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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醒先生文集/附錄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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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晚醒先生文集
附錄卷之一
1925年
附錄卷二

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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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祖肅皇帝二十四年甲申

九月初三日。午時先生生于咸安郡安仁里第。

始先生之彌月也。三從祖紫陰公。與先考吾廬公看書。因晝眠而起曰俄夢見進士公襴襆靑騘而入。升堂書春帖。環付四楣。余問今節非立春。何乃爾也。曰貴孫方生。今日吾家立春也。夢之靈異如是。君家必有產兆。已而侍者報解娩云。

二十五年乙酉先生二歲

二十六年丙戌先生三歲

二十七年丁亥先生四歲

二十八年戊子先生五歲

二十九年己丑先生六歲

先生幼有巨人儀狀。與羣兒遊。不敢有抗與同坐者。伯氏公方新婚。婚家以紫綠衣遺之。先生却之曰如許不稱之衣。非大丈夫所着。

三十年庚寅先生七歲

春始受學。

先生始上學。才不甚敏。而問難之際。意思出人。長者驚異之。

三十一年辛卯先生八歲

先生就課有年。才思漸透。如源方駛。於書過眼成誦。屬文則自然理到。吾廬公慮其恃才不勤。嚴加敎督。大夫人郭氏亦未嘗假以辭色。先生之成就德器有以也。郭夫人七歲。家失火而適無人。藉冊爲堆。上壁龕。奉主出避淨處。良久家人來救火。覓夫人所在。莫不驚歎。其後吾廬公喪前配。崔夫人聞夫人之賢娶焉。

三十二年壬辰先生九歲

讀書于咸陽寓所。

時吾廬公寓咸陽嚴川。與盧勿齋光履友善。先生因與外弟林公讀書于勿齋書塾。一日地主洪公章燮與南直庵履穆來訪。試與之言。旣歸與吾廬公書曰胤器神采雋朗。發言不凡。異日成就。豈可量乎。

三十三年癸巳先生十歲

三十四年甲午先生十一歲

憲宗成皇帝元年乙未先生十二歲

二年丙申先生十三歲

受忠孝經于王母李氏。

李夫人少曉文學。而平生未嘗自處。至是吾廬公自嚴川還故山。先生已讀六經。於歷代治亂。場屋諸體。已洞貫習熟。季氏梅屋公亦就傅。才聞日著。李夫人謂吾廬公曰二子皆有俊才。不宜處門塾。爲人推借。命入課別堂。以手編忠孝合經。親自敎授。使之溫習。先生之後來成就。多基於此。

三年丁酉先生十四歲

四年戊戌先生十五歲

五年己亥先生十六歲

始居業於寒泉齋。

先生受庭訓以來。一意向學。傍治擧業。而恥爲俗臼。如蕫廣川天人策,陸宣公奏議,胡安定學制之類。潛究細繹。以親命上寒泉齋。齋距家五里。自是每元日出齋。至除夕乃許反面。嘗於除日偶早歸。母夫人使之復還齋。至暮乃歸。先生凡齋居七年。專力於論語春秋。讀之至萬遍。人稱先生在山齋時。夜未嘗滅燈。書案着肘處磨穿。

六年庚子先生十七歲

七年辛丑先生十八歲

八年壬寅先生十九歲

九年癸卯先生二十歲

作辭受取予論

安公孝淳。吾廬公之心友也。有高士風節。作樓於郡東岳淵之上。名曰岳陽樓。又有田園可以供賓客。至是謂先生曰江山公物。昔郭忠翼公以亭與賢。吾今以樓與爾。先生屢辭不得。乃作辭受取予論以見志。安公歎息而止。

十年甲辰先生二十一歲

以策問。中高靈東堂試。

以親命不赴會試。盖以未冠而不能遠遊也。

十一年乙巳先生二十二歲

正月。中達城東堂試。

三月往拜定齋柳先生于大坪。

吾廬公廢擧養親。以立揚望於先生。及赴達城試中解。王母猶憂其學未優。令勿赴會試。遂焚家藏科䂓文字曰士君子立揚。實不在科第。吾聞定齋柳令公學有淵源。汝往師之。待學成而出未晩也。命吾廬公裝送之。先生承命就途。與外兄進士崔公跋涉四百里。謁柳先生。行束脩之禮。柳先生叩其所存曰汝才太高矣。又曰汝於論語煞用工夫。然更宜加體認之功。慥慥不已。則眞正事業在是矣。又手書庸學讀法以贈之曰向上一路。莫如庸學。尤宜勉之。先生拜受服膺而歸。

