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晩谷先生文集/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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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晩谷先生文集
卷之六
作者:趙述道
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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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金美伯宅運,南爲鵬運。○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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嚮者伏蒙僉執事以弟冒重哀。遠問生死。慰勉勤摯。且讀且感。悲咽難勝。秋凉已高。伏惟僉起居珍福。述道積禍積殃。延及無辜。兩子一婦。一時霣折。人理極處。繼又姪婦喪逝。私情忉怛。實無向人說道者柰何。奔哭之行。重在喪事。見舅諸節。有不暇及。朞功諸戚。號泣以迎。情所當然。望門而哭。禮所當行。此實先輩已嘗講論者。又何他疑邪。喪服一款。大袖長裙。此是古法。載在儀禮。好禮之家。依此用之。而以俗行製用。亦恐不妨。用肉等節。未葬前恐當用素。始稱情文。未知盛諒如何。素懵禮學。且神精怊惚。僅僅杜撰。以備參照耳。

答金南爲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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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轉淸。有懷憧憧。意外惠狀。詢問死生。厚意良感。而其中幸見平歲率多亂後之感。恰寫鄙人情事。尤有所戚戚也。且審懽侍餘聯被啓居珍毖。種種慰豁。述道偶苦小癤。轉成大瘇。今纔少平。而尙未任意飾巾。苦痛苦痛。俯示縷縷。使愚陋縮恧。有不欲竟讀者。何於情至之間。枉施虛禮至此。幸刊削此等。只以尋常朋友處之。往來寒暄之餘。有若農者之談農工者之語工。問其耕耨之孰宜。斤兩之孰平。是千萬之望也。然吾輩小小工夫。每患外面不嚴。裏面轉無力。如莊整齊肅正衣冠尊瞻視此等數句。把作日用節度。則工夫方有湊泊處。有據依處。從古聖賢前輩。皆從那裏得力。此不可不念。亦於其間以格言妙語。日陳於前。朝夕諷詠。反復涵濡。則庶幾枝葉刊落。根本牢固。而此皆在我所闕。徒言可媿。顧桑楡晼晩。餘力無多。如賢者篤實之人。在傍鞭策。數賜警飭。可以相觀而善。而亦非易事也。臨書慨想。只冀努力珍重。懋勉德學。

答金南爲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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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猶暖。忻審承顔盡懽。棣史湛樂。樂亦無竆。而第渭陽之喪。係是吾黨運氣。悼怛何言。述道望八殘年。百病錮留。翳翳若下庭霜葉。不知平生作何緣業。以藉手於古人。而遂成枯落。爲竆廬悲歎之人也。來諭可見志道誠篤。憤悱求進之意。隱然見於幅紙之間。得此發願身心。已是將大有爲。朋友與共贊歎也。然座下前功有積累。徑路已爛熟。勿太迫切。勿太懊恨。循序而漸進。下學而上達。日用溫凊之暇。汎應酬酢之地。非有至高妙難行底道理。而道理卽此而在。又何能一蹴而遽至於高遠邪。孔門只曰言忠信行篤敬。與人忠執事敬。而七十弟子。心說誠服。篤信而謹守其訓。或有聞而猶恐有聞。或書紳而請事斯語。以此其成德達材者有幾多人。而孟子之時則如公孫丑,萬章之徒。方以不見諸侯爲大義。公都子則以好辯疑之。充虞則以不豫問之。終不得此聽信身心。宜乎其學之無傳也。今時學者。六經四子。揭如淵海。程朱大訓。粲如日星。而學而時習則口吟一餉而已。義理之辨則騰諸四寸而已。是以行解判若二人。足目不相管攝。畢竟推求言句工夫多而點檢日用工夫少。勘覈同異處多而躬修力踐處少。如愚之昧昧者。於義理不敢亂說。而考之一身則枵然空殼而已。故言之於人而人不聽信。授之於子弟而子弟亦曰夫子未出於正也。何能有薰陶親炙之力也。七十年爲學。皆從空蕩蕩地過去了。賢者亦應知此老之打倒窠窟矣。懲窒先後。誠以七情惟怒難制。故忿先於慾。而西山箴亦於忿懥後曰惟欲易流。其下則曰惟忿與慾。必窒必懲。顚倒便文。又不計先後。何必苦苦分先後邪。幸不憚往復。以開蒙吝。千萬千萬。

與金南爲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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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秋獲遂願言。別去極怏怏也。便中伏承惠紙。備審新正。納慶高堂。友履增懽。區區攢賀。述道三冬伏枕。得春稍平。而落然孤煢。甚無所謂。此際兄札遠投竆谷。感認厚眷。直令人起惰氣而轉生意也。然執禮過謙。比擬失倫。仁人長厚之論。恐不免五辟之病也。述道愚無知。最出人下。早嘗涉學。晩親先覺。略有所聞。而行之不力。老大駸駸。且山居竆僻。釁孽偏重。五十無聞。猶爲可懼。况今六七十乎。探習者章句而躬行則未。騰轉者口耳而心得則否。艱難而得之者。隨手而消散。有時中夜以興。殘燈的的。素月縈牕。抱膝長歎。以爲吾之竆困。過古人遠矣。顧一個身心。了無少彷彿於古人者。莫是所讀與所言判異。裏面與外面相反。衣冠未能整齊乎。容貌未能莊敬乎。口多言而涵滀者寡乎。行多躓而操持者弱乎。孔門自仲弓,子貢以下。未嘗輕許以仁。而至論爲仁之方則不過曰出門如賓。承事如祭。言忠信行篤敬而已。至伊洛諸賢。又拈出一敬字。其門路之正正平平。雖愚夫可知而衆人與識也。吾之知不及於衆人與愚夫。其故何在。彼空之爲禪寂。誕之爲莊老。其心悅而篤好者。雖殘支體屛嗜欲。不憚沒身而終年。而吾人所爲學。如適康莊大道。無一障蔽。無一罣礙。反爲彼所笑。豈不可哀矣乎。以是上比下擬。旁援曲證。而欲藉精切懇到之見。痛陳自悔之辭。亦感兄俯逮之盛意也。幸刊去虛禮。只以實際。俯交淺陋。以卒所懷。千萬千萬。晩谷二字。尤極騂顔。述道所居谷有此號。而未嘗以是稱之。萬望後勿復然。恕此空空。亦幸之甚矣。

