之以正名分且見諸國稱公者皆臣子之私諡也自周以前天子諸侯皆無諡也自文武之後周公始制其禮然書稱齊侯呂伋魯侯伯禽豈有諡哉及召康公之後諸侯始有諡矣然皆從其本爵而諡之書稱平王錫晉文侯是也由平王以降諸侯皆不請諡于天子自僭稱公而名分始不正矣夫私諡稱公公諡稱爵舉一是則諸非可知春秋之法因貶見襃因襃見貶皆在于言外故讀者不可不精心
  及宋人衞人伐邾
  此見桓之無信也夫春與儀父盟于趡宜其復通前好矣今乃自背其盟同宋人衞人伐之是誠何心哉夫宋人者豈非弑君之黨乎自宋督弑君而賊猶未討也夫衞人者豈非逐君之賊乎自衞侯見逐而賊猶在國也今公與他國弑君逐君之黨合心同黨以伐同盟之鄰國則公之惡不容于世矣聖人不書公而止書及者以桓之罪顯然如此千載之下皆知其與宋人衞人伐邾者魯侯也不必斥言之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無王十有五年而日再食盖若始而終也按長厯是庚午而不書日者因舊史也凡日食皆所以警懼人君而先儒以為正陽之月則忌嗚呼豈有他月而不忌者哉後世人君不知畏天而無戒懼之心者其此言也夫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
  此復書王者聖人憫當時之亂使弑逆之人卒無明天子賢方伯討之安然久居其位故于末年書王以謹其罪且著弑逆之人雖不見誅于即時當見誅于歲月不見誅于其生當見誅于其死不見誅于終身當見誅于萬世此聖人于桓末年書王所以為後世之戒也
  公會齊侯于濼
  艾之會黃之盟公雖復與齊通好而繼有奚之戰而此濼之會公不悟者蔽于姜氏故也公之悖亂取弑足以為後世之戒矣是會也夫人預焉而不書者公初不與夫人偕行旣而夫人自魯來會齊侯而公因與之俱如齊也然則公非王事而出境逺會又數失信是乃所以自取禍爾未可以専罪夫人也濼齊地今濟南府有濼水是也
  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
  不言及而言與者春秋之法以内及外以上及下以尊及卑以中國及夷狄皆以及者為主而與者不相屬之辭也今公不能制姜氏乃與之同如齊故變文示法以不相屬之辭書之以見公之如齊非公之志夫人之志也書與以示夫人之志者明弑桓之罪在夫人也其曰遂如齊者以見公本會齊侯于濼以夫人繼至遂與以偕行公之所遂遂夫人也
  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齊丁酉公之喪至自齊
  齊侯與姜氏通公謫之姜氏以告齊侯齊侯使公子彭生賊公書曰薨于齊而不書所薨之故不忍言也所以養臣子之志而厲忠孝之心也夫桓公弑君而篡其位卒不免見殺于人而不以討賊之辭加之者齊侯但殺魯君爾不討其弑隠之罪也故聖人亦據而書之所以絶篡弑無已之亂也盖桓公雖弑立而齊嘗與之盟會與之侵伐與之婚姻平居相好稱為鄰國若忿怒相殺則曰吾討賊矣是啟亂召禍開相殺之門故聖人原情定罪不以弑賊討之所以豫防無已之亂也公薨于他國則當書其喪之至然桓公内不能制其夫人外見殺于齊侯生而往死而歸魯國臣子之心宜何如哉喪在于外必至于内然後能葬故書公之喪至自齊而夫人之罪不言可知也何則濼之會不書夫人出者以遂如齊見之也喪之至不書夫人入者以孫于齊見之也不與其出不與其入聖人之意微矣
  秋七月
  十七年冬鄭高渠彌弑昭公忽而立公子亹是年秋子亹會齊侯于首止高渠彌相七月戊戌齊人殺子亹而轘高渠彌于是祭仲立昭公之弟子儀為君而春秋皆沒而不書者以突為鄭伯故也
  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
  稱我君别外喪也九月而葬慢也闢土服逺曰桓此魯之臣子私諡也夫春秋之法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以為為人臣子而不能衞其君父乃至見弑于人又縱賊不討忍恥以葬之則雖葬猶不葬也故必待賊旣伏誅然後書葬所以少寛臣子之責而示君父之讎不與共戴天也今桓公見弑于齊春秋不著討賊之文而遽書其葬者此春秋之變例聖人之微㫖也盖春秋責臣子以討賊者以為可討而不討也至其所不能必討者聖人亦無責焉忠恕之道也夫以魯視齊齊為強又非魯之臣如欲討賊則必至于侵伐以傷其人民爭奪以亡其社稷君父之讐未必能復而先君之土地先已危亡無辜之人民先已殘賊則其為害于我又有甚于不討賊之恥也況擅動干戈以伐人之國王法所不容乎故魯之臣子聖人非不責之但責以其君見殺于他邦不責其必討強齊此春秋所以曲盡人情之難而深慮危亡之必至也



  春秋集註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八
  宋 高閌 撰
  莊公一
  元年春王正月
  公上不受于天子而父以弑逆得位又不以其道終無所受之故不書即位者不正其始也或曰莊公嫡長其為儲副明矣乃不可即位乎曰諸侯之嫡子必誓于天子而後稱世子世子又必命于天子然後為諸侯安得擅有其國而自即諸侯之位耶
  三月夫人孫于齊
  魯君及夫人出奔聖人皆婉其辭而書曰孫孫者謙避之名若内不見容而去不復返也若昭公哀姜是已今夫人往來于齊魯之間數矣此豈出奔也哉盖夫人嚮與桓公如齊公以故遇禍今及練期又不奉其祭祀遽出境以從讎其無恩于先君甚矣男女辨姓人之大倫夫人之行無人倫矣故聖人因其如齊特去姜氏而書曰孫盖嫉之之甚也其不替夫人之號者示子無絶母之義也是時公年十有四矣齊人旣歸惡于彭生而魯之大臣往往畏齊且以夫人之故不敢明言于公而公亦未之察焉所以公與夫人母子如常而夫人數如齊公亦數與齊侯會而不知其惡已播于萬民矣
  夏單伯逆王姬
  王姬下嫁諸侯禮雖不傳而以義推之諸侯固當躬至京師天子置館命同姓之尊者行賓主之禮然後逆姬歸本國此亦男下女之義也今齊旣不朝王又不親迎而魯之單伯反往逆之盖莊王命魯主婚故也魯之先君為齊所弑不能訴于天王已無臣子之道且天王豈不知魯有大喪自可因而辭之乃遽使單伯往逆焉在諒陰之中而修嘉好之禮廢經常之事而為創見之舉天下固多同姓之國矣何必在魯是魯人默順王命陷王于不義也春秋恕天王之過而責魯尤深故不書單伯如京師而直書單伯逆王姬猶曰魯自逆之耳
  秋築王姬之館于外
  特為王姬築館者以公為之主則不可于公之寢又不可于魯之廟故特築館以逺嫌也且夏逆而秋築館又見前逆之為太早計矣于外者不在魯國宮廟之内也
  冬十月乙亥陳侯林卒
  陳莊公初立正在桓王時至是卒
  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
  禮諸侯嗣位三年喪畢以士服朝天子天子錫之黼冕圭璧然後歸以臨其民謂之受命桓以篡弑未嘗入朝未嘗受命今王命魯主婚故追錫桓公以寵之夫寵篡弑以瀆三綱是無天道故去天以示貶或曰天王之惡莫斯甚乎曰春秋之義以明微也殺弟及出居則覩文而見義至于錫桓公命則廢大義滅人倫與葬成風同盖臣弑君妾僭嫡而王尊禮之若不異其文則無以見其惡且魯桓已葬矣因魯之自諡而錫之尤為非禮
  王姬歸于齊
  夏逆秋築館而冬始歸所以遲遲者魯知其不可又以夫人之故不能自克故也且書逆書築館而不書歸則無以見其事之終矣姬不稱伯季尊王姬也紀季姜特書者以王后故謹其辭也
  齊師遷紀郱鄑郚
  此紀三邑也邑不言遷遷不言師其以師遷之者見紀民猶足與守齊特恃衆迫而遷之且見紀力不贍猶謀所以存國也夫紀與齊乃同姓之國況天子娶后于紀而王姬又歸于齊豈無親親之愛今乃背黃之盟一舉而遷三邑盖自是遂滅紀矣
  二年春王正月葬陳莊公
  因魯往會而著其國臣子私諡之罪
  夏公子慶父帥師伐於餘丘
  據二傳於餘丘邾邑也邑而曰帥師伐者誌慶父之得兵權故大其事若一國然也莊公幼年即首以慶父主兵柄卒致閔公之禍故於餘丘法不當書聖人特書之以誌亂之所由為後世戒也魯在春秋中君弑者三其賊未有不得國之兵權者盖慶父翬遂是也
  秋七月齊王姬卒
  檀弓記齊告王姬之喪魯莊公為之大功或曰外祖母也故為之大功或曰由魯嫁故為之服姊妹之服夫莊公忘父讎而為之主其婚今未及朞而卒又從而為之服可謂盡禮于仇讎而無恩于先君也
  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會齊侯于禚
  夫人孫而反國不書者魯人不受也不以夫人録也不以夫人錄而此夫人之者子母之義也夫人而氏之者貶不再也是時公幼未習國事故夫人得以託國事而出會齊侯也
  乙酉宋公馮卒
  觀宋莊忮求敗類則穆公之不以其國與子有以知之矣
  三年春王正月溺會齊師伐衞
  穀梁子曰此公子溺也其不稱公子何也惡其會仇讎伐同姓故貶而名之也夫衞朔出奔齊齊人欲納之然天王已絶朔而立公子黔牟為侯矣魯輒興兵會仇讎之人抗天子之命納不義之君其罪大矣為人臣子而所為如此故貶而名自公孫兹不貶矣原註事在僖公四年
  夏四月葬宋莊公
  因魯往會而著其國臣子私諡之罪
  五月葬桓王
  平王之崩求賻于諸侯然後克葬至于桓崩七年乃克葬者盖承諸侯背叛王師傷敗之後力益不足矣夫以天下而葬一人安可緩也聖人書之以著天下臣子之罪也若曰改葬則聖人明書之矣自莊王以後王室益弱無有以緩葬書者而有速葬者抑以禮滋略歟
  秋紀季以酅入于齊
  齊強國也圖紀久矣而紀謀所以存國之道亦備矣今紀侯自度滅亡無日天王必不能正鄰國必不能救與其絶祀殘民生受屈辱孰若使季以酅為附庸以事齊庶幾宗社之不隕也此從權以紓一時之禍不得已之甚所以謀存其國可謂切矣槩以王法則紀季擅以天子封邑入于齊齊侯不由天王之命納人之邑均有罪也故書入以示義季不書叛已原其有兄之命矣而又字之何也明其為紀侯之異母弟也且析地而去國降志以事讎此非紀季之心也以宗國為寄矣聖人恕紀季而重罪齊侯也
  冬公次于郎
  郎我地之近齊者夫紀魯婚姻之國也今齊欲滅紀先遷其三邑而季又以酅事之其國埀亡而公以伯姬之故雖有救紀之心而不能決往但次于郎以示相親恤之意而已聖人以其終不能救也故但書公之所次若無故而自出者焉且魯與齊有不共戴天之讎苟能救紀抑齊一舉而兩善併矣是以聖人惡其見義不為也
  四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
  按禮姑姊妹女子已嫁而反兄弟不與同席而坐況兩君相見之禮非夫人所用也非夫人所用而用之者盖為名而已矣名為紀故而享齊侯實乃行其私意也然春秋之法責婦人輕觀猗嗟載驅南山之詩亦豈嘗専刺文姜哉唐之武后非無才智也使高宗能刑寡妻以御家邦則武后之惡未必至斯也以高宗身不行道是以至于此
  三月紀伯姬卒
  外夫人卒不書豈以紀滅亡而伯姬憂憤所致故歟然此不記其卒則無以見下文之義
  夏齊侯陳侯鄭伯遇于埀
  齊將滅紀恐陳鄭救之故求于二國結其驩心先遇于埀使紀失其援也此鄭伯即突也或以為子儀則非也忽雖世子其出奔猶不得稱子其復歸猶不得稱爵以其實不能君況子儀雖乘間得立其為君微矣豈敢輕去國都而與諸侯會乎故知此書鄭伯即突也其始終稱伯不沒其實也雖有篡兄之惡君子以其納王之功盖之矣
  紀侯大去其國
  大者紀侯之名也生名之著失國也按齊之圖紀固非一日先以兵遷其三邑志固在于滅矣紀量力之不支無以為計遂使季以酅事之夫紀地不過百里而去其四邑則地幾盡矣今齊方與陳鄭遇兵未加于其國而紀侯不暇葬其妻遽委之而去此何理哉夫為國君者死社稷不以難去今紀無内難但為齊所逼而敵猶未至境也借使齊以兵臨我猶當勵其臣民固其禦備而為之守上訴于天子近赴于鄰國求我之援不幸而力不足則亦死之可也惡有先自委其國而去之者哉先儒以太王之事擬之過矣太王為狄所侵雖不得已而去亦非敢自擅也在詩有曰古公亶父來朝走馬率西水滸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來胥宇盖先奔告于天子然後邑于岐山之下故民從之如歸市也今紀與齊同為天子守土之臣而齊人亦豈以狄人自待哉春秋之作所以明微齊之滅紀其惡易見紀侯之去其罪難知是以聖人不書齊侯滅紀而専罪紀侯之去也先儒以齊襄復九世之讐春秋大之此尤害教之甚矣復讎乃亂世之事況以九世乎漢武帝因此而雪平城之恥興大兵伐匈奴連歲不已天下彫弊戸口減半嗚呼不達春秋之㫖而貽萬世之禍者其此言也夫
  六月乙丑齊侯葬紀伯姬
  齊襄以紀侯自去其國非我顯滅之故葬紀伯姬以示已之恩以盖其迹甚矣齊人之多詐也其容紀季似義其葬伯姬似仁聖人皆不沒其實焉凡書葬者臣子之事今斥齊侯則非所葬而葬適所以為愧而以伯姬為義弗受也且紀侯畏禍迫己急于去國雖其妻在殯亦不暇葬魯實伯姬父母之國旣不能救其國之亡則當往而恤其喪乃畏不敢前反使齊侯假以為名聖人亦以此罪魯所謂文起于彼而義見于此也春秋書紀之亡見聖人有眷眷不忍之意焉
  秋七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冬公及齊人狩于禚
  父母之讎不共戴天此言公及齊人者即齊侯也貶而人之惡其賊吾君之父通吾君之母也夫齊侯自元年以來見于經者數矣何獨于此焉貶曰前此欲著文姜襄公宣淫而無忌憚文勢不可云齊人今因與公狩始得一貶也莊公父為齊侯所殺母為齊侯所通而乃越境逺出而就之狩且狩以奉宗廟者也與人共之猶且不可況其親之讎乎為人子而忍情如此故不沒公而書及所以深罪之
  五年春王正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夏夫人姜氏如齊師
  會非也享甚矣如又甚焉會享猶假禮而行也如則無名焉況齊侯在師中而夫人如焉不書地者師之次止無常也二人者宣淫于衆殊無愧恥矣盖自是夫人之出無復以月日紀也
  秋郳犁來來朝
  先王之制諸侯有相見之禮無相朝之義而諸侯見諸侯自稱曰朝者謙詞也非禮之正也故春秋書朝者皆兩罪之也今郳犂來特邾之别封最為微弱而能親附大國厥後數赴中國諸侯之㑹王命以為小邾子盖于此已能自進于禮矣昔子服景伯蠻夷邾莒則郳又其陋者也而能自進于禮如此詩曰出自幽谷遷于喬木如齊魯宋衞以列國為天下望而日以敗亂盖有愧于犂來矣攷經文上下所書無復有人之大倫故書郳之來朝相形于中以示譏焉
  冬公會齊人宋人陳人蔡人伐衞
  衞朔譖其兄使至于死而盜其位此其罪大矣然而以其父命之諸侯莫得而討也天王治其舊惡而廢之斯得宜矣而諸侯乃舉兵強納之悖抗王命不臣之甚故貶而人之貶諸侯則魯在其中矣不言納朔而書伐衞者衞亦拒王命納朔故也
  六年春王正月王人子突救衞
  此見王命不行乎諸侯也夫衞朔有罪王命絶之而諸侯乃共納之是逆王命也王人雖微以王命救衞而稱其字是善之也善子突則以尊王命故也尊王命者所以重諸侯之罪也然子突討則不能服救則不能定春秋曷為善之曰天下方亂賤奪貴少陵長而天子不能禁者凡以綱紀失而賞罸不明也幸而發憤赫然以誅衞為事而諸侯同類相黨上逆天子之命前雖貶而人之猶未足以著王所為之是也故復託正于子突子突正則王正矣然子突以辭直之師不能勝黨惡之諸侯亦可醜矣是以不書天王之使子突也雖然王者有征而無救書救已見王室之微矣字王人而人四國則公之惡又從而可知也
  夏六月衞侯朔入于衞
  始朔出奔名者以王命絶之也今入于衞名者其位已絶又藉諸侯之力抗天子之命強入其國故也入者篡辭以其逆王命故也王命天命也天其可違乎違天逆理故朔終始名以重絶之而諸侯之罪亦不容于誅矣夫諸侯之罪旣不容誅則子突不能救衞從可知也朔旣入衞黔牟遂奔京師
  秋公至自伐衞
  螟
  螟食苗心者以災故書
  冬齊人來歸衞寶案經文公穀作寶左氏作俘此從公穀
  此春秋結正諸侯之罪也初朔之奔也齊侯容之其入也又齊侯連諸侯納之故朔賂齊以其所寶而齊侯不自以為功又以分三國焉故主齊言之而曰來歸衞寶則同黨之罪各有所歸而齊其首誅也左氏以寶為俘俘軍獲也軍獲則非受衞朔之賂矣





  春秋集註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九
  宋 髙閌 撰
  莊公二
  七正春未人姜氏會齊侯于防
  防伐地齊志也齊侯來而夫人出㑹之也
  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兩
  恒星者常見之星有名可知者也夫日入而星見天道之常也既夜而恒星不見則其餘星皆見矣及夜中而餘星隕墜衆多如雨則其為異大矣几言隕者不見其所自來隕星隕君隕霜是也言兩則見其所自矣雨雪雨雹雨螽是也螽必自地起雪與雹則有雲霧之勢非若霜忽然自天隕也此皆人事所召井為之示變以為他日應驗之祥
  秋大水無麥苖
  為災亦人事所召義見桓十三年秋天水而無麥苗與隕霜殺菽同莪固水災而無也水災之不政者猶有存焉異乎大無翏未書于一嵗之卒舉無牧者也此聖人傷井田之壊也
  冬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穀
  榖齊地夫人往就齊侯而與之會也然夫人之惡聖人一貶之足矣至于再至于三猶未巳者春秋書其可書者以為役世戒至於言之醜者春秋蓋有所不書也且桓公之禍起于姜氏成于齊侯而死于彭生魯人知彭生之殺公而不知齊侯之怒公姜氏之背公故起于齊曰請以彭生除之齊人殺彭生則莊公以為怨已報矣明年齊侯遇弑其事乃泄于是公因納紏之役始知以齊為讎矣
  八年春王正月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
  甲午治兵
  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
  秋師還
  春秋之際諸侯興師多矣未有所書如此之詳者蓋莊公此年之師尤為非義既無王命無故興師師必有將據左傳是時慶父請伐齊師公不可則是君與上卿同為此役也不以公為重而止稱師者正著其暴衆也夫舉師以伐郕自度力不足而邀陳蔡偕行陳蔡未有必從之意遽自正月出師久次于郎以待之既而為陳蔡所棄于是甲午治兵者久役不用有失伍離次逃亡潰散之變故先自治之也至于暴露逾時始得更連齊師以俱圍郕郕人不我服而即降于齊則在我者徳不足懐威不足畏可知矣厯三時之父始得以師還凡師還不書今書之者喜脱難而返也與公至自唐同意嗚呼逆天道親仇讎圍同姓勦民力與國不信伐國不服故聖人傋書之以見魯莊徒困無罪之民奪取郕國之利以益強暴之齊者由此師之舉也故魯罪為大齊次之郕伯不能守社稷又次之陳蔡為可免也
  冬十有一月癸未齊無知弑其君諸兒
  觀襄公之行其不能保厥躬也宜矣無知者僖公為年之子也有寵于僖公衣服禮秩如嫡及襄公即位絀之于是弑襄自立嗚呼衞莊之寵州吁齊僖之寵無知皆兆禍亂相蹈一跡是以春秋務亂名分使後世得以全恩也
  九年春齊入殺無知
  稱人者見弑君之賊人皆得而誅之也初襄公立無常于是羣公子懼禍皆奔他國次弟糾奔魯其母魯出也魯立又次弟小白奔莒其母有寵于僖公而小白自少與髙傒善
  公及齊大夫盟于蔇
  按國語韋昭注云齊人殺無知□子糾于魯莊公不即遣而盟以安之齊大夫歸遂隂召小白于莒則知此盟蓋公意也故書公及□國亂而嗣君未定則方伯請天子之命以正之可也今公既不能請天子之命乃損禮以求盟比齊人義□納糾而自通之又何以盟為然齊來求君而公固欲盟苟辭不盟恐生他變故以一時之權抗公而盟于藐所以稱齊大夫而不見名氏者聖人深察人情所難而曲盡一時之變有異乎處父髙傒也公之所為如此宜乎齊人之背盟也□我地
  夏公伐齊納糾案左氏經文糾存士有于字公穀無之此渡公穀
  齊大夫既歸遂背蔇之盟隂召小白而不迎糾魯人間之始引兵伐齊而納糾而公尚以□之盟強欲納之也夫失地之君内為強臣所拒非假大援不可復其位經書納頓子納北燕伯是若出奔之公子則異此矣素既無位又在外焉必有君父之命乃可以還否則國人義欲奉之庶乎其可苟非此二者而鄰國以兵來脅必欲其立則是專亡諸侯而擅廢置也豈王法之所客乎故晉納㨗菑雖弗克猶貶稱人則人之伐齊納糾罪當何如
  齊小白入于齊
  糾與小白皆襄公之弟而糾于諸苐最長當立魯之送公子糾也間齊人召小白于莒乃使管仲别將遮莒道射中小白帶鉤于是小白佯死以誤管仲管仲馳報魯魯送糾者行益遲及至齊則小白已入而高傒已定立之矣此書小白入于齊是也入者纂辭不稱公子者王不由王命下不受于君父特以公子之故國人欲以為君而自立焉故去公子以絶之其繫之齊者見其已得國也
  秋七月丁酉𦵏齊襄公
  君弑賊不討不書葬此書葬者齊人已得弑君之賊也齊弑君之賊不得逸是齊之臣子得免也齊之臣子得免則魯之臣子無所逃其罪此意在言外也故書齊襄公之葬以見之且著小白既入而主其喪又罪其臣子私諡也
  八月庚甲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
  糾之不立葢由公不即遣而要盟也今公雖伐齊而更欲納之然齊已有君矣公班師可也奈何必欲取勝而遂戰乎曰此不書公葢國人以辭直自欲戰而公弗能禁也辭直者糾當立也自欲戰者葢自我桓公遇弑之後仇讎之人復與吾君之母宣滛于通道大都魯人羞之甚矣曾未嘗一與齊交鋒以少雪我國之恥也令公興師伐齊故魯人樂致其死以紓稽年憤懑之氣初不繫于納糾也故納糾雖不克而衆怒不能自已于是賊于乾時而敗焉内敗不書獨此書我師敗績者魯人咸自誇其能伐讎樂于死戰而不以為辱也先儒謂復讎者以死賊為榮此言是矣于是可見魯國之人不忘君父之讎而莊公特以納糾興師初無力戰刷恥之意遂致軍氣不振績用弗成也
  九月齊人取子糾殺之
  此特書子糾者見其以次當立又齊大夫已與公盟請立為君故用未踰年例若曰齊人之子云爾又異乎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乃其君一人之私也于是齊人乘我乾時之敗必欲得子糾甘心焉夫齊人不欲立糾殺正而立不正罪可見矣不直曰殺子糾而曰取子紏殺之者子糾在魯魯因齊人之請而盟之又舉兵欲納之卒不能庇其身反為仇讎所制若探其嚢中取之而去是魯有國而齊為政可羞之甚也以論語攷之桓公殺公子糾是殺之者齊桓也春秋書齊人者昇其國人罪之也桓公非齊人不能殺子糾當魯伐齊納糾之時齊人受之則小白不能入以其罪歸之國人不亦宜乎然則小白之罪免乎曰不免也書齊人殺則小白在其中書齊侯殺則國人之罪免矣春秋深惡齊人助小白殺其兄之惡也深閔子糾當立而不得立又竟殺于其弟也故書曰齊人取殺之重之也
  冬浚洙
  公自乾時之戰始知以齊為仇讎于是設洙以為備
  十年春王正月公敗齊師于長勺
  公曷為能敗齊師能強也能強者何辭真也其辭直奈何子糾宜納而敗績于乾時既共命而殺之矣持小白之道于是為至待之至而猶以師加我我因敗績而修備齊師侍勝而益驕是以能敗之所以齊師之來不書侵伐盖因其兵入吾境而遂敗之不待友戰也凡非交戰而獲勝則書敗某師若戰則書敗績矣長勺我地
  二月公侵宋
  公既敗齊帥遂秉勝加兵于宋非義之甚也故書侵以罪之
  三月宋人遷宿
  宋將伐魯故先遷宿以昭武也葢宿介于宋魯之間屬于宋而親于魯故宋人以為貳于魯而遷之夫宿雖小亦天子所建國也宋豈得而強遷乎其不地者宿自是不復見矣
  夏六月齊師宋師次于郎公敗宋師于乘丘
  長勺之役既深其怨于齊退又侵宋以益其敵故二國興師以來償報然魯兵方强欲伺隙乘便而未及攻故次于郎而已夫齊桓始入未撫其民而輕用之是以再不得志于魯晉文之入五年而後用其民盖鑑此也次者未敢前也有畏也無名也宋惟知報怨于魯而以不整之師深入魯境故魯人得以乘之未嘗交鋒而遂為公所敵
  秋九月荆敗蔡師于□以蔡侯獻舞歸
  荆即楚之夲封也始見于經是時王室衰微不能自救齊桓始入威令未行是以荆人強暴敢肆毒于中國也然荆之病中國尚矣商頌曰奮伐荆楚裒荆之旅此髙宗中興之時也周雅曰蠢爾蠻荆大邦為讎此宣王中興之時也盖荆最蠻夷之強者中國盛則後服中國衰則先叛故中興之君先以服荆楚為急自桓王失信諸侯背叛于是荆舒不至敢以蠻夷之賤輒犯中國甚至于僭號稱王則王綱不振可知矣春秋修中國之教荆舒是懲至是而始見于經者前此名號離僭猶不與中國撞有不治也今居然而敗蔡俘其國君以歸矣雖蔡侯輕動妄舉有以取之然自是而江漢之間皆服于楚聖人深惡荆之亂華一至于此故不曰荆人荆師而直書曰荆無復君臣之辦師師之别此春秋尊周黜楚之至焉者也盖楚自熊繹始封僻在荆山篳路籃縷以處草莽及熊通始居江漢之間僭竊大號為中國患故春秋先書其本封以見僻小蠻夷之國敢肆強暴僭横如此几書敗書滅書入而以其君歸者皆書名為其虜服而以之歸也故生名之盖諸侯死社稷正也逃之罪也虜賤甚矣此不書戰不書獲直敗其師而以之歸見荆之詭討出察之不意而敗之亦所以罪蔡侯之輕敵也春秋書以某人歸者九此獻舞即蔡季也留于楚九年死是為哀侯其子盻立是為穆公
  冬十月齊師滅譚譚子奔莒
  齊侯之出也過譚譚不禮焉及其入也譚又不賀故興師滅之曰師云者明恃衆也且齊與譚此肩為諸侯豈得以私憾而滅其國乎凡諸侯為人滅其國而力有所不勝者于其奔皆不名盖彼實無罪而為横逆所加其義來虧其理可伸固可豈于天子而求復焉未可遽絶之也凡奔不書出國滅無出也特其力之微不能勝夫強國爾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夏五月戊寅公敗宋師于鄑
  宋忿魯不已為乘丘之敗故復興師而來公敗之子鄑鄑齊人所遷紀邑也
  秋宋大水
  此何以書甚宋之災也宋連年喪師加以大水害于粢盛故春秋志之是時天下之災異多矣齊秋悉書之則不可勝紀故聖人惟日食與内災則詳而書之外災或舉其一二于齊宋陳鄭則天下之災異可得而見矣大水義已見桓十三年此聖人痛井田之制非特吾魯國壊之也即宋亦然矣一有時兩灌注則泛溢為災是九河故道塞而不洩也又治水之官廢間有如白至者孟子猶誚其用心之不愽而以鄰國為壑則暴君汚吏之慢其經界又豈勝誅哉
  冬王姬歸于齊
  我主之也何為復見于莊公惟齊不可與主婚惟公不可主齊婚故因而重見之且天王不治齊侯殺兄簒國之罪反以王姬嫁之亦在貶中也夫王姬之嫁下王后一等而春秋書之乃與列國之女同辭何也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君臣後世欲尊君卑臣者謂列侯尚公主乃使男事女夫屈于婦逆天地之義其弊至父母不敢畜其子舅姑不敢畜其婦然後知春秋書王姬侯女同辭不異垂訓之意大矣
  十有二年
  莊王奔葬皆不書見諸侯偃寒不奔不㑹惡逆之甚也凡在位十五年世子胡齊正
  春正三月紀叔姬歸于酅
  此見紀季以酅入齊非叛也欲以存國爾衆人疑其迹而春秋明其心故因叔姬之歸以見之然叔姬至是始歸于酅者以紀侯方卒而宗廟在酅故歸奉其祀也夫魯為宗國而婦人有歸宗之義紀既亡矣不歸于魯者其父母亡故思歸而不得且有共巢自誓之志所謂全節守盖不以存亡而虧婦道者也春秋髙其節特繫之以紀見襲此以貶彼
  夏四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秋八月甲午宋萬弑其君㨗及其大夫仇牧
  乘丘之殺魯人獲宋大夫南宫長萬既而歸之閔公戲以魯囚呼之萬以是弑君道仇牧于門而殺之書及大夫見其能死節也然仇牧徒殺其身不能執賊無益于事也亦足取乎曰食焉而不避其難義也徒殺其身不能執賊亦足以為利焉而逃其難者之戒夫豈為無益者以此為坊而後世猶有視其君如土梗弁髦者萬之不氏惡之甚也與華督同閔公立十年于是宋萬立公子游羣公子奔蕭復以蕭攻萬殺游立公子御説是為宣公
  冬十月宋萬出奔陳
  譏失賊也且萬八月弑君至是方出奔是宋之臣子緩于討賊矣且天下之惡一也弑君叛國凡民罔不憝况均諸侯乎王道之行不容有受之者矣書所奔之國則保賊之罪自見異乎殺州吁于濮者矣
  十有三年春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會于北杏自此三年不書王某月者著王政不行齊侯將霸也此齊侯始謀會諸侯也始謀會諸侯遂皆人之獨舉齊爵何也此聖人抑揚之辭也是時王室微弱四夷交侵無如之何齊侯既入乘此衰季義欲尊周以攘夷秋因此年僖王新即位而諸侯不復朝事故為此會以諭諸侯使同心協力以輔王室故聖人特書其爵以著周之極衰而齊侯始霸得免民于左袵也宋陳蔡邾雖其君親自會而猶有貳心也據明年伐宋又蔡邾二國不與後會故聖人特書桓公之爵以與之然齊桓公自此滅遂伐宋伐郳伐鄭執鄭詹伐我西鄙伐戎伐徐伐衞降彰伐山戎遷陽執陳濤塗凡二十餘年聖人未嘗予其爵也
  夏六月齊人滅遂
  北杏之㑹諸侯尚有未服者桓公于是滅遂以示威夫藉小國示威以脅大國此齊侯之術也然齊侯未見其救中國之功而先恃強以滅人之國使其宗廟無所歆享人民無所休歸故聖人深青之何則桓之圗霸若未為諸侯所附當崇禮義以懷徠之乃欲恃強以恐動諸侯前此伐魯滅譚稱師者事尚襲襄猶未深責今既合諸侯將以行義乃先滅遂故貶稱人春秋書滅國四十七皆罪來滅者盖見滅者皆力屈而死猶可恕也
  秋七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冬公會齊侯盟于柯
  北杏之會遂人不至而齊滅之魯雖不至而齊無以加之者齊自知有負于魯也齊既滅遂乃為柯之會獨會魯而不會他國者度魯之必從故也此亦齊善圗霸之術也魯于是時國弱而小若莊公以父讎之怨棄絶之則社稷存亡未可知春秋通之以一時之權以明莊公之為是盟者非釋怨以交齊蓋亦不得已焉故書曰㑹此春秋所以曲盡人情之所難而深明輕重之權也