除夕上詩于王母夫人。

夫人素解屬文軌範。而謂非婦人所宜。未嘗有作。是年除夕吾廬公爲詩獻夫人。請述一篇爲子孫箴儆。夫人乃作長篇一首。先生與伯季公俱述一篇。世稱朴氏三世詩。

十二年丙午先生二十三歲

正月聘夫人李氏。

處士賢賓女。

三月往拜柳先生。因留書舍。

先生留侍數月。柳先生敎戒懇到。每令於容貌辭氣上加功。退與金公興洛,金公徽壽,柳公止鎬討論經旨。且有唱酬聯句。○先生有日記云見柳先生問心性理氣。禮儀常變。隨問劈破。渙然如春冰之釋。又有詩云吾道元來貴溯源。單傳一語破吾昏。觀此則先生之所得於柳先生者深矣。

七月王母夫人卒。

十三年丁未先生二十四歲

先生自坪上歸後。以親老未能曠侍遠遊。而柳先生屬念不置。與吾廬公書曰過庭之際。益加鞭策云云。

十四年戊申先生二十五歲

十五年己酉先生二十六歲

十一月丁郭夫人憂。

先生哀毁逾節。吾廬公嚴加禁制。先生乃勉從焉。

哲宗章皇帝元年庚戌先生二十七歲

二年辛亥先生二十八歲

十一月假寓宜寧縣柳谷。

哭夫人李氏。

吾廬公欲先生專意學業。不使近家務。至是不堪屢空。乃命就婦氏鄕假寓。卽柳谷也。李夫人甚有內助而遽不淑。先生旣居其地。不能輒還故里。艱苦之中。能以禮自持。

三年壬子先生二十九歲

聘夫人姜氏。

處士昌範女。

四年癸丑先生三十歲

十月丁吾廬公憂。

時梅屋公寓漆原之竹洞。五月吾廬公往就之。七月初六日夜。先生夢侍側。見神觀大損。號泣而覺。涕淚滿枕。厥明早發往省。吾廬公已患泄有日。先生日夜虔誠侍側。聞良醫在宜寧。先生卽發問藥之行。翌日奄遭故。先生聞變而歸。擗踊幾殊。水漿不入口者累日。遂返柩于安仁本第。旣葬往來寓所。朔望必哀省焉。

五年甲寅先生三十一歲

六年乙卯先生三十二歲

七月答柳先生慰書。

先生十年憂戚。雖師友之間。無暇往復。惟固窮讀書而已。至是柳先生以先世子典禮疏事謫智島。而念先生憂故。以書慰之。先生上答。且致斬焉在疚。不能備數騶從之意。

十二月服闋。

先生以嘗睽離曠侍。又未訣終席。爲終身至痛。服闋之日。哀號頓絶。無異初終。遇忌日則數日號慟。每致疾恙。故子弟輩當是月。必豫具蔘朮以待之。

七年丙辰先生三十三歲

吾廬公言行錄成。

八年丁巳先生三十四歲

三月子祜善生。

九年戊午先生三十五歲

十年己未先生三十六歲

註眉叟許先生東海頌。

十一年庚申先生三十七歲

移寓三嘉縣大田村。

秋百鍊齋成。

齋在黃梅山南麓。距所居一里。林巒葱欝。巖洞幽深。卽白蓮庵舊墟。先生愛其靜僻。卽其地立茅舍數間。名曰百鍊齋。爲隱居讀書之所。

十二年辛酉先生三十八歲

春築晩醒窩。

先生處百鍊齋未幾月。遠近來學者甚衆。齋舍至不能容。故別建是窩。爲靜坐講究之所。倣畢齋金先生小學設敎之遺意。爲小學講規。以督諸生。朔望考其課。至於出入進退威儀坐作。亦皆檢察矯揉。使知功令記誦之外。有所謂近實之學。江右儒風自此一變。