答金南爲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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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律催暮。閉門擁爐。意外鹿車臨門。又接珍緘。驚喜荷感。如聞空谷之跫也。因審奉懽慈闈。棣床經履珍毖。何等慰沃。述道年寖加而衰益甚。小小綴拾之聞。舊茫新昧。無計追補。而兄猶以七尺見待。使遠外重大文字。見委於近死之人。燭之武所云少也尙不逮人者。今幾許存也。且此事大爲一身瑕謫。不顧賤分。不恤身計。偃然承當。如假題木居士者。以兄眷愛之至。目見其如此。而不思捄解之邪。舍達之義。朱子曰舍與達皆一事。安得有分。蓋本義以爲儞當此危而能視死如歸。至於如此。必有平日聞道知命故然也。若如岡說舍藏達行之義則恐爲二事也。以爲如何。去則爲語助而吐釋。若從我吐則恐非本義。更質于博雅爲宜。懲窒先後之疑。學者工夫。先於發處用功。忿怒外觸逆境而易發。慾則是陰陽裏症。先其難制者制之。則亦可爲制外約中之道邪。霽翁文集一番繙閱。其經學文章。實近所未有。貪於玩誦。不暇考誤。徐當依敎耳。

答金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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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正月念九日書。方病臥涔涔。書在案而不披。已後始得奉玩。蹶然起色。如見其人。春雪峭寒。遠惟淸齋雅履一向珍毖。今年時氣。風飛颮散。惟聞左右一區輕輕過。却尤是奉賀處。書中竆廬之歎。出於晩暮懺悔之意。只此一念。已如韓子所云斂退就新。趨營悼前。有懇篤向善底思。宜之之有此言。眞朋友之幸也。然述道欲爲宜之。更進一步。役志名山。不如安坐看書。林棲澗汲。亦有自家淸分。在我雖朝夕百憂。只可忍耐。在外者欲一切做了。恐落浮泛。姑且以敝席爲廣居。蔬菜爲美境。久久看如何作工。如何如何。來詩儘佳而老思乾涸。無足報酬。所發亦太淡泊。或以悃愊恕之否。

答李士曄宇根○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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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前枉臨。頗慰阻懷。第恨行史不一二日留。以罄餘蘊耳。卽今秋氣漸高。遠惟懽侍高堂。做履珍勵。侍旁雜務。雖不免妨奪。箇中各有這工。須於日用應酬之際。煞看某事辦如此。爲某事之理。某事應如此。爲某事之用。件件體驗。默默存省。豈不積聚成一大功邪。是無於己者而以愛予之偏。敬爲誦之。述道近日連住舊社。空齋獨宿。四無人聲。有時向靜專處。覺得枉了處非止一二。或爲反省之一助否。族孫相處多日。必有相觀之功。而賢契每見辭令擧止。敏於事事。嫺雅可愛。渠於本質。雖不讓人。常遲鈍了。乍見或閔人。氣質之病。固不可容易除化。而剛柔敏鈍。若五味之相濟。平日閒話。間及此處如何。交修共勉。安知無交相益邪。

答李士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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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玆嚴沍。遠惟侍履懽慶。近聞尊攜家就東坡近地云果然否。石堡是邦族舊居。至親羅列左右。土地人民皆在焉。風俗亦醇厚。非可棄之地。且念此土是先先生累世考槃之地。於此退坐守分。課學勸農。保守世業。復聚宗族。可與進就者一倍加工。則古人所云弟子勉學天不忘也者。是眞切語。豈以石堡一面而終無奮迅之時邪。人生好動。動必有害。久久守靜。保養精神元氣。則終必有望。何處更有樂土。不耕而穫。不菑而食邪。阮庭已虛。萱闈日暮。賢者好動不已。則羣從氏亦然。羣從氏亦然則石堡亦無人矣。與賢者相恃有素。空臆吐盡。幸須廣慮之熟度之。

答鄭明應必奎○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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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因士友講服盛名久矣。僻在萬山深處。無由覿淸儀而罄空臆。意外遠辱珍問。若以述道有所聞者。禮下之已甚。媿蹙不自容。然竊覸所存。其莊重雅嫺之意。已照於寒暄一紙。固知士無虛於名下也。書承已久。節届孟冬。伏惟經履啓居冲毖。日有問學之益矣。述道衰病厭厭。日近死亡。且命戹奇蹇。累見膝下慘戚。少所佔畢者。隨手消散。恐無以塞賢者問寡之盛也。最其中尙有一段秉彝。終泯滅他不得。聞吾人以此事相勉勵者。不知自己之卑淺。有愛助擔夯之意。竊聞爲學之道。患在立說好於新奇。自得易於獨自。蓋新奇則鑿鑿則有驅率之病。獨自則僻僻則有流遁之失。此述道平日之所折肱。故不計其僭且愚而跪進之。左右幸亮察焉。至於故友誄述之文。直叙胷臆之見。文與理俱無可取。又何足珍之邪。惟左右懋勉策勵。使此老洫。與有光寵。時因便風。更惠德音。