  春秋集註巻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十
  宋 高閌 撰
  莊公三
  十有四年春齊人陳人曹人伐宋
  宋背北杏之盟故伐之然齊侯圖霸自宜惇信明義率先天下不當自恃威強以役屬列國也後書會伐則此稱人者將卑師少故也齊自管仲為政之後二十年間未嘗遣大夫為主將亦未嘗動大衆盖用兵以制而賦于民者寡矣曹屬于宋而伐宋及宋旣服齊而曹遂不列于盟會乃知霸者之時先王之禮制猶存也
  夏單伯會伐宋
  去冬柯之會公旣與齊盟矣今春伐宋之後猶躊躇未敢從命者念讎也然魯度齊之強不可不從至是單伯往會而助之伐者非旣約而後期也盖與陳袁僑如會同意
  秋七月荆入蔡
  十年荆敗蔡師又執其君此年又為息媯故而入其國見夷狄輕中國如此而齊桓未能救也故蔡侯怨之自是亦不復與中國盟會矣
  冬單伯會齊侯宋公衞侯鄭伯于鄄
  諸侯伐宋踰時不解至是宋公始服于齊而為此會也
  十有五年春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會于鄄
  此齊侯再謀會諸侯也北杏之會諸侯猶貳去冬會鄄宋公已服至是諸侯始以禮會而霸體定矣公以仇讎不與焉自入春秋陳序衞下今齊侯將霸楚亦始彊陳介于二國為三恪首故特進之終于春秋左氏以此會為齊侯始霸非也旣霸則當主諸侯諸侯莫先焉此年秋伐郳宋序齊上明年夏伐鄭宋又序齊上齊侯未主諸侯明矣然則齊侯之霸在明年同盟于幽之時也自幽之會齊侯常在諸侯之上矣
  夏夫人姜氏如齊
  秋宋人齊人邾人伐郳
  此齊為宋伐郳也郳即五年犂來也未成國謂之郳旣成國謂之小邾齊侯未霸以前凡班序上下以國大小為次夷狄在下此宋序齊上者以宋主兵故推而上之
  鄭人侵宋
  宋方同諸侯伐郳而鄭輒乘間加兵于宋者盖突宋所立也責賂不已幾于失國已而請修好突從之宋恃立突而不謝至是遂討宋斯可見鄭背鄄之盟而有二心矣故書侵以惡鄭且見其從楚也盖自此舉之後鄭國不寧矣
  冬十月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
  是年齊侯始合諸侯同奬王室故書王正月自去冬至今春兩時無事皆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夏宋人齊人衞人伐鄭
  報去年之侵宋且討其從楚之罪也齊侯旣伐宋服之又復推而上之佐其征誅此宋之所以畏懷而不復貳也宋盖自是與齊為一宋親中國而諸侯定矣
  秋荆伐鄭
  齊旣與宋衞伐鄭鄭服中國而荆又伐之此鄭自取之也盖楚與中國爭鄭自是干戈不已雖然荆之稱楚久矣春秋猶以荆書之何也深惡其僭而黜之也或曰諸侯僭王徐不先楚乎春秋治楚而不治徐何也徐之僭穆王能治之楚之僭桓王不能治也桓王不能治而春秋治之此春秋之所以為春秋也
  冬十有二月會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
  齊桓九合諸侯此幽之會是其一也會者公會也不書公者公首畔大盟故沒之也夫齊之讎易世也桓之霸諸侯服之矣况齊侯欲尊王室仗大義以盟諸侯如之何而不與盟耶公旣來會而首畔其盟此所以沒公而秪書會也上無明王下無方伯諸侯交爭夷狄恣横齊侯始霸諸侯予之同心而盟非率之也故書同盟許男先于滑伯滕子者是時霸主同事輒以其意之向背以為升降或諸侯自以其彊弱而相上下聖人因而書之以見先王之制不復存于當時也
  邾子克卒
  諸侯之國至五十里而止矣不能五十里不達于天子附于諸侯曰附庸若有功加地滿五十里則列而為子男邾本附庸齊侯始霸從其征伐有功王室齊侯以是請王命而爵為子故聖人因克之卒而著之其不書薨者不會也不會者何猶以附庸視之也曰禮歟曰非禮也邾可也天王之命不可也子瑣立
  十有七年
  是年僖王崩葬皆不書此見齊桓霸諸侯諸侯皆知有齊桓而不知有天王惡逆之甚也僖王在位五年世子閬立
  春齊人執鄭詹
  執鄭詹者何責侵宋也侵宋嘗報伐矣同盟于幽矣猶執詹者何親宋也不書行人者非行人也執得其罪故詹不氏然稱人以執則非霸討盖人臣委質各于其主已非其君而輒執之王法之所不容也孟子以搏執無罪之臣為非禮豈有他國之臣而諸侯得以妄執之哉
  夏齊人殲于遂
  齊師滅遂以兵守之翫而無備遂人討而盡殺之不曰遂殲齊人而曰齊人殲于遂者言齊自取之也斯足以見民心之不附所謂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夫亡國餘民而能殲強齊之戍則包胥一身可以存楚楚雖三户可以亡秦盖無足怪可以為強而不義者之戒而弱者亦可省身而自正矣
  秋鄭詹自齊逃來
  逃者何以囚錄也詹為鄭卿見執于齊不能辨之以理取直而歸反如匹夫逃遁苟免越來他國斯可賤也故書逃以著其幸免不知命之罪且齊之執詹本以責信于諸侯而魯受詹之逃是蔽罪人而背齊盟也齊盖用是伐我西鄙此執言之例也故書來以罪魯詹何以不歸鄭曰突不足恃也
  冬多麋
  麋多而害五稼故以多為異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日有食之
  隱三年日食不書朔王失正統也桓十七年日食不書日王無以紀天下也至是朔日皆不書盖弛之也此惠王元年之變按長歴三月癸未朔而春秋弗正之者因舊史以見王政之弛也然春秋日食三十六而後世厯家推驗精者不過得二十六惟唐一行得二十七而本朝衞朴得三十五獨此年古今算不入蝕法則其為變大矣
  夏公追戎于濟西
  敵勝而去則不可追追者敵之敗者也敵緩而去則不俟追追者敵之奔者也先王之法從緩不及逐奔不逺逐奔不逺則難誘從緩不及則難陷故敵知畏而遁斯上矣吾弗追也今不書戎之侵伐我是魯人不覺其來戎兵旣去公始追之故沒其戎來之端而直書追戎以見魯無疆場斥堠之政且見中國蕩無禁制任戎狄之去來也若僖六年公追齊師則先書侵我後書至酅是寇及境而遽退非不知其來也
  秋有蜮
  蜮短狐能含沙射人生于南方此必非魯之所有也以春秋古𨽻較之盖其文非蜮實蟘也亦作□或□而公羊亦作蜮豈非縑簡失傳因亂而為蜮歟蟘即蠈也食苗葉者以農災故書
  冬十月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
  連三時無事義見桓九年
  秋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
  此公子結非因媵婦之故遇齊宋來伐而遂自與之盟也其實為齊宋之盟而出爾是時鄄之巨室嫁女于陳人而結將以其女媵之故因會齊宋盟而挈之以往焉先地後盟見二君之先在鄄也夫結好大國而乃以私事取怒故聖人以盟為遂事而特書遂及所以深罪結也先儒謂大夫出境有可安社稷利國家者則專之可也此乃聘禮大夫受命不受辭得以便宜從事所謂使于四方而能専對者也若本無此命而欲専之是教後世人臣矯命竊權不恭之大者非可以為法也且公子結果有功何以秋旣盟而冬致三國之來伐今若是是召寇耳結自是不見于經又不書卒盖三國來伐歸罪于結絀其爵位故也而先儒習于遂事之説至如陳湯傅介子之徒皆有矯制之大罪于王法當誅反取先儒義斷之乃悉以為功而受封賞是其為害不淺也
  夫人姜氏如莒
  婦人無如如者朝聘之辭非婦人之事齊魯不睦故夫人不自安而如莒莒非父母之國也
  冬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
  公之事齊後于諸侯又受鄭詹齊來討而公子結又以私事取怒焉故齊侯連宋陳來討之以其有辭故曰伐也雖加兵西鄙而不及國都然自背其盟非仗義之舉故皆稱人以貶之
  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
  齊魯不睦姜氏無所容其身故雖非父母之國而數往焉夫以齊侯之女魯侯之妻莊公之母非不貴也然以失德遂無所容其身而明年遂薨春秋迹其淫亂不可勝書故于將薨復三見之要其由惡以終為萬世婦人之戒
  夏齊大災
  大災疫也以别火災故加大且重民也且齊之強盛諸侯莫加天道虧盈降此大戾凡世之人凌蔑天下勢張權盛人不可奈何者必有天災以及之春秋之為書託已往之事為將來之戒故凡災異内悉書之外則書其大國之甚者爾
  秋七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冬齊人伐戎
  齊人曷為伐戎戎嘗我侵焉者也西鄙之伐我則服矣伐戎者固我也此小白之善經也然不合諸侯者齊侯自擅以貪功冀功立則足以夸耀别國而示人以莫已若也春秋探而人之者原齊侯之心非實為中國攘夷狄也然而中國亦賴其賜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是時王室有子頽之難而鄭伯有納王之功春秋弗于此乎書其諸為齊桓故歟齊桓有雄霸諸侯之心而無尊事天王之意故于此但書首月以存天道王法而已
  夏五月辛酉鄭伯突卒
  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
  夫人之行甚矣亦以夫人之禮薨葬者盖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義也君雖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父雖不父子不可以不子子為父隱父為子隱直在其中矣為君父者不以臣子之故得沒其罪為臣子者不以君父之惡而虧體焉此春秋所以責臣子之備而篤忠孝之深也
  冬十有二月葬鄭厲公
  八月而葬者慢也因魯往會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肆大眚
  文姜之罪應誅絶誅絶之人不葬雖天子有肆眚之命亦在不宥之列諸侯當守天子之法豈得擅肆大眚乎莊公内存母子之義必欲備禮以葬之又恐為國人之所譏故先肆眚盡釋魯國之有罪者以悦之其曰肆大眚者元惡大憝俱肆之辭也春秋書此見公以子赦母乖尊親之義以母忍父忘宗廟之敬旣不能防制于其初又縱釋姦惡于其後後世惠姦仇賊良民其流盖出于此殊失春秋之㫖矣
  癸丑葬我小君文姜
  曷為七月而葬難之也曷為難之文姜失道國人難之亦難乎公故卒葬之然婦人無爵何諡之有先王之制但取夫之諡冠于姓之上以明所屬詩所謂莊姜宣姜共姜經所書宋共姬是也豈有不繫其夫而别自為諡者哉夫人姜氏弑逆淫亂之人旣得罪于宗廟國人之所不容今也云亡雖以母子之故不忍棄絶則亦葬之足矣旣又迫于大義不敢加以夫之諡先肆大眚然後别為之諡曰文而不復繫于桓公將以掩其惡也然而欺天罔民壞先王之制則其罪又不若從其夫之諡爾自是魯國從而效尤凡夫人之死皆為之别立諡後世因循不改大失春秋之㫖矣
  陳人殺其公子御寇
  此不稱大夫者何非大夫也非大夫則何以書據左氏則君之嫡子也何以不稱世子曰未誓于天子也君之嫡雖未誓于天子未可以稱世子然已有為世子之端矣故不可不重也王法貴嫡嫡子之生其禮固已異矣王法正名嫡子雖生而異其禮苟未誓則不可名世子也此並行而不相悖者也夫君之嫡子而國人得以殺之陳無君矣其曰陳人殺之者亂辭也國亂而不知主名故貶稱人也
  夏五月
  春秋未有以五月首時者此非五月以下脱簡則是誤四月為五月爾
  秋七月丙申及齊高傒盟于防
  高傒齊之上卿魯必不使微者盟之盖公與之盟也十九年公使公子結與齊侯宋公盟是冬伐我西鄙自是失好今公將圖婚于齊故齊侯亦彊使高傒盟所以不斥公而書及也齊侯負強以辱同列高傒苟順君命不能正諫是以斥名高傒而著抗敵之罪亦公有以取之故不去其族又異乎晉之處父也于防者避于國也防我地
  冬公如齊納幣
  齊疑婚議故公自行自行者喜也有喜于哀姜也告文姜而不娶文姜薨而後自媒焉夫禮有親迎而無觀納幣者况公之于齊義不共戴天豈可娶仇讎之女以事宗廟又况母喪未終冒哀圖婚是無恩于父母惡逆甚矣公之慙德由此可攷
  春秋集註卷十
<經部,春秋類,高氏春秋集註>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十一
  宋 高閌 撰
  莊公四
  二十有三年春公至自齊
  不書王正月者著公以納幣行不復朝正于廟也夫公在喪服之中親如齊納幣久留于齊人心危疑今其歸也何辭以見宗廟故書至以危之蓋自是公如他國致矣
  祭叔來聘
  祭叔王臣也王臣無自聘諸侯之禮天王實使之來也莊公方居䘮納幣而天王乃以禮聘之祭叔不能輔王以王法正其犯禮自恣之罪而反為之聘使是以春秋没去天王使來之文而専著祭叔自來之罪也古者諸侯大夫皆命于天子
  夏公如齊觀社
  婚姻之議尚疑故公以觀社為名而再徃議之自納幣後二年方逆葢齊難之也夫齊社亦與魯社同爾又何足觀之有觀公之行事如此而春秋所書之意葢可見矣
  公至自齊
  公出非禮故書至以罪之
  荆人來聘
  是時楚成王頵方弑其君囏而自立中國不能治而反敢來聘聘者上聘下大聘小之辭故凡受聘必于宗廟之中所以敬之重之也彼蠻夷僣逆之人來聘中國中國當以禮義外之詩謂戎狄是膺荆舒是懲周公方且膺之而後世子孫乃受其聘于宗廟之中此中國衰微無禮義之甚也凡書來聘者必曰某君使某來聘今直曰荆人來聘無復君臣之辨葢所以敗蠻夷也
  公及齊侯遇于榖
  及者公意也婚嫁猶未定故公往見齊侯于榖榖齊地也無諸侯相見之禮故曰遇此見公不恤國家之事惟婚姻是務
  蕭叔朝公
  公在榖遇齊侯已無人君相見之禮蕭又從而朝之失其所矣㑹謂莊公反不如杞梁之妻乎蕭叔者附庸之君未有爵自後稱子矣正與邾儀父同夫公納幣而還則𥙊叔聘之觀社而還則荆人聘之及遇于穀則蕭叔又從而朝之此其志所以自得而無復忌憚也
  秋丹桓宫楹
  莊公不能為桓復讎而反娶其女以奉宗祀其無父之心夫人皆知之而莊公惡人之議已也故丹楹刻桷以示孝心之不忘甚矣莊公之無父甚矣莊公之行詐也夫宗廟之飾國有彛典而妄肆奢麗加于禰宫亂王制瀆先君不恭莫大焉聖人直書其事具文見意故凡加非禮十先君之廟者皆春秋之所誅也後世人君崇侈廟宇踰禮越制自謂吾嚴奉之勤而臣子一有敢議者則指以為不忠不孝而加罪焉是皆不知春秋所書之㫖者也
  冬十有一月曹伯射姑卒
  十有二月甲寅公㑹齊侯盟于扈
  此離盟也齊已霸矣復為離盟者婚議雖定齊猶疑之故為此盟此盟齊志也齊侯以公求婚之急甘心卑下恐公有心報齊不憚屈辱為可憂也于是致公于扈以盟冀絶婚後悔吝云爾惟公樂婚于齊故數以身親之以為恭焉是以春秋謹而日之
  二十有四年春王三月刻桓宫桷
  以丹之而必渝也又刻其桷焉自謂致孝乎晁神而其本意則以將逆夫人故加盛飾以誇侈之于桓公雖薨于齊而吾無怨齊之意鳴呼莊公真忍人哉志先君之讎娶讎人之女又加非禮于先君之廟以欺其臣民御孫謂之大惡豈不信夫
  𦵏曹莊公
  因魯徃㑹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夏公如齊逆女
  公先與高傒盟乃始納幣觀社于齊然其心猶未相信又遇于穀猶以為未也又盟于扈至是遂如齊逆女然則讎女之難娶也如此而公甘心必娶之蔽惑甚矣此不曰親迎而曰逆女者不與其親迎也公不念殺父讎國而與之婚又親至其國而逆焉人之無父未有甚于莊公者且又見其婚之不時也按桓六年子同生至今三十有七歳矣公即位二十四年始得婚者以文姜制之爾是以文姜既薨喪服未期而納幣諌娶若是之速惟恐其不得也聖人不敢斤言之但微寓其意使後人自求之爾
  秋公至自齊
  公既親迎則當與夫人偕歸今公先至而夫人八月乃入安在其為親迎乎以是見夫人不肯偕至者恐魯之臣子有以拒之所以齊人方議婚之際躊躇再三疑慮不決也雖然又豈可使婦人不從其夫之導而自入人之國乎君子以永終知敝宜其不終也
  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夫婦人倫之本所以成孝敬也孝敬備然後夫人之職舉桓公見殺于齊而莊公乃以齊女為夫人欲責其孝則彼嘗賊我臣子之所疾也欲責其敬則我方讎彼鬼神之所棄也是不可以奉祭祀不可以當夫人之職矣莊公不知敬其身而嬖于孟任不能閑其母而暱于讎黨即位二十四年而始娶喪母未及三年而圖婚既忽宗廟之制而侈飾以誇讎又違婚姻之義而先至以從約今夫人之歸虧從夫之義于理不順于禮不可姑不以至書而變文曰入入者自外而不順之辭以宗廟為弗受也夫婦者正始之道王化之基也夫人滛于慶父殺其二子幾喪魯國而終見討于父母之邦者由其始之不正也是以春秋盡其辭焉
  戊寅大夫宗婦覿用幣
  公見曰見私見曰覿此書覿者夫人既入公務奪示于國使大夫宗婦私見之非故隆其禮也以夫人始疑魯之臣子衆所不與今令私見而直用幣以重其事者所以示禮意而釋夫人之疑也凡男女相見之贄禮有定制公之孤四命以皮帛視小國之君今公乃使大夫宗婦用幣以見夫人是一舉而壞䞇見之禮亂男女之制故書用幣以著其罪按特牲饋食禮佐食則宗婦統于主婦此曰宗婦謂此宗族之婦葢主婦在其中也宗婦繫大夫猶惠公仲子矣
  大水
  内事失則土德壞簡宗廟悦婦人則水行佚而斯民被其災是以春秋志之
  冬戎侵曹
  所以納赤也納不正故書戎夫戎而敢專制諸夏廢置人君此見中國不自正亦所以病齊桓也
  曹羈出奔陳赤歸于曹
  曹羈出奔陳赤歸于曹以戎侵故羈奔而赤歸制在戎故也與桓十一年宋人執鄭祭仲突歸于鄭鄭忽出奔衛同故春秋一貶之嗟乎使鄭忽曹羈在喪而哀臨事而恭大夫順之國人信之雖有宋戎之衆赤突之孽何由而起所以君臣交争此弟為仇者由上失故下得也按史記世家自曹莊公之後僖公夷昭公旺冬立九年今攷經文自赤歸至于班卒共十八年合之于史則各據九年疑赤即僖公而世家誤作夷也
  郭公
  先儒謂公當作亡字之誤也按管子載桓公問郭公亡之事今攷其時則正相接也故知當作郭亡與梁亡同義此乃自取滅亡之實可為萬世之戒
  二十有五年春陳侯使女叔來聘
  十九年公子結媵陳人之婦至冬而陳人伐我西鄙自是陳魯不睦此使女叔來聘者始結好且為曹羈故也是時原仲相陳使女叔來以和二國之好春秋嘉之
  夏五月癸丑衛侯朔卒
  衞惠公立通及三十一年不書葬者天王已黜之矣強為諸侯所納又敢奉子頽以亂王室故貶其葬正與鄭厲公相反是以見春秋之尊王也其子赤嗣立是為懿公
  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夏書稱仲康肇位四海及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周禮鼓人救日月食則詔王鼓太僕救日月食則贊王鼓然則救日有伐鼓之禮矣傳曰天子伐鼓于社責上公也諸侯伐鼓于朝退自責也然則曾國不當鼓于社矣且日食雖有鼓于社之禮又未聞有用牲者今魯國以日食而鼓用牲于社是僭也是妄作也此春秋之所譏也
  伯姬歸于杞
  凡内女書歸者皆有謂也若時君之女則加子字以别之此伯姬若桓公末嵗所生之女則于今殆二十有餘歲葢已失時矣公既娶而后嫁之何哉
  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門
  去年秋大水今秋又大水以其災之甚而思所以息之故鼓用牲于社于門也古人遇水旱雖有雩榮祈禳之禮然靡神不舉靡愛斯牲已為宣王之變雅况于社于門非所以致水災者也自古豈有伐鼓用牲以救水災之禮乎
  冬公子友如陳
  報女叔之聘且為曹羈誅也魯使大夫聘皆書如者春秋假魯以託文凡聘皆非禮之正故志其非王事而出境爾若有故則書故葬原仲逆女之類皆兩罪之
  二十有六年春公伐戎
  伐戎者何為曹羈也然戎之病我非一日也費誓曰徐戎並興東郊不門是春秋以前已為魯患矣入春秋以來隠二年公㑹戎于潛秋公及戎盟于唐七年戎伐凡伯于楚邱桓二年公及戎盟于唐莊十八年公追戎于濟西二十四年戎侵曹然則戎之害中國如此今公伐之雖四百名非禦戎之道也
  夏公至自伐戎
  公自春伐戎及夏而歸故書至以危之
  曹殺其大夫
  除羈之黨恐其内應也夫諸侯之卿雖有上下之殊以周禮攷之皆不過大夫之位故總謂之大夫凡諸侯大夫皆命于天子故欒盈以士匄為王之守臣管仲以國高為天子之二守晉景公請以鷩冕命士會將中軍而周景王以為鞏□未有職于王室是知春秋之世諸侯雖僭而命卿之制猶有先王之舊焉夫既以天子之命佐其國立其朝則其生殺之柄乃天子所持故春秋無天王殺大夫之文而書諸侯殺其大夫者以刑不上大夫大夫有罪則當請于天子而聽命焉諸侯不得専殺也且諸侯之臣其名宇見于經者必大夫也但書某國殺某則知其大夫矣安用更書殺大夫耶其必書之者乃所以著其不當殺也五覇桓公為盛而葵邱之會著明天子之禁其四㑹曰無專殺大夫五覇已為王王之罪人然桓公南克如此况王道之行諸侯敢專殺哉况有不至于殺者乎入春秋以來未有專殺者而曹以小國首惡故春秋不顯其名氏惟著其擅命專殺之罪為萬世之大戒也凡殺大夫稱國者疚在上也明其君之專殺也此年曹殺其大夫是矣稱人者亂在下也見國亂無政而衆人擅殺也若晉人殺其大夫先都是矣其大夫書名氏者各著其事其有罪者定以為世戒其無罪者或昭其節使大夫朽或矜其不幸殞身使人求所以免也
  秋公㑹宋人齊人伐徐
  齊已霸矣其伐徐不主齊何也齊不主兵也齊何以不主兵此舉為曹伐戎也曹者宋之屬也戎即徐戎也齊侯因命宋主之聖人而因書之其意深矣夫諸侯不専征是以屬之方伯連帥今齊為霸國而謀伐徐為其事小而用兵寡因使宋主之則是人自為政殆與諸侯無霸無以異矣天下之事有具變㣲而損大者此類是也故春秋因伐徐一見之徐葢自是服于中國論者以徐楚呉越皆本夷狄非也徐伯益之後楚祝融之後呉泰伯之後越大禹之後而諸戎皆四岳之後也其上世皆有功徳顯功通乎王室與中國之君等耳但見王室卑弱自以逺于中國王靈不及皆僭名號故徐首稱王楚後稱王呉越又後皆稱王其僭亂已甚是以春秋亦因以外裔待之葢惡其僭也
  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莊公兩年之間日再食此不復代鼓用牲者知其非禮無益也











  春秋集註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十二
  宋 高閌 撰
  莊公五
  二十有七年春公㑹杞伯姬于洮
  婦人無相㑹之禮伯姬既歸于杞復來與公㑹其迹幾與文姜齊襄無以異矣此書公㑹杞伯姬于洮若在杞史則當曰夫人姬氏㑹魯侯于洮此書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禚若在齊史則當曰公㑹魯孟姜于禚矣互文求意則其事可知也
  夏六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鄭伯同盟于幽
  齊侯九合諸侯此其二也十三年北杏之㑹稱人十五年鄄之㑹不稱公而去年伐徐之後猶以宋主兵故榖梁謂此盟為授之諸侯也授之諸侯者齊桓得衆也左氏諸陳鄭服也然則前此猶有未服者矣至是諸侯之志同奬王室同攘夷狄故書同盟
  秋公子友如陳𦵏原仲
  大夫不交諸侯諸侯不行使乎大夫今公子友住㑹他國大夫之葬盖私行也魯人聽其出故同出使之文而繫之葬原仲以重其罪按公子遂如晉葬晉襄公叔弓如宋葬宋共姬背再舉國此不言葬陳原仲者明非國事乃季子之私行也
  冬杞伯姬來
  伯姬春方出與公㑹而冬又來何其不安于杞也此書杞伯姬來在杞史則當曰夫人姬氏如魯也此書夫人姜氏如齊在齊史則當曰魯孟姜來也杞伯不能制其妻如其國何
  莒慶來逆叔姬
  叔姬者伯姬之妹皆非莊公之女也伯姬歸于杞不以叔姬娣而以適莒慶者卑杞故也亦有嫌焉云爾古者三十而娶五十而爵為大夫故大夫無出境親迎者莒慶已為大夫而與魯為婚越境逆婦其非禮可知矣不曰逆女而曰逆叔姬者以别卿為君逆者也慶不氏者莒小國無命卿盖與齊高固異
  杞伯來朝
  致伯姬也杞伯不能治其内縱伯姬之數出又朝朝而致之則其卑弱可知矣杞二王後而稱伯者當是齊侯以彊大致霸主盟故一時皆尚彊右大于是弱小者皆降號以從列次之位也使大國下小國則齊桓不能故以固之大小為次或降而稱伯稱子春秋悉志之以見亂先王之制也
  公㑹齊侯于城濮
  城濮衛地也公何以㑹齊侯于衛地曉衛侯也曷曉之初蒍邊奉子頽犯王而不克奔衛衛興兵反犯周立子頽逮鄭虢納王之後衛不謝王王命齊侯伐之齊侯諸㑹衛侯子城濮曰有王命盍謝以紓討衛人不聽明年遂與之戰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甲寅齊人伐衛衛人及齊人戰衛人敗績
  王子頽作亂齊衛衛受亂臣又與兵助頽犯王而齊為霸主不能奔救及鄭虢既納王王乃使召伯廖錫齊侯命使討之齊侯既曉衛而不從于是乎伐衛曰伐之者討得其罪也以衛反齊盖惡衛也猶曰衛人為志乎此戰云爾然齊人與衛戰既敗衛師數之以王命矣乃取賂而還嗟乎齊侯以能尊王室霸諸侯而所為乃若是是與衛無異故既書伐又書戰悉貶而人之所以惡齊也凡敗皆稱師此獨稱人者重衛罪也凡伐不日此獨書日者齊人兵至之日衛人俟其至而即與之戰以是日而戰以是日而敗績是以春秋謹而志之
  夏四月丁未邾子𤨏卒
  秋荆伐鄭
  夷狄加兵于中國而書伐者罪中國之不自正也前此稱荆人以其來聘能以禮自進也今復伐鄭創痍中國故復書荆以賤之
  公㑹齊人宋人救鄭
  齊宋使㣲者救鄭而公親往㑹之者以齊來召師公不敢不親之也凡書救者皆善之善之則公雖與㣲者㑹亦無嫌也夫以夷狄伐中國而諸侯能相率救之雖不由王命是亦變之正也
  冬築郿
  嵗饑而興役無愛民之心也凡邑書城不書築築郿者以凶年造邑而欲其固雖驅民于死地不恤也是以春秋志之
  大無麥禾
  是嵗未嘗有水旱螟蟲之災而書大無麥禾何也見人力不書農事不修魯不修其國政非天災使然
  臧孫辰告糴于齊
  大無麥禾舉國無也民饑甚矣于是告糴于齊告糴者貨取之也非所謂求焉者也非所謂乞焉者也彼此之利也不曰如齊告糴者言如齊則其辭緩告糴于齊則其情急吾情雖急而彼之得否未可知故但書此之告糴以譏仕國事者務名而不治實之蔽也夫務農重榖節用愛人則倉廩實矣不知為此至于饑而憂之亦末矣魯人悦其名而以救急拯危為功君子青其實而以素無儲蓄為罪盖公即位二十有八年矣國無儲蓄之備一無参禾遂告糴于師國國非其國矣
  二十有九年春新延廐
  修舊曰新馬閑曰廐其曰延廐者延之為言長也以馬多故廐長也昔廐焚孔子退朝曰傷人乎不問馬盖魯侯僣乘天子之車備十有二閑之馬聖人不敢斥言之也是以特因其修舊而書以譏之且去冬大無麥禾民將轉徙于溝壑今又新延廐廐有肥馬民有饑色是重馬而輕民也何以為民之父母
  夏鄭人侵許
  許鄭鄰也諸侯救鄭而許不至故以為討而書侵者不可罪他人之不救而遽加之以兵也
  秋有蜚
  蜚之為物行水水竭行草草死此非所宜有而有也春秋書之以紀物理之變物理之變如此則人事之變固有不可量者此亦外裔居中國之象也自此中國不以為怪故一書而不復書如鸜鵒之類今中原皆有之盖始于春秋之時古者橘踰淮而化為私命淮宋之間橘大如柑乃知物理之變殆不可測後世之事古人不能知者衆矣
  冬十有二月紀叔姬卒
  其國既亡其夫既没婦人有歸宗之義而魯不能變恤遂歸于酅故聖人書其卒以憫之且存紀以罪齊也嗚呼齊滅紀以自强雖得志于一時而聖人罪之則其惡流于不泯紀見滅于强齊雖無告于天下而春秋存之則其志伸于無窮
  城諸及防
  前年冬築郿大饑告糴此年新延廐又城諸及防公不恤民而屢與役無人君之心矣
  三十年春王正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夏次于成
  齊人之降鄣盖盛兵以震服之魯是以警備而次于成此在易所謂震不于其躬于其鄰者也不稱公不稱師直曰次于成者伏戎而微之不敢自背于齊故也齊魯之結厚矣而于此不能無危疑者非徳言也夫
  秋七月齊人降鄣
  鄣紀之附庸也齊之滅紀二十有五年矣而鄣猶見者義不屈于齊故也齊侯肆其兵威而力取之故不書鄣降而書齊人降鄣者明非自降也不書滅者服屬之以為附庸也
  八月癸亥葬紀叔姬
  齊人降鄣而後葬紀叔姬與紀侯大去其國之後齊人葬紀伯姬同意皆所以罪齊也夫叔姬亡國之娣自卒之後停殯于酅踰厯九月今始克葬聖人憫之故紀雖滅矣復志其𦵏復繫之紀不以酅易紀也春秋之于紀其致意之深如此葢先王之建國非他人所可滅而齊亦不得滅人之國故曰興滅國繼絶世天下之民歸心焉此聖人之志也
  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二十五年六月日食而鼓用牲于社已為非禮至二十六年十二月日食則知其非禮而弗為矣今又舉而行之
  冬公及齊侯遇于魯濟
  及者内為主遇者無人君相見之禮也濟水厯齊魯界在齊為齊清在魯為魯濟齊侯將伐山戎道由魯濟公于是乎出而迓之故書曰遇若邂逅相值然
  齊人伐山戎
  山戎伐燕燕人求救于齊齊侯伐之是攘夷狄也而經無異辭何也齊侯既霸而王室有子頽之難不能奔命而坐視鄭虢之納王乃越千坐之險為燕開路是徒欲耀威武于山戎以誇示逺近爾既又自一其功謂與三代受命無以異而晏然欲以封禪為事聖人惡其强僭而無尊王之心故同侵伐常例書之又貶爵書人以抑之謂其功不足揚也以此為坊而後世猶有開邊拓境好大喜功者如秦皇漢武實萬世之龜鑑也
  三十有一年春築臺于郎
  文王以民力為臺而民歡樂之今逺築于郎是不與國人同樂也
  夏四月薛伯卒
  薛在隐時稱侯而此稱伯者衰弱之甚也前此未嘗書薛之喪而此書薛伯卒者為下築台起也故略不書名與葬
  築臺于薛
  薛雖魯地亦近于薛薛伯方卒而魯遽築臺以臨之盖其用意逺矣
  六月齊侯來獻戎㨗
  齊伐山戎得其㨗侈然自以為功因來誇示以威我而聖人書曰來獻者抑之也始伐稱人此稱其爵者方其伐戎過我固已貶之此獻㨗而稱人則疑若㣲者故特書其爵以誅齊侯矜功威魯之罪此春秋大公之義也
  秋築臺于秦
  公比年興役今又一嵗之間三時築台又不在國中之地逺至于郎于薛于秦非所築而築既為失矣築而又築之抑又甚也管子曰臺榭相望者亡國之廡也當是時慶父執國政而通乎夫人故數築臺于逺地以為公㳺觀之娯公亦為其所惑而不自知也可為後世戒
  冬不雨
  凡不雨必踰時而後書今一時不雨未為災也以公一年而三築臺明年又城小榖故其中間特書不雨以見意葢公暮年興役不已而災異數至故書以為戒
  三十有二年春城小榖
  小榖魯邑也今曲阜西北有小榖城先儒以為齊邑魯為管仲城之若然聖人亦當異其文而繫之齊矣且公雖感齊侯之私豈肯為管仲城邑乎彼殆見昭十一年傳云齊桓城榖而寘管仲焉故有此説殊不知齊自有榖如文十七年公及齊侯盟于榖宣十四年公孫歸父㑹齊侯于榖此齊榖也非魯之小榖
  夏宋公齊侯遇于梁邱
  齊侯請㑹于諸侯將為鄭謀楚而宋公請先相見故遇于梁邱宋公序齊侯之上者地主也用兵則以主兵者為先㑹盟則以主盟者為先若相遇則以地為賔主皆非其地莫適為主則序以爵而已
  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
  此僖叔也左氏具載季友殺叔牙之事攷之于經全不寓㣲意且公既有子何必問後正使問後而叔牙輒以慶父對若公以為不當立則自不立爾何至于殺叔牙耶殺叔牙而反使慶父執國政此又何理耶况此去公薨尚逺豈公臨終之事耶公榖謂將弑莊公此又無謂之甚者以此言之公子牙盖自卒爾牙卒其子乃公孫兹兹之後則有公孫得臣得臣之後則有叔孫僑如僑如之後則有叔孫豹豹之後則有叔孫婼婼之後則有叔孫不敢不敢之後則有叔孫州仇皆執魯國之政者是以聖人謹志其卒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寢
  路寢正寢也書薨于正寢以明莊公得其死所非有他也且君病必居正寢就公卿也大位姦之窺也危病邪之伺也若蔽于隠所是使小人女子得行其志也故宗嗣素定之兵權散主之閨門嚴飭之小人女子不尸重任而賢良受託鼎是交輔則篡弑奪易之禍何由而興哉不謂之正寢而曰路寢者天子有路門盖路寢之門也又因著魯之僭
  冬十月己未子般卒
  新君未踰年稱子今莊公薨般既立不幸而卒故書子般卒與襄三十一年書子野卒同義三傳皆以為慶父所弑攷之于經全不寓㣲意而所書正與子野同若以子般為被弑則子野亦豈被弑乎惟文十八年書子卒而不名者乃被弑也何則既書子卒既書夫人姜氏歸于齊盖文公既薨子赤為宣公襄仲所弑而弑君之賊又自立矣姜氏不能容自歸于父母之國聖人不名子赤者以其被弑不忍名之與成君同也若書其名則與自卒者無以别矣或以為先君未葬則名文十一年書子卒而不名者以先君既𦵏故爾是不然景王既葬矣王子猛之卒何為而名乎豈有天子未踰年則名之而諸侯反不名乎以此騐之子般乎野皆非被弑而子般特以哀姜慶父之故疑若為其所弑爾或實為圉人犖所弑因而歸咎于哀姜慶父未可知也春秋别嫌明㣲而深辨之疑似之際豈有實弑其君而全不寓㣲意乃區區曲為叔牙季友諱乎必不然也
  公子慶父如齊
  若以慶父弑君而出奔則聖人豈不著其出奔之罪乎乃知此非出奔也盖莊公既薨子般又卒繼嗣未定慶父雖有僥倖之心而身為國卿加以公子之貴寜有嫌疑之避于是如齊告難盖以桓公始霸謀定其君及自齊歸魯已立閔慶父始有篡弑之意故明年齊侯使仲孫湫來省難而仲孫謂不去慶父魯難未巳也
  秋伐邢
  此為齊侯救邢而書也亦見中國之衰也














  春秋集註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十三
  宋 高閌 撰
  閔公
  元年春王正月
  不書即位者上不受于天子内不受于先君不正其始也
  齊人救邢
  凡書救者皆善之也然以狄之强而將卑師少豈能救之此必齊侯親往但以逼于管仲畏簡書之言非有實救之心所以無功而還故春秋存其善意而書人以譏之
  夏六月辛酉葬我君莊公
  十有一月而葬者亂故也臣子既不能事生又不能事死兩失之矣勝敵克亂曰莊此又臣子私謚也
  秋八月公及齊侯盟于落姑
  及者内為主公特為此盟者以齊侯為受命之霸也諸侯之仰霸者盖欲以記社稷也閔公以㓜沖新立而慶父通乎君母勢傾公室國人洶洶思得忠良以平内難故居喪特出為落姑之盟請復季子季子之歸否制在齊侯故也
  季子來歸
  季子謂誰公子友也友名也季字也子者男子之通稱也凡人臣出奔而反國則書曰歸或曰復歸經未有季子出奔之文而書來歸何也凡奔云者負罪以出迫逐而不遑暇之辭也今魯國連喪二君當凶禍艱難之際季子以貴戚之重違而去之是之謂全身逺害求援以庇國既而國人以慶父之故思得賢公子以輔㓜主視公族之中惟季子託辭以出若愛其生以有待者魯人惟恐其不歸故公與齊侯盟而請之其書來歸者所以變乎歸之文又變乎復歸之文也既歸而遂以國政付之是其委任亦不輕矣惟其委任之重所以没其去國之因而責其後效聖人特字之而不名又不稱公子者見季子自以賢徳為國人所與不縁宗親之故則所以望于季子者重矣然季子既歸乃託親親之故卒不能平姜氏之亂討慶父之惡致使二人卒弑吾君明年書公子慶父出奔莒夫人姜氏孫于邾以著季子徒然來歸無補于急難大失國人之望是以變文書來歸者亦所以責之與内女被黜而歸者同
  冬齊仲孫來
  此齊侯既復季子因使仲孫來窺我非使于我也故不書齊侯使而止書齊仲孫來所以嘉仲孫而譏齊侯也譏齊侯有窺魯之心失霸者之義而嘉仲孫能俾齊侯務寜魯難有全魯之功故特書字以襃之
  二年春王正月齊人遷陽
  陽小國也齊侯迫逐而遷之以其恃強而兼弱也故貶稱人陽自是不復見矣故不地
  夏五月乙酉吉禘于莊公
  刺不能三年也庶人薦而不享大夫享而不祫諸侯祫而不禘禘者天子之祭魯不當禘也然成王賜天子之禮以享周公而先公因僭用之過在前世聖人不一一追貶但因事書之盖魯國常事不可勝書故也今以周公之禘禘于莊公已為非禮又况當喪而祭乎初魯之喪莊公也既𦵏而經不入庫門士大夫既卒哭而麻不入則當時君臣雖未終喪盖皆吉服矣豈獨禘為然哉禘大祭也故于是譏之然閔公㓜弱何知焉聖人書此以著季子之徒執國政者之罪也雖然此特用其禮物耳非有追配審諦之事言禘于莊公不言莊宫者以三年之中未可以宫稱也
  秋八月辛丑公薧
  公薨不地者著其被弑之㣲意也不書𦵏者見無臣子也君弑而不討賊何臣子之有昔季子對莊公之言曰臣願以死奉般般死而季子出復歸而相閔公公又被弑于此見季子之歸不能平内難適所以召弑逆之禍耳
  九月夫人姜氏孫于邾公子慶父出奔莒
  先書公薨而繼書此則知夫人姜氏與公子慶父此二人者實弑公也夫季子者閔公盟而歸之以為國卿正為姜氏慶父故耳季子専魯國之政足以有為今已踰年既不能防閑其君毋稱治慶父之罪而反召弑君之禍又不能率魯國之衆以討弑君之賊乃縱之使逸故此書夫人姜氏孫于邾公子慶父出奔莒者非特著姜氏慶父之罪又以見季子孤國人之望也或謂春秋不責季子不能全閔公而嘉其能立僖公嗚呼是不忠于前君而自結于後君也豈賢者之所為乎又謂緩追逸賊親親之道是尤不然人臣之義莫大乎為君討賊故曰大義滅親今季子于慶父親也而于閔公則親而又尊者也慶父弑閔彼尊尊親親之義已絶矣苟能誅之則尊尊親親之義兩得之舍慶父而忍乎閔公是尊尊親親之義兩失之也棄兩得而從兩失賢者之所為果如是乎
  冬齊高子來盟
  魯難繼作齊侯不修霸主之義謷然有取魯之心使高子將南陽之甲而至者非使于我也而高子乃能因事制宜勉其君于霸遂與魯盟以定嗣君之位故于其來盟而稱高子善其能恤魯且得奉使之宜從義不從命也
  十有二月狄入衛
  衞懿公遂為狄所殺而此但書入衞而已何也聖人不與狄殺衛君且為齊桓起也國人立黔年之弟公子頑之子申盖宣姜所生也是為戴公戴公繼卒遂立其母弟燬是為文公
  鄭棄其師
  狄既滅衞諸國皆震鄭伯遣師禦之而將非其人師久而潰故書鄭棄其師者惡鄭伯也鄭伯有其師而無其將將者人之司命也鄭伯以百姓之命授匪其人非棄而何盖人君之使臣也知其賢而使之則功必成知其不賢而使之則事必敗夫不知其不賢而過使之至于敗事君子猶曰君不知人當自罪爾而况已知其不賢而强使之不獨陷其身又屬之以民乎觀鄭詩清人刺文公也高克好利不顧其君文公惡而逺之不能使高克將兵而禦狄于境陳其師旅翺翔河上久而不召衆散而歸觀此則非師之棄鄭鄭棄其師也鄭伯輕授高克將權自取此禍聖人不罪高克而直書鄭棄其師以為後世人君之戒





