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傳輯錄纂注 (四庫全書本)/全覽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書傳輯錄纂注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二
  書傳輯錄纂注     書類
  提要
  等謹案書傳輯録纂注六卷元董鼎撰鼎字季亨鄱陽人朱子之學授於黄幹鼎族兄夢程嘗從幹游鼎又從夢程聞緒論故自序謂得朱子之再傳是編雖以蔡沈集傳為宗而集傳之後續以朱子語録及他書所載朱子語謂之輯錄又采諸說之相發明者附列於末謂之纂注自序稱集傳既為朱子所訂定則與自著無異又稱薈稡成朱子之一經則仍以朱子為主也考蔡沈書集傳序惟稱二典三謨嘗經先生㸃定故陳櫟作書集傳纂疏惟虞書首標朱子而夏書以下則不然其凡例曰首卷有朱子訂定四字不忘本也自二卷起去四字紀實也呉澄作是書序亦稱朱子訂定蔡傳僅至百官若帝之初而止此書大禹謨正月朔旦條下鼎併附注其説是鼎於此書源委本自分明其稱集傳為朱子所訂定未免假借然澄序又稱集傳自周書洪範以後寖覺疎脱師説甚明而不用者有焉疑其著述未竟而人為增補或草稿初成而未及修改所舉金縢召誥洛誥諸條皆顯相舛異又稱鼎作是書有同有異俱有所禆如解西伯戡黎則從呉棫解多士則從陳櫟解金縢則兼存鄭孔二義不以蔡傳之從鄭為然云云然則鼎於集傳盖不免有所未愜恐人以源出朱子為疑故特引朱子之説補其闕失其舉集傳歸之朱子猶曰以朱翼朱則不以異蔡為嫌耳非其考之不審也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書傳輯録纂註序
  慶元己未冬先生文公令沈作書集傳明年先生殁又十年始克成編緫若千萬言嗚呼書豈易言哉二帝三王治天下之大經大法皆載此書而淺見薄識豈足以盡發藴奥且生於數千載之下而欲講明於數千載之前亦已難矣然二帝三王之治本於道二帝三王之道本於心得其心則道與治固可得而言矣何者精一執中堯舜禹相授之心法也建中建極商湯周武相傳之心法也曰徳曰仁曰敬曰誠言雖殊而理則一無非所以明此心之妙也至於言天則嚴其心之所自出言民則謹其心之所由施禮樂教化心之𤼵也典章文物心之著也家齊國治而天下平心之推也心之徳其盛矣乎二帝三王存此心者也夏桀商受亡此心者也太甲成王困而存此心者也存則治亡則亂治亂之分顧其心之存不存如何耳後世人主有志於二帝三王之治不可不求其道有志於二帝三王之道不可不求其心求心之要舍是書何以哉沈自受讀以來沈潜其義參考衆説融㑹貫通迺敢折衷㣲辭奥㫖多述舊聞二典三謨先生蓋嘗是正手澤尚新嗚呼惜哉先生改本已附文集中其間亦有經承先生口授指畫而未及盡改者今悉更定見本篇集傳本先生所命故凡引用師說不復識别四代之書分為六卷文以時異治以道同聖人之心見於書猶化工之妙著於物非精深不能識也是傳也於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心雖未必能造其㣲於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書因是訓詁亦可得其指意之大略矣嘉定己巳三月既望武夷蔡沈序







  書傳輯録纂註序
  生民之類必帝王而後治帝王之道必聖賢而後行考之古可見已黄虞逺矣蒼姬訖矣三代以降有帝王而民不治者聖賢未遇也孔孟繼作有聖賢而道不行者帝王不用也噫虞夏殷周之盛非適然也人事之所致也堯舜禹湯文武之聖非獨善也人心之所同也髙風遐躅豈遂不可追而及之哉孟子言必稱堯舜孔子知百世可繼周言豈苛乎哉事豈虚乎哉蓋於百篇之書的然有見而云爾也然則是書也惟聖賢能盡之惟帝王能行之顧其學聖賢之學而事帝王之事者何如耳焚滅之而秦亡表章之而漢興徃者可鑒矣惜夫安國之傳不無可疑而頴達之䟽惟詳制度二帝三王羣聖人之用心獨決於一夫之見管窺天而蠡測海豈足以得其蘊奥哉至宋諸儒數十家而後其説漸備又得文公朱子有以折其衷而悉合於古雖集傳之功未竟而委之門人九峯蔡氏既嘗親訂定之則猶其自著也鼎生也晚於道未聞賴族兄介軒夢程親受學於勉齋黄氏槃澗董氏故再傳而鼎獲私淑焉釋經緒論多出朱子迺取訂定集傳為之宗而蒐輯語錄於其次又増纂諸家之註有相發明者并間綴鄙見於其末庶幾㑹粹以成朱子之一經可無參稽互考之勞而有統宗㑹元之要則亦不無小補矣第顧繙閱傳註盈溢充斥衆寳眩瞀遺珠棄玉或所不能免也惟於君心王政人才民生之所係諸儒之論可堪警䇿者摭抉不遺闕者補之以備臨政願治之觀覽固不徒為經生學士設也噫人皆可為堯舜塗人可以為禹而况聰明首出受天之命奄有四海有能致之資居得致之勢而又有可致之權可以千古聖賢自期可以四代帝王自許而顧乃謙讓未遑也哉是書若遇雖書之幸實天下萬世生民之大幸也至大戊申十二月己未鄱陽董鼎序


  書傳輯録纂註綱領
  朱子說書
  古史之體可見者書春秋而已春秋編年通紀以見事之先後書則每事别記以具事之首尾意者當時史官既以編年紀事至於事之大者則又採合而别記之若二典所記上下百有餘年而武成金縢諸篇其所紀理或更歲月或歴數年其間豈無異事蓋必已具於編年之史而今不復見矣通鑑紀事本末後序
  聖人千言萬語只是說箇當然之理恐人不曉又筆之於書自書契以來二典三謨伊尹武王箕子周公孔孟都只如此可謂盡矣只就文字間求之句句皆是做得一分便是一分工夫非茫然不可測也但恐人自不子細求索之耳須是量聖人之言是說箇什麽要將何用若只讀過便休何必讀書説
  尚書初讀甚難似見於己不相干後來熟讀見堯舜禹湯文武之事皆切於己書説
  某嘗患尚書難讀後來先將文義分曉者讀之聱牙者且未讀如二典三謨等篇義理明白句句是實理堯之所以為君舜之所以為臣臯陶稷契伊傅軰所言所行最好綢繆玩味體貼向自家身上求其味自别
  先生問可學近讀何書曰讀尚書先生曰尚書如何看曰須要考歴代之變先生曰世變難看唐虞三代事浩大闊逺何處測度不若求聖人之心如堯則考其所以治民舜則考其所以事君且如湯誓湯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熟讀豈不見湯之心大抵尚書有不必解者有須著意解者有略須解者有不可解者如仲虺之誥大甲諸篇只是熟讀義理分明何俟於解如洪範則須著意解如典謨諸篇稍雅奥亦須略解若如盤誥諸篇已難解而康誥之屬則已不可解矣可學
  問尚書難讀蓋無許大心胷他書亦須大心胷方讀得如何程子只說尚書曰他書却有次第且如大學自格物致知以至平天下有多少節次尚書只合下便大如堯典自克明俊徳以親九族至黎民於變時雍展開是大小大分命四時成嵗便見心中包一箇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㡳天方見得恁地若不得一箇大㡳心胷如何了得
  學者須是有業次且如讀堯舜典厯象日月星辰律度量衡五樂五禮之類禹貢山川洪範九疇須一一理㑹令透今人只做得西漢以下工夫無人就堯舜三代源頭處理㑹來又曰且如做舉業亦湏苦心理㑹文字方可決科若不苦心去求不成業次終不濟事格言
  二典三謨其言奥雅學者未遽曉會後面盤誥等篇又難看且如商書中伊尹告太甲五篇說得極切伊訓太甲三篇咸有一徳其所以治心修身處雖為人主言然初無貴賤之别冝取細讀極好時舉
  尚書前五篇大槩易曉後如甘誓𦙍征伊訓太甲咸有一徳說命此皆易曉亦好此是孔氏壁中所蔵之書又曰看尚書漸漸覺得曉不得便是有長進若從頭尾解得便是亂道髙宗肜日是最不可曉者西伯戡黎是稍稍不可曉者太甲大故亂道故伊尹之言緊切髙宗稍稍聰明故說命之言細膩又曰讀尚書有一箇法半截曉得半截曉不得曉得㡳看曉不得㡳且闕之不可强通强通則穿鑿
  語徳粹云尚書亦有難看者昨日嘗語子上滕請問先生復言大畧如昨日之說又云如㣲子洛誥等篇讀至此且認㣲子與父師少師哀商之淪喪已將如何其他皆然若其文義知他當時言語如何自有不能曉矣可學
  問書當如何㸔先生曰且看易曉處其他不可曉者不要强說縱說得出恐未必是當時本意近時解書者甚衆往往皆是穿鑿如吕伯恭亦未免此也時舉
  尚書中盤庚五誥之類實是難曉若要添減字硬說將去儘得然只是穿鑿終恐無益耳
  問某讀書至盤庚及五誥諸篇其疑不可數舉若以諸家之說勉強解去亦說得行但恐當時指意未必如此耳如此等處只得姑存之如何先生曰漳州所刻四經書序有通說荅潘子善 通說散見孔序以待能者下傳中及今案漢儒云云一段
  周公不知其人如何其言聱牙難考如書中周公之言便難讀如立政君奭之篇是也最好者惟無逸一書中閒用字亦有譸張為幻之語至若周官蔡仲等篇却是官様文字必出於當時有司潤色之文非純周公語也
  陳安卿問書何緣無宣王書先生曰是當時偶然不曾載得義剛
  尚書只是虚心平氣闕其所疑隨力量看教浹洽便自有得力處不須預為計較必求赫赫之功也近亦整頓諸家說倣伯恭詩說作一書但鄙性褊狹不能兼容曲徇恐又不免少紛紜耳荅潘文叔
  道夫請先生㸃尚書以幸後學先生曰某今無工夫道夫曰先生於書既無解若更不㸃則句讀不分後人承舛聽訛卒不足以見帝王之淵懿曰公豈可如此說焉知後來無人道夫再三請之先生曰書亦難㸃如大誥語句甚長今人却都碎讀了所以曉不得某嘗欲作書說竟不曾成如制度之屬祇以疏文為本若其他未穩處更與挑剔令分明便得道夫
  諸經皆以註疏為主書則兼取劉敞王安石蘇軾程頣楊時晁說之葉夢得呉棫薛季宣吕祖謙學校貢舉私議
  尚書頃嘗讀之苦其難而不能竟也註疏程張之外蘇氏說亦有可觀但終是不純粹林少頴說召誥以前亦詳備聞新安有呉才老禆傳頗有發明却未曾見試并考之諸家雖或淺近要亦不無小補但在詳擇之耳不可以篇帙浩汗而遽憚其煩也荅或人書
  林書儘有好處但自洛誥以後非他所解祖道
  因論書解必大曰舊聞一士人說註疏外當看蘇氏陳氏解先生曰介甫解亦不可不看書中不可曉處先儒既如此解且只得從他說但一段訓詁說得通至别段便說不通不知如何必大
  荆公不解洛誥但云其閒煞有不可强通處今姑擇其可曉者釋之今人多說荆公穿鑿他却有此處後來人解書則又却須要盡解
  元祐說命無逸講義及晁以道葛子平程泰之呉仁傑數書先附去可便參訂序次當以注疏為先疏節其要者以後只以時世為先後可也西山間有發明經㫖處固當附本文之下其統論即附篇末也記得其數條理會㸃句及正多方多士兩篇可併考之荅李時可
  必大問尚書欲裒諸家說觀之如何先生厯舉王蘇程陳林少穎李叔易十餘家解訖却云便將衆說看未得且讀正文見箇意思了方可如此將衆說㸔書中易曉處直易曉其不可曉處且闕之如盤庚之類非特不可曉便曉了亦要何用如周誥諸篇周公不過說周所以合代商之意是他當時說話其間多有不可解者亦且觀其大意所在而已必大
  或問諸家書解誰者最好莫是東坡書為上否曰然又問但若失之簡曰亦有只消如此解者
  東坡書解却好他看得文勢好學蒙
  向在鵝湖見伯恭欲解書云且自後面解起今解至洛誥有印本是也其文甚閙熱某嘗問伯恭書有難通處否伯恭初云亦無甚難通處數日問却云果有難通處今只是强解將去耳道夫
  後數年再會於衢伯恭始謂余曰書之文誠有不可解者甚悔前日之不能闕所疑也予惟伯恭所以告予者雖其徒亦未必知因具論之使讀者知求伯恭晚所欲闕者而闕之庶幾得其所以書矣書東莱書說後
  先生嘗觀書說語門人曰伯恭直是說得書好但周誥中有解說不通處只須闕疑某亦不敢强解伯恭却一向解去故㣲有尖巧之病也是伯恭天資髙處却是太髙所以不肯闕疑葉紹翁四朝聞見錄
  李文禀白書解且乞放緩願早成禮書以幸萬世先生曰書解甚易只等蔡仲黙來便了禮書大段未也
  書說未有分付處因思向日喻及尚書文義貫通猶是第二義直須見得二帝三王之心而通其所可通母强通其所難通即此數語便已叅到七八分千萬便撥置此來議定綱領早與下手為佳諸說此間亦有之但蘇氏傷於簡林氏傷於繁王氏傷於鑿吕氏傷於巧然其門儘有好處如制度之屬祗以疏文為本若其間有未穩處更與挑剔令分明耳與蔡仲黙帖








  書傳輯録纂註凡例
  一案久軒蔡氏淳祐經進本錄朱子與蔡仲黙帖及語錄數段在前今各類入綱領輯錄内以便觀覽
  一是書以朱子為主故凡語録諸書應有與書經相闗者靡不蒐輯倣輯畧例名曰輯錄附蔡傳之次或有與蔡傳不合及先後說自相同異處亦不敢遺庶幾可備參考其甚異者則略之
  一朱子語錄諸書有總論一經及雜舉諸篇難以分附各處者别為綱領一卷置之帙首亦讀是書者所宜先知
  一增纂諸家傳註或推蔡氏所本或發其所未盡或補其所不及大約以經文為序訓詁居先釋經義者次之疏傳義及釋音又次之已說處末名曰纂註以附於輯錄之後
  一增纂諸家之說或節取其要語其有文勢未融貫處與夫辭㫖未條暢處倣集註例頗加櫽括并用其意足之
  一輯錄纂註中多折衷歸一者其或同異並存與姑備一說處善讀者詳擇焉
  一經文音釋大槩如陸氏釋文其有與古註異處讀蔡傳可知亦有間見蔡傳及輯錄纂註中今只於傳内除文理旁音不可求者案諸家字書反切附註焉
  一諸本蔡傳脫誤字句今依二程氏本補正凡五十餘處






  書傳輯録引用諸書
  語類
  文集
  四書集注章句或問
  詩集傳
  通書解
  楚辭集註
  周氏錄師說
  楊氏與立集語畧
  黄氏士毅集書說
  湯氏 集書說
  葉氏士龍集紫陽格言
  黄氏大昌王氏集武夷經說
  董氏夢程理纂大爾雅通釋
  董氏尚書無義
  陳氏大猷尚書集傳
  真氏徳秀讀書記
  葉氏紹翁四朝聞見錄
  名儒傳道精語
  輯錄所載朱子門人姓氏
  李氏方子 果齋正叔 昭武
  陳氏淳  北溪安卿 臨漳
  廖氏徳明 槎溪子晦 延平
  董氏銖  槃澗叔重 番昜
  王氏過  拙齋幼觀 番昜
  范氏念徳伯崇
  楊氏道夫仲思
  童氏伯羽蜚卿
  呉氏雉和仲
  劉氏砥用之 並建安
  李氏閎祖守約
  何氏鎬叔京 並昭武
  林氏學𫎇正卿
  林氏夔孫子武 並三山
  黄氏士毅子洪
  鄭氏可學子上
  方氏士繇伯謨 並莆田
  楊氏至至之 温陵
  鄭氏南升文振 潮陽
  葉氏賀孫味道
  沈氏澗莊仲
  周氏僴伯莊
  徐氏㝢居父 並永嘉
  潘氏時舉子善 天台
  潘氏履孫坦翁 金華
  輔氏廣漢卿 嘉興
  竇氏從周文卿
  林氏礪用之
  湯氏泳敬叔 並鎮江
  郭氏友仁徳元 淮安
  余氏大雅公晦
  陳氏文蔚才卿 並廣信
  滕氏璘徳粹 新安
  孫氏自修敬夫 宣城
  包氏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顯道 盱江
  黄氏義剛毅然
  甘氏節吉父
  呉氏琮仲方 並臨川
  黄氏㽦子耕 豫章
  張氏洽元徳
  呉氏必大伯豐 並臨江
  楊氏長孺伯子 廬陵
  胡氏泳伯量
  吕氏燾徳昭
  周氏謨舜弼 並南康
  萬氏人傑正淳 興國
  李氏儒用仲秉 岳陽
  龔氏蓋卿夢錫 衡陽
  蔡氏㦛行父
  林氏賜聞一
  黄氏卓先之
  符氏敘舜功
  曾氏祖道
  李氏處謙
  陳氏仲蔚
  胡氏叔器
  李氏
  朱氏任道
  纂註引用諸書
  爾雅
  周禮
  家語
  老子
  春秋左氏傳
  國語
  公羊傳
  榖梁傳
  詩疏
  禮記
  史記
  漢書
  南史
  地志
  說文
  釋文
  玉篇
  廣韻
  纂註引用諸家姓氏
  孔氏安國子國    古註
  孔氏穎逹仲逹    註疏
  伏生     五行傳
  賈氏𧨏
  劉氏向子政
  夏侯氏勝長公
  孔氏光子夏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 子雲    法言
  馬氏融 季長    訓解
  鄭氏𤣥 康成    訓解
  髙堂氏隆升平
  賈氏逵梁道
  王氏弼 輔嗣    易解
  王氏肅 元雍    訓解
  皇甫氏謐士安
  顧氏
  顔氏師古籀    史註
  李氏白 太白    文集
  柳氏宗元子厚    文集
  劉氏禹錫夢得    文集
  胡氏     解說
  顧氏臨子敦
  歐陽氏脩 永叔   泰誓論
  劉氏敞 原父    經說
  陸氏佃農師
  范氏純仁堯夫    雜著
  王氏安石介甫    全解
  蘇氏洵  老泉明允 洪範論
  蘇氏軾 子瞻    全解
  蘇氏轍 子由    經論
  沈氏括 存中    文集筆談
  孫氏覺 莘老    全解
  家氏復禮    經說
  葉氏少藴 石林 全解
  陳氏鵬飛少南    全解
  王氏日休 龍舒 全解
  蔡氏元度    全解
  張氏九成 横浦子韶 全解
  張氏綱 彦政    全解
  宋氏遠孫 静吉仲山 語録
  王氏十朋 梅溪龜齡 全解
  林氏之竒少頴    全解
  陳氏𫝊良 止齋君舉 書抄
  夏氏僎  柯山元肅 全解
  薛氏肇明    全解
  張氏庭堅才叔    經義
  胡氏     解義
  上官氏公裕   解說
  張氏     經說
  張氏景 晦叔    書說
  李氏
  李氏樗 迂仲    詩解
  潘氏     書說
  髙氏     經說
  彭氏汝礪器資
  劉氏一止 苕溪行簡 經說
  馮氏時可當可    易說
  唐氏聖任    全解
  張氏震 真父    小傳
  姜氏如晦 月溪彌明 小傳
  程氏大昌    禹貢論
  史氏仲午正父    書説
  劉氏𤈴  横舟子有 講業
  史氏漸 鴻漸    書說
  鄒氏補之    書說
  李氏子材 謙齋子  眉山 全解
  陳氏經    三山 全解
  陳氏梅叟   永嘉 書說
  鄭氏景望永嘉
  鄭氏   永嘉
  陳氏     經說
  張氏文蔚    經說
  袁氏黙 思正    全解
  侯氏     經說
  葛氏興仁
  成氏申之   眉山 集四百家解
  呉氏棫    才老 新安 禆傳
  馬氏子嚴 古洲建安
  陳氏大猷 更齋 集傳
  呉氏泳  鶴林
  蕭氏
  任氏
  朱氏方大
  施氏
  徐氏
  楊氏
  孫氏
  曾氏
  周子惇頣 濂溪茂成 通書
  程子頤  伊川正叔 經說遺書
  張子載  横渠子厚 正蒙理窟
  邵氏雍  康節堯夫 經世書語録
  司馬氏光  凍水君實文集
  楊氏時  龜山中立
  朱氏震  漢上子發  易解
  范氏祖禹 太史淳父  講義解說
  吕氏大臨 芸閣與叔  經解語録
  張氏行成 觀物文饒  經說
  劉氏安世 元城器之 大名  語錄
  胡氏安國 文定公康侯 建 安 春秋傳
  胡氏宏  五峯仁仲  皇王大紀
  張氏栻  南軒敬夫 廣漢  文集語孟解
  吕氏祖謙 東萊伯恭 金華 書說
  楊氏萬里 誠齋廷秀 廬陵 易傳
  王氏炎  雙溪晦叔 新安 全解
  李氏舜臣 隆山子思 四川 小傳
  蔡氏元定 西山季通 建安 洪範解
  黄氏榦  勉齋直卿 三山 書說
  董氏夢程 介軒九萬 番昜 雜著
  董氏琮  復齋玉振 番昜 集義
  鄒氏近仁 歸軒魯卿 番昜 禹貢集說
  真氏徳秀 西山景元 浦城 讀書記
  魏氏了翁 鶴山華父 臨卭 師友雅言
  沈氏貴瑶 毅齋誠叔 番昜 雜著
  余氏九成 三峯鳯儀 建安 書說
  程氏實之   士華 番昜 荅柴中行問
  程氏若庸 徽菴達原 新安 講義
  滕氏            和叔 新安 尚書大意
  許氏月卿 山屋太空 新安 雜說
  馬氏廷鸞 碧梧翔仲 番昜 蔡傳會編
  李氏謹思 養吾明通 番昜 經論
  方氏囘  虚谷萬里 紫陽 文集
  齊氏夢龍 節初覺翁 番昜 雜著
  李氏次僧 鳯林 洪範精義
  章氏   約齋 禹貢告成書
  鄭氏元珤   彦珍 合沙 禹治水譜
  金氏履祥 仁山吉父 金華 尚書表註
  吳氏𪷁  草廬伯清 臨川 尚書纂言
  熊氏禾  退齋去非 武夷 書說
  胡氏一桂 雙湖庭芳 新安 書說
  王氏希旦 葵初愈明 番昜 書說
  許氏謙  白雲益之 東陽 尚書叢說
  陳氏櫟  定宇夀翁 新安 書解折衷
  余氏芑舒 息齋徳新 番昜 讀蔡傳疑
  程氏直方 前村道大 新安 蔡傳辨正
  程氏葆舒   虚縁 番昜 蔡傳訂誤
  陳氏師凱   廬山 蔡傳旁通
  陳氏普  懼齋尚徳 三山 閏講
  呉氏亨夀   新安 閏講
  金氏燧    番場 閏講星說
  余氏鑰  實翁脩水 歴象管窺
  牟氏應龍   成父 陵陽 九經音考
  王氏道    溵水 書傳音釋
  鄒氏季友   普昭 番昜 書傳音釋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輯録纂註卷首上
  元 董鼎 撰
  漢孔安國曰古者伏犧氏之王天下也始畫八卦造書契以代結繩之政由是文籍生焉陸氏曰伏犠風姓以木徳王即太皥也書契刻木而書其側以約事也易繫辭云上古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文文字也籍書籍也纂註楊氏易傳曰☰☷古之天地字也曷由知之由坎離知之偃之為☵☲立之為水火若雷風山澤之字亦然故漢書坤字作巛八字立而聲畫不可勝窮矣豈待烏跡哉後世草書天字作□即☰也 新安胡氏曰黄帝時始有字則黄帝以前皆無字也今則有之者文籍既生之後而作也伏犧神農黄帝之書謂之三墳言大道也少昊顓頊髙辛唐虞之書謂之五典言常道也至于夏商周之書雖設教不倫雅誥奥義其歸一揆是故歴代寶之以為大訓陸氏曰神農炎帝也姜姓以火徳王黄帝軒轅也姬姓以土徳王一號有熊氏墳大也少昊金天氏名摯己姓黄帝之子以金徳王顓頊髙陽氏姬姓黄帝之孫以水徳王髙辛帝嚳也黄帝之曽孫姬姓以木德王唐帝堯也姓伊耆氏帝嚳之子初為唐侯後為天子都陶故號陶唐氏以火徳王虞帝舜也姓姚氏國號有虞顓頊六世孫以土徳王夏禹有天下之號也以金徳王商湯有天下之號也亦號殷以水徳王周文王武王有天下之號也以木徳王揆度也輯録仲蔚問三皇所説甚多當以何者為是先生曰無處理㑹當且依孔安國之説五峯以為天皇地皇人皇而伏犧神農黄帝堯舜為五帝却無顓頊髙辛之數要之也不可便如此説 義剛問同前先生曰只依孔安國之説然五峯以羲農黄唐虞作五帝云據易繫辭當如此要之不必如此纂註愚謂周禮外史掌三皇五帝之書左氏亦謂楚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則三皇有書明矣而孔子則云包羲氏始畫八卦上古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是包羲以前且未有字安得有書如此則三墳為伏羲神農黄帝之書安國之説近是自伏羲至堯舜八聖人者固皆主宰天下之帝也而以其道之大則羲農黄又謂之三皇其實一也少昊以下為君莫盛於堯舜故書惟取二典堯舜以前立法盖始於伏羲故易兼言五帝而黄帝亦曰帝皇之與帝初非本有定名而不可通稱也王氏曰君天下之號有三皇言大帝言諦王言公不過以殊徽號而非有所優劣也惟邵子經世乃有皇帝王霸之分然亦以論其世耳朱子曰當且依孔安國斯言盡之八卦之説謂之八索求其義也九州之志謂之九邱邱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風氣所宜皆聚此書也春秋左氏傳曰楚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邱即謂上世帝王遺書也陸氏曰索求也倚相楚靈王時史官也纂註唐孔氏曰邱索不知在何代故直緫言帝王先君孔子生於周末覩史籍之煩文懼覽之者不一遂乃定禮樂明舊章刪詩為三百篇約史記而修春秋讃易道以黜八索述職方以除九邱討論墳典斷自唐虞以下訖于周芟夷煩亂剪截浮辭舉其宏綱撮其機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謨訓誥誓命之文凡百篇所以恢宏至道示人主以軌範也帝王之制坦然明白可舉而行三千之徒並受其義程子曰所謂大道若性與天道之説聖人豈得而去之哉若言隂陽四時七政五行之道亦必至要之理非如後世之繁衍末術也固亦常道聖人所以不去也或者所謂羲農之書乃後人稱述當時之事失其義理如許行為神農之言及隂陽權變醫方稱黄帝之説耳此聖人所以去之也五典既皆常道又去其三蓋上古雖已有文字而制立法度為治有迹得以紀載有史官以識其事自堯始耳 今案周禮外史掌三皇五帝之書周公所録必非偽妄而春秋時三墳五典八索九邱之書猶有存者若果全備孔子亦不應悉刪去之或其簡編脱落不可通曉或是孔子所見止自唐虞以下不可知耳今亦不必深究其説也輯録至之問書斷自唐虞以下須是孔子意曰也不可知且如三皇之書言大道有何不可便刪去五帝之書言常道少昊顓頊髙辛有何不可便刪去此皆不可曉也道夫典謨之書恐是曽經史官潤色來如周誥等篇恐只似如今榜文曉諭俗人者方言俚語隨地隨時各自不同林少頴嘗曰如今人即日伏惟尊𠉀萬福使古人聞之亦不知是何等説話儒用尚書諸命皆分曉蓋如今制誥是朝廷做底文字諸誥皆難曉盖是與下民説話後來追録而成之方子書難曉者只是當時説話自是如此當時人曉得後人乃以為難曉爾若使古人見今人俗語却理㑹不得也以其間頭緒多若去做文字時説不盡故只直記其言語而匕廣書有兩體有極分曉者有極難曉者某恐如盤庚周誥多方多士之類是當時召之來而面命之靣教告之自是當時一類説話至於旅獒畢命微子之命君陳君牙冏命之屬則是當時修其辭命所以當時百姓都曉得者有今時老師宿儒所不曉也今人之所曉者未必當時之人識其辭義也道夫淳問周誥辭語艱澁如何看先生曰此等是不可曉林擇之説艾軒以為方言曰只是古語如此竊意當時風俗恁地説話人便都曉得如這物事喚做甚物事今風俗不喚作這物事便曉他不得如蔡仲之命君牙等篇乃當時與卿大夫語似今翰林所作制誥之文故甚易曉如誥是與民語乃今官司行移曉諭文字有帶時語在其中者今但曉其可曉者其不可曉者則闕之可也纂註唐孔氏曰安國是孔子十一世孫上尊先祖故曰先君孔子周靈王時生敬王時卒故云周末職方即周禮也 愚案陸氏以六體分正攝盖以典謨訓誥誓命名篇者為正不以名篇而在六體之類者為攝然古之為書者隨時書事因事成言取辭之達意而已宣如後之作文者求必合體制也孔氏以六體言大槩已舉雖不以六字名篇合其類則是亦正也何以攝為至若唐孔氏以征貢歌範足為十例亦不必從善乎林氏謂讀書在求帝王之心以充修齊治平之道體例安足言哉及秦始皇滅先代典籍焚書坑儒天下學士逃難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書于屋壁秦國名始皇名政并六國為天子自號始皇帝焚詩書在三十四年坑儒在三十五年顔師古曰家語云孔騰字子襄畏秦法峻急藏尚書孝經論語於夫子舊堂壁中而漢記尹敏傳云孔鮒所藏二説不同未知孰是纂註唐孔氏曰秦紀始皇三十四年因置酒於咸陽宫丞相李斯奏請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有敢偶語詩書者棄市令下三十日不燒黥為城旦制曰可三十五年以方士盧生求仙藥不得以為誹謗諸生連相告引四百六十餘人坑之咸陽又衛宏古文竒字序云秦改古文以為篆𨽻多誹謗者秦患天下不從而召諸生至者皆拜為郎凡七百人又密令冬月種𤓰驪山硎谷中温處瓜實乃使人上書曰冬𤓰有實詔天下博士諸生説之人人各異則皆使往視之而為伏機諸生方相論難因發機填以土史記孔子世家云孔子生鯉伯魚鯉生伋子思伋生白子上白生求子家求生箕子京箕生穿子髙穿生慎子順為魏相慎生鮒為陳涉博士鮒弟騰子襄為惠帝博士長沙太守騰生中中生武武生延陵及安國安國為武帝博士臨淮太守 新安陳氏曰案鮒騰兄弟爾藏書必同謀謂鮒藏可也謂騰藏亦可也漢室龍興開設學校旁求儒雅以闡大猷濟南伏生年過九十失其本經口以傳授裁二十餘篇以其上古之書謂之尚書百篇之義世莫得聞漢藝文志云尚書經二十九卷註云伏生所授者儒林傳云伏生名勝為秦博士以秦時禁書伏生壁藏之其後大兵起流亡漢定伏生求其書云數十篇獨得二十九篇即以教於齊魯之間孝文時求能治尚書者天下無有聞伏生治之欲召時伏生年九十餘老不能行於是詔太常使掌故晁錯往受之顔師古曰衛宏定古文尚書序云伏生老不能正言言不可曉使其女傳言敎錯齊人語多與頴川異錯所不知凡十二三略以其意屬讀而已陸氏曰二十餘篇即馬鄭所註二十九篇是也孔頴逹曰泰誓本非伏生所傳武帝之世始出而得行史因以入於伏生所傳之内故云二十九篇也 今案此序言伏生失其本經口以傳授漢書乃言初亦壁藏而後亡數十篇其説與此序不同盖傳聞異辭爾至於篇數亦復不同者伏生本但有堯典臯陶謨禹貢甘誓湯誓盤庚髙宗肜日西伯戡黎微子牧誓洪範金縢大誥康誥酒誥梓材召誥洛誥多方多士立政無逸君奭顧命吕刑文侯之命費誓秦誓凡二十八篇今加泰誓一篇故為二十九篇耳其泰誓真偽之説詳見本篇此未暇論也輯録伯豐問尚書古文今文有優劣否曰孔壁之傳漢時人却不傳只是司馬遷曽師授如伏生尚書漢世却多傳者晁錯以伏生不曽出其女口授有齊音不可曉者以意屬成此載於史者及觀經傳及孟子引享多儀出自大誥却無差只疑伏生偏記得難底却不記得易底然有一説可論難易古人文字有一般如今人書簡説話雜以方言一時記録者有一般是做出告戒之命者疑盤庚之類是一時告語百姓盤庚勸諭百姓遷都之類是出於記録至於蔡仲之命微子之命冏命之屬或出當時做成底詔誥文字如後世朝廷詞臣所為者又問尚書未有解曰便是有費力處其間用字亦有不可曉處當時為伏生是濟南人晁錯却穎川人止得於其女口授有不曉其言以意屬讀然而傳記所引却與尚書所載又無不同只是孔壁所藏者皆易曉伏生所記者皆難曉如堯典舜典臯陶謨益稷出於伏生便有難曉處如載采采之類大禹謨便易曉如五子之歌𦙍征有甚難記却記不得至如泰誓武成皆易曉只牧誓中便難曉如五歩六歩之類如大誥康誥夾著微子之命穆王之時冏命君牙易曉到吕刑亦難曉因甚只記得難底却不記得易底便是未易理㑹纂註唐孔氏曰以其上古之書謂之尚書此文繼伏生之下則知尚字乃伏生之所加也尚訓為上 夏氏曰此上代之書為後世所慕尚故曰尚書至魯共王好治宫室壞孔子舊宅以廣其居於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書及傳論語孝經皆科斗文字王又升孔子堂聞金石絲竹之音乃不壊宅悉以書還孔氏科斗書廢已久時人無能知者以所聞伏生之書考論文義定其可知者為隷古定更以竹簡寫之増多伏生二十五篇伏生又以舜典合於堯典益稷合於臯陶謨盤庚三篇合為一康王之誥合於顧命復出此篇并序凡五十九篇為四十六卷其錯亂摩滅弗可復知悉上送官藏之書府以待能者陸氏曰共王漢景帝子名餘傳謂春秋也一云周易十翼非經謂之傳科斗蟲名蝦蟇子書形似之為𨽻古定謂用𨽻書以易古文呉氏曰伏生傳於既耄之時而安國為𨽻古又特定其所可知者而一篇之中一簡之内其不可知者蓋不無矣乃欲以是盡求作書之本意與夫本末先後之義其亦可謂難矣而安國所増多之書今篇目具在皆文從字順非若伏生之書詰曲聲牙至有不可讀者夫四代之書作者不一乃至二人之手而遂定為二體乎其亦難言矣二十五篇者謂大禹謨五子之歌𦙍征仲虺之誥湯誥伊訓太甲三篇咸有一徳説命三篇泰誓三篇武成旅獒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陳畢命君牙冏命也復出者舜典益稷盤庚三篇康王之誥凡五篇又百篇之序自為一篇共五十九篇即今所行五十八篇而以序冠篇首者也為四十六卷者孔疏以為同序者同卷異序者異卷同序者太甲盤庚説命泰誓皆三篇共序凡十二篇只四卷又大禹臯陶謨益稷康誥酒誥梓材亦各三篇共序凡六篇只二卷外四十篇篇各有序凡四十卷通共序者六卷故為四十六卷也其餘錯亂摩㓕者汨作九共九篇槀飫帝告釐沃湯征汝鳩汝方夏社疑至臣扈典寶明居肆命徂后沃丁咸乂四篇伊渉原命仲丁河亶甲祖乙髙宗之訓分器旅巢命歸禾嘉禾成王政將蒲姑賄肅慎之命亳姑凡四十二篇今亡輯録因論伏生書多艱澀難曉孔安國壁中書却平易易曉或者以謂伏生口授女子故多錯誤此不然今古書傳中所引書語已皆如此不可曉沈僴問如史記引周書將欲取之必固與之之類此必非聖賢語曰此出於老子疑當時自有一般書如此故老子五千言掇其言取其與已意合者則入之耳 問林少頴説盤誥之類皆伏生口授如何荅曰此亦可疑盖書有古文有今文今文乃伏生口傳古文乃壁中之書大禹謨説命髙宗肜日西伯戡黎泰誓等篇凡易讀者皆古文况又是科斗書以伏生書字文考之方讀得豈有數百年壁中之物安得不訛損一字又却是伏生記得者難讀此尤可疑今人作全書解必不是大雅纂註唐孔氏曰凡書非經則謂之傳言及傳論語孝經正謂孝經論語是傳也漢武帝謂東方朔云傳曰時然後言人不厭其言又漢東平王雲與其太師䇿書云傳曰陳力就列不能者止又成帝賜翟方進䇿書云傳曰髙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是漢世通謂孝經論語為傳也聞金石絲竹之音懼其神異乃止不敢壞宅或曰孔子子孫雖遭壊宅而不廢禮樂之常如漢兵欲屠魯而猶聞絃誦聲共王所以有感而不壞宅也馬永卿問劉元城曰前漢儒林傳云孔氏有古文尚書孔安國以今文字讀之因以起其家竊恐今之
  尚書非古文也先生曰是也古文尚書乃科斗科斗變為大篆篆變為小篆篆變為隷書所謂今文字乃漢之隷書也故尚書序云為隷古定其去科斗逺矣承詔為五十九篇作傳於是遂研精覃思博考經籍採摭羣言以立訓傳約文申義敷暢厥㫖庶幾有補於將來書序序所以為作者之意昭然義見宜相附近故引之各冠其篇首定五十八篇詳此章雖説書序序所以為作者之意而未嘗以為孔子所作至劉歆班固始以為孔子所作既畢㑹國有巫蠱事經籍道息用不復以聞傳之子孫以貽後代若好古博雅君子與我同志亦所不隠也陸氏曰漢武帝末征和中江充造蠱敗戾太子 今案安國此序不類西京文字疑或後人所託然無據未敢必也以其本末頗詳故備載之讀者宜考焉輯録書序恐不是孔安國做漢文粗枝大葉今書序細膩只似六朝時文字小序斷不是孔子做義剛又曰只是魏晉人文字陳同父亦如此説庚尚書孔安國註某疑決非孔安國所註蓋文字細膩不是西漢人文章安國漢武帝時文章豈如此但有太麤處決不如此細膩也亦非後漢文卓尚書孔安國傳此恐是魏晉間人所作託安國為名與毛公詩傳大叚不同如孔叢子亦然皆是𨚗一時人所為廣傳之子孫以貽後代漢時無這般文章義剛孔安國解經最亂道㸔得只是孔叢子等做出來泳因説書云某嘗疑孔安國書是假書比毛公傳如此髙簡大叚争事漢儒訓釋文字多是如此有疑則闕今此却盡釋之豈有千百年前人説底話收拾於灰燼屋壁中與口傳之餘更無一字訛舛理㑹不得如此可疑也兼小序皆可疑堯典一篇自説堯一代為治之次序至讓于舜方止今却説是讓于舜後方作舜典亦是見一代政事之終始却説歴試諸難是為要受禪時作也至後諸篇皆然況他先漢文章重厚有力量他今大序格致極輕却疑是晉宋間文章況孔書至東晉閒方出前此諸儒皆不曽見可疑之甚大雅書小序亦非孔子作與詩小序同廣小序決非孔門之舊安國序亦決非西漢文章向來語人人多不解惟陳同父聞之不疑要是渠識得文字體製意度耳荅孫季和又曰書序不可信伏生時無之纂註唐孔氏曰蠱者怪惑之名指體則藥毒害人與行符厭俗為魅令人蠱惑夭年傷性者皆是也以蠱皆巫之所為故曰巫蠱 元城劉氏曰今之書乃漢所謂尚書若復求孔子所定之書今不見矣漢承秦火之後諸儒各以所學談經或得或失然各自名家自濟南伏生以降不獨一人就其中取之獨孔安國古文尚書尤勝諸家則今尚書是也 林氏曰孔傳或遭巫蠱而不出杜預註左傳韋昭註國語趙岐註孟子凡所舉書出二十五篇中皆指為逸書實未嘗逸也賈馬鄭服亦皆不見古文尚書至晉齊間其書漸出及隋開皇二年求遺書得舜典然後五十八篇方備孔氏書始出皆用𨽻書至唐天寳三載詔衞衡改古文從今文今之所傳乃唐天寶所定本也 愚案世傳古文尚書吕汲公跋謂天寶前本字多竒古與蔡傳及諸書所引皆合漢書藝文志云書者古之號令號令於衆其言不立具則聽受施行者弗曉古文讀應爾雅故解古今語而可知也括蒼葉夢得曰尚書文皆竒澀非作文者故欲如此蓋當時語自爾也今案此説是也大抵書文訓誥多艱澀而誓命多平易蓋訓誥皆是記録當時號令於衆之本語故其間多有方言及古語在當時則人所共曉而於今世反為難知誓命則是當時史官所撰櫽括潤色粗有體製故在今日亦不難曉耳孔頴逹曰孔君作傳值巫蠱不行以終前漢諸儒知孔本五十八篇不見孔傳遂有張霸之徒偽作舜典汨作九共九篇大禹謨益稷五子之歌𦙍征湯誥咸有一徳典寶伊訓肆命原命武成旅⿱敖大 -- 獒冏命二十四篇除九共九篇共卷為十六卷蓋亦略見百篇之序故以伏生二十八篇者復出舜典益稷盤庚二篇康王之誥及泰誓共為三十四篇而偽作此二十四篇十六卷附以求合於孔氏之五十八篇四十六卷之數也劉向班固劉歆賈逵馬融鄭𤣥之徒皆不見真古文而誤以此為古文之書服䖍杜預亦不之見至晉王肅始似竊見而晉書又云鄭沖以古文授蘇愉愉授梁柳栁之内兄皇甫謐又從栁得之而柳又以授臧曹曹始授梅賾賾乃於前晉奏上其書而施行焉漢書所引泰誓云誣神者殃及三世又云立功立事惟以永年疑即武帝之世所得者律厯志所引伊訓畢命字畫有與古文略同者疑伏生口傳而晁錯所屬讀者其引武成則伏生無此篇必張霸所偽作者也纂註碧梧馬氏曰案孔傳所言則古文書其經已送之王官藏之中袐其傳則遭巫蠱而不復上聞藏之私家者也以其未立於學官是以經佚而傳不行於世耳是則所謂古文書豈惟未嘗逸蓋亦未嘗不在王官也劉歆移太常書所謂藏於秘府伏而未發者是也中祕書非世儒所得見宜乎後之引古文書者皆不得其真若杜韋趙註諸書所引皆指為逸書也如是幾七百年而後傳斯文之興喪可畏哉今案漢儒以伏生之書為今文而後安國之書為古文以今考之則今文多艱澀而古文反平易或者以為今文自伏生女子口授晁錯時失之則先秦古書所引之文皆已如此恐其未必然也或者以為記錄之實語難工而潤色之雅辭易好故訓誥誓命有難易之不同此為近之然伏生背文暗誦乃偏得其所難而安國考定於科斗古書錯亂磨滅之餘反專得其所易則又有不可曉者至於諸序之文或頗與經不合而安國之序又絶不類西京文字亦皆可疑獨諸序之本不先經則賴安國之序而見故今定此本壹以諸篇本文為經而復合序篇於後使覽者得見聖經之舊而又集傳其所可知姑闕其所不可知者云纂註愚謂帝王之書歴代所寶天下家傳人誦之人生八嵗入小學教之以詩書六藝之文即此書也蓋自孔子以前則然矣孔子初志本期道行於天下亦未肯止於剛詩定書而已及既老而道不行然後始及於此所以斷自唐虞訖於周者蓋以前乎五帝為三皇世尚洪荒非後世所可考後乎三王為五伯習尚權譎又非聖人所忍為故惟自唐訖周而百篇之書定自是誦習者簡要而不繁舉行者中正而無弊此夫子之意也若夫一書之中其於明徳新民之綱修齊治平之目即堯典已盡其要而危微精一四言所以開知行之端主善協一四言所以示博約之義務學則説命其入道之門為治則洪範其經世之要也他如齊天渾則有羲和之厯定地理則有禹貢之篇正官僚則有周官之制度修已任人則有無逸立政諸書煨燼壞爛之餘百篇僅存其半而宏綱實用尚如此故嘗謂六經莫古於書易雖始於伏義然有卦未有辭辭始於文王爾六經莫備於書五經各主一事而作耳易主卜筮即洪範之稽疑也禮主節文即虞書之五禮也詩主詠歌即后夔之樂敎也周禮設官即周官六卿率屬之事也春秋襃貶即臯謨命徳討罪之權也五經各主帝王政事之一端書則備紀帝王政事之全體修齊治平之規模事業盡在此書學者其可不盡心焉

  書傳輯録纂註卷首上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輯録纂註卷首下
  元 董鼎 撰
  漢劉歆曰孔子修易序書班固曰孔子纂書凡百篇而為之序言其作意今考序文於見存之篇雖頗依文立義而識見淺陋無所發明其間至有與經相戾者於己亡之篇則依阿簡略尤無所補其非孔子所作明甚顧世代久逺不可復知然孔安國雖云得之壁中而亦未嘗以為孔子所作但謂書序序所以為作者之意與討論墳典等語隔越不屬意亦可見今姑依安國壁中之舊復合序為一篇以附卷末而䟽其可疑者於下云
  昔在帝堯聰明文思光宅天下將遜于位讓于虞舜作堯典聰明文思欽明文思也光宅天下光被四表也將遜于位讓于虞舜以虞書也作者追言作書之意如也 纂註芸閣吕氏曰宅謂居而有之光宅天下猶言光有天下碧梧馬氏曰此所謂書序也林少穎謂昔在者篇首起語之辭書序自為一篇故以昔在帝堯起於篇首如孔氏序云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今案堯典之後接舜典則曰虞舜側微云云接禹謨則曰臯陶矢厥謨禹成厥功云云益足證古序自為一篇而相續之辭如此蓋史氏舊文也又案維昔黄帝法天則地四聖遵序各成法度唐堯遜位虞舜不台厥美帝功萬世載之作五帝本紀第一此太史公五帝本紀序傳之文與今書序堯典之説一也是皆古䇿書史官之序語如此今史記序傳亦自為一篇 虞舜側微堯聞之聦明將使嗣位歴試諸難作舜典側微微賤也歴試徧試之也諸難五典百揆四門大麓之事也今案舜典一篇備載一代政治之終始而序止謂歴試諸難作舜典豈足以盡一篇之義 帝釐下土方設居方别生分類作汩作九共九篇槀飫漢孔氏曰言舜理四方諸侯各設其官居其方生姓也别其姓族分其類使相從也汨始作興也言治民之功興也槀勞飫賜也凡十一篇亡今案十一篇共只一序如此亦不可曉輯録方設居方逐方各設其居方之道九共九篇劉侍讀以共為丘言九邱也人傑道夫問張子以别生分類為明庶物察人倫恐未安曰書序本無證據今引來解説更無理㑹了纂註唐孔氏曰凡此皆不見其經暗射無以考中孔氏順其文為傳耳是非不可知也他皆倣此葉氏曰别生因生以賜姓也分類胙土以命氏也故禹平水土後亦曰錫土姓陳氏經曰隨方别居方之法如所謂量地制邑度地居民 臯陶矢厥謨禹成厥功帝舜申之作大禹臯陶謨益稷矢陳申重也序書者徒知臯陶以謨名禹以功稱而篇中有來禹女亦昌言與時乃功懋哉之語遂以為舜申禹使有言申臯陶使有功其淺近如此而不知禹曷嘗無言臯陶曷嘗無功是豈足以知禹臯陶之精微者哉輯録大禹謨序帝舜申之序者之意見書中臯陶陳謨了帝曰來禹汝亦昌言故先説臯陶矢厥謨禹成厥功帝又使禹亦陳昌言耳今書序固不能得書意後來説書者又不曉序者之意只管穿鑿求巧妙耳廣帝舜申之之説亦嘗疑之既而考其文則此序乃三篇之序也臯陶矢厥謨即謂臯陶謨篇也禹成厥功即謂大禹謨篇也陳九功之事故曰成厥功也申重也帝舜因臯陶陳九徳而禹俞之因復申命禹曰來禹汝亦昌言而禹遂陳益稷篇申之語此一句序益稷篇也以此讀之文意甚明不煩生意荅任尚書小序不是孔子作只是周秦間低手人作然後人亦自理㑹他本義未得且如禹謨序申重也序者本意先説臯陶後説禹謂舜欲令禹重説故將申宇繫禹宇葢伏生書以益稷合於臯陶謨而思曰賛賛襄哉與帝曰來禹汝亦昌言相連申之二字便見是舜令禹重言之意此是序者本意今人都不如此説説得雖多皆非其本意也 禹别九州隨山濬川任土作貢別分也分九州疆界是也隨山者隨山之勢濬川者濬川之流任土者任土地所宜而制貢也纂註吕氏曰先别九州使疆界既定水乃可治隨山有兩説一謂水源皆出於山山脉與水脉通隨山即所以導水一謂隨山開道以觀水勢而治之隨山濬川見禹之智任土作貢見禹之仁陳氏大猷曰隨與任所謂行其所無事也隨其土之所有而不責其所無是謂任土 啓與有扈戰于甘之野作甘誓經曰大戰于甘者甚有扈之辭也序書者宜若春秋筆然春秋桓王失政與鄭戰于繻葛夫子猶書王伐鄭不曰與不曰戰者以存天下之防也以啓之賢征有扈之無道正禮樂征伐自天子出也序書者曰與曰戰若敵國者何哉孰謂書序為夫子作乎 太康失邦昆弟五人須于洛汭作五子之歌經文已明此但疣贅耳下文不註者倣此纂註碧梧馬氏曰五子作歌之由史臣元載詳矣書序本自為一篇孔安國引以各冠篇首予謂如湯誓大誥等初未嘗言所作之意而引序以冠之此為得體否則安知是篇何自而作乎至五子歌旅⿱敖大 -- 獒之類復加以序之云云則為贅矣所冠之序是非蓋相半也 愚謂五子作歌可也作五子之歌者又誰歟 羲和湎淫廢時亂曰𦙍往征之作胤征以經考之羲和葢黨羿惡仲康畏羿之强不敢正  其罪而誅之止責其廢厥職荒厥邑爾序書者不明此意亦曰湎淫廢時亂日亦有所畏而不敢正其罪邪纂註新安陳氏曰廢時失分至之節亂日紊甲乙之序自契至于成湯八遷湯始居亳從先王居作帝告釐
  沃纂註新安陳氏曰契帝嚳子舜封之商賜姓子嚳元都亳帝告疑即帝嚳釐理治沃沃饒之土也湯征諸侯葛伯不祀湯始征之作湯征 伊尹去亳
  適夏既醜有夏復歸于亳入自北門乃遇汝鳩汝方作汝鳩汝方漢孔氏曰先王帝嚳也醜惡也不期而㑹曰遇鳩方二臣名五篇亡 伊尹相湯伐桀升自陑遂與桀戰于鳴條之野作湯誓以伊尹為首稱者得之咸有一徳亦曰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徳陑在河曲之陽鳴條在安邑之西升自陑義未詳漢孔氏遂以為出其不意亦序意有以啓其陋歟輯録問湯誓升自陑先儒以為出其不意如何先生曰此乃序説經無明文要之今不的見陑是何地何以辨其正道竒道湯武之興決不如後世之譎詐若陑是取道近亦何必迂路大抵讀書須求其要處如食肉畢竟肉中有滋味有人却要於骨頭上咀嚼縱得些肉亦能多少古人所謂味道之腴最有理可學因問凡書傳 中如此者皆可且置之先生固當然可學纂註蘇氏曰升陑以戰記事之實猶泰誓師渡孟津而已林氏曰誓而後升陑戰鳴條非如甘誓牧誓臨陳誓戰地也序盖以為戰時誓非矣 湯既勝夏欲遷其社不可作夏社疑至臣扈程子曰聖人不容有妄舉湯始欲遷社衆議以為不可而不遷是湯有妄舉也盖不可者湯不可之也唐孔氏以於時有議論其事者詳序文以為欲遷者湯欲之也恐未必如程子所言要之序非聖人之徒自不足以知聖人也三篇亡纂註唐孔氏曰疑至臣扈二臣名程子曰湯以為國既亡則社自當遷然遷之不若不遷之愈故但屋之春秋書亳社災是魯有亳社屋之故有火災也記䘮國之社屋之張氏曰欲遷社者革變之義卒不遷者忠厚之仁新安陳氏曰孔註謂後世無及勾龍者故不可而止此易社神非遷社也書亡本無所考據以序意詳之初欲遷夏社作夏社篇繼以二臣之議而止故又作疑至臣扈篇自商初不遷复社垂為後法周遂亦不遷商社所以亳社春秋猶存焉忠厚之仁監戒之義盖兩得之始以為可卒也不可縱以人言而不可主之者亦湯也伊川之説蔡氏正不必辨 夏師敗績湯遂從之遂伐三朡俘厥寶玉誼伯仲伯作典寶三朡國名今定陶也俘取也俘厥寶玉恐亦非聖人所急篇亡纂註孔氏曰桀走保三朡典寶國之常寶也唐孔氏曰桀載寶而行棄於三朡葉氏曰非貪其寶也國之庸器也則非以珍異為寶可知矣陳氏傅良曰寶玉夏后氏之璜之類也張氏曰二臣之書意以傷桀而戒湯也 湯歸自夏至于大坰仲虺作誥大坰地名纂註李氏舜臣曰湯未及國而負深慙疑若不可歸以見國人者仲虺憂其一慙之不忍將自沮而害新政故亟開釋之若曰是役也順天命應人心不邇不殖官賞與賢共之非貪一世之利為己私此心彰信久矣無以慙為也王姑置是念日新厥徳云云否則何但止於一慙哉廣哉斯言湯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非取仲虺之言而誰歟 湯既黜夏命復歸于亳作湯誥咎單作明居一篇亡纂註新安陳氏曰諸侯來朝湯告之以與天下更始序意欠明馬曰咎單為湯司空孔曰明居民之法未知是否 成湯既沒太甲元年伊尹作伊訓肆命徂后孟子曰湯崩太丁未立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太甲顛覆湯之典刑史記太子太丁未立而死立太丁之弟外丙二年崩又立外丙之弟仲壬四年崩伊尹乃立太丁之子太甲序書者以經文首言奉嗣王祗見厥祖遂云成湯既沒太甲元年後世儒者以序為孔子所作不敢非之反疑孟子所言與本紀所載是可歎也肆命徂后二篇亡呉氏曰太甲諒隂為服仲壬之喪以是時湯葬已久仲壬在殯太甲太丁之子視仲壬為叔父為之後者為之子也祗見厥祖謂至湯之廟盖太甲既立伊尹訓於湯廟故稱祗見厥祖若止是殯前既不當稱奉亦不當稱祗見也纂註孔氏曰湯沒而太甲立稱元年肆命陳天命以戒也徂后陳往古明君以戒也新安胡氏曰案湯後有外丙仲壬二王蔡氏力主之邵子經世書又合孔註朱子孟子集註亦云二説未知孰是闕之可也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諸桐三年復歸于亳思庸伊
  尹作太甲三篇案孔氏云桐湯葬地也若未葬之辭蓋上文祗見厥祖言湯在殯故此不敢為己葬使湯果在殯則太甲固已密邇其殯側矣捨殯而欲密邇湯於將葬之地固無是理也孔氏之失起於伊訓序文之繆遺外丙仲壬二帝故書㫖不通纂註新安胡氏曰思庸思用伊尹之言也薛氏曰太甲終不變則伊尹如之何曰太甲之變天所與也尹安得不與之歸若其不變天所棄也尹安得私而與之復視天之命而我無心焉此所以為伊尹 愚謂伊尹營桐宫為太甲居憂之所耳序則曰伊尹放諸桐豈可以成湯放桀於南巢例之乎其君不賢則固可放亦此序啓之也 伊尹作咸有一徳 沃丁既葬伊尹于亳咎單遂訓伊尹事作沃丁纂註皇甫謐曰沃丁八年伊尹卒年百有餘歲 蘇氏曰咎單訓伊尹事猶曹參隨蕭何規也 陳氏曰訓伊尹事以伊尹事訓沃丁也 李氏舜臣曰自稷契以下盡臣道者代不乏人而伊尹周公之葬獨紀於書 伊陟相太戊亳有祥桑榖共生于朝伊陟賛于巫咸作咸乂四篇 太戊賛于伊陟作伊陟原命纂註汪氏曰兆乎物者禍福特未定皆謂之祥應以徳則為福應以不徳則為禍 釋文榖楮也 孔氏曰賛告也原臣名 新安陳氏曰咸乂者以巫咸能人王家也意此臣下自相警戒之書案史記亳有桑榖之異太戊懼伊陟曰妖不勝徳太戊遂修先王之政早朝晏罷問疾弔喪三日而祥桑枯死商道復興以此觀之此數篇之意略可想見矣 仲丁遷于嚻作仲丁 河亶甲居相作河亶甲纂註新安胡氏曰仲丁太戊子河亶甲仲丁弟 祖乙圯于耿作祖乙沃丁太甲之子咎單臣名伊陟伊尹之子太戊沃丁弟之子桑榖二木合生於朝七日而拱妖也巫咸臣名囂相耿皆地名囂相在河北耿在河東耿鄉河水所毁曰圮凡十篇亡 盤庚五遷將治亳殷民咨胥怨作盤庚三篇以篇中有不常厥邑於今五邦序遂曰盤庚五遷然今詳于今五邦之下繼以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斷命則是盤庚之前已自有五遷而作序者考之不詳繆云爾也又五邦云者五國都也經言亳囂相耿惟四邦耳盤庚從湯居亳不可又謂之一邦也序與經文既已差繆史記遂謂盤庚自有五遷誤人甚矣髙宗夢得説使百工營求諸野得諸傅巖作説命三