撰大東續樂府。

凡二十八篇。

十月聞柳先生訃。

行心喪禮。有挽詩。

十三年壬戌先生三十九歲

春謝任侯思準書。

時任公大興儒化。來訪先生。許以心交。且推先生爲七里講長。俾敦小學之規。先生以書謝之曰某於小學。願學而未能者也。豈敢自售於臯比之列。終歸於自誤誤人之科也哉。

百鍊齋講錄成。

一時名碩如權蔚齋龍成,金端磎麟燮,許退而,郭鳴遠鍾錫來留講學。李稷佐,朴尙台,許傅,韓鎭行,尹彝東,河亘明,宋民用,李正模,金鎭祜,崔東泰,金基周,崔正基,金象洵,金昺淳諸人。皆執經問業。輯其答問之語爲是編。

著齋規示諸生。

時來學者數百人。先生規示諸生。略曰德行文藝。當知本末輕重。紛競葩藻之習。非崇讓遜志之方。伊川先生看詳學制。禁諸生月爭。盖以此也。許魯齋曰諸生不入吾法門者皆退去。吾亦云。

秋應旨對三政策。

時湖嶺之間。民亂大作。自上以田軍還三政發策問朝野。先生旣逐條爲對。末曰爲治之目。在乎三政。而致治之本則在三政之外。曰勉聖學。人主一心。萬化之原也。其所以澄淸本源。對越上帝者。若堯之允恭。舜之惟一。禹之克勤克儉。湯之慄慄危懼。文王之罔敢盤遊。周公之坐而待朝者。惟在乎典學而已。曰正士習。人才之蔑如。士習蠱之也。古語云心術旣壞於未仕之前。則志節可想於已仕之後。關節奔競之弊。古亦有之。而未有如今日之甚者也。臣愚以爲別遣採訪使。擧行義修整學術淵博。明古道識時務者。通于仕籍。待以不次。何患乎人才之不逮而士趍之不歸正乎。曰禁奢侈。奢侈者。糜財之尾閭也。高䯻廣袖之好不自城中。則鄕曲之漸染隨化。何至影響之斯捷也。我成宗大王大漸時。殿上只設素屛一座。盖薄於自奉。所以爲天下惜費也。惟願殿下克懋儉德。敷錫庶民。俾財用毋至虛耗。則民力得以少紓矣。曰防賄賂。試以鄕曲觀之。品官吏胥之微。奴令里正之賤。亦有例給情債。黜陟在是。臧否在是。若是而可望掄才精選。各稱其職之所管哉。臣愚以爲痛革此弊。則庶可以挽回古道。陶鑄一治云云。

十月赴哭柳先生小祥。爲文以祭。

先生治任將歸。金西山興洛書贈涵養自守四字。

十四年癸亥先生四十歲

高宗皇帝元年甲子先生四十一歲

秋拜性齋許先生於金海任所。

時許先生宰金海。闢公餘堂敎授來學者。先生與梅屋公具贄請事。許先生與語大悅曰吾見士多矣。未見如子者。因出所著士儀及天民敬德等說示之。

二年乙丑先生四十二歲

春撰字訓序。

許先生嘗輯古今字義韻釋。廣證詳訂。編爲五十卷。命曰字訓。令先生序之。

秋倡一鄕士林。建龜淵書院。

享郭忘憂堂,尹龜山,盧梅窩三賢也。

三年丙寅先生四十三歲

五月與金端磎,權紫川仁斗諸公。陪許先生會講于丹城之浣溪書院。

時許先生歷謁德川,嵋淵諸院至浣溪。一時士友會者甚衆。

秋遊太學。著斥洋邪論。

時洋邪鴟張。都鄙人士往往犯染。先生在太學。與齋儒引經據義。自檀箕往蹟。歐美幻術。莫不明辨詳說。著論以斥之。以警一世。其目有明正學,正士習,公選擧,察民隱,嚴武備。至洋洋數千言。

又著斥邪文諭嶺南。

先生旣著斥洋邪論。識者多韙之。而一邊人有以先生爲不識時務者。先生更會嶺儒於太學。詢于衆曰吾嶺儒賢之鄕也。今此斥邪之擧。宜自吾嶺始。乃著斥邪文。告嶺中人士。其略曰亘天地而不泯者彝倫也。扶國家於將危者士氣也。我嶠南羣賢倡明道學。於辨邪正天性也。所以蘇術滋蔓之始。獨免汚染。正廟嘉尙之。今世變層生。邪徒寔繁。人之爲人。國之爲國。若不保朝夕。憂憤踧踖。實不知何以爲計也。國家培養士類五百年。受報收功。正在此時。大抵元氣壯則疾病不祟。正學明則邪說不作。反經崇學。爲今日扶植元氣之本云云。○時邪說入國。有才識者或多眩惑。廟堂之論亦不免苟安爲計。國太公挺身獨排其說。一日自雲峴宮下問吏曹書吏李景民曰。向者頖中製通者誰也。李方承寵弄權。以所善他人對。國太公卽薦授監役。其後李恐事洩。使人介于先生。要平日所著。以爲暗售之計。先生拒之曰三上宰相書。是韓公所短。况爲役於宰相者乎。其人慚而退。

