晩谷先生文集/卷七
書
[编辑]答李稚潤長德
[编辑]意外春府老兄。當此寒令。百里枉臨。驚倒珍荷。又承惠書。多謝多謝。就審服履連相。聞方讀中庸。卽此文字輩。當句句理會者。須安坐靜慮。俯讀仰思。先讀正文章句集註。勿逆勿將。虛心遜志。潛泳玩味。其中自然有得者。乃正意也。旁邊尋覓。彊探力索。恐流而爲鑿。切宜戒之。至於言貌動靜。尤當省檢。幸深念之。一訪之示。深所願言。歲暮峽險。徒費行邁。妨奪工夫。豈不可惜邪。先碣小識。謹依尊府本子。無少加减。且年來衰敗精神。抖擻不得。已懇辭數三家。幸爲我向人言此老已耄喪。頃間大人亦虛歸云。則庶爲息謗補刖之道也。交際不以物之往來。而每有所送。恐如宋眞宗見束脩章曰聖人大要錢。豈非可恐邪。堪笑堪笑。只幾勉學愼旃。
答李稚潤問目
[编辑]大學序莫不與之之性。是人皆有明德也。治而敎之。以復其性。是明明德於天下則新民之事。而止至善。從何處見得。
日用彝倫。性分之所固有。職分之所當爲。豈非至善之所當止者乎。
使之治而敎之。治先於敎。以君師之分而然邪。
來諭是。
大學二字。有以道術言者。有以學術言者。有以書言者。
言書而道與學總在其中。然大學學者事也。言學最多。
明德體用。
明德者。人心之光明燦爛處。以虛靈不昧爲體。則具衆理應萬事爲用。以具衆理爲體則應萬事爲用。
明德是心也。而先儒曰性卽明德也。情亦謂之明德邪。若以情爲明德之發。則君子反情。程子約情。爲明明德之事邪。
心統性情。豈有言心而不合性情者乎。反情約情。以復其初。則豈不可謂之明德乎。
三綱領定靜安慮橫直之義。
自明德至新民。直下說去。定靜安慮。有而后二字。而非必有次第。如此而后如此者。而后二字。輕看過了。爲一時橫倂工效。則豈非橫說者乎。
致知在格物則爲一事。而物格而後知至則有分界邪。
若曰欲致其知。先格其物。則格致非一時事。物格而後知至。亦非兩般事。而物理之明處。吾之知已盡。則煞有先後之可言耳。
欲致知格物。當用何工夫。
程子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則字連屬上句。胡五峯曰居敬所以竆理也。格致之要。恐無他法。
格致當求之於心身日用之間而後。求之於天地造化之變邪。
朱子曰物之理。自近而推。驟而求之天地造化者。不幾於啓學者躐易之患邪。近而爲子當孝爲臣當忠。最切而易究耳。
朱子曰格盡也。又曰格至也。又曰無不到也。盡與至。是竆極推去之義。而到字是吾之知。盡到物理歟。抑物之理。到吾胷中歟。
章句以無不到無不盡對言。而朱子以盡字爲主。其意可見。物之理旣到則吾之知已盡。吾之知已盡則物之理亦盡。何有外內之可別。
大學八條。以誠意爲第一義。而經文以修身表出。
誠正爲修身之本。而修身又家國之本。故經文特言之。以繳上物有本末之義也。
意者心之發而不言正心。先言誠意。
意是私過。心是公過。而誠意工夫緊一緊。故以意爲先耳。
格物物格。爲請客客來。
請字有物到吾心之病。吾之知旣明。則纔明此卽曉彼。故物自到於吾心。今曰請客。有我去承當之志。故先儒以爲欠邪。
雪牕寒日。靜坐溫繹。或有新得意思否。疑目逐條答去。恐未中理可媿。然須自今淘洗却十年窠窟。挑出精神意思。勿戀舊見。勿求銳進。勿蹉過於言句之間。勿凌躐於行墨之際。徐讀而緩思。少課而深思。直至於白紙皆成文字然後。始有疑可討。有問可切。而其要在於莊敬整齊主一無適而已。幸痛自剋念。
答權明遠照○壬戌
[编辑]秋暑尙驕。未審尊府起居康衛。侍况珍勵否。頃讀來書。其慷慨激昂處。亦甚可尙。而舊病依然故在。學者雖不可頹塌弛放。專以騖外虛夸自好。則畢竟莽莽蕩蕩。無交涉處。浮揚動俠之氣常勝而沉靜縝密之功常少。看書則只從皮膜外影邊看覰出。而號於人曰吾厭世人之無實而盜名。文奸而飾非。左右圖史而實未有一字受用。在公不免過高失中之言。而在吾輩亦豈無赧然自沮者乎。然學者工夫。不以彼虛而輟步。不以爾謾而倦進。孜孜勉勉。眞實立心。無一毫矯僞矜能之念。則人之爲病。亦我之藥。何可以因人之噎而遂廢其食哉。農夫不以歲旱而輟耕。篙師不以風濤之險而廢其舟楫。公之所責乎人者。若是其備矣。而點檢吾身。何者是聖賢所爲之事。何者是下愚所爲之事。無亦浮遊於兩間。爲農不可。爲士不可者乎。且如陳龍川之人物魁偉。文章彪炳。豈鄕曲匹士拘儒之比。而朱夫子每以氣太高才大豪。思欲矯之於大中至正之道。今無此伎倆。徒懸想跂望此等人。則此不過一場大言空嚇而已。元豐大臣共政之語。亦須有明道過化存神之妙。如朱夫子須要正道可行。非今日所發口也。願賢者收斂身心。一正思慮。剗除鱗甲。芟夷草木。退處一不能一不知。而一言半句。皆著自家貼裏處。則以公之才。必有見得。勉之勉之。