  案經文乃審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是髙宗夢得良弼形狀乃審其狀貌而廣求於四方説築傅巖之野與形象肖似如序所云似若髙宗夢得傅説姓氏又因經文有羣臣百官等語遂謂使百官營求諸野得諸傅巖非惟無補經文而反支離晦昧豈聖人之筆哉 髙宗祭成湯有飛雉升鼎耳而雊祖已訓諸王作髙宗肜日髙宗之訓經言肜日而序以為祭成湯經言有雊雉而序以為飛雉升鼎耳而雊載籍有所傳歟然經言典祀無豐于昵則為近廟未必成湯也宗廟都宫堂室深逺幽邃而飛雉升立鼎耳而鳴亦已異矣高宗之訓篇亡纂註孔氏曰耳不聰之異 胡氏旦曰孔謂耳不聰使雉在鼎足為足不良乎劉謂鼎象三公小人將居公位則用傅説其小人歟 殷始咎周周人乗黎祖伊恐奔告于受作西伯戡黎咎惡乘勝也詳祖伊所告無一言及西伯者蓋祖伊雖知周不利於商而又知周實無所利於商序言殷始咎周似亦未明祖伊奔告之意纂註袁氏曰周人乗其勢以戡之戡如左傳戡定禍亂曰武 愚謂祖伊奔告于受蓋謂民罔弗欲喪而大命者不至耳初無怨於周而曰殷始咎周何也經明曰西伯而序曰周人何也殷既錯天命㣲子作誥父師少師纂註愚謂錯亂也如孟子所謂逆天 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一月戊午師渡孟津作泰誓三篇十一年者十三年之誤也序本依放經文無所發明偶三誤而為一漢孔氏遂以為十一年觀兵十三年伐紂武王觀兵是以臣脅君也張子曰此事間不容髪一日而命未絶則是君臣當日而命絶則為獨夫豈有觀兵二年而後始伐之哉盖泰誓序文既有十一年之誤而篇中又有觀政于商之語偽泰誓得之傳聞故上篇言觀兵之事次篇言伐紂之事司馬遷作周本紀因亦謂十一年觀兵十三年伐紂訛謬相承展轉左驗後世儒者遂謂實然而不知武王盖未始有十一年觀兵之事也且序言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繼以一月戊午師渡孟津則記其年其月其日之事也夫一月戊午既為十三年之事則上文十一年之誤審矣孔氏乃離而二之於十有一年武王伐殷則釋為觀兵之時於一月戊午師渡孟津則釋為伐紂之時上文則年無所繫之月下文則月無所繫之年又序言十一年伐殷而孔氏乃謂十一年觀兵十三年伐殷是蓋繆中之繆遂使武王蒙數千百年脅君之惡一字之誤其流害一至於此哉纂註愚謂泰誓三篇非一時一所所作序謂作於一日豈理也哉武王戎車三百兩虎賁三百人與受戰于牧野作牧誓戎車馳車也古者馳車一乗則革車一乗馳車戰車革車輜車載器械財貨衣裝者也司馬法曰一車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炊家子十人固守衣裝五人廐養五人樵汲五人馳車七十五人革車二十五人凡百人二車故謂之兩三百兩三萬人也虎賁若虎賁獸之勇士百人之長也纂註新安陳氏曰一車兩輪故一乗車為一兩戎車三百兩兵車三百乗也輜車自在兵車之外纔言戎車則必有輜車蔡氏乃謂二車故謂之兩誤矣一虎賁必長百人一乗車緫用百人以車數合虎賁數盖三萬人也 愚謂經無戎車而序乃自言之何也豈其附㑹記禮革車三百兩虎賁三千人而為此序歟孟子盖亦本於此歟 武王伐殷往伐歸獸識其政事作武成歸獸歸馬放牛也武成所識其事之大者亦多矣何獨先取於歸馬放牛哉纂註呉氏曰或以歸馬放牛為歸獸非也史記本紀武王克殷乃罷兵西歸行狩記政事作武成班固亦作歸狩當以狩為正 武王勝殷殺受立武庚以箕子歸作洪範唐孔氏曰言殺受立武庚者序自相顧為文未見意也輯録江彜叟問武王勝殷殺紂不知有這事否先生曰據史記雖不是武王自殺然説斬其頙懸之亦有這事卓又曰史記載紂赴火死武王斬其首以懸於旌恐未必如此又問文王如何曰似文王也不肯恁地做了縱使文王做時也須做得較詳緩武王做得大故粗暴當時紂既投火了武王又却親去斫他頭來梟若文王恐不肯恁地這也難説武王做得也是有未盡處所以東坡們説他不是聖人雖説得太過然畢竟是有未盡處又問武王既殺了紂有微子賢何不立之而必自立先生不荅義剛纂註孔子曰不放而殺紂自焚也武庚一名禄父紂子以為王者後程子曰武王不曽殺紂紂自殺遂言殺紂也 王氏炎曰紂死而武庚不立箕子必不從武王歸序述其始
  末以明箕子歸周之意 吕氏曰殷之當勝紂之當殺武庚之當立箕子之當以歸並行而無心循天命之正由至公之理也除天下之大害傳天下之大法事之重一也以箕子歸以字當深玩箕子自言殷其淪䘮我罔為臣僕又言我不顧行遯其無臣服歸周之意久矣曰以箕子歸見箕子不欲歸以箕子歸者武王也自武王言之見其能尊徳樂道屈致賢者自箕子言之見其道統在身欲遺範百王未嘗渝其不欲歸周之意而又不得不言也 武王既勝殷邦諸侯班宗彞作分器宗彛宗廟彛尊也以為諸侯分器篇亡纂註左傳昭公十二年楚靈王曰昔我先王熊繹與吕伋王孫牟燮父禽父並事康王四國皆有分我獨無有又十五年傳曰諸侯之封皆受明器於王室杜註謂明徳之分器也 胡氏伸曰如分魯以夏后氏之璜分陳以肅慎氏矢之類皆分器也序單言宗彞惟以其孝也器以祭器為重故即宗彛以該其餘秬鬯二卣周公得之成洛之後秬鬯一卣文侯得之東遷之初乃知宗彛亦朝廷之重禮重器歟西旅獻獒太保作旅獒獻貢也 巢伯來朝芮伯作旅巢命篇亡纂註孔氏曰巢伯殷諸侯南方遠國武王克商慕義來朝芮伯周同姓圻内之國為卿大夫陳威徳以命巢伯旅陳也 李氏杞曰巢今無為軍巢縣即其地也其曰來朝書始來朝也湯放桀南巢巢人納之商封為伯亦足見巢之忠矣商亡而周興於是始來朝夫子録其書盖有所感也 張氏曰商亡而巢朝周周之子孫苟蹈商之覆轍則其朝又未可保旅巢命中必有戒飭之意如孔氏之言武王自稱威徳以命之耳如齊桓所以語楚屈完者適足致完之有辭武王必不如此陳王之敎命以命巢伯而已 武王有疾周公作金縢纂註新安陳氏曰周公納祝冊于金縢之匱中耳周公東征而歸之後史作此書述禱疾事為始耳書非周公作也此序不特不能盡此書之事大意全非 武王崩三監及淮夷叛周公相成王將黜殷作大誥三監管叔蔡叔霍叔也以其監殷故謂之三監纂註孔氏曰黜絶也以誅叛之義大誥天下吕氏曰序言三監而不及武庚武庚之叛生於三監之謀也 成王既黜殷命殺武庚命微子啓代殷後作微子之命㣲子封於宋為湯後纂註陳氏經曰特曰成王見周公所行無非奉成王之命而非敢自專也黜殷命絶其爵也殺武庚誅其身也 唐叔得禾異畆同穎獻諸天子王命唐叔歸周公于東作歸禾 周公既得命禾旅天子之命作嘉禾唐叔成王母弟畆壟也穎穗也禾各一壟合為一穗葛氏曰唐叔雖幼因禾必有獻替之言成王既悟風雷之變因命唐叔以禾歸周公于東旅陳也二篇亡纂註孔氏曰唐叔食邑内得異禾異畆同穎天下和同之象周公徳之所致公東征未還故命唐叔以禾歸周公唐叔後封晉公又推美成王善則稱君天下和同政之善者故以嘉禾名篇 唐孔氏曰歸禾年月史傳無文不知在金縢之先後也王啟金縢正當禾熟之月若前年得之於時王疑未解未必肯歸禾周公當是啓金縢之後也禾者和也天地之和氣所生也後世同穎之禾襲名嘉禾由此 陳氏經曰此天地綏和借草木之靈以彰成王周公始疑終信之象乃君臣和同之徳之所感召也唐叔獻諸天子必以此意歸美稱徳成王不有歸美於周公知有公不知有已也周公不有歸美於成王知有王不知有已也二書雖亡君臣和氣藹然猶可想見當王之疑也禾為之偃金縢啓也禾為之起及君臣之和同也禾又為之異畆同穗周公之忠誠上通於天亦王之真誠上通於天也心與天通感應如響以見天人之果無二理也 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餘民封康叔作康誥酒誥梓材案胡氏曰康叔成王叔父也經文不應曰朕其弟成王康叔猶子也經文不應曰乃寡兄其曰兄曰弟者武王命康叔之辭也序之謬誤盖無可疑詳見篇題又案書序似因康誥篇首錯簡遂誤以為成王之書而孔安國又以為序篇亦出壁中豈孔鮒藏書之時已有錯簡邪不可考矣然書序之作雖不可必為何人而可必其非孔子作也 成王在豐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作召詔纂註新安陳氏曰召公告王序全不言簡略之非詳見本篇 召公既相宅周公往營成周使來告卜作洛誥纂註新安陳氏曰序只説得伻來以圖及獻卜以前後未能盡 成周既成遷殷頑民周公以王命誥作多士遷殷頑民在作洛之前序書者考之不詳以為成周既成遷殷頑民謬矣詳見本篇題 周公作無逸 召公為保周公為師相成王為左右召公不恱周公作君奭蘇氏曰舊説或謂召公疑周公陋哉斯言也愚謂序文意義含糊舊説之陋有以啓之也纂註新安陳氏曰書中略不見召公不悦之意諸説揣摹皆序之陋啓之所合盡刪 蔡叔既沒王命蔡仲踐諸侯位作蔡仲之命 成王東伐淮夷遂踐奄作成王政踐滅也篇亡纂註孔氏曰成王即政淮夷奄國又叛王親伐之遂滅奄而徙之 唐孔氏曰周公攝政之初奄與淮夷從管蔡作亂周公征而定之成王即政淮與奄又叛成王親往征之成王即政始封伯禽費誓之稱淮夷徐戎並興魯侯征之王伐淮夷魯伐徐戎是同時討伐知成王即政之年復叛也 成王既踐奄將遷其君于蒲姑周公告召公作將蒲姑史記作薄姑篇亡纂註孔氏曰蒲姑齊地徙近中國教化之 吕氏曰淮夷與奄成王時盖皆再叛大誥東征淮夷叛矣此序復云多士言昔朕來自奄矣此序又云可見也將遷而告召公見周公於軍國大議未嘗敢專也 李氏𣏌曰青州千乘縣有薄姑城遷奄君臣於薄姑遷奄民於魯祝鮀所謂因商奄之民而命伯禽也成王歸自奄在宗周誥庶邦作多方 周公作立政成王既黜殷命滅淮夷還歸在豐作周官成王黜殷久矣而於
  此復言何邪纂註新安陳氏曰序言王歸在豐書云歸于宗周乃歸鎬非豐也自惟周王撫萬邦至董正治官乃此書之本序辭甚明白小序贅矣 成王既伐東夷肅慎來賀王俾榮伯作賄肅慎之命賄賂也義未詳篇亡纂註蘇氏曰東夷即淮夷也在周為東 孔氏曰肅慎氏東北遠夷榮國名周同姓諸侯為王卿士 周公在豐將沒欲葬成周公薨成王葬于畢告周公作亳姑此言周公在豐漢孔氏謂致政歸老之時而下文君陳之序乃曰周公既沒命君陳分正東郊成周方未命君陳時成周盖周公治之以公沒故命君陳然則公盖未嘗去洛矣而此又以為在豐將沒則其致政歸老果在何時邪篇亡纂註吳氏曰周公沒時適在豐 唐孔氏曰帝王世紀云武王葬於畢畢在杜南長安西北序説葬周公之事其篇乃名亳姑篇與序不相允㑹其篇既亡不知所道 蘇氏曰畢有文武墓亳姑蒲姑也周公告召公作将蒲姑至此并告以遷歟 吕氏曰公欲葬成周盖宗臣垂死憂國之心以邦之安危惟茲殷士致不㤀之意意不在葬也成王領其意不從其葬使祔於文武也 周公既沒命君陳分正東郊成周作君陳纂註葉氏曰分正東郊猶言分陜 新安陳氏曰治洛以化殷民為重故君陳畢命曰尹茲東郊保釐東郊雖以東郊言實全付以治洛之任也君陳繼周公畢公繼君陳其任一也小序一分字辭意欠明或者遂謂分東郊之地成周之邑使君陳為之正長王城之事君陳不與焉此説盖小序誤之也成王將崩命召公畢公率諸侯相康王作顧命 康王既尸天子遂誥諸侯作康王之誥尸天子亦無義理太康尸位羲和尸官皆言居其位而廢棄其事之稱序書亦用其例謬矣 康王命作𠕋畢分居里成周郊作畢命分居里者表厥宅里殊厥井疆也纂註附見武成篇纂註新安陳氏曰案此序康王命作𠕋畢一句文義難通必有闕誤孔傳似為得之而朱子非之何也 穆王命君牙為周大司徒作君牙序無所發明曰周云者殊無意義或曰此春秋王正月例也曰春秋魯史故孔子繫之以王此豈其例乎下篇亦然 穆王命伯冏為周大僕正作冏命 呂命穆王訓夏贖刑作吕刑此序亦無所發明但増一夏字自古刑辟之制豈專為夷狄不為中夏邪或曰訓夏贖刑謂訓夏后氏之贖刑也曰夏承虞治不聞變法周禮亦無五刑之贖其非古制明甚穆王耄荒車轍馬迹無所不至吕侯竊舜典贖刑二字作為此刑以聚民財資其荒用夫子以其書猶有哀矜之意而録之至其篇首特以耄荒二字發之其意微矣詳見本篇纂註陳氏大猷曰吕命二字為句疑有闕文 平王錫晉文侯秬鬯圭瓉作文侯之命經文止言秬鬯而此益以圭瓉有所傳歟抑賜秬鬯者必以圭瓉故經不言歟纂註孔氏曰以圭為杓柄謂之圭瓉 唐孔氏曰圭瓉酌秬鬯之杓杓下有槃瓉即槃之名以圭玉為之賜以秬鬯以圭瓉副焉 新安陳氏曰成王以秬鬯錫周公於作洛之餘見西周所以盛 王以秬鬯錫文侯於遷洛之始見東周所以變盖以我周東遷於晉焉依己位苟定不啻足矣能事畢矣錫賚之重可以成王待周公者待之矣 愚案或曰賜圭瓉然後為鬯賜弓矢然後征賜鈇鉞然後殺未賜圭瓉則資鬯於天子今賜圭瓉則文侯自為鬯矣是天子之禮也賜弓矢則文侯專征伐矣是天子之權也禮與權既去豈復知有天子乎周室陵夷實自此始愚竊謂序所以為作者之意書但曰秬鬯一卣而序乃曰秬鬯圭瓉使誠出於天子則惟器與名不可假人肯自増圭瓉於秬鬯之下乎詩之彤弓亦曰天子賜有功諸侯前則商王受以賜西伯後則周襄王以賜重耳正以晉文能繼文侯之業也似不必議 魯侯伯禽宅曲阜徐夷並興東郊不開作費誓徐徐戎也夷淮夷也纂註蘇氏曰二寇皆在魯東東郊門不開非謂寇已至東郊也如漢烽火通甘泉而棘門霸上皆屯兵呉楚七國反而閉函谷闗耳盖戒嚴也 秦穆公伐鄭晉襄公帥師敗諸崤還歸作秦誓以經文意考之穆公之悔蓋悔用杞子之諜不聽蹇叔之言序文亦不明此意纂註新安陳氏曰穆公名任好襄公名讙 唐孔氏曰崤晉險地在宏農澠池秦鄭路經崤關而東禮征伐朝聘過人之國必遣使假道事詳見左傳僖三十二年 歸軒鄒氏曰伯禽魯之先君當諱其名而乃斥言伯禽秦本伯爵故春秋書秦伯任好卒而乃稱秦穆公此决非孔子筆削之例










  書傳輯録纂註卷首下
<經部,書類,書傳輯錄纂註>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輯録纂註卷一
  元 董鼎 撰
  虞書虞舜氏因以為有天下之號也書凡五篇堯典雖紀唐堯之事然本虞史所作故曰虞書其舜典以下夏史所作書曰夏書春秋傳亦多引為夏書此云虞書或以為孔子所定也纂註陸氏曰虞書凡十六篇十一篇亡 夏氏曰二典禹謨俱謂之虞書者孟三聖授受實守一道謂之唐書則可以該舜不可以該禹謂之夏書則可以該舜不可以該堯惟曰虞書則見舜上承於堯下授于禹堯典堯唐帝名說文曰典從𠕋在丌上尊閣之也此篇以簡𠕋載堯之事故名曰堯典後世以其所載之事可為常法故又訓為常也今文古文皆有輯録死諡周道也史云夏商以上無諡以其號為諡如堯舜禹之類㸔來堯舜禹也無意義堯字從三土謂如土之堯然而髙也舜只是花名所謂顔如舜華之舜也無意義禹者獸跡今說文篆禹字如獸跡之形若死而以此為號也無意義况虞舜側微時已云有鰥在下曰虞舜則不得為死而加之號矣㸔來堯舜禹只是名非號也周□㸔二典之書堯舜所以卷舒作用直如此熟精語纂註吕氏曰二典與他書不同如易之有乾坤 丌巨基反說文云下基也 愚案篇題下每書古今文有無者孔壁伏生二書之分耳非以字畫言辭論也
  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勲欽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讓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曰粤越通古文作粤曰若者發語辭周書越若來三月亦此例也稽考也史臣將叙堯事故先言考古之帝堯者其徳如下文所云也曰者猶言其說如此也放至也猶孟子言放乎四海是也勲功也言堯之功大而無所不至也欽恭敬也明通明也敬體而明用也文文章也思意思也文著見而思深逺也安安無所勉強也言其徳性之美皆出于自然而非勉強所謂性之者也允信克能也常人徳非性有物欲害之故有強為恭而不實欲為譲而不能者惟堯性之是以信恭而能讓也光顯褷及表外格至上天下地也言其徳之盛如此故其所及之逺如此也盖放勲者緫言堯之徳業也欽明文思安安本其徳性而言也允恭克譲以其行實而言也至于被四表格上下則放勲之所極也孔子曰惟天為大惟堯則之故書叙帝王之徳莫盛于堯而其賛堯之徳莫備于此且又首以欽之一字為言此書中開卷第一義也讀者深味而有得焉則一經之全體不外是矣其可忽哉輯録曰若稽古帝堯是作書者叙起 曰若稽古元城説是林少穎解放勲之放作推而放之四海之放比之程氏說為優廣堯是初頭出治第一箇聖人尚書堯典是第一篇典籍說堯之徳都未下别字欽是第一箇字如今㸔聖賢千言萬語大事小事莫不本于敬収拾得自家精神在此方㸔得道理盡㸔道理不盡只是不曽專一賀孫敬是徹上徹下工夫做到聖人田地也只放下這箇敬不得如堯舜也只終始是一箇敬如說欽明文思頌堯之徳四箇字獨將這箇敬為首如說恭已正南面而已如說篤恭而天下平皆是格言堯欽明文思欽是箇本領能敬便能明惟明故文理詳察粲然可觀而其問意思自是深逺又曰敬字當理㑹雖堯舜之聖亦從這下來語略潘子善問欽明文思某謂恐當從去聲讀若只作思應之思不見其發揮于事業處先生荅曰作去聲讀為是 安安只是箇重疊字若小心翼翼成性存存言堯之欽明文思皆本于自然不出于勉強也允則是信實克則是能廣允恭克譲從張綱説謂信恭能讓作書者賛詠堯徳如此經説纂註馬永卿録劉元城語曰堯典下當為粤若稽古粤若發語之辭稽考也言史氏考古有此事也馬曰粤若者則所謂越若來三月也稽古者則所謂惟稽古是也先生曰然今案藝文志 註秦延君説曰若稽古二三萬言則是曰若稽古當作四字一句秦恭字延君見前儒林傳 孔氏曰能順考古道而行之者帝堯 吕氏曰散而在外則為文欽明之發見也藴而在内則為思欽明之潜蓄也文思表裏之謂 芸閣吕氏曰君子莫不有是徳惟堯為能安安故其欽也明也文也乃不勉而中思也乃不思而得所謂安而行之格極其所至也徳之盛者上下與天地同流而無間也克明俊徳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恊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明明之也俊大也堯之大徳上文所稱是也九族髙祖至𤣥孫之親舉近以該遠五服異姓之親亦在其中也睦親而和也平均章明也百姓畿内民庶也昭明皆能自明其徳也萬邦天下諸侯之國也黎黒也民首皆黒故曰黎民於歎美辭變變惡為善也時是雍和也此言堯推其徳自身而家而國而天下所謂放勲者也輯録克明俊徳是明明徳之意徳明克明俊徳只是説堯之徳與文王克明徳同廣顯道問堯典自欽明文思以下皆説堯之徳則所謂克明俊徳者古註作能明俊徳之人似有理先生曰且㸔文勢不見有用人意任道問堯典以親九族説者謂上至髙祖下至𤣥孫林少頴謂若如此只是一族所謂九族者父族四母族
  三妻族二是否先生曰父族謂本族姑之夫姊妹之夫女子之夫家母族謂母之本族母族與姨母之家妻族則妻之本族與其母族是也上殺下殺旁殺只㸔所畫宗族圖可見人傑九族以三族言者較大然亦不必如此泥但其所親者皆是 九族且從古註克明徳是再提起堯徳來説百姓或以為民或以為百官族姓亦不可考姑存二説可也廣平章百姓只是近處百姓黎民則合天下之民言之矣典謨中百姓只是説民如罔咈百姓之類若國語説百姓則多是説百官族姓廣過問堯典平章百姓孔傳云百官族姓程子謂古無此説吕刑只言百官族姓後有百姓不親于百姓咈百姓皆言民豈可指為百官族姓後漢書亦云部刺史職在辯章百姓宣美風俗辯章即平章也過欲云族姓亦不可不明先生只曰未曽如此思量 平章百姓只是畿内之民非百官族姓也此家齊而後國治之意百姓眧明乃三綱五常皆分曉不鶻突也人傑又曰昭明只是與他分别善惡辯是與非以上下文言之則齊家治國平天下之事 論忠恕一貫曰如堯之克明俊徳黎民於變時雍夫子立之斯立動之斯和這須裏靣發出來方會如此纂註孔氏曰上自髙祖下至𤣥孫凡九族馬鄭同 夏侯氏曰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歐陽同唐孔氏曰喪服小記云親親以三為五以五為九上殺下殺旁殺而親畢矣睦即親也章即明也雍即和也各自變文以類相對 王氏曰親者親之也睦者交相親也唐氏曰睦者親之應昭明者平章之應時雍者恊和之應也陳氏大猷曰於如詩於穆之於葢神化之妙難
  以形容與直言變者氣象不侔矣 真氏曰欽明文思者衆徳之目大徳即其緫名也明俊徳者修身之事其下即齊家治國平天下之事也此帝者為治之序也先言明俊徳謂堯自明其徳後言平章百姓而百姓昭明謂新民而民亦有以明其徳也大學以明明徳為新明之端與夫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序盖本之堯典也堯典其大學之宗祖與 新安陳氏曰大學傳帝典曰克明俊徳皆自明也證據顯然孔註之非不辯而明矣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論此章自司馬温公始説見稽古録朱子從之真氏又揭此章冠大學衍義一書且㫁斷然以為大學之宗祖至論也克明俊徳者明此徳之全體以親九族至時雍皆推此徳之大用舉天地間盡在春風和氣中矣傳謂此言堯推其徳自身而家而國而天下所謂放勲者也即指此為放勲帝徳之用無所不至者即功勲之無所不至者也豈功自功徳自徳哉乃命羲和欽若昊天厯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乃者繼事之辭羲氏和氏主厯象授時之官若順也昊廣大之意厯所以紀數之書象所以觀天之器如下篇璣衡之屬是也日陽精一日而繞地一周月隂精一月而與日一會星二十八宿衆星為經金木水火土五星為緯皆是也辰以日月所㑹分周天之度為十二次也人時謂耕穫之𠉀凡民事早晚之所闗也其説詳見下文輯録羲和主厯象授時而已非是合行其方之事徳明羲和即是𨚗四子或云有羲伯和伯共六人未必是義剛厯是古時一件大事故少皥以鳥名官首曰鳯鳥氏厯正也嵗月日時既定則百工之事可考其成程氏王氏両説相兼其義始備廣厯是書象是器無厯則無以知三辰之所在無璣衡則無以見三辰之所在廣纂註孔氏曰重黎之後羲氏和氏世掌天地四時之官昊天言元氣廣大 唐孔氏曰日月所會之辰十有二正月㑹亥辰為陬訾二月戌為降婁三月酉為大梁四月申為實沈五月未為鶉首六月午為鶉火七月已為鶉尾八月辰為壽星九月卯為大火十月寅為析木十一月丑為星紀十二月子為𤣥枵星與辰一也舉其人之所見為星論其日月所㑹謂之辰 吕氏曰作厯之前欽若昊天是先天而天弗違作厯之後敬授人時是後天而奉天時皆以欽敬為主 程子曰事之最大最先在推測天道治厯明時萬事莫不本于此修齊治平治之道也順時治厯創制立度治之法也聖人治天下惟此兩端而已 王氏曰昔少昊氏命宫鳯鳥氏司厯𤣥鳥氏司分伯趙氏司至青鳥氏司啓丹鳥氏司閉位丘鳩五雉九扈之上古聖人重厯數如此堯世步占曰欽曰敬最為詳嚴及夏羲和合為一其職巴略至周為太史正嵗年以叙事以下大夫為之馮相氏掌日月星辰以中士為之則其官益輕葢創端造始推測天度非上哲有所不能及成法已具有司守之亦可步占所以始重終輕其勢然也新安陳氏曰重黎自掌天地神民羲和自掌四時作厯疑是兩官紛紛之説不足深泥四子先緫命之繼分命之末復緫命之雖分方與時其實通掌正如今太史局春官正至冬官正雖分四時實通兼云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暘谷寅賔出日平秩東作日中星鳥以殷仲春厥民析鳥獸孳尾此下四節言厯既成而分職以頒布且考驗之恐其推歩之或差也或曰上文所命盖羲伯和伯此乃分命其仲叔未詳是否也宅居也嵎夷即禹貢嵎夷既略者也曰暘谷者取日出之義羲仲所居官次之名盖官在國都而測𠉀之所則在于嵎夷東表之地也寅敬也賔禮接之如賔客也亦帝嚳厯日月而迎送之意出日方出之日葢以春分之旦朝方出之日而識其初出之景也平均秩序作起也東作春月嵗功方興所當作起之事也盖以厯之節𰚾早晚均次其先後之冝以授有司也日中者春分之刻于夏永冬短為適中也晝夜皆五十刻舉晝以見夜故曰日星鳥南方朱鳥七宿唐一行推以鶉火為春分昏之中星也殷中也春分陽之中也析分散也先時冬寒民聚于隩至是則以民之散處而驗其𰚾之温也乳化曰孳交接曰尾以物之生育而驗其氣之和也輯録古字宅度通用宅嵎夷之類恐只是四方度其日景以作厯耳如唐時尚使人去四方觀望廣問寅賔出日寅餞納日如何先生曰恐當從林少頴解寅賔出日是推測日出時𠉀寅餞納日是推測日入時𠉀如土圭之法是也暘谷南交昧谷幽都是測日景之處宅度也古書度字有作宅字者東作南訛西成朔易皆節𠉀也東作如立春至雨水節之類寅賔則求之於日星鳥則求之於夜厥民析因夷隩非是使民如此民自如此因者因其析後之事夷者萬物収成民皆優逸之意孳尾至氄毛亦是鳥獸自然如此如今厯書紀鳴鳩拂羽等事程泰之解暘谷南交昧谷幽都以為築一臺而分為四處非也若如此則是東方之民得東作他處更不耕種矣西方之民享西成他處皆不歛穫矣大扺羲和四子皆是掌厯之官觀于咨汝羲暨和之辭可見敬致乃冬夏致日春秋致月是也春秋分無日景夏至景短冬至景長人傑平秩東作之𩔖只是如而今榖雨芒種之節𠉀爾林少頴作萬物作之作說即是此意廣東作只是言萬物皆作當春之時萬物皆有發動之意與南訛西成為一類非是令民耕作羲仲一人東方甚廣如何管得許多 在地之位一定不易在天之象運轉丕停惟天之烏星加于地之午位乃與地合得天運之正楚辭集注纂註王氏曰分命使分隂陽而治之也申命使繼二仲而冶之也 孔氏曰暘明也日出于谷而天下明故稱暘谷 蘇氏曰嵎夷之𩔖乃四極之地測𠉀日景以定分至而後厯可起必險之於四極非常宅也 唐孔氏曰居治東方之官居在帝都而遥統領之以春位在東因治于東方其實主四方春政林氏曰東作謂萬物發生于東非全取農作之意曾云春為陽中萬物以生秋為隂中萬物以成且引詩薇亦作止老子萬物並作為證可補先儒之失 孫氏曰仲春陽中故舉日仲秋隂中故舉宵 永嘉鄭氏曰二十八宿環列四方随天而西轉角亢氐房心尾箕東方宿也斗牛女盧危室壁北方宿也奎婁胄昴畢觜参西方宿也井鬼栁星張翼軫南方宿也四方雖有定星而星無定居各以時見于南方天形北傾故北極居天之中而常在天北二十八宿常半隐半見日東行歴二十八宿故隐見各有時必于南方考之 唐孔氏曰星鳥緫舉七宿以象言夏言星火以次言獨指房心虚昴為舉一宿以宿言文不同者互相通也 金氏曰午上有鶉鳥星在星星之東首西尾東故星為星鳥未為鶉首已為鶉尾是也 張氏曰南方星鳥則東方蒼龍北方𤣥武西方白虎可知東言大火則南之鶉火西之大梁北之𤣥⿰木𠮲可知西言虚北言昴則東之房南之星可知皆互推之也 武夷熊氏曰中星者非指天之中而言人君之位坐北而靣南則日月五星之運行皆在北極垣外意亦是適在南北極之間故于此而取中而謂之中星也大槩東嵎西谷南交朔方是就平地而言東西南北也南方朱鳥東方蒼龍北方𤣥武西方白虎是就周天而言東西南北也 新安陳氏曰諸家解皆以分命申命四子為作四時厯姑以羲仲言使待春分之旦賔出日而識其景然後作春厯不亦晚乎其不通可知矣惟朱子訂傳以此四節為厯既成而分職頒布且恐其推歩或差而審定考驗之方為可通盖乃命之初既案厯法之成法以作厯分命申命又恐其或戻于法而審訂之以謹後來之厯此敬重之至也古者常以冬頒來嵗之朔雖今亦然豈待分至而後觀日景乎此訂傳所以超出諸解而不可及也申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訛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鳥獸希革申重也南交南方交趾之地陳氏曰南交下當有曰明都三字訛化也謂夏月時物長盛所當變化之事也史記索隐作南為謂所當為之事也敬致周禮所謂冬夏致日盖以夏至之日中祠日而識其景如所謂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謂之地中者也永長也日永晝六十刻也星火東方蒼龍七宿火謂大火夏至昏之中星也正者夏至陽之極午為正陽位也因析而又析以氣愈熱而民愈散處也希革鳥獸毛希而革易也輯録潘子善問平秩南訛敬致林氏謂如周禮致日之致此乃致南方之中星先生荅曰致日乃考日中之景如周禮土圭之法非考中星也敬致只是冬夏致日之致寅賔是賔其出寅餞是餞其入敬致是致其中北方不説者北方無日故也廣伊川曰測景以三萬里為凖若有窮然有至一邊已及一萬五千里者而天地之位葢如初也此言葢誤所謂升降一萬五千里中者謂冬夏日行南陸北陸之間相去一萬五千里耳非謂周天只三萬里也格言纂註劉氏敞曰本盖言宅南曰交趾後人傳冩脱両字爾 唐孔氏曰七宿房在其中但房心連體心統其名左傳言火中火見詩稱七月流火皆指房心為火故曰火蒼龍之中星特舉一星與鳥不類 金氏曰心宿有三星中一星名曰大火出步天歌林氏曰敬致猶周禮冬夏致日左氏曰官居卿以底日前天文志云日有黄道一曰光道黄道北至東井去北極近南至牽牛去北極逺夏至至于東井近極故晷短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長一尺五寸八分東至至于牽牛逺極故晷長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長一丈三尺一寸四分晷景者所以知日之南北也春秋分日至婁角去極中而晷中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長七尺三寸六分此日去極遠近之差晷景長短之制也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餞納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厥民夷鳥獸毛毨西謂西極之地也曰昧谷者以日所入而名也餞禮送行者之名納日方納之日也益以秋分之莫夕方納之日而識其景也西成秋月物成之時所當成就之事也宵夜也宵中者秋分夜之刻于夏冬為適中也晝夜亦各五十刻舉夜以見日故曰宵星虚北方𤣥武七宿之虚星秋分昬之中星也亦曰殷者秋分陰之中也夷平也暑退而人氣平也毛毨鳥獸毛落更出潤澤鮮好也纂註蘇氏曰秋獨曰宅西徐廣云今天水之西縣也 孔氏曰 昧㝠也日入于谷而天下㝠故曰昧谷昧谷曰西則嵎夷東可知 唐孔氏曰谷者日所行之道非實有谷而日入也送行飲酒謂之餞故餞為送也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厥民隩鳥獸氄毛朔方北荒之地謂之朔者朔之為言蘇也萬物至此死而復蘇猶月之晦而有朔也日行至是則淪于地中萬象幽暗故曰幽都在察也朔易冬月嵗事已畢除舊更新所當改易之事也日短晝四十刻也星昴西方白虎七宿之昴宿冬至昬之中星也亦曰正著冬至隂之極子為正隂之位也隩室之内也氣寒而民聚于内也氄毛鳥獸生耎毳細毛以自温也盖既命羲和造厯制器而又分方與時使各驗其實以審夫推步之差聖人之敬天勤民其謹如是是以術不違天而政不失時也又案此冬至日在虚昬中昴今冬至日在斗昬中壁中星不同者葢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嵗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天度四分之一而有餘嵗日四分之一而不足故天度常平運而舒日道常内轉而縮天漸差而西嵗漸差而東此嵗差之由唐一行所謂嵗差者是也古厯簡易未立差法但随時占𠉀修改以與天合至東晉虞喜始以天為天以嵗為嵗乃立差以追其變約以五十年退一度何承天以為太過乃倍其年而又反不及至随劉焯取二家中數七十五年為近之然亦未為精宻也因附著于此輯録朔易亦是時𠉀歳一改易于此有終而復始之意廣中星自堯時至今已差五十度格言今之造厯者無定法只是趕趂天之行度以求合或過則損不及則益所以多差因言古之鐘律紐筭寸分豪釐絲忽皆是定法如合符契皆自然而然莫知所起古之聖人其思之如是之巧然皆非私意撰為之也意古之厯書亦必有一定之法而今亡矣三代而下造厯者紛紛莫有定議愈精愈宻而愈多差由不得古人一定之法也季通甞言天之運無常日月星辰積氣皆動物也其行度疾徐或過不及自是不齊使我之法能運乎天而不為天之所運則其疎宻遲速或過不及之間不出乎我此虚實之大數縱有差忒皆可推而不失矣何者以我法之有定而律彼之無定自無差也季通言非是天運無定乃其行度如此其行之差處亦是常度但後之造厯者為數窄狹而不足以包之爾堯時昬旦星中于午月令差于未漢晉以來又差今比堯時似差四分之一古時冬至日在牽牛今却在斗 大史公厯書説是太初然却是顓頊四分厯劉歆三統厯唐一行大衍厯最詳偹五代王朴司天考亦簡嚴然一行王朴之厯皆止用之二三年即差王朴厯是七百二十加去季通亦用却依康節三百六十數並精語纂註唐孔氏曰朔盡也北方萬物盡故言朔李巡曰萬物盡于北方蘇而復生故北稱朔王肅云改易者謹約葢藏循行積聚引詩嗟我婦子曰為改嵗入此室處釋宫云西南隅謂之隩孫炎云室中隐隩之處也隩是室内之名故以隩為室也王氏曰不言北而言朔如月朔更始之意北方以位言之則日月星辰之象皆伏而不見以時言之則草木歸根昆蟲閉蟄皆有隐伏之意故謂之幽都三時言平秩主農事也至冬農事畢矣嵗事且終天氣更始故言平在朔易 孫氏覺曰北者存而有察意朔者終而有始意 吕氏曰北方終其隂而後始其陽故曰朔方既成今嵗之終又慮來嵗之始故謂之朔易始而終終而始此天地生生不窮之道而聖人體之以賛化育艮始終萬物之意也 新安胡氏曰東萊實本程子經説而略潤色之程子又曰古者功作之事皆于冬月間隙之際如修完室廬牆垣之類皆為來嵗計皆是一嵗之事既終則復慮其始也 胡氏旦曰孔訓隩為室是音鳥到反説文亦同故疏引爾雅西南隅謂之隩陸徳明音於六反馬融云煖也則是民就隩煖之所 顧氏臨曰月令仲眷日在奎考之書則冬之時也仲夏在東井則書之春也仲秋在角則書之夏也仲冬在斗則書之秋也月令與書異盖天道三十年小變百年中變五百年大變故曰伏羲神農之厯不可用于堯舜之時堯舜之厯不可用于夏商之際 新安陳氏曰顧氏此條當與訂傳嵗差之説参㸔訂傳謂今冬至日在斗昬壁中所謂今者文公之時也證之今日又不同矣近嵗方氏回當至元十八年辛巳作孫君山經序有曰今冬至日在箕九度昬室中由此觀之烏可不用嵗差法随時追其變而治厯以與天合哉既當随時修改以與天合則執經膠泥以求與古合决所不可也 金氏曰堯典中星與月令不同月令中星與今日又不同嵗有差數先賢故立嵗差之法以步之差法當以七十三年者為稍的堯時冬至日在虚七度昬昴中至月令時該一千九百餘年月令冬至日在斗二十二度昬奎中至本朝初該一千七百餘年冬至日在斗初度昬壁中今延祐又經四十餘年而冬至日在其八度矣昏亦壁中以此驗之誠有不同帝曰咨汝羲暨和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閏月定四時成歳允釐百工庶績咸熈咨嗟也嗟歎而告之也暨及也朞猶周也允信釐治工官庶衆績功咸皆熈廣也天體主圓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繞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過一度日麗天而少遲故日行一日亦繞地一周而在天為不及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與天㑹是一嵗日行之數也月麗天而尤遲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㑹十二會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餘分之積又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盡三百四十八通計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嵗月行之數也嵗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者一嵗之常數也故日與天會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為氣盈月與日㑹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為朔虚合氣盈朔虚而閏生焉故一嵗閏率則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嵗一閏則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單一五嵗再閏則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嵗七閏則氣朔分齊是為一章也故三年而不置閏則春之一月入于夏而時漸不定矣子之一月入于丑而嵗漸不成矣積之之乆至于三失閏則春皆入夏而時全不定矣十二失閏子皆入丑歲全不成矣其名實乖戾寒暑反易農桑庶務皆失其時故必以此餘日置閏月于其間然後四時不差而嵗功得成以此信治百官而衆工皆廣也輯録天道左旋日月亦只左旋但天行健一日一夜而周常差過一度日月違天而退日是一日退一度月退十三度有竒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每嵗只有三百六十日餘了五日四分日之一又除小月計六日所以置閏所餘六日為氣盈所少六日為朔虚書説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而今一嵗三百五十四日者積朔空餘分以為閏朔空者六小月也餘分者五日四分日之一也大雅如何見得天有三百六十五度甚麽人去量來只是天行得過處為度天之過處便是日之退處日月㑹為辰格言問周天之度是自然之度是強分曰天左旋一畫一夜行一周而又過了一度以其行過處一日作一度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方是一周只將南北表㸔今日恁時㸔時有甚星在表處明日恁時㸔這星又差遠或别是一星了 天道與日月五星皆是左旋天道日一周天而常過一度日一日一周天起度端終度端故比天道常不及一度月行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今人却云月行速日行遲此錯説也但厯家以右旋為説取其易見日月之度爾義剛言伯静在此因與之理㑹天度問伯静之説曰伯静云天是一日一周日則不及一度非天過一度也先生曰此説不是若以為天是一日一周則四時中星如何不同如此則日日一般却如何紀嵗把甚麽時節做定限若以天為不過而日不及一度則䟎來䟎去將次午時便打三更矣因取禮記月令疏指其中説早晚不同及更行一度兩處曰此説得甚分明其他厯書都不如此説葢非不曉但是説滑了口後信口説習而不察更不去子細檢㸃而今若就天裏㸔時只是行得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若把天外來説則是一日過了一度季通常有言論日月則在天裏論天則在太虛空裏若去太虚空裏㸔𨚗天自是日日袞得不在舊時處先生主此以手畫輪子曰謂如今日在這一處明日自是有衮動著些子又不在舊時處了又曰天無體只二十八宿便是體且如日月皆從角起天亦從角起日則一日運一周依舊只在𨚗角上天則一周了又過角些子日日累上去則一年便與日㑹次日蔡仲黙附至書傳天説云天體至圓止是為一章也見傳先生以此示義剛曰此説分明 淳問天道左旋自西而東日月右行則如何先生曰横渠説日月皆是左旋説得好葢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進過一度日行速健次于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正恰好被天進一度則日為退一度二日天進二度則日為退二度積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則天所進過之度又恰周得本數而日所退之度亦恰退盡本數遂與天㑹而成一年是謂一年一周天月行遲一日一夜行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行不盡比天為退了十三度有竒至二十九日半強恰與天相值在恰好處是謂一月一周天進數為順天而左退數為逆天而右厯家以進數難筭又以退數筭之故謂之右行且曰日行遲月行速 厯家止筭所退之度却云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此乃截法故有日月五星右行之説其實非右行也横渠云天左旋處其中者順之少遲則反右矣此説最好書疏璣衡禮疏星回于天漢志天體沈括渾天儀議皆可参考 問經星左旋緯星與日月右旋是否曰今諸家是如此説横渠説天左旋日月亦左旋㸔來横渠之説極是只恐人不曉所以詩傳只載舊説或問此亦易見且以一大輪在外一小輪載日月在内火輪轉急小輪轉緩雖都是左轉只有急有慢便覺日月似右轉了先生云若如此則厯家逆字皆著改作順字進字皆著改作退字 問日是陽如何反行得遲於月先生云正是月遲又問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如何却是遲先生云厯家是將他退底度數天至健故日行常少及他一度月又遲故不及天十三度有奇且如月生于西一夜一夜漸漸向東便可見月遲問如此則當日比天行遲了一度月比天行遲了十三度有奇曰厯家若如此説則筭著𨚗相去處度數多今只以其相近處言故易筭聞季通云西域有九執厯却是順筭又云便是𨚗這箇物事難説厯家自有一種言語並介軒理纂問厯法何以推月之大小曰只是以毎月二十九日半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計之觀其合朔為如何如前月大則後月初二日月生明前月小則後月初三日月生明 中氣只在本月若䟎得中氣在月盡後月便當置閏格言一嵗之閏六隂六陽三年三十六日故三年一閏五年六十日故五嵗再閏精語纂註孔氏曰匝四時曰朞未盈三嵗足得一月則置閏焉以定四時之氣節成一嵗之厯象唐孔疏大要已見傳中 吳氏亨壽曰嵗無定日閏有定法朞閏嵗三字為此一節之大要朞者一嵗之足日也嵗者一歳之省日也閏者補三嵗之省日湊為三嵗之足日也蘇氏曰有六旬有六日讀為又古有又通 陳氏□曰天繞地左旋東出西入一日一周而少過之日者天
  之精與天左旋日適一周以天之過也而為少不及焉天日進而日日退也日非退也以天之進而見其退耳厯家謂日月皆右旋以此盖不計天之進而但以日月之退為右旋以背而為而也然苟不計天之進則是四時昏旦中星常不移矣無是理也説畧見隋書厯志文公以為横渠首發之盖隋書之説略後人未有𫐠之而横渠首得其説爾積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天與日復相遇于初進初退之地而為一年寒暑四時更迭代謝生成散歛皆于是而周夫天日者氣數之始其毎日之進退既有常則故一日之進退遂為一度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進退一周而周天之數遂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凡天之東西南北縱横参伍與犬星辰逺近之相去月與五星之行皆以其度為度焉度數也則也天本無度以與日離合而成天日東西行其周布本東西而縱横南北皆以其度為數見日者數之本日數既定而在天在地無非其度也月行遲常以二十七日千一十六分日之三百二十七而與天㑹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會一月一周天者以與日㑹言也其實二十七日有奇而周天又二日有奇始與日㑹文公註十月之交以為月二十九日有奇而周天又逐及于日而與日㑹葢未詳也其不及天日之度于日之不及天既多十餘倍則其與天日㑹者自速十餘倍此日之所以嵗周而月之所以月周也日一年與天一㑹月一年與天十三㑹者日十二㑹其與天㑹者無所用故古今少道之天以日為天故日與天㑹而為嵗功月于氣無與故其與天㑹者一無所用而僅以與日㑹者紀乎二十四氣之行日月毎三十餘㑹而一閏両閏之中為十五十六㑹也但以晦朔弦望為度則漸違乎氣以晦朔弦望為度而閏以追之則雖暫違而常扳以及之日月一會二十九日半有竒二氣之日常在其内毎三十餘會中氣必出一㑹之外入再㑹之初而其月惟一氣在其月之中於此置閏天不用之而人用之也人之用之者以望前半月終前月望後半月起後月終前月則月無乆違而及日起後月則日有餘裕而待月農桑之𠉀常不失序而人與天常不相違矣十九年七閏則日月二百三十五會與天月一十九會平等而無少不及故為一章也 金氏曰氣盈而不置閏則晦朔弦望差朔虚而不置閏則春夏秋冬差氣盈而失閏則立春為正月一日驚蟄為二月一日随節氣而為月累累皆然當朔不朔當晦不晦安得合初一十五初八二十三之晦朔弦望乎朔虚而失閏則只以三箇月為春三箇月為夏又両箇三月為秋為冬随十二月而為一嵗累累皆然而春非春秋非秋夏不熟冬不寒矣經三十三箇月則氣盈朔虚之數積及一月便合置閏前閏距後閏亦三十三箇月數内大月多則過數而閏三十四箇月者有之大月少則不及數亦閏三十二箇月者亦有之閏所以消其盈而息其虛也大略經三十三箇月則消息停當氣節差移自然月内無中氣而為閏焉 新安陳氏曰四分度之一者周天全度外其零度有一度四分中之一分也以對周嵗全日外其零日亦有一日四分中之一分所謂四分日之一也九百四十分為一日其二百三十五分即四分中一分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即四分日之一也月一日不及天十三度有奇是不及日十二度有奇積二十九日零四百九十九分而月與日㑹四百五十九分是六時零三刻弱也二十九日零六時三刻實為一月十二㑹得全日三百四十八乃十二箇二十九日餘分之積以日法筭之其五千六百四十分該六日而得六者得六日也零者尚有三百四十八分三百四十八日加六日一嵗通三百五十四日此一嵗小嵗之數也十九年閏餘通得二百單六日須置七閏月所以毎十九年或二十年必氣朔同月者一番也然一嵗只有三百五十四日而經云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何也此一嵗大嵗之數也盖今年立春到明年立春二十四氣全數並有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二十五刻即四分日之一以二十五刻當一日舉全數而言故曰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也二氣為一月必有三十日零五時三刻始交後月節氣合二十四氣該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此氣盈之溢數也十二月有六小盡者此朔虚之虧數也一朔無三十日全非朔虚而何二氣必三十日添五時二刻非氣盈而何節氣之有餘與小盡之不足二者並行而不相悖因此有餘不足而置閏于其間三者参合而交相成兹其為萬世不能易之妙法與 林氏曰二十七章為一㑹五百一十三年三㑹為一統八十一章一千五百三十九年三統為一元四千六百一十七年章㑹統元運于無窮 吕氏曰釐工熈績二句乃史紀堯因治厯明時而致正官立治之方非堯言也愚謂日月麗乎天冝皆随天而行也而曰天左旋日月五星右轉何哉大要天最健而行速日月五星不相及耳然二十八宿亦星也何以與天並行日月五星獨不能並行也朱子曰天無體二十八宿便是體二十八宿之行即天行也是以謂之經星猶機絲之有經一定而不動而日月五星緯乎其中所以分晝夜而列四時無非順天而成造化也故自地靣而觀其運行則皆東升西沒繞地而左旋自天度而考其次舍則日月五星獨以漸而東為逆天而右轉盖由其行不及夭而次舍日以退然舍雖退而行未嘗不進也退雖逆而進未甞不順也于天雖逆而右轉于地則未嘗不順而在旋也蔡氏書傳曰天左旋日月麗天亦左旋而語錄中載朱子引横渠曰天之左旋處其中者順之故日月星辰亦左旋此洞見天道之流行就地靣而順觀之也論語或問曰經星随天左旋日月五緯右轉詩十月之交傳曰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于地一晝一夜則其行一周而又過一度日月皆右行于天一晝一夜則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此步占日月之躔次于天度而逆取之也儒家論天道則皆順而左旋厯家考天度則日月五星逆而右轉然其次舍雖逆其趨向則順自天度考之雖成右轉自地而觀之仍是左旋明于天于地之説則知左旋右轉雖異而實同矣又案論語或問乃朱子未定之書而語録中又謂日月左旋之説恐人不曉故詩傳中只載舊説則蔡傳益無可疑帝曰疇咨若時登庸放齊曰𦙍子朱啟明帝曰吁嚚訟可乎此下至鯀績用弗成皆為禪舜張本也疇誰咨訪問也若順庸用也堯言誰為我訪問能順時為治之人而登用之乎放齊臣名𦙍嗣也𦙍子朱堯之嗣子丹朱也啟開也言其性開明可登用也吁者嘆其不然之辭嚚謂口不道忠信之言訟争辯也朱葢以其開明之才用之于不善故嚚訟禹所謂傲虐是也此見堯之至公至明深知其子之惡而不以一人病天下也或曰𦙍國子爵堯時諸𠉀也夏書有𦙍侯周書有𦙍之舞衣今亦未見其必不然姑存于此云輯録自疇咨若時登庸到篇末只是一事皆是為禪位設也一舉而放齊舉𦙍子𠕂舉而驩兜舉共工三舉而四岳舉鯀皆不得其人故卒以天下授舜廣顯道問朱先稱啟明後又説他嚚訟恐不相恊先生曰便是放齊以白為黑以非為是所以舜冶他但𨚗人也是嶢崎且説而今暗昧的人解與人健訟不解惟其是啟明後方解嚚訟義刖堯問疇咨若時登庸放齊不應舉一箇明于為惡之人此直是放齊不知子朱之惡失于薦揚耳經説𦙍子末古註與程氏説當而存之啟明之説亦然廣纂註孔氏曰誰能順是事者將登用之 吕氏曰君子因啟明以為善小人因啟明以為惡朱葢有才而不善用之者帝曰疇咨若予采驩兜曰都共工方鳩僝功帝曰吁靜言庸違象恭滔天采事也都歎美之辭也驩兜臣名共工官名葢古之世官族也方且鳩聚僝見也言共工方且鳩聚而見其功也静言庸違者静則能言用則違背也象恭貌恭而心不然也滔天二字未詳與下文相似疑有舛誤上章言順時此言順事職任大小可見輯録共工驩兜看得來其過惡甚于放齊𦙍子朱廣方鳩僝功語未可曉此篇出于伏生便有此等處亦未灼然知僝功為見功亦且依古註説 滔天二字美文也因下文而誤廣纂註孔氏曰貎象恭敬而心傲很若漫天 唐孔氏曰鳩聚釋詁文僝然見之貎歎共工能方聚見其功謂毎于所在之方皆能聚集以見功 林氏曰方方且之方與方割方祇厥叙同 新安陳氏曰兜共四凶之二同惡相濟敢為欺罔堯已燭其姦未及誅之耳舜既受禪長惡不悛故罪之帝曰咨四岳湯湯洪水方割蕩蕩懷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乂僉曰於鯀哉帝曰吁咈哉方命圯族岳曰异哉試可乃已帝曰往欽哉九載績用弗成四岳官名一人而緫四岳諸侯之事也湯湯水盛貎洪大也孟子曰水逆行謂之洚水洚水者洪水也盖水涌出而未洩故汎濫而逆流也割害也湯湯廣貌懷包其四面也㐮駕出其上也大阜曰陵浩告大貎滔漫也極言其大勢若漫天也俾使乂治也言有能任此責者使之治水也僉衆共之辭四岳與其所領諸侯之在朝者同辭而對也於歎美辭鯀崇伯名歎其美而薦之也咈者甚不然之之辭方命者逆命而不行也王氏曰圓則行方則止万命猶今言廢閣詔令也葢鯀之為人悻戻自用不從上令也圯敗族類也言與衆不和傷人害物鯀之不可用者以此也楚辭言鯀婞直是其方命圯族之證也岳曰四岳之獨言也异義未詳疑是已廢而復強舉之之意試可乃己者盖廷臣未有能于鯀者不若姑試用之取其可以治水而已言無預他事不必求其備也堯于是遣之往治水而戒以欽哉葢任大事不可以不敬聖人之戒辭約而意盡也載年也九載三考功用不成故黜之輯録問四岳是十二牧之長否先生曰周官言内有百揆四岳則百揆是朝廷官之長四岳乃管領十二牧者四岳通九官十二牧為二十有二人則四岳為一人矣又堯咨四岳以汝能庸命巽朕位不成堯欲以天下與四人也人傑問堯既知鯀如何猶用之曰鯀也是有才智想見只是很抝自是所以弄得恁地狼璫所以楚辭説鯀悻直以亡身必是他去治水有不依道理壤事處弄了八九年無収煞了故舜殛之義剛异哉是不用亦可試可乃己言試而可則用之亦可己而己之也廣庸命方命之命皆謂命令也庸命者言能用我之命以巽朕位也方命者言止其令而不行也廣纂註孔氏曰异已也言餘人盡已惟鯀可試 吕氏曰鯀非無冶水之才其方命圯族乃恃才而不順理不能行其所無事必矣惟欽字可治鯀之病鯀不能用也堯時天下皆君子惟此二人與衆異為小人故書之乃春秋常事不書之意陳氏大猷曰祭法云禹能修築之功鯀非無功但不成爾于人所共賢而賢之易于人所共賢而知其非賢難二人當時所賢堯猶知其不然此可見堯之知人也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載汝能庸命巽朕位岳曰否徳沗帝位曰明明揚側陋師錫帝曰有鰥在下曰虞舜帝曰俞子聞如何岳曰瞽子父頑母嚚象傲克諧以孝烝烝乂不格姦帝曰我其試哉女于時觀厥刑于二女釐降二女于媯汭嬪于虞帝曰欽哉朕古人自稱之通號呉氏曰巽遜古通用言汝四岳能用我之命而可巽以此位乎葢丹朱既不肖羣臣又多不稱故欲舉以授人而先之四岳也否不通沗辱也明明上明謂明顧之下明謂已在顯位者揚舉也側陋微賤之人也言惟徳是舉不拘貴賤也師衆錫予也四岳羣臣諸侯同辭以對也鰥無妻之名虞氏舜名也俞應許之辭予聞者我亦甞聞是人也如何者復問其徳之詳也岳曰四岳獨對也瞽無目之名言舜乃瞽者之子也舜父號瞽叟心不則徳義之經為頑母舜之後母也象舜異母弟名傲驕慢也諧和也烝進也言舜不幸遭此而能和以孝使之進進以善自治而不至于大為姦惡也女以女與人也時是刑法也二女堯二女娥皇女英也此堯言其將試舜之意也莊子所謂二女事之以觀其内是也葢夫婦之間隐微之際正始之道所繫尤重故觀人者于此為尤切也釐理降下也媯水名在今河中府河東縣出歴山入河爾雅曰水北曰汭亦小水入大水之名葢兩水合流之内也故從水從内葢舜所居之地嬪婦也虞舜氏也史言堯治装下嫁二女于媯水之北使為舜婦于虞氏之家也欽哉堯戒二女之辭即禮所謂往之女家必敬必戒者况以天子之女嫁于匹夫尤不可不深戒之也輯録先儒多疑舜乃前世帝王之後在堯時不應在側陋此恐不然若漢光武只是景帝七世孫已在民間耕稼了况上古人壽長傳數世之後經歴之逺自然有微而在下者 烝烝東萊説亦好帝曰我其試哉女于時觀厥刑于二女皆堯之言釐降二女于媯汭嬪于虞乃史官之辭言堯以女下嫁于舜爾帝曰欽哉是堯戒其二女之辭如所謂往之女家必敬必戒也若如此説不解亦自分明但今解者便添入許多字了説 釐則訓治釐降只是他經理二女下降時事爾並廣纂註孔氏曰堯年十六以唐侯升為天子在位七十年則時年八十六以二女妻舜以治家觀治國吕氏曰烝烝二字舜之工夫在此烝烝者有熏灌之意詩曰烝之浮浮如甑之炊物薪然不繼則氣息不騰烝烝之工間斷不能熟物火既不歇則自然烝烝以至于熟舜處頑父嚚母傲弟之間彼為惡之力日日不已苟非孝誠熏灌工夫源源安能至于不格姦之地若有間斷則無以勝其為惡矣益為善為惡各有力量力者勝此烝烝不格姦之意唐孔氏曰案世本堯是黄帝𤣥孫舜是黄帝八代孫計堯女于舜之曽祖為四從姊妹以之為妻于義不可世本之言未可據信孫氏曰刑謂以身儀之與詩刑汙寡妻之刑同周子曰家難而天下易家親而天下疎也家人離必起于婦人故暌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堯所以釐降二女于媯汭舜可禪乎吾兹試矣是治天下觀乎家治家觀身而已矣 地志河東郡青山中有二泉下南流者曰媯下北流者曰汭二水異泉而合流出西注于媯陳氏大猷曰舜自處頑嚚傲之間而盡其道固難使二女處焉而亦盡其道尤難使非化二女與已同徳安能如此二女亦舜之儔也歟武夷熊氏曰孔子定書斷自唐虞以下堯典是第一篇書以前更有文字韓子曰堯以是道傳之舜舜以是道傳之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則堯典是第一傳道之祖以前雖有伏羲神農黄帝三聖人者作孔子作易大傳不過略述其開物成務大槩而已創制立法葢未詳也堯典曰放勲孔子稱之亦曰巍巍乎其有成功煥乎其有文章葢混沌既判至堯適當一元文明之㑹讀書者不可不熟玩而深求也此一篇當作五截㸔首至黎民於變時雍此第一節是言堯之徳于萬世聖學源流皆起于此自羲和欽若昊天至庶績咸熈此第二節是言堯之理㑹天道一截自疇咨若時至象恭此第三節是言理㑹人道一截自帝曰言四岳湯湯洪水至績用弗成此第四節是理㑹地道一截又自帝曰咨四岳至欽哉此第五節是言禪譲之事人君之職以用人為重以知人為難一咨若時而得丹朱之頑𠕂咨若采而得共工之静言庸違三咨治水而得鯀之方命圯族直至四咨岳舉舜為天下得人命益命稷命皐皆是舉舜以後事人君以一身出而為天地人物之宗主不過為生民立極盡其輔相財成之道以立人極之責三才之責既盡則聖人之能事畢矣舜典言攝位亦只是此三事首言璿璣玉衡是理㑹天道文言朝覲廵狩是理㑹人道次言封山濬川是理㑹地道此後不過去四山咨岳牧命九官而已此外無餘事也葢人君職分之大綱不過如此愚謂帝堯為五帝之盛帝堯典為百篇之首篇吕氏謂書首二典猶易首乾坤乾君道坤臣道也天地之道備于乾坤而君臣之道見于二典至當之論也然堯典篇中不過三大節修齊治平一也治厯明時二也知人舉舜三也節目有三而綱領惟一一者欽而已欽敬者一心之主宰而萬世之根本見于修齊治平者此敬見于治厯明時者亦此敬見于知人傳賢而不溺于親愛之子不遺于疎賤之舜者亦此敬一篇之中言欽不一曰恭曰寅何往非一敬所貫通者先儒謂敬者百聖傳心之法而實自堯啟其端焉讀是書者冝亦曰毋不敬