  春秋集註巻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十四
  宋 高閌 撰
  僖公
  元年春王正月
  不書即位同閔公義
  齊師宋師曺師次於聶北救邢
  齊桓公於是為仁不情而為志不廣矣狄入衞齊不救衛狄不伐邢而齊救邢聖人於是盖昭見其隠而知桓公之不足為賢方伯也衛朔奔匿於齊襄齊實納之是齊有恩於衛一也朔之入實拒王師桓公圗霸尊王釋其拒王師之罪而不問是齊有恩於衞二也荘公十六年幽之盟衛朔同盟及二十七年再盟於幽諸侯皆㑹而衛不至此衛負於齊者一也二十八年齊有伐衞之師問不至之故衛可以服矣而悍然不順與齊師戰此衛負於齊者二也伐衛於此又七年而衛卒不通於齊此衛負於齊者三也齊庇於衛者二而衛負於齊者三此齊所以坐視狄之滅衛而不救也然不救衛固也而邢未被兵乃反救之何也衛與邢為隣狄不伐衛則伐邢邢衛常有狄患齊惡於衞故雖滅而弗救邢無惡於齊未被兵而先救之救邢所以激衛也若曰順已者雖患未至而吾救之違己者雖已被兵而不之救嗚呼此固小人之情矣仁人果如是乎孺子将入井豈必其父母親愛而後救之雖其父母之仇哀其垂死亦将引手援之矣頋乃持他人之子而示之曰此於吾無憾吾持之若父與吾仇吾安視其死而不援也豈人情乎霸主急災救患而以私憾廢之信乎為志不廣而為仁亦不情也聶北在博州博衛地
  夏六月邢遷於夷儀齊師宋師曹師城邢
  邢未有以効於齊也而齊厚之為已甚前年狄伐邢齊即救之不留也今狄未至邢桓公帥三國之師次于聶北所以張邢之勢以却狄兵且謀遷之以期於久安城之以設其重險此豈徒為無益之役哉皆所以激衞云爾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齊人以歸
  齊桓倡義存魯以示信於天下而亂魯者非他齊女也故召之至于夷而殺之而以之歸夫弑君之賊雖人皆可得而誅之而魯以臣子不得討則齊侯殺之為是此霸者所以行乎諸侯之義故聖人不罪齊侯之殺但書薨于夷則夫人不得其死昭然可見而莊公娶仇讎淫蕩之女以禍魯國又不待貶絶而可知也然齊侯殺之雖是而不當以歸繼書齊人以歸者罪齊不當取其尸歸也不言以喪歸者不成乎喪也雖然夫人義已與魯絶又不當歸之于魯如之何則可曰即其死所而葬之可也
  楚人伐鄭
  荆蠻加兵于中國謂之伐者以中國不自正故也荆自莊十年敗蔡師于莘始見于經十四年入蔡十六年伐鄭皆秪書荆荆本子爵僻在南荒不從中國政令而猾夏不恭敢僭大號所以外之也莊二十三年書荆人來聘盖周室微弱而蠻荆敢與中國交聘諸侯不以荆蠻待之而待以中國之禮聖人因書之曰人非進荆蠻也所以懲中國諸侯也然猶君臣同辭無復尊卑之辨二十八年荆伐鄭猶前志也此年書楚人伐鄭則見其地廣兵強暴横難制自是至一經之終不復稱荆矣然終齊桓之世惟秖稱人而不得與于中國之盟會者為齊桓能制其強也至僖十七年齊桓卒于是始横十九年則已盟于齊矣二十一年又盟于鹿上至秋則書宋公楚子會于盂執宋公以伐宋楚于是乎始大張列位于陳蔡之上而書爵矣所以著其強大難制中國不能抗也至冬告捷以威諸侯聖人復書曰楚人使宜申來獻捷貶其爵又稱獻所以抑其強也自晉文卒復有事于中國皆稱其爵以明中國外裔盛衰之漸惟貶而稱人者各隨事以見
  八月公會齊侯宋公鄭伯曹伯邾人于檉
  齊侯九合諸侯此其三也此會為衞城楚丘因為鄭謀楚也公雖以喪行亦一時之權也諸國皆君則邾人必非微者以其受姜氏故貶而人之然邾受姜氏莒受慶父公不請于會以討之乃既會而敗其師非禮也
  九月公敗邾師于偃
  邾人以哀姜在邾故戍虛丘以窺魯哀姜既誅邾知齊魯之交合將歸其戍公往要而敗之何以知要而敗之曰無伐邾之事而敗邾于邾地故也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帥師敗莒師于酈獲莒挐
  書公子友帥師見其擁兵得衆而不能明大義以討慶父之罪反以賂求于莒而卒至于興師以毒鄰國無辜之民也夫弑君之賊豈得以親親掩之乎久稽天討一至于今乃慶父聞哀姜已死欲復歸魯魯人不可乃自縊遂致莒人持是興師而來以責賂于魯夫莒受亂不執固異乎蔡人殺陳佗者矣又復責賂不已信有罪矣公子友既不能喻以辭命使知不縮而退乃遽出師以敗之人獲其大夫以償之挐者莒子之弟獲挐者所以絶公子慶父之賂也春秋以季友主此戰特謹而曰之所以深責之也凡諸侯戰而死曰滅生得曰獲而大夫生死皆曰獲者以存之殺之皆在得之之後故也凡獲人之君與其大夫及其見獲者均為有罪其間曲直之義則各存乎其文凡小國之大夫不名事接于魯則名詳内也酈我地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喪至自齊
  秋七月齊人殺哀姜而以之歸今歴二時魯不迎其喪者以夫人與弑閔公義欲絶之故也僖公新立外欲固齊以居厚内存母子不絶之義故請而葬焉此所以喪至自齊也然哀姜豈可復配宗廟哉魯以臣子不得討齊以霸主得舉法故臣子可緣霸主之命以尊宗廟霸主亦可縁天子之法以絶魯私請今齊以公義誅之是齊已絶之矣魯以私意請之是魯不忍絶之也是以聖人因其喪之至而特去姜以絶之于齊而存夫人氏以見魯之不忍也何則莊元年夫人孫于齊不稱姜氏者盖與齊侯同弑其夫也弑夫之罪重雖臣子得紀之矣故全去姜氏今此與慶父同殺其子其罪稍輕終不以子故讎母惟霸者得行爾故止去姜而存氏若姜氏皆去之則是弑夫殺子之罪均故存氏以别之也然則春秋者信制事之權衡揆道之模範矣
  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
  楚丘衞邑此會檉之諸侯城之以封衞也而不繫之衞者衞為狄所滅不能保有故也然其辭若魯獨城之何也齊侯之與諸侯會于幽也以攘夷狄尊中國為盟主閉二年狄入衞而齊侯不能救致衞為狄所滅衞亡踰年然後率諸侯城楚丘以封之而齊侯乃自以為功雖衞人亦謂齊侯于我德莫大焉聖人書之曾無異于常諸侯者盖惡其盟之無信救之不速今雖有存亡繼絶之善然天子在上而諸侯輒敢專封非其所守而擅興力役以城之皆王法所不容也故但書城楚兵而齊桓之行事可見矣宋子魚曰齊桓存三亡國義士猶曰薄德斯可見當時已不與齊桓之封也然則為齊桓者如之何則可狄人即逐請命于天子而城之旣城矣請命于天子而封之如是則天王命諸侯城楚丘以封衞而齊桓之徳在其中矣詩曰王命仲山甫城彼東方又曰經營四方告成于王以此言之凡城必由天子之命而經營四方乃人臣之職及其成也又告于王可也豈得自専哉
  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
  十有一月而葬外薨也喪至五月而葬也魯人以姜氏得罪宗廟不敢從夫之諡遂循文姜之例别諡曰哀嗚呼是不若不諡之為愈也聖人書此以罪魯之臣
  虞師晉師滅下陽
  晉始見于經以三傳及孟子攷之晉實主乎伐虢而春秋以虞為首何也貪賂忘親以師導晉為之前驅故聖人以虞首惡也不曰虞人晉人而曰師者正著其恃衆以凌虐也取邑而言滅者下陽虢之所保下陽舉而虢亡不待隕其社稷也盖虞不假道則晉不得逞下陽既喪則虢遂已亡聖人作春秋書鄭伯入于櫟而不書入鄭書虞師晉師滅下陽而不書滅虢觀物有要矣
  秋九月齊侯宋公江人黃人盟于貫
  齊侯九合諸侯此其四也江黃者楚與國也二國逺小而僻陋今來定盟則楚失其援矣始來服齊齊侯不以逺小僻陋而忽之遂為之合諸侯則此諸侯宜皆會也然大國稱齊宋逺國稱江黃以齊宋大國之君而盟逺國之微者則諸侯不必皆至著齊侯之信而服楚之象見矣
  冬十月不雨
  萬物需雨以生需雨以成一時愆亢猶有所損况不雨幾于彌年則其災可知此書首月以見一時不雨而僖公已為之憂矣
  楚人侵鄭
  貫澤之會江黃皆至則齊已強而楚人失援矣此書侵鄭楚人懼也懼而侵鄭者何楚失江黃矣能爭鄭猶可抗齊也以是見楚人欲與中國爭衡也惟不得鄭是以服于齊也
  三年春王正月不雨
  一時無他事惟首月書不雨見終春猶無雨也
  夏四月不雨
  自去冬不雨至于今而不書旱何也凡書旱者雖有時而雨猶以不足而旱也若直不雨則旱在其中矣連于首月總書之見其為災之久而僖公以不雨為念也
  徐人取舒
  凡國不言取此舒國也而曰取舒取舒之後復有舒庸舒蓼舒鳩之類皆羣舒夷落雜居江淮之間者當時夷狄無城郭宗廟社稷之守故但以取為文詩曰荆舒是懲然則舒與荆同為中國之患徐人欲與中國盟會故取舒以自効厥後齊侯為牡丘之會盖為此也
  六月雨
  此記不雨之終也且建已之月萬物始盛待雨而大古者以是月雩而祈雨則六月之雨尤為可喜國之大事不可不書亦見僖公憂喜在乎民也夫所謂王者豈能使陰陽無旱潦哉如以斯民為憂而已故歴書之以見急雨之意焉所謂務農重穀者也
  秋齊侯宋公江人黃人會于陽穀
  齊桓九合諸侯此其五也齊將伐楚旣得江黄二國共掎角乃為此會以諭諸侯故曰陽穀之會齊桓端委搢笏而諸侯皆諭乎桓公之志盖江黄再會而不怠可以大舉伐楚也故但書會而已又異乎貫澤之盟也或曰侵蔡次陘之師諸侯皆在而江黄獨不與焉安知其謀伐楚乎曰兵有聚而為正亦有分而為奇也此用兵之法自召陵退而執濤塗然後及江人黄人伐陳則知諸侯侵蔡次陘而二國不會自為掎角之勢明矣
  冬公子友如齊涖盟
  凡魯遣大夫往他國盟則曰涖盟此盖公有他故不與乎陽穀之會故使上卿如齊涖盟也亦足以見齊桓寛政優簡于諸侯矣
  楚人伐鄭
  此伐鄭者懼齊也凡謂之伐必有辭焉知齊之定伐故有事乎鄭以拒齊也楚以夷狄連三歳加兵于鄭欲與中國抗衡則中國之衰可知已齊桓豈可已哉于是明年諸侯大舉伐楚也
  四年春王正月公會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蔡潰遂伐楚次于陘
  此齊侯大舉伐楚所以攘夷狄而尊中國也曷為而先侵蔡乎曰侵者無名興師也齊侯欲攘夷狄尊中國經營馳驟十數年矣豈如左氏所載直為蔡姬舉哉今以伐楚會諸侯則諸侯之師實為楚動而齊侯以為蔡先附楚不與中國盟會者二十有三年乃先加兵于蔡聖人罪其行事之迹殆若怒蔡興師而因以及楚爾故書曰公會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盖明其以蔡故而勤諸侯也以蔡故而勤諸侯則是一人之私而非天下之公舉也是之謂齊桓之譎但以伐楚之名正而掩其譎爾聖人實書之見私欲之為害如此然予其爵者正為下文遂事起也以蔡國區區嘗团于楚而諸侯之師遽及其境彼何恃而不駭且潰乎蔡侯以是忿齊終身不與中國盟會雖然諸侯守國鑿斯池也築斯滅也與民守之效死而勿去可也今兵一及境而民遂潰散則君之不能守其民可知矣沈潰莒潰之類皆是也書遂者著齊侯怒蔡興師因乘諸侯兵力以伐之不由天子之命也孟子曰春秋無義戰彼善于此則有之矣齊侯伐楚不能為而非所謂為天吏而伐之也然楚乃蠻夷之國強暴僭逆憑陵中夏天王不能治而齊侯能奮中國之威一舉而服之而天下不胥為左衽者乃其力也聖人于齊侯滅遂之後用兵侵伐皆貶稱人至此稱爵者予其有攘夷狄尊中國之功也是舉也非止八國之師也盖自陽穀之後小國從令而行故不復舉之自曹許以上乃書爾陘楚地齊侯以師壓其境焉屈完所謂君之涉吾地是也是時楚國方強齊將綏之以德故次于陘以待之旣而楚使屈完來遂與之盟此見齊不遽加兵而楚已服矣
  夏許男新臣卒
  諸侯非卒于國都則書地此不書許男卒于師何也按成十三年曹伯廬卒于師襄十八年曹伯負芻卒于師蓋陘地近許許師雖已次于陘許男遇疾而歸矣曰卒者卒于其國之辭也新臣即許叔也立四十二年其子業立是為僖公
  楚屈完來盟于師
  此楚子使屈完來觀師而屈完因求盟于師也曰來盟者彼欲之也見楚之服齊也雖然齊侯舉義師以伐楚則當罪其僭竊王號侵滅小國也今反以包茅不入昭王不復責之則其辭游矣盖齊桓之行事亦與楚相似故管仲亦不敢以此責之也義旣不充辭又不勝故不敢決戰而許之盟也彼齊國佐如師陳袁僑如會皆書如而此獨稱來者外夷狄之辭也楚于夷狄最彊未嘗與中國為會然屈完之佐楚子能從善服義知尊中國非特楚國之民安而中國亦被其澤焉故春秋特書其族如吾中國之大夫且見楚亦世官也然不曰楚子使者前此未嘗稱楚爵若此稱楚子是進夷狄也非所以攘夷狄也故専舉屈完與齊國佐不同
  盟于召陵
  屈完來盟于師楚志也不許盟于師而許之盟于召陵齊志也召陵去陘一舍耳齊侯退而盟之雖冇諸侯之師不復與戰以禮楚焉故復書盟于召陵以明齊侯尚德不尚力也由此言之齊侯此舉求服夷狄而已非若後世必以戰勝為功也二十八年晉楚戰于城濮晉文公退三舍以避楚楚得臣從之不已而後戰焉方其退舍而楚還則文公亦將不戰矣吾以是知齊桓晉文之攘楚皆求服之而不求戰勝也故春秋予之
  齊人執陳袁濤塗案袁濤塗左氏作轅公穀作袁此從公穀
  濤塗非有意于誤軍道區區為陳之意則忠矣申侯賣濤塗于齊侯齊侯不之察賞申侯而執濤塗況楚方受盟而退遽執同會之大夫齊侯之志驕矣于是知齊侯之不可為周公而為三王之罪人也周公東征而西怨南征而北怨今齊假道于陳懼以求免又執濤塗故揚子雲曰昔在周公征于東方召伯述職蔽芾甘棠其思矣夫齊侯欲徑陳陳不果納執袁濤塗具斁矣夫雄蓋得之此也貶而人之不亦宜乎
  秋及江人黃人伐陳
  此書及者非魯及之也蒙上齊人執袁濤塗之文乃齊及之爾齊所以及江黄伐陳者討其誤軍道之罪也夫陳侯方與諸侯同侵蔡同伐楚又同盟而齊侯遽執其大夫又率二國伐之不義莫大焉故蒙上文而人之盖江黄小國例稱人若書齊人江人黄人伐陳則嫌與江黃同貶故變文稱及盖齊侯知此舉非義諸侯不肯從故俾江黄二國伐之俾江黄二國伐之亦齊侯之善經也何謂善經不以江人黄人伐楚而以江人黃人伐陳者不以江人黄人益楚之怒也愛江人黃人也此齊侯之善經也雖然伐陳非義也陳人亦未肯服罪故十有二月再會諸侯侵之
  八月公至自伐楚
  桓會不致于此致者以其事功為足乎揚也且師出踰二時矣又以見諸侯之師正為伐楚而起非為侵蔡也攷觀齊侯伐楚之舉或美或惡而可以知霸者之雜矣
  葬許穆公
  因魯往會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冬十有二月公孫兹帥師會齊人宋人衞人鄭人許人曹人侵陳
  齊侯大舉諸侯之兵假塗于陳陳人病之不欲其復過我國使之循海而歸則齊侯之不修師律可知矣乃反執陳之大夫又及江黃加兵于其國今又大合諸侯之兵壓其境聖人于此不曰伐而曰侵者所以深罪其無名也書公孫兹之帥師貶可知矣齊之首惡罪不勝誅也陳人行成遂歸濤塗













  春秋集註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十五
  宋 高閌 撰
  僖公二
  五年春晉侯殺其世子申生
  諸侯世子皆誓于天子不可專殺也且父子人之大倫非他人所得間者今至于相殺則人倫廢矣况世子至親非其君自殺之則無敢殺者是故斥言晉侯所以深罪其聽讒而忍殺其子也觀宋苓之詩盖可見其好聽讒矣然申生志安其父而陷之于大惡不容無譏故甚晉侯則申生之譏在其申矣何則父子之間雖以恩掩義義有不可已者舍恩從義可也曽子小杖則受大杖則走此以義愛其父者也若申生者知恩而已非君子所貴也使申生能自直獻公慨然知自及雖居不安食不飽君子猶以為孝也直而不勝逃而免難俟其自悟父子之恩猶可全也申生不知出此二者而為臧獲之計其不智甚矣非特陷父于不義自是晉國大亂庻孽覬覦互相簒殺至文公始定迹其禍端實由此爾或曰世子實有罪則如之何曰先以讒譖為慮可也若不免乎疑則加温辭以訊之勿盛怒以恐之使世子得盡其情可也世子辭盡而實有罪則亦教誨之而已若終不改焉諸侯則聽命于天子天子則大㑹羣臣于朝而顯議之羣臣有辨其讒譖則父子釋然無疑可也然以為有罪必可廢則廢其爵位如堯之待丹朱俾終其天年以全吾父子之愛可也又何必殺為夫為人父而殺其子未有不由内寵者故春秋特書晉侯殺其世子以為後世之戒以此為坊而後世猶有以堯毋名門使姦臣逆探其意以成巫蠱之禍者
  杞伯姬來朝其子
  杞伯姬來者不宜來也朝其子者不當朝也先王之制諸侯未冠而即位謂之童子侯童子侯不朝盖不可以成人之禮接之也伯姬歸杞方十三年如其有子必尚㓜穉又未嗣位如之何而勝朝乎若伯姬歸寧而與其子偕來則亦常事不書矣今特書杞伯姬來而繫之以朝其子盖無故而來以朝其子為名春秋别嫌辨疑與書子同生同意意在言外也
  夏公孫兹如牟
  按桓十五年牟人來朝盖小國也魯必不使大夫往聘此書公孫兹如牟者直著其託聘使以圖昏左氏以為娶是也盖大夫非君命不踰境今以聘行則其出為有名矣然小國不能自進于禮而我先聘之公孫兹雖可逃責于一身適自取卑辱耳
  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㑹王世子于首止
  齊侯九合諸侯此其六也凡魯與一二國盟伐則有稱㑹稱及之異以辨起意之主若大㑹諸國盟伐皆盟主所召而往就之故悉不書及此書及者非内為主也殊㑹王世子故不言㑹齊侯而書及也齊桓恃平楚之功坐致天王之世子故聖人不與齊桓之致世子而以諸侯㑹王世子為文盖王世子天王之貳也不可以並諸侯之列也春秋之法尊君而卑臣抑强而扶弱君弱矣則扶而尊之臣強矣則抑而卑之豈特懲當時之變亂盖將以明天地之義也故殊㑹王世子所以示諸侯不可得而抗之且避不恭也然而世子出㑹非王命也天王以惠后故將廢世子鄭而立王子帶齊侯以為議之于朝覲貢之以諌詞從則王子安不從則廢之是從違未可知也莫如為㑹以見世子使天下諸侯曉然皆知世子之為鄭而共尊之吾從而與之盟則雖有惠后之愛天王不得行其私則世子終可不易矣此齊侯之志也雖然諸侯不以王命而敢㑹世子世子不以王命而出㑹諸侯此皆天王弱諸侯强以公義而脅天子天子以私懲而見制子諸侯君臣父子之間皆失正矣王世子位定是為襄王而許男居喪出㑹則又覩文見義也
  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
  此復舉諸侯者尊王世子不敢與之盟也㑹者辨上下之禮修和好之道而王世子與焉猶之可也盟者以不相信故也若王世子亦與焉則是以所不信者加之王世子與約束諸侯無異故齊侯不敢盟世子而與諸侯自盟諸侯自盟乃所以定世子也夫齊既不敢盟世子而以㑹世子為名可謂知尊王矣然齊侯之霸既致王世子而㑹之晉侯之霸遂致天王而朝焉孔子罪作俑者由召世子至于召王則其弊不可勝誅矣凡諸侯期盟而往㑹者則書公㑹某人盟于某地盖期㑹至而遂盟也若盟非前定則書公㑹某人而後言某日盟于某地盖明既㑹而始盟也或間有他事則再言諸侯如重丘之類嫌盟擊于他事也今首止之㑹中無他事而再舉諸侯者董仲舒曰書之重詞之複其中必有大美惡焉首止之㑹雖衰世之事亦變之正者彼善于此亦可謂之大矣是以書法如此
  鄭伯逃歸不盟
  齊侯以楚數病鄭之故遂率諸侯伐楚攘夷狄救中國遂㑹王世子于首止明大義于天下此盛徳之舉也當是時諸侯未有從夷狄之心而惠王由嬖孽之私棄理義之正啓鄭從楚以惎間中國召鄭伯曰吾撫汝以從楚于是鄭伯喜于王命遂棄諸夏外交蠻夷逃歸不盟陰與楚通自是楚復與中國爭衡鳴呼若權輕重而言之天王之召私意也諸侯之盟公義也與其外與蠻夷通孰若内附中國之為愈也故書曰逃歸言義當留而竊去曰不盟者言可以盟而不盟所以深罪鄭伯也夫齊之服楚所以營圖之則有日矣裁踰年而惠王已率鄭伯以叛之故知王室之不競非獨彊楚與諸侯之罪也周室實有以來之抑又齊侯之霸不知請命恃强而預王政所以惠王之與楚亦齊侯實有以致之上下相習煽而成俗謂之春秋之世而不復西周之盛盖以此一變而為春秋再變而為戰國陵夷至慎靚赧王之世共主不復與起矣雖名世大儒亦以王道説諸侯俾之自王不復更談周室矣
  楚人滅弦弦子奔黄
  齊侯自侵陳之後已起諸侯之叛心至是鄭伯竊與楚通楚人遂滅弦以為寇中國之兆也弦子奔黄以黄睦于齊藉以依中國也不名者何楚人恃强逼而去之非弦子之惡其義未虧其國可復而齊侯雖霸不能救之也
  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雖有常度亦人事所召有食之者
  冬晉人執虞公
  虞公嘗為天子三公故稱公此晉人滅虞而曰執虞公者不與其滅也盖滅者亾國之善辭上下之同力也今虞已自滅晉人但執其君爾晉初以詐謀假道于虞以伐虢其意欲以兼取虞也虞國托于晉之側以虢為捍蔽而其君庸啫不能辨晉之詐謀而貪其賄賂導之伐虢虢亡而虞見滅國滅而不知諌又不察至執而後省謂之執虞公可也聖人方罪虞以立萬世之戒若書曰晉人滅虢遂滅虞執虞公以歸則不見虞公之惡非春秋之義也故前書虞師晉師滅下陽此書執虞公皆罪虞也其人晉侯而爵虞者則又以明晉人之甚也甚者何虢保逆旅以侵南鄙猶可以為罪賄虞而虞從之何罪而滅之人晉而爵虞非聖人孰能别之此之謂明㣲
  六年春王正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夏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曹伯伐鄭
  去年齊侯㑹王世子于首止而鄭伯逃歸不盟遂與楚通是啓諸侯之伐七年齊又伐之八年甯毋之㑹遂不敢與盟而令世子聽命焉九年㑹于洮而鄭伯遂乞盟也噫諸侯之尊始于逃歸終于乞盟甚矣哉鄭伯之可羞也
  圍新城
  新城實新密鄭人新造之邑也鄭伯逃歸盖王之意也從王之意不可伐也投䑕忌噐之義也故鄭誰諛王意以與楚而齊當請王命以服鄭不當遽伐之此鄭人所以不服也鄭既不服乃以其非時城邑為罪從而圍之聖人即書圍新城以示義
  秋楚人圍許
  楚人圍許者所以救鄭也夫楚之所以敢背召陵之盟而興圍許之師者以天王撫鄭使背齊而即楚故也齊侯不能以王命懐徠諸侯而自恃威强不有天子此所以使楚有圍中國之心而起救鄭之謀也
  諸侯遂救許
  楚人圍許以援鄭故諸侯釋新城之圍遂移兵以救之然則伐鄭未足以討罪救許不足以為功徒勞民而已爾齊侯誠能輔王修徳以懐諸侯則鄭不須伐許不須救而諸侯之兵不動矣故春秋書此所以病齊也楚子于是乎還
  冬公至自伐鄭
  暴師三時而不以救許致者救許因伐鄭故也
  七年春齊人伐鄭
  此復伐鄭者何齊侯以鄭伯求救于楚而不我服故又與師伐之不懷以徳而類加以兵强暴甚矣書之曰人不亦宜乎
  夏小邾子來朝
  隠公之時邾尚未爵曰儀父而已後始進稱邾子今郳犂來又得王命而稱小邾子矣于是見五等之號不復出于王者皆由齊侯之霸凡有邑者皆得以專封矣
  鄭殺其大夫申侯
  陳袁濤塗怨申侯之反已于召陵也故勸之美城虎牢而以叛譖之及齊人伐鄭鄭將服齊故殺大夫申侯以説夫申侯賣鄰以自封欺霸以禍國此足以殺其身矣然齊之伐鄭以逃首止之盟也今聼讒専殺大夫以説于齊則鄭伯失刑矣故殺稱國而大夫稱名
  秋七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世子款鄭世子華盟于甯母齊侯九合諸侯此其七也齊侯伐鄭之意未巳鄭伯雖殺申侯矣猶有懼心故遣世子以嘗弑之齊侯宥之故為此盟以定之然而諸侯之心已不甚與于齊侯矣所以㑹四國而世子在焉見齊侯之盟已漸衰矣
  曹伯班卒
  曹僖公立九年不見于經其子班立是為昭公昭公亦立九年詩刺其國小而迫無法而自守好奢而任小人將無所依焉然卒無患者恃齊侯之霸也其子襄立是為共公
  公子友如齊
  罷盟而聘謝不敏也能事大國如此其恭僖公君臣之有道盖見于此懐不移此以事大王耳
  冬塟曹昭公
  因魯往㑹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八年春王正月公㑹王人齊侯宋公衛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款盟于洮
  齊侯九合諸侯此其八也王人者王世子之使也以王室有叔帶之難世子之位猶未定故使齊以求援也齊侯不盟王人此盟王人者何牢世子也惠王疾惠后主帶故齊㑹諸侯盟以牢之是以世子之使稱王人而序于諸侯之上所以尊王室也曹伯居喪出盟覩文見義洮我地
  鄭伯乞盟
  乞者賤辭鄭伯前此不盟者恃惠王也自逃歸之後屢遭兵革鄭不勝其敝而楚亦不敢與争故先使世子與盟今以王人在㑹而王世子之位已定矣將何所恃哉于是自請與盟故書乞以賤之且著悔也夫楚為中國患久矣而鄭先受其害也自莊十六年書荆伐鄭至二十八年荆又伐鄭僖元年楚又伐鄭二年楚又侵鄭三年楚又伐鄭凡五伐鄭與中國争衡自齊桓召陵之役兵不血刃楚自懾服然則鄭之為鄭非齊侯撫以徳禮則鄭終不知反遂為蠻夷之人矣攷之于經自此十七年齊侯小白卒楚人絶迹不復加兵于鄭則小白之功亦盛矣鄭伯曷可背齊而附楚耶故聖人備書其逃盟乞盟之事既以罪鄭伯見義之不明亦以惡惠王御世之無道也
  夏狄伐晉
  齊桓率諸侯以攘夷狄而秦晉不至亦不强致狄知晉不與中國之㑹故敢伐之其謂之伐則以晉不自正故也書此以見狄之熾而齊侯不救亦不害霸
  秋七月禘于太廟用致夫人
  按明堂位言成王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是以魯君于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于太廟今用七月者夏之五月也失禘之時矣而雜記載孟獻子之言曰七月日至可以有事于祖故七月而禘獻子為之也獻子此時雖未見于經要之改用七月者出于後人之私意爾用致夫人者言不當用禘而致夫人也入春秋以來惠公夫人仲子以再娶而弗致于廟隠公夫人子氏以先薨而弗致于廟桓公夫人文姜以夫弑而弗致于廟莊公夫人哀姜以殺子而弗致于廟閔公則未娶焉然則由閔公而上五世之廟闕夫人以配祭者多矣今僖公因禘于周公之廟而盡致之以不可悉志其姓氏故但書曰用致夫人豈非因審諦昭穆而皆致于太廟歟越禮妄作之罪可見矣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左氏謂惠王以七年閏十二月崩今年正月諸侯㑹洮謀王室之難襄王位定而後𤼵喪若然二月間位已定矣何得直至十二月而後𤼵乎此必不然或者去歳惠年疾不蒞政世子懼難而圗諸齊故為洮之㑹至是惠王姑廂歎按厯七年閏十一月八年又閏十一月此雖置閏之失豈此年閏十一月王崩秘之至十二月乃𤼵喪幾然聖人作春秋必㨗質而書之宜以經為正惠王凡在位二十五年不書塟者罪諸侯致宰周公㑹于葵丘而不㑹天王之喪不臣之甚也
  九年春三月丁丑宋公御説卒
  宋桓公立三十一年世子兹父立是為襄公不書塟者宋子出㑹諸侯故諸侯併與天王之塟皆不㑹也
  夏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齊侯九合諸侯此其九也且齊侯圗霸内師諧侯外攘夷狄經營馳驟出入上下二十條年勞亦至矣然自服楚之後其心乃盈不能朝子京師翼在天子興衰振廢以復文武之業前此致王世子于首止此又致宰周公于葵丘周公以宰兼三公固亦尊矣然非世子足擬故秪書在諸侯上其他王人亦然所以尊王室也且惠王方崩諸侯不㑹其喪襄王在諒闇之中百官總已方聼政于冡宰而齊侯既不帥諸侯朝之及自相㑹以致天子之宰以天子之宰及来下㑹諸侯大義乖矣故聖人不予齊侯坐致天子之宰而以周公主㑹為文也凡諸侯在喪者稱子以吉杼者稱爵夫君子不奪人之喪齊為霸主當遏密之時大㑹諸侯又使宋子與㑹然則齊侯所仗大義果安在哉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此内女已許嫁而未歸者公自夏出㑹聞伯姬之卒不復歸臨其喪無親親之義
  九月戊辰諸侯盟于葵丘
  復書諸侯者周公不與盟也攷孟子與穀梁所載葵丘之㑹諸侯束牲載書而不歃血是不盟也以不盟盟之也是以君子善葵丘之盟善葵丘之盟者非善其不歃血也善夫不盟宰周公也觀五禁之辭是齊侯所以約束諸侯者也聖人不使天子之宰反受諸侯之約束故以諸侯自盟為文又見齊侯自恃服楚之功故敢致天子之寄以約束諸侯盖襄王以危難纘嗣乃齊侯之功也因使宰周公來㑹以尊寵之觀其初㑹之辭曰誅不孝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則齊侯翼載襄王之事昭然矣聖人再書葵丘者詞意雖然美之然亦實著周之極衰也使時君有宣王之資能任賢使能則齊桓管仲皆吾中興之功臣也雖然桓盟不日凡日者著不信也此盟在九合之末自此不復有衣裳之㑹桓徳寖衰諸侯日犯其盟而桓不復能征之矣是以謹而日之
  甲子晉侯佹諸卒
  謝湜曰晉侯晉獻公魯不㑹塟故不書塟
  冬晉里克殺其君之子夷齊
  獻公五子世子申生次重耳次夷吾次奚齊次卓子獻公不道申生以無罪見誅奚齊以不正為嗣非國人之志特君意所欲耳于是里克内懐不平遂率㔻鄭謀殺奚齊而立重耳也凡嗣君在喪稱子今奚齊不稱子者非正也若直曰殺奚齊則嫌乎簒者而里克之心在乎立正非若其他弑逆之比也故書曰殺其君之子盖明里克之意不在奚齊而本在其君則知奚齊非奸位見殺特以其非冡嗣之故國人不君之耳聖人特立此義以罪獻公殺嫡立庻為後世之戒此春秋辨疑似之罪而曲盡人情之所難也以此為防後世猶有欲立趙王如意致戚夫人之為人彘者
  十年春王正月公如齊
  公朝他國皆書如著其出境也若又有故則書故重其罪也納幣觀社之類是矣春秋書公如他國者三十五如京師一而已此又罪其朝王之簡也
  狄滅溫溫子奔衞
  著狄益熾也益熾者何伐邢矣入衞矣伐晉矣今又滅溫是益熾也益熾而齊侯不之問盖略之也略之者非若楚之僭也以傳攷之溫子叛王即狄又不能于狄故狄滅之然奔衞不名者不與夷狄滅王畿之邑而逼逐天子之大臣又見狄之強暴居然而滅溫密邇王畿矣齊侯可不治溫溫子乃司寇蘇公之後
  晉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晉獻公殺適立庻非國人所欲是以里克殺奚齊特殺其君之子而已至于殺卓亦猶奚齊也而書弑其君者是里克之君也初驪姬将殺申生而難里克使優施飲之酒而告之故里克聽之乃欲以申立自免稱疾不朝居三旬而難作是以持祿容身速獻公殺嫡立庻之禍故成其君臣之名以正其弑逆之罪也觀春秋之書里克見聖人用心如天也殺奚齊不恕則後世忠臣無以行其志弑卓不正其罪則後世亂臣得竊比以為奸里克之心則是也其義則非也與荀息同心輔卓使社稷有奉足矣又何必重耳哉荀息者奚齊之傅也獻公病使荀息立奚齊而告之曰士何如則可謂信矣對曰使死者復生生者不愧其言則可謂信矣及里克殺奚齊苟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東而輔之荀息立卓里克又弑之荀息死焉其曰及大夫者但以其守信而死君難故春秋名之又異乎孔父也栁子厚曰春秋之進荀息非聖人之情也進苟息以甚苟免之惡也此言是矣子是里克㔻鄭父以公子重耳之避嫌也乃與秦伯迎夷吾而立之是為惠公
  夏齊侯許男伐北戎
  前此書齊伐戎此書伐北戎又稱其爵者與之之辭也然秋之害中國甚矣齊侯不攘而斥之北戎未嘗入為中國患而齊侯以許男逺伐之何哉春秋與其伐北戎乃所以著齊侯無心乎中國也
  晉殺其大夫里克
  里克旣殺其君之子奚齊又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而不以討賊之辭加之何也奚齊及卓之立皆非國人之所欲則里克之罪亦非國人之所憝也晉侯初許賂秦伯里克㔻鄭而得入旣而背内外之賂又恐其復召重耳以為已害故殺里克以自解本非討罪之意故以專殺大夫例書之明其託不得已而殺之所以著夷吾之忘恩背惠如此也初里克欲以中立祈免于死自謂智矣而終不能免等死耳不死于世子而死于此其亦不知命之蔽哉為人臣而不知春秋之義者必陷于簒弑誅死之罪克之謂矣
  秋七月
  冬大雨雪
  春秋書大雨雪者三隱以日書桓以月書此以時書建申建酉建威皆非大雨雪之時也故以此為異














