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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醒先生文集/附录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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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晚醒先生文集
附录卷之一
1925年
附录卷二

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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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祖肃皇帝二十四年甲申

九月初三日。午时先生生于咸安郡安仁里第。

始先生之弥月也。三从祖紫阴公。与先考吾庐公看书。因昼眠而起曰俄梦见进士公襕襆青騘而入。升堂书春帖。环付四楣。余问今节非立春。何乃尔也。曰贵孙方生。今日吾家立春也。梦之灵异如是。君家必有产兆。已而侍者报解娩云。

二十五年乙酉先生二岁

二十六年丙戌先生三岁

二十七年丁亥先生四岁

二十八年戊子先生五岁

二十九年己丑先生六岁

先生幼有巨人仪状。与群儿游。不敢有抗与同坐者。伯氏公方新婚。婚家以紫绿衣遗之。先生却之曰如许不称之衣。非大丈夫所着。

三十年庚寅先生七岁

春始受学。

先生始上学。才不甚敏。而问难之际。意思出人。长者惊异之。

三十一年辛卯先生八岁

先生就课有年。才思渐透。如源方驶。于书过眼成诵。属文则自然理到。吾庐公虑其恃才不勤。严加教督。大夫人郭氏亦未尝假以辞色。先生之成就德器有以也。郭夫人七岁。家失火而适无人。藉册为堆。上壁龛。奉主出避净处。良久家人来救火。觅夫人所在。莫不惊叹。其后吾庐公丧前配。崔夫人闻夫人之贤娶焉。

三十二年壬辰先生九岁

读书于咸阳寓所。

时吾庐公寓咸阳严川。与卢勿斋光履友善。先生因与外弟林公读书于勿斋书塾。一日地主洪公章燮与南直庵履穆来访。试与之言。既归与吾庐公书曰胤器神采隽朗。发言不凡。异日成就。岂可量乎。

三十三年癸巳先生十岁

三十四年甲午先生十一岁

宪宗成皇帝元年乙未先生十二岁

二年丙申先生十三岁

受忠孝经于王母李氏。

李夫人少晓文学。而平生未尝自处。至是吾庐公自严川还故山。先生已读六经。于历代治乱。场屋诸体。已洞贯习熟。季氏梅屋公亦就傅。才闻日著。李夫人谓吾庐公曰二子皆有俊才。不宜处门塾。为人推借。命入课别堂。以手编忠孝合经。亲自教授。使之温习。先生之后来成就。多基于此。

三年丁酉先生十四岁

四年戊戌先生十五岁

五年己亥先生十六岁

始居业于寒泉斋。

先生受庭训以来。一意向学。傍治举业。而耻为俗臼。如蕫广川天人策,陆宣公奏议,胡安定学制之类。潜究细绎。以亲命上寒泉斋。斋距家五里。自是每元日出斋。至除夕乃许反面。尝于除日偶早归。母夫人使之复还斋。至暮乃归。先生凡斋居七年。专力于论语春秋。读之至万遍。人称先生在山斋时。夜未尝灭灯。书案着肘处磨穿。

六年庚子先生十七岁

七年辛丑先生十八岁

八年壬寅先生十九岁

九年癸卯先生二十岁

作辞受取予论

安公孝淳。吾庐公之心友也。有高士风节。作楼于郡东岳渊之上。名曰岳阳楼。又有田园可以供宾客。至是谓先生曰江山公物。昔郭忠翼公以亭与贤。吾今以楼与尔。先生屡辞不得。乃作辞受取予论以见志。安公叹息而止。

十年甲辰先生二十一岁

以策问。中高灵东堂试。

以亲命不赴会试。盖以未冠而不能远游也。

十一年乙巳先生二十二岁

正月。中达城东堂试。

三月往拜定斋柳先生于大坪。

吾庐公废举养亲。以立扬望于先生。及赴达城试中解。王母犹忧其学未优。令勿赴会试。遂焚家藏科䂓文字曰士君子立扬。实不在科第。吾闻定斋柳令公学有渊源。汝往师之。待学成而出未晩也。命吾庐公装送之。先生承命就途。与外兄进士崔公跋涉四百里。谒柳先生。行束修之礼。柳先生叩其所存曰汝才太高矣。又曰汝于论语煞用工夫。然更宜加体认之功。慥慥不已。则真正事业在是矣。又手书庸学读法以赠之曰向上一路。莫如庸学。尤宜勉之。先生拜受服膺而归。