答黃稺順舒漢○己未
[编辑]月前枉顧。載信載宿。而以同行病憂。扶舁作行。爲之奉慮不釋。辱書知歸侍無撓。良爲忻幸。述道纔畢禮幹。更添眼苦。此因近日酬酢頻煩。勞心內發而然。自歎道力衰薄。不能以物付物也奈何。來諭心神遊散之病。政與此漢無異。此則幾年冒竊虛名而猶有此走作之弊。况以尊史年少而氣銳。無恠有此病。而以古人揮戈隱几之句。自勉而自警。庶幾捄得此一半耶。前所貢聞。何能有當於賢者之意中。而若是其縷縷也。媿汗無已。中庸自成章心爲本理爲用之義。胡雲峰一切以此兩句。專屬之人分上所當自行者。於鄙意終覺未安。此不欲工訶古人。逞臆而求多也。誠者物之所以自成。道者人之所當自行。兩句物字人字爲實字。所以所當字爲虛字。而皆有至理精義。粗心之見。皆以兩自字同義。皆屬之人分上。而這物字包攝甚廣。非對人稱之物。乃兼人而言者也。天地間飛潛動植化化生生。莫非這物。而人亦物中之物也。朱子所云懸空孤立此一句云者。政指此等處也。若專以人所當自行者而言之。則兼人物之物。專屬之人。上下滾同。文義膠固。全無懸空立說之意矣。或疑誠以心言。心字似屬人分上。故以雲峰之說爲主張。而物物皆有此實理而成其爲物。在一物亦有此實心而實理乃成。如物物統體一太極。一物各具一太極之意。蓋天下原是自然成就之物。不待人力安排。然其道亦不能自行。故道必責成於人。如牛之任重馬之行地。亦自其實理之自成。而其任重行地之道。必須人使之。牛馬固不能也。愚於此章。累次致疑。常以雲峰說硬著一邊。不能明了。晩得如此說破處。此心粗以爲安。賢者以爲如何。惟冀力學加愛。副此企佇。
答黃稺順辛酉
[编辑]衰嬾杜門。已倦於札翰。每荷賢者歲時存問。旣感厚意。且有雅論。起惰氣而警庸憒。政古人所謂書抵百朋。千里一席。而第所問非其人。爲可媿也。秋氣已高。伏惟懽侍鍊玉增毖。述道奄然纍垂。又困泄痢。帖帖牀席。無以振刷。此自老人例態。亦何足恠也。知讀節要書。甚善甚善。謬詢數節。恐賢者偶失照勘。中和說老先生幷抄前後未定之說者。欲以見進學之次第也。蓋朱先生其時。以心皆已發爲主。蓋闕未發時涵養一段。故云已發者人心。凡未發者皆性也。惟其所見如此。故氣象之間。粗厲勇果。傾湫倒海。無所渟滀。見於心經小註。亦可見也。至下答湖南諸公第六書。始覺其誤。幸細考之如何。出門之譬。用之持敬節度則可矣。然猶未安。而若存養工夫。果如來諭之東西南北靡有定向。則未發之前。已搖盪恣睢。不可以立天下之大本矣。天地萬物。此理亦有虧欠之義。直向源頭太極處。萬事萬物。莫不各有當然之理而爲說。則似是仁中幷夾雜此物出來。混而爲體。亦非所以爲仁也。仁者因天地盎然生物之心。賦之於吾。只是愛之理而已。至於立人達人則血脈貫通。用無不周。苟於此時。闕却天地萬物。則如手足痿痺。氣已不貫。蓋體上言用則其體夾雜。若用上無天地萬物。其理虧欠云爾。此向年九思翁與湖上累次往復。九思翁則於欠字著乎字義讀之。湖上則以爲朱門句法。未嘗有如此者。如上鄙說。今兩家文集行於世。久當見之。在賢者酌中而去取之耳。心經疑難。模索爲說。其中理未可必。一覽毁棄如何。
答全峻德
[编辑]小童持書來訪。知哀祥日不遠。想孝子號慕之痛。益復罔極。亦能臨變除之節。克敬克愼。考質於左見。此何有見而顧哀意則可歆歎也。祥後網巾。嘗攷沙溪諸說。以雜造黑𩮰爲可。而以白布爲駭俗。然卽今嶺中好禮士大夫。皆以布爲之。頃在京中。亦未聞禫後著𩮰者。依此綿蕝。恐無駭俗之慮。埋魂帛一節。當依禮擧行。而三年之後孝子篤孝追遠之情。廓然愾然。無一所事。則恐非事亡如事存之道。禮竆則同。古有其說。莫且依祔祭過期之例。埋魂帛於山下潔地。歸家更擇日致齊。略辦酒果。權設一祭否。其告辭則云伏以喪制告終。埋安魂帛。廓然之痛。無所憑依。一氣流通。神道不遠。謹設酒果。略倣祔儀。敢此慰安。追慕莫逮如何。此亦深犯汰哉之誚。而依祔權設。不爲無據。亦感哀在衆流之下。致哀致謹。獨出凡情。心所欲言。不忍終默。幸秘之勿廣。
答金孟厚甲辰