  春秋集註卷十五
<經部,春秋類,高氏春秋集註>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十六
  宋 髙閌 撰
  僖公三
  十有一年春晉殺其大夫㔻鄭父
  㔻鄭父者里克之黨也惠公以私意殺里克故其黨皆懼謀召重耳是懐二心以事君也然則㔻鄭父之死雖可傷亦可罪也故幷書其名字
  夏公及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榖
  公之娶夫人之歸皆不書者合禮故也此㑹齊侯于陽榖則非禮矣公稔知桓莊之失而不改其轍齊桓親見二國之事亦循其故姜氏婦人何知焉以齊桓魯侯二君相㑹而使婦人厠于其間何以示兩國侍御僕從之臣乎
  秋八月大雩
  因旱祭志偕也
  冬楚人伐黃
  黃雖先屬楚前此屢從中國盟㑹及伐楚之役聖人雖不明書而以下文攷之黄實與焉及楚滅弦弦子又奔之故楚人以為討而管仲旣死桓公霸業已衰不復能救是故君子憫之也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是月庚午朔不書朔因舊史也日食有常度亦人事所召有倉之者
  夏楚人滅黃
  黄人恃中國之睦于齊也故舍夷狄而即中國今楚人自去冬見伐而齊侯不救至是遂為楚所滅滅弦滅温皆不書伐而此先書伐盖所以深刺齊也
  秋七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冬十有二月丁丑陳侯杵臼卒
  十有三年春狄侵衛
  狄嘗滅衞衞遷楚丘今又侵之衛保温子也自楚伐黄不救則狄有以量中國矣觀狄之疆而知諸侯之衰也
  夏四月塟陳宣公
  因魯徃㑹而特著其臣子私謚之罪而陳侯居喪出㑹視下文而義可知也
  公㑹齊候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鹹
  鹹衛地衛為狄所侵諸侯莫救于是衛侯因淮夷之病杞遂請齊㑹諸侯以禦之盖將假此聲勢以威狄也是時王室有戎難而春秋不書者齊侯至是不復知有王室矣而杞以二王之後反獲諸侯之㑹以免淮夷之難
  秋九月大雩
  因旱祭志僭也
  冬公子友如齊
  鹹之㑹諸侯皆受齊侯之命同力助𣏌故公㑹罷而歸使公子友如齊盖將為𣏌城縁陵故也諸侯皆然
  十有四年春諸侯城緣陵
  此乃㑹鹹諸侯前目後凡也緣陵𣏌邑也不繫𣏌者𣏌不能自保其國也𣏌小而弱又以淮夷之故且二王之後故齊侯特率諸侯同力城緣陵脟遷焉而不遷者城之之力也故詩人頌僖公有淮夷獻琛之美然則服淮夷者齊侯也而獨頌僖公者國人之辭也然城楚丘亦齊侯也友若魯自城之何也杞為淮夷所病其國其君猶存而霸者能率諸侯城之固非不義之舉特以無王命而貶故猶可以諸侯道也衛為狄人所滅不請于王而創建其國更立其君非制節謹度之道故不可以諸侯道也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子防使鄫子來朝
  女子許嫁笄而字其曰季姬是已許嫁矣然不繫之鄫則是女而非婦未嫁之文也未嫁而及鄫子則是内女為主也内女為主與鄫子遇而使鄫子來朝者傳謂非行朝禮也使鄫子來請己也來請己者本非許嫁鄫子故也何休謂季姬許嫁邾子是己自是邾人怨鄫子兩國禍難不解盖由季姬未嫁而所為如此故稱及稱遇稱使以著其惡而鄫子之擇配魯僖之治家從可知矣
  秋八月辛邜沙鹿崩案自此至僖公三十三年永樂大典並闕
  狄侵鄭
  冬蔡侯肸卒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公如齊
  楚人伐徐
  三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牡丘
  遂次于匡
  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
  夏五月日有食之
  秋七月齊師曹師伐厲
  八月螽
  九月公至自㑹
  以㑹致者始于此春秋致㑹凡二十有七公自正月如齊因而㑹盟暴師于外已踰三時而以㑹致見救徐之無功也案此條從春秋傅説彚纂補入
  季姬歸于鄫
  己卯晦震夷伯之廟
  冬宋人伐曹
  楚人敗徐于婁林
  齊桓大合諸侯以救徐固有餘力而師出三時無功而返故書楚人敗徐于婁林以罪之案此條從春秋傅説彚纂補入
  十有一月壬戍晉侯及秦伯戰于韓獲晉侯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
  季姬嫁于鄫纔及八月而卒然所以為鄫之禍甚酷故春秋詳志之以為後世之戒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秋七月甲子公孫兹卒
  此公子牙之子叔孫戴伯也世秉魯政至春秋之終而猶未絶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冬十有二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邢侯曹伯于淮
  邢侯始與㑹而在鄭許之下者此齊次之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十有七年春齊人徐人伐英氏
  夏滅項
  秋夫人姜氏㑹齊侯于卞
  論其情則可矣而禮則不可也小白入魯地而㑹聲姜能無嫌乎案此條從春秋傳説彚纂補入
  九月公至自㑹
  冬十有二月乙亥齊侯小白卒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宋公曹伯衛人邾人伐齊
  夏師救齊
  五月戊寅宋師及齊師戰于甗齊師敗績
  狄救齊
  此非善狄之能救也所以甚惡中國之不知義也諸侯伐人之喪不義之甚而狄乃假義名以救之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秋八月丁亥塟齊桓公
  冬邢人狄人伐衛
  十有九年春王三月宋人執滕子嬰齊
  此宋求霸也莊十六年幽之㑹齊桓始霸滕子與焉既而背之至齊侯卒凡三十七年衣裳兵車之㑹未嘗列于其間宋襄既有求覇之心而首執滕子以令諸侯也然宋襄圖霸當以德懷徠之今乃肆已之彊擅執國君以陵轢諸夏亦以甚矣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
  鄫子㑹盟于邾
  己酉邾人執鄫子用之
  宋公之盟曹南怒鄫子不至故欲用之而子魚諌焉邾人修鄫舊怨遂承其意執而用之也不然則宋修霸業邾從宋盟安敢輒戮鄫子而不懼討乎宋既不討則意從可知矣宋襄圖霸而縱容同盟暴虐與國何以求諸侯乎經書鄫子與蔡世子有皆曰用之而不書所用之迹盖聖人所不思言但曰用之則知其以人為用也諸侯終則名鄫子不名史佚之案此條從春秋傳説彚纂補入
  秋宋人圍曹
  衛人伐邢
  衛不伐狄而伐邢是以人之案此條從春秋傳説彚纂補入
  冬㑹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
  梁亡
  二十年春新作南門
  改舊制而増大之罪不止于勞民而已案此條從春秋傳説彚纂補八
  夏郜子來朝
  五月乙巳西宮災
  鄭人入滑
  鄭伯與滑伯同等諸侯而入滑強陵弱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秋齊人狄人盟于邢
  冬楚人伐隨
  隨自是服屬于楚至哀元年會楚子圍蔡案此條從春秋傳説彚纂補入
  二十有一年春狄侵衛
  宋人齊人楚人盟于鹿上
  夏大旱
  言大者久且甚之辭案此條從春秋傅説彚纂補入
  秋宋公楚子陳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㑹于盂執宋公以伐宋
  冬公伐邾
  楚人使宜申來獻㨗
  十有二月癸丑公㑹諸侯盟于薄釋宋公
  書㑹諸侯者以諸侯皆在是故前目後凡且見公之續至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二十有二年春公伐邾取須句
  歸其君使為我附庸也為我附庸則是我取之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説彚纂補入
  夏宋公衛侯許男滕子伐鄭
  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戰于升陘
  邾來伐我而魯遽及邾人戰也公伐邾取須句以起此戰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師敗績二十有三年春齊侯伐宋圍緡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
  秋楚人伐陳
  冬十有一月杞子卒
  不名者史伕之入春秋以來始書杞卒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二十有四年春王正月
  夏秋伐鄭
  秋七月
  冬天王出居于鄭
  罪諸侯之不赴難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晉侯夷吾卒
  魯尚未與晉通而此書惠公卒者以見文公之入也惠公立十四年而卒懷公立秦人納文公而殺懷公焉然則文公纂立而不書其入者以晉獻既殺世子申生則文公自以次當立故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岑義補入
  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丙午衛侯燬滅邢
  始則邢逺狄以伐衛固可罪矣今衛又舉兵以滅之抑又甚焉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夏四月癸酉衛侯燬卒
  宋蕩伯姬來逆婦
  夫不親迎而姑來迎魯不能以禮正之是棄其親戚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宋殺其大夫
  秋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
  塟衛文公
  冬十有二月癸亥公㑹衛子莒慶盟于洮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己未公㑹莒子衛甯速盟于向齊人侵我西鄙公追齊師至酅弗及
  夏齊人伐我北鄙
  衛人伐齊
  公子遂如楚乞師
  是不有天子而導荆蠻以伐中國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秋楚人滅蘷以䕫子歸
  冬楚人伐宋圍緡
  公以楚師伐齊取榖
  齊人加兵于魯魯欲報之當請命于天子㑹諸侯以同討其罪夫楚蠻夷也安可逺引其師來入華夏以伐親鄰之國乎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公至自伐齊
  二十有七年春𣏌子來朝
  夏六月庚寅齊侯昭卒
  秋八月乙未塟齊孝公
  乙巳公子遂帥師入𣏌
  弱國既來朝而用師以報之𣏌魯乃舅甥之國而伯姬在焉魯人不義甚矣僖公之徳衰矣案此條從春秋傳説彚纂補入
  冬楚人陳侯蔡侯鄭伯許男圍宋
  宋不與楚宋諸侯且有先君之怒又自以為霸國故終不與楚楚人前年伐之今又圍焉夫楚以蠻夷恣其強盛來犯中國而陳蔡鄭許皆中國之諸侯反㑹蠻夷同伐之伸蠻夷之強屈中國之義罪昭然可見矣案以上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曹南之盟諸侯稱人而宋獨稱爵圍宋之役諸侯稱爵而楚獨稱人聖人之嚴如此案以上從春秋傳説彚纂補入
  十有二月甲戍公㑹諸侯盟于宋
  公畏楚之強而來為此盟亦報乞師之役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二十有八年春晉侯侵曹
  晉候伐衛
  公子買戍衛不卒戍刺之
  楚人救衛
  此書救者非善之也著衞國附楚之罪晉文果能致楚師之出也楚師既出故有城濮之戰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
  夏四月己巳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
  城濮衛地及楚人戰者與救衛之師戰也楚之強甚于齊桓之時晉文公一戰勝楚終文以及襄之世楚人不敢復窺中國則功莫盛于此矣案此條從趙汸春秋集傳補入
  楚殺其大夫得臣
  衛侯出奔楚
  五月癸丑公㑹晉候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衛子莒子盟于踐土
  楚自齊桓没為中國害晉一戰敗之威震諸侯句之附㑹楚者皆㑹踐土而請盟焉晉于是遂霸諸侯也衛子不以成君之禮故稱子而在鄭伯之下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陳侯如㑹
  公朝于王所
  諸侯非王事不出境今因出盟遇王而朝此為何禮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六月衛侯鄭自楚復歸于衛
  叔武雖不能避嫌然亦請復衛侯衛侯不之信先期而入因殺之故春秋不書叔武之事是専責衛侯也案此條從春秋傅説彚纂補入
  衛元咺出奔晉
  陳侯款卒
  秋杞伯姬來
  公子遂如齊
  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子秦人于温
  天王狩于河陽
  壬申公朝于王所
  晉人執衞侯歸之于京師
  衛元咺自晉復歸于衛
  為人臣而訟其君雖直亦曲矣案二句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晉文聽其臣子之訟而執其君非覇者所以靖亂之義也書曰自晉晉侯之罪亦已明矣案以上從春秋傳説彚纂補入
  諸侯遂圍許
  前目後凡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説彚纂補入
  曹伯襄復歸于曹遂㑹諸侯圍許
  二十有九年春介葛盧來
  夷狄以禮義外之可也凡書夷狄之來皆罪中國不自正而輕受之耳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公至自圍許
  夏六月㑹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
  秋大雨雹
  劉向以為盛陽雨水温煖而濕熱陰氣脅之不相入則轉而為雹盛陰雨雪凝滯而氷寒陽氣蕩之不相入則散而為霰故雹者陰脅陽也霰者陽薄陰也春秋不書霰猶不書月食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冬介葛盧來
  三十年春王正月
  夏狄侵齊
  狄之侵齊自背其盟也齊桓召陵之後書狄侵晉晉文城濮之後書狄侵齊狄之輒敢陵侮如此而二霸不攘斥之案此條從春秋傳説彚纂補入
  秋衛殺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
  殺而書及者以某之故而累及某也如文九年士縠及箕鄭父襄二十三年慶虎及慶寅皆是也不書及者其罪同其殺之之志均也成八年趙同趙恬十七年郤錡郤犨郤至是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説彚纂補入
  衞侯鄭歸于衞
  晉人秦人圍鄭
  介人侵蕭
  夷狄數來我不能以禮義正之故敢稱兵犯附庸之國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冬天王使宰周公來聘
  公子遂如京師
  遂如晉
  三十有一年春取濟西田
  嘗為鄰國所奪今復取之案二句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凡取人之冇其惡易見而取已之有不以道者其罪難知聖人亦正名曰取所以顯㣲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説彚纂補入
  公子遂如晉
  晉未嘗來聘而公子遂去冬往聘之今春又聘焉何厚于晉而薄于周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
  猶三望
  秋七月
  冬杞伯姬來求婦
  狄圍衞
  十有二月衛遷于帝丘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己丑鄭伯㨗卒
  衛人侵狄
  秋衛人及狄盟
  冬十有二月己卯晉侯重耳卒
  或間春秋孰賢日東遷之後土疆不守職貢不奉朝覲之禮盡廢征伐之事専出皆罪人也曰不有齊桓晉文乎周室既衰諸猴既熾以大吞小以強暴弱夷狄乘之横乎中國天子所存位與號爾是時二霸奮起齊桓仗大義倡之于前晉文明大順和之于後内率諸侯以尊王室以攘夷狄以安中國而皆謂罪人可乎曰齊桓晉文役冇尊周之名而無尊周之實雖曰曰内率諸侯以尊王室其實内率諸侯以尊已也假尊王室之名以令諸侯爾孔子作春秋以明王道以撥亂世故召陵之盟城濮之戰與其攘夷狄救中國一時之權也故孟子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又曰五霸三王之罪人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滑
  齊侯使國歸父來聘
  夏四月辛巳晉人及姜戎敗秦于殽
  秦輒興兵以加中國旣入滑又伐鄭秦亦張矣楚患未已而加之秦中國則殆矣書曰敗秦所以惡秦而予晉之勝也案此條從黄震日抄補入
  癸巳塟晉文公
  此見襄公父死未塟而尋干戈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狄侵齊
  公伐邾取訾婁
  秋公子遂師師伐邾
  升陘之敗十餘年此年因晉喪而報之案此條從黄震日抄補入
  晉人敗狄于箕
  冬十月公如齊
  公本事齊逺晉文霸而受盟焉至是晉文已卒齊侯一使鄉來聘而公遂往朝之盖魯因晉喪既伐邾矣故懼晉而故事齊也公之季年所為若是案此條從程端學秦秋春義補入
  十有二月公至自齊
  二已公薨于小寢
  生不請天子之命而自立既不正其始死又不于正寢是不正其終也春秋所以詳著之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隕霜不殺草李梅實
  晉人陳人鄭人伐許




  春秋集註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巻十七
  宋 髙閌 撰
  文公一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先君未葬例稱子而文成定之即位皆稱公何也既踰年也一年不可以二君故終年稱子又不可曠年無君故踰年雖未葬稱公也公雖上不受命于天子而内受于先君異乎無所受而自立者矣故書即位
  二月癸亥日有食之
  日食雖有常度亦人君所召有食之者
  天王使叔服來㑹葬
  葬者臣子之事而㑹葬者諸侯相送終之辭也天王惟有弔贈含襚之禮爾今使叔服來會葬是自同于諸侯則天王之微弱可知矣具文見義
  夏四月丁巳葬我君僖公
  小心畏忌曰僖此臣子之私諡也詩頌僖公惟曰侯而已春秋例書公蓋臣子之辭也
  大王使毛伯來錫公命
  凡諸侯之立世子必請命于天子及諸侯之薨也必告于天子天子命立其世子為諸侯世子喪畢乃朝于京師以士服見天子于廟而受命焉未受命不敢服其服已見天子錫之韍冕圭璧然後服之歸設奠于祖廟然後臨其臣民焉蓋諸侯不命于天子則不成為君故世子雖有世繼之義必待天子爵命乃得為君也今文公未畢喪而天王使人即命之非禮甚矣韓奕之詩宣王錫命韓侯也其辭曰韓侯受命王親命之纘戎祖考無廢朕命夙夜匪懈䖍共爾位朕命不易則諸侯之立必朝京師而受命可知矣
  晉侯伐衛
  晉襄欲紹文公霸業前年敗秦敗狄以其冒喪用兵非所謂以正伐不正也故皆敗而人之今衞侯以元咺之故文公之季年輒背晉而侵鄭襄公既祥遂告諸侯而討之據左氏人有朝王之實故春秋子其爵
  叔孫得臣如京師
  公初即位在衰絰中未嘗朝王而王遽使卿來錫公命公于是使陪臣如周拜焉天王之使毛伯來錫文公之使叔孫得臣往拜皆非禮也由君不君故臣不臣得臣公子牙之孫公孫茲之子也
  衞人我晉
  衞孔逹為政不共盟主興兵鄰國受討喪邑貶而人之不亦冝乎旦晉師未退而孔逹遽報其伐雖曰有辭失事大之禮矣晉師于是入于戚而彊其田
  秋公孫敖㑹晉侯于戚
  晉襄初立公在衰絰中使公孫敖聘之晉侯伐衞已入于戚公孫敖因往致禮焉凡聘禮必受于廟今非其所故書曰㑹非公孫敖敢抗晉侯為㑹也不書晉師之入乃所以深罪衞也
  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啇臣弑其君髠
  春秋夷狄之君卒皆略而不日日髠之卒者所以謹啇臣之弑也啇臣弑君父自立惡逆甚矣人人皆得而誅之況楚蠻夷也中國當討其罪晉襄王盟中國不能奮中國之威以誅其賊而制其命聖人于此深惜之蓋當是特中國亂臣賊子往往而是是中國夷狄舉相似爾況楚僭竊大號自謂王子今書世子豈以其誓于天子哉特以啇臣世嫡當立而惡逆如此故聖人特正名為世子其旨深矣且傷中國不能自正見楚之悖亂莫敢誰何者是中國無人故也
  公孫敖如齊
  聘晉歸而復聘齊蓋魯人于是兩事齊晉且圖婚于齊故也
  二年春王二月甲子晉侯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直在晉故書晉之爵秦師忿以取敗書敗績以戰而敗故不曰敗秦師于彭衙又謹而日之所以均晉罪于秦也
  丁丑作僖公主
  周人卒哭而祔祔而易主是謂虞主既朞而練練而易主是謂練主僖公旬薨至今蓋十有五月矣非虞練之時而此方作主者猶未祔廟也猶未祔廟者欲躋之之故也是以謹而日之
  三月乙巳及晉處父盟
  凡盟必書地惟他國大夫來魯盟及魯大夫往他國盟不地蓋各于其國中故也今經不書處父來魯魯無亦如晉者而書及處父盟然則孰與盟耶曰我公也公如晉不書者晉襄公立貢魯背盟伐邾公雖居喪未朝天王而畏晉之威越禮朝晉晉侯反使大夫盟以辱之未有躬朝其國而下使大夫盟之者是以没不書公也凡大夫與公盟者若非彼彊迫我則但書人以明其非大夫之罪今晉實迫公今與大夫盟故特名處父又去其族以著其罪雖然此非專罪晉處父也亦所以罪魯之臣子也夫公之如晉豈無卿大夫以從行乎皆不能推明大義而以正理折之遽自屈辱甘心受盟是豈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之義耶
  夏六月公孫敖㑹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于垂隴盟于鄭地者聖人以此盟為謀討楚也故雖晉魯二卿而與宋陳鄭之君抗盟猶以爵以卿而書之尚冀其奮中國之威以制蠻夷弑逆者之命也奈何實因衞人請成而為此盟將復有事于秦爾故于伐秦乃悉貶之
  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此可以見一歲之望盡失矣八月雖雨無及也文公無意于民怠于政事可知矣
  八月丁卯大事于太廟躋僖公
  大事者特祭也非時祭也以躋僖公故大其事也文公所以緩于作主意在此也夫僖公雖閔之兄然閔實先立僖公嘗北面而事之君臣之義已定矣及其傳繼則父子之義又定矣臣不可以先君子不可以先父今文公故自尊其父而躋于閔公之上則紊亂宗廟顚倒禮經先親後祖昭穆失序謂之逆祀不亦宜乎以此為防而漢儒猶有兄弟不相為後之論夫父子相繼此禮之常也至于傳之兄弟則亦不得已焉爾既授以天下國家則所傳者雖非子亦猶子道也傳之者雖非其父亦猶父道也以天不國家為重矣漢儒迭毁之禮引宣昭兩帝為昭穆猶知以孫為昭而不知禮無兩昭使昭帝之天下無所傳宣帝之天下無所受失禮意矣又惠帝文帝皆髙帝子惠帝親受之高祖文帝則受之惠帝雖皆兄弟亦與閔僖無異而當時譏者皆推文帝上繼高祖而惠帝親受高帝天下者反不得與昭穆之正至于光武當繼平帝又自以世㳄當為元帝後皆背經違禮而不可傳者也而漢儒例以兄弟不相為後不當以昭穆格之此妄也則天下受之誰乎凡人君以兄弟為後者必非有子者也引而為嗣臣子一體矣而當嗣者反以為兄弟之故不繼所受國而繼先君則是所受國者竟莫有嗣之者一不可也生則以臣子事之死則以兄弟治之忘生倍死二不可也已實受之後君不受之先君今乃自繼先君則不惟棄後君命已之意又廢先君傳兄之命三不可也天下國家則歸之已父子之禮則恥不為四不可也徐邈曰若兄弟六人為君自為昭穆則後世當祀不及祖禰此又妄之甚者禮有所極義有所斷為之後者為之子所以正授受重祖統也兄弟六人相代為君亦六代祀祖禰矣假非兄弟相代而其祖亦當遷爾豈得故存哉即如邈言使有兄弟六人各自稱昭是有十三廟人其最後一君自上繼其父則五君終無後也豈其所以傳重受國之意乎凡言禮者惡其謟時君之意苟曰益廣宗廟大孝之本而不詳授受之道使當傳國者不忍以其國與其宗曰非吾子也當受國者人不肯以臣子之禮事其君曰非吾父也至令宗廟猥衆昭穆駢積而鬼有不嗣者皆不知春秋大義故也
  冬晉人宋人陳人鄭人伐秦
  今春之戰秦以忿取敗則晉亦可以已矣為晉計者不若復修城濮之事連秦伐楚討其弑君父之賊以光紹文公之業豈不善乎乃復摟三國以伐秦報復不已殘民結怨況再與兵而過京師此尤其惡之大者故貶而人之
  公子遂如齊納幣
  婚禮有六曰納采曰問名曰納吉曰納徴曰請期曰親迎固自有次第而所謂納幣者即納徴也公始祥而納幣則納采問名皆在三年之内矣夫三年之内不圖婚聖人特于此議之所以闡幽也先儒謂婚姻不當使公族而不述其所以蓋公子公孫之于國事皆當盡人臣之義惟婚姻之禮則有家人尊卑之序焉俾尊者而從事則非順矣卑者行之庶㡬其可也
  三年春五正月叔孫得臣㑹晉人宋人陳人衞人鄭人伐沈沈潰
  沈在汝南平與縣未嘗與于中國之㑹若以為服屬于楚而伐之則可伐之國不勝其多矣魯使卿往則諸國必非㣲者夫中國不能明大義以討蠻夷弑君父之賊乃與兵以問小國之罪此可傷也已聖人悉貶而人之獨叔孫得臣書名氏者詳内且明諸國皆卿行也且文公三年之間書公子遂公孫敖叔孫得臣累見于盟㑹則知魯之政刑盡在諸臣矣魯卒以是亡故春秋見微于濫觴書以為戒齊桓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管仲之力也而管仲之姓名不見于春秋是乃深明管仲知為臣之義有其功而名不在已春秋不襄管仲之功其旨甚微非達識者孰能知之漢五行志文公時大夫始顓政
  夏五月王子虎卒
  同盟于翟泉故赴于諸侯而書其卒蓋著其交政于諸侯也未有采地故不志其爵但稱王子而止録其名而已
  秦人伐晉
  秋楚人圍江
  江近楚自齊桓貫澤之明已服從于中國而楚自城濮之役亦絶不敢侵伐今復圍者蓋晉文既沒襄公不復討楚人弑逆之惡故楚人輕視中國復有窺諸侯之意而先圍江以試之也
  雨螽于宋
  言雨螽與隕石同義皆天之應也
  冬公如晉
  三年喪畢乃朝于晉
  十有二月己巳公及晉侯監
  公之如晉蓋朝也非為盟也晉人以往年無禮于公請改盟焉夫盟已定矣又何改為公冝固辭乃復與
  盟我則非禮故書公及又謹而日之
  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
  舉晉國之師非不衆也處父帥之以伐楚豈果能討其弑君父之賊哉直為救江而已爾舍大罪不問而區區為小國解紛其亦不察于先後緩急之義矣伐不目事聖人特繋之以救江者譏其徒取救患之名非仗大義之師此聖人深惜晉襄之不能有為也嗚呼其旨逺矣哉且春秋之義莫大乎伐楚而正書伐楚者二齊桓伐楚先之以侵蔡此年伐楚繫之以救江學春秋者冝致思焉
  四年春公至自晉
  公三年喪畢不朝天王而朝彊國或執或辱事不可測是可危也
  夏逆婦姜于齊
  孰逆之公自往也往不言逆女又不書夫人之至而變其文曰逆婦姜于齊者譏公成禮于齊也公之圗婚喪制尚未終今之娶也又成禮于齊故沒不言公而直曰婦姜者見夫人之位不明也夫人之位不明是不可為小君而奉祭祀也是以去其氏究觀夫人不終其位國亂子弑强臣擅命蓋由文公不能正其
  始也以此言之禮之于人大矣
  狄侵齊
  以齊之强而狄再侵之則狄之强又可知也
  秋楚人滅江
  江終為楚所滅則知楚之復張而處父之帥師無益于救適所以堅其敵耳故先儒請之晉人滅江所以深罪晉也事見漢五行志
  晉侯伐秦
  秦逞忿以伐晉晉畏而避之則其見報乃其常情也書爵書伐曲在秦也秦至是能悔過矣故不復來報聖人取其能遷善此秦誓所以録于書也
  衞侯使甯俞來聘
  垂隴之盟晉與衞成至是晉歸衞孔達故衞侯使來修舊好也且文公之時僖公之烈猶在故以同姓則衞使甯俞來聘異姓則秦伯使術來聘蠻夷則楚子使□來聘惜乎文公不能繼其業此其可責也俞即甯武子也當衞侯出奔復歸之際能彌縫以全君故孔子謂邦有道則知邦無道則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風氏薨
  再娶不得稱夫人而況妾乎故庶子為君則為其母無服不敢貳尊者也自惠公仲子以再娶始僭然尚未敢同嫡也今風氏乃莊公之妾雖于僖公為母而直以夫人之禮薨之者以天王成之為夫人故也魯禮之變自此始而妾嫡之分遂亂矣後世不知此乃有母以子貴之説甚至于妾死而加以皇后之諡此皆不知春秋之旨者也
  五年春王正月王使榮叔歸含且賵
  此不稱天王者以天王之尊而成人臣之妾以為夫人又加厚禮焉亂天倫失天理矣故去天以示無天道也夫風氏僭稱夫人久矣天王當正其非禮之罪今及成之為夫人非重貶王則無以知其非也含不及殯故言歸既含乂賵故言且惟明知其不及事而特使歸之以示恩故不書來
  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風
  既以夫人之禮薨之復以小君之禮葬之又别為之諡焉實書以示譏也天以妾敵父則卑君父之體以妾並配則黷嫡母之尊禮曰妾不得體君又曰妾之事女君與婦之事舅姑等禮有君之母非夫人者又庶子為父後者為其母總蓋與尊者為一體不敢服其私親也然則母以子貴非禮明甚大失春秋之旨矣
  王使召伯來㑹葬
  妾母而稱夫人小君天王不能正之反使榮叔歸含且賵亦已厚矣今又使卿㑹其葬恩數有加焉可謂無天道之甚故再不稱天以深貶之既葬始來㑹人見其不及事也
  夏公孫敖如晉
  聘也王含且賵矣又來㑹葬矣舍天王而謹事晉不待貶而見也
  秦人入鄀
  鄀楚屬國也初叛楚即秦既又叛秦歸楚故秦人入之後遂為楚邑楚昭王復國之後畏呉之强去郢而都鄀聖人書秦之入鄀所以深罪晉襄之棄秦也
  秋楚人滅六
  六臯陶之後也楚人往年滅江今年滅六所以敢肆其惡逆如此者以中國不問其弑逆之罪故也
  冬十月甲申許男業卒
  許僖公立三十四年其子錫我立是為昭公

  春秋集註卷十七
<經部,春秋類,高氏春秋集註>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十八
  宋 高閌 撰
  文公二
  六年春葬許僖公
  因魯往㑹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夏季孫行父如陳
  臧文仲以陳衞之睦也使行父繼舊好且娶焉行父季友之孫公孫無佚之子也以王父字為氏季氏自是世執魯國之政
  秋季孫行父如晉
  問晉侯之疾也故求遭喪之禮以行移此心以事天王則魯可以為政于天下
  八月乙亥晉侯驩卒
  晉襄公立七年晉人以太子夷臯少欲立長君遂使先蔑如秦迎公子雍將以為君既而不果乃立夷臯
  是為靈公
  冬八月公子遂如晉葬晉襄公
  卿共喪事非禮也因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晉殺其大夫陽處父晉狐射姑出奔狄
  此二事也而連書之何也曰晉射姑出奔由晉殺處父也晉殺陽處父則射姑何為出奔曰射姑殺也射姑殺則何以稱國曰君漏言也初晉襄公欲使狐射姑將中軍趙盾佐之乃謀于陽處父處父謂趙盾能且曰使能國之利也襄公曰諾既而公謂射姑曰吾欲使盾佐汝今汝佐盾矣及襄公没處父主境上之事射姑間晉之喪使人殺之夫君不密則失臣春秋之作所以明微處父本為國舉能而其見殺實因襄公之漏言故以專殺大夫之例書所以儆天下之為人君者也昔宋太祖誡江夏王曰凡事皆應謹密人有至誠所陳不可漏泄以負忠信之款也豈知此耶先書晉殺處父繼書射姑出奔則實殺處父之罪自著矣亦所以釋上累也按二年及晉處父盟以其抗公也故不書族以貶之此書陽處父則以明其無罪異乎宋山矣射姑奔狄是自棄于中國也射姑者狐偃之子也
  閏月不告月猶朝于廟
  閏月曰告月常月云告朔告朔者諸侯受一歲朔政于天子藏之祖廟毎月朔告于廟使大夫南面奉天子之命君北面受之乃察一月之政頒于其國故又謂之視朔必受之于廟者孝子歸美不敢自專故朝于廟而告之曰廟云者縁生以事死親存則朝朝而夕夕已死不敢忘故感月始而朝之也至閏月則雖有晦朔而無時令可察惟朝廟告月而已春秋二百四十二年閏月多矣獨此書不告月則是常告也文公以閏為附月之餘故不復告月則不成朝廟之禮矣猶者幸其不遂已之辭也苟知朝廟之禮不可已則告月之禮易為而可已哉按漢律歴志是歲亡閏而置閏閏者所以正中朔也亡閏而置閏故經曰閏月不告月言無此月也
  七年春公伐邾三月甲戌取須句
  僖二十二年公伐邾取之以歸須句子矣後復為邾所取今公又取之寘文公子焉以成僖公之志先書公伐邾而後書取須句者以見始則擅興兵以伐人之國既又奪取其地寘人之叛臣重其罪也故謹其日月
  遂城郚
  自伐□至取須句兵之在外非一日又因之而城郚勞民甚矣城郚所以備邾也内城無遂遂城郚者不君乎公也不君者何先君取須句而歸其君公取須句面不顧其君
  夏四月宋公王臣卒
  宋成公立十七年其弟禦殺世子而自立國人共殺禦而立其少子杵白是為昭公以國亂故不日不葬凡治則禮詳亂則禮略
  宋人殺其大夫
  宋昭公初即位欲去羣公子羣公子率國人以攻公乃殺公孫固公孫鄭于公宫稱人以殺非有主名也大夫不名又非大夫之罪也貶責無所寄直志其衆亂無政而已
  戊子晉人及秦人戰于令狐晉先蔑奔秦
  令狐之戰非因殽之役而報復未已也晉使逆公子雍于秦既而悔之故秦興兵以納之晉不謝秦秦納不正兩國大夫輒廢置人君皆罪也故悉貶而人之晉懼秦之不肯已遂擊之故書晉及而不書秦敗者秦非志乎為此戰也所以惡晉也晉趙盾實起此戰特推為首也以其舍世子而外求君又不能終反自將而禦之二三其德不令之舉也晉使先蔑如秦逆公子雍既而食言及秦加兵于晉則先蔑不當與之偕來故既戰而後書其出奔以自令狐復如秦故不言出也雖然趙盾之議先蔑之使志在靖國非不忠也而明不足以慮難是以至于此然則定國大䇿自有常經豈可易哉
  狄侵我西鄙
  魯間晉難而伐邾則狄亦間晉難而侵魯聖人書此罪魯之不自正也
  秋八月公㑹諸侯晉大夫于扈
  凡盟㑹皆列叙諸國惟文公之世再盟一㑹但云諸侯者中國無盟主也何則自晉文以來世主諸夏之盟襄公既殁趙盾既背秦約而立靈公懼諸侯之討已故不以靈公㑹諸侯而已臨之諸侯知靈公年少政在大夫而靡然甘心俛首而與晉大夫盟故春秋内斥言公外統言諸侯而不列叙者示無盟主且見趙盾之專也何以不斥越盾盾而置君廢君居然晉大夫而已晉㑹諸侯而大夫臨盟是諸侯聽之也盾之專施于靈公可也施于諸侯而諸侯皆聽之亦所以慚諸侯爾及新城之盟復列叙者以諸侯再㑹晉而盾復主之故特列叙以見靈公不君而政在趙盾諸侯微弱之甚皆聽命于盾也自是終靈公之世未嘗一合諸侯至黒臀繼立始有黒壤之㑹爾或曰齊桓以前未有盟主何為盟㑹以爵列為次耶曰是時未有同攘夷狄之事其相盟㑹者諸侯自相疑貳爾雖無盟主又何害焉
  冬徐伐莒
  徐本戎也厥後自進于中國數與中國盟命盟㑹僖十五年楚人伐徐齊桓為之大合中國諸侯以救之為其能去夷即華不復侵犯中國故也今輒興兵而伐莒莒如有罪不可不討則冝告于盟主以問之乃自舉師長此安窮必以中國無盟主是以敢爾故聖人復以夷狄書之
  公孫敖如莒涖盟
  莒為徐所伐故來求援而請修洮之盟公孫敖娶于莒故許其盟而請往涖之敖于奔莒本此
  八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
  兩時無事義見桓九年
  秋八月戊申天王崩
  冬十月壬午公子遂㑹晉趙盾盟于衡雍
  盾來請盟俾遂敵之于衡雍衡雍者晉文公㑹諸侯朝王之處也夫天王崩諸侯不奔赴其喪而盾與遂皆國之正卿乃自相㑹盟于王㡬之内惡莫大焉
  乙酉公子遂㑹雒戍盟于暴
  雒者天地之中而戎醜居之著其亂華也暴亦王畿之采邑雒戎處于王畿之内而諸侯至于與之盟則其干中國甚矣大夫無遂事自壬午至乙酉四日之間不能再歸又出一事再見故兩舉公子遂以見之晉戎同使失事霸主之義無尊中國之心也
  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
  天王崩魯侯不奔其喪國卿出㑹盟于畿内如弗間也至是乃使公孫敖如京師而敖委棄君命不至而復滋見魯侯不臣之罪又失為國之道不能使一大夫而其大夫亦棄慢不臣廢君之命也不言所至者舉京師為重也然敖之所以不至而復者欲奔莒從已氏故也夫以疾而復猶且不可況于奔乎此春秋所以謹而日之且見人慾勝而天理滅也
  
  蝗也
  宋人殺其大夫司馬
  宋昭公不禮襄夫人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殺襄公之孫孔叔公孫鍾離及大司馬公子卭皆昭公之黨也稱人以殺見國亂無政也公子卭之死雖若無罪然司馬之職在于主兵而人得以殺之春秋因書其官而不書其名氏意可見矣
  宋司城來奔
  此蕩意諸也不書名氏者就出奔之中宜若無罪然孟子曰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況殺大夫乎意諸為司城不能捍宋至于窘迫而出故以奔書葢宋之亂正由官非其人不能輔其君是以秦秋書其官不書其人也
  九年春毛伯來求金
  公孫敖既不至京師而奔莒魯遂不供天王之喪毛伯于是乎來求金不曰求賻者周人諱以喪事求也文勝也不曰天王使者王在諒隂之中百官總己聽于冡宰書曰伯相命士須材此冡宰當國之文也夫冡宰秉國之鈞豈可以用度之闕而下求于諸侯又況新君即位德未下于民固不可遽以王命誅求于天下也不書王使其意深矣以此為坊而後世猶有假仗主威脅制中外凡有所行動以詔書從事者
  夫人姜氏如齊
  夫人出境惟歸寜及奔父母之喪爾皆常事不書也非此三者則書之此憫出姜之失位而志之也
  二月叔孫得臣如京師辛丑葬襄王
  天子所以七月而葬者欲使諸侯畢來㑹也禮無卿共葬之文若有王命止之則使上卿可也魯不討公叔敖之罪遂廢賻禮以致毛伯來求金于是不得已而復使叔孫得臣如京師焉然則得臣之如京師本非㑹葬也據昭二十二年叔歎如京師葬景王此乃會葬之文也惟得臣如京師本非會葬故别舉辛丑葬襄王以重著魯之罪也
  晉人殺其大夫先都
  凡稱人以殺者國亂無政衆人擅弑之詞也先都以作亂見殺而稱人者晉政不自其主出而趙盾專生殺之權故也
  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齊
  夫人行不致此獨致者聖人傷文姜哀姜之亂而出姜又不安于魯終以子弑而去故謹之而從始至之例且見其無故而出危其失位也
  晉人殺其大夫士縠及箕鄭父
  及者累辭也累者必有可憫者也
  楚人伐鄭
  楚不伐鄭久矣今晉文襄既殁而靈公年少中國無盟主楚雖負弑逆之罪而中國莫敢誰何益無所顧忌至是遂伐鄭欲與中國爭盟也于是復見齊桓晉文之有功于諸夏矣
  公子遂會晉人宋人衛人許人救鄭
  楚自城濮之後不復事中國矣于是而伐鄭不可不救也然舉五國之兵不能討楚國弑君父之賊乃奔走以救鄭亦見中夏之衰夫晉主夏盟不在諸侯以啓戎心今既救之又不及楚師故悉貶稱人然書曰救亦善之也蓋存其意也
  夏狄侵齊
  晉宗諸侯而兵不禦楚齊僅自保而力不支狄夫狄不侵齊五年矣今復肆其强則桓文之緒亦可謂衰矣
  秋八月曹伯襄卒
  曹共公立三十五年以下泉候人之詩觀之其為君可知矣其子夀立是為文公
  九月癸酉地震
  地道安靜以震為異故謹而日之
  冬楚子使椒來聘
  此見中國無盟主故楚敢通于諸大國而魯亦不能遽以禮義謝絶之也天自僖公以來雖交通于中國而聖人以蠻夷僭逆之故但書其君臣皆曰人而已至是齊晉日衰楚雖有弑君父之大惡而中國不復敢問之反與交通而使之接跡于中國于是書其君臣同吾中國之例夫天下之惡一也弑父與君人人皆得而誅之今中國不能討楚子之罪反受其聘于是楚遂入為中國之患而不可遏矣椒之不氏與秦術同
  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禭
  衣服曰禭禭所以送死者秦晉方不睦而魯數與晉通于是秦人疑魯之助晉故來歸禭以觀魯之情也然僖公薨已九年成風薨已四年其葬久矣而秦方以禭為名魯不能以非禮卻之將焉用之乎是以不君不大夫不使皆狄之也狄之者未能用周禮也成風于僖公雖曰母子而先君後夫人者禮當然也以過時始至故曰來歸夫庶子為君者為妾母無服魯僭事成風以夫人之禮天子猶來含且賵則秦人歸禭雖為非禮亦中國有以召之爾
  葬曹共公
  因魯往㑹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春秋集註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巻十九
  宋 髙閌 撰
  文公三
  十年春王三月辛夘臧孫辰卒
  此哀伯之孫臧文仲也孔子譏其竊位又譏其不仁者三不智者三而魯人師其言以為死而不朽盖非立德立功者也立言而已其子許立是曰宣叔
  夏秦伐晉
  此先蔑討盾也初盾舎適嗣而外求君罪也既而悔之正也秦不復顧義理之是非惟以報復為事夷狄之道也故重貶秦以見盾之能悔過而無衣之詩秦人刺其君好攻戰亟用民而不與民同欲豈謂是耶
  楚殺其大夫宜申
  宜申亦城濮之敗將也北面而事弑君父之賊今十年矣乃謀弑焉楚子聞而殺之亦可悲也已宜申字子西楚有兩子西其一則公子申也皆楚之用事者或問管仲子産而及子西孔子告之曰彼哉彼哉盖以其蠻夷非吾黨之士故卻外之不復論其賢否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此一嵗之望盡矣八月雖雨無及也故不書雨且見公之怠于民事也
  及蘇子盟于女栗
  古者内諸侯不外交外諸侯不内交不敢貳至尊也今頃王新立而諸侯不朝反使大夫出聘以盟諸侯而公遂敢與之盟則惡益甚矣故不敢斥公而没之没公亦以譏蘇子也夫不雨僭之咎也而繫以女栗之盟是惡知正厥事哉諸侯僭天子大夫僭諸侯天地為之感變而人安行之皆如女栗之盟莫之非也此春秋所以深貶公也雖然公從霸主而盟王臣多矣未嘗没公何也盖有首惡者故不嫌也
  冬狄侵宋
  狄侵諸大國獨宋未爾自宋亂之後狄既侵之楚次厥貉又將來伐則國㡬亡矣此螽之咎也
  楚子蔡侯次于厥貉
  此楚子將求諸侯而經不著其事者恐諸侯疑貳欲前而未敢也夫楚子者弑君父之賊死有餘罪而中國諸侯如宋陳鄭之君乃皆俛首而聽命焉宜其敢肆暴横于中國矣聖人不使蠻夷遂加于中國也故于此不從諸侯㑹盟之例而特書曰楚子蔡侯次于厥貉而已次者遲疑不前之貌著楚子包藏禍心欲以憑陵諸夏而未敢遽前也惟蔡侯首附楚故表而出之以均其罪厥後諸侯知中國之不可棄復同盟于新城非若蔡侯之堅附楚也則此獨書蔡侯者其㫖深矣
  十有一年春楚子伐麇
  此年不書王者見中國諸侯之無王也何以知之以傳攷之麇子逃厥貉之會故楚子伐之楚子侵伐諸侯至是遂稱爵矣以是見中國諸侯自㑹厥貉之後皆不能加楚也成二年㑹蜀之後雖其大夫帥師亦出主盟一同中國盖聖人悼中國無盟主故不以蠻夷待之也
  夏叔仲彭生㑹晉郤缺于承筐
  謀諸侯之從于楚者叔仲彭生盖公子牙之孫叔仲惠伯也經不書其卒者據左氏文公薨公子遂欲立宣公彭生不可既而遂殺世子惡而立宣公又以世子惡命召彭生入而殺之聖人以其不發仲遂之奸謀而禍及嗣君又及其身故略之略之者乃所以貶之也
  秋曹伯來朝
  喪畢而來朝也
  公子遂如宋
  為司城蕩意諸故也意諸之歸不書者彼之來奔本非其罪義可以異乎宋華元衞孫林父之徒也
  狄侵齊
  七年之間狄三侵齊非特齊之不競也亦當狄之方强爾狄之强如此乃所以大鹹之功也
  冬十月甲午叔孫得臣敗狄于鹹
  鹹我地叔孫得臣㝡善射者也狄既侵齊而後之魯叔孫得臣以一矢斃其酋首故不言帥師春秋書敗狄者四皆不書戰不待戰而敗之喜中國之勝也喜中國之勝者不與狄之抗中國也是以謹而日之狄敗不曰師賤之也
  十有二年春王正月郕伯來奔
  莊八年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於齊師夫郕盖魯之同姓國也而與齊同圍之自是降於齊而為齊屬今為齊所逼而復來奔魯故書郕伯而不名推其所由然深以罪魯也與莒展輿邾子益異矣
  𣏌伯來朝
  杞復稱伯豈以其國或小振歟王命既壅霸主以國之大小易其班諸侯以國之强弱變其號此之謂其命亂也
  二月庚子子叔姬卒
  女子雖許嫁筓而字若未及嫁而死自十九以下皆為殤與成人之禮固有差等而文公不以正禮卒之過于常制此春秋所以譏之
  夏楚人圍巢
  書序稱巢伯來朝則巢之建國久矣楚遂取之為屬邑後為呉所滅
  秋滕子來朝
  此滕昭公也以文公之愚闇而曹杞滕之君皆相繼來朝則置天王于何地耶
  秦伯使術來聘
  秦伯者爵秦也爵秦者進之矣前此來歸僖公成風之襚盖将來聘而以此先之也術來聘意在晉爾夷狄而能進以禮是亦中國也然夷狄之越千里而來聘魯不能以禮外之則又将越千里而報聘矣術不書族以夷狄故畧之也
  冬十有二月戊午晉人秦人戰于河曲
  河曲晉地秦報令狐之役也凡戰皆以主及客今秦伐晉既退而晉追之至河曲而戰焉莫適為主也故不書及二國報怨償禍迭起師徒其罪均也故皆人之不書敗者兩無敗也
  季孫行父帥師城諸及鄆
  春秋書城二十九而帥師城之者二此及哀三年城啓陽是也必帥師者畏他國之擾也夫勞民而城且不可況帥師以出乎
  十有三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壬午陳侯朔卒
  陳共公立十八年而卒何以不書葬日共公背中國即夷狄而死亦異于成公午之得正而斃矣是以不葬也其子平國嗣立是為靈公明年與于新城之盟始自拔于夷狄也
  邾子蘧蒢卒
  邾文公立五十二年卒其子貜且立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此一嵗之望盡矣八月雖雨無及也文公怠于民事如此
  世室屋壞
  伯禽為始封之君故其廟曰世室世世不遷之義也觀春秋文公事宗廟㝡為不謹非所謂卑宫室而致孝乎鬼神者也況世室者人子所常有事焉者也公毎月朝之有司又當以時黝堊之豈有將壞而不知者且又無滛雨之災而其屋自壞此乃所謂變異也天人之際可不畏哉世或作太與太子太叔同義
  冬公如晉衛侯㑹公子沓
  公為尋盟而朝晉也凡言公及諸侯㑹者皆公往與㑹之也沓之㑹公已出境而衛侯因公之將如晉而來㑹公盖欲因公而請平於晉也公許之
  狄侵衛
  衛侯輕出其國狄人乗間侵之晉不能為中國而攘夷狄使無侵軼而惡諸侯之貳此春秋所以矜小國之多虞而善公成之也
  十有二月己丑公及晉侯盟公還自晉鄭伯會公于棐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晉
  公自去冬初如晉則因與衛會既盟晉而還則又因與鄭會久于道路而不朝正于廟故書至以謹之
  邾人伐我南鄙
  邾文公之卒也公使弔焉不敬故邾人來討夫欲修鄰好而反蒙見討雖魯人有以取之而邾人特以使人不敬而遽興兵以伐人之國則又甚焉
  叔彭生帥師伐邾
  邾之來也不敢近我止伐我南鄙而已魯之報也彭生帥師徃伐其國則又甚焉
  夏五月乙亥齊侯潘卒
  此昭公也立二十年夫孝公名昭而諡潘曰昭非禮甚矣春秋惡之與不書呉越之葬同其子舎立盖子叔姬所生也繼為啇人所弑
  六月公㑹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晉趙盾癸酉同盟于新城
  新城鄭地去冬鄭衛皆因公而請平于晉至是諸侯之從楚者復附晉也然諸侯始皆相㑹爾衆議既合而後盟且謀納捷菑焉故别書癸酉同盟以惡之夫天王崩葬諸侯皆若不聞而晉為盟主政在趙盾乃皆俛首而與之同盟可乎而陳侯居喪出盟又不待貶也
  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
  晏子曰君若不改孛星將出彗星何懼乎然則孛之為變甚于彗矣且斗有環域而孛星自外入于中此變之大者劉向曰君臣亂于朝政令虧于外則上濁三光之精五星贏縮變色逆行甚則為孛夫孛星較然在北斗中天之示人顯矣可不懼哉春秋三書孛皆以謹人君之戒
  公至自㑹
  晉人因新城之盟遂以諸侯之兵納捷菑而此先致公者見諸侯皆使卿行也自是公出皆致矣
  晉人納捷菑于邾弗克納
  捷菑盖邾之奔亡公子也晉趙盾專執國政既受他國奔亡臣子又擅㑹諸侯之兵厯宋鄭滕薛夐入千乗之國欲變人之主諸國皆俛首從行莫敢以正義折之者至邾城下而後盾自知其義之不可而弗克納故不書諸國而獨舉晉人也夫廢置諸侯王者之事而陪臣專之罪莫大焉然聞義能徙亦愈乎遂矣春秋以改過為善故稱人以貶其罪捷菑為人之子去君父而奔他國又欲藉他國之兵以歸篡其兄罪不容誅故不繫之邾也其曰納者不當納之辭
  九月甲申公孫敖卒于齊
  此著典型之壞也夫公孫敖廢命奔莒此誅廢之罪也已而奔齊主齊而請復公于是乎許之復故爵禄猶列于朝出入猶詔于國兄弟宗族猶存則其卒也是亦大夫而已矣所以特書其率且為齊人歸喪起也
  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舎
  商人盖桓公子昭公弟也舎未踰年而曰君者正舎之為君所以正商人之罪也若以未踰年被弑而不曰君則逆亂之臣皆以未踰年而肆其凶惡故聖人人原情而立此義晉奚齊不正又里克不代其位故異于此商人自立是為懿公
  宋子哀來奔
  春秋之法自外至者非有罪則不名自内出者非有罪則不書然人臣進退之節視義理何如爾豈有不義其君遂若匹夫之奔逃乎若但書其來則不見奔義若書其來奔則與有罪者等故書字以示義季子來歸不書出奔盖為此也
  冬單伯如齊
  齊商人弑其君舎舎盖子叔姬之子魯之出也故魯使單伯如齊以請子叔姬焉以其夫死子弑不安于齊義當歸魯故也
  齊人執單伯齊人執子叔姬
  商人弑其君而囚其母又怒單伯之來請因誣單伯以淫子叔姬而併執之春秋兩書齊人執者不可及也不可及者所以明單伯子叔姬之無是事也别而言之若二事焉所以重齊人之罪也明年書單伯至自齊又書齊人來歸子叔姬則知齊人執之者誣也然聖人不直書商人執而以齊人執之之辭何也商人罪惡已著矣齊人不能討弑君父之賊俱北面而事之又聽執其君母而加以汚辱之名則黨惡之罪均不可赦故兩書齊人所以窮逆賊之黨與而治之且以辨單伯子叔姬之誣也