除夕上诗于王母夫人。

夫人素解属文轨范。而谓非妇人所宜。未尝有作。是年除夕吾庐公为诗献夫人。请述一篇为子孙箴儆。夫人乃作长篇一首。先生与伯季公俱述一篇。世称朴氏三世诗。

十二年丙午先生二十三岁

正月聘夫人李氏。

处士贤宾女。

三月往拜柳先生。因留书舍。

先生留侍数月。柳先生教戒恳到。每令于容貌辞气上加功。退与金公兴洛,金公徽寿,柳公止镐讨论经旨。且有唱酬联句。○先生有日记云见柳先生问心性理气。礼仪常变。随问劈破。涣然如春冰之释。又有诗云吾道元来贵溯源。单传一语破吾昏。观此则先生之所得于柳先生者深矣。

七月王母夫人卒。

十三年丁未先生二十四岁

先生自坪上归后。以亲老未能旷侍远游。而柳先生属念不置。与吾庐公书曰过庭之际。益加鞭策云云。

十四年戊申先生二十五岁

十五年己酉先生二十六岁

十一月丁郭夫人忧。

先生哀毁逾节。吾庐公严加禁制。先生乃勉从焉。

哲宗章皇帝元年庚戌先生二十七岁

二年辛亥先生二十八岁

十一月假寓宜宁县柳谷。

哭夫人李氏。

吾庐公欲先生专意学业。不使近家务。至是不堪屡空。乃命就妇氏乡假寓。即柳谷也。李夫人甚有内助而遽不淑。先生既居其地。不能辄还故里。艰苦之中。能以礼自持。

三年壬子先生二十九岁

聘夫人姜氏。

处士昌范女。

四年癸丑先生三十岁

十月丁吾庐公忧。

时梅屋公寓漆原之竹洞。五月吾庐公往就之。七月初六日夜。先生梦侍侧。见神观大损。号泣而觉。涕泪满枕。厥明早发往省。吾庐公已患泄有日。先生日夜虔诚侍侧。闻良医在宜宁。先生即发问药之行。翌日奄遭故。先生闻变而归。擗踊几殊。水浆不入口者累日。遂返柩于安仁本第。既葬往来寓所。朔望必哀省焉。

五年甲寅先生三十一岁

六年乙卯先生三十二岁

七月答柳先生慰书。

先生十年忧戚。虽师友之间。无暇往复。惟固穷读书而已。至是柳先生以先世子典礼疏事谪智岛。而念先生忧故。以书慰之。先生上答。且致斩焉在疚。不能备数驺从之意。

十二月服阕。

先生以尝睽离旷侍。又未诀终席。为终身至痛。服阕之日。哀号顿绝。无异初终。遇忌日则数日号恸。每致疾恙。故子弟辈当是月。必豫具参术以待之。

七年丙辰先生三十三岁

吾庐公言行录成。

八年丁巳先生三十四岁

三月子祜善生。

九年戊午先生三十五岁

十年己未先生三十六岁

注眉叟许先生东海颂。

十一年庚申先生三十七岁

移寓三嘉县大田村。

秋百炼斋成。

斋在黄梅山南麓。距所居一里。林峦葱郁。岩洞幽深。即白莲庵旧墟。先生爱其静僻。即其地立茅舍数间。名曰百炼斋。为隐居读书之所。

十二年辛酉先生三十八岁

春筑晩醒窝。

先生处百炼斋未几月。远近来学者甚众。斋舍至不能容。故别建是窝。为静坐讲究之所。仿毕斋金先生小学设教之遗意。为小学讲规。以督诸生。朔望考其课。至于出入进退威仪坐作。亦皆检察矫揉。使知功令记诵之外。有所谓近实之学。江右儒风自此一变。