[编辑]承書知以溼瘇爲苦。堂上又患泄痢。慮念無已。計日氣漸淸。當脫然也。此中入秋後。里患開霽。兄弟家姑無他憂。吾則連守書社。學子皆散。時從涔寂處繙動冊子。間以潛泳。覺得從前枉解處非止一二。始知古人所云學須靜也。而但無貯載精神。或臨卷了了。不一兩日。已記不起。恨不於少壯之年。煞用工夫也。二節所做。甚處著業。雜看最害事。取其義理通徹。辭意簡白。雖曾前閒看文字。其中大有事在。須喫緊咀嚼。不但誦之於口。當體之於心。不但體之於心。當驗之於行。一一蹊逕脈理貫洽浸灌則可以得力。朱夫子所云公所看都是字。某所看都是理者。眞讀書法也。書面每稱祖主。此後則必加外從二字於上如何。昔權松巖以戚分。每稱先生爲祖主。先生責之。見於大集。雖此等稱謂。有內外之別。則不可從俗套混稱也。書辭漸避生入熟可嘉。而汝外舅前上了書。一向胡草何也。此習亦係浮薄。丞相平生有幾許忙時者。朱夫子之所以譏荊公也。曾不見之否。
答金孟厚丙午
[编辑]歲前後見兩度書可慰。况審新正。懽侍兩親。眠食吉慶。尤慰亡已。此間村憂姑定。無事度臘。而歲祀因此不行。甚無聊也。別試卒以咸聚判下。參天嶺雪。不動未必非得計也。須安坐一處。溫尋一部書。則視彼力筋骸閒馳驟。其功相萬。安知不愈鈍而利邪。前書所云讀書每有綴科文意思。如此讀過。恐先起計度求獲之念。遠則爲揠苗之病。近則爲數瓮之拙。幸除去此心。平虛涵泳。勿過求而入於鑿。毋闊看而流於泛。引之以悠久。承之以浸灌。以祛滯窒虛驕之病如何。近看爲學者例有忽博而徑約者。此亦非古人之意。年少初學。可且博觀衆理而後。有裁擇取中之道。故博文在約禮之前。游藝在依仁之後。苟吾見未逮。吾識未透。則其所云約者。廼陋而已矣。如以孔門弟子言之。子貢每以多學爲病而卒聞性與天道。非夫子知其爲病。而只任他多學。使他枉做工夫。直到後來。方傳以此秘妙。誠以待他多學之功到後。可以語此耳。若一向攝了身心。粗粗講解。廼曰吾學只在身心云。則枯燥生硬。無潤澤悅豫之味。而下梢頭不幾於江西之廢學乎。前此每勉以看書開見。必曰學則不在務博。殊無聽用之意。所謂務博之弊。政謂棄康莊而適他歧。舍甜桃而摘醋梨耳。烏此之謂哉。且所見只此則雖日逐相對。無對討物事。無合疑文義。只是徒然。幸望案頭常置一冊子。游泳之暇。朝夕披覽。廣其聞見。開其知思。則爲益多少。豈比兀然端坐。空自誇吾心吾性之已修乎。必不然必不然。千萬勉之。
答金孟厚丁未
[编辑]奉二月廿七日書。槩悉安問。而向後春事已闌珊矣。未委伊間。庭候平安。侍餘僉履况各珍勵否。此中所居書社。近又岑閴。兀然閒坐。時看殘書敗冊。或有二半見解處。而顧念桑楡已晩矣。分寸躋攀。旋不免隨手渙散。始知趁趕少壯光陰。勉力不殆者。眞是喫得處耳。前叩數條。此非大義所係。何不於頭腦眼目處會疑相難也。誠意章之內外表裏。以身心之內外表裏言之。而亦見由乎中而應乎外。制於外所以養其中。先生之如此言之者。不一其處。恐不必推之使深。太生疑病。方寸二字。前見醫書云四方以寸。恐出於此。書之小序。出於孔氏云者。孔氏有漢之安國。唐之穎達。而或漢或唐。往往錯出。要是二家所著。詩之小序則出於漢衛宏所著耳。文字考据。雖是末事。亦有大義所係而不可忽者。其間考出。亦易至於錯認者。至以近日新刊講錄者言之。諸老先生已經幾手。已歷許多年歲。宜無一處欠缺。而證援之偶失照勘者亦頗有之。校書掃塵之喩。儘眞切語也。此外萬望勤著力向沉密。以慰老夫祈祝耳。
答金孟厚丁未
[编辑]得書承悉侍懽外眠食佳安。且書辭加進。見識不苟。循此而至。則漸可以得門戶矣。良慰良慰。但自訟之言。非不切至。而每每只如此言之於口。終不若體之於心。懲之於前。又不若改之於後。旣知如此爲病則何不知不如此爲藥。而徒作一場好言語圖好看邪。其中賓客之多。事務之繁。誠如來諭。有可以妨奪工程者。而此自人事之不可已者。亦何可掉置不管邪。朱子曰世間安有關門無事底聖賢。有人勞朱子以省接賓客者。朱子厲聲曰儞懶惰。敎我懶惰。又曰人生雖多事。十二時中。尙有一兩時閒。這閒時須向這裏煞用工。此言皆可深味也。且前後書辭。每歎年光之晼晩。不免有戚惋於中者。其所戚惋者。乃向外浮泛。不帖身己底思耳。吾人雖有功名一歀。其得不得。係人而不係己。其遇不遇。在天而不在我。我之學誠明矣。趣操誠正矣。達可以康主安民。約可以䟽食菜羹。皆一道也。何可以憧憧於無益之求而悵悵於頭邊之歲月哉。苟使吾子奉播灑於大門之內。謹暄凉於家庭之間。以忠信爲質。以堅苦立志。應事之多而精神不撓。接物之懇而畦畛不設。則身可以修。家可以理矣。