  春秋集註巻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巻二十
  宋 髙閌 撰
  文公四
  十有五年春季孫行父如晉
  為單伯與子叔姬故也使魯能修其政刑則齊亂可以義討今乃因晉以請豈非自取之乎
  三月宋司馬華孫來盟
  司馬之職國兵在焉宋昭公不能其大夫而華耦為司馬不由君命擅來求盟故不言宋公使而直書宋司馬華孫來盟以罪之其來盟奈何宋司城之來奔魯實復之故宋之權臣德魯而願盟此其意可見也耦既來盟公與之宴辭曰君之先臣督得罪宋殤公名在諸侯之䇿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聖人以耦無故而暴其祖因書曰華孫者明此司馬乃華督之孫言孫所以正其不能祖也不名者義不繫于名也
  夏曹伯來朝
  五年而兩朝於魯魯亦晏然受之此齊侯所以怒而討其罪也
  齊人歸公孫敖之喪
  齊人執單伯執子叔姬而歸公孫敖之喪執生而歸死所以惡魯也然其歸之也亦以敖之子請之故也請之故不曰以歸不曰來歸不曰歸自齊且敖者公子慶父之子穆伯也慶父桓公之長庶而欲自同于正故不以伯為字而稱仲其後以字為仲孫氏故春秋祗書仲孫而國人以其實出長庶之後止稱孟孫所以論語稱孟孫問孝而左氏亦皆謂之孟孫盖從衆人之同稱也凡奔大夫不書卒非我臣也敖盖先君之宗卿而文伯恵叔皆其子也魯既許之復而立其子為仲孫氏矣豈有臣其子而不使之奔其父之喪者乎崇公族之㤙篤君臣之義則姑聽其家以其喪歸可也雖然聖人以齊人自歸其喪為文盖明敖之喪在齊而已歸與不歸非魯之所得專也
  六月卒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莊二十五年三十年皆以日食而鼓用牲于社其非禮妄作義已著矣今文公亦復如此者必以為先朝故事可舉而行之也嗚呼後世人君舉行先朝故事而不顧義之可否雖有甚害亦因循不改自謂遵制掦功以拒絶臣下之言者多矣皆因陋承誤不知春秋之㫖者也可為萬世之戒
  單伯至自齊
  内大夫為他國所執而見釋者皆書其至以見執非其罪且執既書則其歸不得不著也
  晉郤缺帥師伐蔡戊申入蔡
  蔡侯既與楚子次于厥貉故新城之盟不與焉晉郤缺帥師伐之斯有名矣凡伐不言入伐之不服然後入焉見蔡雖附楚楚人不之救也故書戊申入蔡足以知楚之不足恃矣此雖蔡人自取之亦所以甚晉也然晉魯不修所以服楚而暴小國以争諸侯欲使區區之蔡捍楚之强而不貳則亦難矣故言伐言入甚之也謹而日之又甚之也是嵗蔡侯甲午卒不書盖以其附楚不以中國待之也其子申立是為文公
  秋齊人侵我西鄙
  齊商人篡弑其君又執其君母又執我國大夫罪不勝誅而反加兵于我故書侵以惡之又貶而人之
  季孫行父如晉
  一嵗再如晉者皆為齊故
  冬十有一月諸侯盟于扈
  尋新城之盟且為我故謀齊難也齊人賂晉故弗克我但盟而已公以齊難不與此盟夫晉為霸國而齊弑其君莫能正之諸侯又莫之討若謂諸侯不專征則田常弑簡公孔子請討焉夫豈非不義而孔子行之今晉號為主盟而趙盾實執國政其勢力亦足以率衆諸侯而諸侯亦皆俛首從命而皆不足以有為是以春秋不復列序者以示中國無盟主也無盟主者不霸靈公也不霸靈公者政在盾也政在盾而諸侯無争之者盾之能也盾之能而不霸靈公者春秋之意也著盾之專而不能有為也霸國猶晉國也
  十有二月齊人來歸子叔姬
  晉㑹諸侯盟于扈受齊賂而不伐齊故齊人自歸子叔姬以解諸侯之意凡内女見黜皆書來歸罪在姬也此書齊人來歸者罪在齊人也未有子而黜其母者也若曰姬無罪也齊人自來歸之云爾又異乎敖之喪也春秋閔子叔姬之事故異其辭以辨之然不直書齊母何也夫天下豈有無母之國哉而商人至于囚執其母則人之所不忍言者也故以父母之辭錄之曰子叔姬盖自魯人為之辭不得使為商人之母此春秋所以存天下之大教也
  齊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
  諸侯為扈之㑹不能討齊國弑君父之賊反受其賂而還是成商人為君也故自此遂書齊侯以罪諸國之會于扈者商人知諸國之無能為遂益肆其威且恚魯仗晉以謀已故一嵗而再侵我西鄙又伐曹討其來朝我也惡魯而及曹非理甚矣夫齊商人弑君而自立諸侯會于扈謀伐之晉人取賂而還致齊益無顧忌侵我伐曹以肆其暴豈特齊有罪焉亦見諸侯之縱亂矣凡伐不言入入其郛者甚之也殆矣哉㡬欲其國矣非特若侵魯西鄙而已也因我而加兵于曹曰侵可也而曰伐者討其朝魯執辭正也
  十有六年春季孫行父會齊侯于陽穀齊侯弗及盟晉侯既幼不在諸侯齊侯恃强數見侵伐故魯不得已而事之以行父當齊侯宜齊侯弗肯與盟也而曰弗及者恥也内辭也然亦行父奉使失辭謂公有疾致齊侯拒而弗受爾如必待公親自出盟則魯亦安用臣子為哉雖齊侯之意必欲與公盟則使臣當善為之辭可也且受命不受辭者使臣之職也今不能專對則罪在行父矣季文子三思曾是不思何哉
  夏五月公四不視朔
  朔者天子之所頒也諸侯上禀天子之命下授萬民之時故其奉王朔告于廟則謂之告朔退而視朝以授民則謂之視朔前此未有書不視朔者若其有疾則亦常事不書爾此特書者見公非有疾而然也盖欲符季孫行父之言使齊侯不疑爾至定哀間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則見魯君日尋盟會常不在國廢禮多矣然而其禮未亡此孔子所以愛之也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
  陽穀之會齊侯弗及盟者非特行父奉使之失也晉為魯故會諸侯于扈將以伐齊齊侯賂之遂不果伐于是齊侯欲取償于魯焉至是公使公子遂納賂于齊而復求盟所以得盟于郪丘則有辭矣謂公四不視朔實有疾故也然則春秋書公四不視朔非特譏公之怠亦以見公子遂得盟之因則知此盟非齊侯之所欲故明年齊侯復伐我西鄙僅能少紓而已是以謹而日之
  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毁泉臺
  有蛇自泉臺出而聲姜薨故毁之盖譏其妄畏妖祥非民之道也夫泉臺先君之所築也重民力而為之又重民力而毁之不如勿處而已矣
  楚人秦人巴人滅庸
  楚率秦巴以滅人之國則秦又聽服于楚矣夫城濮之役秦人在焉自是遂與中國盟㑹而晉襄因殽之役報復不已自是失秦矣夫秦兵之强後世莫及焉使其協和以攘楚且討其弑君父之罪盖有餘力而晉襄反棄秦以資楚此中國所以不振也故春秋前書秦人入鄀此書楚人秦人巴人滅庸以致意焉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宋昭公立九年不能其大夫國人襄夫人亦惡之乃因其田使帥甸攻而弑之立其弟鮑是為文公其稱人以弑見國亂而無主名者所以儆天下後世之為人君者也不書葬賊不討也不討賊者嗣君之罪也或曰杵臼之死襄夫人為之也雖因國人以首禍豈得遂委之于衆耶夫夫人淫于其國又安能有所為由杵臼失衆之久故能乗間而發若專歸其罪于夫人則杵臼失衆之惡無自而見惟以衆言之則夫人之罪在中矣此之謂善志或曰春秋之世君以無道致禍者衆矣獨杵臼與齊商人莒密州稱人弑何哉天之所廢必若桀紂然以桀之虐民欲與之偕亾而成湯放之猶有慙德以紂之不善億兆離心而文王事之猶不敢違況君罪未至此而輒為賊害之計乎故春秋書弑賊之名所以正臣子之惡凡稱人者所以示人君之戒
  十有七年春晉人衞人陳人鄭人伐宋
  宋人弑君而晉荀林父會衞孔達陳公孫寧鄭石楚同討之遂立文公而還夫行天討而反成其亂失天職也故不以卿書昔田常弑簡公孔子沐浴請討之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況正居卿位大夫之職者乎春秋誅逆亂如魯宣公者與謀也如楚公子比者與事也若宋文公始無弑君之謀終無弑君之逆而天下以為弑君者有其情也今諸國之師不能探其情而無所委罪焉貶而人之不亦宜乎自閔僖以來陳常在衞上今卿會在衛下非上卿故也
  夏四月葬我小君聲姜
  邦君之妻君稱之曰夫人夫人自稱曰小童邦人稱之曰君夫人稱諸異邦曰寡小君異邦人稱之亦曰君夫人葬夫人而稱小君者自四方㑹葬者言之故用稱諸異邦之辭也九月而葬慢也不稱僖姜而别為之諡非禮也文公三不與諸侯盟會四不視朔又慢葬其君母則公之怠于國事可知也已
  齊侯伐我西鄙
  齊猶以公不親盟復來討焉于此見郪丘之盟無益矣
  六月癸未公及齊侯盟于穀
  晉不能救故公竟不免親與齊盟然書公及者是公欲之正其終者商人終欲盟公而肆伐不已一盟而退師公之善意也是以謹而日之
  諸侯會于扈
  前書諸侯盟于扈為不能討齊略也此書諸侯會于扈為不能討宋略也宋文定而昭公之賊不討則是輔其亂也故不復列序諸侯見中國無霸主也
  秋公至自穀
  穀本齊地僖二十六年公以楚師伐齊取之齊人以是憾魯今公不與扈之㑹而盟强齊于穀苟免齊難而已是可危也且書至自穀則不會于扈可知矣
  冬公子遂如齊
  拜穀之盟也公已與齊侯盟而公子遂復往者政在遂故也且見齊侯篡弑而諸侯反畏之如此
  十有八年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臺下
  臺下非死所不正其終也
  秦伯罃卒
  秦雖伯益之後本附庸也僻在西夷自秦仲始大至平王時秦襄始有功于周室列于諸侯賜爵為伯及穆公與于城濮之戰自後與中國交聘盟會遂霸西戎九年來歸僖公成風之禭始與魯通好至是遂書其卒而弔其喪也
  夏五月戊戌齊人弑其君商人
  春秋之法弑君之賊以弑君討之則以賊書商人弑君自立至于五年宜加討賊之詞而稱齊人弑其君者齊人恬不討賊皆北面事之遂令商人專行無道而邴歜閻職乃自以私怨殺之故以弑君之罪歸之齊人以誅亂賊之黨且見齊無臣子而商人得遂為君也既君之復弑之則篡弑代立相弑之禍何時而已故雖魯桓篡弑自立聖人不没其罪然亦從而君之名以著商人有以致之也于是齊人廢其子而迎公子元于衞而立之元桓公子也是為恵公
  六月癸酉葬我君文公
  慈恩愛民曰文此臣子之私諡也
  冬十月子卒
  子者文公之世子惡也子般子野卒皆名此不名何也不忍言也文公夫人姜氏生惡及視其次妃敬嬴生宣公而私事公子遂于是公子遂殺子惡及其母視而立宣公宣公之立與聞乎弑也故子惡雖未踰年未成君聖人不忍名也是時叔彭生死君命何以不書貶也人臣無將將則必誅公子遂之將彭生知之矣昉乎殺子惡而立宣公者彭生為之也是以貶而不書也
  夫人姜氏歸于齊
  此書歸者大歸也一去不返之辭也夫亡矣子弑矣而逆賊篡立矣嬴氏為君母矣是夫人有可去之道故自歸于齊焉君子以為姜氏見微者也先書子卒而繼書夫人姜氏歸于齊則知惡及視皆死而夫人無所依矣
  季孫行父如齊
  前乎子卒書如齊後乎子卒書如齊齊與聞乎故也所以惡齊也而季孫行父之罪則又不待貶絶而見者按左氏宣十八年公薨季孫行父言于朝曰使我殺適立庶以失大援者仲也夫乃逐遂之族以此驗之行父實與公子遂同弑子惡而立宣公故夫人姜氏歸于齊而行父遽如齊焉惡實齊之甥恐齊人聽夫人之訴而來討于是議納賂以請平焉此見魯國臣子之罪皆不可勝誅也
  莒弑其君庶其
  莒紀公生太子僕及季佗愛季佗而黜僕且多行無禮于國僕因國人以弑紀公故稱國以弑專罪嗣君也盖與殺大夫稱國同義春秋稱國弑君者四皆罪其嗣君














  春秋集註巻二十
<經部,春秋類,高氏春秋集註>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二十一
  宋 高閌 撰
  宣公一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宣公受弑賊之立而不復討賊是與聞乎弑也是篡也此不天無王之甚而書春王正月公即位者以天道王法正其自即位之罪也其自即位奈何以不弑自居聖人因如其意而書之此春秋之誅意也宣公之弑雖天王不問方伯不討而夫人姜氏歸於齊齊豈不知其簒弑乎曰齊人之知乃在夫人未歸之前蓋同惡相濟已先許其復通婚姻之好矣
  公子遂如齊逆女
  不待喪畢親迎而公子遂遽如齊逆女者此乃公子遂之本謀恐姻好久不通而齊人來討也且娶於齊則公因得以列於會而諸侯不復討矣公子遂之情狀可知也夫逆女親者也使大夫非正也公子遂蓋公族之尊者尤不可也而不憚如齊者勢不能自已故爾始文公未終喪而娶故其子遂於即位之初而逆女
  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
  不直書夫人婦姜至自齊而稱遂以者明公子遂不當以夫人歸也婚禮莫重乎親迎豈容大夫得以歸哉不稱公子者一事再見卒名也文公逆婦姜於齊不稱夫人自逆故也此稱夫人者臣下之辭也不稱氏者夫人當待禮而行如野麕草蟲之詩蓋古者一禮不備女不肯行故詩曰雖速我訟亦不女從雖速我獄室家不足今公以喪娶又不親迎夫人不能以禮自固而公子遂以之歸故去氏以貶之婦者有姑之辭曰夫人姜氏至自齊可也而曰婦者姑敬嬴也敬嬴也而姑之蓋以是暴其惡也曷為暴其惡敬嬴以嬖妾私事襄仲而以其子屬之殺世嫡兄弟出主君夫人乃援成風故事即以子貴為國母今斬焉在衰絰之中而請婚納婦此其罪之未見者也故因夫人至特稱婦姜以顯之此春秋推見至隱著妾母當國用事為後世鑒也有姑則以婦禮至無姑則專以夫人之禮至書至自齊又見齊人以非禮嫁女失父母國之道矣
  夏季孫行父如齊
  公既婚矣然後季文子如齊納賂請列於會蓋春秋時凡國君不以其道立苟得一與於諸侯之會則他國不得復討其罪所以季文子不憚自行者欲假大國之權以定宣公之位也宣公之位定則一時臣子黨亂誤國之罪庶皆可以逃矣昔人稱季文子三思而後行今當魯國喪禍之際而舉動乖錯如此安在其為三思哉是必思之過多而方寸亂矣故孔子曰再斯可矣蓋譏之也
  晉放其大夫胥甲父於衞
  舜放驩兜於崇山此天子之討有罪也諸侯之大夫有罪則當請於天子或殺或放上由天子不得自專也故專殺大夫王法之所不容今晉乃專放其大夫可乎然放與逐不同放猶有禮焉退之以禮不深罪之也然舜治驩兜之罪而放之崇山者投之逺方也崇山猶在吾封疆之内非蠻夷外國也今晉之於衞同為列國爾晉輒放其有罪之臣於衞是鄙衞也是直以蠻徼待吾同列之國也衞人受晉之逐臣而不辭豈亦迫於大國之勢歟按文公十二年河曲之戰晉人將薄秦人於河胥甲趙穿當軍門呼曰薄人於險無勇也乃止至是晉人討不用命者乃放胥甲於衞夫胥甲趙穿之罪一也放甲而舎穿是政之不一也以非其罪故特加父字以别之異乎蔡之公孫獵也晉主諸侯而内討如此又安能正魯
  公會齊侯於平州
  春秋凡簒立者諸侯一與之會則他國不得復討遂列於諸侯之會而以成君書之罪諸侯也非有王命則國人亦不得討之恐滋亂也此當時大概然爾今宣公與齊侯雖同惡相濟然實公欲為此會而不書及者討賊之辭也凡亂臣賊子必深絶其黨而為惡者孤矣故書會而不言及
  公子遂如齊
  此又如齊者謝得會也前年公子遂與叔孫得臣如齊請於齊侯歸弑其君出其母而立宣公今年公子遂得為公冒喪逆女季孫行父又為之納賂請會齊惠公新遭弑逆之變而助成弑嫡之謀不念出姜之戚而繼為喪婚之好貪取濟西之賂而遂定簒者之位廢君臣兄弟夫婦之義是謂以亂濟亂者也昔季子然問仲由冉求可謂大臣與孔子曰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今由與求可謂具臣矣然則從之者與曰弑父與君亦不從也公子遂與季孫行父叔孫得臣居大臣之位相與周旋於簒奪之事曾具臣之不若當時庶幾於孔子之言者帷叔仲彭生耳自是禄去公室政在大夫魯君遂失其民此春秋所以盡其辭也
  六月齊人取濟西田
  此專罪齊也宣公不義得國故以先君封界之田賂齊此吾國之惡聖人為之辭曰齊人取之云爾若非我予之也齊受簒逆之賂而助之則其惡尤大春秋討賊尤嚴於利其為惡而助之者所以孤其黨也雖非強取要亦不義而得之所謂非其有而取之曰盜也魯國本非宣公之所有也不義得國宜不能保其土故不云我其不書公納賂者與鄭伯假許田同義桓宣之計若出一軌春秋志之以見世平則正與法皆勝世變則亂與賂偕行自然之符可不戒諸
  秋邾子來朝
  首朝簒逆之賊此不待貶絶也故與滕侯朝桓之文異公羊子曰其餘從同同此類是也
  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
  十五年扈之會晉將為魯討齊十七年晉以諸侯之師伐宋以討弑君之罪皆取賂而還於是鄭伯以晉為不足與遂受盟於楚此雖晉有以取之然鄭遽背中國而即夷狄又同楚子加兵陳宋是助夷狄以攻中國也罪不勝誅故稱楚子而人鄭伯所以甚鄭伯之罪也非與楚子也兩書侵者所以深罪鄭伯此舉之不義也既正此師為不義然後中國之師可舉矣
  晉趙盾帥師救陳
  趙盾先自帥師救陳而後致中國同伐鄭也然鄭人連楚以侵陳與宋則晉何為獨救陳曰楚鄭之兵主在於陳因加於宋晉人踰宋而救陳救陳而師退是救宋也故舉救陳則及宋舉救宋則不及陳矣
  宋公陳侯衞侯曹伯會晉師於棐林伐鄭
  此言趙盾救陳之師也 會晉者著諸侯為盾所致也不曰會晉趙盾者不與其以卑致尊也若列數諸侯而會趙盾則是諸侯會大夫之辭爾故止稱師焉師衆可以敵諸侯矣夫征伐自天子出非諸侯可得而專也諸侯專之猶不可况大夫乎自隱桓以來諸侯無大小皆專而行之及宣成而下大夫無内外皆專而行之棐林之會天下之事中國之政皆在趙盾矣
  冬晉趙穿帥師侵崇
  崇在西土秦與國也晉方病楚而欲得秦趙穿曰我侵崇崇急秦必救之吾以求成焉鳴呼此謬計也豈有欲求成而反加兵於他人之國乎適足以衆晉之敵爾夫其謀之迂如此而當國者亦豈不為之裁正而從之乎意者穿已有逆心欲得兵權托於伐國以用其衆爾故書侵以著其罪
  晉人宋人伐鄭
  宋人怨鄭伯與楚子之侵我也復請晉伐鄭晉亦以前救之無功也遂連兵伐之夫晉以貪賂致諸侯之叛不能退而自責乃謀動干戈於外以遂宋之復怨况宋人弑君豈可與之合兵乎故雖討得其罪亦皆貶而人之
  二年春王二月壬子宋華元帥師及鄭公子歸生帥師戰於大棘宋師貶績獲宋華元
  大棘宋地春秋二十四戰主客並書帥師者惟此及哀二年趙鞅罕達而已夫主於伐人則書帥師此主與客無辨何也蓋鄭公子歸生興師伐宋而來不稱伐者背中國即夷狄為楚來無以為辭曲在鄭也然元年秋鄭人與楚子侵宋宋公既為棐林之役以報之是冬又與晉人伐鄭一役而兩報之遂起此役今鄭師之來宋當明大義以諭之否則慎固封守使鄭不得而犯焉華元乃遽帥師出與之戰於是三軍大敗以至見獲不能效死徒殄民辱國而已以見中國因夷狄之故而自相殘如此故兩書帥師以惡之書宋之及又書宋敗深罪其不當與之戰也上書宋華元矣下云獲華元可也復云宋者以國繫之重其以國事獲也
  秦師伐晉
  此秦之師由晉侵崇以起之則惡在晉故秦稱師稱伐見此師之出有名也一侵一伐而秦晉之曲直可見矣聖人誅趙穿之意亦明矣
  夏晉人宋人衞人陳人侵鄭
  鄭為楚伐宋敗其師獲其大夫晉趙盾興諸侯之師將為宋討鄭而不果者非力不足理曲故也晉惟以取賂釋宋不討以至於此故春秋著其失覊者之義既貶而人之又書侵以惡之所以甚趙盾也盾執晉政以主諸侯而二扈之盟貪宋齊之賂縱大惡而不治勤諸侯而無功故鄭伯以晉為不足與道楚以伐陳宋自是楚與晉爭晉不能競反有弑逆之禍於是楚益自肆明年遂有問鼎之事
  秋九月乙丑晉趙盾弑其君夷臯
  諸侯以晉為盟主而晉國之政在趙盾盾之專制諸侯幾二十年矣天下惟知晉之有趙盾而不知有靈公也靈公雖不德亦不堪盾之專權故有殺盾之志焉盾欲出奔而未越境其族子趙穿遂弑靈公而盾即復其位不復討賊然則盾之臣節安在哉故聖人原其情而書之曰趙盾弑其君夷臯而不使趙穿尸其罪也誠使趙穿尸其罪則奸臣偽亡詐竄而隂使人弑其君者遂得以免其罪矣夫弑君之罪豈可計免乎况盾又使穿逆成公則其迹嫌矣故聖人正趙盾之罪以戒天下後世專權懷姧之臣也善乎西晉陳泰能明此義也方高貴鄉公之見弑也抽戈者成濟倡謀者賈充而當國者司馬昭也昭雖流涕問策於陳泰泰曰惟斬賈充可以少謝天下爾昭問其次意在濟也泰以為有進於此不見其次蓋指昭也然則趙穿弑君而盾為首惡春秋之大義明矣以此為坊而鄧扈樂之徒猶蒙歸獄而受戮靈公立十四年趙盾使趙穿逆襄公之弟黑臀於周而立之是為成公不書葬者賊不討也
  冬十月乙亥天王崩
  三年春王正月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猶三望
  諸侯為天王崩斬衰而魯本不當郊因喪紀而不郊可也今所以不郊者非為天王崩也牛口傷而改卜而牛又死故也且公弑君簒立無天道矣豈足對越在天乎祭天之牛或傷或死此天示變以警公也三望本因郊而設既不郊則三望之禮不備矣夫魯僭郊禮久矣隱桓莊閔不書者聖人不敢無故斥言君父之過故因變異而言也
  葬匡王
  前期而葬者簡也且以著王室之㣲罪諸侯之不王也
  楚子伐陸渾之戎
  僖二十二年秋秦晉遷陸渾之戎於伊川使雜居中國而天子置之不問至是楚子興兵來討其罪故稱伐以見中國之不自正也然楚自南海長驅中原觀兵周疆定王使人郊勞輒敢問鼎之輕重雖有窺周室之心而不敢輒動以先王之澤未竭夷狄猶有畏義之心焉故稱本爵以正其狂僭之罪而不書問鼎者蓋私問之也
  夏楚人侵鄭
  按左傳晉侯伐鄭鄭與晉平而經獨書楚人侵鄭者書楚人侵鄭則知鄭復從晉也鄭本以晉不足與而從楚今晉成公初立而復從晉是鄭伯之反正也故獨書楚人侵鄭以抑夷狄之強
  秋赤狄侵齊
  曰赤狄者見狄之種類已分矣
  宋師圍曹
  宋文公即位三年武氏以曹師作亂聖人削而不書此年圍曹以報武氏之亂而書之者夫武氏之亂非曹人所致也宋人不能反躬自治内睦九族而興兵以圍人之國不亦左乎蓋宋惟有不赦之罪故書法如此
  冬十月丙戌鄭伯蘭卒
  葬鄭穆公
  觀其葬之速則知其禮之不備也且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四年春王正月公及齊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
  莒郯相怨而郯乃魯婚姻之國故公及齊侯平之公欲為郯平莒而挾齊以為重非平之道此莒之所以不服也肯者心以為然而後從之者也此見公之義不足以服莒之心矣曰莒人又見其不肯者非特其君也及齊侯者以公為主及郯者以莒為主齊魯二大國以好平兩小國之怨而且不能蓋信不足故也不知自反而取邑以致忿於人則公之所為亦已甚矣公既無以得莒後書郯伯姬來歸則郯亦不能固其好也雖然向吾故地桓十六年城向是也其後或入於莒豈魯與莒有好而向還莒歟至此莒不肯平然後公復取向也
  秦伯稻卒
  共公立四年其子桓公立
  夏六月乙酉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
  歸生鄭之正卿也公子宋以染指黿鼎之故鄭伯將殺之宋輒與歸生謀先歸生若即𤼵姧謀則宋之惡可遏靈公亦得而免矣既不以告又懼其譖而從之雖公子宋手弑其君而歸生為國正卿縱其為逆意尤可誅故特書公子歸生弑其君夷所以教天下後世之為人臣者也蓋春秋之作常施於可疑而不施於所不疑宋之罪無疑也歸生或疑於可免故治歸生則宋罪自見非重歸生而輕宋也以此為坊後世猶有失身而為逆賊所制如司馬亮沈慶之輩者且傳曰慎㣲又曰飲食必有訟又曰戱生患又曰輕則失巨鄭伯輕戱於飲食之㣲而致殺身之禍聖人書之其示來世之意深矣靈公立一年鄭人立穆公之庶子堅是為襄公
  赤狄侵齊
  以齊之疆而連年為狄所侵則惠公之無政可知矣
  秋公如齊公至自齊
  狄在齊境而公往朝之公之無政又可知矣故雖未踰時而書至以危之且為明年再如齊起也
  冬楚子伐鄭
  中國諸侯不問鄭國殺君之罪而夷狄加兵以討之故書楚子伐鄭所以病中國也且楚之病鄭久矣侵伐之事始稱荆次稱人至此稱楚子所以深罪鄭也
  五年春公如齊
  公以不義得國故亟朝於齊蓋當是時魯益以弱故謹事大國以自固也
  夏公至自齊
  公春如齊而夏至者以齊人止公而強為高固請婚也故書至以危之
  秋九月齊高固來逆子叔姬
  時君之女也故稱子以别之古者三十而娶五十而爵為大夫故大夫無出境親迎者高固為齊正卿而始與魯為婚又越境逆女非禮可知矣不曰逆女者大夫不敵於諸侯故但稱子叔姬以見高固之自逆也齊許之來魯與之婚高固之娶叔姬之嫁皆非禮也
  叔孫得臣卒
  此公子牙之後莊叔也内大夫卒無不日者以春秋魯史故詳之也仲遂殺嫡立庶往謀於齊而得臣有並使之罪故特不書曰以謹之而仲遂之惡不可勝誅特於繹立義故文起於此也
  冬齊高固及子叔姬來
  子叔姬來者歸寧也歸寧常事不書先儒謂壻有反馬之禮是亦常事不書矣夫髙固已為齊之正卿非王事不當出境既未娶而為國卿又不可以國卿而有新婚反馬之禮也故書齊髙固及子叔姬來以罪之子叔姬不冠夫氏者承上髙固及之也
  楚人伐鄭
  去冬之伐稱楚子所以譏鄭也今祇稱人又罪其數犯中國也






  春秋集註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二十二
  宋 髙閌 撰
  宣公二
  六年春晉趙盾衞孫免侵陳
  趙盾前會衞侯救陳今更與衞孫免加兵於其國故書侵以正主盟者之罪雖以陳背晉即楚亦以晉救之無功故也春秋之法君弑而賊未及討則經不復重出其人聖人之意以為弑君之賊而使得偷生於嵗月之間是中國臣子亦復㤀其君父故不復重出其名所以罪其臣子討賊之緩且不忍以大惡之名再見於春秋也今趙盾弑君而孫免為衞卿乃反與之比以兵加人之國用見當時習於悖亂不知君臣大義直以趙盾為無罪之人故春狄因其自視若無罪而為之再見於此所以重其罪也非赦盾也
  夏四月
  秋八月螽
  夏冬無事而書首月者存天道王法也秋螽書八月者惟八月有之非歴時也螽為農災王道所重今以月書則為災不久輕於以時書者矣然而聖人猶書以示後世者欲人君知以農為重也
  冬十月
  七年春衞侯使孫良夫來盟
  此盟乃衞欲為晉致魯蓋魯專事齊未與晉通故也何以知之宣公不義得國以是自疑而衞侯任其無咎故遣良夫來為此盟然而黑壤之會公卒見辱則知是盟之無信也是盟之無信亦公自疑貳爾視下文可見
  夏公會齊侯伐萊
  公方與衞盟將復從晉而又應齊侯之命興兵以凌弱小之國此取辱之道也然非公本意故書公會
  秋公至自伐萊
  為齊興兵踰時而歸故以伐萊致
  大旱
  軍旅之後必有凶牟蓋征役怨嗟之氣感動天地而旱乾作矣書旱而不書雩著公無恤民之心也
  冬公會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於黑壤
  鄭伯來服故為此會且盟焉而不書盟者公自弑立即齊之後惟與齊會未嘗會他國也晉人以為討而止公於是公不得與盟焉故止書會而已
  八年春公至自會
  古者國有凶荒則殺禮而不舉公夏會伐萊而秋至冬會黑壤而此年春至其間大旱之不恤而區區以侵伐期會為急又為晉人所執幸以賂免故黑壤之盟不書而此以會致自是不敢如晉矣
  夏六月公子遂如齊至黄乃復
  不稱有疾者大夫受命而出雖死以尸將命豈可以疾而廢君命耶乃者無其上之辭復者事未畢而返之辭
  辛巳有事於太廟仲遂卒於垂壬午猶繹萬入去籥垂齊地公子遂未至齊國而旋未及魯境而卒適與祭同日故不書祭名但書有事而已凡祭必七日戒三日齊故當祭不以凶事告又况卒於國郊之外豈宜遽訃於廟中乎此事之失雖不在主祭者然仲遂弑逆之罪雖死猶當討之宣公以援立之故既不正其罪而即以為卿於其死也又當祭而告遽為之變君臣之恩其厚乃如此亦可謂非常矣稱仲遂者著其生而賜族不稱公子前見也此聖人存君臣之義也繹者明日之祭也孝子當尸不敢即棄故明日復祭此非正祭比卿喪為輕不可以輕而廢重故檀弓記孔子之言曰卿卒不繹猶繹者可以己之辭也如卿佐之喪繫一國之戚而不宜作樂則勿用可也今乃去其有聲之籥而用其無聲之舞是不知樂也夫手舞足𮛫是真樂也豈在聲音之間哉蓋仲既立公公固欲厚其終然而國人弗順也諸臣弗與也故於卒雖為之變而妄意去留如此夫體貌大臣自有常禮苟其人不足以堪此則黜其位可也由一人而變常節此春秋之所以譏也
  戊子夫人嬴氏薨
  此文公之妄也何以稱夫人薨援成風之例蓋著其僭也然無貶辭者公羊子曰其餘從同同
  晉師白狄伐秦
  晉不能糾合諸侯以攘夷狄乃外連白狄以伐秦直書而貶自見矣殽之役書晉人及姜戎此不言及者以傳攷之白狄為主也經先晉者不與夷狄之會中國也中國而為夷狄所帥晉之辱也
  楚人滅舒蓼
  僖三年徐人取舒至是楚人滅舒蓼成十七年又滅舒庸襄二十五年又滅舒鳩蓋羣舒之别種非二國也
  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
  按長歴七月乙未朔則甲子乃三十日也食之既則為變大矣
  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
  五月而葬者禮之也妾而以夫人禮薨之葬之又别為之諡其為非禮甚矣禮曰庶人葬不為雨止非特庶人也自天子至於庶人皆當然爾何以知之凡喪之行必有潦車以載簑笠蓋備雨也送葬者猶不避塗潦况自葬其親乎且雨之遲久不可豫知或浹句彌月者有之今此經先書己丑葬而復書雨則是將窆而遇雨也夫喪事有進無退豈可停柩以待故書不克葬以譏其無備也平明而葬日中而虞禮也今以明日日中而葬則失虞祭之時矣敬嬴私事襄仲殺太子及其母弟經書子卒夫人姜氏歸於齊而傳謂𡘜而過市市人皆𡘜讀者有傷切之意焉蓋以秉彞不可滅也夫襄仲與敬嬴逆天理而拂人性之狀𢡖矣仲嬴之卒相去八日仲死不得其地嬴死不得其時孰謂無天道乎
  城平陽
  懼晉故也方舉大喪又城平陽重困民力也城義見隱公十年
  楚師伐陳
  陳以晉衞見侵復棄楚而從晉故楚以為討稱師稱伐所以譏其始謀之失也然晉不能救陳陳遂復即楚此晉之辱也
  九年春王正月公如齊公至自齊
  公有母喪而以嵗之首月逺朝強齊非特見公之無哀亦不知有天王矣故書王正月以志之且齊魯之相與如此可以不危矣然公毎如齊必書至焉以危之者蓋非義相與危在其中矣
  夏仲孫蔑如京師
  左氏謂王使來徴聘也信斯言也益見王室之㣲矣且公親弑立九年矣未通乎王乃自朝齊而使大夫聘天子顛倒甚矣
  齊侯伐萊
  狄比侵齊而齊不敢報萊不敢犯齊而齊亟伐之畏衆強而虐㣲弱如此於此可以觀惠公之政矣
  秋取根牟案根牟公羊以為邾邑杜預以為東夷國此註未有定論
  七年公會齊伐萊此齊侯再伐萊公雖不與伐而乘危敢根牟春秋所甚惡而其辭若緩者以内大惡故婉其辭也左昭八年傳秋大蒐於紅自根牟至於商衞
  八月滕子卒
  自隠七年書滕侯卒至此始書滕子者滕昭公也魯不會其葬而書其卒為下文起也
  九月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會於扈晉荀林父帥師伐陳
  復謀齊也齊與諸侯不睦而魯獨事之故公不與會陳不來會即楚故也據左氏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夫楚伐陳晉不能救今乃因諸侯之師而伐之晉之不義甚矣不書諸侯之師者諸侯不與伐陳也
  辛酉晉侯黑臀卒於扈
  諸侯非王事不出境今晉成公會於扈而卒非正也不言卒於會者諸侯散而晉侯以疾留其卒於扈不出晉地也凡立七年其子獳立是為景公不書葬者魯專事齊不會其葬也然齊人愈得志矣
  冬十月癸酉衞侯鄭卒
  衞成公立三十五年其子速立是為穆公
  宋人圍滕
  宋文公興師以伐有喪之國春秋惡之故貶以稱人
  楚子伐鄭晉郤缺帥師救鄭
  楚子聞晉侯卒於扈以重兵來討鄭伯之貳於是鄭復與楚平鄭已與楚平救之無益也自是晉楚交伐鄭
  陳殺其大夫泄冶
  泄冶無罪而書名何也冶以強諌激怒其君使雖喪亂在前弗肯回顧斯實無益於人之國故孟子不多宮之竒之諫而以百里奚為智魏鄭公不願為忠臣而願為良臣蓋諫者既死則必有亡國弑君之禍是以春秋特書其名為徵舒弑君楚子滅陳之端以垂後世不容直言之戒觀陳風株林澤陂之所刺則知宣公君臣宣淫無復忌憚亦已甚矣泄冶至此而強諫亦足以殺其身而已矣
  十年春公如齊公至自齊
  公頻年朝齊勤亦至矣諸侯有會而謀齊者而公不與焉雖事天王亦不如是然不書王正月非若九年夏有仲孫蔑如京師之事以相形也公事齊雖勤而不與諸侯之事亦危道也
  齊人歸我濟西田
  按元年公會齊侯於平州公子遂如齊齊人取濟西田蓋公子遂殺子惡而立宣公故以濟西田賂齊而齊人取之至是而歸者公比年朝齊齊侯感公朝事之勤因其請而歸之也夫魯之分地先君受之於天子豈可失墜又况負弑逆之罪賂以免討乎齊人取弑逆之賂以縱惡故其取其歸皆謹書之然其他歸田未有言我而此獨曰我濟西田者獨此本魯田也若哀八年歸讙及闡定十年齊人來歸鄆讙龜隂田皆魯侵諸侯而得之非周公之本封也既本他國之田故不言我葢以衆暴寡以大侵小而得之者如有王者作則魯在所予乎在所奪乎聖人所書以正王法爾鄆讙龜陰田特書曰來歸者夾谷之會孔子相焉質以禮義齊人自服而來歸也他秪書歸者皆因請而得之爾
  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
  按長歴丙辰朔不書朔史失之也日食雖有常度亦人事所召有食之者
  己巳齊侯元卒
  齊惠公立十年卒其子無野立是為頃公
  齊崔氏出奔衞
  崔杼有寵於惠公高國畏其偪也而逐之以其世卿專權故書氏而以自奔為文
  公如齊
  公二年天王崩如弗聞也今聞齊侯卒而奔其喪是以事天子之禮事齊也
  五月公至自齊
  癸巳陳夏徵舒弑其君平國
  君通乎夏姬故其子弑之靈公立十五年其子午立是為成公成公既立不討君父之賊則知靈公之惡播於國人而徵舒殺之國人之所弗憝也
  六月宋師伐滕
  前圍滕以伐人之喪貶而人之今伐滕而稱師焉則正著其暴横加小國以其衆也然滕子恃晉而不朝宋討得其罪故稱伐焉
  公孫歸父如齊葬齊惠公
  公自奔其喪又使貴卿會葬不顧天王之禮闕然莫之供也比事攷辭其義自見而臣子私諡之罪亦無所逃
  晉人宋人衞人曹人伐鄭
  鄭復與楚平故晉會三國伐之當是時陳有弑君之亂曾不是圖而有事於鄭故楚之伐鄭稱爵晉與諸侯伐鄭稱人蓋罪諸侯不先自正也
  秋天王使王季子來聘
  宣公弑嗣君而簒立天王不問其罪反使季子來聘又不見答失禮甚矣
  公孫歸父帥師伐邾取繹
  自文公時邾魯有隙宣公簒位而邾子首朝之自是絶迹魯庭者又十年故歸父帥師以討其罪然以貴卿為將舉大衆而征伐不施於亂臣賊子而凌弱侵小近在附庸之國是為盜也故特書取繹以重其罪
  大水
  兵役怨氣之所感也義見桓十一年
  季孫行父如齊
  文子初聘通嗣君也
  冬公孫歸父如齊
  以伐邾故恐齊人以為討遂謀伐莒焉甚矣魯之懼齊也二嵗之間而公與大夫如齊者五
  齊侯使國佐來聘
  嗣子踰年即位始稱君未踰年稱子故葵丘之會稱宋子蓋齊桓方倡大義以尊中國諸侯之從者惟恐後故宋公雖在喪而來與會亦不深責怒其不獲已而趨急務爾魯之與齊與國也聘雖後時亦何害耶惠公之卒葬之既速又未踰年而以君命遽遣使來聘焉謀伐莒也然當凶釁而行吉禮忘哀思而結歡好蓋有速成君之意故如其意而書曰齊侯以著其惡也
  