  舜典今文古文皆有今文合于堯典而無篇首二十八字唐孔氏曰東晉梅賾上孔傳闕舜典自乃命以位以上二十八字世所不傳多用王范之註補之而皆以慎徽五典以下為舜典之初至齊蕭鸞建武四年姚方興于大航頭得孔氏傳古文舜典乃上之事未施行而方興以罪致戮至隋開皇初購求遺典始得之今案古文孔傳尚書有曰若稽古以下二十八字伏生以舜典合于堯典只以慎徽五典以上接帝曰欽哉之下而無此二十八字梅賾既失孔傳舜典故亦不知有此二十八字而慎徽五典以下則固具于伏生之書故傳者用王范之註以補之至姚方興乃得古文孔傳舜典于是始知有此二十八字或者由此乃謂古文舜典一篇皆盡亡失至是方全得之遂疑其偽葢過論也輯録東萊謂舜典止載舜元年事則是若説此是作史之妙則不然焉知當時别無文字在廣纂註程子曰舜典篇末載舜死是夏時所作可知與堯典虞時所作同
  曰若稽古帝舜曰重華恊于帝濬哲文明温恭允塞𤣥徳升聞乃命以位華光華也恊合也帝謂堯也濬深哲智也温和粹也塞實也𤣥幽潜也升上也言堯既有光華而舜人有光華可合于堯因言其目則深沈而有智文理而光明和粹而恭敬誠信而篤實有此四者幽潜之徳上聞于堯堯乃命之以職位也輯録濬哲文明温恭允塞細分是八字合而言之却只是四字濬是明之發處哲則見于事也文是文章明是明著易中多言文明此是就事上説塞是其中實處廣舜典自虞舜側微至乃命以位一本無云直自堯典帝曰欽哉而下接起慎徽五典所謂伏生以舜興合于堯典也𤣥徳難曉書傳中亦無言𤣥者今人避諱以𤣥為元如𤣥黄之玄本黒色若云元黄是子畏于正之類也人傑纂註孔氏云舜有深智文明温恭之徳信允塞上下王氏日休曰濬哲繼以文明若曰濬哲而不文明則若深藏智巧者豈聖人之深智温恭繼以允塞若曰温恭而不允塞則若徒事外貎者豈聖人之温恭程子曰此八事也凡論聖人者必取其徳之焕發者稱之随其所取不必同也故稱堯曰欽明文思稱文王曰徽柔懿恭稱孔子曰温良恭儉譲譬論玉之美者或取其色之温潤或取其質之堅正或取其聲之清越舉其一則知其為寳矣陳氏經曰重華恊帝此見明兩作離聖人繼出不約而同自内形之外則濬哲之發乃所以為文明由外本乎内則温恭之實乃所以為允塞新安陳氏曰堯徳光華舜徳之光華與之重故曰重華舜繼堯曰重華如武繼文曰重光濬哲文明温恭允塞之盛徳由其光輝而不可掩言之則曰重華本于幽潜而未見言之則曰𤣥徳幽潜之中光華出焉此與闇然而日章同意又案允塞當從信實之説然孔註亦當存葢如孟子則塞于天地之間與格于上下同意慎徽五典五典克從納于百揆百揆時叙賔于四門四門穆穆納于大麓烈風雷雨弗迷徽美也五典五常也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㓜有序朋友有信是也從順也左氏所謂無違教也此葢使為司徒之官也揆度也百揆者揆度庶政之官惟唐虞有之猶周之冡宰也時叙以時而叙左氏所謂無廢事也四門四方之門古者以賔禮親邦國諸侯各以方至而使主焉故曰賔穆穆和之至也左氏所謂無凶人也此葢又兼四岳之官也麓山足也烈迅迷錯也史記曰堯使舜入山林川澤暴風雷雨舜行不迷蘇氏曰洪水為害堯使舜入山林相視原隰當雨大至衆懼失常而舜不迷其度量有絶人者而天地鬼神亦或有以相之與愚謂遇烈風雷雨非常之變而不震懼失常非固聦明誠智確乎不亂者不能也易震驚百里不喪𠤎鬯意為近之輯録人傑問慎徽五典是使之掌敎納于百揆是使之宅百揆賔于四門是使之為行人之官納大麓恐是為山虞之官先生曰若為山虞則其職益卑且合從史記説使之入山雖遇烈風雷雨弗迷其道也 納于大麓當以史記為據謂如治水之類弗迷謂舜不迷于風雨也若主祭之説某不敢信且雷雨在天如何解迷若是舜在主祭而乃有風雷之變豈得是好義剛烈風雷雨弗迷只當從太史公説若從主祭説則弗迷二字説不得弗迷乃指人而言廣顯道問納于大麓烈風雷雨弗迷説者或謂大録萬機之政或謂登封泰山二説如何先生曰史記載使舜入山林烈風雷雨弗迷其道當從史記纂註吕氏曰慎徽二字當玩味慎有敬敷之意徽有在寛之意 夏氏曰五典之屬即命以位之事 孔氏曰麓録也納舜使大録萬機之政隂陽和風雨時各以其節不有迷錯愆伏舜之徳合于天 蘇氏曰漢以來有大録萬機之説故章帝始置太傅録尚書事晉以後強臣將簒者多為之考其所由盖古文麓作㯟故誤爾 林氏曰堯時官莫尊于百揆者大録萬機之政非百揆而何可證孔註之非 李氏曰胡不以孟年考之所謂主事而事治即典從揆叙穆穆之類是也所謂主祭而百神享即納大麓風雨弗迷是也孟子之説書之義疏也 新安陳氏曰主祭録萬機之説姑並存之 愚謂此一節與堯典以親九族而九族睦至恊和萬邦而民時雍語意氣象相似分明上句是感下句是應見二聖人随感随應功用神速處帝曰格汝舜詢事考言乃言㡳可績三載汝陟帝位舜譲于徳弗嗣格來詢謀乃汝㡳致陟升也堯言詢舜所行之事而考其言則見汝之言致可有功于今三年矣汝冝升帝位也譲于徳譲于有徳之人也或曰謙遜自以其徳不足為嗣也輯 録陸農師㸃乃言㡳可績三載句當如此格言堯命舜曰三載汝陟帝位舜譲于徳弗嗣則是不居其位也其曰受終于文祖則是攝行其事也故舜之攝不居其位不稱其號只是攝行其職事爾到得後來舜遜于禹不復言位止曰緫朕師爾其曰汝終陡元后則今不陟也率百官若帝之初者但率百官如舜之初爾廣舜居攝時不知稱號謂何觀受命則是已將天下分付他了廣纂註吕氏曰敷言試功此唐虞觀人之成法舜登庸之初非特歴試以事必甞敷陳以言故堯于此美其言與實相稱也正月上日受終于文祖上日朔日也葉氏曰上旬之日曾氏曰如上戊上辛上丁之類未詳孰是受終者堯于是終帝位之事而舜受之也文祖者堯始祖之廟未詳所指為何人也纂註唐孔氏曰上日言一歲日之上也受堯終帝位之事于堯文徳之祖廟也 王氏炎曰文祖堯所從受天下者也 吕氏曰堯已為天下得人則堯之責塞矣故曰受終言受終則舜正始可知 愚謂堯老舜攝堯之為帝自若也而遽以受終告祖者葢天子之有天下當以其身為始終昔由祖以有其始今告祖以受其終此為告攝而謂之受終葢以重舜之責也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在察也美珠謂之璿璣機也以璿飾璣所以象天體之轉運也衡横也謂衡簫也以玉為管横而設之所以窺璣而齊七政之運行猶今之渾天儀也七政日月五星也七者運行于天有遲有速有順有逆猶人君之有政事也此言舜初攝位整理庶務首察璣衡以齊七政葢厯象授時所當先也 案渾天儀者天文志云言天體者三家一曰周髀二曰宣夜三曰渾天宣夜絶無師説不知其狀如何周髀之術以為天似覆盆葢以斗極為中中髙而四邊下日月傍行遶之日近而見之為晝日逺而不見為夜蔡邕以為考驗天象多所違失渾天説曰天之形狀似鳥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猶卵之裏黄圓如彈丸故曰渾天言其形體渾渾然也其術以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見者一百八十二度半強地下亦然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下亦三十六度而嵩髙正當天之中極南五十五度當嵩高之上又其南十二度為夏至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春秋分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冬至之日道南下去地三十一度而已是夏至日北去極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極九十一度冬至去極一百一十五度此其大率也其南北極持其兩端其天與日月星宿斜而迴轉此必古有其法遭秦而㓕至漢武帝時洛下閎始經營之鮮于妄人又量度之至宣帝時耿壽昌始鑄銅而為之象宋錢樂又鑄銅作渾天儀衡長八尺孔徑一寸璣徑八尺圓周二丈三尺強轉而望之以知日月星辰之所在即璿璣玉衡之遺法也厯代以來其法漸宻本朝因之為儀三重其在外者曰六合儀平置黒單環上刻十二辰入于四隅在地之位以凖地靣而定四方側立黑雙環背刻去極度數以中分天⿱兆目 -- 脊直跨地平使其半入地下而結於其子午以為天經斜倚赤單環背刻赤道度數以平分天腹横繞天經亦使半出地上半入地下而結於其夘酉以為天緯三環表裏相結不動其天經之環則南北二極皆為圓軸虚中而内向以挈三辰四逰之環以其上下四方于是可考故曰六合次其内曰三辰儀側立黑雙環赤刻去極度數外貫天經之軸内挈黄赤二道其赤道則為赤單環外依天緯亦刻宿度而結于黒雙環之卯酉其黄道則為黄單環亦刻宿度而又斜倚于赤道之腹以交結于卯酉而半入其内以為春分後之日軌半出其外以為秋分後之日軌又為白單環以承其交使不傾墊下設機輪以水激之使其日夜随天東西運轉以象天行以其日月星辰于是可考故曰三辰其最在内者曰四逰儀亦為黒雙環如三辰儀之制以貫天經之軸其環之内則兩面當中各施直距外指兩軸而當其要中之内靣又為小窽以受玉衡要中之小軸使衡既得随環東西運轉又可隨處南北低昂以待占𠉀者之仰窺焉以其東西南北無不周徧故曰四遊此其法之大略也沈括曰舊法規環一面刻周天度一靣加銀丁葢以夜𠉀天晦不可目察則以手切之也古人以璿飾璣疑亦為此今太史局秘書省銅儀制極精緻亦以銅丁為之厯家之説又以北斗魁四星為璣杓三星為衡今詳經文簡質不應北斗二字乃用寓名恐未必然姑存其説以廣異聞輯録孔註謂舜察天文齊七政以審已當天心與否未必然只是從新整理起此是最先當理㑹者故從此理㑹去廣書正義璿璣玉衡處説天體極好閏祖書疏載在璿璣玉衡處先説箇天今人讀著亦無甚𦂳要以某觀之若㸔得此亦可以想象天之形與日月星辰之運進退疾徐之度皆有分數而厯數大槩亦可知矣道夫先生一日論及璣衡及黄赤道日月躔度潘子善曰嵩山本不當天之中為是天形欹側遂當其中耳先生曰嵩山不是天之中乃是地之中黄道赤道皆在嵩山之北南極北極天之樞紐只此處不動如磨臍然此是天之中至極處如人之臍帶也 厯法要當先論太虚以見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一定位然後論天行以見天度加損虚度之嵗分嵗分既定然後七政乃可齊耳精語纂註唐孔疏大要己見傳中 林氏曰璣衡以步七政之軌度時數兩不差謬故曰以齊日月五星在天有常度其災祥與政事相應故曰七政 真氏曰舜受終之初察璿璣以揆七政之運正如人子之事親候伺顔色惟恐一毫少咈于親心此大舜事天之敬也肆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徧于羣神肆遂也類禋望皆祭名周禮肆師類造于上帝註云郊祀者祭昊天之常祭非常祀而祭告于天其禮依郊祀為之故曰類如泰誓武王伐商王制言天子將出皆云類于上帝是也禋精意以享之謂宗尊也所尊祭者其祀有六祭法曰埋少牢于泰昭祭時也相近于坎壇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山川名山大川五嶽四凟之屬望而祭之故曰望徧周徧也羣神謂邱陵墳衍古昔聖賢之類言受終觀象之後即祭祀上下神祇以攝位告也輯録類只是祭天之名其義則不可曉與所謂旅上帝同皆不可曉然决非是常祭廣雉問六宗先生曰古註説得自好鄭氏宗讀為禜即祭注中所謂祭時祭寒暑祭日祭月祭星祭水旱者如此説則先祭上帝次禋六宗次望山川然後徧及羣神次序則皆順又問五峯取張髦之說如何先生曰非惟用改易經文兼之古者昭穆不盡稱宗惟祖有功宗有徳故曰祖文王而宗武王且如西漢之廟惟文帝稱太宗武帝稱世宗至唐廟乃盡稱宗此不可以為據纂註王氏十朋曰肆遂也因前事而起後事之辭 鄭氏曰泰昭昭者明也亦壇也時四時也亦謂隂陽之神也埋之者隂陽出入于地中也凡此以下皆祭用少牢相近讀為禳祈郤也求也寒于坎暑于壇王宫日壇夜明月壇宗讀為禜幽禜星壇雩禜水旱壇 蘇氏曰晉張髦以六宗為三昭三穆受終之初既有事于文祖其事必及餘廟矣春秋不郊猶三望三望分野之星與國中山川乃知古者郊天必及天地間尊神魯諸侯故三望而已此之禋六宗望山川徧羣神葢與類上帝為一禮爾考之祭法其泰壇祭天即此類上帝也祭時寒暑日月星水旱即此禋六宗也四坎壇祭四方與山林川谷邱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即此望山川徧羣神也祭法所叙舜典之章句義疏也但鄭𤣥曲為之説改宗為禜不可信耳輯五瑞既月乃日覲四岳羣牧班瑞于羣后輯斂瑞信也公執桓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子執榖璧男執蒲璧五等諸侯執之以合符于天子而驗其信否也周禮天子執冒以朝諸侯鄭氏註云名玉以冒以徳覆冒天下也諸侯始受命天子錫以圭圭頭斜鋭其冒下斜刻小大長短廣狹如之諸侯來朝天子以刻處冒其圭頭有不同者則辨其偽也既盡覲見四岳四方之諸侯羣牧九州之牧伯也程子曰輯五瑞徵五等諸侯也此已上皆正月事至盡此月則四方諸侯有至者矣逺近不同來有先後故日日見之不如他朝㑹之同期于一日葢欲以少接之則得盡其詢察禮意也班頒同羣后即侯牧也既見之後審知非偽則又班還其瑞以與天下正始也輯録問輯五瑞既月乃日覲四岳羣牧班瑞于羣后恐只是王畿之諸侯輯斂瑞玉是命圭合信如㸃檢牌印之屬如何先生曰不當指殺王畿如顧命太保率東方諸侯畢公率西方諸侯不數日間諸侯皆至如此之速人傑覲是正君臣之禮較嚴天子當依而立不下堂而見諸侯朝是講賔主之禮天子當宁而立在路寢門之外相與揖遜而入精語纂註陳氏大猷曰類帝而下見君受命于天輯五瑞而下見臣受命于君陳氏曰瑞玉堯所賜也舜斂而復班之然是玉也在堯則為堯賜在舜則為舜賜矣嵗二月東
  廵守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肆覲東后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禮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贄如五器卒乃復五月南廵守至于南岳如岱禮八月西廵守至于西岳如初十有一月朔廵守至于北岳如西禮歸格于藝祖用特孟子曰天子適諸侯曰廵守廵守者廵所守也嵗二月當廵守之年二月也岱宗泰山也柴燔柴以祀天也望望秩以祀山川也秩者其牲幣祝號之次第如五岳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其餘視伯子男者也東后東方之諸侯也時謂四時月謂月之大小日謂日之甲乙其法略見上篇諸侯之國其有不齊者則恊而正之也律謂十二律黄鍾大簇姑洗㽔賔夷則無射大吕夾鍾仲吕林鍾南吕應鍾也六為律六為吕丸十二管皆徑三分有竒空圍九分而黄鍾之長九寸大吕以下律吕相間以次而短至應鍾而極焉以之制樂而節聲音則長者聲下短者聲髙下者則重濁而舒遲上者則輕凊而剽疾以之審度而度長短則九十分黄鍾之長一為一分而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十尺為丈十丈為引以之審量而量多少則黄鍾之管其容子榖秬黍中者一千二百以為龠而十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以之平衡而權輕重則黄鍾之龠所容千二百黍其重十二銖兩龠則二十四銖為兩十六兩為斤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此黄鍾所以為萬事根本諸侯之國其有不一者則審而同之也時月之差由積日而成其法則先粗而後精度量衡受法于律其法則先本而後末故言正日在恊時月之後同律在度量衡之先立言之叙葢如此也五禮吉凶軍賔嘉也修之所以同天下之風俗五玉五等諸侯所執者即五瑞也三帛諸侯世子執纁公之孤執𤣥附庸之君執黄二生卿執羔大夫執鴈一死士執雉五玉三帛二生一死所以為贄而見者此九字當在肆覲東后之下恊時月正日之上誤脱在此言東后之覲皆執此贄也如五器劉侍講曰如同也五器即五禮之器也周禮六器六贄即舜之遺法也卒乃復者舉祀禮覲諸侯一正朔同制度修五禮如五器數事皆畢則不復東行而遂西向且轉而南行也故曰卒乃復南岳衡山西岳華山北岳恒山二月東五月南八月西十一月北各以其時也格至也言至于其廟而祭告也藝祖疑即文祖或曰文祖藝祖之所自出未有所考也特特牲謂一牛也古者君將出必告于祖禰歸又至其廟而告之孝子不忍死其親出告反面之義也王制曰歸格于祖禰鄭註曰祖下及禰皆一牛程子以為但言藝祖舉尊□實皆告也但止就祖廟共用一牛不如時祭各設主于其廟也二説未知孰是今兩存之輯録問先生建牧立伯小大相維自可以垂拱無為矣何故復有巡守之舉豈牧伯不足任邪或云因以祭天且朝諸侯又云君民一體不可邈然不相接故必躬親廵撫然後上下情通而教化洽矣此先王之誠心二説孰是先生曰建牧立監與廵守之義並行不悖祭天朝諸侯廵撫之意皆在其中矣先王之政體用兼舉本末偹具非若後世儒者一偏之説有體而無用得本而遺末也精語廵守亦非舜創立此制葢亦循襲將來故黄帝紀亦云披山通道未甞寕居註家以至岱宗柴為句某謂當以柴望秩于山川為一句如柴望大告武成漢郊祀志亦云柴望柣于山川恊時月正日只是去合同其時月日爾非謂作厯也毎遇廵守凡事理會一遍如文字之類廣問修五禮吳才老以為只是五典之禮唐虞時無此因説舜典此叚疑有錯簡當云肆覲東后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贄恊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禮如五器卒乃復如者齊一之義卒乃復者事畢復歸也非謂復歸京師只是事畢還歸故亦曰復前説班瑞于羣后則是還之也此二句夲横渠説又曰卒乃復是事畢而歸非是以贄為復也義剛人傑問舜之廵守是一年中遍四岳否曰觀具末後載歸格于藝祖用特一句則是一年遍廵四岳矣問四岳惟衡山最逺先儒以為非今之衡山别自有衡山不知在甚處曰恐在嵩山之南若如此則四岳相去甚近矣又云唐虞時以潜山為南岳五岳亦近非是一年往一處然古之天子一嵗不能徧及四岳則到一方境上㑹諸侯亦可周禮有此禮廣纂註林氏曰律之十二又生于厯之十二前律厯志云推厯成律故同律度量衡必先協時月正日禮有因革損益故謂之修 陳氏經曰時月日正朔所自出律度量衡制度所自始五禮名分上下所由正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此所以大一統而無國異政之患也  夏氏曰以物言則曰玉以寳言則曰瑞以形言則曰器 鄭氏曰羔取其羣而不失其類鴈取其𠉀時而行雉取其守介死不失節也 孔氏曰器謂圭璧禮終則還之三帛生死則否 陳氏曰此言復後言歸復自方岳返也歸至帝都也春秋書公子遂如齊至黄乃復書自彼返也又書季子來歸書至國都也陳氏經曰歸而告至則出告可知 吕氏曰廵守而歸苟民物有一不得其所其見祖廟有愧必矣想舜歸
  格之時此心無愧對越在廟慰愜可知也 林氏曰胡旦疑一歳不能周萬五千里此不然叔恬問王通舜一歳而廵守四岳國不費而民不勞何也曰儀衞少而征求寡也 陳氏大猷曰天下非一人所能獨治于是有封建諸侯不能保其常治于是有廵守廵守所以維持封建也歳月易流人心易懈法度易弛上下易隔非天子時廵考察作新之治豈能乆而無弊哉 吕氏曰自此以下至遏宻八音以前皆史雜載舜攝位二十八年中之事五載一廵守羣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五載之内天子廵守者一諸侯來朝者四盖廵守之明年則東方諸侯來朝于天子之國又明年則南方之諸侯來朝又明年則西方之諸侯來朝又明年則北方之諸侯來朝又明年則天子復廵守是則天子諸侯雖有尊卑而一往一來禮無不答是以上下交通而逺近洽和也敷陳奏進也周禮曰民功曰庸程子曰敷奏以言者使各陳其為治之説言之善者則従而明考其功有功則賜車服以旌異之其言不善則又有以告飭之也林氏曰天子廵守則有恊時月日以下等事諸侯來朝則有敷奏以言以下等事輯錄五載一廵守此是立法如此若一歳間行一遍則去一方近處㑹一方之諸侯如周禮所謂十二歳廵守殷國殷國則是㑹一方之諸侯使來朝也則廵守去回禮一畨義剛纂註孔氏曰功成則賜車服以表顯其能用 鄭氏曰巡守之年諸侯各朝于方岳其間四年諸侯來朝于京師以庸表顯其人有才能可用也人以車服為榮故天子之賞諸侯皆以車服賜之覲禮云天子賜侯氏以車服是也又如采菽詩云君子來朝何以予之雖無予之路車乗馬又何予之𤣥衮及黼皆庸以車服之證也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濬川肇始也十二州冀兖青徐荆揚豫梁雍幽并營也中古之地但為九州曰冀兖青徐荆揚豫梁雍禹治水作貢亦因其舊及舜即位以冀青地廣始分冀東恒山之地為并州其東北醫無閭之地為幽州又分青之東北遼東等處為營州而冀州止有河内之地今河東一路是也封表也封十二山者毎州封表一山以為一州之鎮如職方氏言揚州其山鎮曰㑹稽之類濬川濬導十二州之川也然舜既分十有二州而至商時又但言九圍九有周禮職方氏亦止列為九州有揚荆豫青兖雍幽冀并而無徐梁營也則是為十二州葢不甚乆不知其自何時復合為九也吳氏曰此一節在禹治水之後其次叙不當在四罪之先盖史官泛記舜所行之大事初不計先後之叙也輯録肇十有二州冀州堯所都此地已狹若又分而為幽并二州則三州疆界極不多了青州分為營州亦然葉氏曰分冀州西為并州北為幽州青州又在帝都之東分其東北為營州廣蔡仲黙集註尚書至肇十有二州因云禹即位後又并作九州先生曰也見不得但後面皆只説帝命式于九圍以有九有之師不知是甚時又復并作九州義剛纂註孔氏曰封大也 唐孔氏曰爾雅釋地九州之名于禹貢無梁青而有幽營孫炎以爾雅與禹貢職方皆不同疑是殷制 新安陳氏曰舜即位初咨十有二牧後又曰州十有二師則終舜之世分九州為十二州可見矣又曰禹又并為九州有左傳可證宣三年昔夏之方有徳也貢金九牧 龜山楊氏曰十二州九州或分或合因時而已不必強為之説 劉氏貞曰帝都冀州冀州北接北狄而其域大于九州分冀為幽并以此二州捍狄使不得接畿甸所以壯帝畿之翼衛而禦外夷之輕侮也 曽氏曰舜分冀州之正北為幽州西北為并州東北為營州 王氏炎曰孔氏謂分青為營非也姑俻二説 吕氏曰禹治水甞濬州今水平復濬安不忘危也川不言十二川無大小皆濬也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敎刑金作贖刑𤯝災肆赦怙終賊刑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象如天之垂象以示人而典者常也示人以常刑所謂墨劓剕宮大辟五刑之止也所以待夫元惡大憝殺人傷人穿窬淫放凡罪之不可宥者也流宥五刑者流遣之使遠去如下文流放竄殛之類也宥寛也所以寛夫罪之稍輕雖入于五刑而情可矜法可疑與夫親貴勲勞而不可加以刑者則以此而寛之也鞭作官刑者木末垂革官府之刑也扑作敎刑者夏楚二物學校之刑也皆以待夫罪之輕者金作贖刑者金黄金贖贖其罪也葢罪之極輕雖入于鞭扑之刑而情法猶有可議者也此五句者從重入輕各有條理法之正也肆縱也𤯝災肆赦者眚謂過 誤災謂不幸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刑則又不待流宥金贖而直赦之也賊殺也怙終賊刑者怙謂有恃終謂再犯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刑則雖當宥當贖亦不許其宥不聴其贖而必刑之也此二句者或由重而即輕或由輕而即重葢用法之權衡所謂法外意也聖人立法制刑之本末此七言者大略盡之矣雖其輕重取舍陽舒隂惨之不同然欽哉欽哉惟刑之恤之意則未始不行乎其間也葢其輕重毫釐之間各有攸當者乃天討不易之定理而欽恤之意行乎其間則可以見聖人好生之木心也據此經文則五刑有流宥而無金贖周禮秋官亦無其文至吕刑乃有五等之罰疑穆王始制之非法之正也葢當刑而贖則失之輕疑赦而贖則失之重且使富者幸免貧者受刑又非所以為平也輯録云云夫豈一于輕而已哉又以舜命臯陶之辭考之士官所掌惟象流二法而已其曰惟明克允則或刑或宥亦惟其當而無以加矣又豈一于宥而無刑哉今必曰堯舜之世有宥而無刑則是殺人者不死而傷人者不刑也是聖人之心不忍于元惡大憝而反忍于銜寛抱痛之良民也是所謂怗終賊刑刑故無小者皆為空言以誤後世也其必不然也亦明矣夫刑雖非先王所恃以為治然以刑弼敎禁民為非則所謂傷肌膚以懲惡者亦既竭心思而繼之以不忍人之政之一端也今徒流之法既不足以止穿窬淫放之姦而其過于重者則又有不當死而死如强暴賊滿之類者苟采陳羣之議一以宫剕之辟當之則雖殘其支體而實全其軀命且絶其為亂之本而使後無以肆馬豈不仰合先王之意而下適當時之宜哉况君子得志而有為則飬之之具教之之術亦必随力之所至而汲汲焉固不應因循苟且直以不養不教為當然而熟視其争奪相殺于前也荅鄭景室書後一半前一半蔡傳全用正好生之本心象者象其人所犯之罪而加之以所犯之刑典常也即墨劓剕宫大辟之常刑也象以典刑此一句乃五句之綱領諸刑之緫括猶今之刑皆結于笞杖徒流絞斬也凡人所犯合墨則加以墨刑所犯合劓則加以劓刑剕宫大辟皆然猶夷人定法傷人者償創折人手者亦折其手傷人目者亦傷其目之類流宥五刑者其人所犯合此五刑而情輕可恕或因過誤則全其支體不加刀鋸但流以宥之屏之逺方不與同齒如五流有宅五宅三居之類是也鞭作官刑者此官府之刑猶今之鞭撻吏人葢自有一項刑立以治官府之胥史如周禮治胥史鞭五百鞭三百之類扑作教刑此一項學官之刑猶今之學舍夏楚如習射習藝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凡教人之事有不率者則用此刑扑之如侯明撻記之類是也金作贖刑謂鞭扑二刑之可恕者則許用金以贖其罪如此解釋則五句之義豈不粲然明白象以典刑之輕者有流以宥之鞭扑之刑之輕者有金以贖之流宥所以寛五刑贖刑所以寛鞭扑聖人斟酌損益低昂輕重莫不合天理人心之自然而無毫釐杪忽之差所謂既竭心思焉繼之以不忍人之政如何説聖人專意只在教化刑非所急聖人固以教化為急若有犯者須以此刑治之豈得置而不用問贖刑非古法曰然贖刑起周穆王古之所謂贖刑者贖鞭扑耳夫既以殺人傷人矣又使之得以金贖則有財者皆可以殺人傷人而無辜被⿱宀𠮷 -- 𡧱者何其大不幸也且殺人者安然居乎鄉里彼孝子順孫之欲報其親者豈肯安于此乎所以屏之四裔流之遠方彼此兩全之也僴聖人之心未感于物其體廣大而虚明絶無毫髮偏倚所謂天下之大本者也及其感于物也則喜怒哀樂之用各随所感而應之無一不中節者所謂天下之達道也葢自本體而言如鏡之未有照則虚而已矣如衡之未有所加則平而已矣至語其用則以其至虚而好醜無所遁其形以其至平而輕重不能違其則此所以致其中和而天地位萬物育雖以天下之大而不外乎吾心造化之中也以此而論則知聖人之于天下其所以慶賞威刑之具者莫不各有所由而舜典所論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與夫制刑明辟之意皆可得而言矣雖然喜而賞者陽也聖人之所欲也怒而刑者隂也聖人之所惡也是以聖人之心雖曰至虚至平無所偏倚而于此二者之間其所以處之亦不能無少不同者故其言又曰罪疑惟輕功疑惟重此則聖人之㣲意然其行之也雖曰好賞而不能賞無功之士雖曰惡刑而不敢縱有罪之人而功罪之實苟已曉然而無疑則雖欲輕之重之而不可得是又未甞不虚不平而大本之立達道之行固自若也故其賞也必察其言審其功而後加以車服之賜其刑也必曰象以典刑者畫象而示民以墨劓剕宫大辟五等肉刑之常法也其曰流宥五刑者放之于遠所以寛夫犯此肉刑而情輕之人也其曰鞭作官刑扑作教刑者官府學校之刑所以馭夫罪之小而未麗于五刑者也其曰金作贖刑者使之入金而免其罪所以贖夫犯此鞭扑之刑而情之又輕者也此五者刑之法也其曰眚災肆赦者言不幸而觸罪者則肆而赦之其曰怙終賊刑言有恃而不改者則戝而刑之此二者法外之意猶今律令之名例也其曰欽哉欽战惟刑之恤哉者此聖人畏刑之心閔夫死者之不可復生刑者之不可復續惟恐察之有不審施之有不當又雖已得其情而猶必矜其不教無知而抵冐至此也嗚呼詳此數言則聖人制刑之意可見而其于輕重淺深出入取舍之際亦已審矣雖其重者或至于誅斬斷割而不少貸然本其所以至此則其所以施于人者亦必甞有如是之酷矣是以聖人不忍其被酷者銜寃負痛而為是以報之雖若甚惨而語其實則為適得其宜雖以不忍之心畏刑之甚而不得赦也惟其情之輕者聖人于此乃得以施其不忍畏刑之意而有以宥之然亦必投之逺方以禦魑魅葢以此等所犯非殺傷人則亦或淫或盗其情雖輕而罪實重若使既免于刑而又得使還郷復為平民則彼之被其害者寡妻孤子將何面目以見之而此幸免之人髪膚支體了無所傷又將得以遂其前日之惡而不悔此所以必曰流以宥之而又有五流有宅五宅三居之文也若夫鞭扑之刑則雖刑之至小而情之輕者亦必許其入金以贖而不忍輙以真刑加之是亦仁矣然而流專以宥肉刑而不下及于鞭扑贖專以待鞭扑而不上及于肉刑則其輕重之間又未甞不致辦也至于過誤必赦故犯必誅之法則又權衡乎五者之内欽哉欽哉惟刑之恤之㫖則常通貫乎七者之中此聖人制刑明辟之意所以雖或至于殺人而其反覆表裏至精至宻之妙一一皆從廣大虚明心中流出而非私智之所為也而或者之論乃謂上古惟有肉刑舜之為流為贖為鞭為扑乃不忍民之斬戮而始為輕刑者則是自堯以上雖犯鞭扑之刑者亦必使從墨劓之坐而舜之心乃不忍于殺傷淫盜之凶賊而反忍于見殺見傷為所侵犯之良民也聖人之心其不如是之殘忍偏倚而失其正亦已明矣乂謂周之穆王五刑皆贖為能復舜之舊者則固不察乎舜之贖初不上及五刑又不察乎穆王之法亦必疑而後贖也且以漢宣之世張敞以討羗之役兵食不羅建為入榖贖罪之法初亦未甞及夫殺人及盜之品也而蕭望之等猶以為如此則富者得生貧者獨死恐開利路以傷治化曾謂三代之隆而以是為得哉嗚呼世衰學絶士不聞道是以雖有粹美之資而不免一偏之𡚁其于聖人公平正大之心有所不識而徒知切切焉飾其偏見之私以為美談若此多矣可勝辨哉若夫穆王人事以予料之殆必由其廵遊無度財匱民勞至其术年無以為計乃特為此一切權宜之術以自豐而又託于輕刑之説以違道而于譽耳夫子存之葢以示戒而程子䇿試甞發問焉其意亦可見矣或者又謂四凶之罪不輕于少正卯舜乃不誅而流之以為輕刑之驗殊不知共兜朋黨鯀功不就其罪本不至死三苗拒命雖若可誅而蠻夷之國聖人本以荒忽不常待之雖有負犯不為畔臣則姑竄之逺方亦正得其宜耳非故為是以輕之也若少正卯之事則予甞竊疑之葢論語所不載子思孟子所不言雖以左氏春秋内外傳之誣且駁而猶不道也乃獨荀况言之是必齊魯陋儒憤聖人之失職故為此説以夸其權吾又安敢信其言遽稽以為决乎聊并記之以俟來者象刑説問吳才老云是五典之刑如所謂不孝之刑不悌之刑先生曰此是亂説凡人有罪合用五刑如何不用荀子肖一篇專論此意説得甚好□或問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先生曰多有人解書做寛恤之恤某之意不然若作寛恤如被殺者不令償命死者何辜大率是説刑者民之司命不可不謹如斷者不可續乃矜恤之恤耳友仁今之法家多惑于報應禍福之説故多出人罪以求福報夫使無罪者不得直而有罪者反得釋是乃所以為惡耳何福報之有書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所謂欽恤云者正以詳審曲直令有罪者不得免而無罪者不得濫刑也今之法官惑于欽恤之説以為當寛人之罪而出其法故凡罪之當殺者莫不多為可出之塗以俟奏載既云奏載則大率減等當斬者配當配者徒當徒者杖當杖者笞是乃賣弄條貫侮法而受賕者耳何欽恤之有古之律令謂法不能决者則俟奏箴今乃明知其罪之當死亦莫不為可生之塗以生之惟壽皇不然其情理重者皆殺之□僴参用格言流共工于幽洲放驩兜于崇山竄三苗于三危殛鯀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流遣之逺去如水之流也放置之于此不得他適也竄則驅逐禁錮之殛則拘囚困苦之随其罪之輕重而異法也共工驩兜鯀事見上篇三苗國名在江南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間恃險為亂者也幽洲北裔之地水中可居曰洲崇山南裔之山在今澧州三危西裔之地即雍之所謂三危既宅者羽山東裔之山即徐之䝉羽其藝者服者天下皆服其用刑之當罪也程子曰舜之誅四凶怒在四凶舜何與焉盖因是人有可怒之事而怒之聖人之心本無怒也聖人以天下之怒為怒故天下咸服之春秋傳所記四凶之名與此不同説者以窮奇為共工渾敦為驩兜饕餮為三苗檮杌為鯀不知其果然否也輯録放驩兜于崇山或云在今澧州慈利縣義剛殛鯀于羽山想是偶然在彼而殛之程子謂時適在彼是也若曰罪之彰著或害功敗事于彼則未可知也犬扺此等隔絶遥逺又無證據只説得箇大綱如此便了不必説殺了便受折難廣四凶只縁堯舉舜而遜之以位故不服而抵于罪在堯時則其罪未彰又他畢竟是箇世家大族又未有過惡故動他朱得廣殛非殺也洪範云殛死猶言貶死 問舜不惟徳盛又且才髙嗣位未幾如齊七政覲四岳恊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肇十二州封十二山及四罪而天下服一齊做了其功用神速如此曰聖人作處自别故書稱三載底可績徳明纂註孫氏覺曰放重于流竄重于放殛重于竄 林氏曰殛鯀竄苗當在洪水未平之前巡守肇十二州當在禹平水之後吏因言舜言之恤刑遂舉四凶事繫于下耳世徒見四凶得罪不在堯世則謂堯不能去不知舜之去四凶乃在歴試之時實受堯命如禹居攝時亦受舜命征苗也 新安胡氏曰觀此在帝乃殂落之前則可見矣二十有八載帝乃殂落百姓如䘮考妣三載四海遏密八音殂落死也死者魂氣歸于天故曰殂體魄歸于地故曰落䘮為之服也遏絶密静也八音金石絲竹匏土革木也言堯聖徳廣大恩澤隆厚故四海之民思慕之深至于如此也儀禮圻内之民為天子齊衰三月圻外之民無服今應服三月者如䘮考妣應典服者遏密八音堯十六即位在位七十載又試舜三載老不聽政二十八載乃崩在位通計百單一年輯録林少頴解殂落云魂殂而魄落説得好便是魂升于天魄降于地底意思方子堯崩百姓如喪考妣三載四海遏宻八音百姓如䘮考妣此是本分四海遏宻八音以禮論之則為過為天子服三年之䘮只是圻内諸侯之國則不然為君為父皆服斬衰君謂天子諸侯及大夫之有地者大夫之邑以大夫為君大夫以諸侯為君諸侯以天子為君各為其君服斬衰諸侯之大夫却為天子服齊衰三月禮無二斬故也公之䘮諸達官之長杖逹官謂通于君得奏事者各以其長其長杖其下者不杖可知文蔚問後世不封建諸侯天下一統百姓當為天子何服曰三月天下服地雖有逺近聞䘮有先後然亦不過三月文蔚纂註孔氏曰堯凡夀一百一十七年 唐孔氏曰計堯之壽惟有一百一十六歳葢誤為七也 王氏炎曰此言哀慕之情非言䘮服之禮也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月正正月也元日朔日也漢孔氏曰舜服堯䘮三年畢將即政故復至文祖廟告蘇氏曰受終告攝此告即位也然春秋國君皆以遭䘮之明年即位于廟而  改元孔氏云喪畢之明年不知何所據也輯録堯舜之廟雖不可考然以義理推之堯之廟當立于丹朱之國所謂修其禮物作賔于王家葢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故禮記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伊川以為可疑□子詢于四岳闢四門明四目達四聦詢謀闢開也舜既告廟即位乃謀治于四岳之官開四方之門以來天下之賢俊廣四方之視聴以决天下之壅蔽輯録問明四目達四聦是逹天下之聰明否曰固是曰孔安國言廣視聴于四方如何曰亦是以天下之目為目以天下之耳為耳之意人傑纂註唐孔氏曰明四方之目使為己逺視四方也達四方之聦使為己逺聴聞四方也恐逺方有所壅塞令為己悉聞見之 陳氏大猷曰舜初攝位則覲岳牧初即位則復詢岳咨牧葢内外之要職莫先焉 新安陳氏曰自此至惟時亮天功紀舜初即位事四岳總四方諸侯故以闢四方之門廣視聽于四方者咨詢之闢四門有以天下為一家之氣象焉明四目逹四聦有以天下為一身之精神焉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時柔逺能邇惇徳允元而難任人蠻夷率服牧飬民之官十二牧十二州之牧也王政以食為首農事以時為先舜言足食之道惟在于不違農時也柔者寛而撫之也能者擾而習之也逺近之勢如此先其略而後其詳也惇厚允信也徳有徳之人也元仁厚之人也難拒絶也任古文作壬包藏凶惡之人也言當厚有徳信仁人而拒奸惡也凡此五者處之各得其冝則不特中國順治雖蠻夷之國亦相率而服從矣輯録柔逺能邇柔逺却説得輕能邇是奈何得他使之帖服之意人傑惇徳允元只是説自己徳使之厚其徳信其仁難字只作平聲任如字難任人言不可輕易任用人也廣與傳異姑存之纂註孔氏曰所重在民食惟當敬授民時柔安言當安逺乃能安近厚行徳信使足長善任佞難拒也 蘇氏曰能讀如不相能之能懷柔逺者使與近者相能 陳氏曰能者馴服其教化之意吕氏曰難非特去之常有戒懼之意 吳氏曰任古文作壬以孔壬觀之可見 新安陳氏曰重民食一遐邇親君子逺小人則内治舉而外夷服欲州牧以是為國而率諸侯也舜曰咨四岳有能奮庸熈帝之載使宅百揆亮采惠疇僉曰伯禹作司空帝曰俞咨禹汝平水土惟時懋哉禹拜稽首讓于稷契暨臯陶帝曰俞汝往哉奮起熈廣載事亮明惠順疇類也一説亮相也舜言有能奮起事功以廣帝堯之事者使居百揆之位以明亮庶事而順成庶類也僉衆也四岳所領四方諸侯之在朝者也禹姒姓崇伯鯀之子也平水土者司空之職時是懋勉也指百揆之事以勉之也葢四岳及諸侯言伯禹見作司空可宅百揆帝然其舉而咨禹使仍作司空而兼行百揆之事録其舊績而勉其新功也以司空兼百揆如周以六卿兼三公後世以他官平章事知政事亦此類也稽首首至地稷田正官稷名棄姓姬氏封于邰契臣名姓子氏封于商稷契皆帝嚳之子暨及也臯陶亦臣名俞者然其舉也汝往哉者不聽其讓也此章稱舜曰此下方稱帝曰以見堯老舜攝堯在時舜未甞稱帝此後舜方真即帝位而稱帝也輯録問亮衆惠疇先生云疇類也與儔同惠疇順衆也疇咨若予采舉其類而咨詢也人傑禹以司空行宰相事汝平水土則是司空之職惟時懋哉則又勉以行百揆之事廣禹以司空宅百揆猶周以六卿兼三公今以户部侍郎兼平章事模様義剛纂註林氏曰書于名分之際最嚴葢恐渉于疑似而起後世之論也如舜居攝疑其稱帝故于命禹稱舜曰以見前此未甞稱帝也周公攝政疑其稱王故于多方言周公曰王若曰以見周公雖攝而號令皆成王之命也後世尚有言舜南面而立堯北面而朝及周公負黼扆以朝諸侯者 吕氏曰當時紹堯極治何用奮迅激昂葢天下之治不進則退必常存奮起之心乃有日新不窮之理雖極治之時此意不可忘也 陳氏曰舜豈不知禹之必詢于衆者付之公論而我無與也 唐孔氏曰伯爵也禹代父鯀為崇伯入為天子司空故稱伯禹 劉氏向曰舜命九官濟濟相譲和之至也帝曰棄黎民阻飢汝后稷播時百穀阻厄后君也有爵土之稱播布也穀非一種故曰百穀此因禹之譲而申命之使仍舊職以終其事也纂註唐孔氏曰黎民阻飢謂往者洪水時張氏曰棄以名命之稷以官稱之 唐孔氏曰稷五穀之長故以名主榖之官 孔氏曰播百榖美其前功以