大學或問。曩年已講讀於此者。而兩年只看一部文字。古人雖如此用工。後生輩不可如此。不先博而徑約則失於陋。試觀先聖於博約處下之以二字。則其理之一貫可知矣。其下三條問目。皆詳於本書小註中。有不待明者而辨矣。然旣煩俯詢。可略陳之。第一條空隙之云。朱子曰如擊石之火。只是些子。若欲等大覺。方去格致如何等得云云。此非如佛氏所云霎取己心光影。以爲眞覺者也。第二條程子之說。此彼此字皆指事物而言。非彼爲物而此爲心也。第三條韋齋之說。來書第二說得之。互換顚倒。或以忠言。或以恕言。又何致疑於其間邪。大抵人之爲學。固不可徒言而止也。從容涵泳中。下沈潛篤實之工。平易愨定處。做精詳久遠之業。常以一無知一無能自處。而眞有可知可能之實。然後自然根本牢固。枝葉張王。其進也不可禦矣。若自無所得。而泛然發問。則不但人之答之也爲失言。己之問之也亦失問矣。自餘閒思想。第當置之於己分之外。以論語第一章中庸十四章。爲立心第一路頭。惟勉旃無怠。益加自珍。
答金孟厚乙卯
[编辑]春候過中。不慳風雨。遠惟此際。侍餘學况淸勝。此間三冬苦寒。膝縮脾泄。又苦眼痛。中間頻試薰沐點滴等藥。症遂大變。閉門伏枕。今才向安。因此却思向前所以自遣者。都靠看書。百感俱忘。因病廢書。如麻復生。始知書不得力而看書有大益也。來示酬接之煩。此自人事之不可無者。亦何拋得。而看君之病。不但由於出入迎送日用冗幹。心地不帖帖。工夫不著脚。因循怠忽之間。光陰已晩。只不免爲平平無故人耳。須且一番勇猛精進。因其已熟者而益加新工。勉其未至者而益思其至如何。秋試觀光。自是不可已者。而末鹽之示。非所憂也。第恐無鹽而無末。不患風患雨耳。閒中時念古人言語。上世之書。可讀者多而可看者少。中世之書。看讀半之。下世之書。可看者多而可讀者少。若逐字逐行。眼穿紙穿。雖白地無字處。煞用精神。則看與讀。雖其功有間。而其效不異矣。案上須常置一冊子。隨事隨應。而事了看了。久久著力如何如此而詳說其義者。乃所以約也。操約者亦敬而已矣。子强之潦倒可歎。而其人實莊敬士。朋友儘不可少看也。
與柳甥周伯遠祚
[编辑]屛院攀別之夕。悵懷至今不忘。冬間能讀幾卷書。大小庭皆平安。伯氏兄亦好况。女息亦依庇無恙否。他不欲奉問。惟尊有資質好才品。及此年光未至晩暮。家室亦溫存。幸十分加意於讀書治身上。使上不忝於家庭而下不讓於儕輩。二三十左右之年。卓然有志而不碌碌。則雖吾女息身執箕帚。躬親井臼。寒士之家。得此固幸也。非不幸也。但前觀尊昵愛於兩庭之間。浮遊於多族之中。所見所知。自知者多而學得者寡。窺測者有而體驗者無。誠恐荏苒之頃。隨手消散。枵然無一行一字之留著於心中者。則孰謂尊爲吾之佳倩而爲法門之佳子弟乎。爲尊而望尊。舍尊家庭之外。宜莫如吾。而吾亦以愛待尊。吾言亦恐無力。政朱夫子所訓草藥鍛煉得無性。不能救人病者。然不以老生之常談忽之。千萬千萬。
與權孫甥勉之勉行
[编辑]一年相阻。戀戀不可堪者。人情之流注。而出無驢僕。老病兼劇。恨無由一致力於君邊。以叙積鬱。因以游目於竹溪山水之勝也。秋意憀慄。遠惟侍學珍勵。孫女亦荷愛無恙。惟是之企。此中春間爲湖上諸友所邀。一出龜潭之間。又入春峽先亭。指點君所。悵望雲天。而其如遞乘難迂何。孫兒頗長。文氣似可望。而第厭讀。逐歲增加可閔。聞文詞頗長進云。無外事亂心。專意此事則其進可量邪。第君太介。中壻太放。介者終有守而放者恐蹉過耳。然文詞亦末耳。須內守斯專。學亦易成。幸勿以常談視之。
上仲兄壬寅
[编辑]入山已過十餘日。雪後釀寒。數日方劇。伏未審閒中氣軆平安。各家眷况皆依遣否。想樵蘇無積。房突皆寒。易以生病耳。姪兒輩無撓見科。信姪已來云。當寒遠役。虛往虛來。亦不無介然耳。進士居泮。旅舘獨寄。離親度歲。其荒凉尤可念。舍弟爲來從甚多。舍精刹而投野寺。其幽窅奇瓌之觀。殊不如在彼。而直對羣峰。朝夕眺望。在月夜尤奇。以是樂以忘歸耳。所讀書間爲問字人妨奪。分了工夫。而猶勝於在家酬酢。若此閒界。箚著脚住。必有見功。而恨不能早圖之也。溪亭平書。再昨收接。以今十八日有水月菴小會。要弟一往。而氷江雪壑。往還甚窘。以是不能生意耳。頃來短律。不敢不拜誨。謹此塞白仰呈。
上四兄壬寅