四年丁卯先生四十四歲

正月往道林書院講心經。

與趙洛彥性濂,李士澄壽瀅,趙應章昺奎會講。許先生與先生書曰道林會講。可見尙道苦心。而心經一部。尤知用功之深云云。

五年戊辰先生四十五歲

校正士儀。

士儀。許先生所著也。趙公性覺等方鋟梓廣布。許先生旣力止不得。則貽書先生。使之讎正。

六年己巳先生四十六歲

二月行鄕飮禮于靈巖洞。

靈巖在黃梅山中。洞壑幽靜。石面平鋪。先生常杖屨遊賞。至是與士友選日登臨。設飮禮以娛之。

三月答李聖養正模書論格致。

書略曰頃對退而。因道君說格致條而有曰。物格如適千里。中道一宿二宿。知至如恰到千里盡處。此必泥看於無不盡之盡字而有是言也。致知格物。本非有節次等級。故曰致知在格物。言致知之道。非懸空想得。只是格到此物之理而已。纔格一物。一物之知已盡。以至於格到百千萬物。百千萬物之知俱盡。若言其成功。則必以恰到千里爲準。豈可以一宿二宿。爲物徒格而知有未至乎。格與至。本是一義。而於物於知。對擧而互言。則知有未至於物。便着不得格字也。若以而后二字爲層節看。則此又不然。知至爲用功之最初。則明其知之所以至者。在乎物理之格。故其下語不得不如是。與下項諸條之煞有轉移進步意思者。語意微有間也。聖養復書略曰格致說。本爲聞栗谷訓格爲盡。故妄抱不决之疑。看下書中所說。痛辨其病根。如破竹然。向非下示之極其剖析。何以開鈍滯之見。深惜其拜受之未早云云。

秋被賢良薦。

李方伯參鉉以先生名薦于朝曰。濟世經綸。潤國文章。

七年庚午先生四十七歲

答許退而書論心學。

略曰見天地之心云者。言見一陽之復而知天地之心。本有生理。非謂因復而後有此心也。今引此爲未發之喩。恐未襯切云云。

八年辛未先生四十八歲

三月與許退而,李聖養遊松京。

爲文祭圃隱先生於善竹橋。有日記。

十月邀梅屋公同住。

答金侍郞益容書。

先生遊歷圻湖。一時名流。皆聞風訂交。及歸金公高其行義。有書曰據臯比譚經史。而遠近後生。虛來實還。此育英之一樂。而非夫讀書有得。終老林樊者則不能。專有之薰卿。視風埃汩沒而無補今與後者。孰得孰失。先生以書謝之。

九年壬申先生四十九歲

答郭鳴遠書。論文與道。

略曰文者貫道之器云云。是李漢粗處。謂以道貫器則可。曰器以貫道則非知言也。惟一可以貫道。文特其載之之器耳。文之可貴者。以其不離乎道也。可離非文也。荀莊之文。自道其道。班馬之文。見道不純。尙論者當以此爲等衰看。不可並囿於一套。以爲理或不達而文能就章也。

又答郭鳴遠書。論陰陽穉盛。

略曰周子圖說所謂生水火木金土云者。亦是指五行未成質者。原本而言也。五氣順布。四時行焉。指成質後流行之氣。要終而言也。成質當體則圖以示之。而朱夫子據圖直解。然則朱子此解。非解圖說也。解圖體也。故其下段解圖說則亦原本而言生之序。要終而言行之序。若是則朱子兩說。段落分明。各有㱕趣。而勉退之所疑。皆庶有歇泊處矣。

十年癸酉先生五十歲

六月哭伯氏處士公。

十一月李聖養以心卽理說書質。

先生以朱李二子以來。心之合理氣說。開示學者。李公默識而心契。至是見李寒洲所答門人之說。以書告先生曰近詳寒洲丈所答贄疑錄中說。與傳聞略有異。但恐其貶氣太過。平朝之氣浩然之氣。未免收司連坐。不亦寃乎。那當一一就質云云。