  勉之 葉氏曰史記言稷少好耕農民皆法則之堯舉為農師使教民稼穡則棄之為稷堯時已然舜以舊官申命之耳吕氏曰阻飢猾夏當時豈有此事然尚憂此所以為唐虞也帝曰契百姓不親五品不遜汝作司徒敬敷五敎在寛親相親睦也五品父子君臣夫婦長㓜朋友五者之名位等級也遜順也司徒掌敎之官敷布也五敎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㓜有叙朋友有信以五者當然之理而為教令也敬敬其事也聖賢之于事雖無所不敬而此又事之大者故特以敬言之寛裕以待之也葢五者之理出于人心之本然非有強而後能者自其拘于氣質之偏溺于物欲之蔽始有昧于其理而不相親愛不相遜順者于是因禹之譲又申命契仍為司徒使之敬以敷教而又寛裕以待之使之優柔浸漬以漸而入則其天性之真自然呈露不能自已而無無耻之患矣孟子所引堯言勞來匡直輔翼使自得之又從而振徳之亦此意也輯録舜之命契不過是欲使父子有親止有信只是此五者至于後來聖賢千言萬語只是欲明此而已語略義剛問堯徳化如此乆何故至舜猶曰百姓不親五品不遜先生曰也只怕恁地 敬敷五教在寛只是不急迫慢慢地養他節古人為政一本于寛竊謂今必須反之以嚴葢必須如是矯之而後有以得其當今人為寛至于事無統紀緩急予奪之權皆不在我下稍夘是姦豪得志平民不蒙其惠反受其殃矣語略今人説寛政多是事事不管某謂壊了這箇寛字格言禮樂所以成教化而兵刑輔之當唐虞之時禮樂之官析為二兵刑之官合為一詳略之意可見精語纂註唐氏曰命稷而後命契富而後教之序也 成四百家曰不親由于不遜 陳氏大猷曰以敬為主則所以教之者無不至特慮其失之迫耳故言在寛寛得無縱弛之患乎曰主于敬而行之以寛自不至於縱弛也 新安陳氏曰施敎之道敬寛二字不可闕一穆王命君牙曰敬明乃訓曰𢎞敷五典得敬寛之意舜此二義上以堯之匡直自得為法下可以為萬世法朱子敎學者曰嚴立課程寛著意思其亦此意也夫帝曰臯陶蠻夷猾夏㓂賊姦宄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惟明克允猾亂夏明而大也曽氏曰中國文明之地故曰華夏四時之夏疑亦取此義也刼人曰㓂殺人曰賊在外曰姦在内曰宄士理官也服服其罪也吕刑所謂上服下服是也三就孔氏以為大罪于原野大夫于朝士于市不知何據竊恐惟大辟棄之于市宫辟則下蠶室餘刑亦就屏處葢非死刑不欲使風中其瘡誤而至死聖人之仁也五流五等象刑之當宥者也五宅三居者流雖有五而宅之但為三等之居如列爵惟五分上惟三也孔氏以為大罪居于四裔次則九州之外次則千里之外雖亦未見其所據然大槩當略近之此亦因禹之讓而申命之又戒以必當致其明察乃能使刑當其罪而人無不信服也輯錄義剛問變夷猾夏是有苗否先生曰也不專指此但官為此而設 五服三就若大辟則就市宫刑則如漢時就蠶室其墨劓剕三刑度亦必有一所在刑之既非死刑則傷人之肌體不可不擇一深密之所但不至如蠶室耳廣三就只當從古注五宅三居宅只訓居人傑五刑三就用五刑就三處故大辟棄于市宫刑下蠶室其他底刑也是就箇隠風處不然牽去當風處割了耳鼻豈不害破傷風胡亂死了人義剛纂註王氏十朋曰命臯陶次于契刑所以弼教也 王氏曰三就就輕就重與就輕重之中三居居逺居近與居逺近之中姑備一説 陳氏曰易卦言用刑者如噬嗑如賁如旅其象皆有取于離用刑在惟明可知矣居刑官不明不足以盡人心不允不足以當人罪故戒以惟明充允 夏氏曰舜命契教以一言曰寛命臯教以一言曰明簡而易守也 孫氏曰惟明則情偽畢知克允則輕重適當復齊董氏曰或言帝者之世詳于化而略于政王者之世詳于政而略于化虞時兵刑之官合為一而禮樂分為二成周禮樂之官合為一而兵刑分為二故此蠻夷猾夏亦以命臯然經只言五刑五流未甞言兵也後征苗之兵禹實掌之未甞用臯則兵刑非兼掌矣 新安胡氏曰一説有猾夏則姦宄因以生舜命臯掌刑治㓂賊主意不在蠻夷也姑存之帝曰疇若予工僉曰垂哉帝曰俞咨垂汝共工垂拜稽首讓于殳斨暨伯與帝曰俞往哉汝諧若順其理而治之也曲禮六工有土工金工石工木工獸工草工周禮有攻木之工攻金之工攻皮之工設色之工搏埴之工皆是也帝問誰能順冶予百工之事者垂臣名有巧思莊子曰攦工倕之指即此也殳斨伯與三臣名也殳以積竹為兵建兵車者斨方銎斧也古者多以其所能為名殳斨豈能為二器者歟往哉汝諧者往哉汝和其職也纂註張氏曰守法信度因聖人創作之制而持循之此之謂若 新安陳氏曰垂之巧因萬物自然之理而為之行所無事之大智大巧耳豈若後世之器械技巧咸精其能作為淫巧以蕩上心之比哉 陸音攦郭吕係力結二反帝曰疇若予上下草木鳥獸僉曰益哉帝曰俞咨益汝作朕虞益拜稽首讓于朱虎熊羆帝曰俞往哉汝諧上下山林澤藪也虞掌山澤之官周禮分為虞衡屬于夏官朱虎熊羆四臣名也髙辛氏之子有曰伸虎仲熊意以獸為名者亦以其能服是獸而得名與史記曰朱虎熊羆為伯益之佐前殳斨伯與當亦為垂之佐也輯錄孟子說益烈山澤而焚之是使之除去障翳驅逐禽獸耳未必使之為虞官也至舜命之作虞然後使之養育其草木鳥獸耳廣纂註孔氏曰若謂順施政敎取之有時用之有節張氏曰聖人以萬物為一體故曰予草木鳥獸先王之世山澤為之厲禁獺祭魚然後漁人入澤梁與夫昆蟲未蟄不以火田之類皆若之之事故獸魚咸若所以為夏后鹿濯魚躍所以為文王然至於禽獸繁殖則有益之烈而焚有周公之驅而寕葢若順也居于山澤順也交于中國非順也豈以姑息為若哉 吕氏曰君為天下萬物之主故鳥獸草木莫不有職以掌之後世之君不識代天理物民與物理一而分殊民且不恤安能用心到此此見唐虞天涵地育廣大氣象 新安陳氏曰所以盡人之性亦必盡物之性也 林氏曰益向雖掌火烈山澤特為禹之佐至此方正為虞 曽氏曰周禮有山虞澤虞等益蓋衆虞之長耳 陳氏大猷曰餘官有教戒之辭工虞獨無者若字己該之矣帝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禮僉曰伯夷帝曰俞咨伯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伯拜稽首譲于䕫龍帝曰俞往欽哉典主也三禮祀天神享人鬼祭地祗之禮也伯夷臣名姜姓秩叙也宗祖廟也秋宗叙次百神之官而專以秩宗名之者盖以宗廟為主也周禮亦謂之宗伯而都家皆有宗人之官以掌祭祀之事亦此意也夙早寅敬畏也直者心無私曲之謂人能敬以直内不使少有私曲則其心潔淸而無物欲之汚可以交于神明矣夔龍二臣名輯錄惟寅故直惟直故清義剛問夙夜惟寅直哉惟清曰人能敬則内自直内直則㸔得那禮文分明不糊塗也廣問伯夷典禮而曰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何也曰禮是見成制度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乃所以行其禮也今太常有寅清堂人傑纂註葉氏曰天秩之禮天下莫不宗焉故曰秩宗 或曰宗如宗主之宗天秩之禮此官實主之 新安陳氏曰九官惟百揆秩宗咨四岳而命重可知矣心者神明之舍所以交于神明之本也敬則能直内直内則清明在躬敬其本而直清其效也禮敬而已矣既戒以寅猶勉以欽丁寧至矣帝曰夔命汝典樂敎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夔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冑長也自天子至卿大夫之適子也栗莊敬也上二無字與毋同凡人直者必不足于温故欲其温寛者必不足于栗故欲其栗所以慮其偏而輔翼之也剛者必至于虐故欲其無虐簡者必至于傲故欲其無傲所以防其過而戒禁之也教冑子者欲其如此而其所以教之之具則又專在于樂如周禮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教國子弟而孔子亦曰興于詩成于樂葢所以蕩滌邪穢斟酌飽滿動盪血脉流通精神飬其中和之徳而救其氣質之偏者也心之所之謂之志心有所之必形于言故曰詩言志既形于言則必有長短之節故曰歌永言既有長短則必有髙下清濁之殊故曰聲依永聲者宫商角徴羽也大抵歌聲長而濁者為宫以漸而清且短則為商為角為徴為羽所謂聲依永也既有長短淸濁則又必以十二律和之乃能成文而不亂假令黄鐘為宫則太簇為商姑洗為角林鍾為徴南吕為目葢以三分損益隔八相生而得之餘律皆然即禮運所謂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所謂律和聲也人聲既和乃以其聲被之八音而為樂則無不諧協而不相侵亂失其倫次可以奏之朝廷薦之郊廟而神人以和矣聖人作樂以飬情性育人材事神祗和上下其體用功效廣大深切乃如此今皆不復見矣可勝歎哉夔曰以下蘇氏曰舜方命九官濟濟相譲無縁夔于此獨言其功此益稷之文簡編脱誤復見于此輯錄文蔚問禮書學禮首引舜命契為司徒敷五教命夔典樂教冑子兩條文蔚竊謂古人敎學不出此兩者契敷五教是欲使人明于人倫曉得這道理䕫典樂教胄子是欲使人養其徳性而實有諸己此是一篇綱領荅曰固是如此後靣只是明此一意如司徒之教即是契敷敎事大司樂之敎即是夔典樂事因曰直而溫寛而栗直與寛本自是好但濟之以温與栗則盡善至如剛簡二字則微覺有弊故戒之以無虐無傲葢所以防其失也某所以特與分開欲見防其失者專為剛簡而設不蒙上直寛二句直寛但曰温而栗至剛簡則曰無虐無傲觀其立言之意自可見文蔚曰敎以人倫者固是又欲飬其徳性便只是下靣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四句曰然諷誦歌詠之間足以和其心氣但上靣三句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髙下尚且由人到𨚗律和聲處直是不可走作所以詠歌之際深足以養人情性至如播之金石被之管絃非是不和終不若人聲自然故晉人孟嘉有言絲不如竹竹不如肉謂漸近自然至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此是言祭祀燕饗時事又是一節 直而温只是説所教胄子要得如此若說做教者事則于教冑子上都無益了廣王氏以直温以下為教者事古人以樂教胄子縁平和中正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古人詩只一兩句歌便衍得來長聲是宫商角徵羽是聲依所歌而發却用律以和之如黄鍾為宫則太簇為商之類不可亂其倫序也□或問詩言志聲依永律和聲之説曰古人作詩只是說他心下所有事説出來人便將他詩來歌其聲之清濁長短各依他作詩之語言却將律來調和其聲今人却又安排下腔調了然後做言語去合腔子豈不是倒了却是永依聲也古人是以樂去就他詩後世是以詩去就他樂如何解興起得人祖道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以五聲永言以律和聲之高下節聲依永律和聲此皆有自然之調沈存中以為臣與民不要大事與物大不妨若合得自然二者亦自大不得可學詩之作本言志而已方其詩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樂也以聲依永以律和聲則樂乃為詩而作非詩為樂而作也詩出乎志者也樂出乎詩者也詩者其本而樂者其末也答陳體仁樂聲是土金木火水洪範是水火木金土 音律如尖塔様闊者濁聲尖者清聲宫以下則太濁羽以上則太清皆不可為樂惟五聲者中聲也 道夫問所論樂今考之若以黄鍾為宫便是太簇為商姑洗為角蕤賔為變徴林鍾為徴南吕為羽應鍾為變宮若以大吕為宫便是夹鍾為商中吕為角林鍾為變徴夷則為徴無射為羽黄鍾為變宫其餘則旋相為宫周而復始若言相生之法則以律生吕便是下生以吕生律則為上生自黄鍾下生林鍾林鍾上生太簇太簇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姑洗下生應鍾應鍾上生蕤賔㽔賔本當下生今却復上主大吕大吕下生夷則夷則上生夾鍾夾鍾下生無射無射上生中吕相生之道至是窮矣遂復變而上生黄鍾之宫再生之黄鍾不及九寸只是八寸有餘然黄鍾君象也非諸宫之所能役故虚其正而不復用所用只再生之變者就再生之變又闕其半所闕其半者葢若大吕為宫黄鍾為變宫時黄鍾管最長所以只得用其半聲而餘宫亦皆倣此先生曰然又曰宫商角徴羽與變宫變徵皆是數之相生自然如此非人力所能加損此其所以為妙格言樂律自黄鍾至仲吕皆屬陽自蕤賔至應鍾皆屬隂此是一箇大隂陽黄鍾為陽大吕為隂太簇為陽夾鍾為隂每一陽間一隂又是一箇小隂陽 樂聲黄鍾九寸最濁應鍾最清清聲則四寸半 律管只以九寸為凖則上生下生三分益一損一如破竹矣 禮記註疏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處分明 十二律自黄鍾而生黄鍾是最濁之聲其餘漸漸清若定得黄鍾是入得樂 因論律吕先生曰管有長短則聲有清濁黄鍾之管最長應鍾之管最短長者聲濁短者聲清十二律旋相為宫宫為君商為臣樂中最忌臣陵君故有四清聲清聲者減正律之半如應鍾為宫其聲最短而清或蕤賔為商則商聲髙如宫聲是為臣陵君不可用遂用蕤賔減半律為清聲以應之雖減半律然只是此律故亦自能相應也如方響鐵有十六片乃是十二律外添四清聲也杜佑通典載此一項甚詳並精語夔曰於予擊石拊石是重出廣纂註周禮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敎國子弟以樂徳敎之曰中和祗庸孝友復以樂語教之曰興道風頌言語而尤以樂舞教之以律同聲音大合樂正自夔所職充廣之  程子曰先王之樂必須律以考其聲今律既不可求而聲又不可全信正惟此為難求中聲須得律律不得則中聲無由見律者自然之數 夏氏曰直温以下所謂樂徳也詩言志至律和聲所謂樂語也 林氏曰作樂必本之情性稽之度數本之情性樂所以生稽之度數樂所以成永言以上本之情性也形之于樂洪纎髙下不可無法必稽之度數聲依永律和聲是也 陳氏經曰直温以下徳之中和也言志以下樂之中和也將敎以中和之徳必敎以中和之樂 陳氏大猷曰以是為教宜乎直寛可使温栗剛簡可使無虐傲皆恊于中徳而不偏不過焉諧是衆音和恊倫是各音條理 薛氏曰翕如純如八音克諧之謂也皦如無相奪倫之謂也 蘇氏曰聲者樂聲永者人聲也樂聲升降之節視人聲之所能至則為中聲是謂聲依永永則無節無節則不中律故以律為之節是謂律和聲聲為樂聲與傳異被之八音方為樂聲新安陳氏曰帝王立敎始見于命契教五教命䕫教冑子二章朱子大學序所謂司徒之職典樂之官所由設也正謂此也直寛剛三句易㸔簡略不煩者多至傲忽以常情驗之可見聲依永律和聲最難解歌永言者言之不足而永歌之也聲依永者宫商角徴羽之五聲依傍于永言之歌而見也律和聲者又以十二律而和此五聲也黄鍾為宫則某為商某為角及三分損益隔八相生今為説以明之陽律生隂吕曰下生三分長而損一隂吕生陽律曰上生三分長而益一皆是左旋隔八律而相生黄鍾為第一宫其長九寸隔八下生林鍾為徵三分損一其長六寸林鍾隔八上生太簇為商三分益一其長八寸惟此三律長皆全寸而無餘分餘律則餘分参差不齊矣太簇下生南吕為羽南吕上生姑洗為角林鍾為第二宫宫生徴徴生商商生羽羽生角以下皆倣此以至仲吕為第十二宫上生黄鍾為徴下生林鍾為商上生太簇為羽下生南吕為角十二宫各有五聲凡六十聲宫徴商羽角隔八相生之序也由宫聲之濁而長以漸而清且短之序則為宫商角徴羽假令黄鍾為宫則相去一律而太簇為商又相去一律而姑洗為角又相去二律以林鍾為徴又相去一律而南吕為羽羽距黄鍾之宫又相去二律焉相去一律則音節和相去二律則音節逺故角徴之間近徴收一聲比徴稍下曰變徴羽宫之間近宫収一聲少髙于宫曰變宫所以濟五聲之不及也 詳見律厯志律吕新書等此難盡具禮運旋相為宫謂十二律迴還迭相為宫也樂之功用能感神人之和如此則其教胄子而陶寫其性情流通其精神飬其中和之徳而救其氣質之偏盖可想也夔曰於以下為益稷錯簡無疑 節初齊氏曰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是禮者兩儀對待之體而樂者一氣流行之用也故禮常節樂常和禮常嚴樂常泰禮常辨異樂常統同聖人以其分殊者制禮而使人心之不流又以其理一者作樂而使人心之不離是豈可以鐘皷玉帛視之哉學者當知其本帝曰龍朕堲䜛説殄行震驚朕師命汝作納言夙夜出納朕命惟允堲疾殄絶也殄行者謂傷絶善人之事也師衆也謂其言之不正而能變亂黑白以駭衆聽也納言官名命令政教必使審之既允而後出則讒説不得行而矯偽無所托矣敷奏復逆必使審之既允而後入則邪僻無自進而功緒有所稽矣周之内史漢之尚書魏晉以來所謂中書門下者皆此職也輯錄堲只訓疾較好廣殄行是傷人之行書曰亦敢殄戮用乂民殄殱乃讐皆傷殘之義廣納言似今中書門下省義剛納言之官如今之門下審覆自外而進入者既審之自内而宣出者亦審之恐讒説殄行之震驚朕師也廣納言之官如漢侍中今給事中朝廷詔令先過後省可以封駁矣纂註一説殄行自絶其行 新安陳氏曰自孔注出納朕命以為聽下言納于上受上言宣于下蔡傳又分命令政教敷奏復逆以配出納然終于朕命二字欠通竊意欲其審君命之當否當者出之否者納之惟至于允當而止如後世批敕審覆之官庶于出納朕命文義明順也 新安胡氏曰出納朕命如詩出納王命王之喉舌欲其謹審上之命令命之善者宣出之不善者繳納之如後世封還詞頭之類則在我者既允信尚何憂讒説之得入哉 王氏曰百揆百官之首故先命禹養民治之先務故次命稷富然後敎故次命契刑以弼教故次命臯工立成器以為天下利人治之末故次命垂如此治人者略備矣然後及草木鳥獸故次命益民物如此則隆禮樂之時也故次命夷夔禮先樂後故先夷後夔樂作則治功成矣羣賢雖盛治功雖成苟讒間得行則賢者不安前功遂廢故命龍于末所以防讒間衛羣賢以成其終猶命十二牧而終以難任人夫子荅為邦而終以逺佞人也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欽哉惟時亮天功二十二人四岳九官十二牧也周官言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盖百揆者所以統庶官而四岳者所以統十二牧也既分命之又緫告之使之各敬其職以相天事也曽氏曰舜命九官新命者六人命伯禹命伯夷咨四岳而命者也命垂命益泛咨而命者也命夔命龍因人之譲不咨而命者也夫知道而後可宅百揆知禮而後可典三禮知道知禮非人人所能也故必咨于四岳若予工若上下草木鳥獸則非此之比故泛咨而已禮樂命令其體雖不若百揆之大然其事理精微亦非百工庶務之可比伯夷既以四岳之舉而當秩宗之任則其所譲之人必其中於典樂納言之選可知故不咨而命之也若稷契臯陶之不咨者申命其舊職而已又案此以平水土若百工各為一官而周制同領于司空此以士一官兼兵刑之事而周禮分為夏秋兩官盖帝王之法随時制宜所謂損益可知者如此輯錄稷契臯陶夔龍這五官秀才㡳官所以敎他掌敎掌刑掌禮樂這便都是𨚗秀才做㡳事如𨚗垂益之類便皆是做麤嗇底聖賢所以只敎他治山虞治工之屬便是他只㑹做這般事祖道纂註孔氏曰各敬其職惟是乃能信立天下之功 陳氏大猷曰皆當敬以趨時以輔相顯明天之功二十二人職雖不同其為天之事則一故提其綱而緫戒之 新安陳氏曰益之嘉言見于書者甚多禹臯之亞也觀禹薦益則可見矣語録謂益只做得麤嗇㡳事聖人固随才授官然隆古之才何施不可此語疑録者之誤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庶績咸熈分北三苗考核實也三考九載也九載則人之賢否事之得失可見于是陟其明而黜其幽賞罰明信人人力于事功此所以庶績咸熈也北猶背也其善者留其不善者竄徙之使分背而去也此言舜命二十二人之後立此考績黜陟之法以時舉行而卒言其效如此也案三苗見于經者如典謨益稷禹貢吕刑詳矣盖其貞固不服乍臣乍叛舜攝位而竄逐之禹治水之時三危已宅而舊都猶頑不即工禹攝位之後帝命徂征而猶逆命及禹班師而後來格于是乃得考其善惡而分北之也吕刑之言遏絶則通其本末而言不可以先後論也纂註唐孔氏曰此以下史述舜事非帝語也 陳氏大猷曰人情太寛則肆大嚴則拘故考績于三載時加警䇿以作其怠黜陟于九載期之乆逺以要其成不肆不拘所以為善成周冡宰嵗終受㑹詔廢置三嵗計治行誅賞世變不同故也一夏氏曰分北三苗不與上文相連不可曲為之説北只音如字三苗國在南遷之于北如周遷頑民之類 王氏曰分北三苗黜幽也然止于三苗黜者寡矣 愚謂分北只是分别義故文兩兩相背天地之氣始于北而終于北北者隂陽之别也舜生三十徴庸三十在位五十載陟方乃死徴召也陟方猶言升遐也韓子曰竹書紀年帝王之沒皆曰陟陟昇也謂昇天也書曰殷禮陟配天言以道終其徳恊天也故書紀舜之沒云陟其下言方死者所以擇陟為死也地之勢東南下如言舜廵守而死冝言下方不得言陟方也案此得之但不當以陟為句絶耳方猶雲徂乎方之方陟方乃死猶言徂落而死也舜生三十年堯方召用歴試三年居攝二十八年通三十年乃即帝位又五十年而崩盖子篇末緫叙其始終也史記言舜廵守崩于蒼梧之野孟子言舜卒于鳴條未知孰是今零陵九疑有舜冢云輯錄舜生三十徴庸數語只依古注㸃自好廣纂註孔氐曰方道也舜即位五十年开道南方巡守死于蒼梧之野而葬焉三十徴庸三十在位服䘮三年其一在三十之數為天子五十年凡壽百一十二嵗 皇極經世紀舜丙辰即位至禹十七年死通為一百一十年 司馬公詩曰虞舜在倦勤薦禹為天子豈有復南廵迢迢渡湘水 新安陳氏曰史於舜即位初惟載咨岳牧命九官即以九載黜陟繼之篇末緫叙舜一生始終結之中間幾五十年無事可見何也孔子曰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又曰無為而治者其舜也與以此觀之可見舜惟得聖賢之臣以共為故終身可恭已而無為也陟方猶云升天一方武夷熊氏曰舜典理㑹天道人道地道説見前此後言恤刑討罪所以去小人也咨牧命官所以用君子也末言考績黜陟之法其于君子小人之辨嚴矣後之欲盡君道者當以此為法讀二典者當識此大意而後可以論堯舜之治矣 五峯胡氏曰愚讀五帝書而後知聖人澤及斯民之逺也後世有立功于一時興利于一邦者人猶追思而祀之是數聖人者有功于天下萬世曽不得推苗裔立宗子建廟庭春秋四時饗天下之報也有天下者端拱九重之内治其國家上之天文下之地理中之人倫衣食之原器用之利法度之章禮樂之則誰推明制作之也而忘之乎戎狄之人駕一偏室說失事理之正而其神像乃得蟠據中華名山巍業相望又聽具雕梁畫棟羣淪滅三綱之人而豢飬之此何道也其不耕不植侵漁民利耗蠧民財乃細事耳為政者恬不以為慮中華無人可悲之甚矣 愚謂舜重華恊于帝與堯本無分優劣而夫子稱大哉堯之為君君哉舜也尚不無異于一字之間何也堯為冶無迹蕩蕩難名故謂之大舜責成臣下已若無為故謂之君今讀舜典一篇可見矣自慎徽五典至汝陟帝位是堯試舜三年内事先為司徒次為百揆次為四岳未為君之時也自受終文祖至遏宻八音是堯老舜攝二十八年内事不過以百揆代堯行天子之事亦未為君之時也自格于文祖然後即帝位方始稱帝舜之君道乃可見爾方攝位時廵四岳朝諸侯封山濬川考禮正刑汲汲不少暇至即位後則惟責成于牧岳九官舜不過執黜陟之權以激勵臣下外此皆不復以身親之在位五十年間有天下而已若不與豈非得為君之道故如是乎攝政以前可以見臣道之勞即位以後可以見君道之逸乾知大始坤作成物君臣之道猶乾坤也故夫子以君哉稱之非優堯而劣舜也後之人主有不任三公者有親閲吏案下行文書者安識君道也哉叢脞惰墮舜無是事而臯猶有是戒為君者可以監矣
  大禹謨謨謀也林氏曰虞史既述二典其所載有未備者于是又叙其君臣之間嘉言善政以為大禹臯陶謨益稷三篇所以備二典之未備者今文無古文有纂註孔氏曰禹稱大大其功 陳氏大猷曰序言禹成厥功指禹之實也書名大禹謨以此書多禹之謨也禹之功多見于謨之所述 姜氏曰禹以功顯而稱謨何也禹告舜曰后克艱而政乂徳政飬民而勿壞此禹之嘉謨也使治水之功雖成而不克艱無徳政則水患雖去患有甚于水者是前日平患之功必有資于此謨以保其終也故夫子序書以禹謨為先而禹貢為後以見嘉言之益其在胼胝之功之上也與 王氏日休曰禹以功臯以謨而禹亦謂之謨者以其功己見于禹貢此則紀其謨而已
  曰若稽古大禹曰文命敷于四海祇承于帝命敎祇敬也帝謂舜也文命敷于四海者即禹貢所謂東漸西被朔南暨聲教訖于四海者是也史臣言禹既已布其文敎于四海矣于是陳其謨以敬承于舜如下文所云也文命史記以為禹名蘇氏曰以文命為禹名則敷于四海者為何事耶輯錄呉氏云此書不專為大禹而作此十有七字當是後世模倣二典為之臯陶謨篇首九字亦類此今案此篇稽古之下猶賛禹徳而後篇便記臯陶之言其體亦不相類呉氏之說恐或然也書記纂註孔氏曰言其外布文徳敎命内則敬承堯舜 吕氏曰聲敎如此亦已至矣方祇承于帝無一豪自有意見禹有君民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然祗承與重華異重華有日月並明之意祇承不過坤承乾之象此帝王之間也曰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徳曰以下即禹祇承于帝之言也艱難也孔子曰為君難為臣不易即此意也乃者難辭也敏速也禹言君而不敢易其為君之道臣而不敢易其為臣之職夙夜祇懼各務盡其所當為者則其政事乃能修治而無邪慝下民自然觀感速化于善而有不容己者矣輯錄自后克艱厥后至四夷來王只是一時說話後靣則不可知廣徳者言其徳化之深也書說纂註林氏曰人知舜恭己以享無為之治不知舜之君臣自一話一言未甞不以艱難為戒惟君臣不忘于克艱此所以享無為之治也 陳氏大猷曰君臣克艱乃政化之本原禹謨之綱領也忽其艱則玩畏其艱則沮徒以為艱而不克盡其艱則畏而沮與忽而玩者均耳故禹不徒曰艱而必曰克也 新安陳氏曰後世言政不及化政乂而民敏徳政非徒政政即化也此其功用皆本原于共政之君臣精神心術中君臣克艱憂勤戒懼有未易以言語形容者人知政乂而能使民敏徳之不易則知君臣克艱之所以不易者矣帝曰俞允若兹嘉言罔攸伏野無遺賢萬邦咸寜稽于衆舍己從人不虐無告不廢困窮惟帝時克嘉善攸所也舜然禹之言以為信能如此則必有以廣延衆論悉致羣賢而天下之民咸被其澤無不得其所矣然非忘私順理愛民好士之至無以及此而惟堯能之非常人所及也盖為謙辭以對而不敢自謂其必能舜之克艱于此亦可見矣程子曰舍己從人最為難事己者我之所有雖痛舍之尤懼守己者固而從人者輕也輯錄無告困窮也帝謂堯也書說纂註孔氏曰舜遂稱堯徳以成其義考衆從人矜孤愍窮凡人所輕聖人所重 蘇氏曰無告天民之窮者困窮士之不遇者 陳氏經曰言罔伏至咸寧此時堯若可以自足而猶稽衆從人不虐不廢堯之心不自足也使于此自以為足而不加之意安足以為堯哉孔子以博施濟衆安百姓為堯舜其猶病諸此足以形容堯之心矣 程子曰苟謂吾治己足則便不是聖人 真氏曰知為君之難易真知其難而能盡其道者難故曰允若兹為帝時克世之人主謂言已用而不必求言不知伏于下之難達也賢已得而不求賢不知遺于野者之難進也惟堯于此一以難視之故能使言不伏賢不遺而致萬邦之安雖然堯猶慮其難也方且稽衆以求事理之當舍己以求人情之公易虐者不虐易廢者不廢皆目克艱一念為之益曰都帝徳廣運乃聖乃神乃武乃文皇天眷命奄有四海為天下君廣者大而無外連者行之不息大而能運則變化不測故自其大而化之而言則謂之聖自其聖而不可知而言則謂之神自其威之可畏而言刖謂之武自其英華發外而言則謂之文眷顧奄盡也堯之初起不見于經傳稱其自唐侯持起為帝觀益之言理或然也或曰舜之所謂帝者堯也羣臣之言帝者舜也如帝徳罔愆帝其念哉之類皆謂舜也盖益因舜尊堯而遂美舜之徳以勸之言不特堯能如此帝亦當然也今案此說所引比類固為甚明但益之語接連上句惟帝時克之下未應遽舍堯而譽舜又徒極口以稱其美而不見其有勸勉規戒之意恐唐虞之際未遽有此諛佞之風也依舊說賛堯為是輯錄都歎美之辭也都者君子之居鄙者野人之居故古者謂野為鄙謂都為美也書說纂註孔氏曰益因舜言又美堯也言堯有此徳故為天所命所以勉舜也 薛氏曰聖神武文即廣運之所發也陳氏大猷曰廣如天之無不覆運如天之行健不息聖神如天之造化不則武文如天之春生秋殺聖神自其妙于無迹者言之武文自其顯于可見者言之知天徳則知帝徳矣 真氏曰廣運而與天同徳故能受天之命益之勉舜全在廣運二字禹曰惠廸吉從逆凶惟影響惠順廸道也逆反道者也惠廸從逆猶言順善從惡也禹言天道可畏吉凶之應于善惡猶影響之出于形聲也以見不可不艱者以此而終上文之意輯錄書中廸字或解為道或解為行疑只是順字惠迪吉從逆凶以逆對廸可見書中廸字用得皆輕也書說長孺問先生須得邵堯夫之術先生乆之曰吾之所知者惠廸吉從逆凶滿招損謙受益若明日晴明日雨吾安能知耶語畧益曰吁戒哉儆戒無虞罔失法度罔遊于逸罔淫于樂任賢勿貳去邪勿疑疑謀勿成百志惟熈罔違道以千百姓之譽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欲無怠無荒四夷來王先吁後戒欲使聽者精審也儆與警同虞度罔勿也法度法則制度也淫過也當四方無可虞度之時法度易至廢弛故戒其尖墜逸樂易至縱恣故戒其遊淫言此三者所當謹畏也任賢以小人間之謂之貳去邪不能果斷謂之疑謀固為也有所圖為揆之于理而未安者則不復成就之也百志猶易所謂百慮也咈逆也九州之外世一見曰王帝于是八者朝夕戒懼無怠于心無荒于事則治道益隆四夷之逺莫不歸注中上之民服從可知今案益言八者亦有次第葢人君能守法度不縱逸樂則心正身修義理昭著而于人之賢否孰為可任孰為可去事之是非孰為可疑孰為不可疑皆有以審其幾㣲絶其蔽惑故方寸之間光輝明白而于天下之事孰為道義之正而不可違孰為民心之公而不可咈皆有以處之不失其理而毫髪私意不入于其間此其懲戒之深㫖所以推廣大禹克艱惠迪之謨也苟無其本而是非取舍决于一己之私乃欲斷而行之無所疑惑則其為害反有不可勝言者矣可不戒哉輯錄儆古文作敬開元改今文書說當無虞時須是警戒者何也罔失法度罔遊于逸罔淫于樂人當無虞時易至于失法度遊淫逸樂故當戒其如此既知戒此則當任賢勿貳去邪勿疑疑謀勿成如此方能罔違道以干百姓之譽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欲也義剛聖賢言語自有箇血脉貫在裏如此一段他先便說儆戒無虞葢制治未亂保邦未危自其未有可虞之時必儆必戒能如此則不至失法度遊于逸淫于樂矣若無箇儆戒㡳心欲不至于失法度不淫佚不遊樂不可得也既能如此然後可以知得賢者邪者正者謀可疑者無可疑者若是自家身心顛倒便㑹以不賢為賢以邪為正所當疑者亦不知矣何以任之去之勿成之哉葢此三句便是從上靣有三句了方會恁地又如此然後能罔違道以咈百姓之欲蓋於賢否邪正疑審有所未明則何者為道何者為非道何者是百姓所欲何者非百姓所欲哉夔孫纂註吕氏曰此益又言克艱之目也 陳氏大猷曰多事之際常情皆知儆庇無事之時明主猶或玩弛儆戒則強立而清明玩弛則頺放而昏塞 林氏曰無怠無荒所謂不倦以終之也舜大聖人益所戒乃如此可見聖賢兢業之誠矣 王氏曰罔失法度以下修之身者也任賢勿貳以下修之朝者也罔違道以下施之天下者也新安陳氏曰自克艱至此五節文意相連實一時之言禹以克艱告舜舜不自居歸時克于堯故益因言帝徳廣運以美堯禹又申其未盡之藴以迪吉遂凶戒舜故益因盡言畫一以戒舜若然刖以廣運一節為美舜者其非明矣禹曰於帝念哉徳惟善政政在飬民水火金木土榖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俾勿壞益言儆戒之道禹歎而美之謂帝當深念益之所言也且徳非徒善而已惟當有以善其政政非徒法而已在乎有以養其民下文六府三事即飬民之政也水火金木土穀惟修者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而生五穀或相制以洩其過或相助以補其不足而六者無不修矣正徳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義婦聽所以正民之徳也利用者工作什器商通貨財之類所以利民之用也厚生者衣帛食肉不飢不寒之類所以厚民之生也六者既修民生始遂不可以逸居而無敎故為之惇典敷敎以正其徳通工易事以利其用制節謹度以厚其生使皆當其理而無所乖則無不合矣九功合六與三也叙者言九者各順其理而不汨陳以亂其常也歌者以九功之叙而詠之歌也言九者既已修和各由其理民享其利莫不歌詠而樂其生也然始勤終怠者人情之常恐安養既乆怠心必生則已成之功不能保其乆而不廢故當有以激勵之如下文所云也董督也威古文作畏其勤于是者則戒喻而休美之其怠于是者則督責而懲戒之然又以事之岀于勉強者不能乆故復即其前日歌詠之言恊之律吕播之聲音用之鄉人用之邦國以勸相之使其歡欣鼓舞趨事赴功不能自已而前日之成功得以乆存而不壞此周禮所謂九徳之歌九韶之舞而太史公所謂佚能思初安能惟始沐浴膏澤而歌詠勤苦者也萬氏曰洪範五行水火水金土而已穀本在木行之數禹以其為民食之急故别而附之也輯錄問水火金木上穀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正徳是正民之徳否曰固是水如隄防灌溉金如五兵田器火如出火納火禁焚莱之類木如斧斤以時之類良乆云古人設官掌此六府盖為民惜此物不使之妄用非如今世之民用財無節也戒之用休言戒諭以休美之事勸之以九歌感動之意但不知所謂九歌者如何周官有九徳之歌大抵禹只説綱目其詳不可考矣人傑問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林氏謂自戒自董自勸未知此說如何先生曰九歌今亡其辭不可稽考以理觀之恐是君臣相戒如賡歌之類荅潘子善韶與武今皆不可考但書所謂正徳止九歌此便是作韶樂之本㸔得此歌本是下之人作歌不知當時如何取之以為樂却以此勸下之人又曰韶樂只是和而已南升功以九叙故樂以九成所謂九徳之歌九韶之舞也 劉潜夫問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并九歌曰正是匡之直之輔之翼之之意九歌只是九功之叙可歌想𨚗時田野自有此歌今不可得見賀孫纂註唐孔氏曰此言五行與洪範之次不同洪範以生數為次此以相克為次 新安陳氏曰五行相克正洛書之序此亦禹則洛書之一端 王氏炎曰政之大要莫切于飬民六府養民之具也正徳所以養其心利用厚生所以養其身溝會之導瀦之蓄非之汲水之修也鑚燧有變焚萊有禁火之修也産于地取之有時鎔範而成之金之修也植于山林斬之有時掄材而取之木之修也辨肥瘠相髙下以植百物土之修也播種有冝耨穫有節穀之修也水以制火火以鍊金金以冶木木以墾上上以生穀此六府之序無恒産則無恒心六府修然後可以正民徳先冨而後敎以正徳為先三事之序也織紝而衣耒耜而耕釡甑而㸑資六府以利用也老  有奉㓜有長鰥寡廢疾皆有養資六府以厚生也六府出于天地而修之在人三事行于天下而和之在人 息齊余氏曰六府當以五村言共範所謂潤下作鹹等皆言材耳今曰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而生五穀似全以五氣言矣 蘇氏曰利用厚生先言正徳者徳不正惟有栗吾得而食諸 張氏曰戒用休若周官大比興賢能明其有功者屬其治地者之□董用威如周官宅不毛者有里布田不耕者出穀粟與鄉八刑糾萬民之類是也 夏氏曰人情始勤終怠或忽而不念安保其不壞故戒以休使知勤于此者有無窮之美董以威使知怠于此者有可畏之刑又勸以九歌使歌詠其事樂而忘勞如是則民將終身惟六府三事是賴共起而修之則飬民之政豈有壞耶 呉氏曰勸以九歌者民已欒之又因其情被之弦歌以助其樂事赴功周官縣正趨  其稼事里宰趨其耕耨籥章吹幽雅幽頌與夫為春酒殺羔羊及百日之蜡一日之澤古之遺制猶有存者 吕氏曰俾字冝詳味消息盈虚者天理之常輔相財成者君道之大天下之理盛必有衰成必有壞今九功既叙盛也聖人所以戒之董之勸之無非使之勿至于壞俾之者葢聖人財成輔相以賛消息盈虚之理使之盛而不衰成而不壞也聖人無窮之心可見矣帝曰俞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萬世永賴時乃功水土治曰平言水土既平而萬物得以成遂也六府即水大金木上穀也六者財用之所自出故曰府三事正徳利用厚生也三者人事之所當為故曰事舜因禹言養民之政而推其功以美之也輯録地平天成是包得下面六府三事在義剛劉潜夫問書中六府三事林少頴云六府本乎天三事行乎人呉才老說上是施下是功未知孰是先生曰林說是賀孫纂註張氏曰天施地生洪水之患地不得以生天雖施之亦無自而成今地既平天之功始成也 王氏炎曰謂之府天地之藏其出不窮者也 吕氏曰雖厯萬世之逺不能外天地以有生外六府三事以為治是禹之功與天地相始終也帝曰格汝禹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載耄期倦于勤汝惟不怠緫朕師九十曰耄百年曰期舜至是年已九十三矣緫率也舜自言既老血氣已衰故倦于勤勞之事汝當勉力不怠而緫率我衆也盖命之攝位之事堯命舜曰陟帝位舜命禹曰緫朕師者葢堯欲使舜真宅帝位舜譲弗嗣後惟居攝亦若是而已纂註張氏曰禹惜寸隂過門不入不怠可知禹曰朕徳罔克民不依臯陶邁種徳徳乃降黎民懷之帝念哉念兹在兹釋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惟帝念功邁勇往力行之意種布降下也禹自言其徳不能勝任民不依歸惟臯陶勇往力行以布其徳徳下及于民而民懷服之帝當思念之而不忘也兹指臯陶也禹遂言念之而不忘固在于臯陶舍之而他求亦惟在于臯陶名言于口固在于臯陶誠發于心亦惟在于臯陶也盖反覆思之而卒無有易于臯陶者惟帝深念其功而使之攝位也輯錄念兹在兹釋兹在兹用舍皆在此人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語黙皆在此人名言則名言之允出則誠實之所發見者也人傑問念兹在兹釋兹在兹允出兹在兹諸說皆以禹欲舜念臯陶而林氏以為禹自言其念之如此未知二說如何先生曰林說是荅潘子善舜命禹宅百揆而禹譲稷契臯陶今不反稷契者史記載稷契皆帝嚳之子與堯為兄弟意其至是必已不復存矣纂註蘇氏曰種徳如農之種殖衆人之種德也近朝種而暮穫報亦狹矣臯之種德也逺栽培之深厚滋養之豐裕反其充溢不已自沛然如雨露之降民被其潤澤而懷之也 張氏震曰禹所遜獨臯者孟子論道之傳亦曰若禹臯陶則見而知之又曰舜以不得禹臯陶為己憂書稱堯舜禹稽古獨以臯配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論絶徳亦曰舜以孝禹以功臯以謨以是觀之自禹之外諸臣未有能先臯者也 陳氏經曰臯所掌者刑徳安在至威之中至愛存焉慈祥惻怛之寓雖刑也而實種徳也 王氏炎曰禹所以宅百揆以平水之功禹不論功而論徳曰已徳罔克臯陶之徳可以克己及繼以惟帝念功則臯之功亦不可忘也帝曰臯陶惟兹臣庶罔或干予正汝作士明于五刑以弼五敎期于予治刑期于無刑民恊于中時乃功懋哉干犯正政弼輔也聖人之治以徳為化民之本而刑特以輔其所不及而已期者先事取必之謂舜言惟此臣庶無或有干犯我之政者以爾為士師之官能明五刑以輔五品之敎而期我以至于治其始雖不免于用刑而實所以期至于無刑之地故民亦皆能恊于中道初無有過不及之差則刑果無所施矣凡此皆汝之功也懋勉也葢不聽禹之譲而稱臯陶之美以勸勉之也輯錄法家者流往往常患其過于惨刻今之士大夫恥為法官更相循襲以寛大為事于法之當死者反求以生之殊不知明于五刑以弼五敎雖舜亦不免敎之不從刑以督之懲一人而天下人知所勸戒所謂辟以止辟雖曰殺之而仁愛之實已行于中今非法以求其生則人無所懲懼䧟于法者愈衆雖曰仁之適以害之道夫聖人亦不曾徒用政刑到徳禮既行天下既治亦不曽不用政刑故書說刑期于無刑只是存心期于無而刑初非可廢又曰欽哉惟刑之恤哉只是說恤刑賀孫纂註唐孔氏曰無有干犯我正道者 林氏曰聖人制刑非期于刑殺人凡以輔吾敎之不及而已出敎則入刑出刑則入教使民趨教而刑為無用此聖人本心也臯能體此意而行之使天下知有契之敎而不知有臯之刑葢百官以無曠為能惟士不然必使民皆不犯官若虛設始為能其官也 陳氏經曰明刑以弼敎非特期至于治而已又期無刑焉且弼敎以刑民猶有所畏而為善也無刑而恊中則無所畏而為善矣 陳氏大猷曰明五刑智也法守也期無刑仁也法外意也恊于中則不犯正不待論也程子曰中則不違于正正未必中也禹之功脫民于昬墊以全其生臯之功使民復其所受之中以全其所以生也臯陶曰帝徳罔愆臨下以簡御衆以寛罰弗及嗣賞延于世宥過無大刑故無小罪疑惟輕功疑惟重與其殺不辜寜失不經好生之徳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愆過也簡者不煩之謂上煩宻則下無所容御者急促則衆擾亂嗣世皆謂子孫然嗣親而世疎也延逺及也父子罪不相及而賞則逺延于世其善善長而惡惡短如此過者不識而誤犯也故者知之而故犯也過誤所犯雖大必宥不忌故犯雖小必刑即上篇所謂眚災肆赦怙終賊刑者也罪已定矣而于法之中有疑其可重可輕者則從輕以罰之功已定矣而于法之中有疑其可輕可重者則從重以賞之辜罪經常也謂法可以殺可以無殺殺之則恐陷于非辜不殺之恐失于輕縱二者皆非聖人至公至平之意而殺不辜者尤聖人之所不忍也故與其殺之而害彼之生寧姑全之而自受失刑之責此其仁愛忠厚之至皆所謂好生之徳也葢聖人之法有盡而心則無窮故其用刑行賞或有所疑則常屈法以申恩而不使執法之意有以勝其好生之徳此其本心所以無所壅遏而得行于常法之外及其流衍洋溢漸涵浸漬有以入于民心則天下之人無不愛慕感恱興起于善而自不犯于有司也臯陶以舜美其功故言此以歸功于其上葢不敗當其褒美之意而自謂已功也輯錄向蒙靣誨堯舜之世一用輕刑當時嘗以所疑為請匆匆不及究其說近熟思之亦有不可不論者但觀臯陶所言帝徳罔愆以下一節便是聖人之心涵育發生真與天地同徳而物或自逆于理以干天誅則夫輕重取舍之間亦自有决然不易之理其宥過北私恩其刑故非私怒罪疑而輕非姑息功疑而重非過予如天地四時之運寒凉肅殺常居其半而涵飬發生之心未始不流行乎其間此所以好生之徳洽于氏心而自不犯于有司非既抵冐而復縱舍之也夫既不能止民之惡而又為輕刑以誘之使得以肆其凶暴于人而無所忌則不惟彼見暴者無以自伸之為寃而姦民之犯于有司者且將日以益衆亦非聖人匡直輔翼使民遷善逺罪之意也荅鄭衆望罪疑惟輕豈有不疑而強欲輕之之理乎王季海當國好出人死罪以積隂徳至于奴與佃客殺主亦不至死人傑纂註孔氏曰刑疑從輕賞疑從重忠厚之至吕氏曰自臨下以簡以下皆舜好生之徳此一段苟無刑故無小一句好生之義不備聖人于故犯雖小必刑葢不事姑息而濟仁以義乃見聖人好生不偏處過慈近于姑息反所以害仁呉氏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盖設辭以形容好生之徳陳氏大猷曰天地之大徳曰生君得天地生物之心以為心曰好生上好人之生人亦自好其生仁心之相感也新安陳氏曰舜以無刑為臯之功臯推原所以無刑本于帝好生之徳而不敢以為己功也舜欲遜禹禹欲遜臯禹畢是時皆在帝之前數章相聮皆一時對面應荅之言也帝曰俾予從欲以治四方風動惟乃之休民不犯法而上不用刑者舜之所欲也汝能使我如所願欲以治敎化四逹如風鼓動莫不靡然是乃汝之美也舜又申言以重歎美之纂註吕氏曰掌刑何以能風動四方盖臯之刑非徒刑乃徳敎也四方鼔舞于徳教中休孰加焉帝曰來禹洚水儆予成允成功惟汝賢克勤于邦克儉于家不自滿假惟汝賢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予懋乃徳嘉乃丕績天之厯數在汝躬汝終陟元后洚水洪水也古文作降孟子曰水逆行謂之洚水蓋山崩水渾下流淤塞故其逝者輙復反流而泛濫決溢洚洞無涯也其災所起雖在堯時然舜既攝位害猶未息故舜以為天警懼于已不敢以為非己之責而自寛也允信也禹奏言而能踐其言試功而能有其功所謂成允成功也禹能如此則既賢于人矣而又能勤于王事儉于私養此又禹之賢也有此二美而又能不於其能不伐其功然其功能之實則自有不可掩者故舜於此復申命之必使攝位也懋楙古通用楙盛大之意丕大績功也懋乃徳者禹有是徳而我以為盛大嘉乃丕績者禹有是功而我以為嘉美也厯數者帝王相繼之次第猶嵗時氣節之先後汝有盛徳大功故知厯數當歸于汝汝終當升此大君之位不可辭也是時舜方命禹以居攝未即天位故以終陟言也纂註吕氏曰公孫𢎞謂堯使禹治水未聞舜有洪水也舜在當時認洪水為己責𢎞居百世下乃推而歸之堯聖人小人之心相萬也禹繼□治水人易疑之禹能使人信于未成功之先故功成于人已信之後夏氏曰常人恃功而怠安能勤矜功而侈安能儉新安陳氏曰通厯曰禹不貴尺璧而重寸隂語曰禹菲飲食惡衣服克勤克儉之實也孔氏曰自賢曰矜自功曰伐吕氏曰纔立已便有物與我對對則必争一矜伐其功能便有争之理矜伐者争之對也不矜不伐無我也無伐則無對無對則無争陳氏經曰能者忌之媒巧者争之府禹以不矜伐之心而起天下不争之心聖賢所為盡己而已初無分外之事事親若曾子者可也初未甞以曾子為過乎分外葢已所當為之事能盡此者方能免于責爾尚何矜伐之有如禹之功皆是禹所當然故禹自不見其為功能也王氏曰矜有執持之意伐有夸大之意故以矜言能以伐言功伐甚于於也能過天下而不矜故天下愈服其能功髙天下而不伐故天下愈服其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心者人之知覺主于中而應于外者也指其發于形氣者而言則謂之人心指其發于義理者而言則謂之道心人心易私而難公故危道心難明而易昧故微惟能精以察之而不雜形氣之私一以守之而純乎義理之正道心常為之主而人心聽命焉則危者安微者著動静云為自無過不及之差而信能執其中矣堯之告舜但曰允執其中今舜命禹又推其所以而詳言之葢古之聖人將以天下與人未甞不以其治之之法并而傳之其見于經者如此後之人君其可不深思而敬守之哉輯錄士毅問先生說人心是形氣之私形氣則是口鼻耳目四肢之屬先生曰固是又問如此則未可便謂之私欲先生曰但此數件事屬自家體段上便是私有㡳物不比道便公共故上面便有箇私底根本且如危亦未便是不好只是有箇不好底根本問程子曰人心人欲也文公曰人欲也未全是不好謂之危者危險欲墮未墮之間若無道心以御之則一向入于邪惡又不止于危也問聖人亦有人心不知亦危否曰聖人全是道心主宰故其人心自是不危若只是人心也危故曰惟聖罔念作狂格言節問人心惟危則當去了人心否曰從道心而不從人心 可欲之謂善欲仁而仁至使所欲如此又豈可無惟欲其所不欲乃私耳私欲當添心字大爾雅通釋危者欲陷未陷之辭子静說得是格言道心人心之理節道心惟㣲者難明有時發見些子使自家見得有時又不見了惟聖人便辨之精守得徹頭徹尾學者則須是擇善而固執之方子子上以書來云去冬問人心道心先生云此心之靈其覺于理者道心其覺于欲者人心也 武子問人心惟危道心惟微道心是先得人心是形氣所有但地步較闊道心却在形氣中所以人心易得陷了道心也是如此否曰天下之物精細底更難見𨚗人心便是麤底且如飢渴寒暖便是至麤底這雖至愚之人亦知得若以較細者言之如利害則禽獸已有不能知者若是義理則愈是難知這只有些子不多所以說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言所争也不多 或問人心道心之别曰只是這一箇心知覺從耳目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覺從義理上去便是道心人心則危而易陷道心則徴而難著微亦微妙之義學蒙自人心而収之則是道心自道心而放之便是人心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近之人心如卒徒道心如將伯羽問人心道心之别曰如喜怒則人心也然無故而喜焉喜至于過而不能禁無故而怒焉怒至于甚而不能遏是皆為人心之所使也須是喜其所當喜怒其所當怒乃是道心問飢食渇飲此是人心否曰然須是食其所當食飲其所當飲乃不失所謂道心若飲盜泉之水食嗟來之食則人心勝而道心亡矣問人心可以無否曰如何無得但以道心為主而人心毎聽命焉耳僴又曰飢欲食渇欲飲者人心也得飲食之正者道心也須是一心只在道心上少間𨚗人心自降伏得不見了人心與道心為一恰似無了𨚗人心相似只是要得道心純一道心都發見在𨚗人心上僴問人心道心曰飢食渇飲人心也如是而飲食如是而不飲食道心也喚做人便有形氣人心較切近于人道心雖先得之然被人心隔了一重故難見道心正如清水之在濁水惟見其濁不見其清故微而難見人心如孟子言耳目之官不思道心如言心之官則思故貴先立乎其大者人心只見𨚗邉情欲利害之私道心只見這邊道理之公有道心則人心為人節制人心皆道心也伯羽問人心道心既云上智何以更有人心曰搯著痛爬著庠此非人心而何人自有人心道心一箇生于血氣一箇生于理飢寒痛痒此人心也惻隐差惡是非辭遜此道心也雖上智亦同一則危殆而難安一則微妙而難見必使道心常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聽命焉乃善也經說道心為主則人心亦化而為道心矣如鄉黨所記飲食衣服本是人心之發在聖人分上則渾是道心也㽦但謂之人心則固未以為悉皆邪惡但謂之危則固未以為便至凶咎但既不主于理而主于形則其流為邪惡以致凶咎亦不難矣此其所以為危非若道心之必善而無惡有安而無傾有凖的而可據依也故必致精一于此両者之閒使公而無不善者常為一身萬事之主而私而或不善者不得與焉則凡所云為不待擇于過不及之閒而自然無不中矣 須是知將道心去用𨚗人心方得 人心亦未全是不好故只言危葢從形體上言泛泛無定向故言其危聖人不以人心為主而以道心為主葢人心倚靠不得人心如船道心如柁任船則所在無定向若執定柁則去住在我 問人心道心惟精惟一曰人心道心元來只是一箇精是辨之明一是守之專卓程子曰人心人欲也道心天理也所謂人心者是血氣和合做成先生以手指身嗜欲之類皆從此出故危道心則是本来禀受得仁義禮智之心聖人以此二者對待而言政欲其察之精而守之一也察之精則兩箇界限分明專一守著一箇道心不令人欲得以干犯譬如一物判作兩片便知得一箇好一箇惡堯舜所以授受之妙不過如此徳明因論惟精惟一曰虚明安静乃能精辨而不雜誠篤確固乃能純一而無間僴人心是飢而思食寒而思衣底心思食後思量合當食與不食思衣後思量合當著與不著這便是道心聖人也不能無人心但聖人常常合著𨚗道心不敎人心勝了道心這二者也須子細辨别精去揀擇若揀得不精又便只是人心惟精是要揀擇惟一是要常守得今人固有其初揀得精後來被物欲引從人心去所以又貴于惟一精一是舜敎禹做工夫處 問堯舜禹大聖人也允執厥中執字似亦大叚喫力如何曰聖人固不思不勉然使聖人自有此意則罔念而作狂矣經言此類不一更細思之人傑中只是箇恰好的道理允信也是真箇執得堯告舜只這一句舜告禹又添人心道心精一三句又較子細三句是允執厥中以前事是舜教禹做工夫處堯告舜一句是舜已曉得𨚗三句了不須更告如論語後面說謹權量審法度修廢官舉逸民之類皆是恰好當做底事這便是執中處堯舜禹湯文武相傳治天下之大法聖門所說也只是這箇道理雖是聖人治天下纎悉不止此然要處都不出此格言舜禹相傳只是說人心惟危止允執厥中只就這心上理㑹也只在日用動静之間求之不是去虚空中討一箇物事來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天叙有典天秩有禮天便是這箇道理這箇道理只在日用間存飬是要飬這許多道理在中間這裏正好著力㝢人心惟危是知覺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聲底未是不好只是危若便說箇人欲已屬惡了何用說危道心是知覺道理底惟㣲是微妙亦是微隐惟精是要别得不雜惟一是要字得不離惟精惟一所以能允執厥中從周問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微是微妙難體危是危動難安否曰是危動難安大凡狥人欲自是危險其心忽然在此忽然在被又忽然在四方萬里之外莊子所謂其熱焦火其寒疑冰凡苟免者皆幸也動不動便是堕坑落塹危孰甚焉又問精一曰精是精别此二者一是守之固伊川云惟精惟一所以至之允執厥中所以行之此語甚好文蔚舜功問人多要去人欲亦太畏之如未上船先作下水計較不若于天理上理㑹理㑹得天理人欲自退曰堯舜不如此天理人欲是交界處不是兩箇人心不成都流只是占得多道心不成十全亦是占得多須是在天理則明天理在人欲則去人欲嘗爱五峯云天理人欲同行異情此語甚好舜功云陸子静說人心混混未別曰此說亦不妨大抵人心道心只是交界不是兩箇物觀下文惟精惟一可見徳粹 問既曰精一何必云執中曰允字有道理惟精惟一則信乎其能執中也可學人心不全是不好底若人心是全不好底不應只下箇危字盖為人心易得走從惡處去所以下箇危字若全不好則是都倒了何止于危危是危殆道心惟微微是微妙亦是微昧惟精惟一是兩截工夫精是辨别得這物事若說道心天理人心人欲却是有兩箇心人只有一箇心知覺從道理上去便是道心知覺從聲色𦤀味上去便是人心不争得多只争得些子辨别了又須固守他若不辨别得時固守箇甚麽辨别得了又不固守則不長逺惟能如此所以能合于中道人心人欲也此語有病即知覺得聲色臭味㡳便是人心雖上智不能無此豈可謂全不是書說程子曰人心人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惟精以致之惟一以守之如此方能執中此言盡之矣惟精者精密之而勿雜也惟一者有首有尾專一也此自堯舜以來所傳未有他議論特堯有此言聖人心法無以易此經中此意極多所謂擇善而固執之擇善則惟精也固執則惟一也又如博學之審問之謹思之明辨之皆惟精也且如篤行之是惟一也至如明善是惟精也誠身便是惟一也大學致知格物非惟精不可能誠意則惟一矣學是學此道理孟子以後失其傳亦只是失此洽雖聖人不能無 人心如飢食渴飲之類雖小人不能無道心如見孺子入井而惻隐皆是人心堯舜不能無道心桀紂不能無人心易流故危道心即惻隐羞惡之心其端甚微精字只脉縫上見得分明一是守之固守得徹頭徹尾如顔子擇中是精得一善  拳拳服膺而勿失便是一允執厥中是其效也 人心是此身有知覺嗜欲者如所謂感于物而動性之欲也此豈能無但為物誘而至于䧟溺則為害耳道心則義理之心可以為人心之主宰而人心據以為凖者也且如飲食言凡飢渇欲得飲食人心也然必有義理存焉有可以食有不可以食如子路食于孔悝此不可食者當使人心毎聽道心之區處方可耳然此道心却雜出于人心之間微而難見必須精之一之而後中可執然此又非有兩心也只是人欲與義理之辨爾 允執厥中堯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止厥中者舜之所授禹也堯之一言至矣盡矣而舜復益之以三言者則所以明大堯之一言必如是而後可庶幾也葢甞論之心之虚靈知覺一而已矣而以為有人心道心之異者則以其或生于形氣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為知覺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難見耳然又莫不有是形故雖上智不能無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雖下愚不能無道心二者雜于方寸之間而不知所以治之則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無以勝夫人欲之私矣精則察夫二者之間而不雜也一則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也從事于斯無少間斷必使道心常為一心之主而人心毎聽命焉則危者安微者著而動静云為自無過不及之差矣中庸序無稽之言勿聽弗詢之謀勿庸無稽者不考于古弗詢者不咨于衆言之無據謀之自專是皆一人之私心而非天下之公論皆妨害政治之大者也言謂泛言匆聽可矣謀謂計事故又戒其勿用也上文既言存心出治之本此又告之以聽言處事之要内外相資而治道備矣可愛非君可畏非民衆非元后何戴后非衆罔與守邦欽哉慎乃有位敬修其可願四海困窮天禄永終惟口出好興戎朕言不再可愛非君乎可畏非民乎衆非君則何所奉戴君非民則誰與守邦欽哉言不可不敬也可願猶孟子所謂可欲几可願欲者皆善也人君當謹其所居之位敬修其所可願欲者苟有一毫之不善生于心害于政則民不得其所者多矣四海之民至于困窮則君之天禄一絶而不復續豈不深可畏哉此又極言安危存亡之戒以深警之雖知其功徳之盛必不至此然猶欲其戰戰兢兢無敢逸豫而謹之于毫釐之間此其所以為聖人之心也好善也戎兵也言發于口則有二者之分利害之幾可畏如此吾之命汝葢已審矣豈復更有他說蓋欲禹受命而不復辭避也纂註陳氏大猷曰人心惟危以下示心法傳道統也可愛非君以下示治法傳治統也 新安陳氏曰堯授舜舜授禹言有詳略而精微之理敬畏之心戒慎之辭一也堯之傳舜曰天之厯數在爾躬允執其中四海困窮天禄永終舜之傳禹凡所得于堯之四句一一為禹言之中間不過増益十有三句令義理益明儆戒益至耳合堯曰禹謨二篇而觀之可見矣禹曰枚卜功臣惟吉之從帝曰禹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龜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依龜筮恊從卜不習吉禹拜稽首固辭帝曰毋惟汝諧枚卜厯卜之也帝之所言人事已盡禹不容復辭但請厯卜有功之臣而從其吉兾自有以當之者而已得遂其辭也官占掌占卜之官也蔽斷昆後龜卜筮蓍習重也帝言官占之法先斷其志之所向然後令之于龜今我之志既先定而衆謀皆同鬼神依順而龜筮已恊從矣又何用更枚卜乎况占卜之法不待重吉也固辭再辭也毋者禁止之辭言惟汝可以諧此元后之位也纂註王氏曰木幹曰枚枝曰條枚有條故數物曰枚數事曰條枚卜人人而卜之也 王氏十朋曰古人以昆為兄兄為父後故訓昆為後與後昆之後同 陳氏經曰習重習也如習坎重險也 夏氏曰卜汝已吉豈有更卜他人而重吉者 陳氏經曰人謀鬼謀雖欲其合大率以人謀為先就人謀中又以謀及已之心為主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神宗堯廟也蘇氏曰堯之所從受天下者曰文祖舜之所從天下者曰神宗受天下于人必告于其人之所從受者禮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則神宗為堯明矣正月朔旦禹受攝帝之命于神宗之廟總率百官其禮一如帝舜受終之初等事也纂註新安陳氏曰朱子訂傳元本有曰正月次年正月也神宗說者以為舜祖顓頊而宗堯因以神宗為堯廟未知是否如帝之初等事葢未嘗質言為堯廟今本云云其朱子後自改乎抑蔡氏所改乎語録甞云堯廟當立于丹朱之國又云祭法之說伊川以為可疑更當博考 呉氏曰祭法必有所據舜受堯之天下今以授禹其宗堯為冝或謂舜不當立堯廟然堯與舜皆黄帝之後其宗堯何嫌 愚案朱子親集書傳自孔序止此其他大義悉口授蔡氏并親槀百餘段俾足成之帝曰咨禹惟時有苗弗率汝徂征禹乃會羣后誓于師曰濟濟有衆咸聽朕命蠢兹有苗昬迷不恭侮慢自賢反道敗徳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棄不保天降之咎肆予以爾衆士奉辭伐罪爾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勲徂往也舜咨嗟言今天下惟是有苗之君不循敎命汝往征之征正也往正其罪也㑹徴㑹也誓戒也軍旅曰誓有會有誓自唐虞時已然禮言商作誓周作會非也禹會諸侯之師而戒誓以征討之意濟濟和整衆盛之貎蠢動也蠢蠢然無知之貎昬暗迷惑也不恭不敬也言苗民昬迷不敬侮慢于人妄自尊大反戾正道敗壞常徳用舍顛倒民怨天怒故我以爾衆士奉帝之辭罰苗之罪爾衆士庶幾同心同力乃能有功此上禹誓衆之辭也林氏曰堯老而舜攝者二十有八年舜老而禹攝者十有七年其居攝也代緫萬機之政而堯舜之為天子葢自若也故國有大事猶禀命焉禹征有苗葢在夫居攝之後而禀命于舜禹不敢專也以征有苗推之則知舜之誅四凶亦必禀堯之命無疑纂註陳氏曰舜時薄海内外皆迪有功弗率惟有苗耳三苗之君舜甞竄之三苗之民又甞分之至此而猶弗率故征之孫氏曰指其君長則曰有苗兼其君民言則曰苗民以種類言則曰三苗 陳氏大猷曰其豫期之解