  國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今以秋大水而冬即饑則其為國可知矣水旱螟螽天災也然民有蓄積則未必饑書饑則不獨天災也見民無蓄積也非特民無也國亦無也非特國無也鄰國亦無可告糴者矣前此不書饑者百姓尚足故也至是而百姓不足矣於是乎有税畆之事焉
  楚子伐鄭
  是夏鄭因晉帥三國見伐而復棄楚故楚子又伐鄭據左氏載晉士會救鄭及諸侯戌鄭而春秋削之者責晉雖得鄭而不能有之也故楚伐稱爵


  春秋集註卷二十二
<經部,春秋類,高氏春秋集註>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二十三
  宋 高閌 撰
  宣公三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夏楚子陳侯鄭伯盟於辰陵
  楚子去冬伐鄭因加兵於陳陳鄭皆聽服故為此盟書楚子於陳鄭之上者所以憫中國之衰也
  公孫歸父會齊人伐莒
  自四年公及齊侯平莒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至是齊侯召魯同討之故貶而人之人齊所以人歸父也
  秋晉侯會狄於欑函
  書晉侯會者春秋内中國而外夷狄此與隱二年公會戎於潛同文所以同晉於内而離狄於外也陳鄭諸夏之國而從楚衆狄夷狄之國而從晉狄在欑函而晉侯親往會之故聖人以狄主會為文所以罪中國不能自正也
  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徴舒
  楚子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故入陳然後殺徵舒夫元惡大憝衆所欲誅稱人以殺葢衆辭爾非與楚也彼弑君之賊固人人可得而殺之豈有蠻夷華夏之間哉然徵舒弑君今已踰年國人不能討天子方伯不能誅而反使楚入中國而殺之彼楚尚知弑君之當殺則中國如之何不能殺之耶聖人書此者非與楚人之能討也傷中國之不自正也
  丁亥楚子入陳
  入者内弗受而強入之是時陳侯在晉故楚子不動干戈自入於陳然則人君可輕出乎雖然楚子入陳然後殺徵舒而春秋之志入陳乃在殺徵舒之後何也人之為善惡有名是而實非始邪而終正自衆人觀之或取其名而略其實或執其始而遺其終所以是非失當而邪正舛也聖人則不然楚之伐陳初欲縣陳也聞諫而止遂以討罪為名故春秋書殺徵舒於前而掩縣陳之惡書入陳於後不使全討罪之美此斷大小之獄必以情惡惡疾其始善善樂其終之義也書楚子者著楚之本爵楚入中國故日以惡之
  納公孫寧儀行父於陳
  二子皆通於夏姬致徵舒弑君然則二子之罪與徵舒何異聖人特書此者與其納也何以與其納為其能訴於楚殺徵舒而定陳也不繫之陳者與其納而不與其得納也此乃其君之所由以弑者非復可以居陳之位也葢楚子殺徵舒若能誅賊而出於正者由納二臣以觀之楚子殺徵舒正為二臣殺之非為討賊殺也楚子之情於此不能逃矣夫致陳之亂者此二子也已絶於陳矣故不繫之陳而書納納淫亂之人於中國見中國不自正而楚得以肆行也
  十有二年春葬陳靈公
  靈公見弑於今三年因楚入討賊陳人始得伸臣子之義故此書葬者賊已討也又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楚子圍鄭
  去冬入陳今春圍鄭以二國背辰陵之盟而從晉故也易曰君子以作事謀始陳鄭之始即楚是乃召楚以亂中國也然楚入陳而討之書曰入入鄭而赦之書曰圍何也楚之入陳也欲縣之人言其不可乃封陳侯其入鄭也欲赦之人言其不可卒與鄭平故封陳侯者非本謀也不善而能改也故書曰入與鄭平者楚本謀也不為利言所誘故以圍言之此君子所以謂楚莊王不絶乎夷狄也此所以屢稱楚子以錄之
  夏六月乙卯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於邲晉師敗績邲鄭地鄭既與楚平而晉後至諸大夫皆欲退而先縠佐荀林父獨不可故以林父及楚子以明林父主戰也夫晉欲救陳鄭豈可以一大夫將不協心之屬以與強暴新勝之楚交戰乎徒取敗䘐血肉坐靈非救難解紛之道也故不書救然中國之大夫及諸楚君而不嫌於抗者所以崇中國也故書林父以敵楚子晉既敗績陳鄭於是乎服楚子矣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滅蕭
  蕭子姓宋之附庸也楚既得陳鄭又敗晉師遂深入中國憑陵諸夏滅人之國故謹而日之
  晉人宋人衞人曹人同盟於清丘
  晉為楚所敗故諸侯懼而同為此盟既又不旋踵而皆背之聖人惡其反覆故皆貶而人之
  宋師伐陳衞人救陳
  宋以楚子滅蕭且為清丘之盟故請於晉以伐陳以討其道楚師之罪此非所以報楚也故直以師稱書衞救陳者所以罪宋也然衞方盟於清丘而反救陳凡救雖義事而有背盟之惡故貶稱人
  十有三年春齊師伐莒
  莒恃晉而不事齊故齊興師伐莒而晉不救之前稱齊人而此云齊師者略其以師而伐人也
  夏楚子伐宋
  以其伐陳也晉衞曹復背清丘之盟而不救者楚人有辭於伐也故楚書本爵
  秋螽
  冬晉殺其大夫先縠
  邲之役三帥皆欲還先縠固請戰遂及於敗至是以為討然釋趙旃魏錡不討而獨誅先縠為政不平殺者不受治矣况又族滅之惡之甚也故稱國以殺
  十有四年春衞殺其大夫孔逹
  晉既討邲之敗而殺先縠矣以衞背清丘之盟而救陳也討焉孔達自知不可免乃縊而死衞人因以説於晉故稱國以殺罪累上也
  夏五月壬申曹伯壽卒
  曹文公立二十三年其子廬立是為宣公
  晉侯伐鄭
  晉救鄭而敗於邲鄭遂即楚夫鄭背華即夷討之正也故稱晉爵然自文公没襄公僅能修先君之業靈公幼而趙盾為政其殆庶幾矣成景之世文公之澤寖㣲干戈日尋積而至於蜀之盟而中國盡夷狄矣豈特失政而已乎至此而後知齊桓晉文之有功於中國也孔子曰㣲管仲吾其被髪左衽矣然則管仲之功終春秋之世猶或賴之
  秋九月楚子圍宋
  國必自伐然後人伐之宋輕用兵至反見伐則自取之效也至是楚使申舟聘於齊曰無假道於宋申舟曰我則必死楚子曰殺汝我伐之及宋宋人殺之楚子聞之投袂而起遂再伐宋不書伐者罪之遂恃強以圍之葢罪不在宋
  葬曹文公
  因魯往會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冬公孫歸父會齊侯於穀
  齊侯在穀而歸父往聘焉故不書如齊而書會於穀蓋謀於齊侯而平楚宋也
  十有五年春公孫歸父會楚子於宋
  歸父歸自齊又以楚子之尚圍宋也而往聘之直以宋地者罪魯見楚在宋境反與之聘也
  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
  楚子自去秋圍宋至今不解天下諸侯莫救者於是華元潛入其師劫其將子反請平子反懼告於其君而與之平凡書平皆以國舉今宋楚之平稱人者貶也何貶乎貶華元子反也
  六月癸卯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
  夷狄悖亂諸侯驅之可也晉師滅赤狄又執其君此則甚矣故惡而日之後世輕誅夷狄以多殺盡殄為中國威此豈先王之志也哉詩曰薄伐玁狁至於太原此大雅之則也凡滅不氏此氏何也以赤狄有潞氏甲氏二種故也是時楚肆其強圍宋踰年晉不能救而反滅狄利其土地亦怠於憂中國矣
  秦人伐晉
  自二年秦師伐晉晉不報秦今十四年矣此復來伐者乘晉兵逐爭狄土而闚其虚也故貶而人之
  王札子殺召伯毛伯
  王孫蘇與毛伯召伯爭政使王子札殺之札者名也矯王命以殺大臣宜名之以著其罪然書札而不書王子則與内臣無異若柔溺翬挾之類矣書王子札則與王子虎同無以見其罪故變文以别之夫生殺之柄天子所持毛伯召伯王之卿士今王札子乃敢擅殺而定玉不能禁失政刑矣是以春秋惡而志之舜為天子瞽瞍殺人則臯陶執之何王子之有
  秋螽
  為災故書
  仲孫蔑會齊高固於無婁
  齊侯在穀則公孫歸父會之齊卿在無婁則仲孫蔑會之蓋公主齊久矣幸晉楚之爭而不我及忽焉而平楚宋俾歸父請於齊侯齊侯則疑我之從楚也蔑於是會焉以修舊好
  初稅畆
  古者天子有王藉諸侯有公藉蓋借民力以治吾田而已謂之助而不税當是時也民知先公後己詩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是也及其衰也有法以治之稼不善則非民又其甚也法不足以治之矣此宣公之時所以舍公田之不善乃履民之畆而税其善者也民日從事於戰鬭而井田之法漸廢此聖人所以書初税畆以議其壞法自便也云初者自是遂為常税矣
  冬蝝生
  書燠也秋螽未息而冬又生子冬非蝝生之時以是為異此履畝之符也
  
  蝝生以至於饑公之不恤民一至於此天時人事參而書之春秋之㫖㣲矣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
  晉師既滅潞今又并盡其餘黨斯已甚矣故士會董此役而貶稱人且再書晉之滅狄惡其窮兵荒服無復顧懷中國之志也
  夏成周宣榭災案經文公穀作災左氏作火此從公榖
  國語曰先王之為臺榭也臺不過望氛氣榭不過講軍實成周宣榭者宣王之榭也宣王中興講武於此焉而書其災者聖人蓋傷之也何則周室板蕩中國㣲矣宣王嗣之南征荆舒北伐玁狁遂攘夷狄以復文武之境土天下喜於王化復行今周復衰夷狄横行平惠以降皆庸暗齷齪無能以王道興起之者人思周室中興仰止宣王受其所茇故因其災而傷王者之不作使功烈不得著見於天下而王者之迹又從而煨燼之蓋痛乎王道陵遲之甚也孟子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則勿毁之矣况我宣王中興講武之屋而子孫當此衰㣲之際不思振舊而反為火所焚乎
  秋郯伯姬來歸
  來歸者見棄而歸也不能乎舅姑之國而為夫所黜此罪伯姬也罪伯姬者乃所以罪其父母失教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是以春秋於内女夫人皆詳志之
  冬大有年
  此一句在魯史則為記祥瑞一經聖人之筆則非為祥瑞書也何則宣公不義得國又當饑年而重斂於民宜其不獲時和嵗豐之應今乃大有年聖人從而錄之者是為記異也所謂非常則書也然則春秋不書祥瑞乎曰春秋不以祥瑞訓人蓋示以天道也天猶父也君猶子也子有善父而寵賚之非父也子為不善父不譴責之非父也君有善天而祥瑞之非天也君為不善天不災眚之非天也觀天道之於人君父子而已子有善父親之君有善天祚之子為不善父其譴之譴之猶不善廢之棄之爾君為不善天其災之災之猶不善禍之滅之爾故春秋惟書災異以明天道為百王法
  十有七年春王正月庚子許男錫我卒
  許昭公立三十年卒其子甯立是為靈公
  丁未蔡侯申立
  蔡文公立二十年卒其子固立是為景公
  夏葬許昭公葬蔡文公
  不月者畧之也許蔡與楚而背中國故略之且因魯往會而著二國私諡之罪
  六月癸卯日有食之
  按長歴六月癸卯朔不書朔因舊史也日食雖有常度亦人事所召有食之者
  已未公會晉侯衞侯曹伯邾子同盟於斷道
  諸侯同心疾齊故書同盟夫齊自晉文之卒自恃強大欲與晉爭長不復與晉侯會晉欲伐之久矣患諸侯與之交通不同心爾魯自文公末年宣公之立亦背晉事齊迨齊惠公卒始少怠焉然亦未嘗不懼晉之見討也今因諸侯皆有伐齊之志公始即晉而獲同盟
  秋公至自會
  公弑君簒立而出與諸侯會踰時而還故書至以危之
  冬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肸卒
  不曰公子而曰公弟者兄在則稱公弟因兄之尊也兄亡復稱公子是先君之子也肸嘗命以為卿故以卿例書之宣公弑立而肸有傷乎惡與視也終身不食其禄故特書其卒以重宣公之惡且見宣公終命其子嗣為卿其稱叔者乃起其生而賜族是謂子叔氏
  十有八年春晉侯衞世子臧伐齊
  晉衞先伐齊故齊人求成以緩諸國之師
  公伐𣏌
  𣏌自文公十二年來朝而不復至故伐之稱公專罪公之凌小國也已不修德而欲人之朝已亦不思之甚矣
  夏四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秋七月邾人戕鄫子於鄫
  凡自虐其君曰弑自外曰戕弑起於漸而戕𤼵於暴也僖十九年邾人執鄫子用之是時天子方伯不復討其罪故此肆然復戕鄫子於鄫也夫邾人肆無道之強戕同等之君罪固大矣鄫子為國君而見戕於人必有以致之也國君必有卿大夫及侍衞之臣今鄫子之於邾乃不共戴天之讐又使得造其國都戕弑其君而鄫國臣子恬然坐視無動心者如秦人視越人之肥瘠故聖人書戕鄫子於鄫見鄫無守備且惡鄫之臣子不能拒難與自弑其君無異也鄫子不名與僖十九年同
  甲戌楚子旅卒
  此楚莊王也前此不書楚子之卒者外夷狄也此書之者以楚入為中國之害甚於前日故錄其卒以見中國不能自正乃與楚相為朝聘相與盟誓相通問好故春秋自此得以詳志其卒也不書葬者僭竊大號罪重惡極不可信其臣子之辭書之也
  公孫歸父如晉
  公自簒立以來所以事齊諂矣晚睹齊之不競於晉則翻然事晉而棄齊如遺焉甚哉利之使人輕合易絶也傳載公之晚年謀伐齊至成二年而有鞌之役蓋歸父此行實為始謀亦以三桓專命欲假晉力以去之故也
  冬十月壬戌公薨於路寢
  薨於路寢正其終也
  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
  歸父以襄仲之立公也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於晉冬還至笙聞宣公薨而新君與三桓謀欲逐之以是奔齊夫先君未殯而逐其臣是死其君而忘其父也縠梁子曰捐殯而棄其父之使者是亦奔其父也得經意矣歸父既畢使事盡哀而奔是知死亡之不免而能不失度於顛沛造次之時異乎他大夫之奔也故其辭繁而不殺則歸父之善自著矣雖然人臣之正受命而出雖君薨猶當致命於殯前若其有罪待命於新君可也今歸父還自晉未及魯境遽即奔魯則有惡於新君矣故書奔以著其逃刑之罪
  春秋集註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二十四
  宋 髙閌 撰
  成公一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公雖上不受於天子而下實繼正異乎無所受而自立者矣故書即位
  二月辛酉葬我君宣公
  善問周達曰宣此臣子之私諡也
  無冰
  極寒之月而無冰者常燠也洪範傳曰豫恒燠若此政事舒緩紀綱縱弛之象餘義見桓十四年
  三月作丘甲
  先王之制四丘為甸出甲士三人今作丘甲者欲大興師以伐齊故令每兵而出一甲也亂先王力役之制而重困其民如此明年四卿同帥師矣先王制法以保國家中材守之久猶有𡚁况暴君邪臣從而壞之哉
  夏臧孫許及晉侯盟於赤棘
  許曷為而及晉侯盟乎齊怨成矣晉援不可緩也宣公使公孫歸父如晉欲因晉以去三桓俄而公薨臧孫許於是為三桓逐歸父之族而歸父遂奔齊是齊怨之所以成也故汲汲焉求為此盟然而晉為霸主不治其罪乃遽自屈而與之盟故書臧孫許及晉侯以譏之
  秋王師敗績於茅戎
  此志王室㣲弱之甚也茅戎敢抗王師是王室㣲弱之甚也又况為茅戎所敗乎凡敗績者必先書戰此何以不書戰王者無敵孰敢當之况天下之勢大矣未有能敗王師者也今茅戎小醜也王乃自邀之以致敗故以王師自敗為文王師既敗績於茅戎而諸侯恬然莫之顧皆不臣也然則茅戎之罪誰復討之聖人立法以垂後世亦示之以其意而已一書王師敗績於茅戎而尊王之義與王自取之義及諸侯不勤王之義咸得而見矣
  冬十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二年春齊侯伐我北鄙
  魯絶齊而與晉盟齊送即楚而伐我也
  夏四月丙戌衞孫良夫帥師及齊師戰於新築衞師敗績
  齊師侵虐而此不書衞伐乃書衞孫良夫帥師及齊又書衞師敗績若罪衞何也衞將侵齊齊自伐魯還枂遇於新築石稷欲避之孫子不可遂與之戰以至於敗故齊雖侵虐而以衞主此戰也春秋善解紛貴逺怨而惡以兵刃相接故其書法如此
  六月癸酉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凡帥師皆稱元帥爾此列敘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者先王之制大國三卿周書所謂司徒司馬司空是也次國二卿小國一卿皆命於天子至春秋時僭禮越度宋鄭皆有六卿宋復有二司宼晉復有散位從卿者如趙穿郤缺初命之類後作六軍通舊將佐凡十二卿又有太師太傅亦為孤卿如陽處父賈季之比無復先王之制今魯以四卿師師故聖人因而累數之以著其僭越之罪且又見季孫一恕而掃境悉出肆其憤慾雖無人乎成公之側有不恤也自此政由季氏出矣
  會晉郤克衞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侯戰於鞌齊師敗績
  魯衞皆乞師於晉晉以斷道之盟合四國之師以伐齊遂大敗之然春秋之法以主及客今不書齊及又不書伐齊而直以四國及齊侯戰為文者罪四國之大夫敢擅興兵以敵齊侯也獨魯舉四卿帥師者重罪魯也夫齊數病諸侯以起此戰信不道矣魯出四卿會晉衞曹以敗齊侯於鞌又窮追之至使之乞盟則犯分陵上之罪豈不深哉故以四國主之又謹而日之以為憤兵之大戒曹不書大夫此書公子首者首命於國備於禮成其為卿也曹大夫見於經者二首與公孫會是也
  秋七月齊侯使國佐如師
  齊侯至於乞盟則辱亦甚矣亦齊侯有以取之也君不行使乎大夫此其行使乎大夫而目齊侯者貶之也國佐受成命於君而可否在晉之大夫又非服晉而往也直畏晉之強賂晉而請盟爾故不曰來盟而曰齊侯使如師師在齊境故書如且以明齊之見討實齊侯啓之也
  己酉及國佐盟於袁婁
  使國佐如師齊志也不與之盟於師進逮袁婁而後與之盟晉志也鞌去齊五百里袁婁去齊五十里見四國之師乘勝而逼之必欲亡齊而後已是其操之為已蹙矣此修怨釋憾之兵也夫郤克一戰勝齊反魯衞之侵地功亦大矣人皆多郤子之能伸其意而春秋黜之故此書及國佐盟於袁婁以罪之其及國佐盟者晉與魯衞曹之大夫也不書四國大夫及之者貶也貶而書及者以其受賂而與之盟我反欲之也然則四國大夫既專兵又專盟罪不勝誅矣故謹而曰之
  八月壬午宋公鮑卒
  宋文公立二十二年其子固立是為共公
  庚寅衞侯速卒
  衞穆公立十一年其子臧立是為定公
  取汶陽田
  此魯地也齊人侵之今齊以晉命歸之而以内取為文者以因人之力而取之故也不言取之齊者明本非齊地也凡力得之曰取言不當取也不與其專奪也雖然本已之地或已之附庸為彼所奪今復得之當異其辭亦曰取何也為其不能申明直辭請於天子而正其疆理但自以兵爭奪不得正道故悉同辭言之蓋春秋之義以治易亂不以亂易亂所正者本而已凡取人之有其惡易見而取已之舊不以其道者其惡難知聖人所書亦明正曰取所以顯㣲也
  冬楚師鄭師侵衞
  楚人以魯衞受盟於晉而伐齊故令尹子重為陽橋之役以救齊而先與鄭伯加兵於衞夫鄭伯背華即夷而首伐衞喪是授戈與寇而攻其親戚也罪不勝誅矣春秋並楚稱師而列鄭於下所以深罪鄭也
  十有一月公會楚公子嬰齊於蜀
  蜀我地臧孫許之盟於曲棘而返也曰齊楚結好我新與晉盟晉楚爭盟齊師必至雖晉人伐齊楚必救之至鞌之戰晉為魯勤矣魯恥為之一雪今楚鄭既侵衞將及魯境先遣嬰齊約盟於是皆出而會之蓋不敢不會聖人書此見季孫一怒使其君屈辱棄中國而外會強楚之臣又著嬰齊之抗雖楚國之權亦在強臣也蓋公子嬰齊者楚之公子僭稱王子者也凡楚公子在國皆僭稱王子至是楚已強盛聖人與從列國之例稱為公子
  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衞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於蜀
  此著諸侯皆棄晉即楚也楚嬰齊稱人者貶也嬰齊專楚為兵車之會以威中國使蔡侯居左許男居右諸侯大夫皆受盟焉然楚雖以強盛凌轢中國而諸侯苟能固守疆圉要結鄰好豈有不能自存者哉乃皆懼而聽從與之盟約况晉自文公以來世覇中國今之威力亦未甚衰諸侯豈不知中國之可尊蠻夷之可絶今乃不堅事晉而外從楚故聖人深責而悉人之人諸國大夫而獨出公者楚遣嬰齊會公公已在會不敢辭也其與秦人序於諸侯之上者見楚之主盟也諸侯大夫皆人之而列齊於鄭下不以尊卑序之者齊以敗績勤楚故自貶抑於會如此也蔡許不列者先已屬楚失位不君又不可人之於大夫之間是以没而不書也夫楚自城濮之敗不競於晉莊王雖入陳圍鄭圍宋而未嘗敢合諸侯又蜀之盟諸侯從之者十有一國而蔡鄭許又與之偕至自是而與晉力爭諸侯其大夫聘會與齊晉齒矣然而楚之盟十一國也諸侯實猶畏晉而竊與之盟爾其後四十二年晉趙武楚屈建合諸侯於宋然後晉楚之從得交相見矣又八年楚靈王求諸侯於晉晉人許之然後諸侯公然得與楚盟會矣自是楚雖漸衰而呉越更盛禍猶未已也原其所以至此由中國無紀綱不能自正故爾此萬世人君之大戒如漢光武謝絶西域斯得春秋之㫖矣
  三年春王正月公會晉侯宋公衞侯曹伯伐鄭
  去冬之役鄭為楚導而宋魯曹衞雖盟於蜀猶不敢背晉故罷盟而遂會晉伐鄭焉以鄭罪為當討故春秋正諸國之爵以示義則鄭之不正可知矣於是鄭公子偃帥師禦之敗晉㳺兵於丘輿使皇戍如楚獻捷終鄭襄公之身不復從晉矣
  辛亥葬鄭穆公
  此見衞侯背殯出師不臨先君之靈且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二月公至自伐鄭
  公背晉即楚而能知悔過故以伐鄭致也
  甲子新宫災三日𡘜
  春秋於宗廟之事得禮者不書凡書者皆著其失也廟災而𡘜於禮合矣此何以書曰廟災之所以𡘜者為神靈所止而遭變焉斯人情之所哀也新宫者宣公之宫也不曰宣宮者神主猶未遷也何以知其然據桓宮僖宮皆諡以目之此云新宮故知宮新成而主未入也宣公薨至此二十八月矣宫成而主未入亦空宮爾其遇災也亦何必哭之至於三日哉蓋宣公平生衣冠服御之物方且備列乎宮中一旦盡災之是以哭而至於三日爾君子於是乎知有天道也何則宣公有弑君簒立之罪生不加誅死方立廟遽遇火災春秋志此示有天道故謹而日之以為萬世之戒
  乙亥葬宋文公
  七月而葬天子之禮也傳稱文公始厚葬君子謂華元樂舉於是乎不臣以葬月攷之知其僭禮矣是著嗣子背殯出師與其臣子私諡之罪也
  夏公如晉
  公始朝於晉且拜汶陽之田也夫魯受田之重如此而晉輕奪之有以知晉之無以令天下矣亦見魯之土地不能自保也
  鄭公子去疾帥師伐許
  晉嘗與楚爭鄭鄭兩事之自晉荀林父敗績之後始專事楚不後與諸夏通晉雖累加兵終莫之聽然許亦事楚爾而鄭反伐之者以其恃楚而弗阿己也君子以是而惡鄭也疲命於晉楚而以伐人
  公至自晉
  以公始畢三年之喪不朝天王而朝晉故書其至以譏之
  秋叔孫僑如帥師圍𣗥
  𣗥者汶陽之不服邑也齊取有之今歸焉而不服則知魯國政繁賦重民苦之矣成公不察所以思斁謂何德之布以懷徠之而遽以師圍之故與圍外邑同罪
  大雩
  因旱祭著僭也
  晉郤克衞孫良夫伐廧咎如
  廧咎如者何赤狄之餘也不繫赤狄者何非赤狄也晉滅潞氏稱師滅甲氏書人而此書卿者從諸侯之兵也從諸侯之兵以伐夷狄書卿始此外大夫將兵者凡七十餘其不言帥師者三蓋不成師也
  冬十有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
  公朝晉故
  衞侯使孫良夫來聘
  鞌之役故
  丙午及荀庚盟
  丁未及孫良夫盟
  二國既以禮來聘宜相親信乃反疑忌至於歃血盟誓此非講信修睦之道故先舉來聘繼言及盟庚與良夫不繫之國而内亦没不書公以著二卿之抗俱失交鄰之道也是時禮義不明而惟強弱之視荀庚晉之下卿孫良夫衞之上卿而魯人盟之先晉後衞豈非畏晉之強乎
  鄭伐許
  春秋諸侯用兵侵伐之義莫甚於稱人也至有稱師稱爵以事之輕重為之辭若夫夷狄則直稱之不復人之也今鄭襄中國之諸侯也乃背華即夷從楚以伐衞之喪又叛中國之盟一嵗而再伐許夫以己從楚固有罪矣又惡人之不從而伐之是將率天下而為楚也鄭之為夷狄宜矣故以夷狄書之
  四年春宋公使華元來聘
  宋共公即位通嗣君也三國相繼來聘以去春同會伐鄭交結和好也
  三月壬申鄭伯堅卒
  𣏌伯來朝
  夏四月甲寅臧孫許卒
  公如晉
  公連嵗如晉者以嘗即楚故也
  葬鄭襄公
  因魯往會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秋公至自晉
  晉侯不敬公公至欲求成於楚又踰時而返故危之
  冬城鄆
  鄭伯伐許
  鄭伯喪未踰年而興師伐許春秋以其薄恩於其父失其為子之心有速成君之意故不復稱子而如其意謂之鄭伯以辱之且其先君叛盟伐喪得罪諸侯諸侯之怒未解疾之猶未已則繼其業者宜強為善以覆之今又重之以不義居喪以伐人喪嗚呼父既伐人之喪子又以喪伐人甚矣鄭伯父子之惡也







  春秋集註卷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二十五
  宋 髙閌 撰
  成公二
  五年春王正月𣏌叔姬來歸
  棄而來歸也以叔姬之歸為魯之過也杞伯來朝而告絶則知杞伯之有辭矣餘義同宣十六年
  仲孫蔑如宋
  夏叔孫僑如會晋荀首于穀
  荀首如齊逆女而僑如徃餫諸穀此之謂非禮之禮故以大夫會大夫之辭書之
  梁山崩
  夫先王之制名山大川不以封梁山雖屬于韓而非諸侯正受封之地故春秋書梁山崩而不繫之國者為天下記異是以不言晋也夫國主山川豈特晋國當之哉
  秋大水
  此亦非特魯國之災也皆當時人事之所召
  冬十有一月己酉天王崩
  不書𦵏者罪諸侯之不赴也
  十有二月己丑公會晋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邾子祀伯同盟于蟲牢
  鄭數伐許許人愬于楚楚人不直鄭鄭伯遂復棄楚而請盟于晋晋侯于是會諸侯而為此盟也夫天王崩諸侯不奔赴于京師而私會于蟲牢可乎故謹而日之且書同盟以見其皆不臣也杞雖復稱伯而列邾子之下盖猶以其用夷禮貶之也
  六年
  簡王即位
  春王正月公至自會
  書至自會者非奔天王之喪也
  二月辛丑立武宫
  諸侯立廟古有彛制過則毁之不可復立武公乃伯禽之元孫獻公之子于是為十一世祖非始封之君毁之已乆而輒立者盖武公敖在宣王時南征北伐實佐王師有功而諡曰武焉至成公時季孫行父因鞌之戰自多其功崇尚武事一旦特出私意再為立宫同于世室與伯禽為二祧盖僭用周天子之禮若文武之祧也故明堂位曰魯公之廟文世室也武公之廟武世室也聖人于此特書立武公以著季氏僭亂妄作之由故謹而日之
  取鄟
  公羊以為邾婁之邑是也然不繫之邾者邾本魯之附庸其邑即是魯邦域之中也何取之有然邾與魯抗若敵國然故書曰取内以罪魯之貪外以罪邾之抗可謂簡嚴矣
  衛孫良夫帥師侵宋
  按左氏晋将復會諸侯而宋人辭以難故帥衛鄭及諸戎伐之而經獨書衛者當是時晋謀襲衞衞不知自保乃為之非理加兵于他人之國不可歸罪于晋故專罪良夫而以侵為文
  夏六月邾子來朝
  魯取鄟而邾子遂來朝其強弱可知矣且天王新卽位不朝周而朝魯此可見邾弱之甚惟陵我者是畏也
  公孫嬰齊如晋
  晋召之欲使魯伐宋故也
  壬申鄭伯費卒
  鄭悼公立二年其弟睔立是為成公不書𦵏者當晋楚爭伐之際臣子不得盡禮于大事故也
  秋仲孫蔑叔孫僑如帥師侵宋
  晋復使魯伐宋故二卿同帥師而出也便魯伐宋者雖晋之命而魯不以大義諭之遽為之興師則罪專在魯矣責與衞孫良夫同故書侵
  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
  鄭棄楚復從晋受盟盡牢故楚乘其喪而伐之然不貶而人之者正著嬰齊之專且暴也
  冬季孫行父如晋
  晋遷于新田文子徃賀之
  晋欒書帥師救鄭
  雖大夫專兵無功而還亦善其能救也善其能救者所以深惡楚也楚伐鄭喪而悼公不𦵏則晋救雖至已苦兵矣然而不背蟲牢之盟是以善之也
  七年春王正月□鼠食郊牛角改卜牛□䑕又食其角乃免牛
  □鼠一名甘鼠能食人畜而不痛其曰食郊牛角見所以備災之道不盡也過有司也改卜又食則非人之所能也所以免有司之過也有司免過變異甚矣
  呉伐郯
  呉實我大伯之後按國語曰命圭有命固曰呉伯不曰呉王然則呉本伯爵以僭竊大號春秋所以不書自壽夢得申公巫臣呉始為楚患令伐郯則入為中國之害始見于春秋故但書曰呉從夷狄之稱也
  夏五月曹伯來朝
  諸侯舍天王不朝而相繼朝魯可乎
  不郊猶三望
  用是知魯郊或以五月非特定公也免牛則不郊矣復書不郊者以呉曹二事隔其文故為三望起也夫三望因郊而設不郊則望祭之禮不備矣正祭已廢而舉其從祀此僖公之舉也祭從先祖盖有惑焉仲尼書之著不明也
  秋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
  去冬欒書救鄭而楚師還未得志于鄭故復伐之
  公㑹晋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杞伯救鄭諸侯奔命而至楚師已退矣諸侯稱爵者以其有攘楚之心也祀伯在邾莒之下盖以削弱之甚
  八月戊辰同盟于馬陵
  諸侯同心病楚且尋蟲牢之盟故同為此盟以固鄭志莒子于是乎同盟春秋予之故謹日之
  公至自會
  諸侯會而楚師退故不以救鄭致
  呉入州來
  呉楚爭強始見于此州來雖楚屬所謂下蔡是也乆屬于中國矣凡蠻夷之屬楚者呉盡取之至是乘楚伐鄭又以兵入州來故春秋謹之又著楚雖情強而呉敢與之敵且著十五年之所以會于鍾離也
  冬大雩
  冬非旱時曰大雩者志其早且僭也
  衛孫林父出奔晋
  衛定公惡林父故遂之林父亡七年而恃晋反衞權貴用事又十九年遂逐其君卒以邑叛則定公可謂知所惡矣
  八年春晋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
  齊不㑹晋晋侯患之幸勝于鞌之戰盟于爰婁又盟于蟲牢又盟于馬陵令俾我歸田焉所以堅齊也夫汶陽田者魯國之舊嘗為齊所取矣鞌之戰齊請盟晋命齊反魯衞侵地故我得復而取之亦可謂義也令齊事晋晋乃使韓穿來命魯歸之則非義矣何則魯國之分地乃先君受之于天子晋不當為齊請于魯齊不當求之于晋韓穿為晋卿不當為齊言于魯魯不當以晋侯之故遂以先君之分地與齊然書曰來言則晋非必令魯歸之也言之而已曰歸之于者強歸之辭盖以明晋之失言也夫汶陽魯田自齊歸魯曰歸可也自魯之齊安得謂之歸惟晋不察此故使韓穿來言也季文子之言盡矣
  晋欒書帥師侵蔡
  晋得齊之後冀盡得夫諸侯也蔡則畏楚終不與晋自文十五年晋卿缺入蔡之後蔡人不與中國盟㑹者又幾三十年至是欒書復加兵以侵之然非執辭討罪之舉故書侵以罪
  公孫嬰齊如莒
  因馬陵之盟始復與莒通嬰齊因聘而自逆婦是以春秋志之
  宋公使華元來聘
  凡諸侯相聘必有事焉非專行聘禮也華元之來盖圖婚耳録伯姬始此
  夏宋公使公孫壽來納幣
  婚禮不稱主人此其稱主人者何也辭窮也辭窮者何無母也禮有母母當命諸父兄師友稱父兄師友以行宋公無母莫使命之故自命焉皆禮所謂宗子無父母命之是也然此常事何以書為公孫壽書也公孫壽同姓之卿也納幣而使卿非禮也使同姓之卿又非禮也且起伯姬之賢以宋之請魯之嫁皆致厚焉而不知越禮逾制非所以重大婚之道也且婚禮有六春秋獨書其二以納幣方締成逆女為事終舉重之義也
  晋殺其大夫趙同趙括
  趙朔者晋侯之壻妻曰莊姬其季父嬰通乎莊姬而同括其兄也怒而放嬰于齊于是莊姬譖同括于晋侯而欒氏郤氏為之徴曰將作亂晋侯乃追論趙氏弑君之事而殺之殺之之志均故不言及自古婦寺作慝則必假朝廷以示意公朝有亂政亦必由婦寺以取信二者相待而後人君之威福亡觀莊姬欒郤之讒可不戒諸然同括内不正其親外專戮以干其其君亦足以殺其身而已故稱名以殺者有罪也
  秋七月天子使召伯來賜公命
  先王之制小國之君不過五命次國之君不過七命三公一命衮若有命則賜不過九命夫有加而賜所謂賜命也或曰賜命或曰錫命何也錫命者世襲之爵賜命則過其本爵正加其身而非世襲者也成公無明德大功簡在王室而簡王旣除喪遽加以賞典故稱天子以懲之覲禮有稱王稱天子之辨其稱王者以大臨之也稱天子者以恩加之也此不稱天王而曰天子者見簡王不能以大臨之而行姑息之恩也何則周之所以王者以其秉天子之權而行天下之義也賞在我罰在我是天子之權也賞可賞罰可罰是天下之義也及其衰也有其權而亡其義故賞罰俱濫然而天子之權猶在也及其衰之甚也天子之權去矣其位與諸侯夷矣其待諸侯也有賞以為姑息而已未嘗有罰以加焉者也觀春秋所書見天王加恩于諸侯者甚衆而其所以懲御諸侯者于經無見焉何者權去而威不行也權去而威不行則不能致罰于諸侯不能致罰于諸侯則吾之賞也不足以為諸侯之榮亦不足以勸諸侯之功又不足以服諸侯之心徒致恱于一人爾非姑息而何此天子來賜命春秋所以譏也
  冬十月癸卯杞叔姬卒
  叔姬為𣏌所黜與𣏌絶矣不當繫之𣏌今猶稱祀而日其卒者魯人将脅祀而歸之未許其絶也未許其絶故自以為許夫人之喪而不以吾女卒之
  晋侯使士變來聘叔孫僑如會晋士夑齊人邾人伐郯諸侯來聘必有事焉士夑之來實興魯共以伐郯也七年呉伐郯諸侯莫有救者于是與呉成旣與呉成而士夑遂樓諸侯以伐之夫内討如殺趙同趙括外討如伐郯則何以為政于天下聞救邢救衛之風亦可愧哉
  衛人來媵
  衛人聞伯姬之賢宋已納幣故來媵夫媵小事不書而伯姬之嫁諸國來媵故書之以見其賢也且為齊晋來媵起例也春秋之時女子之賢尚聞于諸侯如此
  九年春王正月杞伯來逆叔姬之喪以歸
  已出之妻恩義旣絶雖有子亦不為之服况其夫乎禮有婦來練而出旣練而反則出婦有反歸之禮今叔姬生未反子杞及其已死而杞伯來逆其喪豈非叔姬本不應黜故魯人得以義責之使復歸𦵏乎聖人詳録其始卒欲為後鑒使之永終知敝也
  公㑹晋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杞伯同盟于蒲
  晋不足以宗諸侯旣為此盟而諸侯皆于是貳鄭叛不服莒潰莫救故書同盟以著其惡
  公至自會
  伯姬將以二月歸宋而公以正月出㑹而卽歸者晋以汶陽之田故諸侯皆有貳心焉亦足以見蒲盟之不信也
  二月伯姬歸于宋
  内女歸不書此書者譏宋公之不親逆也婚禮之大者在親迎今伯姬之歸子然如匹婦之行此豈國君娶夫人之禮哉
  夏季孫行父如東致女
  女旣嫁父母使人安之謂之致女古者三月而廟見始成婦也伯姬有賢行魯國重之遂使卿致非禮也
  晋人來媵
  伯姬已嫁而晋始來媵盖譏其不及事且為齊媵起也
  秋七月丙子齊侯無野卒
  晋人執鄭伯
  鄭伯旣受盟于蒲楚人以重賂誘之復會楚公子成于鄧秋鄭伯如晋晋人執之然經不書鄭伯㑹鄧者所以恕鄭而深罪晋也何則鄭伯雖與楚㑹旋即悔過而躬朝子晋以此言之是已知前日之失而自服其罪矣晋人當舍其前失而待之以禮可也乃因其來朝而執之豈有以禮來朝而反蒙執辱者哉又况鄭使伯蠲行成而晋人殺之卯聖人所以深罪晋而人之也殺行人不書盖以執君為重也
  晋欒書帥師伐鄭
  自文宣以來晋楚争盟而伐鄭鄭從楚則晋師至從晋則楚師至然而自泌之戰鄭之從楚者十年其從晋侯數伐鄭更蟲牢馬陵之㑹然後鄭伯受盟及蒲之㑹所以尋前日之盟也而晋人乃執辱鄭伯又使案書伐之明年又使衛侵鄭又會諸侯伐鄭方是時楚適備呉來暇争鄭故鄭之在晋者亦五年及楚一求成于鄭而鄭伯甘心于楚者盖追怒晋之不徳弗恤小國之難而輕辱其君故與楚伐許侵宋同撓中國凡二十年間諸侯之師侵伐盟會曽無虚嵗鰓鰓然常以失鄭為憂是禍也實晋有以啟之盖以不信蒲之盟故爾
  冬十有一月𦵏齊頃公
  因魯徃㑹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楚公子嬰齊帥師伐莒
  楚人侵陳以救鄭然蒲之盟陳不與焉莒子恃陋而不備故楚子重移師以伐而晋人不恤同盟之急是又自背蒲之盟也
  庚申莒潰
  莒潰書曰者惡楚之潰中國故謹之亦見莒人之恃救所以深罪同盟也與蔡沈潰有間矣
  楚人入鄆
  鄆本莒邑魯嘗取而城之經不言遂而再舉楚人則知鄆今屬魯也楚人非有意伐我特以鄆本莒邑莒潰而遂以兵入之直以為一事而已一事而先書楚公子帥師者著其專且恭衆也再書楚人重貶之也
  秦人白狄伐晋
  晋為盟主旣執鄭伯又不救鄭故諸侯擕貳而秦人連白狄以伐之且見鄭景公不能霸矣且宣八年晋師連白狄伐秦今秦又連白狄以伐晋然則夷狄之無常可為後世之鑒且為十二年晋人敗狄十三年㑹諸侯伐秦書也
  鄭人圍許
  鄭以晋人執其君故追咎于許而圍之為将改立君者而紓晋師示不急也是為諼也以䇿則可以教則非是以春秋惡而人之
  城中城
  内城謂之郛外城謂之郭盖以莒無備而潰楚人入鄆懼而城之也君子于是乎見魯徳之衰矣其所衛者狹矣