撰大东续乐府。

凡二十八篇。

十月闻柳先生讣。

行心丧礼。有挽诗。

十三年壬戌先生三十九岁

春谢任侯思准书。

时任公大兴儒化。来访先生。许以心交。且推先生为七里讲长。俾敦小学之规。先生以书谢之曰某于小学。愿学而未能者也。岂敢自售于皋比之列。终归于自误误人之科也哉。

百炼斋讲录成。

一时名硕如权蔚斋龙成,金端磎麟燮,许退而,郭鸣远锺锡来留讲学。李稷佐,朴尚台,许傅,韩镇行,尹彝东,河亘明,宋民用,李正模,金镇祜,崔东泰,金基周,崔正基,金象洵,金昺淳诸人。皆执经问业。辑其答问之语为是编。

著斋规示诸生。

时来学者数百人。先生规示诸生。略曰德行文艺。当知本末轻重。纷竞葩藻之习。非崇让逊志之方。伊川先生看详学制。禁诸生月争。盖以此也。许鲁斋曰诸生不入吾法门者皆退去。吾亦云。

秋应旨对三政策。

时湖岭之间。民乱大作。自上以田军还三政发策问朝野。先生既逐条为对。末曰为治之目。在乎三政。而致治之本则在三政之外。曰勉圣学。人主一心。万化之原也。其所以澄清本源。对越上帝者。若尧之允恭。舜之惟一。禹之克勤克俭。汤之栗栗危惧。文王之罔敢盘游。周公之坐而待朝者。惟在乎典学而已。曰正士习。人才之蔑如。士习蛊之也。古语云心术既坏于未仕之前。则志节可想于已仕之后。关节奔竞之弊。古亦有之。而未有如今日之甚者也。臣愚以为别遣采访使。举行义修整学术渊博。明古道识时务者。通于仕籍。待以不次。何患乎人才之不逮而士趍之不归正乎。曰禁奢侈。奢侈者。糜财之尾闾也。高䯻广袖之好不自城中。则乡曲之渐染随化。何至影响之斯捷也。我成宗大王大渐时。殿上只设素屏一座。盖薄于自奉。所以为天下惜费也。惟愿殿下克懋俭德。敷锡庶民。俾财用毋至虚耗。则民力得以少纾矣。曰防贿赂。试以乡曲观之。品官吏胥之微。奴令里正之贱。亦有例给情债。黜陟在是。臧否在是。若是而可望抡才精选。各称其职之所管哉。臣愚以为痛革此弊。则庶可以挽回古道。陶铸一治云云。

十月赴哭柳先生小祥。为文以祭。

先生治任将归。金西山兴洛书赠涵养自守四字。

十四年癸亥先生四十岁

高宗皇帝元年甲子先生四十一岁

秋拜性斋许先生于金海任所。

时许先生宰金海。辟公馀堂教授来学者。先生与梅屋公具贽请事。许先生与语大悦曰吾见士多矣。未见如子者。因出所著士仪及天民敬德等说示之。

二年乙丑先生四十二岁

春撰字训序。

许先生尝辑古今字义韵释。广证详订。编为五十卷。命曰字训。令先生序之。

秋倡一乡士林。建龟渊书院。

享郭忘忧堂,尹龟山,卢梅窝三贤也。

三年丙寅先生四十三岁

五月与金端磎,权紫川仁斗诸公。陪许先生会讲于丹城之浣溪书院。

时许先生历谒德川,嵋渊诸院至浣溪。一时士友会者甚众。

秋游太学。著斥洋邪论。

时洋邪鸱张。都鄙人士往往犯染。先生在太学。与斋儒引经据义。自檀箕往迹。欧美幻术。莫不明辨详说。著论以斥之。以警一世。其目有明正学,正士习,公选举,察民隐,严武备。至洋洋数千言。

又著斥邪文谕岭南。

先生既著斥洋邪论。识者多韪之。而一边人有以先生为不识时务者。先生更会岭儒于太学。询于众曰吾岭儒贤之乡也。今此斥邪之举。宜自吾岭始。乃著斥邪文。告岭中人士。其略曰亘天地而不泯者彝伦也。扶国家于将危者士气也。我峤南群贤倡明道学。于辨邪正天性也。所以苏术滋蔓之始。独免污染。正庙嘉尚之。今世变层生。邪徒寔繁。人之为人。国之为国。若不保朝夕。忧愤踧踖。实不知何以为计也。国家培养士类五百年。受报收功。正在此时。大抵元气壮则疾病不祟。正学明则邪说不作。反经崇学。为今日扶植元气之本云云。○时邪说入国。有才识者或多眩惑。庙堂之论亦不免苟安为计。国太公挺身独排其说。一日自云岘宫下问吏曹书吏李景民曰。向者頖中制通者谁也。李方承宠弄权。以所善他人对。国太公即荐授监役。其后李恐事泄。使人介于先生。要平日所著。以为暗售之计。先生拒之曰三上宰相书。是韩公所短。况为役于宰相者乎。其人惭而退。