  旬苗民逆命益賛于禹曰惟徳動天無逺弗届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帝初于厯山往于田日號泣于旻天于父母負罪引慝袛載見瞽瞍夔夔齋慄瞽亦允若至諴感神矧兹有苗禹拜昌言曰俞班師振旅帝乃誕敷文徳舞干羽于兩階七旬有苗格三旬三十日也以師臨之閲月苗頑猶不聽服也賛佐届至也是時益葢從禹出征以苗負固恃强未可威服故賛佐于禹以為惟徳可以動天其感通之妙無逺不至葢欲禹還兵而増修其徳也滿損謙益即易所謂天道虧盈而益謙者帝舜也厯山在河中府河東縣仁覆閔下謂之旻日非一日也言舜耕厯山往于田之時以不獲順于父母之故而日號呼于旻天于其父母葢怨慕之深也負罪自負其罪不敢以為父母之罪引慝自引其慝不敢以為父母之慝也祇敬載事也瞍長老之稱言舜敬其子職之事以見瞽瞍也齋莊敬也慄戰慄也夔夔莊敬戰慄之容也舜之敬畏小心而盡于事親者如此允信若順也言舜以誠孝感格雖瞽瞍頑愚亦且信順之即孟子所謂底豫也誠感物曰諴益又推極至誠之道以為神明亦且感格而况于苗民乎昌言盛徳之言拜所以敬其言也班還振整也謂整旅以歸也或謂出曰班師入曰振旅謂班師于有苗之國而振旅于京師也誕大也文徳文命徳敎也干楯羽翳也皆舞者所執也兩階賔主之階也七旬七十日也格至也言班師七旬而有苗來格也舜之文徳非自禹班師而始敷苗之來格非以舞干羽而後至史臣以禹班師而歸弛其威武專尚德敎干羽之舞雍容不廹有苗之至適當其時故作史者因即其實以形容有虞之徳數千載之下猶可以是而想其一時氣象也輯錄號泣于旻天呼天而泣也于父母呼父母而泣也孟注舞干羽之事想只是置三苗于度外而示以閒暇之意廣纂註吕氏曰苗民障蔽之深譬如春氣既至而隂崖寒谷猶未發榮 新安陳氏曰以禹不滿假不矜伐如此而益猶以滿損謙益為言葢兢業不已之誠猶懼其有一毫非苗而是己之心故以此開端而引帝之負罪夔夔以實之欲其謙謙之益勉也益又凡三致意謂天道之逺而徳可動瞽瞍之頑而孝可若神明之幽而誠可感苗亦人耳豈有徳之盛誠之至而不可動者當不煩兵而有服也 新安胡氏曰禹誓師曰爾尚一乃心力欲以力而成功也三旬而力未足以成功于是益有惟徳動天之說欲尚徳而不尚力也禹于是班師帝乃誕敷文徳而苗自格焉不尚力争而務徳化可見唐虞氣象若後世遇逆命自窮兵黷武而已肯班師乎 唐孔氏曰益賛禹修徳而帝自誕敷文徳見君臣同心 張氏曰帝之文徳素敷至此又誕敷之聖人躬自厚之意 吕氏曰禹自會此理聞益之賛神領心受如曾子之唯便班師而還其從如響略無凝滯干羽舞階朝廷閒暇自然而然非故為如此而有苗自格正如春氣流暢寒谷草木自皆發榮也唐孔氏曰凢武舞執干文舞執羽 愚謂禹雖以治水為功而功之外有克艱之謨是謨也大闢萬世為君之道其功其謨非臯益稷所得而先也且此篇所記又有舜禹授受一大事安得不以接二典之後冠三謨之首哉大抵一篇之中自后克艱至時乃功所以發明究竟克艱之㫖自格汝禹至若帝之初皆所以紀述授受之辭而征苗一節則攝位後事也前一大節中其綱領在后臣克艱後一大節中其綱領在人心道心二者皆于心上用功必能致察于人心道心之間純乎義理之正而不雜于形氣之私則人欲净盡天理流行自然見得宇宙内事皆職分内事職分内事皆性分内事而於克盡君道之艱自見其當然有不必勉而能之者矣
  臯陶謨今文古文皆有
  曰若稽古臯陶曰允廸厥徳謨明弼諧禹曰俞如何臯陶曰都慎厥身修思永惇叙九族庶明勵翼邇可逺在兹禹拜昌言曰俞稽古之下即記臯陶之言者謂考古臯陶之言如此也臯陶言為君而信蹈其徳則臣之所謀者無不明所弼者無不諧也俞如何者禹然其言而復問其詳也都者臯陶美其問也慎者言不可不致其謹也身修則無言行之失思永則非淺近之謀厚叙九族則親親恩篤而家齊矣庶明勵翼則羣哲勉輔而國治矣邇近兹此也言近而可推之逺者在此道也葢身修家齊國治而天下平矣臯陶此言所以推廣允廸謨明之義故禹復俞而然之也又案典謨皆稱稽古而下文所記則異典主記事故堯舜皆載其實謨主記言故禹臯陶則載其謨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禹之謨也允廸厥徳謨明弼諧臯陶之謨也然禹謨之上増文命敷于四海祗承于帝者禹受舜天下非盡臯陶比例立言輕重于此可見輯錄問允廸厥徳謨明弼諧疑是稱臯陶先生曰若以為稱臯陶則下句禹曰俞者為何所俞邪此八字是臯陶之言禹善之而問其詳故臯陶復說下句解此八字之義或云此八字是言臯陶之徳諧字下别有臯陶之言今脫去未知是否姑存之可也荅潘子善銖問此二句是形容臯陶之徳或是臯陶之言先生曰下文說謹厥身修思永是允廸厥徳意庶明勵翼是謨明弼諧意恐不是形容臯陶底語又問此是就人君身上說否先生曰是就人主身上說謨是人主謀弼是人臣輔翼與之和合如同寅恊恭之意庶明勵翼庶明是衆賢樣言賴衆明者勉勵輔翼義剛纂註蘇氏曰問虞世而謂禹臯為古可乎曰自今以上皆古何必異代春秋傳引虞書皆云夏書安知非作于夏時乎 林氏曰此篇首尾皆與禹言其實陳于舜前史記曰帝舜朝禹臯陶相與語帝前是也廸如啟廸之廸冏命曰廸上言臣欲允誠以啟廸君徳則謨必貴明弼必貴諧不明則不能開陳不諧則祗以牴牾臯欲與禹以此事舜也 新安陳氏曰允廸厥徳謨明弼諧孔注亦以為臯之言但謂君當信蹈古人之徳耳葢廸徳之君則臣言易入故謨易以明而弼易以諧臯欲君廸徳以為己陳謨之地也 吕氏曰此史言臯之為人有徳者有言臯以謨聞天下知其謨不知其出于徳故指其根本以示人 蘓氏曰禹曰俞上當有闕文 李氏舜臣曰其謨發端曰慎厥身修思永一書之要領也取人以身修身者知人以安民之本歟 新安胡氏曰程子家人卦傳曰正倫理篤恩義家人之道也惇者篤恩義叙者正倫理二字盡齊家之道陳氏曰九族冝厚其厚之也有次序不至為夷子之二本也 吕氏曰齊家治國平天下皆自修身出故慎
  于身修必思永長之理可乆而後功用無窮也 陳氏大猷曰治無二本邇可則逺在此矣 王氏炎曰臯陶之謨有三修身也知人也安民也而修身為本故先言之邇者既可由是推之國與天下無不可者其本在此而不在彼也在此者無他修身而已矣 真氏曰臯陶陳謨未及他事首以謹修其身為言葢人君一身天下國家之本慎之一言又修身之本也思永欲其悠乆不息也為君孰不知身之當修然心或放則能暫而不能乆必也悠乆不息常思所以致謹然後謂之永否則朝勤夕怠乍作乍止果何益哉後世人主有初鮮終由不知思永也慎則敬而不忽思永則乆而不忘修身之道備矣然後以親親尊賢二者繼之九族必有以篤叙之使均被吾恩衆賢必有以勤勵之使樂為吾輔身為之本而二者又各盡其道則自家可推之國自國可推之天下其道在此而已中庸九經之序其亦有所祖于此與 陳氏經曰禹臯同列之際或都或俞或吁或咈或如何無非真情實意之所發有合于心則都之俞之不合則吁之咈之善之在人猶在己也故聞言而拜不為諂善之在己猶在人也故自言而先曰都不為矜臯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咸若時惟帝其難之知人則哲能官人安民則惠黎民懷之能哲而惠何憂乎驩兜何遷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臯陶因禹之俞而復推廣其未盡之㫖歎美其言謂在于知人在于安民二者而已知人智之事安民仁之事也禹曰吁者歎而未深然之辭也時是也帝謂堯也言既在知人又在安民二者兼舉雖帝堯亦難能之哲智之明也惠仁之愛也能哲而惠猶言能知人而安民也遷竄巧好令善孔大也好其言善其色而大包藏凶惡之人也言能哲而惠則智仁兩盡雖黨惡如驩兜者不足憂昬述如有苗者不足遷與夫好言善色大包藏姦惡者不足畏是三者舉不害吾之治極言仁智功用如此其大也或曰巧言令色孔壬其工也禹言三凶而不及鯀者為親者諱也 楊氏曰知人安民此臯陶一篇之體要也九徳而下知人之事也天叙有典而下安民之道也非知人而能安民者未之有也纂註陳氏大猷曰君道在知人安民兩者知人然後能安民又其序也 陳氏經曰咸若是謂悉如上所言皆如是也 孔氏曰帝堯亦以知人安民為難 張子曰帝謂舜也葉吕真同呉氏曰孔氏不察謂帝其難之為堯觀誅及四凶等則此帝為舜明矣 新安陳氏曰此處言帝但當指舜與益曰帝徳廣運不同彼上文有惟帝時克舜方美堯故益承其說美堯此禹臯相與言于舜前舍舜言堯何所因邪禹于克艱之理實踐深知而知知人安民之為不易故吁以歎其難而謂兼盡之雖舜猶難也帝其難即堯舜其猶病諸之意知人必哲始能官人安民必惠黎民始懷二者之難可知矣果能哲且惠則哲可以知人何憂驩之黨惡惠可安民何遷苗之害民知人視安民尤重而居先故申言知人之事又何畏巧令孔壬至此則前所謂難之今何憂何遷何畏不見其為難矣非禹深知篤信克艱之理孰能發明至此 林氏曰舜既流放竄三凶其心惟恐又有如此之人復出為惡未嘗忘憂畏之心也 真氏曰孔壬古注以為甚佞介甫謂其包藏禍心葢以壬為妊娠之妊胡氏非之以為此訓將以腹誹罪人也不若從孔注為長臯陶曰都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載采采禹曰何臯陶曰寛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亂而敬擾而毅直而温簡而亷剛而塞彊而義彰厥有常吉哉亦緫也亦行有九徳者緫言徳之見于行者其凡有九也亦言其人有徳者緫言其人之有徳也載行采事也緫言其人有徳必言其行某事某事為可信騐也禹曰何者問其九徳之目也寛而栗者寛𢎞而莊栗也柔而立者柔順而植立也愿而恭者謹愿而恭恪也亂治也亂而敬者有治才而畏敬也擾馴也擾而毅者馴擾而果毅也直而温者徑直而温和也簡而亷者簡易而亷隅也剛而塞者剛徤而篤實也彊而義者彊勇而好義也而轉語辭也正言而反應者所以明其徳之不偏皆指其成徳之自然非以彼濟此之謂也彰著也成徳著之于身而又始終有常其吉士矣哉輯録亦行有九徳泛言人之行有此九徳故言其人之有徳則當以此論之載采采古語不可曉當闕之荅潘于善據文勢解之當云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載采采言其人之有徳當以事實言之古注謂必言其所行某事某事以為驗是也人傑九徳分得細密閎祖九徳九十八種是好底氣質毎兩件一家鬬合將來人傑舜論直温寛栗及臯陶九徳皆是反氣質之性者簡而亷亷者隅也簡者混而不分明也論語集註廉謂棱角峭厲與此簡者混而不分明相發纂註蘇氏曰亦行有九徳者以此自修也亦言其人有徳者以此求人也論其人則曰斯人也有某徳論其徳則曰是徳也有某事某事載采采者厯言之也 唐孔氏曰恭在貎敬在心愿者遲鈍外失於儀故言恭治者輕物内失于心故稱敬剛彊相近剛是性彊是志 蘇氏曰横流而濟曰亂故才過人可以濟大難者曰亂亂臣十人是也才過人者患于恃才而不敬真氏曰先儒以九徳為人之性盖指氣禀而言若天命之謂性則渾然全體無所偏也 新安陳氏曰臯謂
  能以此九徳觀人則徳之成不成全不全皆可知而知人之道盡矣 孔氏曰吉善也明九徳之常以擇人而官之則政之善 一說吉福也用有常則為天下國家之福 劉氏一止曰常之為義大矣曰常人曰吉士其揆一也臯陶謨曰彰厥有常吉哉立政曰庶常吉士則知吉士未始不有常徳而常徳所以為吉士也日宣三徳夙夜浚明有家日嚴祇敬六徳亮采有邦翕受敷施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師師百工惟時撫于五辰庶績其凝宣明也三徳六徳者九徳之中有其三有其六也浚治也亮亦明也有家大夫也有邦諸侯也浚明亮采皆言家邦政事明治之義氣象則有小大之不同三徳而為大夫六徳而為諸侯以徳之多寡職之大小槩言之也夫九徳有其三必日宣而充廣之而使之益以著九徳有其六尤必日嚴而祇敬之而使之益以謹也翕合也徳之多寡雖不同人君惟能合而受之布而用之如此則九徳之人咸事其事大而千人之俊小而百人之乂皆在官史以天下之才任天下之治唐虞之朝下無遺才而上無廢事良以此也師師相師法也言百僚皆相師法而百工皆及時以趨事也百僚百工皆謂百官言其人之相師則曰百僚言其人之趨事則曰百工其實一也撫順也五辰四時也木火金水旺於四時而土則寄旺於四季也禮運曰播五行於四時者是也凝成也言百工趨時而衆功皆成也輯録問日宣三徳至九徳咸事如此則是天子諸侯大夫九徳各日以三宣徳亦不可僣邪若諸侯大夫皆有九徳顧不美歟先生曰九徳之目盖言取人不可求備官人當以等耳豈徳不可僣之謂邪荅何叔京問夙夜浚明至有邦古注以為可以為卿大夫及諸侯林氏謂卿大夫諸侯用此三徳六徳之人未知孰是先生曰林說恐得之猶孝經說争臣之類盖曰如是足矣非必以是為限也荅潘子善纂註葉氏曰臯既論知人之事故因言官人之道 夏氏曰浚與濬通治而深之之謂林氏曰嚴祇敬敬事之心有加無己也諸侯與六徳者共事卿大夫則宣達三徳而已百工之事各得其時孔氏解惟時太迂 馬氏曰張有常乃吉日宣日嚴所謂有常也 王氏曰日宣逹三徳之賢使任有家日嚴祇敬六徳之賢使任有邦真氏取之皆作君用賢説庶與下文翕受敷施九徳之賢相恊 新安陳氏曰日宣日嚴作賢者自修之事一說也作人君用人之事又一說也前說出于古注蔡氏用之後說諸家多言之文公又主之後說較優又曰有全徳者必有全才俊乂即九徳之全才也朝廷視家邦為尤大故受而用之 胡氏旦曰五行在地為物在天為時順其時而撫之則五物皆成其材而為人用矣故仲春斬陽木仲夏斬隂木所以撫木辰也季春出火季秋納火所以撫火辰也司空以時相阪隰所以撫土辰也秋為徒桂春逹溝渠所以撫水辰也又曰春盛徳在木布徳施惠所以順木辰夏盛徳在火勞民勸農所以順火辰秋盛徳在金冬盛徳在水禁暴誅慢謹葢藏歛積聚所以順金水之辰土寄旺四時四辰順土在其中矣 王氏曰五辰分配四時春則寅卯為木之辰夏則己午為火之辰餘放此無敎逸欲有邦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無與毋通禁止之辭敎非必敎令謂上行而下效也言天子當以勤儉率諸侯不可以逸欲導之也兢兢戒謹也業業危懼也幾微也易曰惟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葢禍患之幾藏于細微而非常人之所豫見及其著也則雖智者不能善其後故聖人於幾則兢業以圖之所謂圖難于其易為大于其細者此也一日二日者言其曰之至淺萬幾者言其幾事之至多也盖一日二日之間事幾之來且至萬馬是可一日而縱欲乎曠廢也言不可用非才而使庶官曠廢厥職也天工天之工也人君代天理物庶官所治無非天事苟一職之或曠則天工廢矣可不深戒哉輯錄幾者理雖已萌事則未著微而幽也通書解纂註孔氏曰不為逸豫貪欲之敎是有國者之常當戒懼萬事之微位非其人為空官不可以天官私非其才 陳氏大猷曰功成之後逸欲易生逸豫怠逰宴之類欲聲色嗜好之類逸欲生治功墮矣惟戒逸欲而存兢業則此心清明剛健事之幾微無不同燭逸欲少肆兢業少間則此心昬惰何以察微妙而圖之又曰天子能以一心察天下之幾不能以一身兼天下之務任之庶官而已不可使曠非無其人之為曠非其人之為曠也君雖兢業官或曠廢亦危亂之道終以無曠庶官欲后臣同克艱以保治也天下之事無一不出于天天不自為人代為之一官曠則一事闕矣天工人代一句結上文以生下文之意 周子曰動而未形有無之間者幾也又曰幾微故幽 前漢王嘉傳引此作無敖逸欲有國天叙有典勑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禮自我五禮有庸哉同寅恊恭和衷哉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叙者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倫叙也秩者尊卑貴賤等級隆殺之品秩也勑正惇厚庸常也有庸馬本作五庸衷降衷之衷即所謂典禮也典禮雖天所叙秩然正之使叙倫而益厚用之使品秩而有常則在我而已故君臣當同其寅畏恊其恭敬誠一無間融㑹流通而民彜物則各得其正所謂和𠂻也章顯也五服五等之服自九章以至一章是也言天命有徳之人則五等之服以彰顯之天討有罪之人則五等之刑以懲戒之盖爵賞刑罰乃人君之政事君主之臣用之當勉勉而不可怠者也 楊氏曰典禮自天子出故言勅我自我若夫爵人於朝與衆共之刑人於市與衆棄之天子不得而私焉此其立言之異也輯録因其生而第之以其所當處者謂之叙因其叙而與之以其所當得者謂之秩天叙便是自然底故君便敎他居君之位臣便敎他居臣之位父便敎他居父之位子便敎他居子之位天秩便是𨚗天叙裏面物事如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庶人祭其先天子八諸侯六大夫四士二皆是有這箇叙便是他這箇自然之秩義剛許多典禮都是天叙天秩下了聖人只是因而勑正之因而用出去而已此其所謂冠昏䘮祭之禮與夫典章制度文物禮樂車與衣服無一件是聖人自做㡳都是天做下了聖人只是依傍他天理行將去如推箇車子本自轉將去我這裏只是略扶助之而已□同寅恊恭是君臣上下一於敬徳之大者則賞以服之大者徳之小者則賞以服之小者罪之大者則罪以大底刑罪之小者則罪以小底刑盡是天命天討聖人未嘗加一毫私意于其間只是奉行天法而已僴要五禮有庸五典五惇須是同寅恊恭和衷要五服五章五刑五用須是政事懋哉懋哉義剛衷字語録詳見湯結纂註節初齊氏曰人而無禮則諸侯得以請隧卿得以反坫大夫得以雍徹娼優下賤得以后飾而人道亂矣故聖人為禮以節之歐陽公所謂順其情而節文之使知尊卑長㓜凡人之大倫也此其髙下之宜豐殺之別貴賤偏全之等所以萌于人心習熟于人之耳目而終其身不敢肆其情欲於度數之外也此三代帝王防範人心之先務隄防世變之大端也 陳氏大猷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故全是衷者為德是不失天之所賦也故天命之君必體福善之天制五等之服以章其徳戾是衷者為罪是失天之所賦也故天討之君必體禍淫之天用五等之刑以威其罪爵賞刑罰乃政事之大者當勉勉而不可怠也典禮敎化也所以盡感發之妙服刑政事也所以盡勸懲之方皆承天以從事而寅㳟懋勉又四者之本也非寅恭懋勉則典禮服刑將失其當烏能與天無間哉至是則君師之道代天理民之責盡矣此盡發上文天工人代之意 吕氏曰寅恭惇典庸禮之根源也君臣聚精會神與天無間則所惇所庸皆天之典禮否則為虚文矣賞罰當純乎天此心當懋勉不已一有怠息賞罰我之賞罰非天之賞罰矣 蔡氏元慶曰周官司服公服衮冕而下九章之服如王之服侯伯服鷩冕而下七章之服如公之服子男服毳冕而下五章之服如侯伯之服孤服絺冕而下三章之服如子男之服卿大夫服𤣥冕而下一章之服如孤之服士服皮弁無章數也孔氏以天子言之非也馬氏曰周天子與上公皆服九章然公有降龍無升龍别于天子 新安陳氏曰蔡傳政事懋懋處亦云君
  主之臣用之諸家所忽最有照應葢自無曠庶官已引上臣與君各盡其責故同寅恊恭政事懋懋皆當合君臣說有庸當作五庸五禮當主吉凶軍賔嘉者為是天聦明自我民聦明天明畏自我民明畏逹于上下敬哉有土威古文作畏二字通用明者顯其善畏者威其惡天之聦明非有視聽也因民之視聽以為聦明天之明畏非有好惡也因民之好惡以為明畏上下上天下民也敬心無所慢也有土有民社也言天人一理通達無間民心所存即天理之所在而吾心之敬是又合天民而一之者也有天下者可不知所以敬之哉輯録問聦明明畏不知明畏是兩字還是一字林氏以為聦明言視聽明畏言好惡未知如何先生曰林氏似是明畏言天之所明所畏所明如明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側陋之明上明宇所畏如董之用威威用六極之意荅潘子善纂註新安陳氏曰此因上文言天叙天秩天命天計而申言天人合一之理 林氏曰天明畏馬本作天明威自我民明威古文作自我民明畏畏威不必分也唐孔氏曰天無心以民心為心即泰誓所謂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 陳氏經曰有上之君惟敬則不忽乎民是乃不忽乎天不敬則徒知天之當嚴而以民為易虐是天民有二理也此臯安民之謨必推極於此歟 王氏炎曰以君臨民敬心不存則所以安民者必未盡也自天子以至諸侯卿大夫有四封有采地者皆為有土之君有土必有民皆當以敬臨之 真氏曰武夷胡氏甞舉臯陶謨天叙至有土章曰臯陶之學極醇椊臯陶曰朕言惠可底行禹曰俞乃言底可績臯陶曰予未有知思曰贊贊襄哉思曰之曰當作日襄成也臯陶謂我所言順于理可致之於行禹然其言以為致之於行信可有功臯陶謙辭我未有所知言不敢計功也惟思日賛助于帝以成其治而已纂註林氏曰思曰孔氏作曰張横渠王介甫蘇東坡作日考之于經曰日多相亂洛誥今王即命曰釋文音作日吕刑由慰日勤釋文音作曰 張氏曰賛賛所助非一事也 陳氏大猷曰賛而又賛賛之不已也 林氏曰左定十五年葬定公雨不克襄事注襄成也王訓襄為□本此孔訓為上不及事愚謂臯陶發明知人之謨尤覺詳干安民之謨者葢二者雖均為難事而知人為尤難必明于知人則安民有不難者矣然於言知人之餘則戒逸欲崇兢業惟恐人君不知戒懼而至於曠官廢事于安民之中則懋政事敬有土惟恐人君不知懋敬而至于䙝天玩民葢以人君一心又知人安民之根柢歟
  益稷今文占文皆有但今文合于臯陶謨帝曰來禹汝亦昌言正與上篇末文勢接續古者簡冊以竹為之而所編之簡不可以多故釐而二之非有意于其間也以下文禹稱益稷二人佐其成功因以名篇輯録義剛問益稷篇禹與臯陶只管自叙其功是如何先生曰不知怎生地𨚗夔前面且做是脫簡後面却又有一段𨚗禹前面時只是說他無可言但予思日孜孜臯陶問他如何他便說他要恁的孜孜却不知後面一段是怎生地良乆云他上面也是說𨚗丹朱後故恁地說丹朱縁如此故不得為天子我如此勤苦故有功以此相戒敎莫如丹朱而如我便是古人直不似今人便要瞻前顧後
  帝曰來禹汝亦昌言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臯陶曰吁如何禹曰洪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昬墊予乘四載隨山刋木暨益奏庶鮮食予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暨稷播奏庶艱食鮮食懋遷有無化居烝民乃粒萬邦作乂臯陶曰俞師汝昌言孜孜者勉力不怠之謂帝以臯陶既陳知人安民之謨因呼禹使陳其言禹拜而歎美謂臯陶之謨至矣我更何所言惟思日勉勉以務事功而已觀此則上篇禹臯陶荅問者盖相與言於帝舜之前也如何者臯陶問其孜孜者何如也禹言往者洪水泛溢上漫于天浩浩盛大包山上陵下民昬瞀墊溺困于水災如此之甚也四載水乘舟陸乘車泥乘輴山乘樏也輴史記作橇漢書作毳以板為之其狀如箕擿行泥上樏史記作橋漢書作梮以鐵為之其形似錐長半寸施之履下以上山不蹉跌也葢禹治水之時乘此四載以䟦履山川踐行險阻者隨循刋除也左傳云井陻木刋刋除木之義也盖水涌不洩泛濫瀰漫地之  平者無非水也其可見者山耳故必循山伐木通蔽障開道路而後水工可興也奏進也血食曰鮮水土未平民未粒食與益進衆鳥獸魚鼈之肉于民使食以充飽也九川九州之川也距至濬深也周禮一畆之間廣只深尺曰畎一同之間廣二尋深二仞曰澮畎澮之間有遂有溝有洫皆通田間水道以小注大言畎澮而不及遂溝洫者舉小文以包其餘也先决九川之水使各通于海次濬畎澮之水使各通于川也播布也謂布種五穀也艱難也水平播種之初民尚艱食也懋勉也懋勉其民従有于無交易變化其所居積之貨也烝衆也米食曰粒葢水患悉平民得播種之利而山林川澤之貨又有無相通以濟匱乏然後庶民粒食萬邦興起治功也禹因孜孜之義述其治水本末先後之詳而敬戒之意實存於其間葢欲君臣上下相與勉力不怠以保其治於無窮而已師法也臯陶以其言為可師法也纂註新安陳氏曰舜禹好善之心皆無窮當時昌言滿前舜猶渇聞不倦方使禹亦如臯之昌言此舜好善無窮之心也禹聞此言歎美此心謂臯言已至我復何言譲善於人也思日孜孜力行不息勉為善於己也此禹好善無窮之心也孟子曰禹聞善言則拜大舜有大焉舜禹之所以聖其亦以此與 蘇氏曰禹曰予何言亦猶臯之予未有知也曰予思日孜孜亦猶臯之思日賛賛襄哉也皆相因之辭伏生以益稷合于臯陶謨有以也陳氏大猷曰勤者萬事所由成不勤萬事所由廢臯問禹所以思日孜孜者如何禹但述其治水之勤勞以荅之而不及其他葢以平生受用惟在孜孜勤勞而已意在言外也 王氏曰大水決而有所歸小水濬而有所入治水之次第也不決川則雖濬畎澮不能除水患也林氏曰艱食謂稼穡之事艱難而後成 陳氏曰益稷非人人而飲食之亦敎之有方耳 吕氏曰禹用功如此艱難然後民乃粒食須㸔乃字 蔡氏元度曰水平之後天下知禹之功而已禹以益稷與有功焉故言暨益暨稷是禹不自有其功而與益稷同之不矜不伐乃在於此 吕氏曰禹不矜不伐今乃厯舉其功若矜伐何也益艱難之念易忘平成之功難保今雖平成昔日之心不可忘也所思日孜孜者正在此雖不陳謨乃陳謨之大者使自言其功而非有深意何以謂之昌言哉 玉篇輴丑倫反樏力追反橇丘喬反亦作鞽又子絶反挶居録反 愚謂禹為司空稷為田正益為虞土田山澤鳥獸魚鼈其所掌也是三人者均主水土治水之役所當偕行隨時施冝因利乘便以救斯民于墊溺窮餒之中故所至之處烈山澤之餘有可採捕以供食者益致其利有可播種漁取以得食者稷授其方奏進也益專言之稷言播奏于艱食言播于鮮食言奏也既而有無相通貨食兼足始也不足終乃有餘禹不忘益稷相從于艱苦之中而述其功如此微禹之言後世孰從而知之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幾惟康其弼直惟動丕應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禹既嘆美又特稱帝以告之所以起其聽也慎乃在位者謹其在天子之位也天位維艱一念不謹或以貽四海之憂一日不謹或以致千百年之患帝深然之而禹又推其所以謹在位之意如下文所云也止者心之所止也人心之靈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至善之所而不可遷者人惟私欲之念動摇其中始有昧于理而不得其所止者安之云者順通乎道心之止而不陷于人欲之危動静云為各得其當而無有止而不得其止者惟幾所以審其事之發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即下文庶事康哉之義至于左右輔弼之臣又皆盡其繩愆糾繆之職内外交修無有不至若是則是惟無作作則天下無不丕應固有先意而傒我者以是昭受于天天豈不重命而用休美乎輯録止守也惟幾當審萬事之幾惟康當求箇安稳處弼直以直道輔之應之非惟人應之天亦應之□元徳問惟幾惟康其弼直吕東萊解幾作動康作静如何先生曰理㑹不得伯恭解經多巧良乆云恐難如此說纂註葉氏曰慎乃在位即前帝命禹所謂慎乃有位君臣更相告戒也禹之言即帝所與言冝帝俞之 真氏曰人之一心静而後能動定而後能應若其膠膠擾擾將為物役之不暇又何以宰萬物乎先儒謂心者人之北辰辰惟居其所故能為二十八宿之綱維心惟安所正故能為萬事之樞紐 夏氏曰安汝止而下皆謹在位之事又曰動則大應天下徯朢之志徯望于君欲其治安我爾丕應徯志猶丕從厥志帝曰吁臣哉鄰哉鄰哉臣哉禹曰俞鄰左右輔弼也臣以人言鄰以職言帝深感上文弼直之語故曰吁臣哉鄰哉鄰哉臣哉反復詠歎以見弼直之義如此其重而不可忽禹即俞而然之也纂註孔氏曰鄰近也陳氏經曰臣當親近我而助我故曰臣哉鄰哉親我助我乃盡為臣之道故曰鄰哉臣哉 張氏綱曰臣以分言鄰以情言一于分則離一于情則䙝 鄒氏補之曰臣謹其分也鄰忘其分也臣而復鄰嚴不至於苛鄰而又臣和不至于流 新安陳氏曰一說鄰親君如居有鄰也臣當如鄰以親君能如鄰以親君乃臣也臣鄰皆指禹言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汝翼予欲宣力四方汝為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宗彛藻火粉米黼黻絺繡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汝明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以出納五言汝聽此言臣所以為鄰之義也君元首也君資臣以為助猶元首須股肱耳目以為用也下文翼為明聽即作股肱耳目之義左右者輔翼也猶孟子所謂輔之翼之使自得之也宣力者宣布其力也言我欲左右有民則資汝以為助欲宣力四方則資汝以有為也象像也日月以下物象是也易曰黄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葢取諸乾坤則上衣下裳之制創自黄帝而成于堯舜也日月星辰取其照臨也山取其鎮也龍取其變也華蟲雉取其文也會繪也宗彜虎蜼取其孝也藻水草取其潔也火取其明也粉米白米取其養也黼若斧形取其斷也黻為兩已相背取其辨也絺鄭氏讀為黹紩也紩以為繡也日也月也星辰也山也龍也華蟲也六者繪之于衣宗彛也藻也火也粉米也黼也黻也六者繡之于裳所謂十二章也衣之六章其序自上而下裳之六章其序自下而上采者青黄赤白黒也色者言施之于繒帛也繪于衣繡于裳皆雜施五采以為五色也汝明者汝當明其小大尊卑之差等也又案周制以日月星辰畫于旂冕服九章登龍于山登火于宗彛以龍山華蟲火宗彛五者繪于衣以藻粉黼黻四者繡于裳衮冕九章以龍為首鷩冕七章以華蟲為首毳冕五章以虎蜼為首葢亦増損有虞之制而為之耳六律陽律也不言六吕者陽綐隂也有律而後有聲有聲而後八音得以依據故六律五聲八音言之叙如此也在察也忽治之反也聲音之道與政通故審音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而治之得失可知也五言者詩歌之恊于五聲者也自上逹下謂之出自下達上謂之納汝聽者言汝當審樂而察政治之得失者也輯録義剛問點尚書作會作一句先生曰公點得是前人點作會宗彛不是元徳問子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以出納五言汝聽先生云亦不可曉漢書在治忽作七始詠七始如七均之類又問五言東萊釋作君臣民事物之言先生曰君臣民事物是五聲所屬如宫亂則荒其君驕宫屬君最大羽屬物最小此是論聲若商放緩便是宫聲尋常琴家最取廣陵操以某觀之其聲最不和平有臣陵其君之意出納五言却恐是審樂知政之類如此作五言說亦頗通 問以出納五言林氏以為宫商角徴羽之言古注以為仁義禮知信之言未知當孰從先生曰未詳當闕自侯以明之以下皆然荅潘子善纂註新安陳氏曰臣當為我之身非但為鄰以與君親近也 王氏曰汝翼作肱汝為作股汝明作目汝聽作耳也 孔氏曰天子服日月而下諸侯自龍而下至黼黻士服藻大夫加粉米上得兼下下不得僣上作尊卑之服汝明制之 唐孔氏曰天數不過十二天子服十二章象天數也 鄭氏曰自日月至黼黻所取義皆君徳也服所以象德服是服必有是徳當觀象而自省焉 陳氏大猷曰五采五種華采之物藍丹砂粉墨之類是也彰施施其采以彰明之五色采施之為青黄赤白黒也 蘇氏曰忽不治也五言詩也以諷詠之言寄于五聲也 陳氏大猷曰納采詩而納之于上如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與工以納言是也出出詩而播之樂章如關雎用之鄉人用之邦國與時而颺之是也五徳之言謂詩詠之合于五常者吳氏曰五言不可被之弦歌者出之其可者則納之吕氏曰五言樂之成言者如三百篇之詩是也 葉氏曰五言即五聲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雖言
  也播于律之所和則為五聲雖聲也本于詩之所諷則為五言文之于音則為出採之于下則為納 吕氏曰作服禮之大者也六律五聲八音樂之大者也治定功成制禮作樂之時也禮樂非可以虚文舉言禮樂必在左右宣力之後民氣和合然後可以興禮樂固有次序也 陳氏大猷曰舜以臣鄰命禹見君臣之忘勢繼之以作股肱耳目見君臣之忘形君臣猶一身也君猶心臣猶體臣作朕股肱耳目君以臣為體也汝翼為明聽以遂予之所欲臣以君為心也 王氏曰敬敷五敎司徒掌之豈非左右有民稷掌阻飢臯冶姦宄豈非宣力四方夷作秩宗豈非制衣服夔典樂豈非察音聲然彼皆各冶一官禹則緫百官而治之者也帝兼舉四事而寄以股肱耳目葢如此 廣韻蜼余敇以季二反似猴而鼻仰尾長四五尺有岐雨則懸于樹以尾塞鼻黼豬几反鏚縷所紩紩持栗反鷩并列反雉屬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後言欽四鄰違戾也言我有違戾于道爾當弼正其失爾無面諛以為是而背毁以為非不可不敬爾鄰之職也申結上文弼直鄰哉之義而深責之禹者如此纂註王氏曰拂我而相之謂之弼故弼字或作拂 吕氏曰予違汝弼不獨合禹為股肱耳目至此舜連一身是非之責盡付之禹檢點 孫氏曰聖人不以無違自處而以有違求弼不居其聖也 陳氏大猷曰上言予欲汝則翼為明聽謂當將順乎我也此言于違汝弼謂不當苟順乎我也 林氏曰舜大聖人豈有違待乎弼禹亦大聖人豈有面從後言而猶以為警戒所以為聖吕氏曰舜非有未慊而畏人之後言非容受未至而致人之後言禹又非肯欺君而為面是背非者聖人畏敬無己惟恐過之不聞言之不盡故其求之之切如此 孔氏曰四鄰四近前後左右之臣勑使敬其職 唐孔氏曰鄭元以四鄰為四近之臣左輔右弼前疑後丞惟伏生書傳有此言文王世子有師保疑丞此外經傳無此宮惟冏命云實賴左右前後有位之士 新安胡氏曰既責禹以弼違又欲其欽四鄰謂所與同列之近臣當敬之使同心而弼我也 陳氏大猷曰四鄰諸臣各有其職而舜悉以責禹者禹百揆無所不統也於此可觀君道亦可以觀相道矣 王氏炎曰無面從于上不諂欽四鄰于下不瀆 新安陳氏曰一說欽四鄰即中庸敬大臣之義又曰傳語欠明當云不可不敬爾為四鄰近臣之職也又案欽四鄰上下疑有闕文朱子甞疑之今於此等處姑據衆說雖略可通然深繹之與上下文意皆不貫闕之可也庶頑讒說若不在時侯以明之撻以記之書用識哉欲並生哉工以納言時而颺之格則承之庸之否則威之此因上文而慮庶頑讒說之不忠不直也讒說即舜所堲者時是也在是指忠直為言侯射侯也明者欲明其果頑愚讒說與否也葢射所以觀徳頑愚□說之人其心不正則形乎四體布乎動静其容體必不能比于禮其節奏必不能比于樂其中必不能多審如是則其為頑愚讒說也必矣周禮王大射則供虎侯熊侯豹侯諸侯供熊侯豹侯卿大夫供麋侯皆設其鵠又梓人為侯廣與崇方三分其廣而鵠居一焉應古制亦不相逺也撻扑也即扑作敎刑者葢懲之使記而不忘也識誌也録其過惡以識于冊如周制鄉黨之官以時書民之孝弟睦婣有學者也聖人不忍以愚頑讒說而遽棄之用此三者之教啟其憤發其悱使之遷善改過欲其並生于天地之間也工掌樂之官也格有恥且格之格謂改過也承薦也聖人于庶頑讒說之人既有以啟發其憤悱遷善之心而又命掌樂之官以其所納之言時而颺之以觀其改過與否如其改也則進之用之如其不改然後刑以威之以見聖人之敎無所不極其至必不得已焉而後威之其不忍輕于棄人也如此此即龍之所典而此命伯禹緫之也輯録元徳問工以納言止否則威之一段 -- 𠭊 or 叚 ?上文說欽四鄰庶頑讒說止欲並生哉皆不可曉如命龍之辭亦曰朕堲讒說殄行止惟允皆言䜛說此須是當時有此制度今不能知又不當杜撰胡說只得置之元徳謂侯以明之撻以記之乃是賞罰先生云既是賞罰當别有施設如何只靠射豈有無狀之人纔得中便為好人乎纂註孔氏曰不在時所行不在于是而為非者當察之樂官誦詩以納諫當是正其義而颺之 吕氏曰撻記書識非絶之也存其過所以存其恥恥則善心生矣或曰書用識其善惡書其孝悌睦婣有學者書其善也如左氏斐豹欲焚丹書書其惡也 吕氏曰詩可見人真情春秋會盟賦詩一有不類便能知之 葉氏曰鄭伯享趙孟七子從趙孟使賦詩以觀其志子展賦草蟲伯有賦鶉之奔奔叔向知伯有將為戮子展後亡亦猶是也 葵初王氏曰案易氏王大射解云大射祭祀之射也王將有郊廟之事以射擇諸侯及羣臣與邦國所貢之士取其中多而可以與祭者于是有三侯二侯一侯焉天子射虎侯其道九十弓六尺為弓弓二寸為侯中則虎侯之中廣一丈八尺三分其廣以其一為之鵠則鵠方六尺侯之上中下皆用布而兩旁飾以虎其中設鵠為的焉諸侯射熊侯七十弓卿大夫射麋侯五十弓其鵠眂其弓之數而降殺之凡侯天子以三諸侯以二卿大夫以一又梓人為侯曰張皮侯而棲鵠則春以功皮侯即熊虎豹之三侯天子大射之侯也張五采之侯則逺國屬五采即五正之侯天子賔射之侯也張獸侯則王以息燕此又天子燕射之侯也其侯雖不見於經而鄉射記言天子熊侯白質諸侯麋侯赤質大夫布侯畫以虎豹士布侯畫以鹿豕即獸侯爾葢大射以鵠賔射以正燕射以質不可以不辨鄭氏周禮注云崇髙也方猶等也高廣等謂侯中也畫布曰正棲皮曰鵠 孔氏詩疏正鵠皆鳥名難中以中為雋故以名的禹曰俞哉帝光天之下至於海隅蒼生萬邦黎獻共惟帝臣惟帝時舉敷納以言明庶以功車服以庸誰敢不讓敢不敬應帝不時敷同日奏罔功俞哉者蘇氏曰與春秋傳公曰諾哉意同口然而心不 然之辭也隅角也蒼生者蒼蒼然而生視逺之義也獻賢也黎獻者黎民之賢者也共同時是也敷納者下陳而上納也明庶者明其衆庶也禹雖俞帝之言而有未盡然之意謂庶頑讒說加之以威不若明之以徳使帝徳光輝逹於天下海隅蒼生之地莫不昭灼徳之逺著如此則萬邦黎民之賢孰不感慕興起而皆有帝臣之願惟帝時舉而用之爾敷納以言而觀其藴明庶以功而考其成旌能命徳以厚其報如此則䚺敢不讓于善敢不精白一心敬應其上而庶頑讒說豈足慮乎帝不如是則今任用之臣逺近敷同率為誕慢日進於無功矣豈特庶頑讒說為可慮哉輯録明庶以功恐庶字誤只是試字廣纂註林氏曰禹不盡然帝之言又廣帝之意謂輔弼之責雖在臣鄰然當廣延萬邦之賢無以為止此而已 孫氏曰敷同猶普同 新安陳氏曰舜典所言以待諸侯此以待黎獻諸侯親天子故直言奏自下而奏上也舜方求賢故特言納下陳而上納也 左傳作賦納以言 王氏十朋曰諸侯以黜陟為重故言試黎獻以多得為盛故言庶 或曰明示衆庶以功使衆人皆見賢者之功也 陳氏大猷曰納言或以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明功或以事舉也無若丹朱傲惟慢遊是好傲虐是作罔晝夜頟頟罔水行舟朋淫于家用殄厥世予創若時娶于塗山辛壬癸甲啓𫩜𫩜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州十有二師外薄四海咸建五長各廸有功苗頑弗即工帝其念哉帝曰廸朕徳時乃功惟叙臯陶方祇厥叙方施象刑惟明漢志堯處子朱於丹淵為諸侯丹朱之國名也𬱃𬱃不休息之狀罔水行舟如奡盪舟之類朋淫者朋比小人而淫亂于家也殄絶也世者世堯之天下也丹朱不肖堯以天下與舜而不與朱故曰殄世程子曰夫聖莫聖於舜而禹之戒舜至曰無若丹朱好慢遊作傲虐且舜之不為慢遊傲虐雖愚者亦當知之豈以禹而不知乎葢處崇髙之位所以儆戒者當如是也創懲也禹自言懲丹朱之惡而不敢以慢遊也塗山國名在今壽眷縣東北禹娶塗山氏之女也辛壬癸甲四日也禹娶塗山甫及四日即往治水也啓禹之子𫩜呱泣聲荒大也言娶妻生子皆有所不暇顧念惟以大相度平治水土之功為急也孟子言禹八年于外三過其門而不入是也五服甸侯綏要荒也言非特平冶水土又因地域之逺近以輔成五服之制也疆理宇内乃人君之事非人臣之所當專者故曰弼成也五千者毎服五百里五服之地東西南北相距五千里也十二師者毎州立十二諸侯以為之師使之相牧以糾羣后也薄廹也九州之外廹于四海毎方各建五人以為之長而統率之也聖人經理之制其詳内略外者如此即就也謂十二師五長内而侯牧外而蕃夷皆蹈行有功惟三苗頑慢不率不肯就工帝當憂念之也帝言四海之内蹈行我之徳教者是汝功惟叙之故其頑而弗率者則臯陶方敬承汝之功叙方施象刑惟明矣曰明者言其刑罰當罪可以畏服乎人也上文禹之意欲舜弛其鞭扑之威益廣其文教之及而帝以禹之功叙既已如此而猶有頑不即工如苗民者是豈刑法之所可廢哉或者乃謂苗之凶頑六師征之猶且逆命豈臯陶象刑之所能致是未知聖人兵刑之叙與帝舜治苗之本末也帝之此言乃在禹未攝位之前非徂征後事葢威以象刑而苗猶不服然後命禹征之征之不服以益之諌而又増修徳敎及其來格然後分背之舜之此言雖在三謨之末而實則禹未攝位之前也輯録問禹稷三過其門而不入若家有父母豈可不入曰固是然事亦須量箇緩急若只是𨚗九年泛泛㡳水未便會傾國覆都過家見父母亦不妨若洪水之患甚急有傾國溺都君父危亡之災也只得奔君父之急雖不過家見父母亦不妨也僴苗頑弗即工此是禹治水時調役他國人夫不動也後方征之既格而服則冶其前日之罪而竄之竄之而後分北之今說者謂苗既格而又叛恐無此事又曰三苗想只是如今之溪洞相似溪洞有數種一種謂之猫未必非三苗之後史中說三苗之國左洞庭右彭蠡在今湖北江西之界其地亦甚闊矣廣先生慶元丙辰著九江彭蠡說以示諸生書其後曰頃在湖南見說溪洞蠻猺略有四種曰犵曰狑曰獠而其最輕捷者曰猫近年數出剽掠為邊患者多此種也豈三苗之遺民乎古字少而通用然則所謂三苖者亦當正作猫字耳近日又見詹元善說苖民之國三徙其都初在今之筠州次在今之興國軍皆在深山中人不可入而已亦難出其最後在今之武昌縣則據江山之險可以無所不為人不得而遏之矣未及問所據聊併記之纂註新安陳氏曰丹朱之不肖蔽以一言曰傲而已慢遊虐淫皆自傲出罔晝夜𬱃𬱃凶人為不善惟日不足之意 東陽馬氏曰隆古君臣告戒乃如此後世謟諛忌諱者可以戒矣 真氏曰舜以大聖之資安有可戒之事而益以怠荒戒臯以逸欲戒禹又以傲虐戒豈憂其有是而豫防之邪抑知其無是而姑為是言邾人心惟危自昔所畏雖聖主不敢忘操存之功大臣事聖主不敢廢規儆之益後之君臣冝視以為法 新安陳氏曰州十有二師有三説孔云治水一州用三萬人葢以二千五百人師此說非吕云毎州各立一師十二州立十二師如十二牧養民故曰牧為一州師帥故曰師唐孔云薄逼近也從京師外近四海謂九州之外也王制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即五長也咸建内外皆建也九州之内有師有長九州之外無師有長詳内略外之制也此說優于蔡蔡毎方各建五人以為之長乃用林說似欠的當又曰此章禹欲帝無恃刑威之用而益廣明徳之及以丹朱為帝戒復以己之懲戒丹朱者繼之末言天下皆順而苗民獨頑若以為不止于庶頑之頑者欲帝念之也 夏氏曰洪水未平九功未叙人救死不暇何暇廸徳舜謂今天下所以廸行我徳而各廸有功者實汝之九功惟叙故也臯方敬承汝功之叙又慮廸徳者怠方施象刑明示人以儆之則已廸徳者益勉未廸徳者益懼而勉矣此正如九功惟叙之後董之用威不容己也 愚謂禹戒舜以無若丹朱無怪其然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舜禹初不自知其聖則其引以進戒豈為過哉當時黎民於變比屋可封而内則有丹朱之可戒外則有苗頑之可憂未能忘情惟此二者此聖所以益聖也䕫曰戞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祖考來格虞賔在位羣后徳讓下管鼗鼔合止柷敔笙鏞以間鳥獸蹌蹌簫韶九成鳯凰來儀戞擊考擊也鳴球玉磬名也搏至拊循也樂之始作升歌于堂上則堂上之樂惟取其聲之輕清者與人聲相比故曰以詠盖戞擊鳴球搏拊琴瑟以合詠歌之聲也格神之格思之格虞賔丹朱也堯之後為賔于虞猶微子作賔于周也丹朱在位與助祭羣后以徳相讓則人無不和可知矣下堂下之樂也管猶周禮所謂隂竹之管孤竹之管孫竹之管也鼗鼓如鼓而小有柄持而摇之則旁耳自擊柷敔郭璞云柷如漆桶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連底撞之令左右擊敔狀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鋙刻以籈櫟之籈長一尺以木為之始作也擊柷以合之及其將終也則櫟敔以止之盖節樂之器也笙以匏為之列管于匏中又施簧于管端鏞大鐘也葉氏曰鐘與笙相應者曰笙鐘與歌相應者曰頌鐘頌或謂之鏞詩賁鼔維鏞是也大射禮樂人宿懸于阼階東笙磬西而其南笙鐘西階之西頌磬東面其南頌鐘頌鐘即鏞鐘也上言以詠此言以間相對而言盖與詠歌迭奏也鄉飲酒禮云歌鹿嗚笙南陔間歌魚麗笙由庚或其遺制也蹌蹌行動之貎言樂音不獨感神人至于鳥獸無知亦且相率而舞蹌蹌然也簫古文作箾舞者所執之物說文云樂名簫韶季札觀周樂見舞韶箾者則箾韶盖舜樂之緫名也今文作簫故先儒誤以簫管釋之九成者樂之九成也功以九叙故樂以九成九成猶周禮所謂九變也孔子曰樂者象成者也故曰成鳯凰羽族之靈者其雄為鳯其雌為凰來儀者來舞而有容儀也戞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堂上之樂也下管鼗皷合止柷敔笙鏞以間堂下之樂也唐孔氏曰樂之作也依上下而逓奏間合而後曲成祖考尊神故言於堂上之樂鳥獸㣲物故言於堂下之樂九成致鳯尊異靈瑞故别言之非堂上之樂獨致神格堂下之樂偏能舞獸也或曰笙之形如鳥翼鏞之虡為獸形故於笙鏞以間言鳥獸蹌蹌風俗通曰舜作簫笙以象鳯盖因其形聲之似以狀其聲樂之和豈真有鳥獸鳯凰而蹌蹌來儀者乎曰是未知聲樂感通之妙也匏巴皷瑟而游魚出聽伯牙鼓琴而六馬仰秣聲之致詳召物見于傳者多矣况舜之徳致和于上夔之樂召和于下其格神人舞獸鳯豈足疑哉今案季札觀周樂見舞韶箾者曰徳至矣盡矣如天之無不覆如地之無不載雖甚盛徳蔑以加矣夫韶樂之奏幽而感神則祖考來格明而感人則羣后徳讓㣲而感物則鳯儀獸舞原其所以能感召如此者皆由舜之徳如天地之無不覆幬也其樂之傳厯千餘載孔子聞之于齊尚且三月不知肉味也曰不圖為樂之至于斯則當時感召從可知矣又案此章夔言作樂之效其文自為一段 -- 𠭊 or 叚 ?不與上下文勢相屬盖舜之在位五十餘年其與禹臯陶夔益相與荅問者多矣史官取其尤彰明者以詔後世則是其所言者自有先後史官集而記之非其一日之言也諸儒之說自臯陶謨至此篇末皆謂文勢相屬故其說牽合不通今皆不取纂註唐孔氏曰功成道洽禮備樂和史述夔言繼於後 孔氏曰戞擊柷敔所以作止樂搏拊以韋為之實之以糠所以節樂 陳氏大猷曰戞亦擊也意其有輕重之異球擊能鳴故稱鳴球 王氏炎曰搏猶擊也拊輕手取聲 林氏曰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雲長楊賦云戞滴鳴球劉良注云戞滴拊擊也以是知鳴球可以戞擊古語云拊鳴琴吹洞簫又曰手拊五絃目視雲漢以是知琴瑟可以搏拊 唐孔氏曰以詠歌詠詩章也 鄭氏曰琴五弦瑟二十四弦管如箎而有六孔十二簧為笙夏氏曰以間與堂上之樂間作也 林氏曰饗禮曰升歌清廟示徳也下管象舞示事也燕禮曰升歌鹿鳴下管新宫葢堂上之樂以歌為主堂下之樂以管為主其實相合以成别而言之則有堂上堂下之異合而言之則緫名為簫韶 王氏炎曰凡樂以人聲為主歌於堂下者謂之間歌以詠堂上之登歌也以間堂下之間歌也 新安陳氏曰此章夔言作樂之效乃史官載之以結典謨之終葢功成作樂帝者致治之盛也郊特牲曰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即此說以證此章及儀禮皆無不合古文簡質下之一字别管鼗等為堂下之樂顯見鳴球琴瑟為堂上之樂矣戞擊之搏拊之以詠歌詩章所謂歌者在上也管鼗坡柷敔笙鏞皆堂下之樂管竹也笙匏也皆在堂下以間此衆樂與堂上之樂更代而間作也所謂匏竹在下也奏石絲以詠歌之時則堂下之樂不作奏匏竹等衆樂之時則堂上之樂不作以令人之樂觀之亦如此耳今諸解者徒見儀禮鄉飲酒禮燕禮並有間歌魚麗之文遂引以證此章林氏書于前蔡氏述于後其辭欠明至若王氏炎則㸔儀禮似欠子細而陳氏大猷復引儀禮分注于其下改本文尤非案儀禮鄉飲酒禮云工入升自西階北面坐小臣授瑟工歌鹿鳴四杜皇皇者華卒歌主人獻工笙入堂下北面丘樂南陔白華華黍主人獻之乃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邱歌南山有臺笙由儀鄭元注云間代也謂一歌則一吹歌歌詩也吹吹笙也南陔等六題皆有聲無辭不可歌只可案其譜以吹笙故曰笙曰樂或曰奏而不言歌六題今見詩小雅中乃元無詩辭非本有而亡之小序不悟而妄云云耳燕禮與鄉飲酒禮大概相似盖間歌魚麗南有嘉魚南山有臺與笙由庚崇邱由儀相更替也與此之以間初不相干不過一間字同間代更替之義亦同耳王以為堂上登歌堂下間歌直引間歌魚麗之間歌以解笙鏞以問之以間謂以間即是間歌殊不知堂下安得有歌乎乍觀捉對議論似可喜細考之誤乃如此學者必即儀禮朱子詩傳細觀之可也 玉篇籈之人反夔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庶尹允諧重擊曰擊輕擊曰拊石磬也有大磬有編磬有歌磬磬有小文故擊有輕重八音獨言石者葢石音屬角最難諧和記曰磬以立辨夫樂以合為主而石聲獨立辨者以其難和也石聲既和則金縤竹匏土革木之聲無不和者矣詩曰既和且平依我磬聲則知言石者緫樂之和而言之也或曰玉振之也者終條理之事故舉磬以終焉上言鳥獸此言百獸者考工記曰天下大獸五脂者膏者臝者羽者鱗者羽鱗緫可謂之獸也百獸舞則物無不和可知矣尹正也庶尹者衆百官府之長也允諧者信皆和諧也庶尹諧則人無不和可知矣纂註新安陳氏曰於音烏有禹曰於可證讀如字而連予字者非 王氏炎曰八音以石為君而詔樂以球為首冝於此又單言石也 孫氏曰前先言祖考虞賔羣后而後及鳥獸以貴賤為序也此先言鳥獸而後及庶尹以難易為序也 王氏炎曰此又自為一節舜禹之議論既載於前夔之作樂所以形容冶功之成故以其言次之于後亦非一日之言史臣比而書之爾夔工於樂者也有舜之徳不可無夔之樂以發之有夔之樂不可無舜之徳以本之二者交致而天下之至和極矣帝庸作歌曰勑天之命惟時惟幾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熈哉臯陶拜手稽首颺言曰念哉率作興事慎乃憲欽哉屢省乃成欽哉乃賡載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墮哉帝拜曰俞往欽哉庸用也歌詩歌也勑戒勑也幾事之㣲也惟時者無時而不戒勑也惟幾者無事而不戒勑也葢天命無常理亂安危相為倚伏今雖冶定功成禮備樂和然頃刻敬畏之不存則怠荒之所自起豪髮幾微之不察則禍患之所自生不可不戒也此舜特欲作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也股肱臣也元首君也人臣樂于趨事赴功則人君之治為之興起而百官之功皆廣也拜手稽首者首至手又至圮也大言而疾曰颺率緫率也臯陶言人君當緫率羣臣以起事功又必謹其所守之法度葢樂于興事者易至于紛更故深戒之屢數也興事而數考其成則有課功覈實之效而無誕慢欺蔽之失兩言欽哉者興事考成二者皆所當深敬而不可忽者也此臯陶將欲賡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也賡續載成也續帝歌以成其義臯陶言君明則臣良而衆事皆安所以勸之也叢脞煩碎也惰懈怠也墮傾圯也言君行臣職煩𤨏細碎則臣下懈怠不肯任事而萬事廢壞所以戒之也舜作歌而責難于臣臯陶賡歌而責難于君君臣之相責難者如此有虞之治此所以為不可及也與帝拜者重其禮也重其禮然其言而曰汝等往治其職不可以不敬也林氏曰舜禹臯陶之賡歌三百篇之壦輿也學詩者當自此始纂註陳氏大猷曰舜之治至于功成作樂極矣然危亂之機常兆於治安之極聖人安不忘危上下交相警戒故史既載韶樂復記歌詩歌詩亦樂之本也簫韶九成舜之治已極於至盛惟時惟幾舜之心方慮其至微治功雖已極聖人本無極也 新安陳氏曰歌者和樂之發也當和樂之時不忘戒謹之意惟虞舜能之後世歌功頌美之歌安識此意又曰歌之序意在於戒天命而謹時幾歌之所謂喜喜於乗時圖幾也所謂起起而乘時圖幾也所謂熈則其乗時圖幾之效騐也君臣能如此庶可戒勑天命而永保之矣 真氏曰范太史曰君以知人為明臣以任職為良君知人則賢者得行其所學臣任職則不肖者不得苟容于朝此庶事所以康也若夫君行臣職則叢脞矣臣不任君之事則惰矣此萬事所以墮也斯言得之然帝之歌本為勑天命而作君臣唱和乃無一語及天者修人事所以勑天命也後之人主宜深體焉 陳氏大猷曰喜起熈帝欲振厲充廣也臯意謂无妄不可以復往極治不可以更加故因帝振奮増廣之意而欲其加謹慎省察之心凡作興必謹守成憲而欽哉不可輕於有為也又必屢察已成之治而欽哉不可玩夫已為也於是賡成其歌謂君臣惟當明良而已不必過于喜起也庶事惟底于康安而已不必過於熈廣也乃所以凝泰和也君有賴于臣故先股肱臣有望於君故先元首臯意猶未已謂明非聦察之謂聦察則流於叢脞良非軟熟之謂軟熟則流于惰偷君叢脞則臣惰偷萬事墮壞矣前言庶事此言萬事甚言叢脞之害事也不過而失于激亦不怠而失于廢真可以凝泰和而保天命矣往欽欲君臣自此以往無不敬也典謨之書皆以欽終之九成之韶勑犬之歌非可以二觀也虞之韶不可得而聞帝之歌猶可得而詠韶雖亡不亡者存焉學者宜深玩繹也