[编辑]此去羅山處地之半。尤切懷仰。忽此下書。謹審歲暮寒慄。氣軆連平安。聖可家眷皆無事。伏慰萬萬。水月之會。豈無願言之思。而但此中阻雪。又更穿峽往返甚難。以是次且耳。此庵領一山之景。殊不如內山。而坐對羣峯。亦足相當。且祖殿新立。明㓗可愛。閒將周易半部。日夕耽看。頗有寸孔透入處。若用靜常如是。必有見功。下山則又一向滾汩。何能保有此等想邪。南野翁文字早無構成者。時已晩矣。欲俟明春。自河上迆哭其殯耳。此間僧適向鹿市。𭶿急不能細陳。只祝當寒。愼開南牕。溫却房突。好送歲暮寒年。至望至望。
答六弟聖可庚申
[编辑]續續承示可慰。第聞姪兒言。頗爲酒困。多致失儀云。君年已望七矣。丈人行矣。且吾家人也。何其自輕如此。吾亦好酒而每當擧杯。必戒爲之先而飮爲之後。年衰之後勝酒力。不似中年。雖小酌亦醉。此是作過之兆。自今十分撙節。君則飮一杯。輒生豪氣。不量前頭之失。强索多酌。遂至淋漓。不惟失體。亦恐傷生。何不猛省而亟改也。
與聖可辛酉
[编辑]秋景益深。先亭楓葉淸流。益發夢想。恨此身腋無羽耳。凉暄相遞。泄痢吐瀉諸症。在在有之。能免此苦。寢嚥安好否。此中已是癃病老廢之物。頃苦泄注。數日甚苦。今才少間耳。讓姪以檢板事出川城。而善信兩姪皆一時告去。苦守一書室。常苦四壁之寒。而不能與諸姪幷轡。獨坐秋山。與老葉相對。如是而有生况邪。且平生緣業。一不安靜。四方閒漫書役。埋頭沒頂。有時自笑。恐如此催剝精神。尤令人易老耳。
寄從子居善癸卯
[编辑]送汝西歸後。吾卽入淸凉留一月。歸見汝兩度書。知留泮無恙。聞信姪言。齋飯有饛。嶺房無生客云。旅遊如此足矣。正朝戶長便。又見書。知新正齋居。眠食連安。爲慰十分。第離庭餞迎。殘燈客愁。孤坐無聊。安得不如來示。而人生豈可鎭常相聚。無曠遠之懷離索之歎。惟望護身家謹言行。雖尋常酬酢。不宜老草。雖羣居紛沓中。身邊不離一冊子。無失吾父兄之望。則雖終年不相見。所以慰于心者。常若汝在眼前矣。家中零瑣。汝在雖或勝似。而其中得失。又何足多較。士而懷居。不足爲士。切須牢著脚跟。如何如何。吾近日下部風溼。往往於陰裏作瘇。若非疥桼則政重症。極以爲苦耳。兄主氣貌比前無减。頗以汝遠遊爲慰。父子之情。儘有望外之望。汝可認取否。遠書不欲細陳。只望緊著精神。猛著心力。勿過於優游。勿近於崖異。勿以偏苦。勿以粘著。使得一行之力。千萬千萬。
寄居善癸卯
[编辑]春初自竹塢付一書。此書想洪喬矣。三春已闌。故園歸興。日益滔滔。亦能眠食無恙。科場出入無事。其得失何居。此則兄主氣軆平安。各家無事。但春花方闌。睡過作惡。年年此患。其能免邪。二科兒姪輩。只無撓來往。而作文全無作眼處。殊無可望也。溪亭連接安問。而聖可亦纔自靑鳧歸家耳。聞泮中親友皆坐一席。盡是嶺客無生面。功課做策幾首。或意汝處可覺一眠而亦豈易邪。最是持身謹行。爲自家立命處。能無悔吝之生而隨處照檢邪。望須游浪之中。常於身邊有駐足處。勿崖異以自偏。勿流循以自廢。勿以家事常著胷中。勿以久遊作一心恙。體父兄望汝之心。雖在遠在近。常有令聞可聞。則一時離違之情何關焉。吾近日更處書堂。牕外梅花爛發。看讀之暇。瞪目相對。政外事如雲空。猶復作世上語。恐前緣未化也。
寄從子居信丁巳
[编辑]得兩度書。知遠涉無撓。而但坐瘡甚苦。妨於行動云。今已快可。而旅中寢食連安否。悠悠之談。不足信聽。而送汝遠出。夙夜不能弛懷也。此中都安。汝幼孫亦無恙。朝夕平走街路何慮也。三世文字。果如期捧出邪。恐大爺多事。無沉思安坐時日。以是爲慮。而其請已久。其思必爛。若有意應副。則必不落莫耳。大文字於乙巳䟽發明。當有抑揚沉挫意思。此老筆力或可擔夯得過邪。凡交親知之人。須審氣色。必以慮以下人。不忮不求。爲佩身之符如何。每恐汝多言致輕耳。譜事成否何如。前後譜牒上去者索來可也。事無成而使祖先名牒入於糊壁休紙。豈不可吝邪。聖三聞相從。恨無以促膝。而信伯姪及昌平之胤。亦一過從如何。此人先故皆昔年共憂之人。不可忽也。
答族孫友愿
[编辑]近聞尊僑居永陽。有田可耕。有宅可居。兄弟又團會。以平日閔念之情。不啻如有得也。去年風便得書。急坼疾讀。不但文詞可尙。理致平鋪可敬也。冬候轉深。備諳棣履珍重。尤慰尤慰。吾儕無祿。東巖去後。川沙又喪逝。自此雖寂寥簡素。無可吐心者。吁歎亡已。述道去冬哭家兄。白首聊賴者惟此一樂。而今亦不保矣。奈何奈何。前書貢疑。近見程林隱說曰程子一條。明君子之敎。後四條明聖人之道。君子之敎有本末先後。聖人之道。本末精粗則一也。如此觀之則實相表裏者可見云云。古人亦有如愚見者。恨不使東巖復起九原。相與商訂。共莞然一笑也。山川隔遠。老病又如此。合席硏討之樂。已不可望。而一面雅儀。杳無其期。只當戀憀於雲天之間而已邪。臨紙傾念。