十一年甲戌先生五十一歲

十一月哭夫人姜氏。

十二年乙亥先生五十二歲

秋課諸生于樂育齋。

洪方伯坃。邀先生主講席。先生屢謝不得。與權頤齋璉夏共定學制。議復經義治事之制。選省內秀士二十人。月朔考課。

十三年丙子先生五十三歲

春移居淵洞。

哭韶亭趙判書性敎

有挽詩。

十四年丁丑先生五十四歲

八月遊頭流山。

與李寒洲震相,金端磎,權幼溪仁擇,朴光遠,郭鳴遠,趙泰卿鎬來偕行。至南沙里。行飮禮設講座。與寒洲諸賢論太極動靜。陟智異天王峯觀日出。因與寒洲及趙月臯性家,許南黎至南海錦山。數旬而㱕。有南遊紀行。

十五年戊寅先生五十五歲

著太極動靜辨。

辨略曰太極有動靜乎。曰有。曰太極者。其理無眹之目。緣何有動靜。曰惟其無眹。故有動靜。夫盈天地者。只是動靜之氣。其所以動靜者。孰使之然哉。先陰陽而爲根柢。後天地而無虧欠者此理也。孔子作翼。首揭太極。所以明兩儀四象之理。已具於畫前。非以太極爲祖而生子生孫。如人家繼代之爲也。濂溪作圖。挑出太極於陰陽圈之上。所以明陰陽動靜。乃太極之所命也。非謂太極兀然獨立。自動自靜。乃生陰陽。如人之幼而壯而生子女也。由是言之則曰太極涵動靜可也。曰有動靜可也。曰能動靜可也。曰太極動而陽靜而陰可也。圖說之云云。其義盖如此。若曰理有理動靜。氣有氣動靜。則是天地間。有兩動靜。若曰生陰陽以前理動靜。生陰陽以後氣動靜。是動靜爲兩截。皆不通之論。或曰如子之言則理畢竟是死底物。曰吾所謂活者。正於氣分上看得。易繫曰一陰一陽之謂道。若無陰陽。所謂一之之妙。何處討看。中庸所謂天命之性。非陰陽五行。則何以見其流行也。川流不息發歎者。道體之無窮也。鳶飛魚躍昭著者。此理之妙用也。讚其大則洋洋乎發育萬物。語其神則不行而至。不疾而速。此吾所謂活者也。豈若以畸零單隻之理。懸空揣度。以爲自能動靜。自能飛躍。自能運用敷施。自能虛靈知覺。牽強捏合。艱辛以爲者哉。驗之吾心。將空曠流蕩無下手着脚處。畢竟成就得何事。藉有成就。正老子所謂谷神不死。佛氏所謂無位眞人。常現在眼前而已。其於理不亦遠乎。根本失據。枝葉皆病。亦無怪夫說心說明德之次第做錯也。

十六年己卯先生五十六歲

閏三月。與許舫山遊四郡。

有唱酬詩。

十七年庚辰先生五十七歲

三月赴忠良試見黜。

先生七世祖匡西公。値仁廟丙子。擧義斥和。及南漢下城。入匡山七徵不起。自靖以終。正廟製尊周錄本傳。純祖又製內閣尊周錄本傳。俱稱丙丁以後。嶺之秉義沒身者。鄭文簡蘊,朴判敦震英二人而已。至是朝議恢公。追配公於大報壇。以每年三月上旬。上親祭。命忠良子孫參祀。班試文武科。先生入塲。主司發策問開化新法。盖時方通歐和日故也。先生義不就對。奮然擲券而出。有知舊一人勸之曰不若從吾所學以對。先生乃援筆立草數千言而出。主試者擢爲第一。副試曰非題問之本意。固爭拔去。

十八年辛巳先生五十八歲

夏登銓薦。

許先生秉銓。以王佐才啓聞。竟未收用焉。

十九年壬午先生五十九歲

五月中進士。

二十年癸未先生六十歲

泮水契帖成。

先生在泮爲約長。憂舘儒之荒嬉廢業。累爲文規警。俗習日下。視爲文具。乃與同志十七人。特設一契。期相砥礪。申奭求,姜應周,安鎬重,李敦行,權昌壽,李萬寧,李是宇,金景洛,宋殷成,申肯休,尹庚圭,全奎炳,金輝璹,李珏淳,柳道龜,李玄澍,權敦淵卽其人也。有唱酬詩。先生詩曰庸言不出彝倫外。檢意常存雅謔中。觀善輔仁吾輩事。乃知無愧在儒宮。許先生爲之序。略曰所學習詩書語孟。所誦法濂洛關閩。諸不在聖賢之術道藝之科者。羞與之齒。可以見煕代之盛事云云。