  書傳輯録纂註卷一
<經部,書類,書傳輯錄纂註>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輯錄纂註卷二
  元 董鼎 撰
  夏書夏禹有天下之號也書凡四篇禹貢作於虞時而係之夏書者禹之王以是功也禹貢上之所取謂之賦下之所供謂之貢是篇有貢有賦而獨以貢名篇者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貢貢者較數嵗之中以為常則貢又夏后氏田賦之總名今文古文皆有輯錄因説禹貢云禹貢一書所記地理治水曲折多不甚可曉竊意當時治水事畢却總作此一書故自冀州王都始如今人方量畢總作一門單耳禹自言予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一篇禹貢不過此數語極好細看今人説禹治水始於壺口鑿龍門某未敢深信方河水洶湧其勢迅激縱使鑿下龍門恐這石仍舊壅塞又下靣水未有分殺必且潰決四出蓋禹先決九川之水使各通于海又濬畎澮之水使各通于川使大水有所入小水有所歸禹只是先從低處下手若下靣之水盡殺則上靣之水漸淺却方可下手九川盡通則導河之功已及八分故某嘗謂禹治水當始于碣石九河蓋河患惟兖為甚兖州是河曲處其曲處兩岸無山皆是平地所以潰決常必在此故禹自其決處導之用功尤難孟子亦云禹疏九河瀹濟漯而注之海蓋皆自下流疏殺其勢耳若鯀則只是築堙之所以九載而功弗成也書説禹之治水乃是自下而上了又自上而下後人以為自上而下此大不然不先從下泄水却先從上理㑹下水泄未得上當愈甚是其治水如此庚此書多句為文而尤嚴於一字之用其條理精密而義例可推固不待傍引曲證而後通學者當玩索而得之復齋集義纂註夏氏曰此篇所載非一獨以貢名篇者治水成功後條陳九州所有以為定法實以任土作貢為主故以貢名 王氏炎曰九州有賦有貢凡賦諸侯以供其國用者也凡貢諸侯以獻於天子者也挈貢名篇有大一統之義存焉
  禹敷土隨山刋木奠髙山大川敷分也分别土地以為九州也奠定也定髙山大川以别州境也若兖之濟河青之海岱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淮海雍之黒水西河荆之荆衡徐之海岱淮豫之荆河梁之華陽黒水是也方洪水横流不辨區域禹分九州之地隨山之勢相其便宜斬木通道以治之又定其山之髙者與其川之大者以為之紀綱此三者禹治水之要故作書者首述之曽氏曰禹别九州非用其私智天文地理區域各定故星土之法則有九野而在地者必有髙山大川為之限隔風氣為之不通民生其間亦各異俗故禹因髙山大川之所限者别為九州又定其山之髙峻水之深大者為其州之鎮秩其祭而使其國主之也纂註新安陳氏曰定髙山大川為表識乃疆理大規模功成祭告如後三言旅山亦有之苟專謂奠定祀禮則非也冀州冀州帝都之地三面距河兖河之西雍河之東豫河之北周禮職方河内曰冀州是也八州皆言疆界而冀不言者以餘州所至可見晁氏曰亦所以尊京師示王者無外之意輯録冀都正是天地中間底好風水山脉從雲中發來雲中正髙⿱兆目 -- 脊處自脊以西之水則西流入於龍門西河自脊以東之水則東流入於海前面一條黄河環繞右畔是華山自華來至中為嵩山是謂前案遂過去為泰山聳於左淮南諸山為第二重案江南諸山為第三重案格言纂註唐孔氏曰冀堯都諸州冀為先治水先從冀起為諸州之首記其役功之法 成四百家曰冀三面距河河自積石東北流入中國則折而南流雍州在其西故曰西河至華隂折而東流豫州在其南故曰南河至大伾又折而西北流兖州在其東故曰東河以三州考之則冀州在東河之西西河之東南河之北此冀州境也冀地最廣兖最狹冀今河東河北皆在焉居天下四分之一舜分為幽并幽州燕薊幽𣵠朔莫等州是其域也并州太原澤潞晉代汾絳等州是其域也 武夷熊氏曰冀州北距長城依山為塞即比狄之境玁狁匈奴突厥契丹皆居其地有天下者定都建邑長安洛陽之外此亦一㑹也既載壺口經始治之謂之載壺口山名漢地志在河東郡北屈縣東南今隰州吉鄉縣也 今案既載云者冀州帝都之地禹受命治水所始在所當先經始壺口等處以殺河勢故曰既載然禹治水施功之序則皆自下流始故次兖次青次徐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次荆次豫次梁次雍兖最下故所先雍最髙故獨後禹言予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即其用工之木末先決九川之水以距海則水之大者有所歸又濬畎澮以距川則水之小者有所泄皆自下流以䟽殺其勢讀禹貢之書求禹功之序當於此詳之輯錄既者己事之辭篇内凡言既者倣此載者始有事也復齊集義予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聖人做事便有大綱領先決九川距四海了却逐漸SKchar䟽小水令至川學者亦先識箇大形勢如江河淮先合識得渭水入河上面漆沮涇等又入渭此是第二重事方子論形勢先識大綱如水則中國莫大於河南方莫大於江涇渭則入河者也先定箇大者則小者便易考又曰天下有三大水江河混同江是也混同江不知所出邪迤東南流入海其下為遼海遼東遼西指此水而分也學蒙纂註林氏曰先儒皆以冀州既載為句蓋因註䟽有賦役載書之說據經但有既載二字無載書之意當從蘇氏以既載壺口為句詩曰俶載南畆謂始有事於南畆此亦始有事於壺口也治梁及岐梁岐皆冀州山梁山吕梁山也在今石州離石縣東北爾雅云梁山晉望即冀州吕梁也吕不韋曰龍門未闢吕梁未鑿河出孟門之上又春秋梁山崩左氏穀梁皆以為晉山則亦指吕梁矣酈道元謂吕梁之石崇竦河流激盪震動天地此禹既事壺口乃即治梁也岐山在今汾州介休縣狐岐之山勝水所出東北流注於汾酈道元云後魏於胡岐置六壁防離石諸胡因為大鎮今六壁城在勝水之側實古河逕之險阨二山河水所經治之所以開河道也先儒以為雍州岐梁者非是輯録他所舉山川皆先地後績者覩成功而言也壺口梁岐太原皆先績後地者本用功之始而言也豈治之有難易歟復齋集義纂註陳氏大猷曰魏志梁山北有龍門禹所鑿此最用功處水患莫甚於河河莫險於龍門吕梁鑿開疑就狹處鑿而廣之未必如賈讓所謂墮斷天地之性也 吕氏曰此禹最用功處故首及之孟子謂禹行其所無事如鑿龍門析底柱聞伊闕豈無事哉鑿所當鑿不憚難而止乃是行所無事也若遜難就易而謂行所無事可乎既修太原至于岳陽修因鯀之功而修之也廣平曰原今河東路太原府也岳太岳也周職方冀州其山鎮曰霍山地志謂霍太山即太岳在河東郡彘縣東今晋州霍邑也山南曰陽即今岳陽縣地也堯之所都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雲冀州箴曰岳陽是都是也蓋汾水出於太原經於太岳東入於河此則導汾水也覃懷底績至于衡漳覃懷地名地志河内郡有懷縣今懷州也曾氏曰覃懷平地也當在孟津之東太行之西淶水出乎其西淇水出乎其東方洪水懷山襄陵之時而平地致功為難故曰厎績衡漳水名衡古横字地志漳水二一出上黨沾縣大黾谷今平定軍樂平縣少山也名為清漳一出上黨長子縣鹿谷山今潞州長子縣發鳩山也名為濁漳酈道元謂之衡水又謂之横水東至鄴合清漳東北至阜城入北河鄴今潞州涉縣也阜城今定逺軍東光縣也 又案桑欽云二漳異源而下流相合同歸於海唐人亦言漳水能獨逹於海請以為瀆而不云入河者蓋禹之導河自洚水大陸至碣石入於海本随西山下東北去周定王五年河徙砱礫則漸遷而東漢初漳猶入河其後河徙日東而去漳水益逺至欽時河自大伾而下已非故道而漳自入海矣故欽與唐人所言者如此輯錄從覃懐致功而北至衡漳復齋集義纂註孔氏曰漳水横流入河故曰衡漳 曾氏曰河自大伾北流漳水東流而注之也形東西為横南北為從河北流而漳東注則河從而漳横矣 沾他兼反厥土惟白壤漢孔氏曰無塊曰壤顔氏曰柔土曰壤夏氏曰周官大司徒辨十有二壤之物而知其種以教稼穡樹藝以土均之法辨五物九等制天下之地征則夫教民樹藝與因地制貢固不可不先於辨土也然辨土之冝有二白以辨其色壤以辨其性也蓋草人糞壤之法騂剛用牛赤緹用羊墳壤用麋渴澤用鹿糞治田疇各因色性而辨其所當用也曾氏曰冀州之土豈皆白壤云然者土㑹之法從其多者論也纂註陳氏大猷曰白言色壤言質水患退而後土性復色質辨始可興地利定賦法也 周禮注釋五物地之五色九等騂剛以下之九等緹音低絳色也渴其列反鹵也渴澤故水處也㑹古外反計也以土計貢稅之法厥賦惟上上錯厥田惟中中賦田所出穀米兵車之類錯雜也賦第一等而錯出第二等也田第五等也賦髙於田四等者地廣而人稠也林氏曰冀州先賦後田者冀王畿之地天子所自治併與塲圃園田漆林之類而征之如周官載師所載賦非盡出於田也故以賦屬於厥土之下餘州皆田之賦也故先田而後賦又案九州九等之賦皆毎州歲入緫数以九州多寡相較而為九等非以是等田而責其出是等賦也冀獨不言貢篚者冀天子封内之地無所事於貢篚也輯錄常出者為正間出者為錯錯在上上之下則間出第二等也賦有九等此乃計九州嵗入多寡相較以為之等非科定取民也取民則皆用什一賦入既有常数而又有間出他等之時者歳有豐凶不能皆如其常故有錯法以通之然則雖夏法亦未嘗不通也而孟子以為不善者雖間有通融未若商周之全通於民也東齋集傳纂註孔氏曰多者為正少者為雜新安陳氏曰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等之征載師掌之材木蒲葦等林衡澤虞掌之金錫禽魚卝人牧人罟人掌之他以類推周官九貢致邦國之用用於諸侯王畿則止於九賦斂財亦此意又案錯法東齋所引朱氏與梁州厥賦下蔡傳不合然蔡亦似未為的姑並存之恒衛既從大陸既作恒衛二水名恒水地志出常山郡上曲陽縣恒山北谷在今定州曲陽縣西北恒山也東入滱水薛氏曰東流合𣸦水至瀛州髙陽縣入易水晁氏曰今之恒水西南流至真定府行唐縣東流入於滋水又南流入於衡水非古逕矣衛水地志出常山郡靈夀縣東北即今真定府靈夀縣也東入滹沱河薛氏曰東北合滹沱河過信安軍入易水從從其道也大陸孫炎曰鉅鹿北廣阿澤河所經也程氏曰鉅鹿去古河絶逺河未嘗逕邢以行鉅鹿之廣阿非是案爾雅髙平曰陸大陸云者四無山阜曠然平地蓋禹河自澶相以北皆行西山之麓故班馬王横皆謂載之髙地則古河之在貝冀以及枯洚之南率皆穿西山踵趾以行及其已過信洚之北則西山勢斷曠然四平蓋以此地謂之大陸乃與下文北至大陸者合故隋改趙之昭慶以為大陸縣唐又割鹿城置陸渾縣皆疑鉅鹿之大陸不與河應而亦求之向北之地杜佑李吉甫以為邢趙深三州為大陸者得之作者言可耕治水患既息而卑地之廣衍者亦可耕治也恒衛水小而地逺大陸地平而近河故其成功於田賦之後纂註吕氏曰言水土平於田賦之前者其害大當先治也言於田賦後其害小徐治之也島夷皮服海曲曰島海島之夷以皮服來貢也纂註新安陳氏曰島海中山 王氏炎曰北地寒故服用皮南地暖故服用卉先儒以皮服為島夷之篚非也如萊夷檿絲島夷織貝明以篚志之此第志其服與中國異聖人亦因其俗而不革爾夾右碣石入于河碣石地志在北平郡驪城縣西南河口之地今平州之南也冀州北方貢賦之來自北海入河南向西轉而碣石在其右轉屈之間故曰夾右也程氏曰冀為帝都東西南三面距河他州貢賦皆以逹河為至故此三方亦不必書而其北境則漢遼東西右北平漁陽上谷之地其水如遼濡滹易皆中髙不與河通故必自北海然後能逹河也又案酈道元言驪城枕海有石如甬道數十里當山頂有大石如柱形韋昭以為碣石其山昔在河口海濵故以誌其入貢河道歴世既乆為水所漸淪入于海已去岸五百餘里矣戰國䇿以碣石在常山郡九門縣者恐名偶同而鄭氏以為九門無此山也輯録碣石山負海當河入海之衝自海道夾出碣石之右然後入河而逹帝都也冀州三面距河其建都實取轉漕之利朝㑹之便故九州之終皆言逹河以紀其入帝都之道東齋集傳冀實帝都亦曰入河者為北境絶逺者言之以明海道亦可至也復齋集義禹當時治水也只理㑹河患餘處亦不大段用功夫河水之行不得其所故泛濫浸及他處觀禹用功初只在冀州及兖青徐雍却不甚來東南積石龍門所謂作十三載乃同者正在此處龍門至今横石斷流水自上而下其勢極可畏向未經鑿治時龍門正道不甚泄故一𣲖西滾入關陜一𣲖東滾往河東故此為患最甚禹自積石至龍門着工夫最多又其上散從西域去往往亦不甚為患行河東者多流黄泥地中故只管推洗泥汁只管凝滯淤塞故道漸狹值上流下來纔急故道不泄便致横湍他處先朝亦多造鐵為治河噐竟亦何濟賀孫纂註孔氏曰碣石海畔山 蘇氏曰夾挾也自海入河逆流而西右顧碣石如在挾掖也濟河惟兖州兖州之域東南據濟西北距河濟河見導水蘓氏曰河濟之間相去不逺兖州之境東南跨濟非止於濟也愚謂河昔北流兖州之境北盡碣石河右之地後碣石之地淪入於海河益徙而南濟河之間始相去不逺蘓氏之説未必然也 林氏曰濟古文作泲說文注云此兖州之濟也其從水從齊者說文注云出常山房子縣賛皇山則此二字音同義異當以古文為正纂註林氏曰自兖而下八州皆以髙山大川定逐州之疆界序所謂别九州篇首所謂奠髙山大川也鄭漁仲謂禹貢以地名州為萬代地理家成憲 武夷熊氏曰兖州當河之下流西距河東距濟北濵海南接徐豫之境其地平曠演迤無髙山即今兖濟徳棣魏博滄景等州之地 唐孔氏曰據謂跨之距至也兖州之境跨濟而過之九河既道九河爾雅一曰徒駭二曰太史三曰馬頰四曰覆鬴五曰胡蘓六曰簡潔七曰鈎𥂟八曰鬲津其一則河之經流也先儒不知河之經流遂分簡潔為二既道者既順其道也 案徒駭河地志云滹沱河寰宇記云在滄州清池南許商云在平城馬頰河元和志在德州安徳平原南東寰宇記云在棣州商河北輿地記云即篤馬河也覆鬴河通典云在徳州安徳胡蘓河寰宇記云在滄之饒安無棣臨津三縣許商云在東光簡潔河輿地記云在臨津鈎盤河寰宇記云在樂陵東南從徳州鬲昌來輿地記云在樂陵平津河寰宇記云在樂陵東西北流入饒安許商云在鬲縣輿地記云在無棣太史河不知所在自漢以來講求九河者甚詳漢世近古止得其三唐人集累世積傳之語遂得其六歐陽忞輿地記又得其一或新河而載以舊名或一地而互為兩説要之皆似是而非無所依據至其顯然謬悮者則班固以滹沱為徒駭而不知滹沌不與古河相渉樂史馬頰乃以漢篤馬河當之鄭氏求之不得又以為九河齊威塞其入流以自廣夫曲防齊之所禁塞河冝非威公之所為也河水可塞而河道果能盡平乎皆無稽考之言也惟程氏以為九河之地已淪於海引碣石為九河之證以謂今滄州之地北與平州接境相去五百餘里禹之九河當在其地後為海水淪没故其迹不存方九河未没於海之時從今海岸東北更五百里平地河播為九在此五百里中又上文言夾右碣石則九河入海之處有碣石在其西北岸九河水道變遷難於推考而碣石通趾頂皆石不應作没今兖冀之地既無此石而平州正南有山而名碣石者尚在海中去岸五百餘里卓立可見則是古河自今以為海處向北斜行始分為九其河道已淪入於海明矣漢王横言昔天常連雨東北風海水溢出西南浸数百里九河之地已為海水所漸酈道元亦謂九河碣石苞淪於海後世儒者知求九河於平地而不知求碣石有無以為之證故前後異説竟無歸宿蓋非九河之地而强鑿求之冝其支離而不能得也輯錄問齊威塞九河以富國事果然否曰當時葵邱之㑹申五禁且曰無曲防是時令人不得私自防遏水流他終不成自去塞了最利害處便是這般說話亦難憑賀孫纂註孔氏曰河分為九道在此州界平原以北是 新安胡氏曰禹䟽九河不過因河勢之自分而䟽通之耳非自分之也 鬴扶甫反忞莫巾反雷夏既澤澤者水之鍾也雷夏地志在濟隂郡城陽縣西北今濮州雷澤縣西北也山海經云澤中有雷神龍身而人頰鼓其腹則雷然則本夏澤也因其神名之曰雷夏也洪水横流而入於澤澤不能受則亦泛濫奔潰故水治而後雷夏為澤纂註唐孔氏曰洪水時髙原亦水澤不為澤今髙地水盡此乃為澤也灉沮㑹同灉沮二水名灉水曽氏曰爾雅水自河出為灉許慎云河灉水在宋又曰汳水受陳㽞浚儀隂溝至蒙為灉水東入於泗水經汳水出隂溝東至蒙為狙獾則灉水即汳水也灉之下流入於睢水沮水地志睢水出沛國芒縣睢水其沮水歟晁氏曰爾雅云自河出為灉濟出為濋求之於韻沮有楚音二水河濟之别也二説未詳孰是㑹者水之合也同者合而一也纂註王氏炎曰沮出濮陽灉出曹州 汳芳萬切說文音汴桑土既蠶是降丘宅土桑土冝桑之土既蠶者可以蠶桑也蠶性惡溼故水退而後可蠶然九州皆頼其利而獨於兖言之者兖地冝桑後世之濮上桑間猶可騐也地髙曰丘兖地多在卑下水害尤甚民皆依丘陵以居至是始得下居平地也纂註林氏曰九州皆頼蠶桑而兖貢絲織尤冝於此故特言之 王氏炎曰今德博河間産絲最多漢志稱齊人織作氷紈繡綺號為冠帶衣履天下其地冝桑可知識之者農桑衣食之本故也厥土黒墳厥草惟繇厥木惟條墳土脉墳起也如左氏所謂祭之地地墳是也繇茂條長也林氏曰九州之勢西北多山東南多水多山則草木為冝不待書也兖徐揚三州最居東南下流其地卑溼沮洳洪水為患草木不得其生至是或繇或條或天或喬而或漸苞故於三州特言之以見水土平草木亦得遂其性也纂註馮氏曰繇抽也 呂氏曰條始長也 陳氏大猷曰兖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居河濟江淮下流水未平則為下濕於草木非冝水既平則為沃衍於草木尤冝故以三州言草木厥田惟中下厥賦貞作十有三載乃同田第六等賦第九等貞正也兖賦最薄言君天下者以薄賦為正也作十有三載乃同者兖當河下流之衝水激而湍悍地平而土踈被害尤劇今水患雖平而卑濕沮洳未必盡去土曠人稀生理鮮少必作治十有三載然後賦法同於他州此為田賦而言故其文屬於厥賦之下先儒以為禹治水所歴之年且謂此州治水最在後畢州為第九成功因以上文厥賦貞者謂賦亦第九與州正為相當殊無意義其説非是輯錄兖州水患最深作治十三年乃有賦法與他州同案禹治水八年此言十三載者通始治水八年言之則此州水平其後他州五年歟東齋集傳洪水之患意者只是如今河决之類故禹用功處多在河所以於兖州下記作十有三載乃同此言專為治河也兖州是河患甚處正今之滑衛州也若其他江水兩岸多是山石想亦無泛濫之患禹自不湏大叚去理㑹廣厥貢漆絲厥篚織文貢者下獻其土所有於上也兖地冝漆冝桑故貢漆絲也篚竹噐筐屬也古者幣帛之屬則盛之以筐篚而貢焉經曰篚厥𤣥黄是也織文者織而有文錦綺之屬也以非一色故以織文緫之林氏曰有貢又有篚者所貢之物入於篚也輯録貢者諸侯貢天子故畿外八州皆有貢織文綾羅之屬復齊集義纂註林氏曰八州之貢兖雍最寡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最多 吕氏曰八州之貢皆衣服噐用之物所謂惟正之供也浮于濟漯逹于河舟行水曰浮漯者河之枝流也兖之貢賦浮濟浮漯以逹于河也帝都冀州三面距河逹河則逹帝都矣又案地志曰漯水出東郡東武陽至千乘入海程氏以為此乃漢河與漯殊異然亦不能明言漯河所在未詳其地也海岱惟青州青州之域東北至海西南距岱岱㤗山也在今襲慶府奉符縣西北三十里纂註孔氏曰東北據海西南距岱唐孔氏曰青州東北跨海至遼東皆是舜為十二州分青州為營州營州即遼東是也漢公孫度據遼東自號青州刺史越海収東萊諸郡堯時青州當越海而有諸郡也 武夷熊氏曰青州東北踰海西南距岱遼東朝鮮等處皆青州之境亦以其地曠隔故分為營州今岡南之平蠻等州是也青齊乃東方形勝要害之地世號為東西秦秦得百二齊亦得十二蓋可見矣古者建侯樹國最為重鎮大扺齊之地最為冨强近利故孔子謂齊變而後至魯也嵎夷既略嵎夷薛氏曰今登州之地略經略為之封畛也即堯典之嵎夷濰淄其道濰淄二水名濰水地志云出琅琊郡箕縣今密州莒縣東北濰山也北至都昌入海今濰州昌邑也淄水地志云出㤗山郡萊蕪縣原山今淄州淄川縣東南七十里原山也東至博昌縣入濟今青州夀光縣也其道者水循其道也上文言既道者禹為之道也此言其道者泛溢既去水得其故道也林氏曰河濟下流兖受之淮下流徐受之江漢下流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受之青雖近海然不當衆流之衝但濰淄二水順其故道則其功畢矣比之他州用力最省者也厥土白墳海濵廣斥濵涯也海涯之地廣漠而斥鹵許慎曰東方謂之斥西方謂之鹵斥鹵鹹地可煮為鹽者也纂註孔氏曰言復其斥鹵林氏曰此州土有二種平地之土色白而性墳海濵之土彌望皆斥鹵厥田惟上下厥賦中上田第三賦第四也厥貢鹽絺海物惟錯岱畎絲枲鈆松怪石萊夷作牧厥篚檿絲鹽斥地所出絺細葛也錯雜也海物非一種故曰錯林氏曰既緫謂之海物則固非一物矣此與楊州齒革羽毛惟木文勢正同錯蓋别為一物如錫貢磬錯之錯理或然也畎谷也岱山之谷也枲麻也怪石怪異之石也林氏曰怪石之貢誠為可疑意其必須以為器用之餙而有不可闕者非特貢其怪異之石以為玩好也萊夷顔師古曰萊山之夷齊有萊侯萊人即今萊州之地作牧者言可牧放夷人以畜牧為生也檿山桑也山桑之絲其韌中琴瑟之弦蘓氏曰惟東萊為有此絲以之為繒其堅韌異常萊人謂之山繭輯録萊夷及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島夷間於貢篚之間竊意時貢土物以見來王之意歟東齋集傳纂註蔡氏元度曰貢物不以精麤為叙而以多寡為叙青州鹽居多故叙於先他倣此 林氏曰凡貢不言所出之地者以一州所出皆可貢也言所出之地者以此地所出為良也 爾雅檿絲出東萊孫氏曰檿絲出於萊夷𤣥縞出於淮夷織貝出於島夷故青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徐叙厥篚於三夷之下浮于汶逹于濟汶水出㤗山郡萊蕪縣原山今襲慶府萊蕪縣也西南入濟在今鄆州中都縣也蓋淄水出萊蕪原山之隂東北而入海汶水出萊蕪原山之陽西南而入濟不言逹河者因於兖也海岱及淮惟徐州徐州之域東至海南至淮北至岱而西不言濟者岱之陽濟東為徐岱之北濟東為青言濟不足以辨故略之也爾雅濟東曰徐州者商無青并青於徐也周禮正東曰青州者周無徐并徐於青也林氏曰一州之境必有四至七州皆止二至蓋以鄰州互見至此州獨載其三邊者止言海岱則嫌於青止言淮海則嫌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故必曰海岱及淮而後徐州之疆境始别也纂註武夷熊氏曰徐州之境東扺海南距淮北跨岱西接豫州之境地雖不廣蘓氏以徐州三面距山一面皆平野曠土沂泗諸水在其前冀東與兖豫之地皆可接引而在懐抱拱揖之内亦東方一形勝也徐即魯境地連淮海東夷其俗有二曲阜沂泗則禮義文雅之邦而彭城則其俗又雄傑鷙悍自負劉項起於豐沛朱全忠以碭山人淮夷徐戎皆在其地牧守之任亦不可不重慎也淮沂其乂淮沂二水名淮見導水曾氏曰淮之源出於豫之境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徐之間始大其泛濫為患尤在於徐故淮之治於徐言之也沂水地志云出㤗山郡蓋縣艾山今沂州沂水縣也南至於下邳西南而入於泗曽氏曰徐州水以沂名者非一酈道元謂水出尼邱山西北徑魯之雩門亦謂之沂水水出太公武陽之冠石山亦謂之沂水而沂水之大則出於泰山也又案徐之水有泗有汶有汴有漷而獨以淮沂言者周職方氏青州其川淮泗其浸沂沭周無徐州兼之於青周之青即禹之徐則徐之川莫大於淮淮乂則自泗而下凡為川者可知矣徐之浸莫大於沂沂乂則自沭而下凡為浸者可知矣纂註漷音郭沭音術蒙羽其藝蒙羽二山名䝉山地志在㤗山郡蒙隂縣西南今沂州費縣也羽山地志在東海郡祝其縣南今海州朐山縣也藝者言可種藝也纂註林氏曰蒙山即語東蒙詩奄有龜蒙羽山即鯀殛處王氏炎曰先淮後沂先大而後小也先䝉後羽先髙而後下也淮沂乂而後䝉羽可藝事之相因也大野既豬大野澤名地志在山陽郡鉅野縣北今濟州鉅野縣也鉅即大也水蓄而復流者謂之豬案水經濟水至乘氏縣分為二南為菏北為濟酈道元謂一水東南流一水東北流入鉅野澤則大野為濟之所絶其所聚也大矣何承天曰鉅野廣大南導洙泗北連清濟徐之有濟於是乎見又鄆州中都西南亦有大野陂或皆大野之地也纂註曽氏曰職方河東曰兖州其澤藪曰大野大野濟水之所絶則禹之時益在徐之西允之東也周無徐故専屬兖東原底平東原漢之東平國今之鄆州也晁氏曰東平自古多水患數徙其城咸平中又徙城於東南則其下濕可知底平者水患已去而底於平也後人以其地之平故謂之東平又案東原在徐之西北而謂之東者以在濟東故也東平國在景帝亦謂濟東國云益知大野東原所以志濟也纂註王氏炎曰大野豬而後東原平亦事之相因也 曾氏曰淮沂水之流者大野水之止者蒙羽地之髙者東原地之平者無不治也厥土赤埴墳草木漸包土黏曰埴埴膩也黏泥如脂之膩也周有摶埴之工老氏言埏埴以為噐惟土性黏膩細密故可摶可埏也漸進長也如易所謂木漸言其日進於茂而不已也包叢生也如詩所謂如竹包矣言其叢生而齊也厥田惟上中厥賦中中田第二等賦第五等也厥貢惟土五色羽畎夏翟嶧陽孤桐泗濵浮磬淮夷蠙珠暨魚厥篚𤣥纎縞徐州之土雖赤而五色之土亦間有之故制以為貢周書作雒曰諸侯受命於周乃建大社於國中其壝東青土南赤土西白土北驪土中央舋以黄土将建諸侯鑿取其方面之土苞以黄土苴以白茅以為土封故曰受削土於周室此貢土五色意亦為是用也羽畎羽山之谷也夏翟雉具五色其羽中旌旄者也染人之職秋染夏鄭氏曰染夏者染五色也林氏曰古之車服噐用以雉為⿰飠⿱𠂉布 -- 飾者多不但旌旄也曽氏曰山雉具五色出於羽山之畎則其名山以羽者以此歟嶧山名地志云東海郡下邳縣西有葛嶧山古文以為嶧山下邳今淮陽軍下邳縣也陽者山南也孤桐特生之桐其材中琴瑟詩曰梧桐生矣於彼朝陽蓋草木之生以向日者為貴也泗水名出魯國卞縣桃墟西北陪尾山源有泉四四泉俱導因以為名西南過彭城又東南過下邳入淮卞縣今襲慶府泗水縣也濵水旁也浮磬石露水濱若浮於水然或曰非也泗濵非必水中泗水之旁近浮者石浮生土中不根着者也今下邳有石磬山或以為古取磬之地曽氏曰不謂之石者成磬而後貢也淮夷淮之夷也蠙蚌之别名也暨及也珠為服餙魚用祭祀今濠泗楚皆貢淮白魚亦古之遺制歟夏翟之出於羽畎孤桐之生於嶧陽浮磬之出於泗濵珠魚之出於淮夷各有所産之地非他處所有故詳其地而使貢也𤣥亦黒色幣也武成曰篚厥𤣥黄纎縞皆繒也禮曰及期而大祥素縞麻衣中月而禫禫而纎記曰有虞氏縞衣而飬老則知纎縞皆繒之名也曽氏曰𤣥赤而有黒色衣為之衮所以祭也以之為端所以齋也以之為冠以為首服也黒經白緯曰纎纎也縞也皆去凶即吉之所服也纂註林氏曰桐以向日孤生者為良猶言孤竹之管陸農師曰桐性便濕地不生於岡詩傳曰梧桐不生髙岡太平而後生朝陽以此觀之生山陽難得而生孤者尤難得也 孔氏曰水中見石可以為磬 陳氏大猷曰石輕浮可為磬者成而貢之磬聲清越取輕浮者良今海濵亦有浮石 孔氏曰𤣥黒繒縞白繒纎細也纎在中明二物皆當細 新安胡氏曰𤣥纎縞三色繒也端取其正謂士服衣袂二尺二寸屬幅廣袤等也浮于淮泗逹于河許慎曰汳水受陳留浚儀隂溝至䝉為灉水東入於泗則淮泗之可以逹於河者以灉至於泗也許慎又曰泗受泲水東入淮蓋泗水至大野而合泲然則泗之上源自泲亦可以通河也淮海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之域北至淮東南至於海輯録薛常州作地志不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豫二州先生曰此二州是其所經厯古今不同難下手故不作諸葛誠之要補之以其只見册 子上㡳故也地理最難理㑹全合禹貢不着了書説纂註武夷熊氏曰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在地東南隅以地勢言也山必起於西北澤必匯於東南經言淮海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北距淮東至南海閩粤雖上古未通亦當在要荒之服禹㑹諸侯於塗山㑹稽又禹迹之所至矣西扺荆州之境淮之西當在桐柏荆州之界江之西當在衡漳之界其地乃淮東西江東西及兩浙之地建都於江南者金陵豫章亦都㑹然畫江淮以自保僅可以偏覇欲以規恢中原奄有四海則自古以來未之有也彭蠡既豬彭蠡地志在豫章郡彭澤縣東合江西江東諸永跨豫章饒州南康軍三州之地所謂鄱陽湖者是也詳見導水陽鳥攸居陽鳥随陽之鳥謂鴈也今惟彭蠡洲渚之間千百為羣記陽鳥所居猶夏小正記鴈北鄉也言澤水既豬洲渚既平而禽鳥亦得其居止而遂其性也纂註唐孔氏曰日行夏至漸南冬至漸北鴻鴈九月而南正月而北左思蜀都所謂木落南翔冰泮北徂是也三江既入庾仲初吴都賦注松江下七十里分流東北入海者為婁江東南流者為東江併松江為三江其地今亦名三江口吴越春秋所謂范蠡乘舟出三江之口者是也 又案蘓氏謂岷山之江為中江嶓冢之江為北江豫章之江為南江即導水所謂東為北江東為中江者既有中北二江則豫章之江為南江可知今案此為三江若可依據然江漢㑹於漢陽合流數百里至湖口而後與豫章江㑹又合流千餘里而後入海不復可指為三矣蘓氏知其説不通遂有味别之説禹之治水本為民去害豈如陸羽軰辨味烹茶為口腹計邪亦可見其説之窮矣以其説易以惑人故并及之或曰江漢之水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巨浸何以不書曰禹貢書法費䟽鑿者雖小必記無施勞者雖大亦略江漢荆州而下安於故道無俟濬治故在不書况朝宗於海荆州固備言之是亦可以互見矣此正禹貢之書法也輯録先生說三江之說多不同銖問東坡之說如何曰東坡不曽親見東南水勢只是意想硬說且江漢之水到漢陽軍已合為一不應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復言三江薛士龍說震澤下有三江入海疑他曽見東南水勢說得恐是 書中極有難考處只如禹貢說三江及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間地理是吾軰親目見者皆有疑至北方即無疑此無他是不曽見耳大雅餘見後九江彭蠡說纂註新安陳氏曰三江不勝異説顔師古以為中江南江北江郭景純以為岷江浙江松江韋昭以為松江浙江浦陽江王介甫以為一江自義興一江自毗陵一江自吴縣皆據所見而言非禹舊迹也皆不必取既入入海也 陳氏大猷曰古有九河後合為一古有滎澤後堙為地安知彭蠡之下禹平水時有三江而後或合為一乎酈道元謂東南地卑萬水所湊觸地成川故川舊瀆難以為慿禹迹之不可考者多矣凡捨經文而指後世流𣲖之分合水道之通塞地名之同異以為説者以論後世之地理則可以論禹迹之舊則難也震澤厎定震澤太湖也周職方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藪曰具區地志在吴縣之西南五十里今蘓州吴縣也曽氏曰震如三川震之震若今之湖翻是也具區之水多震而難定故謂之震澤㡳定者言㡳於定而不震蕩也纂註新安陳氏曰韋昭注國語太湖即五湖書謂之震澤爾雅謂之具區職方曰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薮曰具區浸曰五湖又不同篠簜既敷厥草惟夭厥木惟喬厥土惟塗泥篠箭竹簜大竹郭璞曰竹關節曰簜敷布也水去竹已布生也少長曰夭喬髙也塗泥水泉濕也下地多水其土淖纂註王氏炎曰少長曰夭猶言桃之夭夭上竦曰喬猶言南有喬木南方地暖故草木皆少長而木多上竦河朔地寒雖合抱之木不能髙也兖徐言草木皆居厥土之下凡土無髙下燥濕其性皆然兼山林言之也若揚之塗泥惟言沮洳之多山林不與故先草木也青不言草木而貢有松檿絲則可知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言之而荆亦不言然貢有杶榦等亦可知矣蓋兖青相同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為一惟徐漸苞為異耳厥田惟下下厥賦下上上錯田第九等賦第七等雜出第六等也言下上上錯者以本設賦九等分為三品下上與中下異品故變文言下上上錯也纂註王氏炎曰土塗泥故其田下下大抵南方水淺土薄不如北方地力之厚也 林氏曰田最下而賦第七或第六者人工修也厥貢惟金三品瑶琨篠簜齒革羽毛惟木島夷卉服厥篚織貝厥包橘柚錫貢三品金銀銅也瑤琨玉石名詩曰何以舟之惟玉及瑶琨說文云石之美似玉者取之可以為禮噐篠之枋中於矢之笴簜之材中於樂之管簜亦可為符節周官掌節有英簜象有齒犀兕有革鳥有羽獸有毛木楩梓豫章之屬齒革可以成車甲羽毛可以為旌旄木可以備棟宇噐械之用也島夷東南海島之夷卉草也葛越木綿之屬織貝錦名織為貝文詩曰貝錦是也今南夷木綿之精好者亦謂之吉貝海島之夷以卉服來貢而織貝之精者則入篚焉包裏也小曰橘大曰柚錫者必待錫命而後貢非嵗貢之常也張氏曰必錫命乃貢者供祭祀燕賔客則詔之口腹之欲則難於出令也纂註唐孔氏曰貝水介蟲有文彩 蘓氏曰橘柚苟常貢則勞害如漢唐荔枝矣 唐孔氏曰橘柚與荆之大龜豫之磬錯皆非常貢故言於厥篚之下玉篇笴各旱反正作簳又廣韻加我反沿于江海逹于淮泗順流而下曰㳂㳂江入海
  自海而入淮泗不言逹於河者因於徐也禹時江淮未通故㳂於海至吴始開䢴溝隋人廣之而江淮舟船始通也孟子言排淮泗而注之江記者之誤也輯録孟子言瀹濟漯而注諸海決汝漢排淮泗而注之江據今水路及禹貢所載惟漢入江汝泗自入淮而淮自入海分明是誤蓋一時牽於文勢而不暇考其實爾令人強為之解釋終是可笑雉纂註陳氏大猷曰循行水涯曰沿水之險者莫如江海遇風清多㳂岸而行所以獨言㳂不言浮以著其險也 王氏炎曰兖言浮於濟漯達於河故青言浮於汶逹於濟徐言浮於淮泗逹於河故揚言㳂於江海逹於淮泗皆因上文以互見也 玉篇䢴古寒户安二反荆及衡陽惟荆州荆州之域北距南條荆山南盡衡山之陽荆衡各見導山唐孔氏曰荆州以衡山之陽為至者蓋南方惟衡山為大以衡陽言之見其地不止此山而猶包其南也輯録禹治水時想亦不曽遍歴天下如荆州乃三苖之國不成一一皆到徃徃是使官屬去彼相視其山川具圖說以歸作此一書耳故今禹貢所載南方山川多與今地面上所有不同廣纂註曽氏曰有兩荆山此荆州之荆山非雍州荆岐既旅之荆山此荆山其南為荆州其北為豫州漢志此荆山在南郡今襄陽府臨沮縣衡山在長沙今潭州湘南縣北距荆山南及衡陽為荆州即今湖南湖北之地也今江西亦半屬荆州 武夷熊氏曰荆州之地亦廣北接雍豫之境南逾五嶺即越之南徼也越雖上古未通亦當在要荒之服東扺揚州之境西抵梁州及西南夷等處皆楚地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之境自兩浙為吴越之外江淮皆楚境或謂建都於江南者當以南陽為正其北接連中原東通吴西接巴蜀南控蠻粤故諸葛亮以為用武之國英雄之所必爭凡自北而攻南自南而窺北未有不先得此而後可以有為也此又有國者之所當知也江漢朝宗于海江漢見導水春見曰朝夏見曰宗朝宗諸侯見天子之名也江漢合流於荆去海尚逺然水道已安而無有壅塞横決之患雖未至海而其勢已奔趨於南猶諸侯之朝宗於王也輯録江漢發源梁州及入海則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至荆州合流迅疾以趨海有似於朝宗復齋集義纂註王氏炎曰漢水入江處在漢陽軍大别山下正屬荆州之域九江孔殷九江即今之洞庭也水經言九江在長沙下雋西北楚地記曰巴陵瀟湘之淵在九江之間今岳州巴陵縣即楚之巴陵漢之下雋也洞庭正在其西北則洞庭之為九江審矣今沅水漸水元水辰水叙水酉水澧水資水湘水皆合於洞庭意以是名九江也孔甚殷正也九江水道甚得其正也 案漢志九江在廬江郡之尋陽縣尋陽記九江之名一曰烏江二曰蜯江三曰烏白江四曰嘉靡江五曰畎江六曰源江七曰廩江八曰提江九曰箘江今詳漢九江郡之尋陽乃禹貢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之境而唐孔氏又以為九江之名起於近代未足為據且九江𣲖別取之邪亦必首尾短長大略均布然後可目之為九然其一水之間當有一洲九江之間沙水相間乃為十有七道而今尋陽之地将無所容况沙洲出没其勢不常果可以為地理之定名乎設使派别為九則當曰九江既道不應曰孔殷於導江當曰播九江不應曰過九江反復参考則九江非尋陽明甚本朝胡氏以洞庭為九江者得之曽氏亦謂導江曰過九江至于東陵東陵今之巴陵今巴陵之上即洞庭也因九水所合遂名九江故下文導水曰過九江經之例大水合小水謂之過則洞庭之為九江益以明矣輯録見後九江彭蠡說外銖録一段疑朱子未定之說故不贅輯沱濳既道爾雅曰水自江出為沱自漢出為潛凡水之出於江漢者皆有此名此則荆州江漢之出者也今案南郡枝江縣有沱水然其流入江而非出於江也華容縣有夏水首出於江尾入於沔亦謂之沱若潜水則未有見也纂註王氏炎曰沱水在今江陵府枝江縣土人謂枝江為百里洲夾江沱二水之間其與江分處謂之上沱與江合處謂之下沱隋志南郡松滋縣有涔涔即古潛字故史記云沱涔既□今松滋分為潛江縣矣雲土夢作乂雲夢澤名周官職方荆州其澤藪曰雲夢方八九百里跨江南北華容枝江江夏安陸皆其地也左傳楚子濟江入于雲中又楚子以鄭伯田于江南之夢合而言之則為一别而言之則二澤也雲土者雲之地土見而己夢作乂者夢之地己可耕治也蓋雲夢之澤地勢有髙卑故水落有先後人工有早晚也輯録江陵之下岳州之上是雲夢又曰江陵之下連岳州是雲夢節厥土惟塗泥厥田惟下中厥賦上下荆州之土與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同故田比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只加一等而賦為第三等者地闊而人工修也厥貢羽毛齒革惟金三品杶榦栝柏礪砥砮丹惟箘簵楛三邦厎貢厥名包匭菁茅厥篚𤣥纁璣組九江納錫大龜荆之貢與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大抵多同然荆先言羽毛者漢孔氏所謂善者為先也案職方氏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其利金錫荆州其利丹銀齒革則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所産不無優劣矣杶栝柏三木名也杶木似樗而可為弓榦栝木柏葉松身礪砥皆磨石砥以細密為名礪以麤糲為稱砮者中矢鏃之用肅慎氏貢石砮者是也丹丹砂也箘簵竹名楛木名皆可以為矢董安於之治晋陽也公宫之垣皆以荻蒿苫楚廩之其髙丈餘趙襄子發而試之其堅則箘簵不能過也則箘簵蓋竹之堅者其材中矢之笴楛肅慎氏貢楛矢者是也三邦未詳其地底致也致貢箘簵楛之有名者也匭匣也菁茅有刺而三脊所以供祭祀縮酒之用既包而又匣之所以示敬也齊桓公責楚包茅不入王祭不供無以縮酒又管子云江淮之間一茅而三脊名曰菁茅菁茅一物也孔氏謂菁以為葅者非是今辰州麻陽縣苞茅山出苞茅有刺而三脊纁周禮染人夏纁𤣥纁絳色幣也璣珠不圓者組綬類大龜尺有二寸所謂國之守龜非可常得故不為常貢若偶得之則使之納錫於上謂之納錫者下與上之辭重其事也纂註孔氏曰榦柘也蘇氏曰杶柘也以為弓榦 周禮菁茅春官司尊彛醴齊縮酌注云以茅縮去滓也 鄭氏曰染纁者三入而成又再染以黒則為緅又再染以黒則為緇𤣥色在緅緇之間其六入者是染𤣥纁之法也此州染𤣥纁色善故貢之 新安陳氏曰錫貢如敷錫之錫上錫下也納錫如師錫之錫下錫上也 史記龜䇿傳云龜千嵗滿尺二寸浮于江沱潛漢逾于洛至于南河江沱潛漢其水道之出入不可詳而大勢則自江沱而入潛漢也逾越也漢與洛不通故舍舟而陸以逹於洛自洛而至於南河也程氏曰不徑浮江漢兼用沱潛者隨其貢物所出之便或由經流或循枝派期於便事而已纂註王氏曰江沱潛漢均與洛不通必陸行逾洛然後由洛可至南河凡曰逾皆水道不通遵陸而後能逹也逾于沔同義荆河惟豫州豫州之域西南至南條荆山北距大河輯録問周公定豫州為天地之中東西南北各五千里今北邉無極而南方交趾際海道里長短夐殊何以云各五千里曰此但以中國地叚四方相去言之未說極邉與際海處周公以土圭測天地之中則豫州為中而南北東西際天各逺許多至與北逺而南近則地形有偏耳所謂地不滿東南也格言纂註武夷熊氏曰豫州居天下之中四方道里適均故古人於此定都不但形勢之所在亦朝㑹貢賦之便湯之亳今河南偃師縣是也成王之洛邑今河南洛陽縣是也其地北距河南抵荆山東抵徐西抵雍梁今為河南府虢郟鄭汝淶蔡唐鄧汴宋等州之地伊洛瀍澗既入于河伊水山海經曰熊耳之山伊水出焉東北至洛陽縣南北入於洛郭璞云熊耳在上洛縣南今商州上洛縣也地志言伊水出𢎞農盧氏之熊耳者非是洛水地志云出𢎞農郡上洛縣冡領山水經謂之讙舉山今商州洛南縣冡領山也至鞏縣入河今河南府鞏縣也瀍水地志云出河南郡穀城縣替亭北今河南府河南縣西北有古穀城縣其北山實瀍水所出也至偃師縣入洛今河南府偃師縣也澗水地志云出𢎞農郡新安縣東南入於洛新安在今河南府新安澠池之間今澠池縣東二十三里新安城是也城東北有白石山即澗水所出酈道元云世謂之廣陽山然則澗水出今之渑池至新安入洛也伊瀍澗水入於洛而洛水入於河此言伊洛瀍澗入於河若四水不相合而各入河者猶漢入江江入海而荆州言江漢朝宗于海意同蓋四水竝流小大相敵故也詳見下文滎波既豬滎波二水名濟水自今孟州温縣入河潛行絶河南溢為滎在今鄭州滎澤縣西五里敖倉東南敖倉者古之敖山也案今濟水但入河不復過河之南滎瀆水受河水有石門謂之滎口石門也鄭康成謂滎今塞為平地滎陽民猶謂其處為滎澤酈道元曰禹塞淫水於滎陽下引河東南以通淮泗濟水分河東南流漢明帝使王景即滎水故瀆東注浚儀謂之浚儀渠漢志謂滎陽縣有狼蕩渠首受濟者是也南曰狼蕩北曰浚儀其實一也波水周職方豫州其川滎雒其浸波溠爾雅云水自洛出為波山海經曰婁涿之山波水出其隂北流注于穀二說不同未詳孰是孔氏以滎波為一水者非也纂註玉篇溠仄架千河二反導菏澤被孟豬菏澤地志在濟隂郡定陶縣東今興仁府濟隂縣南三里其地有菏山故名其澤為菏澤也蓋濟水所經水經謂南濟東過寃句縣南又東過定陶縣南又東北菏水東出焉是也被及也孟豬爾雅作孟諸地志在梁國睢陽縣 東北今南京虞城縣西北孟諸澤是也曽氏曰被覆也菏水衍溢導其餘波入於孟豬不常入也故曰被纂註廣韻句其俱切厥土惟壤下土墳壚土不言色者其色雜也壚䟽也顔氏曰𤣥而䟽者謂之壚其土有髙下之不同故别言之纂註王氏炎曰下土下等之土也壤則為沃墳壚則為瘠 顧氏臨曰髙地則壤下地則壚如青厥土白墳海濵廣斥是也厥田惟中上厥賦錯上中田第四等賦第二等雜出第一等也厥貢漆枲絺紵厥篚纎纊錫貢磬錯林氏曰周官載師漆林之征二十有五周以為征而此乃貢者蓋豫州在周為畿内故載師掌其征而不制貢禹時豫在畿外故有貢也推此義則冀不言貢者可知顔師古曰織紵以為布及練然經但言貢枲與紵成布與未成布不可詳也纊細綿也磬錯治磬之錯也非所常用之物故非常貢必待錫命而後納也與揚州橘柚同然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先言橘柚而此先言錫貢者橘柚言包則於厥篚之文無嫌故言錫貢在後磬錯則與厥篚之文嫌於相屬故言錫貢在先蓋立言之法也纂註孔氏曰纎纊細緜 林氏曰纎自為一物 新安陳氏曰徐之𤣥纎縞則纎為繒此之纎纊則當為細孔說是浮于洛逹于河豫州去帝都最近豫之東境徑自入河豫之西境則浮於洛而後至河也華陽黒水惟梁州梁州之境東距華山之南西據黒水華山即太華見導山黒水見導水纂註曽氏曰華山即西嶽在梁雍之東其陽為梁州其隂為雍州 武夷熊氏曰梁州即今全蜀之地成都潼川興元利州夔州等路五十四州之地是也或言秦以前未嘗通至秦鑿山開道闗塞始通恐止言金牛一道耳下言岷嶓沱濳蔡蒙和夷禹之故迹皆可見何嘗不通中國也大抵蜀地北與秦隴接境實為天下要脊世治則順比後從世亂則阻險割據任擇牧守最難其人不可不重慎也岷嶓既藝岷嶓二山名岷山地志在蜀郡湔氐道西徼外在今茂州汶山縣江水所出也晁氏曰蜀以山近江源者通為岷山連峯接岫重疊險阻不詳逺近青城天彭諸山之所環遶皆古之岷山青城乃其第一峯也嶓冡山地志云在隴西郡氐道縣𣻌水所出又云在西縣今興元府西縣三泉縣也蓋嶓冡一山跨於兩縣云川原既滌水去不滯而無泛溢之患其山已可種藝也纂註王氏炎曰江漢發源此州方江漢之源未滌水或汎溢二山下其地有荒而不治者今既可種藝知二水之順流也沱潛既道此江漢别流之在梁州者沱水地志蜀郡郫縣江沱在東西入大江郫縣今成都府郫縣也又地志云蜀郡汶江縣江沱在西南東入江汶江縣今永康軍導江縣也濳水地志云巴郡宕渠縣濳水西南入江宕渠今渠州流江縣也酈道元謂宕渠縣有大穴濳水入焉通罡山下西南濳出南入於江又地志漢中郡妄陽縣灊谷水出西南入漢灊音濳安陽縣今洋州眞符縣也又案梁州乃江漢之源此不志者岷之藝導江也嶓之藝導𣻌也道沱則江悉矣道潛則漢悉矣上志岷嶓下志