寄從子居讓
[编辑]出行後念跋涉之艱。中間虛警之傳。心擾擾不定。畢竟皆好還。汝獨落後。客中生受可想。頃接來信。知眠食姑安甚慰。譜事一依七卷譜爲斷。忠武公派及中譜之無屬籍者。不許追入。亦云難矣。北土見漏。殊可惜。竣事政在何間。若一向遲久。何必等待䟽事。陞廡已罷而花䟽亦不可成。近日士論。間多乖激。殊欠公平廣大規模。此際吾家露頭面。亦甚可戒。不如早歸爲得耳。
與族姪虎臣癸卯
[编辑]在鄕宜相見以送。而適有遠客。未謀就別。極以爲恨。未審旅况珍重。入城在幾日。驛亭留宿。芻糧之費。無窘束之患否。望須努力自愛。先得吾身好後外事可冀。切勿效俗子輩皇皇汲汲。全作大許事看也。吾近棲書塾。牕外梅花。猶有殘英可愛。以是爲日夕料理耳。屬此春暮。幸以吉語聞。爲山中破寂如何。
與虎臣
[编辑]卽惟春暄。侍學淸勝。君所句當院中別所。所儲想不敷。而此物從來爲學糧。開春後卽當一會。以君遭服。公堂閒會。有難承當。次且未敢。今則卒哭已過。春事且闌珊。幸趁今明間。或親入或召牌。使之舂糳。一邊出文。以數日講論四子及心近等篇爲言如何。此事每因鄕論之參差。而此則不管於本院之用。求以事理。似無不可。而以鄙人之無似。子强之年少。斷然行之。必有傍人之冷覰。然若每事有瞻顧之病。斷無可行之日矣。發文尾告。以若干物。有難如意供給。欲效古人粟飯請講之意云云如何。更思之。以心近出文。亦有廣己造大之嫌。只以講會爲言似好耳。
寄子居愚
[编辑]送汝出門。一念不能忘。非獨慈情然也。去後連好眠食。湖幕安否。亦以時收接云乎。汝歸期似在汝親忌前。而主家無馬。預爲告白。勿使臨急促𭶿可也。須安坐讀所誦。衣冠必整飭。言貌必端莊。裹巾之時。必使不露髭髮。笑言之際。必使不現齒牙。對長者言則隨問隨答。對儕輩言則毋至戲媟鄙倍。凡干人事。皆卽地有便宜酬酢。亦難懸度。而大要以敬謹徐緩爲主可也。
寄居愚
[编辑]昨日果早得達否。聞村人言。汝於泣嶺又落傷云。不至大段致傷否。汝奉父母之遺體。一番見敗後可懲戒。而精神都不在於一身上。四體不能檢束。若此而何處可利往也。自此以後。須過橋度坂輒下馬。此心隨處整飭。則不但免一時蹉躓。亦享壽命福祿之道也。其處亦入文接否。汝學業未成。難望速製。亦須竭吾心思。不知者問于人。而亦勿拙澀羞赧。以取人之靳侮可也。凡爲文。以氣爲主。不知者謂之知不可也。不能者亦一向退㥘亦不可也。人於子弟。多勸其斂退自守。而吾則反是。必欲汝發動激越。可諒余苦心也。
與族孫恒復
[编辑]別後雖見來文。爲美製可嘉。而其後久不接聲息。未委客中况味淸佳。所製亦一向不在人後否。臨文製時。須精思大義。勿鑿而求高也。勿冗而就粗也。雖或有得失之不齊。亦勿以此而芥蔕也。凡羣居中戲玩狎易處。易有流循之失。更望十分謹飭。使人人稱曰此哥有文而兼有行云爾。則此之可嘉。尤勝於一張得失之間也。
答恒復庚戌
[编辑]見書審僧寮靜便。讀况安勝。且與邦老兄同棲。旁有强輔。以資警益可慰。須擺落日前奔走塵土之意。使吾心界豁豁無一事。徐取古書。沉潛澆灌。讀而思思而讀。則眞心現前。大意疏通。無許多牽惹繞絆絲來線去之想。此方是讀書法也。李君資質儘好。所見亦不草草。以渠年歲。誠不易得。而但患在阿睹。不敢極意讀書。恐工夫無帖地處也。中庸疑義。在此時曾不一番商量否。蓋戒懼兼動而主靜。謹獨由靜而向動。其曰持敬曰惺惺法云者。常若肅然敬畏。聳然提起在這裏者也。至靜之中。但有所知所覺之理而無所知所覺之事。故伊川亦云這敬字。不是著意字。此實防之於未然。見之於不圖。亦何患於侵犯已發境界乎。此在節要中答胡家書。不啻累張說破。可考而知也。侯氏議論之失。向日相對時。已勘破者。九經之先言效後言事者。亦非大段文義所係處。修身之效如此而修身之事如此。其事則乃修身之目也。效驗與條目。何妨於先後說過邪。事親順親。有先後之異者。上則本於身而言之。故事親在知人之先。下則驗於用而言之。故順親在交朋友之後。而上則順言之。下則逆推之。非有他意也。自誠明之自字。當以由仁義之由字看得。道與萬物之分言者。則道乃萬物中之道也。道如忠字。萬物如恕字。忠乃做那恕底。恕乃流出那忠來底。豈非道與萬物之幷育幷行者乎。胡雲峯之以神明神妙釋鬼神之神字。誠不免麁在。而先儒亦多如此言之。此非大病所係。何必逐字索瘢。以犯工訶古人之譏乎。更望益求其精。益篤其課。以爲歲暮相看之地。而復以此意。與邦老兄相勉之也。