四年丁卯先生四十四岁

正月往道林书院讲心经。

与赵洛彦性濂,李士澄寿滢,赵应章昺奎会讲。许先生与先生书曰道林会讲。可见尚道苦心。而心经一部。尤知用功之深云云。

五年戊辰先生四十五岁

校正士仪。

士仪。许先生所著也。赵公性觉等方锓梓广布。许先生既力止不得。则贻书先生。使之雠正。

六年己巳先生四十六岁

二月行乡飮礼于灵岩洞。

灵岩在黄梅山中。洞壑幽静。石面平铺。先生常杖屦游赏。至是与士友选日登临。设飮礼以娱之。

三月答李圣养正模书论格致。

书略曰顷对退而。因道君说格致条而有曰。物格如适千里。中道一宿二宿。知至如恰到千里尽处。此必泥看于无不尽之尽字而有是言也。致知格物。本非有节次等级。故曰致知在格物。言致知之道。非悬空想得。只是格到此物之理而已。才格一物。一物之知已尽。以至于格到百千万物。百千万物之知俱尽。若言其成功。则必以恰到千里为准。岂可以一宿二宿。为物徒格而知有未至乎。格与至。本是一义。而于物于知。对举而互言。则知有未至于物。便着不得格字也。若以而后二字为层节看。则此又不然。知至为用功之最初。则明其知之所以至者。在乎物理之格。故其下语不得不如是。与下项诸条之煞有转移进步意思者。语意微有间也。圣养复书略曰格致说。本为闻栗谷训格为尽。故妄抱不决之疑。看下书中所说。痛辨其病根。如破竹然。向非下示之极其剖析。何以开钝滞之见。深惜其拜受之未早云云。

秋被贤良荐。

李方伯参铉以先生名荐于朝曰。济世经纶。润国文章。

七年庚午先生四十七岁

答许退而书论心学。

略曰见天地之心云者。言见一阳之复而知天地之心。本有生理。非谓因复而后有此心也。今引此为未发之喩。恐未衬切云云。

八年辛未先生四十八岁

三月与许退而,李圣养游松京。

为文祭圃隐先生于善竹桥。有日记。

十月邀梅屋公同住。

答金侍郞益容书。

先生游历圻湖。一时名流。皆闻风订交。及归金公高其行义。有书曰据皋比谭经史。而远近后生。虚来实还。此育英之一乐。而非夫读书有得。终老林樊者则不能。专有之薰卿。视风埃汩没而无补今与后者。孰得孰失。先生以书谢之。

九年壬申先生四十九岁

答郭鸣远书。论文与道。

略曰文者贯道之器云云。是李汉粗处。谓以道贯器则可。曰器以贯道则非知言也。惟一可以贯道。文特其载之之器耳。文之可贵者。以其不离乎道也。可离非文也。荀庄之文。自道其道。班马之文。见道不纯。尚论者当以此为等衰看。不可并囿于一套。以为理或不达而文能就章也。

又答郭鸣远书。论阴阳穉盛。

略曰周子图说所谓生水火木金土云者。亦是指五行未成质者。原本而言也。五气顺布。四时行焉。指成质后流行之气。要终而言也。成质当体则图以示之。而朱夫子据图直解。然则朱子此解。非解图说也。解图体也。故其下段解图说则亦原本而言生之序。要终而言行之序。若是则朱子两说。段落分明。各有㱕趣。而勉退之所疑。皆庶有歇泊处矣。

十年癸酉先生五十岁

六月哭伯氏处士公。

十一月李圣养以心即理说书质。

先生以朱李二子以来。心之合理气说。开示学者。李公默识而心契。至是见李寒洲所答门人之说。以书告先生曰近详寒洲丈所答贽疑录中说。与传闻略有异。但恐其贬气太过。平朝之气浩然之气。未免收司连坐。不亦冤乎。那当一一就质云云。