與金舜叟煕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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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新矣。遠惟侍履珍勵。區區仰賀。述道年至而衰益甚。書冊之工。亦全是漏器奈何。賢史今冬課得何書。會疑者何義。時有介然之頃。有點醒處否。一行半行間。曾前偶然讀了者。或有會心處否。若準備爲時文之用則不濟事反害事。體認二字。終是要法。其實儒文與時文。不隔梯級。惟在作用使用之如何耳。自人心收來。豈不爲道心邪。打破這㨾水滾同這㨾水。水則一也而非有二也。感賢者樂善無已之盛心。模索爲說。幸察之。

答金舜叟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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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正後一種時氣。如黑暈著人。無人不染。以情至分厚。首奉慮於山齋僧居。而月前得安信。今又續惠長牋。表裏殫盡。如得隔世希音也。因審懽侍高堂。日夕講問。且聞往陪杖屨。周旋於巖棲濯纓之間。隨處觀玩之興。亦足以起千載之山仰。而破一時之塵積矣。欽想亡已。述道一番經患。旣殊而甦。一家喪慘。無家不有。三春光景。無非掩坎悲抑者奈何。先亭之會。實是自我所願聞者。而尊史先及。此計若成。豈非老境一幸會邪。早晩必欲一遂。而越山踰險。大是難處。以是次且耳。來書沿襲舊套之弊。生亦自坐在裏許。何敢譏他人之裸裎。而知行合一。進修交養。讀而必思。思而必行。不但窺古人之糟粕而必探其穾。不但尋古人之聲響而必嚌其胾。從容乎大道而不以口耳爲也。涵泳乎中和而不以皮貌飾也。則人何以訾謗。我何以執病。而第觀吾黨有志之士。標牓勝而眞功虧。題目好而實地歉。言程朱而讀孔孟者。高者搜於杳冥。卑者溺於訓詁。䟽觀處必索細微。密切處有時蹉過。如愚之無似者。世人或以有所事於其中者目之。而環顧吾身。只是舊套而已。沿襲而已。生之向爲此言者。欲以發己之病。而聞賢者質直剖判之言。以獲捄己之藥。賢者以矯俗憤世爲言。生於是乎赧然失圖矣。然懲於此而吹䪥。以沮勇往向進之勢。則生當受自誤誤人之罪矣。幸望以前言爲戒。勿徐徐以致間斷。勿汲汲以取迫切。以孟子養氣之節度。爲吾讀書求進之工。則尊與我俱可以遊於大方之中。而無世間許多惹絆矣。文峯先生文集。魯有君子。已至此境。述道雖疲駑。豈不樂爲之執鞭。第患眼目本昧。其條例去就。何敢執中。而謹當偸閒細究。以盡其愚耳。

答金舜叟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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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正書。承領於二月中。又復暮春矣。遠惟懽侍之餘。學履珍勵。尊堂進加實銜。爲子弟感祝慶幸尤何如也。疑目借聽於聾。何能中理。賢者精索之功。甚不易。然讀書到疑難處。不如濯去舊見。虛心平觀。徐待本義融釋後。䟽觀大體。則義理潑潑出來矣。若一向袞纏。重倂疊陳。則雖似有覺。終不快活。蓋思而讀讀而思。自是眞切工夫也。模索爲說。不足槪於明聽。而情愛之間。不欲自隱。亦可笑也。報章至此稽滯。尤可媿歎。想科聲波飜。亦不免隨例一試。謹誦朱子寒牕一句。以餞其行耳。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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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全三十二篇三十三板中和書。人自有未發時。此處便合存養。此以存養屬靜時工夫。下文又曰如灑埽應對進退。此存養之事。此以存養屬動時工夫。上下逕廷柰何。不直言存養而下一事字。抑存養兼動靜故邪。

存養雖兼動靜。而中和說以未發之靜言之。小學灑埽應對。以涵養一事言之。蓋小學中所敎。皆所以養其良知良能。故以存養言之。而一事字可見其義。恐不可比倂說去。

同板孟子才高。學之無可依據此句。承上文不曾存養而言。而孟子亦嘗有存養之說。則何謂無依據邪。刊補引語類說一體認字。蚤是遲頓了孟子一句爲證。而未見其見合本文。其意莫曰孟子雖有存養等說。而亦無體認意思故邪。

孟子雖有存養之說。而七篇所論。皆從心性無形處說去。終不若孔子之言忠信行篤敬。漸漸體認。自知仁體之爲得。故學之無可依據云耳。

七十五卷三十一板論性答藁後復艮二卦。亦本程子之意。程說本以坤卦當之。而今以復卦說謂本程說何也。程子旣有坤復之論。則雖非盡用程說。亦似不害爲本。而下句方轉說擇之坤卦說。實如程說。則於此恐不當恁地泛說。未知如何。

朱子晩年定論。以坤卦爲主。程子雖以坤復之間爲未發。而其說猶涉已發界分。故不用耳。

心經正心章太常臧格撰謚條。篁墩論斷曰所論與章句不合。此蓋言章句以敬言於三不在。臧氏以敬言於四有所故也。然則敬工夫可用於無心之病。而不可用於有心之病邪。朱子以敬字有所操縱於上下兩節。恐非偶爾而然。未知如何。

臧氏以敬言於四有所者。雖與章句不合。而三不之病。從於四有。則敬字工夫。何施而不可也。

大學或問涵養須用敬註。問涵養體認致知力行。雖云互相發。然畢竟當於甚處著力。以下數句不記。曰以某觀之。四事只是三事。蓋體認便是致知也。或人之意。似以四事分知行。涵養屬力行。體認屬致知也。朱子旣以體認謂便致知而一之。則未可以涵養便謂力行。而四事爲二事邪。或者以爲涵養不可言力行。而退溪先生嘗非胡雲峯存心非力行之論曰。非力行。未有能存心者。然則存心非涵養之事乎。此處說得甚難。分曉指敎伏望。