二十一年甲申先生六十一歲

四月與太學諸生。上疏論衣制。

時朝議爭趨新法。自上命更衣制。着窄袖周衣。獻納權仁斗與諫僚聯箚論奏。箚三上。命遞職。先生時在太學。倡舘儒疏爭之。又不允。先生乃歎曰儒者之威儀已喪。何用苟留學宮。遂還鄕。服深衣以處。一方慕效之。

秋小軒成。

先生旣㱕鄕里。構茅舍數椽。以小名軒。盖寓小心畏敬之義。京中知舊聞之。得中國人徐郙筆以遺之。

二十二年乙酉先生六十二歲

二十三年丙戌先生六十三歲

夏往候許先生病席。

許先生病革。執先生手訣曰星順衣鉢之託在子。勉之哉。因以平生所著述付之。使攷其譌誤。

九月哭許先生。

先生爲之心喪。倡多士以禮葬之。

二十四年丁亥先生六十四歲

八月除義禁府都事。

銓曹因道臣薦目。筵奏先生文學之實。上曰予聞此人年已老矣可惜。若除實銜則資級自有定限。不若付之借銜。明日復職。不次擢用。遂命除是職。

二十五年戊子先生六十五歲

上疏請南冥曺先生從祀文廟。

先生爲疏首。

三月上時弊疏。

先生謂一命之士。亦不可以不存心愛國。乃上一疏。極陳時弊。略曰臣以草茅賤品。樗櫟棄材。無補於聖朝。而犬馬之戀。同得天衷。目見生民坐在漏船。國勢危如綴旒。土崩之患。迫在呼吸。而擧朝喑聾。無人警欬。此臣所以長吁裂眥。拊心摽辟。欲𢬵一死而仰達於君父之前者也。書曰民惟邦本。邦本斲喪而能祈天永命者。臣未之聞也。敵國外患。非所憂也。城郭甲兵。非可恃也。赤子化爲龍蛇。禍亂起於肘腋。雖有武騎千羣。金城億丈。何所用乎。寧邦之本。惟在安民。安民之道。在謹擇守令。見今政以賄成。人不器使。士夫之鄙婪無恥者。隨縣好醜。豐約有價。急則出貸子錢。緩則到官倍輸。嗚呼。此非天降地出。皆取辦於民者也。官方爲刀。民方爲肉。剝之割之。羣怨庶腥。寃塞天地。其呼號顚踣之狀。瑣尾仳離之苦。若使鄭俠圖進於乙覽。則以我聖上子惠閔下之仁。必惻然傷心。錦玉靡安矣。嗚呼。彼以市道得官。市道之求贏勢也。於彼乎何誅。且朝廷者。太祖之朝廷也。關石和匀。王府則有。而一自別入侍之刱也。憸細宵小巫祝𥌒史醫卜星命諸左道雜色。莫不掖腕游談。口含天憲。手握王爵。氣焰可畏。臣未知此輩果能出典入謨。納吾君於無過之地乎。見今焄蒿妖誕之氣。彌漫城闉。地天交通。人神雜糅。與古之所謂亂亡者。同出一轍。此臣所以癙憂泣血。欲一碎首於殿下之廷者也。今又妙選世家子弟。使夷人傅之。敎以侏𠌯嘔啞之音。而名之曰育英。嗚呼。孰爲此說。以誤我君父也。其亦不仁甚矣。若曰交隣與前不同。語學在今爲急云爾。則何不擇譯官之子弟。厚其廩料。入於其舘。如莊嶽之求齊。則不數年。皆成材矣。計胡不出此。而以士大夫之異日爲公爲卿者。充舌人之職乎。說者以爲歐羅巴諸國皆用此道。而國富兵強。彼無禮義之敎。如孔子之作春秋。則用略楚越不書之例也。我中土則神明之奧。風雨陰陽之會也。羲軒堯舜繼天立極。文武周孔作而述之。垂法於後世。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其應如響。殿下盍於前史鑑之也。唐奸臣仇士良退老而㱕。其黨問固寵之術。曰人主不可使讀書。讀書知故事。則吾輩不見信矣。今之爲新說以熒惑殿下之視聽者。誠欲殿下之不御經筵。不接儒臣。不以萬古爲龜鑑也。柔遠人懷諸侯。在中庸九經之一。見今旁午構煽。若將不可爬櫛。而殿下誠得經國賢才。任以柔遠之責。則不幾年嘖言不加於我。恩信有孚於彼。而無泛濫橫流之患矣。臣猥以踈逖。攙說國家機務。愚憤所激。事多觸誤。固知言發禍隨。身膏斧鉞。而若因芻蕘之陳。幸賜日月之更。則臣雖死之日。猶生之年。疏奏物議沸騰。人皆爲先生危之。自上特命留中。有度外置之之敎。先生遂浩然㱕鄕。