十一年甲戌先生五十一岁

十一月哭夫人姜氏。

十二年乙亥先生五十二岁

秋课诸生于乐育斋。

洪方伯坃。邀先生主讲席。先生屡谢不得。与权颐斋琏夏共定学制。议复经义治事之制。选省内秀士二十人。月朔考课。

十三年丙子先生五十三岁

春移居渊洞。

哭韶亭赵判书性教

有挽诗。

十四年丁丑先生五十四岁

八月游头流山。

与李寒洲震相,金端磎,权幼溪仁择,朴光远,郭鸣远,赵泰卿镐来偕行。至南沙里。行飮礼设讲座。与寒洲诸贤论太极动静。陟智异天王峯观日出。因与寒洲及赵月皋性家,许南黎至南海锦山。数旬而㱕。有南游纪行。

十五年戊寅先生五十五岁

著太极动静辨。

辨略曰太极有动静乎。曰有。曰太极者。其理无眹之目。缘何有动静。曰惟其无眹。故有动静。夫盈天地者。只是动静之气。其所以动静者。孰使之然哉。先阴阳而为根柢。后天地而无亏欠者此理也。孔子作翼。首揭太极。所以明两仪四象之理。已具于画前。非以太极为祖而生子生孙。如人家继代之为也。濂溪作图。挑出太极于阴阳圈之上。所以明阴阳动静。乃太极之所命也。非谓太极兀然独立。自动自静。乃生阴阳。如人之幼而壮而生子女也。由是言之则曰太极涵动静可也。曰有动静可也。曰能动静可也。曰太极动而阳静而阴可也。图说之云云。其义盖如此。若曰理有理动静。气有气动静。则是天地间。有两动静。若曰生阴阳以前理动静。生阴阳以后气动静。是动静为两截。皆不通之论。或曰如子之言则理毕竟是死底物。曰吾所谓活者。正于气分上看得。易系曰一阴一阳之谓道。若无阴阳。所谓一之之妙。何处讨看。中庸所谓天命之性。非阴阳五行。则何以见其流行也。川流不息发叹者。道体之无穷也。鸢飞鱼跃昭著者。此理之妙用也。赞其大则洋洋乎发育万物。语其神则不行而至。不疾而速。此吾所谓活者也。岂若以畸零单只之理。悬空揣度。以为自能动静。自能飞跃。自能运用敷施。自能虚灵知觉。牵强捏合。艰辛以为者哉。验之吾心。将空旷流荡无下手着脚处。毕竟成就得何事。藉有成就。正老子所谓谷神不死。佛氏所谓无位真人。常现在眼前而已。其于理不亦远乎。根本失据。枝叶皆病。亦无怪夫说心说明德之次第做错也。

十六年己卯先生五十六岁

闰三月。与许舫山游四郡。

有唱酬诗。

十七年庚辰先生五十七岁

三月赴忠良试见黜。

先生七世祖匡西公。值仁庙丙子。举义斥和。及南汉下城。入匡山七征不起。自靖以终。正庙制尊周录本传。纯祖又制内阁尊周录本传。俱称丙丁以后。岭之秉义没身者。郑文简蕴,朴判敦震英二人而已。至是朝议恢公。追配公于大报坛。以每年三月上旬。上亲祭。命忠良子孙参祀。班试文武科。先生入场。主司发策问开化新法。盖时方通欧和日故也。先生义不就对。奋然掷券而出。有知旧一人劝之曰不若从吾所学以对。先生乃援笔立草数千言而出。主试者擢为第一。副试曰非题问之本意。固争拔去。

十八年辛巳先生五十八岁

夏登铨荐。

许先生秉铨。以王佐才启闻。竟未收用焉。

十九年壬午先生五十九岁

五月中进士。

二十年癸未先生六十岁

泮水契帖成。

先生在泮为约长。忧馆儒之荒嬉废业。累为文规警。俗习日下。视为文具。乃与同志十七人。特设一契。期相砥砺。申奭求,姜应周,安镐重,李敦行,权昌寿,李万宁,李是宇,金景洛,宋殷成,申肯休,尹庚圭,全奎炳,金辉璹,李珏淳,柳道龟,李玄澍,权敦渊即其人也。有唱酬诗。先生诗曰庸言不出彝伦外。检意常存雅谑中。观善辅仁吾辈事。乃知无愧在儒宫。许先生为之序。略曰所学习诗书语孟。所诵法濂洛关闽。诸不在圣贤之术道艺之科者。羞与之齿。可以见煕代之盛事云云。