  春秋集註卷二十五
<經部,春秋類,高氏春秋集註>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二十六
  宋 髙閌 撰
  成公三
  十年春衞侯之弟黒背帥師侵鄭
  此晋命也與六年侵宋同凡受大國之命而輕用其師者皆書侵以譏之盖晋人執鄭伯鄭人置君圍許戾狠不道于是為甚故再侵之而晋人則終不出夫鄭䇿者也五月之伐于是乎歸鄭伯黒背者公孫剽之父也衞侯愛其弟寵以兵柄終致篡國之禍故書衛侯之弟帥師以為戒
  夏四月五卜郊不從乃不郊
  四月方卜已失時矣卜不習吉况五卜乎慢孰甚焉夫魯不當郊也今之不郊非據禮也五卜不從乃不郊爾
  五月公㑹晋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
  鄭已立君故晋㑹諸侯伐鄭而歸鄭伯因與之成焉然不書鄭伯復歸者所以咎晋也晋旣敗人之國使其君臣變亂而後伐之而歸其君春秋𢙣其首亂不以舍服與之也伐鄭不致公與有貶焉以伐鄭為不義故也是時晋侯已病以左氏攷之厲公實代父出㑹而經不書者諸侯各以兵會伐不行相㑹之禮故春秋亦略之而不辨
  齊人來媵
  媵伯姬也夫伯姬嫁已乆而諸侯以其賢猶來媵之然諸侯夫人惟有二媵耳今晋衛已備其數豈可復加乎况媵賤事也又何必歴紀之哉盖春秋所急者禮也所制者欲也以禮制欲則治以欲敗禮則亂今三國來媵則是以欲敗禮矣自當備書之以為後世戒又况春秋反覆有所致者不可不察也必有深意于其中盖齊人欲復修魯好故以是先之爾先儒謂諸侯同姓則媵異姓則否是不然諸侯三國必各一族豈皆同姓耶
  丙午晋侯獳卒
  晋景公立十九年其子州蒲立是為厲公
  秋七月公如晋
  公昔不奔天王之喪今乃奔齊侯之喪又為晋人所執使之送𦵏故聖人于景公之喪沒而不書也
  冬十月
  按傳冬當書𦵏晋景公而不書者前以有公如晋後有公至自晋故難之若一時無事然也
  十有一年春三月公至自晋
  晋侯使郤犫來聘己丑及郤犫盟
  晋侯使郤犫來聘公之疑已白故己丑及郤犫盟公之疑雖白乃留于晋者九月晋侯不與公盟乃反公于國而使大夫盟之見晋人無禮于公甚矣故貶郤犫不繫之國
  夏季孫行父如晋
  秋叔孫僑如如齊
  謝其來媵因修好焉自鞌之役而齊魯絶交至是乃復通
  冬十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玉法也
  十有二年春周公出奔晋
  周無出也天下皆周也周公出奔晋者周公自絶于周也為天子三公而不能同寅恊恭乃與伯輿爭政不勝而出王旣復之又違命而奔于諸侯之國故書出以為萬世之戒當是時王室衰微號令不行于天下故逋逃罪戾之臣諸侯敢受之書此而晋罪亦昭然矣
  夏公會晋侯衛侯于瑣澤
  左氏謂宋華元克合晋楚之成而攷其事實與經不合殆其不然夫晋厲之㑹實始乎此略諸國而致魯衛則以見厲公之德不能謹始諸侯多觧體矣
  秋晉人敗狄于交剛
  此狄即白狄也何以知其白狄九年秦人白狄伐晋此先敗狄而後伐秦是以知報九年之役也前書白狄者罪欲明也此秖書狄者敗狄而已不必辨其狄之種類也
  冬十月
  一時無事書首月存天道王法也
  十有三年春晋侯使郤錡來乞師
  自齊桓以來霸者征伐召兵諸侯盖以是為王者事故與天下公之至于晋景始使士燮來聘以齊伐郯之役厲公承之始乞師矣當此之時晋尚強盛惟忠信之厚不崇而偽飾之文彌勝是以不召兵而乞師乞師謙辭也霸體貶矣是一國之辭也非所以公天下也夫晋不報秦乆矣九年秦復連白狄而來晋欲大舉伐之而以私讎之故特使卿來以乞為名實欲公親行爾夫列國之禮大小雖殊皆分治天子之民苟非有天子之命以徴兵則諸侯豈可親帥師以出乎又况為他國報私讎者乎
  三月公如京師
  公如京帥專行之辭也然公之此行盖㑹晋伐秦道出王畿不得不朝焉者也其以專行之辭書之何也曰舉其可道焉者志敬也然上書來乞師下書公自京師遂會諸人伐秦則是挾他事以徃而非專行者矣乃志其不敬也盖聖人于魯乃父母之國有君臣之義特遷就而為之辭故直以如京師為文先明君臣之大義若專以朝事行者而不言朝王以著實因㑹伐而行不成乎朝也其辭若志敬而實志不敬此春秋微辭也
  夏五月公自京師遂會晋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
  諸侯出㑹必自其國故㑹不言自會而言自者非其自也書公自京師遂㑹諸侯伐秦者以伐秦為遂事明以朝王為重也且見公㑹諸侯伐秦而自京師若以王命伐之聖人遷就而為之辭也夫諸侯擅興兵而大㑹于京師此其罪之大者然而晋厲之意欲挾王師以為重因使諸侯過京師行朝禮以為恭故聖人亦因以正君臣之大義乃所以深著其惡也
  曹伯盧卒于師
  非戰死也死于行爾故不書地凡立十七年其弟負芻篡立是為成公
  秋七月公至自伐秦
  以伐秦致者著公此行實非如京師朝也書曰爾其敬識百辟享亦識其有不享惟不役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此春秋之意也
  冬𦵏曹宣公
  曹人使公子欣時逆曹伯之喪公子負芻殺曹太子而自立因魯徃會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莒子朱卒
  莒大于邾至此始書其卒者庶其見弑不得卒故然不書其𦵏非魯不㑹春秋之法莒不書𦵏其號夷也呉楚不書𦵏其號嫌也
  夏衛孫林父自晉歸于衛
  晋受衛國逋逃罪戾之臣又強歸之衛獻之出奔禍根在此
  秋叔孫僑如如齊逆女
  公即位十有四年矣國家無事迄今方娶又不親迎而使同姓之卿逆之援公子遂之例也故書以為戒此春秋防微杜漸之旨
  鄭公子喜帥師伐許
  此著許之所以遷亦見晋厲之不霸也夫許鄭之怨乆矣三年再伐四年復伐九年圍之而今又伐焉使厲公而霸則鄭人者怒鄰兼弱且如是乎明年遷于葉避晋以依楚明晋不足恃也而㐮三年晋荀罃帥師伐許者猶討其與楚也夫
  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
  夫人不以以夫人非正也刺不親迎也然此宣公元年公子遂之例成公得以藉口而行之也然則人君所以貽子孫者可不慎乎傳曰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此人君之深戒也其稱姜氏者異乎宣公之喪娶故也
  冬十月庚寅衞侯臧卒
  衛侯卒夫人姜氏見太子之不哀也歎曰是夫也将不惟衛國之敗其必始于未亡人然則獻公之見逐已兆于此矣定立十二年衎嗣立是為獻公
  秦伯卒
  桓公立二十八年景公繼立史皆失其名
  十有五年春王二月𦵏衛定公
  因魯徃㑹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三月乙巳仲嬰齊卒
  此仲遂之孫公孫歸父之弟也而謂之仲嬰齊者歸父旣奔齊魯人徐傷其無後使嬰齊紹之為卿故前不經見而特卒之者譏世卿且著其亂昭穆之序失父子之親也以後歸父則弟不可為兄之嗣以後襄仲則子不可以父之字為氏也
  癸丑公會晋侯衛侯鄭伯曹伯宋世子成齊國佐邾人同盟于戚
  戚之㑹将討曹伯也若欲討之勿與之盟可也假他事相㑹而與之盟旣盟而執之故特書同盟以譏之而衞侯居喪出盟則觀文可見
  晋侯執曹伯歸于京師
  曹伯負芻殺世子而自立晋侯會諸侯而執之又不敢自治歸于京師使即天刑此執得其罪是謂霸討故與其爵然曹伯之立于今三年今始見執亦稽天討矣况諸侯旣與之同盟是已成之為諸侯乃不待王命而擅自執之耶故不名曹伯著其以諸侯而執諸侯也
  公至自會
  若諸侯有罪者可㑹諸侯而執之則魯侯不可謂之無罪者是亦可危也
  夏六月宋公固卒
  戚之會宋世子會焉公病故也公病而使世子出此召亂之道宋共公立十三年世子成立是為平公
  楚子伐鄭
  據左氏瑣澤之會鄭已聼成至是楚将北師子囊曰新與晋盟而背之不可子反曰敵利則進何盟之有嗟乎楚人之難信如此然則瑣澤之㑹謂之克合晋楚以成是果然哉是時鄭子罕侵楚則知楚人亦有辭于伐爾
  秋八月庚辰𦵏宋共公
  三月遽𦵏亂也且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宋華元出奔晋
  凡大夫失守宗廟而徃于他國者春秋皆以出奔罪之今華元為宋正卿當喪禍之際不待君命擅自出境雖意自有在而罪不可免故以出奔書之
  宋華元自晋歸于宋
  再書華元者善華元也與鄭良霄異矣盖華元之志非奔也欲挾晋自重以攻蕩氏之黨爾然迹其所為又與衛孫林父亦何以異故其所書之辭亦同
  宋殺其大夫山
  此蕩山也先書宋華元自晋歸于宋而繼書此則知其為華元殺之矣蕩山實宋之公族乘君之喪作亂以虐公室而殺公子肥是背其族也背其族者伐其本也人而無本人道絶矣故去氏以示法
  宋魚石出奔楚
  魚石蕩氏之黨也凡大夫有罪不殺而逐之者皆以自奔為文據左氏華元旣攻蕩氏殺子山而五大夫皆出奔獨魚石書者五大夫皆蕩族華元已誅其罪首餘奔者皆不足書惟魚石奔逃于楚遂為中國之害故為十八年復入彭城書也春秋有事在後而先書其始者此其例也
  冬十有一月叔孫僑如㑹晋士夑齊髙無咎宋華元衛孫林父鄭公子鰌邾人會呉于鍾離
  㑹列書卿盖始于此會而又㑹者非復㑹以外呉也呉未嘗與中國㑹今始來通是時中國病楚而呉敢與之敵故諸侯亦欲與呉通晋于是為合諸侯之大夫以㑹之然諸國大夫不敢致呉子也因呉子伐楚在鍾離故相與㑹之爾左氏昭四年傳曰楚箴尹宜咎城鍾離楚邑也夫呉實夷狄反安坐于鍾離而待中國之㑹已見中國不自正霸主之不足恃㣲弱之甚也聖人深罪中國所以外夷狄也非待殊㑹以外之也
  許遷于葉
  許微弱之國鄰于鄭鄭亟加兵自三年去疾伐許四年鄭伯伐許九年鄭人圍許十四年公子喜伐許今遂遷焉盖畏鄭而南依楚故以自遷為文而鄭人之罪著矣













  春秋集註卷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二十七
  宋 高閌 撰
  成公四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雨木冰
  雨著木而成冰是上温而下寒也與隕霜不殺菽相反劉向謂木者少陽貴臣卿大夫之象也是時叔孫僑如出奔公子偃誅死此雖漢儒傳㑹之說然後世雨木冰多應在大臣以此言之天人或可推也漢儒之學豈無所受但不當每事求合爾至其有所不合適所以致不信今此學遂絶者正以漢儒求之大過傅㑹其不可推者後世因其傳㑹不合之處遂廢其說也夫廢其說者亦非通論也春秋聖人和同天人之書其記災異皆有深旨漢儒不得其旨而强言之故識者以為非後世當有能知之者葢災異之説亦可使人君知天道之可畏也人君挾崇高之勢所畏者天而已今或不畏則無所畏矣漢儒之說不為無補於世去其傳㑹者可也
  夏四月辛未滕子卒
  滕入春秋至今三書其卒皆不名至是日之矣
  鄭公子喜帥師侵宋
  楚求成于鄭鄭服中國五年矣至是始叛晉附楚為楚加兵于中國故書侵以見其義不直也自是與楚同害中國諸侯之兵無復寧嵗矣
  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日食雖有常度亦人事所召有食之者
  晉侯使欒黶來乞師
  鄭之叛晉實晉有以致之以其失覇主之義不足以令諸侯故也于是晉將伐鄭而恐諸侯厭惡其後特使卿來乞師實欲公親行矣是時穆姜與叔孫僑如將作難故公之出師後期
  甲午晦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楚子鄭師敗績晉將伐鄭鄭告于楚楚子遽引師而來于是晉不暇俟諸侯之兵先與之合戰而大敗之我既未致伐于彼彼志非來伐于我故直書戰而已稱晉之及以晉為主也楚敗不言師以君為重也
  楚殺其大夫公子側
  此鄢陵之敗將也凡楚師之敗必行兵法於主將而殺之此中國外裔之相為强弱其事易曉而時君莫之察也即春秋之世言之楚實强於天下其所以能强者兵强也兵所以能强者將師之力也將師之所以力者賞罰行也即敗績而言之二百四十二年之間凡十有六而楚居三焉城濮之敗殺得臣鄢陵之敗殺公子側柏舉之敗囊瓦逃刑而奔鄭至于中國之敗凡十有三不聞加兵法于一主將者國勢寖弱遂成姑息漢魏而下率皆踵之端可為之龜鑑
  秋公㑹晉侯齊侯衛侯宋華元邾人于沙随不見公沙隋宋地此諸侯之兵始至而㑹焉喜敗楚也鄢陵之戰晉獨敗之諸侯之師皆未至葢非特魯而已晉人乃聽叔孫僑如之譖而沙隋之㑹獨不見公夫聖人于魯事凡有可恥者必微其辭而不敢斥若我無失道為横逆所加則直書其事故沙隋之㑹魯有内難晉不見公我何恥焉君子正已而無恤乎人魯之後期所當察也晉不見公為非矣故直書之以著在㑹諸侯皆有罪也昭十二年公不與盟義亦同此
  公至自㑹
  公出㑹而為盟主所拒故危之
  公㑹尹子晉侯齊國佐邾人伐鄭
  楚師既敗而鄭猶不服見政之斁于人矣晉為曹伯請于天子因假王命以再伐鄭故以尹子主㑹也宋衞以後至不書是役也晉尚以僑如之譖不使公與其事
  曹伯歸自京師
  十三年諸侯伐秦而曹伯卒于師曹人使公子負芻守負芻殺世子而自立故晉侯㑹諸侯執之歸于京師奈何天王不能用晉之執寘之典刑今已嵗餘又因晉請反使復國失王道矣故書歸自京師而不名曹伯所以深貶天王之釋有罪也不書復者不與其復也葢諸侯在他國則是失地之君故反國則書復歸而名之今曹伯在京師而王不黜之是不失國故亦不名也嗚呼篡逆之人殺其君之子而自立既列于諸侯之㑹又赦于天子之庭是率天下而入于亂爾
  九月晉人執季孫行父舍之于苕丘冬十月乙亥叔孫僑如出奔齊
  公之會伐鄭也僑如復譖行父故晉侯執行父而寘之于苕丘魯一後期而晉再辱魯更執其臣此晉之惡也故貶而人之既而晉侯知魯有故且辨僑如之譖故許魯平而釋之葢晉之所以不見公與執行父皆用僑如之譖也既而晉知其情季孫得釋將與公皆歸僑如聞之遂出奔齊僑如之意詭秘其出則魯國之利也是以春秋謹而日之魯人立其弟豹以為叔孫後是為穆叔
  十有二月乙丑季孫行父及晉郤犨盟于扈
  晉釋行父行父自苕丘與之盟也季孫在晉故稱及焉
  公至自㑹
  大夫執則致行父不致者公待行父偕歸焉舉公為重也
  乙酉刺公子偃
  刺偃者何治僑如之黨也僑如通乎穆姜欲去季孟使譖于晉晉于是不見公而執行父其罪大矣然僖二十八年公子買戍衛不卒戍刺之是猶明言其罪也直直云刺公子偃則若無罪焉其故何哉曰言其罪者著其事實以明非其罪也不言其罪者刺得其罪又何言哉且公之將行穆姜指偃與鉏曰皆可為君是時鉏尚幼則穆姜之意當在偃也公以是歸而刺之得其罪矣是以謹而日之
  十有七年春衛北宫括帥師侵鄭
  晉命也凡為他人興師者皆書侵以譏之據左氏鄭子駟侵晉衛北宫括帥師救晉遂侵鄭夫鄭雖背晉猶畏晉之强豈敢遽興師自與晉抗乎此必不然雖楚來入中國亦不過侵伐宋衛而已觀經之所書事實可見
  夏公㑹尹子單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邾人伐鄭晉未能服鄭故假王命討焉重之以王之兩大夫庶乎其我從也晉雖主兵而先尹單以王命為重也夫晉厲之失道也而能數合諸侯力捍强楚者由假王靈扶義以令天下也伐秦之役劉康公成肅公在焉而不書者以受命京師為重矣
  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
  齊桓晉文之盛諸侯與王臣㑹而不盟葢尊周也今柯陵之㑹尹單始與諸侯之盟故書同盟以惡在㑹之諸侯且譏王臣下盟也自是習以為常矣
  秋公至自㑹
  不以伐鄭致者鄭猶未服始盟而逺
  齊無咎出奔莒
  齊靈不公其聽而逐其世臣然亦無咎有以取之爾故春秋以自奔為文
  九月辛丑用郊
  魯自毎嵗僭郊之後聖人以為常事不書也其書之者或因卜不從或因牛傷死有變則書爾今無他變故而書之者以其自出己意非時之郊而不之卜遂不疑而用之是無天也其不宜用未有甚于此者故特書用以著其非成公之瀆郊葢自四月而五卜始使公而知次辛之不可用則亦不敢用九月而郊矣
  晉侯使荀罃來乞師
  伐鄭之役諸侯往往厭之而不欲故晉侯特謙以求諸侯而以乞為名也
  冬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人邾人伐鄭齊國佐從諸侯圍鄭而稱人者以難請而先歸遂以穀叛是以春秋貶之
  十有一月公至自伐鄭
  前以㑹致今反致伐者非得志也晉厲有事于鄭而公之㑹伐皆至是而止至晉悼魯襄二年而鄭服者葢蒙故業亦斯師之功也故于是乎致之
  壬申公孫嬰齊卒于貍脤
  此叔肸之子聲伯也從公伐鄭還至貍脤而卒按下書十有二月丁巳朔則壬申非十一月葢十月五日也據左氏諸侯以十月庚午圍鄭壬申距圍鄭三日爾致公而後書其卒者公既歸而後舉其喪見嬰齊與公偕出而不與公偕入也古者人君遇臣之禮生則以恩義相接如父子朋友然來朝則改容當坐則為起疾則君親問之又賜之醫藥死則君親臨之又為之徹樂斯葢君臣之間死生以恩義相接者也嬰齊子叔老嗣是為聲子
  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日食雖有常度亦人事所召有食之者
  邾子貜且卒
  貜且立四十年宣公牼立
  晉殺其大夫郤錡郤犫郤至
  晉厲公侈反自鄢陵將盡去諸大夫而立其左右以三郤族大多怨故使長魚矯殺之盡以郤錡欲謀亂郤犫取賂于魯郤至專殺孟張皆可誅也然一朝而尸三卿將誰與處矣此自禍之道也故别數之以著專殺之中罪至重也又見晉之用人不求賢徳惟取世族而已
  楚人滅舒庸
  舒庸人以楚師之敗導呉圍巢伐駕遂恃兵而不設傋故楚人滅之夫楚既摧敗而其餘烈猶足以滅國于要荒使其得志于鄢陵則毒被華夏豈勝道哉宣十二年楚入陳圍鄭之後書晉師敗績楚子滅蕭是也此書滅舒庸著中國能折其鋒使不得為我患者晉厲之成勞也葢晉厲有宏才而無令徳是以威震于外而亂生于内身雖不終功亦足録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晉殺其大夫胥童
  胥童者胥甲之孫胥克之子謀殺三郤而晉國遂亂于是欒書中行偃先殺胥童然後弑厲公或曰宋督孔父而弑殤公春秋書曰及其大夫孔父書偃殺胥童而弑厲公而書晉殺其大夫胥童何哉孔父忠于殤公者也胥童嬖于厲公者也嬖臣道君為不道亡其身以及其君故春秋兩治之以為萬世戒
  庚申晉弑其君州蒲
  漢應劭作舊君諱議曰昔周穆王名滿晉厲公名州滿又有王孫滿是同名不諱然則此州蒲乃滿字之誤也州蒲立八年多殺大夫使下反側遂為欒書中行偃所弑而立襄公少子㨗之子周是為悼公周為弑君者所立而不復討賊故稱國以弑所以罪其嗣君也
  齊殺其大夫國佐
  國佐擅殺慶克而以邑叛罪也然齊侯既盟而復之矣慶克作慝濁亂中闈譖害大臣不誅不殺使國佐無所發其忠憤起而殺之顧與俱靡而已于是因以為國佐罪罪累上矣
  公如晉
  奔喪且朝嗣君也
  夏楚子鄭伯伐宋宋魚石復入于彭城
  此楚鄭間晉國之變伐宋取彭城與魚石守之以逼宋也其曰宋魚石復入于彭城者不與楚鄭伐宋取邑與宋叛臣也故以魚石自入犯君為文魚石之入不曰自楚者先書伐宋則自楚也不曰叛者將以作亂非止叛也與晉欒盈同
  公至自晉
  晉侯使士匄來聘
  不書厲公之葬以公在晉且賊不討故也公朝晉甫歸而聘使紹至晉悼之下諸俟肅矣此列國所以睦而叛國所以服也然書晉侯與宣十年書齊侯同義
  秋𣏌伯來朝
  勞公如晉且問晉故
  八月邾子來朝
  即位而來見也夫諸侯不朝王而相繼朝魯可乎
  築鹿囿
  成公之季大國來聘小國來朝國家閒暇矣不務修其刑政而築鹿囿而已所謂㝠豫在上何可長也前此未有書築囿者自此之後昭九年築郎囿定十三年築蛇淵囿人君之示子孫也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己丑公薨于路寢
  成公能正其終故薨于路寢義見莊三十二年
  冬楚人鄭人侵宋
  前書楚子鄭伯伐宋稱爵稱伐罪宋有以致之也此又舉兵助魚石之叛故稱人稱侵以罪之以左氏攷之是時晉侯救宋何為不書葢未足以為悼公烈也春秋之法存著小善者不足之辭也簡棄小善者有餘之辭也晉悼之烈在圍宋彭城絀楚服鄭葢人楚鄭以微之而晉崇矣
  晉侯使士魴來乞師
  宋告急于晉晉為之乞師于諸侯悼公之時霸業復興而乞師救宋猶遵厲公故事焉自元年後遂無乞師直召兵而已矣霸體正也先君非大過未踰年不敢變焉禮也
  十有二月仲孫蔑㑹晉侯宋公衛侯邾子齊崔杼同盟于虛朾
  諸侯師至而楚鄭之師已退故宋人辭諸侯而請其師以圍彭城而先為此盟也以協謀惡鄭之導楚故書同盟襄公不㑹當喪故也此悼公所以仁諸侯也春秋善之而邾子居喪出盟則不待貶而惡可見矣
  丁未葬我君成公
  安民立政曰成此臣子之私諡也仲孫蔑請于諸侯而先歸㑹葬然後復往㑹圍










  春秋集註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二十八
  宋 高閌 撰
  襄公一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公雖上不受于天子而内非繼故是受之以正也故書即位
  仲孫蔑㑹晉欒黶宋華元衛𪧟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圍宋彭城
  為宋討魚石也魚石奔楚楚子伐宋取彭城使守之聖人不予楚之奬亂助惡取中國之地反使中國叛臣守之故還繫之宋所以抑楚以正疆域黜叛臣也魚石亂奔楚復籍楚之力自伐其國宋不能討而晉悼合諸侯大夫共圍討之若以春秋以來諸侯自相侵伐推而言之則孟子所謂彼善于此也去强惡之臣折强楚之勢亦可謂霸討矣然而不請於天子而使諸大夫專之故與擅興兵以圍人者同文春秋㑹討書郷始此
  夏晉韓厥帥師伐鄭仲孫蔑㑹齊崔杼曹人邾人𣏌人次於鄫
  彭城之圍既解而晉遂以西諸侯之師伐鄭故但書韓厥帥師而已晉以韓厥已足以當鄭重勤東諸侯之師故使次於鄫鄫以震鄭心且備楚師之出也是時韓厥遂敗鄭師
  秋楚公子壬夫帥師侵宋
  九月辛酉天王崩
  凡諸侯嗣位必朝於天子而童子侯不朝者天子不與為禮也童子侯雖不朝而聞天王之喪必來奔者明臣子之於君父非有老少也喪事尚質而無周旋之禮焉但盡悲哀而已矣是故雖童子侯亦奔也今襄公雖幼而不奔天王之喪豈以自居喪故耶
  邾子來朝
  公雖新立纔四嵗爾又在衰絰之中安能以禮相接况以天子之禮朝之乎
  冬衛侯使公孫剽來聘晉侯使荀罃來聘
  剽葢衛國用事者厥後遂逐衛侯而自立二國來聘以公新即位故也凡聘必以禮樂相見公在喪中又遭天王之喪而邾子來朝是時赴未至於諸侯猶可言也至冬而晉衛二國不廢聘好則諸侯不臣之罪著矣縱彼未聞赴而來魯亦豈可晏然受之乎
  二年春王正月葬簡王
  五月而葬乃諸侯之禮也亦可以見同軌之必不至矣
  鄭師伐宋
  楚以彭城故令鄭伐之鄭受制於楚而為之伐中國不貶而人之而書曰師者非所以伸之葢懲其動衆爾
  夏五月庚寅夫人姜氏薨
  此成公夫人也於襄公為母
  六月庚辰鄭伯㫻卒
  鄭成公立十四年其子髠頑立是為僖公不書葬者以成公背中國故諸侯不㑹其葬也雖然鄭之託於楚夫豈以中國為終可畔既蒙其徳遂不可反是以君子貴謀始也
  晉師宋師衛甯殖侵鄭
  鄭雖有叛中國之罪而三國伐其喪非義也書衛甯殖以鄭嘗伐我喪必欲報之故特著衛鄉以殊晉宋前書鄭師加宋曰伐今三國之兵加鄭曰侵所以直鄭也
  秋七月仲孫蔑㑹晉荀罃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於戚
  謀鄭故也於是仲孫蔑請城虎牢以偪鄭荀罃善之曰罃請復於寡君而請於齊得請而告吾子之功諸侯之福也既而遂所請是冬再㑹焉雖然大夫而謀諸侯之事専恣可知矣春秋不加貶削之文而直敘其㑹者為下文起也
  己丑葬我小君齊姜
  自文姜哀姜之後魯人輒為夫人立諡且三月而𦵏簡也
  叔孫豹如宋
  宋有魚石之亂又再被楚鄭之兵魯人未報衛晉之聘而聘宋者憂急難也
  冬仲孫蔑㑹晉苟罃齊崔杼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於戚遂城虎牢
  鄭自鄢陵之敗附楚而背中國諸侯伐之無虚嵗而鄭卒不服諸侯患之故再使大夫㑹於戚以謀之諸大夫皆以虎牢之地可以斷楚之路而為鄭之敝遂從仲孫蔑之謀相與取其邑而乗之夫乗鄭之喪専取其邑於義不可然城之而可以安中國息征伐明年而鄭果受盟不用兵而楚不敢争鄭者七年然則虎牢真中國要害之地也夫王公設險以守其國今鄭有虎牢之險而不能守乃背華而即夷聖人深責之故不繫之於鄭而以中國自城要害之地為文雖然諸大夫前已㑹於戚而議此矣今不直言仲孫蔑㑹諸侯之大夫城虎牢乃再敘諸大夫㑹於戚而繼之曰遂城虎牢者晉既得齊因以會召諸國旣㑹始遂其本謀也盖城虎牢者本自戚之㑹仲孫蔑𤼵之諸大夫皆善之其謀雖善而未敢聲言之至於再㑹而此謀始遂矣
  楚殺其大夫公子申
  晉城虎牢有以勝楚矣楚無所歸咎其用事之臣公子申因多受小國之賂遂至於見殺見殺義見僖二十八年案僖二十八年楚殺得臣一條証文已佚
  三年春楚公子嬰齊帥師伐吳
  楚始志伐吳吳與鐘離之㑹故也是自鄢陵之敗勢稍屈於中國楚畏中國諸侯并力謀之而吳乘其間故先伐吳以張其勢然呉楚皆僭稱王所謂夷狄攻夷狄也
  公如晉
  夏四月壬戌公及晉侯盟於長樗
  公至自晉
  禮童子侯不朝王盖不可接以成人之禮也豈可反朝同列乎凡盟者必為壇於國外故晋侯出其國都以與公盟此悼公之敬也公之如晋孟獻子相公稽首焉知武子曰天子在而君辱稽首寡君懼矣移所以事天子之禮以事晋而甘心受盟故稱及也以晋致者以長樗之盟嫌公如晋不得入也
  六月公㑹單子晋侯宋公衛侯鄭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鷄澤
  此因城虎牢之故鄭服而同盟又諸侯同心病楚而王臣亦與焉故書同盟也單子王臣而下與諸侯盟故特書曰以間之亦以先㑹而後盟也鷄澤晋地
  陳侯使袁僑如會
  陳自辰陵之盟而即楚凡十有八年矣晋屢争鄭而不爭陳者非不争陳也得鄭則亦得陳也今聞鄭伯受盟故俾大夫來求成于晋以其本非召㑹而自來來又後時故書如㑹
  戊寅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
  諸侯旣盟而袁僑至無盟可也以陳旣舍楚而來雖後諸侯不可不盟而諸侯不專敵袁僑故叔孫豹請使諸侯之大夫盟之盖以虎牢之謀本𤼵于魯故叔孫豹主之所以先書叔孫豹及又書諸侯之大夫及凡兩書及而袁僑以國繫之其辭䌓而不殺則知是盟亦變之正也至溴梁之㑹書大夫盟其辭甚簡盖春秋所以弗子也或者以此盟為大夫私盟是不然繫之諸侯正非私盟君命之盟也再書及陳袁僑盟此盟為陳袁僑之來非諸侯大夫自盟也袁僑必繫之陳盟為陳而盟非為袁僑盟也然則鷄澤之㑹諸侯不責陳侯不親會而與其大夫盟此足以示徳矣故春秋善之
  秋公至自會
  公之出㑹方六嵗爾
  冬晉荀罃師師伐許
  鷄澤之㑹陳鄭皆至而許獨附楚故晉伐之
  四年春王三月已百陳侯午卒
  𤣥經有言曰日月之逝改于尸尚未晚也陳成公旣為鷄澤之盟而卒則是國已變于夏矣曾子曰吾何求哉凡立三年其子溺立是為哀公
  夏叔孫豹如晉
  聘且為鄫世子故也事見五年六年
  秋七月戊子夫人姒氏薨
  此成公之妾生襄公者以夫人之禮卒之姒叔姓
  𦵏陳成公
  因魯徃㑹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八月辛亥𦵏我小君定姒
  死纔三十三日遽以夫人之禮𦵏之又别為之諡時公方七嵗爾
  冬公如晋
  公有母喪復如晋朝且受貢賦多少之數焉
  陳人圍頓
  僖二十五年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陳侯畏楚而不敢討頓子恃楚而不事陳今陳復從中國而頓為楚間故圍之自鷄澤之㑹而書伐許圍頓著晉興而楚絀矣
  五年春公至自晉
  著公不朝正于廟也且公幼而頻年如晉是危道也
  夏鄭伯使公子𤼵來聘
  鄭伯自鷄澤之㑹始離于強楚而來聘于中國諸侯得以息兵修好且通嗣君也
  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
  外臣如不書此書鄫世子巫如者以同我内臣行也内臣如者非聘則各書其事此固聘歟曰非也據公羊傳盖叔孫豹率鄫世子如晉也何以不繫其事巫者鄫前夫人之子也莒女有為鄫之後夫人者無男有女女還嫁于莒而有外孫焉鄫子爱後夫人而夫人無子欲立其外孫為後而叔孫豹盖鄫之甥也故率巫偕徃訴其事于晋所以先書豹而正名巫為世子也奈何晉為覇主不能以大義辨正之卒使鄫取後子莒是以春秋不繫其事為六年滅鄫起也
  仲孫蔑衛孫林父㑹吳子善道
  晋人將為吳合諸侯故使魯衛先與吳為㑹且告㑹期二國俱受命于晉故不言及吳先在善道而二國大夫徃㑹之故曰㑹吳方是時晉楚爭衡權在吳故晉急吳如此夫楚自晉文僅能攘之至襄公而後漸不能制楚矣悼公子此粗得陳鄭非能強也吳張而楚爭陳鄭未艾也吳張者何吳人遺一大夫求㑹而悼公不敢辭於是乎至勤十二國之君而為戚之會吳則張矣悲夫
  秋大雩
  因旱祭志僭也
  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
  此楚用事之臣也楚子討陳叛曰由壬夫實侵欲焉乃殺之此著楚之所以不競
  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吳人鄫人子戚
  此吳人來㑹中國非若鍾離善道柤向皆中國徃㑹吳也夫吳亦蠻夷也今中國諸侯不惜與之㑹者為其能病楚也殊不知彼能病楚則亦能病中國矣此中國之誤計也觀吳自敗楚之後伐齊伐魯伐衞伐陳以至與晉爭盟則其病中國可知矣按傳戚盖盟而經不書者殷㑹之盟春秋所重而蠻夷參焉没而不志所以崇中國也鄫子欲舍其子巫而立其甥是自絶其後蠻夷之所不為也故序在呉下呉稱人者為叙在鄫上不可云呉鄫人陳侯居喪出㑹以從中國為重矣晋于是命諸侯戍陳
  公至自㑹
  冬戍陳
  陳背華即夷二十餘年為諸侯所伐未嘗少息歸于中國則又為楚所伐旣不能鑿斯池築斯城與民效死守之而勿去又恃人之力以自戍其為國何足道也然此諸侯同戍非獨魯戍之也書於公至之後則知諸侯各遣戍與僖二年城楚丘同義
  楚公子貞帥師伐陳
  楚使頓間陳而陳伐之乃歸罪於壬夫楚又為之殺壬夫而陳又不改於是乎伐之初楚公子貞為令尹范宣子曰我喪陳矣陳朝夕急能無徃乎有陳非吾事也無之而後可至是楚果伐陳七年陳侯遂逃歸則宣子之言信矣
  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齊世子光救陳
  陳方附中國諸侯既戍之後為楚所伐而又相帥救之救之義事也悼公之能也
  十有二月公至自救陳
  以救陳致者善救陳也公得善則諸侯皆得其善矣攘夷狄救中國此固春秋之所貴也
  辛未季孫行父卒
  此公子友之孫季文子也初齊姜定似薨父子令取穆姜櫬虧姑以成婦又略木於民終亦自及安在其能三思耶然自文子卒而魯有城費作三軍事則知季氏雖專魯政而文子猶忠愼僭亂未啓也其子宿嗣是為武子季氏之強萌于僖公大於成公熾於襄照極于哀定
  六年春王三月壬午杞伯姑容卒
  此杞桓公也按左傳僖二十七年杞桓公來朝成九年𣏌桓公來逆叔姬之喪此年杞桓公卒然則自僖公二十三年杞子卒後桓公繼立凡七十年
  夏宋華弱來奔
  不言逐而以自奔為文者朝廷尚敬而弱瀆慢如此所以罪弱也曰來者者過我也過我者主逋逃也
  秋𦵏杞桓公
  𣏌伯至是日卒時葬者以吾舅甥之國恩意有加故也且因魯徃㑹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滕子來朝
  莒人滅鄫
  此所謂滅者非兵滅之也鄫人舍其世子巫而立莒甥以為後是取滅之道也何則神不歆非類今以異姓而承祭祀則宗廟不歆而國自滅矣春秋所以書莒人滅鄫以為立異姓之戒而後世猶不知本宗立後之義而疏忌同族輒取異姓如吾代郭大祖無後而以柴世宋為嗣者有國有家若此類者多矣其可不知春秋書滅之義哉
  冬叔孫豹如邾
  公初即位邾子來朝後有狐駘之戰乃在四年而經不書者魯人髽而弔自敗於狐駘始於是國人誦之曰我君小子朱儒是使朱儒朱儒使我敗於邾盖魯人怨其上如此故聖人不敢斥言也至是叔孫豹徃聘且修平焉以無忘舊好也
  季孫叔如晋
  魯既世卿故之子未練而從政無復三年之喪哀其典廢矣宿始報政而徃朝于霸王且聽命焉
  十有二月齊侯滅萊
  滅國目齊侯惡齊侯也齊圖萊乆矣自宣七年伐萊至是而遂滅之不言萊君出奔國滅君死也夫萊亦與齊同姓也衞文公滅邢名齊靈公滅萊不名何也衞文公可責齊靈公不足責故以文公一見之為法焉
  七年春郯子來朝
  郯少昊氏之後也前世聖賢之後所封之國皆逼近四夷先王之意非特以蕃王室盖用夏變夷也後世子孫徃徃多變于夷者反漸其習俗然也
  夏四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
  四月非卜郊之時故孟獻子曰吾乃今而後知有卜筮夫啟蟄而郊郊而後耕今既耕而卜郊冝其不從也不從故免牲免牲則不郊矣義見僖公三十一年案僖三十一年卜郊不從一條註文已佚
  小邾子來朝
  城費
  季孫宿為卿先城其私邑過于諸侯之制
  秋季孫宿如衛
  聘且尋盟也比書滕郯小邾來朝而志我卿如邾如晋如衛衛來報聘著朝廷交際之文也
  八月螽
  蝗也為災故書莊公以前螟猶書之荘公以後螟不復書螽然後書以是知災異之益多矣春秋不勝其書舉其重者以見其輕
  冬十月衛侯使孫林父來聘壬戌及孫林父盟
  報聘也且尋孫良夫之盟義見成三年
  楚公子貞帥師圍陳
  晋綽将修文公之業復有志于攘楚而楚先圍陳陳侯遂出㑹諸侯以求救于晉晋悼于是遽為之合諸侯也
  十有二月公㑹晋侯宋公陳侯衛侯曺伯莒人邾子于鄬
  鄬鄭地晋悼為此㑹将救陳而鄭伯遇弑陳侯逃歸不成乎救則知楚師方盛晋政未孚也
  鄭伯髠頑如㑹未見諸侯丙戌卒于鄵
  鄭伯名者為卒于鄵起也鄵鄭邑也諸侯卒于境不地此書卒于鄵者見其如㑹而卒也㨿左傳僖公不禮其大夫及将如㑹其大夫子駟諌而不從乃隂使賊殺之以瘧疾赴于諸侯春秋之辭䌓而不殺者善其志在見諸侯也志在見諸侯者弗與楚也夫夷不亂華裔不謀夏此春秋之大法古今之通義也今中國雖衰諸侯尚睦糾合與晉以尊天子而鄭僖能背楚而從之誠心不移以是見弑死禮義矣是時中國不競強楚方興使鄭慮難生變以弑其君此中國之恥也故諸侯因為之諱而春秋亦即其偽赴而𦤺意焉亦所以徧絶鄭之諸大夫也何則子駟弑其君使諸大夫有一不同而不能自討則必告于㑹而討之矣今皆以為疾而赴之則非獨駟之所能及也諸大夫盖與聞之矣同弑其君以從楚聖人豈有恕之也哉昔趙盾之弑君也董狐書之以示于朝赴于諸侯仲尼曰良史也崔杼之弑君也太史書之崔杼殺之其弟又書之又殺之其弟又書之乃舍之然後以赴于諸侯故曰君弑臣不討賊命曰非臣親弑子不復讎命曰非子鄭非無臣子也聖人即其所以偽赴于諸侯者而遂書之是所以絶鄭之臣子也于是鄭人立其子嘉是為簡公方五嵗爾此事與齊侯陽生同
  陳侯逃歸
  楚人以陳叛故殺公子壬夫而亟討陳晋雖為陳再合諸侯卒不能攘楚以安中國故陳侯内為二慶所逼又聞鄭伯之弑晋侯不明其死竟不為之討賊強臣専君君不得為善遂以晋為不足與而逃歸也然為一國之君而不能自立從楚則懼為中國所伐從中國則又懼楚若匹夫之逃亦可羞矣