銓曹擬王子師傅。尋擬書筵官。

先生旣忤於權門。有力沮者。故竟未收用。

二十六年己丑先生六十六歲

春修雷龍亭講規。

二十七年庚寅先生六十七歲

校刊許先生文集。

倡士林設役于丹城法勿之隱樂齋。又建麗澤堂。爲許先生尊衛之所。購經籍置學田。有春秋講規。

二十八年辛卯先生六十八歲

編許先生年譜。

先生與李命九,盧相稷議而編之。

李晩求種杞,許舫山來訪。

先生與二公往仁智齋。論心學有終知理氣難偏主。莫把眞工問草廬之句。

二十九年壬辰先生六十九歲

四月會講諸生于伊淵書堂。

堂在陜川。寒暄,一蠧兩先生俎豆之所也。是行歷草溪之敎隆齋,南溪亭。昌寧之洛濱儒所。所至爲設講會行飮禮。

著明德辨。

略曰先師定齋先生訓明德曰氣淸理徹。盖祖述朱李以來相傳之嫡訣也。盖明德者。理不隔氣之名。人之生。同得此理。而氣禀拘之於前。物慾蔽之於後。自非聖人禀至淸。無以見其明之全體。其餘則各以淸之多少分數見其明。衆人則昏然窒塞而已。然所賦之理。固未嘗亡也。是以氣未用事。障礙未合。介然之頃。光明透出。自修者因其乍明而治拘且蔽者。以至障礙盡祛則本體之明。與聖人無異也。朱子曰虛靈不昧四字。說明德義已足。退溪先生曰以得於天解德。虛靈不昧解明爲襯貼。虛靈合理氣。朱李茶飯之訓。大抵曰心曰性曰情曰明德。其爲理則一。而立言之名義不同。使字之曲折各異。槩以一理字籠罩說去則無星之秤無寸之尺。無以析名理之微妙。窺聖言之閫奧云云。

答許南黎書。論人心道心。

略曰立圖而橫出。道心之不中節。是道心非盡善。而與人心無異也。若以道心包四端。而四端有不中節者爲據。則此亦有不然者。道心固包四端。而其中節者乃道心也。若爲氣所差。而至於不中節則已離道心界限。豈可以此謂道心之不中節乎。道是中正當然之則。一有差件則曰中正曰當然不可復言。若指虛僞曰誠之不中節。懈怠曰敬之不中節。其立言可乎否乎。

又答許南黎書論理氣。

略曰盛說言心則曰其未發也只是性而已。言明德則曰就心中單指理。言氣則曰陰陽便是善惡。以至氣之精爽人之虛靈。皆謂純是理之所爲而氣不與焉。然則氣是臊𤸈腐穢無用之贅疣而止耳。盖人之所以爲人。得天地正通之氣。亦未嘗見其爲不善。君子之主敬明理。所以養吾氣也。配於道義。浩然充大。則弱者強駁者粹而可入於聖賢矣。堯桀之分氣也。氣苟至淸。斯可以堯矣。不循理而性其氣質。此是氣質蔽處。安有禀至淸至粹之氣而不循理者乎。

三十年癸巳先生七十歲

三月哭梅屋公。

先生殯於所居之室。朝夕洩悲焉。

夏往德山山天齋。

士林以南冥集重刊勘定事。固請先生。先生不得已有行。然不許輕易刪動。但就學記。標出若干疑義。

答尹忠汝胄夏書論心理。

略曰以理爲靈云云。不幾於以口齕口以目視目乎。近來理具理理妙理之說皆是也。凡神也靈也英也精爽也。皆氣之所爲也。界限甚明。若認之爲理則是雜也。若可雜則亦可離也。其所謂不離不雜者安在哉。