二十一年甲申先生六十一岁

四月与太学诸生。上疏论衣制。

时朝议争趋新法。自上命更衣制。着窄袖周衣。献纳权仁斗与谏僚联箚论奏。箚三上。命递职。先生时在太学。倡馆儒疏争之。又不允。先生乃叹曰儒者之威仪已丧。何用苟留学宫。遂还乡。服深衣以处。一方慕效之。

秋小轩成。

先生既㱕乡里。构茅舍数椽。以小名轩。盖寓小心畏敬之义。京中知旧闻之。得中国人徐郙笔以遗之。

二十二年乙酉先生六十二岁

二十三年丙戌先生六十三岁

夏往候许先生病席。

许先生病革。执先生手诀曰星顺衣钵之托在子。勉之哉。因以平生所著述付之。使考其讹误。

九月哭许先生。

先生为之心丧。倡多士以礼葬之。

二十四年丁亥先生六十四岁

八月除义禁府都事。

铨曹因道臣荐目。筵奏先生文学之实。上曰予闻此人年已老矣可惜。若除实衔则资级自有定限。不若付之借衔。明日复职。不次擢用。遂命除是职。

二十五年戊子先生六十五岁

上疏请南冥曺先生从祀文庙。

先生为疏首。

三月上时弊疏。

先生谓一命之士。亦不可以不存心爱国。乃上一疏。极陈时弊。略曰臣以草茅贱品。樗栎弃材。无补于圣朝。而犬马之恋。同得天衷。目见生民坐在漏船。国势危如缀旒。土崩之患。迫在呼吸。而举朝喑聋。无人警欬。此臣所以长吁裂眦。拊心摽辟。欲𢬵一死而仰达于君父之前者也。书曰民惟邦本。邦本斲丧而能祈天永命者。臣未之闻也。敌国外患。非所忧也。城郭甲兵。非可恃也。赤子化为龙蛇。祸乱起于肘腋。虽有武骑千群。金城亿丈。何所用乎。宁邦之本。惟在安民。安民之道。在谨择守令。见今政以贿成。人不器使。士夫之鄙婪无耻者。随县好丑。丰约有价。急则出贷子钱。缓则到官倍输。呜呼。此非天降地出。皆取办于民者也。官方为刀。民方为肉。剥之割之。群怨庶腥。冤塞天地。其呼号颠踣之状。琐尾仳离之苦。若使郑侠图进于乙览。则以我圣上子惠闵下之仁。必恻然伤心。锦玉靡安矣。呜呼。彼以市道得官。市道之求赢势也。于彼乎何诛。且朝廷者。太祖之朝廷也。关石和匀。王府则有。而一自别入侍之刱也。憸细宵小巫祝𥌒史医卜星命诸左道杂色。莫不掖腕游谈。口含天宪。手握王爵。气焰可畏。臣未知此辈果能出典入谟。纳吾君于无过之地乎。见今焄蒿妖诞之气。弥漫城𬮱。地天交通。人神杂糅。与古之所谓乱亡者。同出一辙。此臣所以癙忧泣血。欲一碎首于殿下之廷者也。今又妙选世家子弟。使夷人傅之。教以侏𠌯呕哑之音。而名之曰育英。呜呼。孰为此说。以误我君父也。其亦不仁甚矣。若曰交邻与前不同。语学在今为急云尔。则何不择译官之子弟。厚其廪料。入于其馆。如庄岳之求齐。则不数年。皆成材矣。计胡不出此。而以士大夫之异日为公为卿者。充舌人之职乎。说者以为欧罗巴诸国皆用此道。而国富兵强。彼无礼义之教。如孔子之作春秋。则用略楚越不书之例也。我中土则神明之奥。风雨阴阳之会也。羲轩尧舜继天立极。文武周孔作而述之。垂法于后世。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其应如响。殿下盍于前史鉴之也。唐奸臣仇士良退老而㱕。其党问固宠之术。曰人主不可使读书。读书知故事。则吾辈不见信矣。今之为新说以荧惑殿下之视听者。诚欲殿下之不御经筵。不接儒臣。不以万古为龟鉴也。柔远人怀诸侯。在中庸九经之一。见今旁午构煽。若将不可爬栉。而殿下诚得经国贤才。任以柔远之责。则不几年啧言不加于我。恩信有孚于彼。而无泛滥横流之患矣。臣猥以踈逖。搀说国家机务。愚愤所激。事多触误。固知言发祸随。身膏斧钺。而若因刍荛之陈。幸赐日月之更。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疏奏物议沸腾。人皆为先生危之。自上特命留中。有度外置之之教。先生遂浩然㱕乡。