朱子嘗曰涵養是仔細讀書之異名。涵養屬於力行。亦無不可。而此處涵養字。當從朱子三事之說耳。

語類中多用擦脚字。是何義歟。大全詩擬古八首。寓龍不爲澤寓。或作禺。無論寓與禺。亦不知爲何義。敎破敢望。某和尙斬猫說。曾已承敎矣。偶有所攷。欲見本文。而不省所在。示敎亦伏望。

擦脚是豎脚之意。擦如按字。寓龍是寄龍形於木上。何以爲澤邪。本出漢郊祀志註。斬猫說。佛書池州南泉普願禪師。因東西堂爭猫兒。師乃提起云大衆道得則救取。道不得則斬却也。衆無對。師遂斬之。向晩趙州歸。師至擧似。州乃脫草履安頭上而出。師云子若在。救得猫兒。趙州之意則雖幺麽之物。傅之生道。而普願之意則以事到疑難處。斬截爲得。故先生擧此語。以勉季通。當悔過處。欲一劒兩段。故曰此等處眞是好著眼目也。

答金舜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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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者遞付一書。未知關否。意外拜春庭答札。兼承手墨。奉審懽侍餘經况一向珍毖。區區遡嚮。洽如執熱而沃淸也。向間遠役。雨水濟盈。騈闐踏逐。得無事往返。其失得亦次第不必問者也。親懿喪窆冗瑣掣肘之苦。此自日用經歷。人所不可免者。惟只於此熟。工夫亦在這裏也。頃進瞽說。只是模索。何足槪聞。而至於南軒察識端倪之云。此蓋因湖南諸公以知覺爲仁。故以南軒之高明脫灑。終不免此病。賢者特病其下工之無次第云者。恐不以察識爲病。而以無次第爲病。恐誤了其義也。存養對省察爲言。則此屬靜彼屬動。其理分明。單言存養則兼動靜。如孟子之所云是也。坤卦定說。觀朱語及或問。却煞明白無可疑。擦脚字。鄙書前註已貢。按義蓋按摩脚部。精神在此。都忘他了。如朱語擦臂之喩。此一字而有二義。不但二義。如捺生硬之捺字。亦作擦字。非有誤也。古字通用如此耳。拚除之義。拚如棄字。除如糞除埽除之云。文定斬猫詩兎馬義。猝思不得。昏窒可媿。凡讀書看書。要在不凌不躐。循序漸進。常使冊字留住身邊。待冗事應酬盡了。抖擻精神。整遫身心。然後先從易知易解處。一看再看。徐看孔罅開處。又更三看則不知不覺之間。工夫在此。方有透妙處也。若務博務廣。一朝而快讀多書。則畢竟所收。無一字著身處也。賢者志道非不堅懇。下工非不眞切。而或於無疑處有疑。且排比類合。此亦深病。向前及時庵從容時。每云朱子類字之類。不必泥看。其意蓋有在也。心所不行。口能言之。必不動賢者之聽。而愛予之至。不量其不中。慙媿慙媿。

答金舜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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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承兩度書。憑審孝履支安。太碩人氣候康寧。何慰如之。述道當寒暖遞易之節。痞積未解。常患注泄。私自憫憐。晉陽來人見到。全帙謹爲齎送。而此集於近上先輩多往復書。而問之其家。皆無遺蹟。所與多名卿達官。似非山林隱遁之士。其於名行記錄。亦多重出疊陳。卒難爬梳。欲太刪之則恐非千里委託之意。欲略約之則終不成編綴之規。久而未定。欲待其子孫之來。對同勘合。而旣不成來。勢當裹呈耳。資警錄各於本書下。錄其答語。而以編書之體言之。則問目當特書。答書當低一字。或有先庭跋語。則其將末處書之。恐不妨耳。眞一齋行狀。其履歷詳悉。其理致溫緻。無容點改。其中引文純公語。恐似脈理不相連屬於下總論處。未可改也否。子孫錄及姓諱。淨寫時雖人事已變。不容不追塡耳。別紙主婦之立。初喪時以亡人妻爲主婦。及葬後則以祭祀爲主。祭事必夫婦親莅之。且已有傳家之義。祔祭喪主若宗子。則亞獻當主婦爲之。終獻若親賓及年長者爲之。大祥入廟。吉祭復吉。古人亦多行之者。九思翁亦有說。以此瞽見。何敢異同。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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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四節。是朱子所定。六節是饒氏所定。四節是章下連書者。如首章及費隱章,自誠明章,衣錦尙絅章是也。其餘間二字書者也。饒氏分首章及哀公問政章爲六節。而此六節實包括在四節中也。連書者爲支分。間二字書者爲節解。

三十三章兼內外該本末而言者。以或問論之。如仕止久速用舍行藏。以行而言內也。不時不食。迅䨓風烈必變。居魯縫掖。居宋章甫外也。如得夏正,贊周易,序禹貢,述職方本也。迎日推筴,頒朔授民及體國經野,方設居方末也。皆上律下襲之事。至於道與法則堯舜之道。卽文武之法。文武之法。亦堯舜之道。雲峯以道與法。分內外本末。未免有病。

答權懿甫○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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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六月十九日書。所以假借空陋。比擬非倫。以敦厚雅契。何其不相悉如此。媿先於感也。九秋凉冷。伏惟承懽溫凊。學履珍勵。述道年在桑楡。日與死迫。舊所佔畢者。隨手消散。無復爲之田地根本。其終也已。賢兄意其年紀老大。節次推排。至以丈席道體等字。被此空疎之質。或他日眞合此等人。尤何以加此也。然兄問寡之意。不可虛辱。蓋士患不自知耳。兄旣知內外輕重之分。日用平常。無非吾道之所在。且平日爛熟於經書者。已分錙銖之微。則反而求之。卽此而是。從那處作家計。久久用功。庶有進益之望。而第患閙熱作祟。平淡無味。則大鼎大羹之味。要在嗜不嗜如何耳。賢者逸駕方啓。長途甚遠。而乃甘俯問於冷淡生活。欲與上下其論。其虛心求益。尤有所感服者。故敢不憚煩瀆而以助竿頭之步。幸不以其迂而廢之否。