  沱濳江漢源流於是而見纂註陳氏曰沱濳發源此州而入荆州故荆梁二州皆言沱潛既道蔡蒙旅平蔡蒙二山名蔡山輿地記在今雅州嚴道縣蒙山地志蜀郡青衣縣今雅州名山縣也酈道元謂山上合下開沬水逕其間溷崖水脉漂疾歴代為患蜀郡太守李冰發卒鑿平溷崖則此二山在禹為用功多也祭山曰旅旅平者治功畢而旅祭也纂註陳氏大猷曰古人舉事必祭况治水土大事必不敢忽然旅獨於梁雍言之者蓋九州終於梁雍以見前諸州名山皆有祭也旅獨於蔡蒙荆岐言之者蓋紀梁之山終於蔡蒙紀雍之山始於荆岐以見州内諸名山皆有祭也故下文復以九山刋旅緫結之然特言於諸州之後其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之意歟和夷厎績和夷地名嚴道以西有和川有夷道或其地也又案晁氏曰和夷二水名和水今雅州滎經縣北和川水自蠻界羅嵒州東西來逕蒙山所謂青衣水而入岷江者也夷水出巴郡魚復縣東南過佷山縣南又東過夷道縣東北入於江今詳二説皆未可必但經言厎績者三覃懷原隰既皆地名則此恐為地名或地名因水亦不可知也纂註鄭氏曰和夷和上之夷人也 曽氏曰嚴道有和川夷人居之厥土青黎黎黒也纂註孔氏曰沃壤也厥田惟下上厥賦下中三錯田第七等賦第八等雜出第七第九等也案賦雜出他等者或以為嵗有豐凶或以為户有増减皆非也意者地力有上下年分不同如周官田一易再易之類故賦之等第亦有上下年分冀之正賦第一等而間嵗第二等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正賦第七等而閒嵗第六等也豫之正賦第二等而閒歳第一等也梁之正賦第八等而閒嵗出第七第九等也當時必有條目詳具今不存矣書之所載特凡例也若謂嵗之豐凶户之増减則九州皆然何獨於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豫梁四州言哉纂註新安胡氏曰或曰閒出第六第七第九厥貢璆鐵銀鏤砮磬熊羆狐貍織皮璆玉磬鐵柔鐵也鏤剛鐵可以刻鏤者也磬石磬也言鐵而先於銀者鐵之利多於銀也後世蜀之卓氏程氏以鐵冶富擬封君則梁之利尤在於鐵也織皮者梁州之地山林為多獸之所走熊羆狐貍四獸之皮製之可以為裘其毳毛織之可以為罽也林氏曰徐州貢浮磬此州既貢玉磬又貢石磬豫州又貢磬錯以此觀之則知當時樂噐磬最為重豈非以其聲角而在清濁小大之間最難得其和者哉纂註歸軒鄒氏曰漢志犍為郡朱提縣有朱提山出銀毎銀八兩為一流直一千五百八十他銀一流但直一千犍為郡正梁州之境是梁州之銀獨羙於他州故以為貢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金三品鄭氏以為銅三色也 玉篇罽居例反字正作𦇧西傾因桓是來浮于濳逾于沔入于渭亂于河西傾山名地志在隴西郡臨洮縣西今洮州臨潭縣西南桓水名水經曰西傾之南桓水出焉蘇氏曰漢始出為𣻌東南流為沔至漢中東行為漢沔酈道元曰自西傾而至葭萌浮於西漢西漢即濳水也自西漢遡流而届於晋夀界阻𣻌枝津南歴岡北迤邐接漢沔歴漢川至於褒水逾褒而暨於衙嶺之南溪灌於斜川届於武功而北以入於渭漢武帝時人有上書欲通褒斜道及漕事下張湯問之云褒水通沔斜水通渭皆可以漕從南陽上沔入褒褒絶水至斜間百餘里以車轉從斜下渭如此則漢中穀可致經言沔渭而不言褒斜者因大以見小也褒斜之間絶水百餘里故曰逾然於經文則當曰逾於渭今曰逾於沔此又未可曉也絶河而渡曰亂輯録西傾雖在雍州其人有事於京師者必道取梁州因桓水而來故梁貢道及之復齋集義纂註葉氏曰雍言織皮崐崘析支渠搜非中國之貢明矣疑西傾即西戎之境熊羆狐貍織皮文與西傾因桓是來相屬謂四獸織皮西傾之戎因桓水而以此來貢也 孔氏曰漢上曰沔黒水西河惟雍州雍州之域西據黒水東距西河謂之西河者主冀都而言也纂註林氏曰雍梁皆以黒水為境不當言據 武夷熊氏曰雍州秦地周之岐豐鎬京漢之三輔皆此焉婁敬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合天下形勢言之所謂秦得百二者實以據地勢之上㳺當天下之要脊四塞以為固全一面之險以東制諸侯故言定都者必先焉書以黒水西河為界而又西接弱水流沙之地則其土地之廣漠可知大抵關中之地固是形勢可以為都但其地廹近西戎周秦漢唐世有羌胡之患必盡隂山與唐三受降城及靈夏河西五郡為塞地乃可爾又嘗考之古今地志雍州之地却無黒水所謂導黒水至於三危者三危山或云在燉煌郡則今瓜州也曷嘗有此水踰跨諸山以至於南海哉若以河源崐崘推之崐崘山脊以西人跡所未到其東中一支則重岡積嶺直至終南太華皆是雍之南山而𤓰州乃在河西五郡實當西北界上漢人所謂斷匈奴右臂者以其不與西戎相接也史 當有錯蔡氏亦以雍之西有黒水未見其可信也弱水既西柳宗元曰西海之山有水焉散涣無力不能負芥投之則委靡墊没及底而後止故名曰弱既西者導之西流也地志云在張掖郡删丹縣薛氏曰弱水出吐谷渾界窮石山自删丹西至合黎山與張掖縣河合又案通鑑魏太武擊柔然至栗水西行至菟園水分軍搜討又循弱水西行至涿邪山則弱水在菟園水之西涿邪山之東矣北史載太武至菟園水分軍搜討東至瀚海西接張掖水北度燕然山與通鑑小異豈瀚海張掖水於弱水為近乎程氏據西域傳以弱水為在條支援引甚悉然長安西行一萬二千二百里又百餘日方至條支其去雍州如此之逺禹豈應窮荒而導其流也哉其説非是纂註程氏曰弱水初必壅遏而東既導之西則逆者順矣 林氏曰衆水皆東而弱水獨西黒水獨南因其性與勢之自然也必欲東之則逆其自然非行所無事矣涇屬渭汭涇渭汭三水名涇水地志出安定郡涇陽縣西今原州百泉縣岍頭山也東南至馮翊陽陵縣入渭今永興軍髙陵縣也渭水地志出隴西郡首陽縣西南今渭州渭源縣鳥鼠山西北南谷山也東至京兆船司空縣入河今華州華隂縣也汭水地志作芮扶風汧縣弦蒲藪芮水出其西北東入涇今隴州汧源縣弦蒲藪有汭水焉周職方雍州其川涇汭詩曰汭鞠之即皆謂是也屬連屬也涇水連屬渭汭二水也纂註陳氏大猷曰渭汭蔡分作二水固有詩禮可證然下文㑹於渭汭不過如言洛汭媯汭耳又詩涇以渭濁未聞及汭水也漆沮之從灃之同皆從同於渭耳未聞與汭通也作二水可疑 新安陳氏曰孔云水北曰汭一云水曲曰汭又水口曰汭夏書以洛表對洛汭則汭水北之曲也又如東過洛汭漆沮既從漆沮二水名漆水寰宇記自耀州同官縣東北界來經華原縣合沮水沮水地志出北地郡直路縣東今坊州宜君縣西北境也寰宇記沮水自坊州昇平縣北子午嶺出俗號子午水下合榆谷慈馬等川遂為沮水至耀州華原縣合漆水至同州朝邑縣東南入渭二水相敵故並言之既從者從於渭也又案地志謂漆水出扶風縣晁氏曰此豳之漆也水經漆水出扶風杜陽縣程氏曰杜陽今岐山普潤縣之地亦漢漆縣之境其水入渭在灃水之上與經序渭水節次不合非禹貢之漆水也纂註蘇氏曰從如少之從長渭大而漆沮小故言從灃水攸同灃水地志作酆出扶風鄠縣終南山今永興軍鄠縣山也東至咸陽縣入渭同者同於渭也渭水自鳥鼠而東灃水東注之涇水北注之漆沮東北注之曰屬曰從曰同皆主渭而言也纂註蘇氏曰灃渭相若故言同 玉篇鄠胡古反荆岐既旅終南惇物至于鳥鼠荆岐二山名荆山即北條之荆地志在馮翊懷德縣南今耀州富平縣掘陵原也岐山地志在扶風美陽縣西北今鳯翔府岐山縣東北十里也終南惇物鳥鼠亦皆山名終南地志古文以太一山為終南山在扶風武功縣今永與軍萬年縣南五十里也惇物地志古文以垂山為惇物在扶風武功縣今永興軍武功縣也鳥鼠地志在隴西郡首陽縣西南今渭州渭源縣西也俗呼為青雀山舉三山而不言所治者蒙上既旅之文也原隰厎績至于豬野廣平曰原下濕曰隰詩曰度其隰原即指此也鄭氏曰其地在豳今邠州也豬野地志云武威縣東北有休屠澤古今以為豬野今凉州姑臧縣也治水成功自髙而下故先言山次原隰次陂澤也三危既宅三苖丕叙三危即舜竄三苖之地或以為燉煌未詳其地三苖之竄在洪水未平之前及是三危已既可居三苖於是大有功叙今案舜竄三苖以其惡之尤甚者遷之而立其次者於舊都今既竄者己丕敘而居於舊都者尚桀鷔不服蓋三苖舊都山川險阻氣習使然今湖南猺洞時猶竊發俘而詢之多為苖姓豈其遺種歟纂註歸軒鄒氏曰案後漢西羌傳注三危山在今沙州燉煌縣東南山有三峯故曰三危 武夷熊氏曰首言弱水終言三危極其逺而言之也 吕氏曰三苖有罪自當竄逐發政施仁自當及之故治水至三危亦既使安居大得其敘後世以為投之四裔若棄之者非聖人之心也厥土惟黄壤黄者土之正色林氏曰物得其常性者最貴雍州之土黄壤故其田非他州所及厥田惟上上厥賦中下田第一等而賦第六等者地狹而人功少也纂註王氏炎曰東方朔云關中之地號為畆直一金田上上可知 唐孔氏曰此州與荆州賦田升降皆較六等荆州升之極故云人功修此州降之極故云人功少厥貢惟球琳琅玕球琳美玉也琅玕石之似珠者爾雅曰西北之美者有昆侖虚之球琳琅玕今南海有青琅玕珊瑚屬也纂註孫氏曰貢非一類物者不言惟一類物皆言惟浮于積石至于龍門西河㑹于渭汭積石地志在金城郡河關縣西南羌中今鄯州龍支縣界也龍門山地志在馮翊夏陽縣今河中府龍門縣也西河冀之西河也雍之貢道有二其東北境則自積石至於西河其西南境則㑹於渭汭言渭汭不言河者蒙梁州之文也他州貢賦亦當不止一道發此例以互見耳 案邢恕奏乞下熙河路打造船五百隻於黄河順流放下至㑹州西小河内藏放熙河路漕使李復奏竊知邢恕欲用此船載兵順流而下去取興州契勘㑹州之西小河鹹水其闊不及一丈深止於一二尺豈能蔵船黄河過㑹州入韋精山石峽險窄自上垂流直下髙數十丈船豈可過至西安州之東大河分為六七道散流渭之南山逆流數十里方再合逆溜水淺灘磧不勝舟載此聲若出必為夏國侮笑事遂寢邢恕之䇿如李復之言可謂謬矣然此言貢賦之路亦曰浮於積石至於龍門西河則古來此處河道固通舟楫矣而復之言乃如此何也姑録之以備参考云纂註武夷熊氏曰正道皆從渭逹河惟山脊以西北之地謂道不可通處必自積石之河經渉龍門然後逹於西河以至帝都也織皮崐崘析支渠搜西戎即叙崐崘即河源所出在臨羌析支在河關西千餘里渠搜水經曰河自朔方東轉經渠搜縣故城北蓋近朔方之地也三國皆貢皮衣故以織皮冠之皆西方戎落故以西戎總之即就也雍州水土既平而餘功及於西戎故附於末 蘓氏曰青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三州皆萊夷淮夷㠀夷所篚此三國亦篚織皮但古語有顛倒詳畧爾其文當在厥貢惟球琳琅玕之下浮於積石之上簡編脱誤不可不正愚謂梁州亦篚織皮恐蘓氏之說為然纂註武夷熊氏曰崐崘唐書以為吐蕃界析支即今隂山河南等處 歸軒鄒氏曰案西羌傳羌地在金城郡河關縣之西南濵於賜支至乎河首賜支者禹貢所謂析支也導岍及岐至于荆山逾于河壺口雷首至于太岳底柱析城至于王屋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此下隨山也岍岐荆三山皆雍州山岍山地志扶風岍縣西吴山古文以為岍山今隴州吴山縣吳嶽山也周禮雍州山鎮曰嶽山又案寰宇記隴州汧源有岍山汧水所出禹貢所謂岍山也晁氏以為今之隴山天井金門秦嶺山者皆古之岍也岐荆見雍州壺口雷首太岳底柱析城王屋太行恒山皆冀州山壺口太岳碣石見冀州雷首地志在河東郡蒲坂縣南今河中府河東縣也底柱石在大河中流其形如柱今陜州陜縣三門山是也析城地志在河東郡濩澤縣西今澤州陽城縣也晁氏曰山峯四面如城王屋地志在河東郡垣縣東北今絳州垣曲縣也晁氏曰山狀如屋太行山地志在河内郡山陽縣西北今懷州河内也恒山地志在常山郡上曲陽縣西北今定州曲陽也逾者禹自荆山而過於河也孔氏以為荆山之脉逾河而為壺口雷首者非是蓋禹之治水随山刋木其所耒識諸山之名必其髙大可以辨疆域廣博可以奠民居故謹而書之以見其施功之次第初非有意推其脉絡之所自來若今之葬法所言也若必實以山脉言之則尤見其說之謬妄蓋河北諸山根本脊脉皆自代北寰武嵐憲諸州乘髙而來其脊以西之水則西流以入龍門西河之上流其脊以東之水則東流而為桑乾幽冀以入於海其西一支為壺口太岳次一支包汾晉之源而南出以為析城王屋而又西折以為雷首又次一支乃為太行又次一支乃為恒山其間各隔沁潞諸川不相連屬豈自岍岐跨河而為是諸山哉山之經理者已附於逐州之下於此又條列而詳記之而山之經緯皆可見矣王鄭有三條四列之名皆為未當今據導字分之以為南北二條而江河以為之記於二之中又分為二焉此北條大河北境之山也輯録每州各言境内山川首尾不相聨貫且自東而西非自然之形勢故於此通說九州山川聨貫首尾更從西而東以著自然之形勢云云見𫝊東齊集傳問味别地脉之說如何先生曰不知是要水有所歸不為民害還是只要辨味點茶如陸羽之流尋脉踏地如後世風水之流邪且太行自西北發脉來為天下之脊此是中國大形勢其底柱王屋等山皆是太行山脚今說者分陰陽列言導岍及岐至於荆山荆山山脉逾河而過為壺口雷首底柱析城王屋碣石則是荆山地脉却來做太行山脚其所謂地脉尚說不通况禹貢本非理㑹地脉邪銖纂註呂氏曰山川之分見於九州者其經也山川之聚見於後者其緯也無經則不知其定所無緯則不知其脉絡此作書之妙也導山有二說或以為隨山通道以相視其源委脉絡或以為治山旁小水二説當兼用禹隨山以治水故以導言如止於相其山勢 何導之有山之有脉絡條例固不可誣而水之源未有不出於山水之勢未有不因於山既随山通道相其脉絡源委又因以導山旁澗谷之水而納之川二說蓋並行而不相悖也 林氏曰禹本導川歸海今乃先以導山蓋方洪水懐襄故川舊瀆皆浸没不可見欲施功無所措手故先以九州髙山巨鎮為表識自西决之使東以殺其滔天之勢水既順下漸入於海則川流故迹稍稍可求於是濬川之功可施始決九川而距四海蓋先隨山而後濬川其序不得不然也 新安陳氏曰三條之說出於馬融王肅以岍岐至碣石為北條西傾至陪尾為中條嶓冡至敷淺原為南條然内方大别在荆州岷在梁州相去數千里豈可合為一條四列之說出於鄭𤣥謂岍岐為正陰列西傾為次陰列嶓冢為次陽列岷山為正陽列四列雖是而隂陽正次名稱未當冝蔡氏以二條四列訂之云 玉篇濩胡郭反西傾朱圉鳥鼠至于太華熊耳外方桐柏至于陪尾西傾朱圉鳥鼠太華雍州山也熊耳外方桐柏陪尾豫州山也西傾見梁州朱圉地志在天水郡冀縣南今秦州大潭縣也俗呼為白巖山鳥鼠見雍州太華地志在京兆華陰縣南今華州華隂縣二十里也熊耳在商州上洛縣詳見豫州外方地志頴川郡崈髙縣有崈髙山古文以為外方在今西京登封縣也桐柏地志在南陽郡平氏縣東南今唐州桐柏縣也陪尾地志江夏郡安陸縣東北有横尾山古文以為陪尾今安州安陸也西傾不言導者蒙導岍之文也此北條大河南境之山也纂註孔氏曰西傾朱圉在積石以東鳥鼠渭水所出在隴西之西三者雍州之南山至於太華相首尾而東太華熊耳外方桐柏四山相連東南在豫州界洛經熊耳伊經外方淮出桐柏經陪尾凡此皆先舉所施功之山於上而後條例所治水於下互相備導嶓冢至于荆山内方至于大别冢即梁州之嶓也山形如冢故謂之嶓冢詳見梁州荆山南條荆山地志在南郡臨沮縣北今襄陽府南章縣也内方大别亦山名内方地志章山古文以為内方山在江夏郡竟陵縣東北今荆門軍長林縣也左傳吴與楚戰楚濟漢而陳自小别至於大别蓋近漢之山今漢陽軍漢陽縣北大别山是也地志水經云在安豐者非是此南條江漢北境之山也纂註孔氏曰𣻌水出嶓冢在梁州經荆山荆山在荆州内方大别皆荆州山漢水所經岷山之陽至于衡山過九江至于敷淺原岷山見梁州衡山南嶽也地志在長沙國湘南縣今潭州衡山縣也九江見荆州敷淺原地志云豫章郡歴陵縣南有博易山古文以為敷淺原今江州徳安縣博陽山也晁氏以為在鄱陽者非是今案晁氏以鄱陽有博陽山又有歴陵山為應地志歴陵縣之名然鄱陽漢舊縣地不應又為歴陵縣山名偶同不足據也江州德安雖為近之然所謂敷淺原者其山甚小而庳亦未見其為在所表見者惟廬阜在大江彭蠡之交最髙且大冝所當紀志者而皆無考據恐山川之名古今或異而傳者未必得其真也姑俟知者過經過也與導岍逾於河之義同孔氏以為衡山之脉連延而為敷淺原者亦非是蓋岷山之脉其北一支為衡山而盡於洞庭之西其南一支度桂嶺北經袁筠之地至德安所謂敷淺原者二支之間湘水間斷衡山在湘水西南敷淺原在湘水東北其非衡山之脉連延過九江而為  敷淺原者明甚且其山川岡脊源流具在眼前而古今異説如此况殘山斷港歴數千百年者尚何自取信哉岷山不言導者蒙導嶓冢之文也此南條江漢南境之山也輯録淳問岷山之分何以見先生曰只是以水騐之大凡兩山夾行中間必有水兩水夾行中間必有山江出於岷山岷山夾江兩岸而行那邉一支去為江北許多去處一云去為隴這邉一支為湖南又一支為建康又一支為兩浙而餘氣為福建二廣 禹貢西方南方殊不見禹施功處縁是山髙少水患當時只分遣官屬而不了事底記述得文字不整齊耳某作九江彭蠡辨禹貢大槩可見於此禹貢只載九江無洞庭今以其地騐之有洞庭無九江則洞庭之為九江無疑矣洞庭彭蠡冬月亦涸只有數條江水在其中義䟽或問禹貢地理曰禹貢過字有三義有山過水過人過如過九江至敷淺原只是禹過此處去也若曰山過水過更不通書説餘見後九江彭蠡説纂註孔氏曰岷山江所岀在梁州衡山江所經在荆州 林氏曰岍岐所導之水乃合河濟之流最為奔悍當其隨山之初自西而决之東自東逹之東北則已逹於海矣故言入於海西傾嶓岷所導之水則未能逹海且注於下流之地及濬川之功既施乃得入海故下文所載方是衆水入海之道故此止言至於陪尾大别敷淺原而止而下流之山皆所不及也陳氏曰禹之導山雖曰因而治衆水大槩岍岐之列河濟所經西傾之列伊洛淮渭所經嶓冢之列漢水所經岷山之列江水所經也 新安陳氏曰導山之役分為四路乃懷襄方殷未可下濬川之功先隨山相視可䟽導者䟽導之兩條四列實人功經歴之次第為濬川之經始下文導水詳言濬川之源委乃収上文隨山之成功林陳説是獨岍岐入海一節辭猶未備岍岐一列河濟所經既入海矣何為下文導河積石導流水二條又各言入於海歟意者當時水患河濟尤甚比江漢淮用工尤難故自發源以至入海先之相視䟽導後之開鑿濬導必極於歸宿之地若江漢淮之屬則初一畨相視䟽導且可止陪尾大别敷淺原而下文方自源徂流言之歟導弱水至于合黎餘波入于流沙此下濬川也弱水見雍州合黎山名隋地志在張掖縣西北亦名羌谷流沙杜佑云在沙州西八十里其沙隨風流行故曰流沙水之䟽導者已附於逐州之下於此又𣲖别而詳記之而水之經緯皆可見矣濬川之功自隨山始故導水次於導山也又案山水皆原於西北故禹叙山叙水皆自西北而東南導山則先岍岐導水則先弱水也輯録流沙在合黎之西 自導弱水至導洛凡九條皆導水之事大槩自北而南先言山以為水之經故此言水以為山之紀弱水最在西北水又西流不經中國故首言之復齊集義纂註孔氏曰合黎水名 馬氏曰地名 顏師古曰流沙在燉煌西 陳氏曰弱水之正者入合黎其餘則入於流沙 程氏曰禹導弱水至合黎則其逆行者已順其逺而無所事治者固不必極之於西海近而無能爲害者亦任其波委之入流沙則已矣故於雍止曰既西而於導水不必曰入於西海皆紀實也合黎流沙不可意度 林氏曰禹惟先决山陵之積水使有所歸然後可施濬川之功如上文既導岍岐至碣石然後導河濟之功可施導西傾至陪尾然後導淮渭洛之功可施導嶓至大别導岷至敷淺原然後導漢與江之功可施所以先言導山而後及導水也導黒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黒水地志出犍為郡南廣縣汾關山水經出張掖雞山南至燉煌過三危山南流入於南海唐樊綽云西夷之水南流入於南海者凡四曰區江曰西珥河曰麗水曰瀰渃江皆入於南海其曰麗水者即古之黒水也三危山臨峙其上案梁雍二州西邊皆以黒水為界是黒水自雍之西北直出梁之西南也中國山勢岡脊大抵皆自西北而來積石西傾岷山岡脊以東之水既入於河漢岷江其岡脊以西之水即為黒水而入於南海地志水經樊氏之說雖未詳的實要是其地也程氏曰樊綽以麗水為黑水者恐其狹小不足為界其所稱西珥河者却與漢志葉榆澤相貫廣處可二十里既足以界别二州其流又正趨南海又漢滇池即葉榆之地武帝初開滇嶲時其地古有黒水舊祠夷人不知載籍必不能附㑹而綽及道元皆謂此澤以榆葉所積得名則其水之黒似榆葉積漬所成且其地乃在蜀之正西又東北距宕昌不逺宕昌即三苖種裔與三苖之叙於三危者又為相應其證驗莫此之明也輯録黒水從雍梁西界入南海亦不經中國故次之弱水黒水沇水言導而不著其地未詳東齋集義纂註陳氏大猷曰萬水能載而弱水獨弱且西流萬水皆清而黒水獨黒且南流天地之間有常有變不可一律齊聖人順其性而已廣韻滇𢓺年都年二反嶲息委反越嶲也導河積石至于龍門南至于華隂東至于底柱又東至于孟津東過洛汭至于大伾北過洚水至于大陸又北播為九河同為逆河入于海積石龍門見雍州華隂華山之北也底柱見導山孟地名津渡處也杜預云在河内郡河陽縣南今孟州河陽縣也武王師渡孟津者即此今亦名冨平津洛汭洛水交流之内在今河南府鞏縣之東洛之入河實在東南河則自西而東過之故曰東過洛汭大伾孔氏曰山再成曰伾張揖以為在成臯鄭𤣥以為在修武武德臣瓉以為修武武德無此山成臯山又不再成今通利軍黎陽縣臨河有山蓋大伾也案黎陽山在大河垂欲趨北之地故禹記之若成臯之山既非從東折北之地又無險礙如龍門底柱之須䟽鑿西去洛汭既已大近東距洚水大陸又為絶逺當以黎陽者為是洚水地志在信都縣今冀州信都縣枯洚渠也程氏曰周時河徙砱礫至漢又改向蝢邱東南流與禹河迹大相背戾地志魏郡鄴縣有故大河在東北直逹於海疑即禹之故河孟康以為王莽河非也古洚瀆自唐貝州經城北入南宫貫穿信都大抵北向而入故河於信都之北為合北過洚水之文當以信都者為是大陸見冀州九河見兖州逆河意以海水逆潮而得名九河既淪於海則逆河在其下流固不復有矣河尚播而為九下同而為一其分播合同皆水勢之自然禹特順而導之耳今案漢西域傳張騫所窮河源云有兩源一出葱嶺一出于闐于闐在南山下其河北流與葱嶺河合東注蒲昌海蒲昌海一名鹽澤去玉門陽闗三百餘里其水停居冬夏不増減潛行地中南出積石又唐長慶中薛元鼎使吐蕃自隴西成紀縣西南出塞二千餘里得河源於莫賀延磧尾曰□磨黎山其山中高四下所謂崐崘也東北流與積石河相連河源澄瑩冬春可渉下稍合流色赤益逺他水并注遂濁吐蕃亦自言崐崘在其國西南二説恐薛氏為是河自積石三千里而後至于龍門經但一書積石不言方向荒逺在所略也龍門而下因其所經記其自北而南則曰南至華隂記其自南而東則曰東至㡳柱又詳記其東向所經之地則曰孟津曰洛汭曰大伾又記其自東而北則曰北過洚水又詳記其北向所經之地則曰大陸曰九河又記其入海之處則曰逆河自洛汭而上河行於山其地皆可考自大伾而下垠岸髙於平地故決齧流移水陸變遷而洚水大陸九河逆河皆難指實然上求大伾下得碣石因其方向辨其故迹則猶可考也其詳悉見上文 又案李復云同州韓城北有安國嶺東西四十餘里東臨大河瀕河有禹廟在山斷河出處禹鑿龍門起於唐張仁愿所築東受降城之東自北而南至此山盡兩岸石壁峭立大河盤束於山峽間千數百里至此山開岸闊豁然奔放怒氣噴風聲如萬雷今案舊説禹鑿龍門不詳其所以鑿誦説相傳但謂因舊修闢去其齟齬以决水勢而已今詳此説則謂受降以東至於龍門皆是禹新開鑿若果如此則禹未鑿時河之故道不知却在何處而李氏之學極博不知此説又何所考也輯録釋水云河千里一曲一直河從積石北行又東乃折而南計應三千里然後至龍門而為西河龍門地勢險河率破山以行禹功於此最難自龍門南流至華隂而極始折而東至于㡳柱又東至孟津東過洛汭而為南河至大伾而極始折而北流為東河至兖州而分為九復合為一而入海河流於是終矣河為四瀆宗且發源西北故叙中國之水以河為先東齋集傳逆河是開渠通海以泄河之溢秋冬則涸春夏則泄格言纂註程氏曰洛水至洛州鞏縣東北入河其曰洛汭者洛既北入於河河之南洛之北其兩間為汭汭之為言在洛水之内也渭水入河之間亦名渭汭正其義也自洛汭以上山水名稱迹道古今如一自大伾以下不時水道難考雖名山舊嘗憑河者亦復不可究辨非山有徙移也河既變迹年世又逺人知新河之為河不知舊山之不附新河也輒竝河求之安從而得舊山之真歟 唐孔氏曰河下尾合名為逆河言相向迎受 蘇氏曰河既分為九又合為一以一迎八而後入海 王氏炎曰周定王五年河徙已非禹之故道漢元光三年河徙東都更注渤海繼決於瓠子又決於魏之舘陶遂分為屯氏河大河在西屯河在東二河相竝而行元帝永光中又決於清河靈鳴犢口則河水分流入於博州屯河始壅塞不通後二年又決於平原則東入齊入青以逹於海而下流與漯為一王莾時河遂行漯川大河不行於大伾之北而遂行於相魏之南則山澤在河之瀕者支川與河之相貫者悉皆易位而與禹貢不合矣 方氏曰建紹後黄河決入鉅野溢於泗以入於淮者謂之南清河由汶合濟至滄州以入海者謂之北清河是時淮僅受河之半金之亡也河自開封北衛州決而入渦河以入淮一淮水獨受大黄河之全以輸之海濟水之絶於王莾時者今其源出河北温州猶徑枯黄河中以入汶而後趨海清濟貫濁河遂成虗論矣冢導漾東流為漢又東為滄浪之水過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東匯澤為彭蠡東為北江入于海𣻌水名水經曰𣻌水出隴西郡氐道縣嶓冢山東至武都常璩曰漢水有兩源此東源也即禹貢所謂嶓冡導𣻌者其西源出隴西嶓冢山㑹泉始源曰沔逕葭萌入漢東源在今西縣之西西源在今三泉縣之東也酈道元謂東西兩川俱出嶓家而同為漢水者是也水源發於嶓冢為𣻌至武都為漢又東流為滄浪之水酈道元云武當縣北四十里漢水中有洲曰滄浪洲水曰滄浪水是也蓋水之經歴隨地得名謂之為者明非他水也三澨水名今郢州長壽縣磨石山發源東南流者名澨水至復州景陵縣界來又名汊水疑即三澨之一然據左傳漳澨𮆡澨則為水際未可曉也大别見導山入江在今漢陽軍漢陽縣匯逥也彭蠡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北江未詳入海在今通州静海縣 今案彭蠡古今記載皆謂今之鄱陽然其澤在江之南去漢水入江之處已七百餘里所蓄之水則合饒信徽撫吉贑南安建昌臨江袁筠隆興南康數州之流非自漢入而為匯者又其入江之處西則廬阜東則湖口皆石山時立水道狹甚不應漢水入江之後七百餘里乃横截而南入於鄱陽又横截而北流為北江且鄱陽合数州之流豬而為澤泛溢壅遏初無仰於江漢之匯而後成也不惟無所仰於江漢而衆流之積日遏月高勢亦不復容江漢之來入矣今湖口横波之處其北則江漢之濁流其南則鄱陽之清漲不見所謂漢水匯澤而為彭蠡者鄱陽之水既出湖口則依南岸與大江相持以東又不見所謂横截而為北江者又以經文考之則今之彭蠡既在大江之南於經則宜曰南匯彭蠡不應曰東匯於導江則宜曰南㑹於匯不應曰北㑹於匯匯既在南於經則宜曰北為北江不應曰東為北江以今地望参校絶為反戾今廬江之北有所謂巢湖者湖大而源淺每嵗四五月間蜀嶺雪消大江泛溢之時水淤入湖至七八月大江水落湖水方洩隨江以東為合東匯北匯之文然鄱陽之湖方五六百里不應舍此而録彼記其小而遺其大也蓋嘗以事理情勢考之洪水之患惟河為甚意當時龍門九河等處事急民困勢重役煩禹親莅而身督之若江淮則地偏水急不待疏鑿固已通行或分遣官屬往視亦可况洞庭彭蠡之間乃三苗所居水澤山林深昧不測彼方負其險阻頑不即工則官屬之往者亦未必遽敢深入是以但知彭蠡之為澤而不知其非漢水所匯但意如巢湖江水之淤而不知彭蠡之源為甚衆也以此致誤謂之為匯謂之北江無足怪者然則鄱陽之為彭蠡信矣輯錄因說禹貢先生曰此最難說蓋他本文自有繆處且如漢水自是從今漢陽軍入江下至江州然後江西一帶江水流出合為大江兩江下水相淤故江西水出不得溢為彭蠡上取漢水入江處有多少路今言漢水過三澨至於大别南入於江東匯澤為彭蠡全然不合又如何去強解釋得葢禹當時只治得雍冀數州為詳南方諸水皆不親見恐只得之傳聞故多遺闕又差誤如此今又不成說他聖人之經不是所以難説然自古解釋者紛紛終是與他地上水不合雉東匯澤為彭蠡多此一句節餘見後九江彭蠡説岷山導江東别為沱又東至于澧過九江至于東陵東迆北會為匯東為中江入于海沱江之别流於梁者也澧水名水經出武陵充縣西至長沙下雋縣西北入江鄭氏云經言道言㑹者水也言至者或山或澤也澧宜山澤之名案下文九江澧水既與其一則非水明矣九江見荆州東陵巴陵也今岳州巴陵縣也地志在廬江西北者非是㑹匯中江見上章輯錄禹治江不見甚用力書載岷山導江止東為中江入於海若中間更用工夫如何載得恁略賀孫嶓冢導𣻌止東為北江入於海又曰岷山導江止東為中江入於海又曰岷山之陽止至於敷淺原此皆禹貢之文也古今讀者皆以為是既出於聖人之手則固不容復有訛謬萬世之下但當尊信誦習傳之無窮亦無以覈其事實是否為也是以為之說者不過隨文解義以就章句如說九江則曰江過尋陽𣲖别為九或以有小江九北來注之說彭蠡則曰漢水所匯而江水亦往會焉說北江中江則曰漢既匯而出為北江江既㑹而出為中江也説九江則但指今日江州治所以當之說敷淺原則但以為漢厯陵縣之傳易山在今日為江州之徳安縣而已如是而言姑為誦説則可矣若以山川形勢之實考之吾恐其説有所不通而不能使人無所疑也若曰𣲖别為九則江流上下洲渚不一今所計以為九者若必首尾長短均布若一則横斷一節縱别為九一水之間當有一一本作八洲九江之間一本無此四字沙水相間乃為十有七道一本無乃有二字於地将無所容若曰參差取之不必齊一則又不知斷自何許而數其九也况沙渚出没其勢不常江陵先有九十九洲後乃復生一洲是豈可以為地理之定名乎此不可通之妄說也若曰旁計横入小江之數則自岷山以東至入海處不知當為幾千百里江矣此又不可通之妄說也且經又言九江孔殷則正以見其吐吞壯盛浩無津涯之勢決非尋常分𣲖小江之所當又繼此而後及夫沱潜雲夢則又見其決非尋陽一本作今日江州以東甚逺之下流此又可以證前二說者為不可通之妄說也若曰漢水匯為彭蠡而江水亦往㑹焉則彭蠡之為澤也實在大江之南自今江州湖口縣南跨南康軍饒州之境以接於隆興府之北瀰漫數十百里其源則東自饒徽信州建昌軍南自贑州南安軍西自袁筠以至隆興府分寧武寧諸邑方數千里之水皆㑹而歸焉北過南康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瀾左里則兩岸漸廹山麓而湖面稍狹遂東北流以趨湖口而入於江矣然以地勢北髙而南下故其入於江也及為江水所遏而不得遂因郤而自豬以為是瀰漫數十百里之大澤是則彭蠡之所以為彭蠡者初非有所仰於江漢之匯而後成也不惟無所仰於江漢而衆流之積日遏日高勢亦不復容江漢之來入矣又况漢水自漢陽軍大別山下南流入江則其水與江混而為一至此已七百餘里矣今謂其至此而後一先一後以入於彭蠡既匯之後又復循次而出以為二江則其入也何以識其為昔日之漢水而先行何以識其為昔日之江水而後㑹其出也何以識其為昔日之漢水而今分之以北何以識其為昔日之江水而今分以居中邪且以方言之則應曰南㑹而不應曰北㑹以實計之則湖口之東今但見其為一江而不見其分流然則所謂漢水匯為彭澤而江水亦往㑹焉者亦不可通之妄說也此數說者既無一之不窮於是味别洲别之論出焉而終亦不免於窮也蓋曰味别則不知凡禹之所謂過門不入胼手胝足而不以為病者為欲大濟天下昏墊之民使得平土而居以衣且食而遂其生邪抑如陸羽張又新輩但欲較計毫分於齒頰間以為茗飲一時之快也嗚呼彼以是而為說者亦可謂童騃不思之甚矣且河之所㑹漆沮涇渭伊洛瀍澗支川尤多而初無味别之說濟之所經或潛或見或止或流其變不一而亦無味别之説何獨至此而辨之若是悉邪此又可見其為不通之妄說也若曰洲别則又九江之鑿吾既辨於前矣若果如此則漢水入江之後便須當有一洲介於其間以為江漢之别而湖口入匯之處又當各分為二以為出入之辨而後可也今皆無之而湖口横渡之處予嘗過之但見舟北為大江之濁流舟南為彭蠡之清漲而已蓋彭蠡之水雖限於江而不得洩然及其既平則亦因其可行之隙而又未嘗不相持以東也惡睹所謂中江北江之别乎此又可見其為不通之妄説也若曰古之九江即今之江州古之敷淺原即今之徳安縣則漢九江郡本在江北而今所謂江州者實武昌郡之柴桑縣後以江北之尋陽并柴桑而立郡又自江北徙治江南以故江南得有尋陽之名後又因尋陽而改為江州實非古九江地也又况經言過九江至於東陵而後㑹於彭蠡則自今江州城下至湖口縣纔四十里不知東陵的在何處何所表異而其志之繁密促數乃如此又曰過九江至于敷淺原則已自江州順流東下湖口又復泝流南上彭蠡百有餘里而後至焉亦何說哉此又不可通之妄說也至於今之所謂敷淺原者則其為山也微而其全體正脈又特為廬阜以盡乎大江彭蠡之交矣不取於此以記衡山東道一支之所極者而獨有取乎彼之區區焉者則吾恐其山川之名古今或異而傳者未必得其眞也凡此差舛其類不一讀而不思思而不考者既昬憒鹵莾而無足言矣其間亦有心知其誤而口不敢言乃反為之遷就穿鑿以蓋之其巧愈甚其謬愈彰使有識之士讀之愈疑而不敢信惟國初胡秘監旦近世晁詹事說之皆以九江為洞庭則其援證皆極精博而莆田鄭樵漁仲獨謂東匯澤為彭蠡東為北江入於海十三字為衍文亦為得之予既目睹彭蠡有原兩江不分之實又參之以此三說者而深以事理情勢求之然後果得其所以誤也葢洪水之患惟河為甚而兖州乃其下流水曲而流緩地平而土疎故河之患於此為尤甚而作治之功十有三載然後同於諸州竊料當時惟此等處事急民困勢重役煩禹乃親莅而身督之不可一日而舍去若梁雍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地偏水急不待疏鑿固已通行則分遣官屬往而視之其亦可也況洞庭彭蠡之間乃三苗氏之所居當是之時水澤山林深昩不測彼方負其險阻頑不即工則官屬之往者固未必遽敢深入其境是以但見彭蠡之為澤而不知其源之甚逺而且多但見洞庭下流之己為江而不知其中流之嘗為澤而甚廣也以此致誤□無足怪者若其用字之同異則經之凡例亦自可考顧讀者未深思耳今但刪去其東匯北江之衍字而正以洞庭為九江更以經之凡例通之則過九江至於東陵者言導岷山之水而是水之流横截乎洞庭之口以至東陵也是漢水過三澨之例也過九江至於敷淺原者言導岷陽之山而導山之人至於衡山之麓遂越洞庭之尾東取山路以至于敷淺原也是導岍岐荆山而逾於河以盡常碣之例也以是觀之則經之文意不亦既明矣乎若更以他書考之則山海經云廬江出三天子都本注云一作鄣今案丹陽故為鄣郡其得名蓋以此則作鄣為是入江彭澤西本注云彭澤今彭蠡也在鄱陽彭澤縣漢志云廬江出陵陽東南北入江蓋陵陽者丹陽之屬縣今寜國府旌德縣有陵陽山而三天子都乃在徽饒之境疑與陵陽腹背相直故廬江者得出其東南而西流北折以為鄱餘二水遂以㑹于彭蠡而入于江也及其入江則廬山屹立乎其西南而江之北岸即為郡之南境疑江與山蓋相因以得名而郡境雖在江北亦以南直此江此山而名之也然則彭蠡安得無源而必待漢匯江㑹而成哉漢志豫章為郡領縣十八其彭澤縣下註云禹貢彭蠡澤在其西其餘則言水入湖漢者八鄱陽鄱水餘汗餘水艾修水新淦淦水南城盱水建城蜀水宜春南水南壄彭水入大江者一贑豫章水而湖漢一水則又自雩都東至彭澤入江行千九百八十里也案今地勢彭蠡既與江通而豫章諸水不由彭蠡别無入江之路則湖漢者即是彭蠡而其所受衆水之源又不止於廬江而已也以此而觀則山海經之言猶有未盡且其曰入江彭澤西者本謂經彭澤縣之西而入江耳而語意不明遂若析江與澤各為一水而一東一西以入江者此亦其立言之疵也漢志又自不知湖漢之即為彭蠡而兩言之又不知入大江者亦必豬於彭蠡而别為一例又不知湖漢之為湖正以其澤名之而復兼以漢稱則又承禹貢之誤而弗深考也至於雩都之水則但見其為一郡衆流之最逺而遂推為湖漢之源以主其名則又不知湖漢之名初非一水必自隆興以北衆水皆㑹豬為大澤然後可以名之非雩都一水所可得而專也至如鄭漁仲漢水衍文之説固善矣而其下文江水東迤北㑹為匯東為中江入於海之數言恐亦不能使人無疑而彼固未能盡正也嗚呼禹貢所載者九州之山川吾之足跡未能徧乎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而見其所可疑者已如此不知耳目見閒之所不及所可疑者又當幾何是固不可得而知矣至於經之凡例本自明白而諸儒乃有過為新竒之説以亂之者若論導山而逾於河則亦不待聞見之及而知其繆矣夫禹之治水隨山刊木止豈自岍岐跨河東度而反為是諸山哉見前導岍及岐傳中若過九江至於敷淺原亦有襲其謬者以為衡山之脉東渡而來則以見聞所及而知其必不然也蓋岷山之脉其一支為衡山者已盡於九江之西其一支又南而東度桂嶺者則包湘源而北徑潭袁之境以盡於廬阜其一支又南而東度大庾嶺者則包彭蠡之源以北盡乎建康其一支則又東包浙江之源而北其首以盡㑹稽南其尾以盡乎閩粤也豈衡山之䏞能度九江而其度也又直為敷淺原而已哉又有謂揚州之三江即荆州之中江北江而又病其闕一乃顧彭蠡之餘波適未有號則姑使之僣冐南江之名以足之且又自謂獨能窺見聖經書法之妙非他人之所及是以極巧而且新矣然自湖口而下江本無二安得有三且於下文之震澤又懸隔遼敻而不相屬也則又安能曲説而彊附之哉問諸吴人則曰震澤下流實有三江以入於海彼既以自騐之恐其説之必可信而於今尚可考也因并論之以俟來者有所質焉九江彭蠡説始余讀禹貢即有所疑於此數條復見鄭魚仲所論以東為北江入於海者為衍文初亦意其有理既而思之去其所謂北江者則下文之中江者無所措矣晚以蒙恩假守二年於彭蠡之上乃得究觀其山川地理之實而知經文之不能無誤也至於以九江為洞庭則惟近世晁以道之説為然晁氏則本於胡秘監之説也細以地理逺近之勢度之宜從二公為是乆欲略䟽其語以破古今之曲説而因循不暇慶元丙辰闕月既望諸生偶有問者始得為之時方卧病神思昏塞甚恨文之不逹吾意經説書説中又有與程秦之書與九江彭蠡説異想非定説故不贅輯導沇水東流為濟入于河溢為滎東出于陶丘北又東至于菏又東北㑹于汶又北東入於海沇水濟水也發源為沇既東為濟地志云濟水出河東郡垣曲縣王屋山東南今絳州垣曲縣山也始發源王屋山頂崖下曰沇水既見而伏東出於今孟州濟源縣二源東源周廽七百歩其深不測西源周廽六百八十五步其深一丈合流至温縣是為濟水歴虢公䑓西南入於河溢滿也復出河之南溢而為滎滎即滎波之滎見豫州又東出於陶丘北陶丘地名再成曰陶在今廣濟軍西又東至於菏菏即菏澤亦見豫州謂之至者濟隂縣自有菏𣲖濟流至其地爾汶北汶也見青州又東北至於東平府夀張縣安民亭合汶水至今青州博興縣入海唐李賢謂濟自鄭以東貫滑曹鄆濟齊青以入於海本朝樂史謂今東平濟南淄川北海界中有水流入海謂之清河酈道元謂濟水當王莾之世川瀆枯竭其後水流逕通津渠勢改尋梁脉水不與昔同然則滎澤濟河雖枯而濟水未嘗絶流也程氏曰滎水之為濟本無他義濟之入河適㑹河滿溢出南岸溢出者非濟水因濟而溢故禹還以元名命之案程氏言溢之一字固為有理然出於河南者既非濟水則禹不應以河枝流而冒稱為濟蓋溢者指滎而言非指河也且河濁而榮清則滎之水非河之溢明矣况經所書單立導沇條例若斷若續而實有源流或見或伏而脉絡可考先儒皆以濟水性下勁疾故能入河穴地流注顯伏南豐曽氏齊州二堂記云泰山之北與齊之東南諸谷之水西北匯於黒水之灣又西北匯於栢崖之灣而至於渴馬之崖蓋水之來也衆其北折而西也悍疾尤甚及至於崖下則泊然而止而自崖以北至於歴城之西蓋五十里而有泉湧出高或至数尺其旁之人名之曰趵突之泉齊人皆謂嘗有棄糠於黒水之灣者而見之於此蓋泉自渴馬之崖潛流地中而至此復出也其注而北則謂之濼水逹於清河以入於海舟之通於濟者皆於是乎逹也齊多甘泉其顯名者十数而色味皆同以余驗之蓋皆濼水之旁出者也然則水之伏流地中固多有之奚獨於滎澤疑哉吴興沈氏亦言古說濟水伏流地中今歴下凡發地皆是流水世謂濟水經過其下東阿亦濟所經取其井水煮膠謂之阿膠用攪濁水則清人服之下膈䟽痰蓋其水性趨下清而重故也濟水伏流絶河乃其物性之常事理之著者程氏非之顧弗深考耳纂註新安陳氏曰方氏囬嘗親過枯黄河見濟水出河北温縣者今徑枯黄河以入汶而後趨海而謂清濟貫濁河遂成虗論以此觀之則濟水性下固能伏流而出為滎然其性勁實能勁絶大河中而出為滎也程泰之謂溢為滎非濟溢辨之者以河濁滎清證其非當矣今大河改而南流而古大河遂為枯礫濟之貫河其迹顯然泰之之非不辨而明矣 玉篇趵方卓反足擊聲濼力谷力各二反水在濟南又音粕波濼也導淮自桐柏東㑹于泗沂東入于海水經云淮水出南陽平氏縣胎簪山禹只自桐栢導之耳桐柏見導山泗沂見餘州沂入於泗泗入於淮此言㑹者以二水相敵故也入海在今淮浦導渭自鳥鼠同穴東㑹于灃又東㑹于涇又東過漆沮入于河同穴山名地志云鳥鼠山者同穴之枝山也餘竝見雍州孔氏曰鳥鼠共為雌雄同穴而處其說怪誕不經不足信也酈道元云渭水出南谷山在鳥鼠山西北禹只自鳥鼠同穴導之耳導洛自熊耳東北㑹于澗瀍又東㑹于伊又東北入于河熊耳盧氏之熊耳也餘竝見豫州洛水出冢嶺山禹只自熊耳導之耳案經言嶓冢導漾岷山導江者漾之源出於嶓江之源出於岷故先言山而後言水也言導河積石導淮自
  桐柏導渭自鳥鼠同穴導洛自熊耳皆非出於其山特自其山以導之耳故先言水而後言山也河不言自者河源多伏流積石其見處故言積石而不言自也沇水不言山者沇水伏流其出非一故不誌其源也弱水黒水不言山者九州之外蓋略之也小水合大水謂之入大水合小水謂之過二水勢均相入謂之㑹天下之水莫大於河故於河不言㑹此禹貢立言之法也纂註王氏炎曰凡導川皆決而委之於海然百川東注而弱水獨西黒水獨南其入於東海則天下之水在北莫大於河在南莫大於江漢故先言導河而漢次之江又次之淮濟亦四瀆也故先言濟而淮次之皆自北而南也四瀆之外西有渭東有洛亦大川也故以是終焉九州攸同四隩既宅九山刋旅九川滌源九澤既陂四海㑹同隩隈也李氏曰涯内近水為隩陂障也㑹同與灉沮㑹同同義四海之隩水涯之地已可奠居九州之山槎木通道已可祭告九州之川濬滌泉源而無壅遏九州之澤已有陂障而無決潰四海之水無不㑹同而各有所歸此蓋總結上文言九州四海水土無不平治也纂註吕氏曰水平而復䟽滌其源為經乆計也 孔氏曰四海之内㑹同京師九州同風萬國共貫 林氏曰九州辨之悉矣至此又言其所以同有以辨之則異制異俗異和異宜各得其所而不相亂有以同之則同軌同文同倫各要其歸而不見其異序言别此言同先别而後同也 上官氏曰天下山水見於禹貢者四十有五而九水為大九山為髙大者既導則小者無不順矣髙者既治則卑者無不平矣此九山九川所以叙於九州之後也六府孔修庶土交正厎慎財賦咸則三壤成賦中邦孔大也水火金木土穀皆大修治也土者財之自生謂之庶土則非特穀土也庶土有等當以肥瘠髙下名物交相正焉以任土事厎致也因庶土所出之財而致謹其財賦之入如周大司徒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以任土事之類咸皆也則品節之也九州穀土又皆品節之以上中下三等如周大司徒辨十有二壤之名物以致稼穡之類中邦中國也蓋土賦或及於四夷而田賦則止於中國而已故曰成賦中邦纂註復齋董氏曰九疇先五行五行一曰水水治則六府皆理 吕氏曰底慎其心也則壤其迹也本末皆備 林氏曰凖則上中下之土壤即前九等之田三等言其畧九等言其詳也 陳氏大猷曰上各州惟舉一隅至此總結之以見九州之所同如宅土既宅惟見於兖雍故此以四隩既宅總之旅山惟見於梁雍故此以九山刋旅總之各州所載川澤雖多然九州川澤不止是也故以九川九澤之滌陂總之上雖各載逹河之道而四方之趨帝都者不止是也故以四海㑹同總之六府孔修則非特水土之治而已庶土交正則山林川澤邱陵墳衍原隰之土地無不正非特墳壤壚之復其性而已也正庶土而慎財賦所以總結九州所貢篚之物也則三壤以成中邦之賦所以總結九州九等之田與賦也錫土姓錫土姓者言錫之土以立國錫之姓以立宗左傳所謂天子建徳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者也纂註林氏曰水土平可以封建諸侯也如契封於商賜姓子稷封於邰賜姓姬有土有姓昔固有矣至是徧錫之祗台徳先不距朕行台我距違也禹平水土定土賦建諸侯治己定功已成矣當此之時惟敬徳以先天下則天下自不能違越我之所行也纂註陳氏曰台朕皆史氏我其君上也 王氏炎曰曰台曰朕皆禹自言指台朕為堯舜非經意也五百里甸服百里賦納緫二百里納銍三百里納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甸服畿内之地也甸田服事也以皆田賦之事故謂之甸服五百里者王城之外四面皆五百里也禾本全曰總刈禾曰銍半稾也半稾去皮曰秸謂之服者三百里内去王城為近非惟納總銍秸而又使之服輸將之事也獨於秸言之者總前二者而言也粟穀也内百里為最近故并禾本總賦之外百里次之只刈未半稾納也外百里又次之去稾麤皮納也外百里為逺去其穗而納穀外百里為尤逺去其穀而納米葢量其地之逺近而為納賦之輕重精麤也此分甸服五百里而為五等者也輯錄里者乃道途逺近之數非方井之里也甸治田也畿内天子之田其民主為天子治田事故謂之甸服葢近麤而逺精近者易致逺者難致故也畿内專言田賦者畿内不封諸侯故田賦入天子然五服事各不同亦舉凡例互相見東齋集傳纂註張氏曰此以下因水土既平而言弼成五服之事服服其事也内而甸侯綏外而要荒莫不各服其事於天子故皆謂之服 孔氏曰甸服為天子服治田禾稾曰總供飼國馬 唐孔氏曰銍鎌也用以刈故以銍表禾穗秸言服舉中以明上下侯服以外貢不入穀甸主治田故服名甸 蘇氏曰獨言甸服之賦者内詳王賦之法而諸侯可推也 陳氏大猷曰禹之甸法逹於天下詩奕奕梁山維禹甸之傳少康有田一成皆甸法也王畿獨以甸名服者農事國之本也京師聲名文物之所萃四方百貨之所聚其民易以棄夲逐末制名甸服示天下以務夲重穀也 新安陳氏曰或謂服如國服之服他有服役不但輸将或又謂秸只納稾以此三百里在逺近之中故使只納稾而服輸將之役也 碧梧馬氏曰秸服之服先儒多以服字就秸字上解桔稾也若去禾中之粟米而納空稾惟使之服輸將之事是其賦輕於四百里五百里矣若存禾中之粟米而又納稾又服輸將之事是其賦重於百里二百里矣惟蔡傳摘出服字以為總前二者言之為通葢孔氏亦以此明上下服竝皆有所納之役矣第孔氏說以服字貫總銍粟米言之文勢為礙爾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諸侯侯服者侯國之服甸服外四面又各
  五百里也采者卿大夫邑地男邦男爵小國也諸侯諸侯之爵大國次國也先小國而後大國者大可以禦外侮小得以安内附也此分侯服五百里而為三等也輯錄第二之百里為男爵之國 三百里謂自三至五為百里者三隨文生例不可拘也 侯服惟言邑國者畿外主於封侯亦互相見並束齋集傳纂註吕氏曰采邑如今之職田言男則子在其間言侯則公伯在其間五百里綏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奮武衛綏安也謂之綏者漸逺王畿而取撫安之義侯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揆度也綏服内取王城千里外取荒服千里介於内外之間故以内三百里揆文教外二百里奮武衛文以治内武以治外聖人所以嚴華夏之辨者如此此分綏服五百里而為二等也纂註陳氏大猷曰綏服内安中國外安邊疆也内三百里非全無武衛以文教為主外二百里非全無文教以武衛為主文教以善其生武衛以䕶其生民斯安矣又曰武以衛言保䕶而已治世武事易弛故奮以修之聖人不黷武亦不廢武也與後世恃小康而銷兵者異矣 林氏曰漢魏使外夷入居中國障塞之地至西晉有劉石之禍石晉以盧龍賂契丹至重貴有邪律之難綏服嚴華夷之辨萬世不易之法也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要服去王畿已逺皆夷狄之地其文法略於中國謂之要者取要約之義特羈縻之而已綏服外四而又各五百里也蔡放也左傳云蔡蔡叔是也流放罪人於此也此分要服五百里而為二等也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蠻二百里流荒服去王畿益逺而經略之者視要服為尤略也以其荒野故謂之荒服要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流流放罪人之地蔡與流皆所以處罪人而罪有輕重故地有逺近之例也此分荒服五百里而為二等也 今案每服五百里五服則二千五百里南北東西相距五千里故益稷篇言弼成五服至於五千然堯都冀州冀之北境并雲中涿易亦恐無二千五百里藉使有之亦皆沙漠不毛之地而東南財賦所出則反棄於要荒以地勢考之殊未可曉但意古今土地盛衰不同當舜之時冀北之地未必荒落如後世耳亦猶閩浙之間舊為蠻夷淵藪而今富庶繁衍遂為上國土地興廢不可以一時槩也周制九畿曰侯甸男采衛蠻夷鎮藩每畿亦五百里而王畿又不在其中併之則一方五千里四方相距為萬里葢倍禹服之數也漢地志亦言東西九千里南北一萬三千里先儒皆疑禹服之狹而周漢地廣或以周服里數皆以方言或以古今尺有長短或以為禹直方計而後世以人迹屈曲取之要之皆非的論葢禹聲教所及則地盡四海而其疆理則止以五服為制至荒服之外又别為區畫如所謂咸建五長是已若周漢則盡其地之所至而疆畫之也纂註王氏曰夷易也無中國禮法易而已蠻慢也甚於夷矣 林氏曰記言束夷西戎南蠻北狄相對而言則有四名舉一二言則皆可通如四夷來王蠻夷率服是也此處不必拘東夷南蠻之名夷易蠻慢之訓其或然歟馬氏曰甸侯綏為中國要荒已為夷狄聖人之治詳内略外觀五服名義可見治中國則法度冝詳治以必治也治夷蠻則法度冝略治以不治也觀至於五千見徳化之逺及觀要荒二服見法度之不泛及聖人不務廣地而勤逺略可見矣 曾氏曰周之九服述者終不能大異於作者周之王畿即禹之甸服侯服甸服即禹之侯服男服采服即禹之綏服衛服介於其中即綏服之奮武衛蠻服夷服即禹之要服鎮服藩服即禹之荒服也 王制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盡東海北不盡恒山應氏曰東海在中國封疆内西南北海則逺在夷徼之外南獨以江與衡山為限葢百粤未盡開也惟河舉東西南北河流縈帶中國也自秦而上西北袤而東南蹙自秦而下東南展而西北縮此古今天地之大運也當先王時四方各有不盡之地聽四夷居之不勞中國以事外也東漸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聲教訖於四海禹錫𤣥圭告厥成功漸漬被覆暨及也地有逺近故言有淺深也聲謂風聲教謂教化林氏曰振舉於此而逺者聞焉故謂之聲軌範於此而逺者效焉故謂之教上言五服之制此言聲教所及葢法制有限而教化無窮也錫與師錫之錫同水土既平禹以𤣥圭為䞇而告成功於舜也水色黒故圭以𤣥云纂註林氏曰此又推聖化所極至而言之漸如水之漸漬被如衣之被覆朔南不言所至以下文四海見之也漸被暨皆言聲教所加無分逺近輕重特變文耳陳氏大猷曰聖人政事所治詳内略外不求盡於四海而道徳所化則無内外之限而必極於四海自禹敷土而下槩舉治水規模言之自冀州而下以帝都為主自東而西區别九州之疆域言之自導岍而下則自西而東貫串九州之山水言之自九州攸同而下則總合九州成績言之自五百里甸服而下則以成五服自内及外言之自東漸而下則逺舉四極言之以至於告成功而終焉經緯錯綜法度森嚴非聖經不及此 新安陳氏曰禹貢一書雖紀平水土制貢賦之事而有躬行教化之精㣲寓焉曰祗台徳先不距朕行躬行心得以為教化之夲者也曰文教曰聲教教化之流行而躬行之效騐也後之山經地志與夫財用之書有是哉 愚謂禹貢紀禹治水之規模次第與水平後任土作貢之法及弼成五服之事自黄帝畫野分州九州封域已定矣禹治水復取髙山大川以别識之使各州之官率民以趨事也其始於冀州非徒以帝都為先葢水患皆因下流壅塞而然禹先用功於下流以疏其壅塞之勢然後用功於上流以濬其發源之地下流有所歸則上流有所殺矣天下大勢西北髙而東南下九水惟河為大水患惟河為急河始入於雍而經於冀則冀當河之下流而兖又其下流之入海處所以禹之功役自冀而兖則疏河之下流也自兖而青則疏濟之下流也自青而徐則䟽淮之下流也自揚而荆則䟽江漢之下流也河濟淮江漢五水之下流既通水患之平已十去七八矣然上流不濬則猶有壅塞之患於是自荆而豫以濬伊洛之源自豫而梁以濬江漢之源自梁而雍以濬河渭之源從北而東從東而南從南而西從西而又北始於河終於河聖人之能事畢矣然猶未也辨土地之宜定貢篚之品不彊其所無也分田産之等立賦歛之法取於民有制也甸服之内天子自治侯服之外以封諸侯又所以分民而理也至於禽獸蟲魚遐方異類亦使之各得其所仁之至義之盡也故一書之中觀其規模次第若事乎法度之維持求其綱領樞機實關乎徳行之感化故曰祗台徳先不距朕行讀禹貢者毋徒知作貢之法當求其祗徳之心