铨曹拟王子师傅。寻拟书筵官。

先生既忤于权门。有力沮者。故竟未收用。

二十六年己丑先生六十六岁

春修雷龙亭讲规。

二十七年庚寅先生六十七岁

校刊许先生文集。

倡士林设役于丹城法勿之隐乐斋。又建丽泽堂。为许先生尊卫之所。购经籍置学田。有春秋讲规。

二十八年辛卯先生六十八岁

编许先生年谱。

先生与李命九,卢相稷议而编之。

李晩求种杞,许舫山来访。

先生与二公往仁智斋。论心学有终知理气难偏主。莫把真工问草庐之句。

二十九年壬辰先生六十九岁

四月会讲诸生于伊渊书堂。

堂在陜川。寒暄,一蠧两先生俎豆之所也。是行历草溪之教隆斋,南溪亭。昌宁之洛滨儒所。所至为设讲会行飮礼。

著明德辨。

略曰先师定斋先生训明德曰气清理彻。盖祖述朱李以来相传之嫡诀也。盖明德者。理不隔气之名。人之生。同得此理。而气禀拘之于前。物欲蔽之于后。自非圣人禀至清。无以见其明之全体。其馀则各以清之多少分数见其明。众人则昏然窒塞而已。然所赋之理。固未尝亡也。是以气未用事。障碍未合。介然之顷。光明透出。自修者因其乍明而治拘且蔽者。以至障碍尽祛则本体之明。与圣人无异也。朱子曰虚灵不昧四字。说明德义已足。退溪先生曰以得于天解德。虚灵不昧解明为衬贴。虚灵合理气。朱李茶饭之训。大抵曰心曰性曰情曰明德。其为理则一。而立言之名义不同。使字之曲折各异。槩以一理字笼罩说去则无星之秤无寸之尺。无以析名理之微妙。窥圣言之阃奥云云。

答许南黎书。论人心道心。

略曰立图而横出。道心之不中节。是道心非尽善。而与人心无异也。若以道心包四端。而四端有不中节者为据。则此亦有不然者。道心固包四端。而其中节者乃道心也。若为气所差。而至于不中节则已离道心界限。岂可以此谓道心之不中节乎。道是中正当然之则。一有差件则曰中正曰当然不可复言。若指虚伪曰诚之不中节。懈怠曰敬之不中节。其立言可乎否乎。

又答许南黎书论理气。

略曰盛说言心则曰其未发也只是性而已。言明德则曰就心中单指理。言气则曰阴阳便是善恶。以至气之精爽人之虚灵。皆谓纯是理之所为而气不与焉。然则气是臊𤸈腐秽无用之赘疣而止耳。盖人之所以为人。得天地正通之气。亦未尝见其为不善。君子之主敬明理。所以养吾气也。配于道义。浩然充大。则弱者强驳者粹而可入于圣贤矣。尧桀之分气也。气苟至清。斯可以尧矣。不循理而性其气质。此是气质蔽处。安有禀至清至粹之气而不循理者乎。

三十年癸巳先生七十岁

三月哭梅屋公。

先生殡于所居之室。朝夕泄悲焉。

夏往德山山天斋。

士林以南冥集重刊勘定事。固请先生。先生不得已有行。然不许轻易删动。但就学记。标出若干疑义。

答尹忠汝胄夏书论心理。

略曰以理为灵云云。不几于以口龁口以目视目乎。近来理具理理妙理之说皆是也。凡神也灵也英也精爽也。皆气之所为也。界限甚明。若认之为理则是杂也。若可杂则亦可离也。其所谓不离不杂者安在哉。