答權懿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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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續書存。何腆念於空陋至此。良庸媿悚。因審侍懽學履對序珍毖。何慰如之。述道自今年。若干氣血。落下千層。衰老例態。亦無足恠。第當安心以俟之耳。來諭責己謙而爲人重以周。或疑兄有五辟之過。而不知其辭之溢邪。日讀聖賢書。種績涵淹而退託無能。軾輩將如之何。須望孜孜向前。刊去枝葉。斂就本原。爲竿頭更進之計。則卽此而消息漸好。左右逢原。豈如枯落竆山。學無得而老將至邪。宋斯文聞名。願見久矣。顧此落落。無緣際接。當依兄敎。早晩以尺書道達逮交之意。而適此治行撓汩。當偵便俟後耳。

答姜子順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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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以未獲一遭爲恨。去年溪舍。辱承臨吊。良感眷存。而爾時以至哀在心。未暇交一言而別。續承惠墨。其所以悼死而慰存者。藹然滿幅。又致辱交之意於淺弊。非所敢當。適可以見雅志之不凡矣。苟述道之有見。豈不樂爲之傾倒邪。春氣向晏。伏惟重闈歡侍之餘。學履珍勵。日有新得。述道衰晩無堪。戇愚日甚。又困於災患。實無用力而自得者。而竊嘗病世之學者。刻苦者迫切而無從容之樂。平易者汎濫而無精約之功。二者之病。皆歸於偏。而自初頭下工處論之。終是悠悠泛泛不濟得事。反懶塌了。至有名爲講學而反不如工倂儷逐聲病之爲者。此則甚可懼也。目今日用親切。撿身則動靜語默。居家則事親事長。讀書則講學竆理。無所爲而不欲其沮也。有所爲而不欲其勸也。則不知不覺之間。轉見頭顱已成。家計已具。雖欲霎間住了。終是著不得也。躬所不逮。感賢者傾佇之意。姑誦所聞。恐傍觀竊笑。自己有百十斤擔夯不起者。而更勸他頭上過去也。春晩或秋中。欲慰潛窩老兄。庶幾一番覿面相吐。只幾益懋大業。鑽硏存省。副此遠外朋友之企。

答姜子順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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遞中得蒙七月所惠書。文詞夙詣。辭理懇款。有過之無不及。如此好個議論。那處得來。歎尙歎尙。一陽初動。遠惟侍懽之餘。學履履端珍毖。述道年中大霈。實荷天地生成之德。闔門誦祝。何以報塞。而但甫經喪難。生不同懽。死隔九原。此懷尤何如。示喩讀書行己之方。前書只謄古人糟粕以答厚問。何足當高明之意外哉。以無於己者望於人。秖見其言之無味。而此道元在日用處熟。循此而克下工夫。糟粕未必爲糟粕而精微者亦在此糟粕中也。嘗病世之學者。敏者騖於新奇。鈍者厭其支離。博者廣蒐故實而流於雜。約者徑趨簡便而流於陋。賢者之講聞於湖中者。亦切至之論也。幸望得此好光陰。勿迫而以速其退也。勿緩而以怠其進也。宅心於敬而戒其矜持太過。行義於信而戒其崖岸太設。循循用力。默默加工。何患其不幾於古人之事乎。述道其身之不暇顧而其口猶言。亦可媿而可恡也。至於處心之同異。則殊不解來諭之云者。道之在天下。天地古今而已。苟此心此理同。雖其言之有異。是亦同也。其言雖同。其理異其心異。是亦燕越而已矣。吾人立志。將取其異而同者乎。抑亦取其同而異者乎。今並在丘樊。身處閒地。只好從容講論。以求古人無味之味。要之死而後已。爲究竟法。何暇問其他邪。旣仰高明之有志。又感下問之不已。畢罄底蘊。更望辱賜反復。度絜短長。使拙者與有得於開警之益。千萬千萬。

答姜子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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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枉惠長牋。博雅精深。詞鬯理到。目今東南親知年少如吾人。而誰有此問辨者。百回披復。橘頌眞可獻也。書出已多時。寒凉遞易。伏惟重闈侍懽增福。工夫且日新矣。述道兀兀竆居。兄弟姑自保。時於心閒意適處。雖不敢一向放倒。以仰慙於父師。而但山中不是福田。三灾戹運。比他境倍之。自家方在漏船中。何但百萬生靈邪。然公則方誦長干之詩。悼念齊民之失業。而此則只論一己之私。其規橅之狹。亦似少媿矣。來諭推借。每欠稱停。元不是本相。豈不失笑於傍人而見譏於識者。澗谷之茗香。誰可採掇。義理之茶飯。何時可熟。究索雖有時。而性鈍而難悟。講論雖不厭。而語窒而難通。何處更進而得有一箇眞樂意味邪。每竊自歎吾人於此學。已幾多年歲也。如草木之欣舒。禽魚之飛泳。各有天機之自得。渾是物我之無間。而吾則以最靈之知覺。用功於此。鑽硏於此。而外物易侵。心原不靜。終見滅於東而生於西。晛消於前而氷塞於後。固將戰戰兢兢。臨深履薄。以表記夫子之歎。詩高山景行二句。武矦鞠躬盡力之云者。爲終身之佩符。而其得不得造未造。又何可預期邪。百謗之諭。不知著甚端由。而吾人以無過爲有過。細失爲大疵。猛省而痛改之。則豈不爲進修之一助。而眞有驗於學力邪。束廣微補亡詩。曾所一再諷詠者。而但賢者欲引而編之於三百篇之末則過矣。其言句雖雅㓗而意思少淵永。諷詠雖有餘而無一倡三歎之遺音。恐難以凱風蓼莪之什。並而齊之也。至於選詩之體。朱夫子每以近古取之。如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等句語。實有勝於大曆元和諸人口氣。而但間有粘皮骨。不能雅馴處耳。臨文多疑。是學者通患。朱夫子亦云學者會疑處。方是少進。而但恐疑過多至於鑿。此則又不可不戒也。大抵道理平鋪自在。偏此子不得。重些子不得。中間自有停匀恰好處也。若朋友疑難。自是不易得事。又何可厭於易藁。憚煩難而惡支離乎。楊子所云支離爲簡易。此言眞有味也。祝庭之老壽康寧。深可敬仰。而闕候多時。潛翁之淸疎苦硬。每係瞻想。而此翁亦長卧衡門。已無遊鳥顧巢之戀柰何。因來諭及。尤不禁黯悵耳。冬初欲一向羅庄爲數旬之計。而老去行裝。率多擬議。亦何可預的邪。若遂則約速諸賢。幷及賢者。爲一席團圓。可償宿昔之願矣。未間惟冀定省餘暇。益懋大業。使交遊與有光寵。千萬千萬。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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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弓國亡大縣邑。大夫士皆厭冠哭於太廟三日。