  春秋集註卷二十八
<經部,春秋類,高氏春秋集註>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二十九
  宋 高閌 撰
  襄公二
  八年春王正月公如晉
  公十二月出㑹諸侯于鄬而不書至者盖公自鄬遂朝晉也是時晉有大政公徃聽焉
  夏葬鄭僖公
  弑君之賊既不明而諸侯又皆為鄭諱故春秋且因魯徃會葬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忠恕之道也
  鄭人侵蔡獲蔡公子燮
  鄭國新有大變朝廷未安未得從楚而畏晉之討也故以討蔡為說蔡師未嘗戰未嘗敗績而遽獲其大夫有以見民不親上而委之于敵矣然鄭師無名故書侵以罪之公子燮繫之蔡重之也與宋華元同自是晉楚之兵交至于鄭鄭之禍其可既乎
  季孫宿會晉侯鄭伯齊人宋人衞人邾人于邢丘邢丘之會公在晉也晉侯不與公會而與大夫會者以公幼弱政在季氏故也陪臣専而公微弱此魯之失政也晉為盟主棄其君而與臣會雖欲修文襄之業改命朝聘之數俾從儉約亦何以宗諸侯是時諸侯之政皆在大夫故悉貶稱人而鄭伯與會者諸侯既不討鄭人弑君之罪故諸大夫使鄭伯獻蔡㨗于會而親聽命焉盖為㳟也
  公至自晉
  公之如晉朝也非會也以公久畱于晉又不得親與邢丘之會故特以晉致所謂遷就而為之辭也
  莒人伐我東鄙
  疆鄫田也鄫遂屬于莒矣其田接于魯而經界不明故興兵伐我以正之
  秋九月大雩
  因旱祭志僭也
  冬楚公子貞帥師伐鄭
  討其侵蔡也鄭遂與楚平觀左氏所載則子駟之弑僖公志在事楚矣是以鄬之會既徃復悔遂成弑逆之事也
  晉侯使士匄來聘
  九年春宋災
  宋自昭文以來亂敗相屬三書宋災見人事之不修舉近可以知逺言大可以知小也
  夏季孫宿如晉
  公朝晉而晉來聘又使報焉事大國之禮則順矣
  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
  宣公夫人成公之母通于僑如者薨于東宮
  秋八月癸未葬我小君穆姜
  四月而葬又别為諡用文姜之例也
  冬公會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戲自邢丘會罷而鄭遂復從楚是以伐之戲鄭地伐鄭而書同盟則鄭受盟可知矣以左氏攷之鄭雖受盟非服晉也公子騑之言已不足信矣故不書鄭伯若鄭未嘗服從云爾此會不致盖公未嘗至也與鄬之會同公役于外踰年而遂會于柤則委棄其國可知矣
  楚子伐鄭
  楚以爵稱又以伐書専罪鄭也鄭于是復背戲之盟而遽與楚平且以著戲之役所以不致也
  十年春公會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齊世子光會呉于柤
  左傳昭六年楚公子棄疾如晉過鄭鄭伯勞諸柤則柤者鄭地而楚人所由之道也諸侯將救鄭鄭已服楚而呉人在柤諸侯因徃與呉會以謀楚焉然呉人者名謀楚而實窺中國者也以楚為辭爾而晉令諸侯從之與成十五年鍾離之會同然鍾離之會諸侯之大夫徃從呉至戚之會呉子來從諸侯今柤之會則諸侯復親徃從呉矣此相取之情也
  夏五月甲午遂滅偪陽
  晉荀偃士匄請伐偪陽偪陽妘姓楚與國也因會蠻夷而滅他人之國聖人惡之故以諸侯共滅為文則倡其謀而受其利者不待貶絶矣是時宋堅事晉晉將以偪陽封向戍向戍不受遂與宋公以其因會用師恃衆剽利故書遂書日以重其罪
  公至自會
  諸侯不崇禮義以相安反相率以會蠻夷又因以滅人之國聖人不敢斥言但以會致存中國也
  楚公子貞鄭公孫輒帥師伐宋
  以宋公受偪陽故也鄭背中國即蠻夷又與蠻夷同伐中國罪不容誅也二國同伐書卿帥師自此始盖張楚鄭以望晉悼所以懿蕭魚之功而大中國之慶也
  晉師伐秦
  晉方帥諸侯會呉滅偪陽又赴千里而伐秦可謂虐用其民矣為晉計者若修文公之業與秦通和庶因秦之兵力共攘强楚可以少安中國不此之圖而反以秦資楚此晉之失也
  秋莒人伐我東鄙
  莒人間諸侯之有事也又伐我東鄙其曰伐者必有辭也魯國卿大夫惟私室之務崇則公室之不競宜矣且去年同盟于戲今年又㑹于柤又方同會伐鄭退受莒兵而不能禦魯必有以取之也
  公會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伐鄭
  齊世子光以先至而序于四國之上是無君臣上下之辨也雖晉欲以勤惰勸諸侯故然非世子驕蹇則晉侯何以為此彼能以禮自抑則辭不居矣鄭于是復從晉然亦不敢背楚也
  冬盜殺鄭公子騑公子𤼵公孫輒
  尉止聚羣不逞以作亂殺三卿于朝不書尉止者小臣無列于朝伺隙而竊𤼵則盜也三卿不稱官者失卿職也
  戌鄭虎牢
  五年戍陳此年戍鄭虎牢皆勤民逺戍然戍陳為善戍虎牢為無益何則陳附中國而楚争之則戍之者義在救陳而拒强楚雖予之可也經書諸侯救陳斯可見矣鄭虎牢則異于是諸侯與楚争鄭久矣諸侯之得鄭者亦已數矣而不能有之隨為楚取是諸侯之無能也今鄭雖行成而諸侯所以為之戍則其意有在矣使鄭復貳則虎牢之戍反為心腹之憂如其不貳則助之守而為之援焉定則固將反之矣是以聖人亦還繫于鄭以致其意若非得鄭之辭也然五年城虎牢不繫鄭者是時諸侯城之以駐師而禦楚雖鄭亦不能有之也
  楚公子貞帥師救鄭
  公至自伐鄭
  鄭遂兩事晉楚矣書楚救鄭而致公則知諸侯之避楚也諸侯避楚則知戍虎牢為無益矣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軍
  叔孫豹曰天子六師公帥之以征不徳元侯作師卿帥之以承天子諸侯有卿無軍帥教衞以贊元侯自伯子男有大夫而無卿帥賦以從諸侯今我小侯也而為元侯之所無母乃不可乎以此見諸侯無軍作軍非禮也然有所謂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乃兵數之大率如此其實皆藏于農嵗役不過三日此先王之法也魯次國也雖合二軍必天子以牙璋起之然後取之于農爾亦何俟于作哉三桓外取强富之名以諛其君而實陰奪其民以弱公室爾于是三分公室各取其一而作為三軍制先王之制而以攻戰為心王法所不容也故不書作中軍而云作三軍者雖二軍亦不可作所以罪三桓也
  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不郊
  魯不當郊郊非禮也今不郊者非知其非禮故也乃于四月卜之以四卜而不從故爾直書不郊則不復免牲矣
  鄭公孫舍之帥師侵宋
  公會晉侯宋公衞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伐鄭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以前伐未得志而鄭復來侵宋故也凡世子伐父與盟會當在諸侯之下齊光伐君出會十年在滕子薛伯上已為僭矣此會又在莒子邾子上僭于是為甚以莒邾皆屬于齊故也見世子益驕而主會者亦莫能制也自再會蕭魚之後霸業稍振諸侯不復與光會矣則知十九年同圍齊之役盖有以取之也亳北之盟救災患恤禍亂同好惡奨王室有葵丘之遺風焉于是鄭稍服而同盟也既又背之復與楚同伐宋故書同以見其反復
  公至自伐鄭
  不以會致者見復伐鄭也
  楚子鄭伯伐宋
  晉師方退而楚子伐鄭鄭伯復逆之遂同伐宋盖用公孫舍之之謀以伐宋自信于楚而數致晉使楚道敝而固與晉以托國焉
  公會晉侯宋公衞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
  諸侯之師方歸未及解甲息肩而復至于鄭之城下者以鄭人反覆之故也
  會于蕭魚
  此鄭遂服晉而請會也上言伐而繼言會者見兵不加鄭鄭遽服而來會也不書鄭伯會者謂其可信也不書盟者鄭自是不服貳以見苟有明信雖無盟可也自八年鄭人侵蔡獲蔡公子燮之後于是晉楚争鄭五年之間晉悼公連會諸侯伐鄭而楚輒救之鄭人乍服乍叛雖不可信而晉悼公推至誠以待人信之不疑至于蕭魚之會楚力始絀鄭志始定至哉誠之能感人也自是鄭固與晉二十餘年楚不能争諸侯賴之盖用知罃之謀未嘗與楚人戰故也然則天下之事無大無小皆以不戰而克為貴
  公至自會
  不以伐鄭致者兵不加鄭而得鄭伯之辭也春秋以變文為襃貶屢書盟而不信則以不書盟為誠屢致伐而無功則以不致伐為美
  楚人執鄭行人良霄
  此聖人著晉之所以得鄭也鄭伯使良霄告絶于楚楚人怒而執之雖執之不殺良霄亦不伐鄭是不能得鄭也不能得鄭者勢分于呉也勢分于呉無如之何故執良霄以舒其憤懑不平之氣自是不復出師以與晉争斯見楚力盡于此矣鄭于是乎堅從晉也
  冬秦人伐晉
  報去年之役也秦景公妹為楚共王夫人于是為楚伐晉以救鄭士魴禦之敗績不書者為晉諱也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莒人伐我東鄙圍台
  諸侯伐我未有言圍邑者書圍邑自此始莒人間嵗伐我公五與莒子會宜其釋怨同好矣而見伐不已則魯弱可知
  季孫宿帥師救台遂入鄆
  鄆莒邑也善救台惡入鄆也入鄆以報圍台也況季孫宿受命救台不受命入鄆因救台而入鄆是専也是無君也君不得為政矣故書遂以貶之文十二年嘗帥師城鄆矣魯不能守復為莒所取今復入之
  夏晉侯使士魴來聘
  秋九月呉子乗卒
  此呉子夀夢也丘二十五年其子諸樊立呉不立諡而皆僭稱王故不書其葬盖罪大惡重不可信其臣子之辭書之也夫春秋以來天王崩葬有不見于經者如莊王僖王頃王是也今反為呉楚通好而得書其卒是諸侯不忠于天王而反赴夷狄喪也
  冬楚公子貞帥師侵宋
  按左氏秦人與焉而削之者楚人率秦故専罪楚也
  公如晉
  晉侯一使人來聘而公遂親徃朝之事晉之禮可謂㳟矣
  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晉
  罪公在外不朝正于廟也
  夏取邿
  邿小國也魯乗其亂而滅之以為附庸而不言滅者内大惡故婉其辭也晉始息民是以楚侵宋不報魯滅邿不討取無大亂而已
  秋九月庚辰楚子審卒
  此楚共王也楚自共王亡後不大為中國患者以呉人總其兵以議其後也然則呉楚相持是亦有功于中國也共王立三十一年其子昭立義見宣十八年
  冬城防
  防臧氏之邑也厥後齊高厚伐我北鄙圍防則城防者畏齊也城義見隐七年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孫宿叔老會晉士匄齊人宋人衞人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𣏌人小邾人會呉于向
  四卿帥師自成公始二卿列會自襄公始向鄭地也重言會者與成十五年鍾離之會同呉來在向諸侯徃會之因謀伐秦焉夫諸國大夫與蠻夷會已不正矣况又謀伐秦乎齊崔杼宋華閱衞北宮括知其非而意惰焉苟知其非當以大義奪之今乃依隨來會而惰慢不㳟是違衆也故貶而人之且叙在鄭卿之上則不嫌非卿也夫楚結秦以病晉而晉又交呉以害楚亦相激而然爾
  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日食雖有常度亦人事所召有食之者
  夏四月叔孫豹會晉荀偃齊人宋人衞北宮括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𣏌人小邾人伐秦
  晉帥諸侯之大夫伐秦以報十一年之役然春夏興師煩擾中國將帥不和威徳兩弛晉國之政衰矣悼公所以不及文襄也北宮括聽子蟜之言遂勸濟師故復出名氏然春秋前此未有摘貶諸侯之大夫者而向之會及此之役其密察如此者以大夫専肆用事莫甚斯時非謹其㣲而辨之于早則其亂有不可勝圖者故春秋釐之一見其法也其後崔氏亂齊華氏危宋其咎生于過而不及惟北宮括善變者也
  己未衞侯出奔齊
  衞侯多行無禮于其國孫林父與甯殖欲立公孫剽為内應而逐之聖人不書逐君之賊者著衞君自取奔亡之禍以警後世之為人君者也其不名者乃所以罪林父也人臣逐君而罪其君則是臣可逐其君矣不可以訓故不名衞侯又加日以謹之所以抑强臣存大義也鄭伯突衞侯朔皆以不勝强臣而出奔獨此加日焉盖逐君之惡未有若林父者矣鄭厲公衞惠公猶以禮去者也加日不名以絀大夫義用剛克矣
  莒人侵我東鄙
  報入鄆也莒自滅鄫之後凡四伐我矣是無晉也
  秋楚公子貞帥師伐呉
  伐呉者何呉張矣數會中國以議楚矣楚人則病呉矣于是而伐之者非能伐也伐强以自存也在兵法則所謂以攻為守者也而呉則終不出夫楚有謀者也故其兵不能遽加于楚夫惟呉楚正相攻此中國所以小寧也
  冬季孫宿會晉士匄宋華閱衞孫林父鄭公孫蠆莒人邾人于戚
  戚衞地謀定衞剽也夫剽逐其君而篡其位王法所不容而晉合諸侯以定之無王之甚也諸侯書卿者明皆林父之儔也是嵗諸侯之大夫凡三出會或每會各一卿或一卿三與會各隨其國而已











  春秋集註卷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註卷三十
  宋 高閌 撰
  襄公三
  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戍來聘二月己亥及向戍盟于劉
  凡因來聘而盟者必在國内如成三年晉侯使荀庚來聘衞侯使孫良夫來聘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孫良夫盟十一年晉侯使郤犨來聘己丑及郤犨盟襄七年衞侯使孫林父來聘壬戌及孫林父盟是也劉蓋王畿采地豈有來聘魯而逺盟于劉者乎蓋下文有劉夏傳者以為春夏之夏與文四年夏逆婦姜于齊同文故誤増于劉二字爾
  劉夏逆王后于齊
  劉夏何以不稱使不與天王之使夏也婚姻者人倫之本王后者天下之母天子不親迎必使三公逆之劉夏士也士而逆后是不重人倫之本不尊天下之母禮義何由而興風化何由而成乎夫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其可輕耶自漢而後皇后見天子則降階而朝自稱曰妾敗壞禮義莫甚于此皇后之禮自此益輕後世不賢之君遂以下里賤人之女立以為后嗚呼天子總陽教后總隂教以共成天下之至治而輕立其人是輕宗廟也輕社稷也輕天地也可不戒哉
  夏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
  齊于是貳晉是時衞侯在齊季孫宿為戚之會以定衞而齊不與焉齊固有憾于諸國矣而尤懷夫袁婁之恥者也伐我北鄙以此之故成蓋我孟孫之邑也魯于是時已三分其民而公室卑弱已不足以當敵故書公救成至遇以見意焉若畏而不進則書次矣不當書至也
  季孫宿叔孫豹帥師城成郛
  由公不能救故成郛壞而以非時城之也然此孟孫之邑而季孫叔孫帥師城之者見三家相黨以備齊為名而興役之衆故其城堅固可守卒為魯患而不可墮也定十二年公圍成是也郛蓋外城也
  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
  日食雖有常度亦人事所召有食之者
  邾人伐我南鄙
  邾將貳于晉以與齊故來伐我我使告於晉請伐之而未果蓋邾黨于莒而屬于齊
  冬十有一月癸亥晉侯周卒
  晉悼之覇功亞桓文凡立十五年其子彪立是為平公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晉悼公
  三月而葬簡也因魯徃會而著其臣子私諡之罪
  三月公會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于溴梁戊寅大夫盟
  為討邾莒也邾莒連伐魯魯使告于晉晉悼公將為會以討之遇疾乃止平公即位遂成父志夫君喪而出會失主盟之禮矣宜乎諸大夫之張也此書衞侯者剽也二十五年衞侯入于夷儀衎也二君皆稱衞侯春秋不與其一不奪其一何也在外者以無道出雖有君名而無君國之實在内者以無道立雖有君位而無定位之威然國人既君之矣諸侯既會之矣春秋從而君之所以恕國人責諸侯恕國人責諸侯然後篡者之惡不容於貶或謂晉侯在喪故使大夫盟非也晉侯不憚出會豈不肯主盟耶且雞澤之會諸侯已盟而陳袁僑至勢不可拒因與之盟然僑人臣也不可當君故使大夫盟之故以大夫而繫諸侯見諸侯之已盟也今叙諸侯而不言盟言大夫而不繫諸侯者是時晉為魯故將執莒邾二君而齊使高厚來會先知其故遽自逃歸所以諸侯不欲先自盟也夫晉㑹諸侯而使大夫盟則信在大夫矣烏在其為盟主哉是時齊有崔高衞有孫甯六卿專晉三家柄魯禄去公室浸以衰微聖人因此盟得一貶焉以著喪亂之階
  晉人執莒子邾子以歸
  大夫主盟而執諸侯見大夫之彊也莒邾二國數侵魯魯人訢之晉晉執之以歸夫諸侯有罪執之以歸而不歸京師己則不正而以討人非正也故書晉人而二君不名蓋罪不至執也
  齊侯伐我北鄙案自此至襄公三十三年永樂大典闕佚
  齊既叛晉聞公在會將討邾莒故復來伐是時齊益強自柯陵之會遂不復出但使大夫聽命使世子伉禮出會蓋有輕諸侯之心故前年北鄙之伐為莒伐我邾實附齊故亦伐我南鄙晉會溴梁以討貳莒邾畏晉往會而齊獨不至晉執二君以歸齊乃益復伐我三年之間齊師五至于魯矣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夏公至自㑹
  見公出會謀齊尚未及還而魯師已見伐矣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𥙷入
  五月甲子地震
  叔老會鄭伯晉荀偃衞甯殖宋人伐許
  許欲棄楚請遷于晉既而不果故晉會諸侯大夫同伐之鄭與許有宿怨故君親行案以上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晉卿主兵而先鄭伯者臣不可過君也宋稱人㣲者也宋當在諸國之上今列衞甯殖下故知㣲者也案晉卿主兵以下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成案經文公穀作圍成左氏作圍郕此從公穀
  去年伐我圍成而壊其郛今春又伐至是又圍成甚之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大雩
  冬叔孫豹如晉
  魯不能内修其政以禦無道之齊而乞憐于晉魯之君臣庸甚矣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十有七年春王二月庚午邾子牼卒
  宋人伐陳
  七年鄬之會陳侯逃歸自是十年不復與諸侯會而楚鄭連年侵宋宋于是請于晉而伐之書伐許伐陳皆著楚之詘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夏衞石買帥師伐曹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高厚帥師伐我北鄙圍防齊之君臣同來伐我分兵以圍我二邑案以上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其恃衆暴寡如此況齊魯頻世婚姻之國也數年之間見伐不已見魯政之衰矣安其恃衆暴寡以下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九月大雩
  宋華臣出奔陳
  華臣暴其宗室而亂宋政不有國討失政刑矣君子違不適讎國陳乃宋讐而奔焉尤可誅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冬邾人伐我南鄙
  邾之先君以伐魯而為晉所執既歸而卒嗣子在喪而復興師伐我者叛晉與齊也齊人使之修先君之怨此祝柯之會所以復見執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十有八年春白狄來
  春秋書白狄于是焉止白狄之來與介葛盧同案以上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罪中國不當與之交接也且宣八年晉師白狄伐秦是晉强而附晉伐秦也成八年秦人白狄伐晉是秦强而附秦伐晉也案自罪中國以下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夏晉人執衞行人石買
  秋齊師伐我北鄙
  冬十月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同圍齊
  曹伯負芻卒于師
  楚公子午帥師伐鄭
  楚于是復争鄭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諸侯盟于祝柯
  盟者何平公修覇也雖盟焉楚闚于南齊易于後呉人且張一邾之㣲面從而背睽之盟奚益哉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晉人執邾子
  既來同會又來同盟而乃執之非覇討也故稱人下書取邾田自漷水則知䝱人之君而奪其地此平公之覇政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公至自伐齊
  取邾田自漷水
  邾之病魯信有罪矣魯以諸侯之力既執其先君又執其嗣君亦可已矣又取其田盖已甚矣晉劫邾使與魯豈覇者之舉哉案以上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書取田于至自伐齊之後明公獨取之非諸侯取之専罪公之意案以上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自漷水者隨漷水以為界言其取之多也又罪其亂先王之疆理也案自漷水以下四句從春秋本義補入
  季孫宿如晉
  葬曹成公
  夏衞孫林父帥師伐齊
  十四年林父逐衞侯衎奔于齊故獨伐齊林父逐君霸主所當討而與之會伐則晉平霸業可知矣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秋七月辛卯齊侯環卒
  晉士匄帥師侵齊至榖聞齊侯卒乃還
  八月丙辰仲孫蔑卒
  齊殺其大夫高厚
  齊高厚嘗帥師伐我矣晉新行義于齊齊侯始立而欲親晉故歸罪于高厚而殺之以說于晉此明年所以與澶淵之盟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鄭殺其大夫公子嘉
  冬葬齊靈公
  齊魯累世婚姻之國前雖有怨今已易世故不廢喪紀示不忘好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城西郛
  叔孫豹會晉士匄于柯
  魯猶懼齊故為柯之會以自固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城武城
  襄公四書城邑非本務也使民饑而散雖城之孰與守之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二十年春王正月辛亥仲叔速會莒人盟于向
  向本莒邑宣四年取之者也莒魯結好自是十五年不交兵速代父為卿未練而從政無復三年之喪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夏六月庚申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盟于澶淵
  齊以晉不伐其喪而感服居喪而出盟盖亦越禮畔道矣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秋公至自會
  仲孫速帥師伐邾
  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蔡公子履出奔
  陳侯之弟黄出奔楚
  黄與履何以奔楚自理也黄以寵任太過權逼其卿慶氏譖之而陳侯不能為之辨明是以一國之大不能容一弟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説彚纂補入
  叔老如齊
  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季孫宿如宋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如晉
  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
  庶其叛其君又盜其土地來奔于魯其罪大矣時公在晉而季氏遂納其邑受其叛臣是之謂以利主逋逃惡自見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夏公至自晉
  秋晉欒盈出奔楚
  盈不能防閑其母遂為范匄所逐既取奔亡復有作亂之志故特奔于楚焉以楚疆大今日可恃以逃難他日可挾以復歸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連食兩月變之大者歴家推歩之術皆一百七十三日始一交會去度逺則日食漸少無頻食之理而此年九月十月二十四年七月八月頻食下至漢晉以來亦或有之不可委之天數之常故聖人必以為譴異而書之以驚人君之或怠後世任數而不修徳徳未修而禍未至益以為天無心而數有定也惟天之仁又出災異以申勸之且曰前既無騐此奚為哉亦數而已矣目習于見耳習于聞而不復思上帝之怒不足獨當而下延禍于衆庶于是斯民皆怨其上而民心離矣孟子曰王無罪嵗斯天下之民至焉為人君者可不戒哉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曹伯來朝
  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啇任范鞅欲使盈無所容于世故盈𤼵憤卒興大亂此以私敗公足為戒也案此條從黄震日抄補入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會
  著不朝正于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夏四月
  秋七月辛酉叔老卒
  此叔肸之孫聲伯之子其子弓嗣為大夫是為子叔敬子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于沙隨
  晉以一欒盈之故期年之間再合諸侯見晉失覇者之義不足以令諸侯矣齊侯于是終保欒盈明年伐衞遂伐晉也案此條從趙汸春秋集註補入
  公至自會
  楚殺其大夫公子追舒
  追舒寵近小人故及于難然以楚國之力除一寵嬖之大夫顧豈難哉而康王始則與人之子圖其父終則殺之轘其黨于四竟由威柄失于上故刑不足以馭下也夫威柄既立則責譙足以折姧臣之鋒及其失之則刀鋸不足以當姧臣之罪其怨毒所鍾遂𤼵于靈王之世楚之不亡者幸而已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二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三月己巳𣏌伯匄卒
  𣏌自悼公以來晉悼為婚姻國國恃以興而魯禮有加焉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夏邾畀我來奔
  葬𣏌孝公
  陳殺其大夫慶虎及慶寅
  書及著罪在慶虎以虎之罪而及寅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陳侯之弟黄自楚歸于陳
  二慶死則黄之歸易矣讒誣不釋則忠良不顯姦宄不誅則淑善不遂君子小人相為伏見故陳討二慶而公子黄返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晉欒盈復入于晉入于曲沃
  曲沃即沃昭公分國以封沃沃盛强昭公㣲弱國人将叛而歸沃故詩人作楊之水椒𦕅杕杜之詩以見意然則沃者晉之腴饒强盛必叛之邑也今曲沃大夫不由君命而擅納盈以曲沃乃盈舊所食之私邑故盈帥曲沃之甲以入晉不勝而反入曲沃焉故書入于曲沃見盈有叛心又見曲沃知有盈而不知有晉君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秋齊侯伐衞遂伐晉
  齊侯因晉有欒氏之難而助之以報十八年之役也十八年諸侯同圍齊者魯之故也齊之所以數伐魯者衞之故也故先伐衞晉不之問于是遂伐晉晉為盟主而衞其同盟也既伐同盟又伐主盟禍亂成于此矣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
  己卯仲孫速卒
  冬十月乙亥臧孫紇出奔邾
  晉人殺欒盈
  齊侯襲莒
  以十八年莒子同諸侯圍齊故也凡用兵者聲言彼罪執辭以伐若乗人不備掩而取之則盜賊之為爾春秋獨此書襲者罪齊侯以諸侯之尊為盜賊之事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二十有四年春叔孫豹如晉
  仲孫羯帥師侵齊
  齊之伐晉也魯使叔孫豹救之次于雍榆無功于晉故孟孝伯至此復帥師侵齊為晉報焉盖懼晉之疑也羯代速為卿未練而帥師無復三年之喪罪自見矣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夏楚子伐呉
  于此見楚弱而呉强也自襄公言之十一年失鄭十四年伐呉自是舍鄭而不取置欒盈而不事又十年而一再伐呉以是而知楚弱而勢分于呉方急呉而緩中國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秋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
  齊崔杼帥師伐莒
  去年齊侯襲莒已與莒平今崔杼因帥師送使者如楚而遂伐莒是見利則乗齊人之無信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大水
  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公會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于夷儀
  自盟于柯陵之後齊有輕晉之心會齊侯環卒而光新立乃受盟于澶淵及商任沙隨之㑹晉失其令齊于是復貳明年乃伐衞遂伐晉又再加兵于莒晉侯為是故會于夷儀帥十二諸侯之師將以討齊然會而不伐是有畏也國勢不競衆志不一也曰水不克者特辭不能伐耳下書崔杼伐我西鄙盖知晉之無能為也案以上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𣏌伯居喪出會覩文見義案二句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伐鄭
  公至自會
  諸侯救鄭不書故以會致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陳鍼宜咎出奔楚
  叔孫豹如京師
  襄公即位二十有四年如晉者五出會諸侯者十有三未嘗朝天子也是時榖洛鬭毁王宮而齊侯叛晉求媚于天子故為王城之于是叔孫豹始如京師聘且賀焉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大饑
  二十有五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
  夏五月乙亥齊崔杼弑其君光
  崔杼不能防閑其妻以淫于家又不絶其妻而行大逆于君齊莊背諸侯之盟數行侵伐崔杼因民之忿遂以宣淫之故弑之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公會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
  晉會諸侯以伐齊齊以莊公既弑為解因納賂以求成焉故不書伐夫以義會諸侯而以姦終之有以知晉平之不競矣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六月壬子鄭公孫舍之帥師入陳
  去秋夷儀之會楚與陳蔡許三國同伐鄭今嵗復會于夷儀鄭慮楚之復來也故先帥師入陳以奪其心觀左氏所載入人之國未有若子展子産之有禮者也故春秋無貶辭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秋八月己巳諸侯同盟于重丘
  公至自會
  衞侯入于夷儀
  楚屈建帥師滅舒鳩
  冬鄭公孫夏帥師伐陳
  十有二月呉子遏伐楚盟于巢卒
  二十有六年春王二月辛卯衞甯喜弑其君剽
  衞孫林父入于戚以叛
  獻公之奔也林父實逐之今甯喜弑剽將納獻公故林父懼而入于戚以叛案以上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叛甚于奔前此諸大夫有不利于已則奔而已未有若林父之叛者故書叛自林父始案叛甚于奔以下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甲午衞侯衎復歸于衞
  夏晉侯使荀呉來聘
  公會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淵
  秋宋公殺其世子痤
  晉獻公惑驪姬之讒而殺申生宋平公聽伊戾之詐而殺痤春秋以晉侯宋公殺之直罪君之不明惑于讒慝為後世戒漢武帝唐明皇猶蹈之以二君猶爾晉宋不足道也嗚呼自古讒人為國患雖其君之父子不能相保况臣下乎春秋書此當三復其言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晉人執衞甯喜
  弑君之賊人人皆得討之晉人執之非討其弑君也討其伐戚而殺晉戍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八月壬午許男甯卒于楚
  十六年晉伐許他國皆大夫獨鄭伯自行故許男欲報之案以上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以中國諸侯而死于南楚死非其所矣案二句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冬楚子蔡侯陳侯伐鄭
  葬許靈公
  二十有七年春齊侯使慶封來聘
  夏叔孫豹會晉趙武楚屈建蔡公孫歸生衞石惡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于宋
  此事利害甚重不可輕舉也而諸侯大夫不詳其故始循其弭兵之名遂會于宋而與之盟自是大啟戎心于盟偪好華夏蠻夷莫知其辨而諸侯亦俛首兩事晉楚嗟乎桓文數十年之功業一朝而壊之生民雖暫免于兵甲天下之勢遂大潰而不可收拾矣彼豈知天下之大計哉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衞殺其大夫甯喜
  衞侯之弟鱄出奔晉
  秋七月辛巳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
  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八年春無冰
  夏衞石惡出奔晉
  邾子來朝
  邾自晉執其君魯取其田益㣲弱矣至自悼公來朝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秋八月大雩
  春無冰秋旱此皆人事所召而僭用大禮以析之不亦悖乎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仲孫羯如晉
  冬齊慶封來奔
  十有一月公如楚
  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
  乙未楚子昭卒
  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
  公在齊晉多矣闕朝正之禮亦不少矣但書公如齊如晉而義自見也今書公在楚則聖人之㫖深矣二十八年十一月公如楚十二月甲寅天王崩乙未楚子昭卒公不篤君臣之義以奔天王之喪而狥蠻夷之强以俟楚子之葬久留于楚迨夏乃歸故聖人特以朝正之時書公所在與昭公失國在乾侯同且以責季氏之無君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夏五月公至自楚
  庚午衞侯衎卒
  閽弑呉子餘祭
  仲孫羯會晉荀盈齊高止宋華定衞世叔儀鄭公孫叚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𣏌
  晉侯使士鞅來聘
  謝城𣏌且使我歸𣏌田也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𣏌子來盟
  晉使魯歸前所侵𣏌田故書𣏌子來盟于士鞅來聘之下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呉子使札來聘
  秋九月葬衞獻公
  齊高止出奔北燕
  冬仲孫羯如晉
  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罷來聘
  公踰年在楚楚郟敖新即位故使薳罷來聘以報之自文公九年至此歴七十餘年未嘗交聘今薳罷之來盖為恭也自是呉楚皆不復來聘矣案此條從春秋傳說彚纂補入
  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
  五月甲午宋災宋伯姬卒
  天王殺其弟佞夫
  王子瑕奔晉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
  使卿葬内女非禮也始終之禮皆過于厚成八年夏宋公使公孫夀來納幣十月衞人來媵九年二月伯姬歸于宋夏季孫行父如宋致女晉人來媵十年齊人來媵皆非禮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鄭良霄出奔許自許入于鄭鄭人殺良霄
  冬十月葬蔡景公
  晉人齊人宋人衞人鄭人曹人莒人邾人媵人薛人𣏌人小邾人會于澶淵宋災故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宮
  秋九月癸巳子野卒
  己亥仲孫羯卒
  冬十月滕子來會葬
  此僭天子之禮也案此條從程端學春秋本義補入
  癸酉葬我君襄公
  十有一月莒人弑其君宻州






  春秋集註卷三十
<經部,春秋類,高氏春秋集註>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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