读书箚录成。

凡二编。

作炳烛室记。

略曰少日尝奉教于大人先生。窃有志于此学。而玩愒等待。岁月易颓。气血已凋。而一息未泯。其容可已乎。案有紫阳书一部。庶几朝夕于斯。今日格一理。明日验一事。赖天之灵。积而至岁年。则庶可以补其前刖矣。虽未能弭羲和之节。驻濛汜之景。而继晷之明。足以自照。比诸在窣窣黑暗里坐而待尽。不其有间乎。

三十一年甲午先生七十一岁

四月寝疾。

病势别无所祟。气力渐澌缀。而精神无减平日。知旧门人论理文字。一一修答。命勿进药饵。惟飮参粱膏。

五月十五日稍剧。

书与金致受曰今邪道鸱张。举国波荡。而所谓吾道。支分派别。后生小子。贸贸焉将何所从。此深可惧。此道只是亭亭当当。直截无枝蔓。岂可以鹘囵无间架之说。乱我周孔程朱单传之真诀哉。

赠诸生四字符。

时金基镕,金永蓍,河经洛,李炳台,金世永,沈鹤焕,林芝焕,金镇文,金明出诸生。朝夕候侍。先生既各赠四字训。又为之说曰诸君皆聦明秀发。而气质之偏。各有所拘。痛剔克去。乃可成就。玆以抖擞病情。以致殷勤期待之意云云。

六月初一日病笃。

是日即伯氏公忌日。先生命净洗室堂。以微温水洗手足曰吾虽不能与祭。岂可以不洁处身。散其心诚乎。

书赠金致受说。

说曰至无而至有。至虚而至实者理也。太极之冲漠无眹者。真体之至虚至无也。太极之流行发育者。实体之至有至实也。若以流行运用者。为非理之真体。则此退陶夫子所谓不知理者也。岂不自误而误人哉。○按读书箚录。或问太极兼动静有动静。此是何谓。曰朱子曰太极涵动静。以本体而言也。太极有动静。以流行而言也。盖理有动静。故气有动静。指本体而言。不可谓有。指流行而言。不可谓无。答金瑞九书曰气之灵。理实命之也。以此二说通看。则先生之微意可知。

初二日书客位。

远近问疾者频烦。先生命书诸客位曰昔朱夫子易箦时榜示诸人。问疾者皆问于外堂。恐病者不堪也。切望深察。

初四日考终于炳烛室。

先生自始病之日。一无痛声及唾秽之见。至是日申时。命侍者搜几阁中知旧答书及借册未还者。以白纸坚封识之。问侍者曰退而何无一诊也。曰客星州而未还也。先生曰临死而不相见。岂始料也。顾谓子祜善曰汝有至性。恐哭擗之际。过为伤损。又命祜善及金象淳曰送终之节。必参用家礼士仪。至亥时神色如常。命正枕褥。逌然而逝。

九月十八日葬于渊上獐田辛坐之原。

先生殁后未几。国大乱。仅营襄事。而士林会者犹四百馀人。门人加麻者十馀人。○后二十年癸丑。移厝于咸安龙华山先茔下负亥之原。

建阳元年丙申

文集成。

先生平日所著。未有辑录。以各家散蓄者。合为十三卷。活印于丽泽堂。○后三十年乙丑。更加修整为十八卷。幷附录二卷。刊板于达城广居堂。

我晩醒先生渊源之正。问学之盛。后之人读一部遗集。可钦像其大略。然欲求其简而备则孰若年谱之为要哉。先生嗣子煕善氏。与及门诸贤。摭先生往复知旧门人挽祭述行及乘史所载。略为条例。编未完而不淑。识者恨之。其从弟正善广订于当世之博雅君子。始克成编。将锓梓以广之今而久诸后。先生之孙永喆要相渊纪其实。相渊窃自惟安仿之痛。久愈靡及。则谨忘陋书此。以寓景慕。且与同志朝夕玩味于是书。求庶几有得。然有志于先生之道者。谱不足以尽之。则亦参之全集可也。门生永嘉权相渊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