讀書箚錄成。

凡二編。

作炳燭室記。

略曰少日嘗奉敎於大人先生。竊有志於此學。而玩愒等待。歲月易頹。氣血已凋。而一息未泯。其容可已乎。案有紫陽書一部。庶幾朝夕於斯。今日格一理。明日驗一事。賴天之靈。積而至歲年。則庶可以補其前刖矣。雖未能弭羲和之節。駐濛汜之景。而繼晷之明。足以自照。比諸在窣窣黑暗裏坐而待盡。不其有間乎。

三十一年甲午先生七十一歲

四月寢疾。

病勢別無所祟。氣力漸澌綴。而精神無减平日。知舊門人論理文字。一一修答。命勿進藥餌。惟飮蔘粱膏。

五月十五日稍劇。

書與金致受曰今邪道鴟張。擧國波蕩。而所謂吾道。支分派別。後生小子。貿貿焉將何所從。此深可懼。此道只是亭亭當當。直截無枝蔓。豈可以鶻圇無間架之說。亂我周孔程朱單傳之眞訣哉。

贈諸生四字符。

時金基鎔,金永蓍,河經洛,李炳台,金世永,沈鶴煥,林芝煥,金鎭文,金明出諸生。朝夕候侍。先生旣各贈四字訓。又爲之說曰諸君皆聦明秀發。而氣質之偏。各有所拘。痛剔克去。乃可成就。玆以抖擻病情。以致慇懃期待之意云云。

六月初一日病篤。

是日卽伯氏公忌日。先生命淨洗室堂。以微溫水洗手足曰吾雖不能與祭。豈可以不潔處身。散其心誠乎。

書贈金致受說。

說曰至無而至有。至虛而至實者理也。太極之沖漠無眹者。眞體之至虛至無也。太極之流行發育者。實體之至有至實也。若以流行運用者。爲非理之眞體。則此退陶夫子所謂不知理者也。豈不自誤而誤人哉。○按讀書箚錄。或問太極兼動靜有動靜。此是何謂。曰朱子曰太極涵動靜。以本體而言也。太極有動靜。以流行而言也。盖理有動靜。故氣有動靜。指本體而言。不可謂有。指流行而言。不可謂無。答金瑞九書曰氣之靈。理實命之也。以此二說通看。則先生之微意可知。

初二日書客位。

遠近問疾者頻煩。先生命書諸客位曰昔朱夫子易簀時榜示諸人。問疾者皆問於外堂。恐病者不堪也。切望深察。

初四日考終于炳燭室。

先生自始病之日。一無痛聲及唾穢之見。至是日申時。命侍者搜几閣中知舊答書及借冊未還者。以白紙堅封識之。問侍者曰退而何無一診也。曰客星州而未還也。先生曰臨死而不相見。豈始料也。顧謂子祜善曰汝有至性。恐哭擗之際。過爲傷損。又命祜善及金象淳曰送終之節。必參用家禮士儀。至亥時神色如常。命正枕褥。逌然而逝。

九月十八日葬于淵上獐田辛坐之原。

先生歿後未幾。國大亂。僅營襄事。而士林會者猶四百餘人。門人加麻者十餘人。○後二十年癸丑。移厝于咸安龍華山先塋下負亥之原。

建陽元年丙申

文集成。

先生平日所著。未有輯錄。以各家散蓄者。合爲十三卷。活印于麗澤堂。○後三十年乙丑。更加修整爲十八卷。幷附錄二卷。刊板于達城廣居堂。

我晩醒先生淵源之正。問學之盛。後之人讀一部遺集。可欽像其大略。然欲求其簡而備則孰若年譜之爲要哉。先生嗣子煕善氏。與及門諸賢。摭先生往復知舊門人挽祭述行及乘史所載。略爲條例。編未完而不淑。識者恨之。其從弟正善廣訂于當世之博雅君子。始克成編。將鋟梓以廣之今而久諸後。先生之孫永喆要相淵紀其實。相淵竊自惟安倣之痛。久愈靡及。則謹忘陋書此。以寓景慕。且與同志朝夕玩味於是書。求庶幾有得。然有志於先生之道者。譜不足以盡之。則亦參之全集可也。門生永嘉權相淵謹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