來諭五字下懸吐。極是極是。春秋於取防取鄆讙。皆謹志之。公糓傳所解亦可考也。

季子臯葬犯人之禾。請庚之。

字彙庚償也。引檀弓請庚之。來說得之。

家禮班祔條。姪之父。自立祠堂。則遷而從之。

鄙意平日亦以寒岡說爲正。懷川說亦見之。而其上云姪無后。其下云其父立祠堂乃遷。從親祖也。上下文勢。自不相貫。且云從兄弟再從兄弟者。尤無意義。不知家禮正衡如何也。未見其書。不敢强解。

小祥止朝夕哭註。朔朢未除服者會哭。

愚伏說。恐是沙溪說。亦與尼門問答。似無異同。裞服者不但爲朞大功之親。如女子旣練而出則遂之。未練而歸則裞之之類。似亦在其中矣。

中庸或問論昭穆章二條。

以周禮論之。大祫則悉陳毁廟之主。而時祫則至於成王時。太王以高而爲穆。王季以曾而爲昭。文王又爲穆。武王又爲昭。而王季與太王父子。不敢相對。武王亦不敢與文王相對。太王進居文王之西。武王退居王季之東。蓋亞圉,公叔旣已祧。故王季得爲昭。而王季與太王相直。故避第一位而退在第二位也。

大學或問先君子之言。

大意只云先成於己。有以責人。而亦不可矜己之長。愧人之短也。其口訣或作反語辭。

答林擇之雞雛觀仁。

尼門說皆用程朱義而說得條暢。

答王德秀兒侍老先生。

改作時字。恐未知其必然。

答胡伯量漢之武夫改作唐。不知如何。

漢之武夫。如吳漢閨第斬截。庸詎無其人乎。

近思錄葉註。亦多與朱子意相反。四書小註之編成。在皇明永樂年間。而陳北溪膚而文勝。陳櫟軒巧而不帖。饒雙峰華而欠實。胡雲峰鑿而相證。雙湖之註易亦然。胡家學術蓋如此。去大賢之世。若此其未遠也。近大賢之居。若此其甚也。然而無有乎爾。學問之痛經歷眞切磨者。實難其人。可懼可戒。

答姜子順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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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書。承拆於仲春之初。免得洪喬。亦可異也。伏惟和煦。重堂壽軆康衛。侍學日有澆灌之功。此朋友所相慰也。述道不愼攝生。春初偶然落乘。閉伏呻吟。近纔帖定耳。俯詢數條。略以鄙臆披白。恐不中理。第一條胡泳錄。唐之劉晏善理財者。其心計所及。若錢流於地上。言爲學工夫如爛醬熟。則自然義理發出來。如劉晏之錢流於地上。目下聖人言。如牙儈之善觀牛者。其價之高低。物之輕重。了然於一眄而無不辦矣。此語本漢儒說。而未知誰氏。第二條輔廣錄則劇是小兒戲劇之言。盛諭得之。第三條萬人傑錄夫子平時每稱顔子不遷怒。而至於作春秋時。却因惡魯桓無禮而及於天子之失度。此不近於著刀於桑樹而求汁於穀樹乎。桑穀是二物。著刀於桑樹則桑樹生汁。著刀於穀樹則穀樹生汁。而今斫他而索彼。此與怒甲移乙略同。故先生發此戲劇之言。以譏胡傳之不得其意耳。朱黃二種。承領多感。跧伏山中。少年梅花今年發十餘箇。索笑主人。有時對玩。不覺懷高風也。

答洪子說宗浹○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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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前承惠長牋。續承慰問。感荷良深。維夏節屆。遠惟侍省鍊履勝相。述道感召不弟。仲兄又忽捐背。白首孤生。轉益踽凉。杜門三春。病與爲隣。惟知者憐之也。前書袞袞。可見向前如渴之意。令人慰意。而顧此空陋。何以備采㩜之萬一乎。然徒然懊惱。若無猛奮勇迅之功。則恐一朝作意易倦。而那般俗冗拘牽。不知不覺元與無此箇意思者無異。此述道之平日警懼者。而亦爲賢史慮之也。曾前相對時。其志非不懇切。而却少涵蓄沈密底意。雖尋常應俗文字。未喫腦髓。而只毁皮毛。自今須勿諱此題目。勿恐礙俗眼。讀而復思。思而復讀。體貼自家身心。不徒爲應文備數之計。則日月長遠。豈無作家計定根柢之日乎。悲緖種種。擺落未易。却思去年此時。綠樹淸陰。頫水看山。左右同閈。鼎坐吐握。尤覺神往而心逐。欲更謀一造。而老病侵尋。其遂難必。臨紙傾向未已。