答恒復問目己未
[编辑]通禮祠堂章。旁親之無後者。以其班祔條小註。劉氏曰伊川云曾祖兄弟無主者不祭。不知何所據云云。謹按禮中一而祔。曾祖兄弟之無後者。當祔于五代祖龕內。非繼高祖之宗所當祭。且成人而無後者。其祭終兄弟之孫之身。則不祭曾祖之兄弟亦明矣。何以曰不知所據也。
劉氏疑先生云曾祖之傍。曾祖妣東邊安之文。不指伯叔父母而以爲曾祖之兄弟邪。殊不可曉。
刷子未知何物。或如木賊箆子之類否。
如今俗語所云毛掃子之類。木賊亦謂之刷子。
溫公居家雜儀首章註舍業未詳。或曰別墅別業。或曰邸舍。未知何說爲長。
古人邸舍所入之貰。謂之舍業。
冠禮註若宗子自冠則亦自爲主人。按此禮恐有行不得處。戒賓宿賓之日。宗子未冠而造賓之門乎。迎賓入門之時。宗子將冠而與賓揖讓如成人乎。戒賓宿賓。旣有代遣致書之禮。則迎賓亦或使族親行尊者代之而致宗子之辭否。
戒賓宿賓之節。族親行尊者。以宗子之命受之。至於餉賓一節。宗子似主之。
笄戒賓註賓亦擇親姻婦女之賢而有禮者。此所謂親姻。指將笄者之親姻乎。爾雅曰壻之黨爲姻。女子旣許嫁則亦擇其夫黨之賢而有禮者否。
親姻泛指親姻婦女之賢而有禮者。何必言壻黨之賢乎。
冠笄。考證曰婦人亦首有所著如副次。副次是何物。或如衛詩副笄之類否。
詳見詩君子偕老章小註。
雙紒。按內則男角女羈註。夾囱曰角。午達曰羈。午達何意也。
囱古䪿字。如今百會穴也。夾百會雙紒曰角。午達如今〈갈음패〉。以其指午。故曰午達。
昏禮初昏壻盛服註帶花勝。一說花卽幡勝。如今之立春日。頒賜侍臣之物。亦不知何㨾。
花勝。揷花篝上。立春頒賜侍臣之物。
明日壻往見婦之父母註。婦父非宗子。卽先見宗子夫婦。若宗子是婦之遠族。亦見宗子之婦乎。
此宗子。指婦家之近族宗子。古人入其家。必先拜家尊之類。漢時猶存此義。
喪禮立喪主註。按記所謂喪主有二。親者奉饋奠。尊者主賓客。今有妻子之喪。祖與父是同居之親且尊者。而丘氏補入條。立主賓下。用同居之親尊者一人爲之。如無同居者。擇親族之賢者。又無族屬則用親戚執友亦可。專主與賓客爲禮。此指主喪之外。別立主管賓客者。如護喪之類。而喪服小記亦曰男主必使同姓。女主必使異姓。此言何謂也。男賓則用同姓丈夫主之。女賓則用異姓婦人主之而然歟。
主喪之義。非如立喪主之義。丘氏補入條。特類言之而示其變處耳。
袒括髮免髽于別室。朱子曰儀禮註疏。以男子括髮及婦人髽。皆如著幓頭然。幓頭如今之掠頭編子。呂氏曰免以布爲卷幘。以約四垂短髮而露其䯻。冠禮謂之决項。所謂幓頭掠頭决項等物。未詳。
幓頭如今𭅞頭。掠頭如今網巾。决項如今繫項。其約髮卷然。繞䯻前後之狀謂似之。而非爲一一恰似耳。
疑禮問解問家禮男子斬衰者袒括髮。齊衰以下皆袒免云云。答曰家禮此條。果不詳備。當以小記爲準。按家禮儀節。雖有從簡不備之處。而此條問答。恐有不然者。小記曰斬衰括髮以麻。爲母括髮以麻。免而以布。疏爲父小斂訖括髮。爲母小斂後括髮。與父禮同。蓋言括髮免髽。初無齊斬之別。而家禮註所謂齊衰以下者。非謂爲母也。雖斬衰之喪而朞功緦。皆齊衰以下之親。則此條所載。非謂斬衰者只括髮而無免。齊衰只免而無括髮。而與小記本文指意自不同。恐不可以爲準。未知如何。
疑禮問答。果失契勘。來說是。
朔日則於朝奠設饌。奠與上食爲兩項事。朔祭設行於朝奠禮也。而今人皆行於朝上食。從俗無妨否。葬時不言朝夕上食何也。厥明就轝之時。亦不言別設朝奠。而只曰徹祖奠告遷柩何也。
朔日則於朝奠設饌。上食與奠皆兼設矣。葬時上食非闕文也。是時死者神氣飄散。遷動營窆。未暇食息。故古人多闕上食。而今人則不然。
題主不言奠何也。
奠以依神。主之所在。奠必隨之。故不言耳。
朝祖條附註中所云奠設如初東面也。〈止〉東非神位之義。不能分曉。疑禮問答中儀禮本疏之說亦不明白。竊謂神指靈座也。朝祖時。靈座及奠設于柩西東向。則其曰奠設如初者。以殯宮之奠。還設于此也。其曰不統於柩者。奠床不從柩西向而從神座東向也。其曰東非神位者。設靈座於柩西而不設於柩東故也。如此看不悖於禮意否。本疏末端所謂室中神所在。非奠死者之處者。不知何謂。
朝祖東面之奠。是靈座之前也。來諭恐當。本疏無室中以下數箇字。而來示如此。或看於他處否。其意則疑室中。乃祖廟之室中。故其義如此。
朝祖時主人以下就位立哭。乃於祠堂之前。而今人之止哭。未知何義。