答權日升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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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氣日暄。仰惟高堂愆候漸向佳復。侍餘學履有相。痰患是知症。値此溫節。或易平解。以是爲慰祝爾。來詩嘉尙。但下語之際。發得太早。放開太快。有不分精粗。不酌淺深。如春噓物茁之意。自家不妨有此消息。而膠撓之胷。亦難容易說得。淡雲輕風。隨柳傍花。雖以程伯子之氣象。朱先生以眩露無涵蓄爲言。此豈吾輩可易言邪。詩雖小道。存於中者洩於外。卽吾本分地位。而寫出實際語。不止於弄筆尖吐閒話。則是亦忠信不欺之一端也。其中活水源頭。在君當培養。而中庸擇執。無一彷彿於此者。不知何處更有如此好箇人也。政曰不謂之賢人君子。吾不信也。聞方讀魯論。魯論中如許多問仁。各隨其人之分數多寡。克己行恕。惟以顔冉之資而許之。其他樊遲之曰愛人。司馬牛之曰訒言。何嘗驀越敎他一層高處。使間架不齊乎。讀書終是使麤心看不得。君之病痛。平日脚跟不牢。意思不帖帖。多誦詩家有輕揚動俠之氣。不欲於文字中區區屑屑而爲字探句索之計。若此而儳焉以送流年。恐小疑不破而大礙愈張也。讀論語當以正經爲題目。而朱先生集註。恰如醫師之用藥。補洩之方。凉溫之性。各審其所施之緊歇緩急。或他先儒說。恐生此病。則旋以此藥安之。或其言大意好而不無小小罅漏。則如附子之割尖。半夏之用熬。刪其一二言而補入之。或正經夫子之說本意如此。而數三翻解。或晦本旨。則以愚謂斷之。如甘草之每服每貼必以導氣。此不可不知也。如此瑣說。雖無槪於高明之聽。必須十分商覰。至於讀書。則君言多事奉親。而尙十二時中。有一二時閒。此一二時。不作閒事。使專注於讀書看書。如此四五六年。苟未有見效者。老子如羅漢和尙所云這回斷送老頭皮也。諒之諒之。來韻勉强續和。亦可謂工於責人而不工於責己也。可笑。

與權日升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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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晩書言似太直。爲尊言不得不直也。尊與我情親之厚。豈可效世俗之相諛說作大周旋邪。日間想侍餘學况佳勝。而見書後有惕然意否。有怫然意否。若有怫然意則吾之尤所惋然者。若有一分惕然者則吾之所大喜而忻快者也。昔者先大爺進士丈不以述道爲無似。方君弱冠。躬率以來託於無似者。豈無以哉。以尊聰明可嘉。才性可敎。歲月之間。或有朋友相仗之益。而吾之言行。不足以感人頰舌。不足以動人使尊。一向墜墮。未免自悞悞人之罪。此所爲惋然者。人之氣質不同。激昂者矯而揉之。易入於善。爽慨者變而革之。易從於道。人孰無過。改之爲貴。以尊平日之有此二長。翻然改圖。斂就繩墨。則豈非大喜而忻快者乎。人生世間。無有無事底人。定省日用也。雍睦日用也。吊慶之問日用也。候問之屬亦日用也。若行之於家而不及於鄕鄰則人必以爲高也。若足之於己而不及於待物則人必以爲誕也。吾子自省亦有彷彿於此者乎。有一於此。則人之嘵嘵。亦何足恠乎。孟子曰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禮人不答反其敬。聖賢之點檢身心者。果何如也。如吾之喪禍釁重。飢寒迫體。而耿耿一念。猶欲造向上一著。及此殘年。收拾身心。以爲夕死之圖者。非有慕而爲也。非有跂而然也。天之生人。職分當如是也。如君盛年壯氣。何爲不爲。何做不做。而一任其浮浮蕩蕩。懺悔之心未見其一寸呈露。而傲輕之習難掩於十目所睹也。吾鄕是竆鄕也。幸得君家世有來歷。衣食亦自饒。而至於一箇軀殼。欲寘之於散誕之場。豈此身之無分於善朋友而然乎。然君終非汩沒齷齪度了一生者。至末臘初。約與天必輩。一者踰嶺。躬詰端由。俟其承歀然後爲從遊之計。政如朱夫子所云孤軍猝拔。一鼓可克也。累累狂言。不厭重複。尊亦諒吾之片片赤心矣。未間或前期一枉。則前後所言。或不至於以石投水而無其痕邪。適到書堂。口占呼倩。諒此苦心。千萬千萬。

答李際可秉運,退可秉進,愼可▣▣癸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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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奉大集以後。擬修覆狀。以申區區。而中間得疾。已至五箇月。頓無起色。其不化爲異物者幸耳。意外聯棣垂問。仍審承懽湛樂珍毖。慰浣亡已。今年時氣。色色兼備。而紅疹爲一大祟。至親物故甚多。方深哽愴。所示亦然。信乎百里同風也。幸小孫無恙經過耳。按伏身心之眎。憂患叢中。尙能點檢如此。可謂法語之有自矣。幸望貼定此心。料理舊業。以爲交遊者光寵如何。病狀至今未快。伏枕口占。恐無復對討於此世矣。令人歎咄。