主人以下盡哀。止則非畢事皆哭也。
受胙註執事者受盞自右寘注旁。受飯自左亦如之。飯字恐盤字。
抄取諸位之飯。受之之時。亦自左邊邪。不然則政是誤字。
祭先祖條各設考妣位者。以合祭先代諸祖考妣而然邪。
恐只說考妣二位。與祠堂中禮恐異耳。
重答恒復問目
[编辑]葬時廢饋食。誠如批敎。而但死者神氣飄散。遷動營窆。未暇食息等語。似混同死生說。小史謄寫時。恐有闕漏。
葬事之廢朝夕上食。曾見於禮書。而耄忘不記可媿。遷轝營窆。神氣飄散而然矣。而今時之不用者。何必强索而力究邪。
就位盡哀。雖非畢事皆哭。而乃於堂下之位則與祔祭時至門止哭。其儀不同。竊惟終天之訣。在此一行。則幽明之際。哀痛之極。雖於祖廟之前。盡哀而後將事邪。
就位盡哀。孝子之心。不敢過廟門而遽然止哭而然也。何必以是爲禮經之定制邪。
祭先祖各設考妣位。更按疑禮問答中。有曰初祖之祭只一位。故只設一位。而幷祭考妣。先祖之祭不止一位。故分設考妣兩位以兼享之。政合愚見。而辭不達意。故敢爲更稟。
來諭是。
冠禮宗子之當冠。皆有儀節。向者見朱全李子述問目。有家長承母之命。醮子之禮。果是錯認。可媿。
與恒復別紙壬戌
[编辑]士仰所著四七說。父子肖不肖之譬。驟看似好。久而思之。終是麁在。夫仁義禮智之渾然者。其發爲四端也。外物觸其形而動於中者。其發爲七情也。其苗脈端緖之所由來。旣不可以理發而爲氣發。亦不可以氣發而爲理發。則吾之父母同一性情也。同一形氣也。其子之肖與不肖。雖有異同。同出於此一父母也。此性情與血氣也。以此論之。於七情之中節與不中節則似可矣。而豈以一父母之血氣性情。援而譬之於理發氣發之有異者邪。此或近於胡氏天理人欲同體異用之說。幸細入思量如何。
答從孫星復,日復。丙辰
[编辑]見聯書可慰。况寒天溫突。盤坐讀書。此政好境界也。幸勿關家事。益自勉之。吾自藥效後。病意日蘇。而但畏風姑不能出入。擁衾孤坐耳。中庸疑義。熟讀正文。次讀章句。勿遽求鑿。勿遽求深。徐俟其意之自生。始是眞讀書也。
答星復辛酉
[编辑]戀餘得書。知鍊味淸勝可慰。僧寺積柴堪羡。而是過他家而數寶。亦虛想。幸近日稍解。隨得隨用。不至寒凛耳。汝旣偸暇。拚得一月工夫。此政是不易得者。魯論繙得一番。不徒專事尋索。爛誦上口。使正文集註如誦自家自說。則不知不覺之中。正意透出。此乃得力處也。若彊探力索。或疑如此。又疑如彼。恐枯澀而無滋潤之味。終非己有也。或一向蹉過則恐近於鑿說。讀書亦如禹之治水。行其所無事而已。且居今之世。功名實無可下手處。以文字作爲窠窟。行其所當行。爲其所當爲。積日積歲。漸落此工夫。則豈非人生一大懽喜事。從古聖人賢人。不以富貴爲可求。不以貧賤爲可厭。或有以簞食爲可樂。或有以商歌爲不憂者。這心是何心。辦却此心。方爲出世。脚下田地。始有竪立處也。此雖拙者平生已試不驗者。而古今學者無一字從捷給科目上。非導汝欲故爲迂濶也。涵養亦不可驟語。涵養實仔細讀書之異名也。棲心澹泊。誠有禪者之病。而今以膠擾之胷。才得旬月安靜。須擺却閒安排。收斂整齊然後。可以讀書。一時棲心之澹泊。非所病也。工夫皆有地頭。其緊緩處。不可不知。須深自體念。無負家庭勉責也。
答星復
[编辑]見書知近况珍勵。其文詞頗有長進之意可慰。而但大爐鞴不畏風寒之語。非家人子弟所以告父兄者。不畏風寒。是莊子所云入水不濡。入火不熱者。夫豈吾道有此邪。第山泉枯涸。有朝夕之艱。如貧道士日中爲炊可閔。魯論一段。各是一段。須就其段審其註疏之緊急緩歇。如與點一貫章。註䟽紛繳。須其多說中執其肯綮大意。用鑿龍門决河漢手段。乃可會其意耳。涵養太早之說。涵養豈不好。而爲學自有緊緩。今偸一兩時。爲讀書事。則於書中有疑義處。停讀少頃。反復涵泳。深思密察。是朱子所云仔細讀書之異名云者。若兀然坐在。只曰涵養云爾。則豈非程子所云周恭叔放開忒早者邪。且文章亦有所由然。嘗觀古人之於文。初若尋常。殊無驚動人句法。下筆滔滔。不知不覺之間。波瀾自生。曲折兼備者。是好文字也。古人云能解家人作書。未嘗留意者。方是眞箇文章。其意可知也。吾輩雖知其如此。而終躬求之。未免突兀。此於吾學未至。爲文亦然也。汝書辭亦似有强探力造之意。須平此隙。乃可語古人事也。吾之此言。非故爲冗長無味語也。其中自有其妙。須多讀書以求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