答洪伯春最根○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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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承書問。袞袞情言。吐盡無餘。因想夫人有如此志尙。而因甚頹惰。尙無表現身心也。春事日殷。審悉侍餘服履珍毖。是則幸也。述道來接書舍。幸兄弟同處。可以聊賴。而村憂尙未開霽。憫憫。巖栖詩語。此本出朱子語類。朱子在屛山書堂。使四兵耘庭間草。因一兵甚遲。三兵甚捷。垂戒學者。以譬鈍者雖似閔人而苦心極索。有開透之望。敏者雖似快然而涉獵草率。畢竟病根不除。如君亦一兵之鈍者也。果使君剋心剋慮。滴水滴凍。見一寸而行一寸。得一尺而行一尺。則捷手之三兵。豈不瞠若乎後。而若稂莠不分。白露將至。則鈍者亦終於鈍而已。豈不可怕而可笑邪。且君每患文理未透。看書甚難。夫子誨知於子路曰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知也。蓋卽其易知處。反復溫習。則因此開一線路。且自家靈覺。元有可知之理。易者旣知則難者自通矣。此尋常愚陋拙法。幸明念之。居家着衣噉飯。了無用心處。徒取便宜好題目。泛然發問。又泛然答去。則子不免爲塗聽而吾不免爲妄言矣。豈不見羞於旁觀而嗤點於後生邪。自今吾與君相約。若吾無實功。子無見學而猶是這㨾人。則不若相忘之爲愈也。索言至此。非情蘊何以如此。諒之諒之。春末或有一番面悉。幸蓄疑思問。種學自殖。無孤厚望。千萬千萬。

答洪伯春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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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後一札。足認情眷。且書辭沛然。文理無礙。可見別後用功之篤。士之有志者。固如是也。尋常愛念。臘破春生。仰惟侍學增勝。述道歲前疊遭喪慘。而最是堂叔孤露藐然之餘。朝夕倚靠。細大皆稟。門內事頗有條緖。自今已矣。痛歎痛歎。今年時氣到底無築磕時日。兼以饑歲。烟火蕭然。有時閒坐書齋。却惻然有動于中。不暇恤自家翳桑之困。定是腐儒作心迂闊每如此也。諸先生之言敬各異者。政朱夫子所云三方入處。皆在其中。而其用功之要。以整齊嚴肅爲先。故敬齋箴,夙夜箴。皆以此爲主。末段所詢眞西山之說。十分完粹。無可議爲者。而必舍此已定之說。從他粗率之見。更云恭主心者何也。敬字貫動靜該體用。爲一心之主宰。萬善之綱領。從古聖賢心法。舍這一字不得。論語中有以心言者。有以事言者。而至於恭之用處。有子所云恭近乎禮。曾子所云恭而無禮則絞。若居處恭貌思恭。皆以發於外者言之。以其自內而發外者言之。則莊也敬也恭也皆然。而但有主心主事之不同耳。至於恭爲敬字之體。尤不敢唯唯也。若曰敬爲恭之體則猶可也。而無論體用內外主心主事。深著工細著腳。從事於莊整齊肅虛明靜一之體。眞心現前。卓然而不亂。然後這敬非死敬迺活敬也。自今日用工夫。看得家事冗幹外。尙多閒時日。整衣冠一思慮。披却殘編蠧簡。讀未得則思。思而未得則讀。日日時時。念念到此。則致知格物存養省察。便是這敬也。如何如何。每恃賢者秉心緊固。立志精詳。不爲外物搖奪。有索性做去底意。是則終有望於將來者。而但少通敏之資。無擧一反三之知。幸望讀書之餘。亦虛心游泳。休養情性。待其心閒意專處。更觀前所疑難者。如張子所云濯去舊見。更來新意。則庶可得力矣。先亭一棲。迫此時氣荒年。無由驅人入淸涼境界中柰何。惟幾努力進學。

答洪伯春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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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慘悴無聊中。尋常馳仰。意外承哀問感感。因審長夏潦炎。哀履支勝。尤慰區區。而第歲月不留。祥期隔月。哀慕想益切矣。述道兩子冤逝之日。次第已過。亡子婦朞祥又隔。楚愴情事。殊不知歲月之爲藥。古人眞虛言矣。所詢變禮。本於禮書素無其功。且迫此悲冗。精神又不如昔者。草草塞白。恐不免汰哉之譏耳。喪中書尺往復。哀亦不須疑此也。朱夫子居祝夫人憂。與南軒往復國家復讎送使等事。累言不一言而止。况哀問以喪禮而共相商榷。尤不可以此有所持難。幸望此後雖不涉於喪禮者。有所講評者。則不惜示及如何。但恐此身如頑然木石。都不識其痛痒。無以發人意爾。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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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祔于祖。當祔所生。禮亦有文。恐不可以元妣爲主。喪中忌日參祭。無子弟可代者。則用白布直領布網平凉子行之。如哀問恐當。

三合櫝。先賢家亦多有行之。而程朱大賢已以只用元妣。繼室則別櫝可也。恐不敢他議。

答洪伯春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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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惻惻。閉戶涔涔。忽辱惠問。宛然如一場對吐也。况承哀履支安。區區慰浣。第重闈患候沉綿。朝夕曠侍。想益憂煎。述道三冬苦寒。伏枕呻痛。幸得春稍可支吾耳。俯詢追服之疑。記曰禮從宜使從俗。何敢於擧世通行之䂓。妄從手分中化現出來邪。練制祥禫之變。只當依朱夫子答曾無疑一歀。他無可委。且從成服日準之。小祥如之。大祥如之。禫月已過。雖不可行禫事。而於其月中間三日設位告由。仍服吉服。恐無不可耳。開元所云。亦異於此。鶴峯兄喪之問。與哀所遭亦異。恐不可援以攷證也。

答洪伯春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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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擁山門。烟火蕭然。幸一伯春爲空谷足音。敝席疎牀。朝暮相從。別後思想。儘覺此會亦奇也。奉新年告。仰審侍彩珍重。學况佳福。爲慰區區。亦以暇日溫理舊業否。每服伯春志氣堅固。似能做得去者。而終是氣像窄逼。展拓不開。試想子路之亞於浴沂者。以車馬輕裘不作事看。此周子所云百世之師者也。聊爲賢者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