  甘誓甘地名有扈氏國之南郊也在扶風鄠縣誓與禹征苖之誓同義言其討叛伐罪之意嚴其坐作進退之節所以一衆志而起其怠也誓師於甘故以甘誓名篇書有六體誓其一也今文古文皆有 案有扈夏同姓之國史記曰啓立有扈不服遂㓕之唐孔氏因謂堯舜受禪啓獨繼父以是不服亦臆度之耳左傳昭公元年趙孟曰虞有三苖夏有觀扈啇有姺邳周有徐奄則有扈亦三苖徐奄之類也纂註左傳釋音觀去聲姺先上聲又洗邳音皮
  大戰干甘乃召六卿六卿六鄉之卿也案周禮鄉大夫毎鄉卿一人六鄉六卿平居無事則各掌其鄉之政教禁令而屬於大司徒有事出征則各率其鄉之一萬二千五百人而屬於大司馬所謂軍將皆卿者是也意夏制亦如此古者四方有變專責之方伯方伯不能討然後天子親征之天子之兵有征無戰今啓既親率六軍以出而又書大戰于甘則有扈之怙強稔惡敢與天子抗衡豈特孟子所謂六師移之者書曰大戰蓋所以深著有扈不臣之罪而為天下後世諸侯之戒也纂註李氏曰六卿非自冡宰至司空之六卿也周禮云云見傳蓋王之六鄉别有此六卿也若以為六卿分職之六卿無縁冡宰亦屬於司馬知其非也 新安胡氏曰此書固見有扈之不臣亦見啓之尚能為君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重其事故嗟歎而告之六事者非但六卿有事於六軍者皆是也纂註李氏曰虞書言咨其後變為嗟𦙍征嗟予有衆湯誥嗟爾萬方有衆皆是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天用𠞰絶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罰威暴殄之也侮輕忽之也鯀汨五行而殛死况於威侮之者乎三正子丑寅之正也夏正建寅怠棄者不用正朔也有扈氏暴殄天物輕忽不敬廢棄正朔虐下背上獲罪於天天用𠞰絶其命今我伐之惟敬行天之罰而已今案此章則三正迭建其來乆矣舜協時月正日亦所以一正朔也子丑之建唐虞之前當已有之纂註孔氏曰自此至篇終皆誓辭 吕氏曰五行之氣散在天地間秀者為人偏者為物殘民殄物威侮之實也 陳氏大猷曰凡背五常之道拂生長歛藏之宜皆威侮五行也 孔氏曰惰廢天地人之正道言亂常也 馬氏曰建子丑寅三正也林氏曰商方有改正朔事夏以前未有也要之但言其廢三綱五常耳 夏氏曰董仲舒謂舜紹堯順天道改正朔易服色此非夏以前事乎 王氏炎曰夫子論孝子産論禮皆曰天之經地之義民之行三正不過如此堯授時以寅為正月舜禹因之堯舜之前安有子丑二正 陳氏大猷曰使果不用正朔亦豈應言三正仲舒所云乃漢儒多喜言改正朔耳 新安陳氏曰商以前若果無子丑二正則是自古以來皆建寅孔子何獨言行夏之時乎或謂威侮五行為威侮五行之理蓋仁為木之神愛之理之類是慢五常也怠棄三正是棄三綱也二說姑兼存之蔡氏以暴殄天物為威侮五行是偏以質具於地之五行言之陳氏兼以氣行於天之五行與五行之理言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馬之正汝不恭命左車左右車右也攻治也古者車戰之法甲士三人一居左以主射一居右以主擊刺御者居中以主馬之馳驅也左傳宣公十二年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樂伯曰吾聞致師者左射以菆是車左主射也攝叔曰吾聞致師者右入壘折馘執俘而還是車右主擊刺也御非其馬之正猶王良所謂詭遇也蓋左右不治其事與御非其馬之正皆足以致敗故各指其人以責其事而欲各盡其職而不敢忽也纂註玉篇菆側鳩反矢之善者用命賞于祖不用命戮于社予則孥戮汝戮殺也禮曰天子廵狩以遷廟主行左傳軍行祓社釁鼓然則天子親征必載其遷廟之主與其社主以行以示賞戮之不敢專也祖左陽也故賞于祖社右隂也故戮于社孥子也孥戮與上戮字同義言若不用命不但戮及汝身将併汝妻子而戮之戰危事也不重其法則無以整肅其衆而使赴功也或曰戮辱也孥戮猶秋官司厲孥男子以為罪𨽻之孥古人以辱為戮謂戮辱之以為孥耳古者罰弗及嗣孥戮之刑非三代之所宜有也案此說固為有理然以上句考之不應一戮而二義蓋罰弗及嗣者常刑也予則孥戮者非常刑也常刑則愛克厥威非常刑則威克厥愛盤庚遷都尚有劓殄滅之無遺育之語則啓之誓師豈為過哉纂註新安陳氏曰恭行天之罰一言與汝不恭命之三言然後知恭之一字為此篇之綱領有扈之威侮怠棄不恭故也啓之行天罰以恭為本我恭天之命左右御當恭我之命用命而賞賞其恭命者也不用命而戮戮其不恭命者也賞與戮不敢自專必行之於祖於社皆致其恭也恭敬者百聖相傳之心法啓之恭敬之心即禹祗承之心也啓賢能敬承繼禹之道於此亦可見云 吳氏泳曰甘誓一篇僅八十字而其間六軍之制車乘之法邦國賞刑之典誓師之辭靡不明備葢古人之學精麤夲末不廢啓雖承堯舜禹傳道之後而干戈行陳之事亦曾從家學素講明來一傳至仲康而𦙍征所言亦可以考當時人物軍旅官名制度乃知明明我祖萬邦之君有典有則貽厥子孫真至言哉 武夷熊氏曰予讀甘誓未嘗不歎帝徳之衰王風之變也史記曰啓立有扈不服故伐之唐孔氏曰堯舜禪受啟獨繼父以是不服司馬遷聞見猶逮古其言又有證蔡氏以此為臆度之說取左氏夏有觀扈凢三苗徐奄之類以為此誓不過紀討叛伐罪之意嚴坐作進退之節耳然則此亦常事聖人亦何取而繫之書也愚竊以謂典謨所載其大節乃堯舜禹受禪之事未及於傳子也且征苗一事不過直往正其罪耳豈有諸侯敢與天子抗而至於交戰也哉序云大戰于甘聖人之心斷可識矣聖人亦知夫傳賢之不可以繼也幸而為天下得人而皆如舜之繼堯禹之繼舜也則亦善矣風氣益薄壽考不常高位奸窺大寳邪伺聖賢少而奸雄多聖人奈何而不為後世深慮也與其傳賢而不可繼孰若傳子定嫡而民猶有定志哉於是立綱陳紀以定一代之法度子之賢固善矣使中才庸主猶可持循勿失以保世道之小康不幸而有大奸大惡如桀紂之暴則必有湯武者出奉天討而誅之矣此聖人公天下之心也甘誓之作此世運升降之一大機也帝降而王在此一簡王風一變帝徳遂衰此讀書者因有感於此矣愚嘗聞之師曰禹傳子之後天下便是半死半活世界不恃人而恃法其弊固至此哉胡文定傳春秋謂孔子兼帝王之法當傳賢則傳賢當傳子則傳子此固正論然嫡可前定賢不可前定而亦何所守以定天下之民志哉傳子以嫡使民無異志而又教之得其道輔之得其人上焉如伊周之於太甲成王也次焉如霍葛之於孝宣昭烈也隆師保之任嚴教諭之法則亦庶乎其可矣 愚謂堯以天下讓舜舜以天下讓禹至於羣后徳讓丹朱以傲虐猶執賔禮於虞庭有苖以昬迷尚感文徳而至格聖徳神化如洪爐大冶豈復有銷鑠不盡之頑礦哉以啓之賢繼禹之道而有扈小臣敢於抗天子勇於拒王師史官作書曰大戰于甘所以深著有扈之罪也於此而不聲罪致討則亂臣賊子何所懼哉以此知天下之患雖小不可忽也前人之功雖大不可恃也在我而已矣世固有蒙祖父之烈虐用其民而顧自信人之不叛己者吁奚可哉彼有功於天地生民者莫若禹能敬承繼禹之道者莫若啓猶有有扈氏之亂况不如禹啓父子者乎吁萬世可以鍳矣抑愚又有感焉天下雖安忘戰必危禹自征苖以來未嘗用師軍旅之事宜啓所未聞也而一旦赫然以征有扈召六卿而誓與㑹羣后而誓者同科威侮五行怠棄三正與侮慢自賢反道敗徳者同意恭行天罸用命不用命與奉將天罰爾尚一乃心力者同辭蓋宛然神考家法也然則禹固不以天下為無事而不訓以兵啓亦不以天下為無事而不習於兵講之以豫用之以節斯其為王者之師歟
  五子之歌五子太康之弟也歌與帝舜作歌之歌同義今文無古文有纂註張氏曰美哉禹功明徳逺矣再傳至太康一盤遊田便至失國以禹之徳之功不能蓋也為人君可少肆乎
  太康尸位以逸豫滅厥徳黎民咸貳乃盤遊無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太康啓之子尸如祭祀之尸謂居其位而不為其事如古人所謂尸禄尸官者也豫樂也夏諺曰吾王不遊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一遊一豫為諸侯度夏之先王非不遊豫葢有其節皆所以為民非若太康以逸豫而滅其徳也民咸貳心而太康猶不知悔乃安於遊畋之無度言其逺則至於洛水之南言其久則十旬而弗反是則太康自棄其國矣纂註新安胡氏曰此史序五子作歌之由能敬必有徳逸豫則怠勝敬所以至滅其徳有窮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窮國名羿窮國君之名也或曰羿善射者之名賈逵說文羿帝嚳射官故其後善射者皆謂之羿有窮之君亦善射故以羿目之也羿因民不堪命距太康于河北使不得返遂廢之纂註林氏曰觀左傳魏綘數羿之失曰滛于原獸曰將歸自田家衆殺而烹之羿與太康實無以異 吕氏曰姦雄何代無之我之勢固彼無因而入苟有間隙彼必投之羿之變所以因民弗忍也因者明禍亂之本在此不在彼也秦不築長城起阿房勝廣何所因隋不伐遼東遊江都李密王世充何所因又曰禹都安邑河北也厥弟五人御其母以從徯于洛之汭五子咸怨𫐠大禹之戒以作歌御侍也怨如孟子所謂小弁之怨親親也小弁之詩父子之怨五子之歌兄弟之怨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踈也五子知宗廟社稷危亡之不可救母子兄弟離散之不可保憂愁鬰悒慷慨感厲情不自已發為詩歌推其亡國敗家之由皆原於荒棄皇祖之訓雖其五章之間非盡述皇祖之戒然其先後終始互相發明史臣以其作歌之意序於五章之首後世序詩者每篇皆有小序以言其作詩之義其原葢出諸此纂註吕氏曰五子之歌當以詩體觀不當以書體觀五子之歌一章切於一章一章述禹敬民之訓二章自咎取亡之道三章痛惜冀都之業四章反覆家緒之本末五章盡取憂愧歸之於已其情極矣欲觀詩者當先觀書觀舜臯之歌則見詩之雅頌觀五子之歌則見詩之變風變雅 陳氏大猷曰五章俯仰節奏怨而不怒真温柔敦厚可以怨者也其一曰皇祖有訓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此禹之訓也皇大也君之與民以勢而言則尊卑之分如霄壤之不侔以情而言則相須以安猶身體之相資以生也故勢踈則離情親則合以其親故謂之近以其踈故謂之下言其可親而不可踈之也且民者國之本本固而後國安本既不固則雖強如秦富如隋終亦㓕亡而已矣其一其二或長㓜之序或作歌之序不可知也纂註新安陳氏曰五歌節奏有序若出於一意者五子相與共為此歌未必一歌出於一子而循少長之序為之也否則出於夏史潤色次第歟予視天下愚夫愚婦一能勝予一人三失怨豈在明不見是圖予臨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馭六馬為人上者奈何不敬予五子自稱也君失人心則為獨夫獨夫則愚夫愚婦一能勝我矣三失者言所失衆也民心怨背豈待其彰著而後知之當於事幾未形之時而圖之也朽腐也朽索易絶六馬易驚朽索固非可以馭馬也以喻其危懼可畏之甚為人上者奈何而不敬乎前既引禹之訓言此則以己之不足恃民之可畏者申結其義也纂註陳氏大猷曰失至於三不望其復改矣頻復之凶也民怨之蓄必深矣 林氏曰朽索馭六馬猶晉人作危語 新安陳氏曰古車一乘四馬兩服兩驂天子車六馬服驂之旁加兩騑也馬在車中為服在車外為驂在驂外為騑 陸氏佃曰天子之車盛則駕六常則駕四 陳氏經曰此章言國以民為本君之固結民心以敬為本以見太康失邦由失民心失民心由於逸豫不敬也其二曰訓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彫墻有一於此未或不亡此亦禹之訓也色荒惑嬖寵也禽荒耽遊畋也荒者迷亂之謂甘嗜皆無厭也峻髙大也宇棟宇也彫繪飾也言六者有其一皆足以致滅亡也禹之訓昭明如此而太康獨不念之乎此章首尾意義已明故不復申結之也纂註林氏曰此但言訓承上章皇祖有訓也 王氏十朋曰三風十愆君有一于身國必亡與此同意 真氏曰大禹之訓凡六言二十有四字爾而古今亂亡之釁靡不由之凜乎其不可犯也古詩之體實源乎此意者大禹為之使子孫誦而傳之乎為人主者以此大訓揭之座隅銘之楹席若古聖人儼臨乎前則保國之金湯全生之藥石也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亂其紀綱乃底滅亡堯初為唐侯後為天子都陶故曰陶唐堯授舜舜授禹皆都冀州言冀方者舉中以包外也大者為綱小者為紀底致也堯舜禹相授一道以有天下今太康失其道而紊亂其紀綱以致㓕亡也 又案左氏所引惟彼陶唐之下有帥彼天常一語厥道作其行乃厎滅亡作乃滅而亡纂註陳氏大猷曰道者君天下之本紀綱者維持天下之制 左氏所引見襄五其四曰明明我祖萬邦之君有典有則貽厥子孫闗石和鈞王府則有荒墜厥緒覆宗絶祀明明明而又明也我祖禹也典猶周之六典則猶周之八則所以治天下之典章法度也貽遺闗通和平也百二十斤為石三十斤為鈞鈞與石五權之最重者也闗通以見彼此通同無拆閱之意和平以見人情兩平無乖争之意言禹以明明之徳君臨天下典則法度所以貽後世者如此至於鈞石之設所以一天下之輕重而立民信者王府亦有之其為子孫後世慮可謂詳且逺矣奈何太康荒墜其緒覆其宗而絶其祀乎 又案法度之制始於權權與物鈞而生衡衡運生規規圓生矩矩方生繩繩直生凖是權衡者又法度之所自出也故以鈞石言之輯録問闗石和鈞恐只是鈞石之名如周禮嘉量之類曰恐是答潘子善纂註毅齊沈氏曰經常無詭是之謂典中正有凖是之謂則 節初齊氏曰以理言則以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為五典是也就事言則以堯舜所行為二典是也動則隨時取中靜則守正不移而皆自然有以為之凖此所謂事理當然之極也言其物之當然者則曰物則言其理之自然者則曰天則其五曰嗚呼曷歸予懷之悲萬姓仇予予將疇依鬱陶乎予心顔厚有忸怩弗慎厥徳雖悔可追曷何也嗚呼曷歸歎息無地之可歸也予將疇依彷徨無人之可依也為君至此亦可哀矣仇子之子指太康也指太康而謂之予者不忍斥言忠厚之至也鬱陶哀思也顔厚愧之見於色也忸怩愧之發於心也可追言不可追也纂註林氏曰曷歸者太康也五子則曰予之悲民仇者太康也五子則曰仇予仁人之於兄弟榮辱一體有邦則同其安榮失邦則同其危辱親愛之至情也施氏曰五子之怨不深尤太康乃若其身親為不善以致之者非其仁愛之意充於中而發見於外安能若
  是孔子於書取此歌於詩取小弁其意一也 陳氏大猷曰五子不咎羿而曰萬姓仇子不咎萬姓而曰弗慎厥徳不咎太康而惟自怨自艾所謂怨而不怒也太康失國因於不敬慎爾故五子之歌始之曰奈何不敬終之曰弗慎厥徳以是始終焉乃一篇之綱領也故曰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 愚謂聖人言善惡成敗猶醫師之辨藥性法司之明律令某物食之殺人某事犯之致死不吾欺矣輕生者不顧而身試之卒至禍敗其太康之謂歟禹之訓色荒禽荒甘酒嗜音峻宇彫墻有一于此未或不忘太康一犯禽荒之戒竟以失邦如食殺人之毒而犯致死之刑何其嚴而不可違如此哉禹訓之嚴太康雖不悟然後之為君者有所警焉所以四百年而後有桀千有餘年而後有紂不然如太康者豈若是踈乎
  𦙍征𦙍國名孟子曰征者上伐下也此以征名實即誓也仲康丁有夏中衰之運羿執國政社稷安危在其掌握而仲康能命𦙍侯以掌六師𦙍侯能承仲康以討有罪是雖未能行羿不道之誅明羲和黨惡之罪然當國命中絶之際而能舉師伐罪猶為禮樂征伐之自天子出也夫子所以録其書者以是歟今文無古文有或曰蘇氏以羲和貳於羿忠於夏者故羿假仲康之命命𦙍侯征之今案篇首言仲康肇位四海𦙍侯命掌六師又曰𦙍侯承王命徂征詳其文意蓋史臣善仲康能命將遣師𦙍侯能承命致討未見貶仲康不能制命而罪𦙍侯之為專征也若果為簒羿之書則亂臣賊子所為孔子亦取之為後世法乎
  惟仲康肇位四海𦙍侯命掌六師羲和廢厥職酒荒于厥邑𦙍后承王命徂征仲康太康之弟𦙍侯𦙍國之侯命掌六師命為大司馬也仲康始即位即命𦙍侯以掌六師次年方有征羲和之命必本始而言者蓋史臣善仲康肈位之時已能収其兵權故羲和之征猶能自天子出也林氏曰羿廢太康而立仲康然其簒也乃在相之世仲康不為羿所簒至其子相然後見簒是則仲康猶有以制之也羿之立仲康也  方將執其禮樂征伐之權以號令天下而仲康即位之始即能命𦙍侯掌六師以収其兵權如漢文帝入自代邸即皇帝位夜拜宋昌為衛將軍鎮撫南北軍之類羲和之罪雖曰沈亂于酒然黨惡於羿同惡相濟故𦙍侯承王命徃征之以剪羿羽翼故終仲康之世羿不得以逞使仲康盡失其權則羿之簒夏豈待相而後敢邪羲氏和氏夏合為一官曰𦙍后者諸侯入為王朝公卿如禹稷伯夷謂之后也輯錄問東坡疑𦙍征曰袁道潔考得是太康失河北至相方失河南然亦疑羲和是箇厯官曠職誅之可也何至誓師如此大抵古書之不可考皆類此也大雅纂註左傳曰羿逐太康立其弟仲康在位十四年崩子相立 林氏曰羲和夏為一官至周不復稱羲和而為馮相保章氏𨽻於大宗伯其任又輕於夏矣太史公曰文史星厯近乎卜祝之間主上所戯弄倡優畜之愈益輕矣 息齋余氏曰傳云仲康始即位即命𦙍侯以掌六師次年方有征羲和之命其曰始即位以肇位言也其曰次年則不復著其所據後又引唐志曰日蝕在仲康即位之五年當何所折衷歟今案經世書以征羲和為仲康元年事則是即位之次年也古者逾年改元告于衆曰嗟予有衆聖有謨訓明徴定保先王克謹天戒臣人克有常憲百官修輔厥后惟明明徴騐保安也聖人訓謨明有徴騐可以定安邦國也下文即謨訓之語天戒日蝕之類謹者恐懼修省以消變異也常憲者奉法修職以供乃事也君能謹天戒於上臣能有常憲於下百官之衆各修其職以輔其君故君内無失徳外無失政此其所以為明明后也又案日蝕有君弱臣強之象后羿專政之戒也羲和掌日月之官黨羿而不言是可赦乎纂註王氏曰使羲和守常憲以修輔則仲康得慎天戒而修省矣今畔官離次不知有日蝕之變則是不有常憲昧先聖之謨訓安能免於誅乎每歲孟春遒人以木鐸徇于路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其或不恭邦有常刑遒人宣令之官木鐸金口木舌施政敎時振以警衆也周禮小宰之職正歳帥治官之屬徇以木鐸曰不用法者國有常刑亦此意也官以職言師以道言規正也相規云者胥教誨也工百工也百工技藝之事至理存焉理無徃而不在故言無㣲而可略也孟子曰責難於君謂之恭官師百工不能規諫是謂不恭不恭之罪猶有常刑而况於畔官離次俶擾天紀者乎惟時羲和顚覆厥徳沈亂于酒畔官離次俶擾天紀遐棄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羲和尸厥官罔聞知昬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誅政典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次位也官以職言次以位言畔官則亂其所治之職離次則舍其所居之位俶始擾亂也天紀即洪範所謂嵗月日星辰厯數是也蓋自堯舜命羲和厯象日月星辰之後為羲和者世守其職未嘗紊亂至是始亂其天紀焉遐逺也逺棄其所司之事也辰日月會次之名房所次之宿也集漢書作輯集輯通用言日月㑹次不相和輯而掩蝕於房宿也案唐志日蝕在仲康即位之五年瞽樂官以其無目而審於音也奏進也古者日蝕則伐鼔用幣以救之春秋傳曰惟正陽之月則然餘則否今秋季而行此禮夏禮與周異也嗇夫小臣也漢有上林嗇夫庶人庶人之在官者周禮庭氏救日之弓矢嗇夫庶人蓋供救日之百役者曰馳曰走者以見日蝕之變天子恐懼於上嗇夫庶人奔走於下以助救日如此其急羲和為厯象之官尸居其位若無聞知則其昬迷天象以干先王之誅豈特不恭之刑而已哉政典先王政治之典籍也先時後時皆違制失時當誅而不赦者也今日蝕之變如此而羲和罔聞知是固干先王後時之誅矣輯録日月一嵗凡十二㑹方㑹則日光都盡而為晦已㑹則月光復蘇而為朔朔後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對則月光正滿而為望晦朔日月之合東西同度南北同道則月揜日而日為之食望而日月之對同度同道則月抗日而月為之食是皆有常度矣王者修徳行政能使陽盛足以勝陰陰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髙下必有參差而不正相對者所以當食而不食也若國無政不用  善則陰盛陽微當食必食雖曰有常度而實為非常之變矣詩傳義剛問生明生魄先生曰云云又曰魄加日之上則日食在日之後無食謂之晦朔則日月相竝又問月食如何先生曰至明中有暗處其暗至㣲望之時月與之正對無分毫相差月為暗處所射故食雖是陽勝陰畢竟不好若陰有退避之意則不相敵而不成食矣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林氏謂是警衆之辭非言昬迷天象之人未知是否先生曰以上文考之林說非是然此篇自可疑當闕之答潘子善纂註蘇氏曰官局所在曰次 孔氏曰房所舍之次唐孔氏曰房如房室之房謂日月所舍之處九月之朔日月當㑹於大火之次或以房為房星房心為大火似矣然集是止舍之處言其不集於舍故得以表日食若言不集於房星惟見厯錯不表日食以此知非房星 新安陳氏曰房有二說近代善厯者推仲康時九月合朔已過房心北矣據左傳昭公十七年梓慎曰宋大辰之虗也陳太皥之虗也鄭祝融之虗也皆火房也杜預註房舍也所謂火房與此義同皆所舍之次也堯時中星已與月令不同指月令日在房者非也 孔氏曰政典若周官六卿之治典先時謂厯象之法四時節氣弦望晦朔先天時則罪死不赦不及謂厯象後天時雖治其官苟有先後之差則無赦况廢官乎新安陳氏曰政典有司馬掌邦政可據𦙍侯為大司馬故引以為言玩其辭意真誓軍旅之辭以屬下文者是今予以爾有衆奉將天罰爾衆士同力王室尚弼予欽承天子威命將行也我以爾衆士奉行天罰爾其同力王室度㡬輔我以敬承天子之威命也葢天子討而不伐諸侯伐而不討仲康之命𦙍侯得天子討罪之權𦙍侯之征羲和得諸侯敵愾之義其辭直其義明非若五覇摟諸侯以伐諸侯其辭曲其義迂也火炎崐岡玉石俱焚天吏逸徳烈于猛火殱厥渠魁脅從罔治舊染汙俗咸與惟新崑出玉山名岡山脊也逸過渠大也言火炎崑岡不辨玉石之美惡而焚之苟為天吏而有過逸之徳不擇人之善惡而戮之其害有甚於猛火不辨玉石也今我但誅首惡之魁而已脅從之黨則罔治之舊染汚習之人亦皆赦而新之其誅惡宥善是猶王者之師也今案𦙍征始稱羲和之罪止以其畔官離次俶擾天紀至是有脅從舊染之語則知羲和之罪當不止於廢時亂日是必聚不逞之人崇飲私邑以為亂黨助羿為惡者也𦙍后徂征隠其叛逆而不言者蓋正名其罪則必鋤根除源而仲康之勢有未足以制后羿者故止責其曠職之罪而實誅其不臣之心也纂註薛氏曰殱厥渠魁義也赦脅從仁也所以為王者之師嗚呼威克厥愛允濟愛克厥威允罔功其爾衆士懋戒哉威者嚴明之謂愛者姑息之謂記曰軍旅主威蓋軍法不可以不嚴嚴明勝則信其事之必濟姑息勝則信其功之無成誓師之末而復嗟歎以是深警之欲其勉力戒懼而用命也纂註愚謂太康失邦仲康肈位正天下徯望新政之日也羲和天官所主厯象而乃沈亂于酒畔官離次俶擾天紀遐棄厥司至於日食大變尚罔聞知此而不誅何以責其餘哉𦙍侯之征所不能免也日承王命徂征征伐自天子出也曰干先王之誅法令自先王制也曰以爾有衆奉將天罰有罪乃天所討也將帥奉天子之命天子奉天與先王之命仲康莅政之始命將出師而𦙍侯之誓如此則大本正大權立而大奸懼矣其克嗣祖考也冝哉然羲和在堯時為四子既緫於一人有司于朝有邑于野湎酒失職黜之可矣何主上頻王師之征無亦棄厥司荒厥邑羣飲凶酗不可教誨故不得不然邪其曰殱厥渠魁脅從罔治舊染汚俗咸與惟新則脅衆以拒命染惡以成風已非一日傳謂助羿為惡特隐其叛逆而不言者豈不當哉













  書傳輯錄纂註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輯録纂註卷三
  元 董鼎 撰
  商書契始封商湯因以為有天下之號書凡十七篇纂註史記湯黄帝後帝嚳生契為唐虞司徒封於商賜姓子氏十三世生湯名天乙都亳今濟陰亳縣 鄭氏曰商在太蕐之陽湯在位十三年崩壽百嵗國號商盤庚遷殷以後號殷
  湯誓湯號也或曰諡湯名履姓子氏夏桀𭧂虐湯徃征之亳衆憚於征役故湯諭以弔伐之意葢師興之時而誓于亳都者也今文古文皆有輯録湯武固是反之但細觀其書湯反之之功恐是精宻如湯誓與牧誓數桀紂之罪辭氣亦不同史記但書湯放桀而死書武王則曰遂斬紂頭懸之白旗又曰湯有慙徳如武王恐未必有此意儒用
  王曰格爾衆庶悉聼朕言非台小子敢行稱亂有夏多罪天命殛之王曰者史臣追述之稱之格至台我稱舉也以人事言之則臣伐君可謂亂矣以天命言之則所謂天吏非稱亂也纂註張氏曰天命殛言之豈諄諄然命之乎曰天以天下之心為心古之論天者多以民心卜之以民心卜者多以賢者之心卜之今爾有衆汝曰我后不恤我衆舎我穡事而割正夏予惟聞汝衆言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穡刈獲也割斷也亳邑之民安於湯之徳政桀之虗燄所不及故不知夏氏之罪而憚伐桀之勞反謂湯不恤亳邑之衆舍我刈穫之事而斷正有夏湯言我亦聞汝衆論如此然夏桀𭧂虐天命殛之我畏上帝不敢不往正其罪也纂註吕氏曰曰舍我穡事然則湯之伐桀不因民願乎曰亳民之不願而夏民之願也  新安陳氏曰湯之興順乎天而應乎人此一節可見商民以一己為心湯則以上天為心葢是時夏之天命已絶湯所以順乎天也今汝其曰夏罪其如台夏王率遏衆力率割夏邑有衆率怠弗恊曰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夏徳若兹今朕必往遏絶也割劓割夏邑之割時是也湯又舉商衆言桀雖𭧂虐其如我何湯又應之曰夏王率為重役以窮民嚴刑以殘民生厭夏亦率皆怠於奉上不和於國疾視其君指日而曰是日何時而亡乎若亡則吾寧與之俱亡葢苦桀之虐而欲其亡之甚也桀之惡徳如此今我之所以必往也桀嘗自言吾有天下如天之有日日亡吾乃亡耳故民因以日目之纂註吕氏曰夏罪其如台是夏民在塗炭而商民自在春風和氣中也 張氏曰人情莫不惡死而好生今欲與桀偕亡疾之甚矣 新安陳氏曰此一節見商民以一國為心湯則以天下為心葢是時夏之人心已離湯所以應乎人也爾尚輔予一人致天之罰予其大賚汝爾無不信朕不食言爾不從誓言予則孥戮汝罔有攸赦賚與也食言言已出而反吞之也禹之征苗止曰爾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勲至啟則曰用命賞於祖不用命戮于社予則孥戮汝此又益以朕不食言罔有攸赦亦可以觀世變矣纂註新安陳氏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今桀虐其民民欲其速亡如此人心之所歸即天命之所在人心之所離即天命之所棄也天命湯伐之湯敢違天乎湯之誓師拳拳惟以天言曰天命殛之曰予畏上帝曰致天之罰非湯伐之天伐之也湯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武王曰予弗順天厥罪惟鈞其心一也堯舜之授受禹啓之傳繼湯武之征伐事雖不同其順乎天適乎時合乎義一而已矣 愚謂禹征苗有誓啓征扈有誓𦙍侯征羲和又有誓皆征所當征名正而言順若湯之伐夏而亦有誓何歟葢誓者臨衆發命述其興師之意故禹也啓也𦙍侯也猶可無誓惟湯則不可無誓湯無則稱兵之意不明而稱亂之罪滋大苟可明目張膽言之而不怍則順天應人行之而無疑矣先正有言吾無過人者惟日所行事未嘗有不可對人言者耳亦是意也今觀一書之㫖首以非予小子敢行稱亂有夏多罪天命殛之夫莫大於天莫尊於君君承天而臣承君則為治君逆天而臣逆君則為亂湯初不敢逆君而為亂而桀則不能承天以為治彼既多罪天命殛之則我雖非敢稱亂而迫於天命有不獲已是則亂君臣之分自湯始湯誠有所不安而不能辭於天也湯何以知其然哉天之聰明自民天之明畏亦自民始於匹夫匹婦之復讎而終於西夷北狄之怨望吾非彼君也而曰徯我后我何以得此於民哉殆天啟之也天之所啟我固違之是逆天矣有如此意天下皆知惟亳之民不知故有議湯之稱亂者有咎湯之不恤我衆者有止湯以夏罪其如台者而湯則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是非敢於稱亂也將以止天下之亂也非不恤我衆也將以恤天下之衆也雖以夏罪無如我何而不止者将以救彼之願與偕亡而不得者之苦也此湯之誓所以専為亳民而發也其示之以賞罰者誓師之體不得不勵士氣而一人心非誘以利怵以禍而强其從我也吁湯之不幸乃天下之大幸也
  仲虺之誥仲虺臣名奚仲之後為湯左相誥告也周禮士師以五戒先後刑罰一曰誓用之于軍旅二曰誥用之于㑹同以喻衆也此但告湯而亦謂之誥者唐孔氏謂仲虺亦必對衆而言蓋非特釋湯之慙而且以曉其臣民衆庶也古文有今文無輯錄問仲虺之誥似未見其釋湯慙徳處先生曰正是解他云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他緣何道這幾句蓋謂湯若不除桀則桀必殺湯如說推亡固存處自是說伐桀至徳日新以下乃是勉湯又如天乃錫王勇智他特地說他勇智兩字便可見尚書多不可曉固難理㑹然這般處古人如何說得恁地好如今人做時文相似夔孫
  成湯放桀于南巢惟有慙徳曰予恐來世以台為口實武功成故曰成湯南巢地名廬江六縣有居巢城桀奔于此因以放之也湯之伐桀雖順天應人然承堯舜禹授受之後於心終有所不安故愧其徳之不古若而又恐天下後世藉以為口實也 陳氏曰堯舜以天下讓後世好名之士猶有不知而慕之者湯武征伐而得天下後世嗜利之人安得不以為口實哉此湯之所以恐也歟纂註新安陳氏曰觀湯之慙湯本心始見矣以居萬世君臣之始變也仲虺釋其慙始則美之又慮其愧心既釋驕心或生故終復警之大臣之引君當道者如此 鄭氏曰必往之師以救生人口實之慙以慮後世 吕氏曰此心之慙此誥之釋皆不可少仲虺乃作誥曰嗚呼惟天生民有欲無主乃亂惟天生聰明時又有夏昬徳民墜塗炭天乃錫王勇智表正萬邦纉禹舊服兹率厥典奉若天命仲虺恐湯憂愧不已乃作誥以解釋其意歎息言民生有耳目口鼻愛惡之欲無主則爭且亂矣天生聰明所以為之主而治其爭亂者也墜陷也塗泥炭火也桀為民主而反行昏亂陷民於塗炭既失其所以為主矣然民不可以無主也故天錫湯以勇智之徳勇足以有為智足以有謀非勇智則不能成天下之大業也表正者表正於此而影直於彼也天錫湯以勇智者所以使其表正萬邦而繼禹舊所服行也此但率循其典常以奉順乎天而已天者典常之理所自出而典常者禹之所服行者也湯革夏而纉舊服武革商而政由舊孔子所謂百世可知者正以是也林氏曰齊宣王問孟子曰湯放桀武王伐紂有諸孟子曰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弑君也夫立之君者懼民之殘賊而無以主之為之主而自殘賊焉則君之實喪矣非一夫而何孟子之言則仲虺之意也纂註陳氏傅良曰仲虺作誥非但釋湯之慙亦進徳戒滿之書也 新安陳氏曰凡湯之表正纉率乃所以奉若天命也何慙之有此以天之生湯者釋之以見湯之順乎天也 吕氏曰以湯勇智如此惟循常行之理而己 眞氏曰湯之伐桀自謂不幸而處變故有慙徳以為不獨愧於人亦愧於天仲虺解之曰此特循其常道以順天命而已葢變而不失其正即所謂常也夏王有罪矯誣上天以布命于下帝用不臧式商受命用爽厥帥矯與矯制之矯同誣罔臧善式用爽明師衆也天以形體言帝以主宰言桀知民心不從矯詐誣罔託天以惑其衆天用不善其所為用使有商受命用使昭明其衆庶也 王氏曰夏有昏徳則衆從而昏商有明徳則衆從而明 吳氏曰用爽厥師續下文簡賢附勢意不相貫疑有脱誤簡賢附勢寔繁有徒肇我邦于有夏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小大戰戰罔不懼于非辜矧予之徳言足聽聞簡略繁多肇始也戰戰恐懼貌言簡賢附勢之人同惡相濟寔多徒衆肇我邦於有夏為桀所惡欲見剪除如苗之有莠如粟之有秕鋤治簸揚有必不相容之勢商衆小大震恐無不懼陷于非罪况湯之徳言則足人之聼聞尤桀所忌疾者乎以苖粟喻桀以莠秕喻湯特言其不容於桀而迹之危如此史記言桀囚湯於夏臺湯之危屡矣無道而惡有道勢之必至也輯録問矧予之徳言足聼聞據古註云道徳善言某竊意言足聼聞自當作句言吾之徳言之足使人聼聞彼安得不忌之未知是否先生曰是賀孫纂註林氏曰桀召湯而囚之夏臺以戰戰懼非辜之言觀之史不虚矣 陳氏經曰徳言令聞也惟王不邇聲色不殖貨利徳懋懋官功懋懋賞用人惟己改過不吝克寛克仁彰信兆民邇近殖聚也不近聲色不聚貨利若未足以盡湯之徳然此本原之地非純乎天徳而無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也本原澄澈然後用人處己而莫不各得其當懋茂也繁多之意與時乃功懋哉之義同言人之懋於徳者則懋之以官人之懋於功者則懋之以賞用人惟己而人之有善者無不容改過不吝而已之不善者無不改不忌能於人不吝過於己合併為公私意不立非聖人其孰能之湯之用人處己者如此而於臨民之際是以能寛能仁謂之能者寛而不失於縱仁而不失於柔易曰寛以居之仁以行之君徳也君徳昭著而孚信於天下矣湯之徳足人聼聞者如此纂註林氏曰稱湯之盛徳首以不邇聲色不殖貨利者老子曰惟無以天下為者可以有天下湯之心清浄寡欲湛然不動舉天下之聲色貨利曽不足以動其心則其伐夏救民果有利之之心乎 葛氏曰君子小人之進退繫於人君心術之正邪心術一正則君子進否則小人進矣君心惑於聲色則便辟之臣得志貪於貨利則聚歛之臣得志有功徳者官賞何由及之不邇不殖乃懋徳懋功之根本也 孔氏曰勉於徳者則勉之以官林氏曰用人惟己如自己出若所謂善與人同舍己從人樂取諸人以為善也 新安陳氏曰六經言仁自克寛克仁一言始遂開萬世言仁之端仁者心之徳愛之理以心徳之體言則仁為體寛為用以愛之用言則寛以容人仁以愛人皆用也徳莫大於仁湯所以克仁者實自不邇不殖之無私欲始歟 愚案傳訓懋為茂又謂與時乃功懋哉同義而後實訓勉此當從之乃葛伯仇餉初征自葛東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曰奚獨後予攸徂之民室家相慶曰徯予后后來其蘇民之戴商厥惟舊哉葛國名伯爵也餉饋也仇餉與餉者為仇也葛伯不祀湯使問之曰無以供粢盛湯使亳衆往耕老弱饋餉葛伯殺其童子湯遂征之湯征自葛始也奚何徯待也蘇復生也西夷北狄言逺者如此則近者可知也湯師之未加者則怨望其來曰何獨後予其所往伐者則妻拏相慶曰待我后久矣后來我其復生乎他國之民皆以湯為我君而望其來者如此天下之愛戴歸往於商者非一日矣商業之興葢不在於鳴條之役也 吕氏曰夏商之際君臣易位天下之大變然觀其征伐之時唐虞都俞揖遜氣象依然若存葢堯舜禹湯以道相傳世雖降而道不降也纂註新安陳氏曰民之戴商如此何慙之有此以民之歸湯者釋之以見湯之應乎人也佑賢輔徳顯忠遂良兼弱攻昧取亂侮亡推亡固存邦乃其昌前既釋湯之慙此下因以勸勉之也諸侯之賢徳者佑之輔之忠良者顯之遂之所以善善也侮説文曰傷也諸侯之弱者兼之昧者攻之亂者取之亡者傷之所以惡惡也言善則由大以及小言惡則由小以及大推亡者兼攻取侮也固存者佑輔顯遂也推彼之所以亡固我之所以存邦國乃其昌矣纂註林氏曰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天理之自然也佑輔顯遂為善者必為人所助也兼攻取侮為不善者必為人所侵也聖人因其常理以應世有亡之道則推而亡之有存之道則輔而固之桀有亡道湯因其將亡而推之果何容心哉 復齋董氏曰推亡固存一句乃縂結上意 愚案此章𫝊義與前題下説録不同林董得之徳日新萬邦惟懷志自滿九族乃離王懋昭大徳建中于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垂裕後昆予聞曰能自得師者王謂人莫己若者亡好問則裕自用則小徳日新者日新其徳而不自己也志自滿者反是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其廣日新之義歟徳日新則萬邦雖廣而無不懐志自滿則九族雖親而亦離萬邦舉逺以見近也九族舉親以見疎也王其勉明大徳立中道於天下中者天下之所同有也然非君建之則民不能以自中而禮義者所以建中者也義者心之裁制禮者理之節文以義制事則事得其宜以禮制心則心得其正内外合徳而中道立矣如此則非特有以建中於民而垂諸後世者亦綽乎有餘裕矣然是道也必學焉而後至故又舉古人之言以為隆師好問則徳尊而業廣自賢自用者反是謂之自得師者真知己之不足人之有餘委心聽順而無拂逆之謂也孟子曰湯之於伊尹學焉而後臣之故不勞而王其湯之所以自得者歟仲虺言懐諸侯之道推而至於能自得師夫自天子至於庶人未有捨師而能成者雖生知之聖亦必有師焉後世之不如古非恃世道之降抑亦師道之不明也仲虺之論遡流而源要其極而歸諸自得師之一語其可為帝王之大法也歟輯録問禮義本諸人心惟中人以下為氣禀物欲所拘蔽所以反着求禮義自治若成湯尚何須以義制事以禮制心曰湯武反之也便也是有些子不那底了但他能恁地所以為湯若不恁地便是惟聖罔念作狂聖人雖則説是生知安行便只是常常恁地不已所以不可及若有一息不恁地便也是凡人了問若舜由仁義行便是不操而自存否曰這都難説舜只是不得似衆人恁地着心自是操賀孫以義制事以禮制心此自是内外交相養之法事在外義由内制心在内禮由外作銖問禮莫是攝心之規矩否先生曰只是箇心如顔子非禮勿視之類皆是也又曰今學者别無事只是要以心觀理理是心中所有常存此心以觀衆理只此兩事耳鍊纂註唐氏曰聖人徳貴於日新故繼以懋昭大徳以義以禮所以日新其徳也 太史范氏曰神宗在東宫王陶講志自滿九族乃離神宗言九族乃離㣲子之去是也 王氏十朋曰聖人於事與心無所事於制所以然者使後人有可繼之道也 新安陳氏曰徳與中皆當兼體用而言徳即人所得於天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天徳云者全體大用無非大也懋勉以昭明之則全體呈露妙用顯行矣由是而建中道之標凖使民之罔中者皆惟我之中則不偏不倚無過不及是中之體用亦無不備矣然禮義徳也即昭徳建中之要也動而以義制事即義以方外之謂能以義方外則此徳應萬事之大用以行而此中無過不及之用在是矣静而以禮制心即敬以直内之謂能敬以直内則此徳具衆理之全體以立而此中不偏不倚之體在是矣所謂垂裕固禮義之餘用也亦即昭徳建中之餘用也非昭徳専以建中于民而禮義専以垂裕於後也陳氏大猷曰能自得師則天下之善皆歸於己故可以王謂人莫已若則驕矜侮慢善日消惡日長亡之道也好問則衆善集故優裕自用則能有限故狹小嗚呼慎厥終惟其始殖有禮覆昏暴欽崇天道永保天命上文既勸勉之於是歎息言謹其終之道惟於其始圖之始之不謹而能謹終者未之有也伊尹亦言謹終于始事雖不同而理則一也欽崇者敬畏尊服之意有禮者封殖之昏暴者覆亡之天之道也欽崇乎天道則永保其天命矣案仲虺之誥其大意有三先言天立君之意桀逆天命而天之命湯者不可辭次言湯徳足以得民而民之歸湯者非一日末言為君艱難之道人心離合之機天道福善禍滛之可畏以明今之受夏非以利己乃有無窮之恤以深慰湯而釋其慙仲虺之忠愛可謂至矣然湯之所慙恐來世以為口實者仲虺終不敢謂無也君臣之分其可畏如此哉纂註王氏十朋曰殖禮覆暴即上文佑輔取侮之事新安胡氏曰有禮昏暴葢欲湯之自警也湯豈昏暴者哉此亦虞廷以傲虐戒舜之意 愚謂君臣人倫之大經也帝王綱紀天下先謹乎此而後人得安焉世故無盡人欲無涯不忠之臣何代無之所以畏縮而不敢肆者猶以古無是事前無是人無以藉口耳苟一為之則後有潜蓄不軌之心而囂然以逞者其不借以為辭乎故湯以自慙曰予恐來世以台為口實然湯豈至是而後知哉葢謂非台小子敢行稱亂則顔忸怩而心不寧已久矣天人交廹但知為民除害而非以為己利也及桀已放夏已亡而天下之不吾釋然後慙於逐君而代立聖人之本心於是愈不自安矣不有仲氏之誥以明其不得不為之意與不可妄為之理則何以暴白成湯之心事而陰折來者之姦謀自是而後昏徳不如桀勇智不如湯皆未可以藉口也
  湯誥湯伐夏歸亳諸侯率職來朝湯作誥以與天下更始今文無古文有
  王歸自克夏至于亳誕告萬方誕大也亳湯所都在宋州穀熟縣王曰嗟爾萬方有衆明聼予一人誥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綏厥猷惟后皇大衷中若順也天之降命而其仁義禮智信之理無所偏倚所謂衷也人之稟命而得仁義禮智信之理與心俱生所謂性也猷道也由其理之自然而有仁義禮智信之行所謂道也以降衷而言則無冇偏倚順其自然固有常性矣以稟受而言則不無清濁純雜之異故必待君師之職而後能使之安於其道也故曰克綏厥猷惟后夫天生民有欲以情言也上帝降衷于下民以性言也仲虺即情以言人之欲成湯原性以明人之善聖賢之論互相發明然其意則皆言君道之繫於天下者如此之重也輯録蔡行父問書所謂降衷曰古之聖賢纔説出便是這般話成湯當枚桀之初便説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綏厥猷惟后武王伐紂時便説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聦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傅説告髙宗便説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設都樹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不惟逸豫惟以亂民惟天聰明惟聖時憲見古聖賢朝夕只見那天在眼前賀孫惟皇上帝降衷下民孔安國以為降善便是無意思衷不是善只是中與民受天地之中一般泳問降衷于下民云云先生曰何故不説降善却説降衷看得衷字是箇無過不及恰好底道理天之生物箇箇有一精當恰好底道理此與程子所謂天然自有之中劉子所謂民受天地之中相似與詩所謂秉彜張子所謂萬物一原又自不同彛是常道有物有則則字却似衷字天之生物必有箇當然之則葢君有君之則臣有臣之則耳有耳之則目有目之則止於仁君之則也止於敬臣之則也視曰明目之則也聽曰聰耳之則也故民執以為常道也若説降衷便是秉彝則不可若説便是萬物一原亦不可萬物一原自説萬物皆出此也若統論道理固是一般然其中名字位分又自不同若只一般聖賢何故説許多名字若曉得名字訓義之不同方見其所謂同衷只是中令人言折衷者葢以是為凖則而取正也 詩書所説便是有箇人在上恁地分付如帝乃震怒之類然這箇亦只是理如此天下莫尊於理故以帝名之降衷便是有主宰意淳天地自有箇無心之復卦一陽生於下這便是生物之心如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天道福善禍淫便自分明有箇人在裏主宰相似道夫陶安國問降衷與受中之中二字義同異先生曰左氏云始終衷皆舉之又云衷甲以見看此衷字義本是衷甲以見之義為其在衷而當中也終中字大槩因無過不及而立名如六藝折衷於夫子葢是折兩頭而取其中之義後人以衷為善却説得未親切 又曰此葢指大本之中也此處中庸説得甚明他曰考之自見 自天而言則謂之降衷自人受此中而言則謂之性猷即道也道者性之發用處能安其道者惟后也僩纂註孔氏曰順人有常之性能安立其道教則惟為君之道真氏曰成湯有天下之初即以此自任可謂知君即之職矣厥後秉彛受中之言相繼而發至于孔孟性善之理益明而開萬世性學之原則自成湯始新安陳氏曰諸家觧若有恒性一句皆屬下句以為皆君之事蔡獨屬上文以為人性本然之天若宇輕説克字方重説天賦人受本有恒性君不必容力於其間也至於修道之教使人各安其道則方有頼於君焉葢諸解以惟后對惟皇上帝作兩股説蔡以帝衷民性后綏作三股説觀此一叚蔡傳非可易及朱子誠不輕付矣夏王滅徳作威以敷虐于爾萬方百姓爾萬方百姓罹其凶害弗忍荼毒並告無辜于上下神祇天道福善禍淫降災于夏以彰厥罪言桀無有仁愛但為殺戮天下被其凶害如荼之苦如毒之螫不可堪忍稱寃於天地鬼神以冀其拯已屈原曰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天之道善者福之淫者禍之桀既淫虐故天降災以明其罪意當時必有災異之事如周語所謂伊洛竭而夏亡之類輯録問天道福善禍淫此理定否曰如何不定自是道理當如此問或有不如此者何也曰福善禍淫其常理也不如此便是失其常理天莫之為而為天亦何嘗有意只是理自是如此且如冬寒夏熱此是常理當如此若冬熱夏寒便是失其常理近年徑山嘗六七月大雪肆台小子將天命明威不敢赦敢用𤣥牡敢昭告于上天神后請罪有夏聿求元聖與之戮力以與爾有衆請命肆故也故我小子奉將天命明威不敢赦桀之罪也𤣥牡夏尚黒未變其禮也神后后土也聿遂也元聖伊尹也上天孚佑下民罪人黜伏天命弗僭賁若草木兆民允殖孚允皆信也僭差也賁文之著也殖生也上天信佑下民故夏桀竄亡而屈服天命無所僭差燦然若草木之敷榮兆民信乎其生殖矣輯録賁若言草木之美允殖言兆民信安其生罪人既黜伏天命既弗差故草木華美百姓豐殖謂人物皆遂東齊集傳賁若草木兆民允殖諸家説多不同未知當如何看曰連上句天命不僭明白易見故人得遂其生也僩俾予一人輯寜爾邦家兹朕未知獲戾于上下慄慄危懼若將隕于深淵輯和戾罪隕墜也天使我輯寜爾邦家其付予之重恐不足以當之未知已得罪於天地與否驚恐憂畏若将墜於深淵葢賁愈重則憂愈大也凡我造邦無從匪彛無即慆淫各守爾典以承天休夏命已黜湯命惟新侯邦雖舊悉與更始故曰造邦彜法即就慆慢也匪彛指法度言慆淫指逸樂言典常也各守其典常之道以承天之休命也爾有善朕弗敢蔽罪當朕躬弗敢自赦惟簡在上帝之心其爾萬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無以爾萬方簡閲也人有善不敢以不逹己有罪不敢以自恕簡閲一聼於天然天以天下付之我則民之有罪實君所為君之有罪非民所致非特聖人厚於責己而薄於貴人是乃理之所在君道當然也輯録楊尹叔問簡在帝心註簡閲也如何曰善與罪天皆知之如天檢㸃數過相似爾之有善也在帝心我之有惡也在帝心寓纂註林氏曰所謂罪在朕躬非必己身有可指之罪然後為罪也葢天降衷于民而以克綏厥猷者付之一人為君者必使天下之人皆不失其降衷之性以安厥猷方無負於天之所付若民有罪是為君者教之不至所以自棄於愚不肖之地而莫能返非民之罪乃君之罪也所以曰罪在朕躬也民有罪則君致之君有罪乃其自取夫以一人之身臨莅四海而天下人之罪皆歸其身必使天下之人皆無罪然後為能盡君之職而無負於天之所任論至此則獲戾於上下亦豈難哉此所以危懼若将隕也湯誥一書多兢業之意 新安陳氏曰此所以繳結篇首降衷有性綏猷之言深味之成湯可謂知君師之職矣嗚呼尚克時忱乃亦有終忱信也歎息言庻幾能於是而忱信焉乃亦有終也呉氏曰此兼人已而言纂註新安胡氏曰歎息言尚克相與於是盡其忱誠則乃亦有終焉否則未保其所終也曰尚曰亦皆不敢必之辭蓋兢兢不忽之意實兼人已而言不特湯自謂當如此亦欲萬方諸侯皆勉於此也 新安陳氏曰此篇見成湯明命性之理知君師之道監夏之所以亡而凛凛於今之所以興且戒諸侯以相與盡守邦國終之道真帝王之格言聖學之淵源也論語摘其要語曰予小子履敢用𤣥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簡在帝心朕躬有罪無以萬方萬方有罪罪在朕躬但書詳而語略耳
  伊訓訓導也太甲嗣位伊尹作書訓導之史録為篇今文無古文有輯録商書幾篇最分曉可玩伊訓太甲等篇又好看似説命蓋髙宗資質髙傅説所説底細了難㸔若是伊尹與太甲説雖是麤却切於學者之身太甲也不是箇昬愚底人但欲敗度縱敗禮耳廣伊尹書及説命大扺分明易曉今人觀書且看他那分明底其難曉者且置之政使曉得亦不濟事廣
  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見厥祖侯甸羣后咸在百官總己以聽冡宰伊尹乃明言烈祖之成徳以訓于王夏曰歲商曰祀周曰年一也元祀者太甲即位之元年十二月者商以建丑為正故以十二月為正也乙丑日也不繫以朔者非朔日也三代雖正朔不同然皆以寅月起數蓋朝覲㑹同班厯授時則以正朔行事至於紀月之數則皆以寅為首也伊姓尹字也伊尹名摯祠者告祭於廟也先王湯也冡長也禮有冡子冡婦之名周人亦謂之冡宰古者王宅憂祠祭則冡宰攝而告廟又攝而臨羣臣太甲服仲壬之喪伊尹祠于先王奉太甲以即位改元之事祗見厥祖則攝而告廟也侯服甸服之羣后咸在百官縂己之職以聼冢宰則攝而臨羣臣也烈功也商頌曰衎我烈祖太甲即位改元伊尹於祠告先王之際明言湯之成徳以訓太甲此史官叙事之始辭也 或曰孔氏言湯崩踰月太甲即位則十二月者湯崩之年建子之月也豈改正朔而不改月數乎曰此孔氏惑於書序之文也太甲繼仲壬之後服仲壬之喪而孔氏曰湯崩奠殯而告固已誤矣至於改正朔而不改月數則於經史尤可考周建子矣而詩言四月維夏六月徂暑則寅月起數周未嘗改也秦建亥矣而史記始皇三十一年十二月更名臘曰嘉平夫臘必建丑月也秦以亥正則臘為三月云十二月者則寅月起數秦未嘗改也至三十七年書十月癸丑始皇出㳺十一月行至雲夢繼書七月丙寅始皇崩九月𦵏酈山先書十月十一月而繼書七月九月者知其以十月為正朔而寅月起數未嘗改也且秦史制書謂改年始朝賀皆自十月朔夫秦繼周者也若改月數則周之十月為建酉月矣安在其為建亥乎漢初史氏所書舊例也漢仍秦正亦書曰元年冬十月則正朔改而月數不改亦已明矣且經曰元祀十有二月乙丑則以十二月為正朔而改元何疑乎惟其以正朔行事也故後乎此者復政厥辟亦以十二月朔奉嗣王歸于亳蓋祠告復政皆重事也故皆以正朔行之孔氏不得其説而意湯崩踰月太甲即位奠殯而告是以崩年改元矣蘇氏曰崩年改元亂世事也不容在伊尹而有之不可以不辨又案孔氏以為湯崩呉氏曰殯有朝夕之奠何為而致祠主喪者不離於殯側何待於祗見蓋太甲之為嗣王嗣仲壬而王也大甲太丁之子仲壬其叔父也嗣叔父而王而為之服三年之喪為之後者為之子也太甲既即位於仲壬之柩前方居憂於仲壬之殯側伊尹乃至商之祖廟徧祠商之先王而以立太甲告之不言太甲祠而言伊尹喪三年不祭也奉太甲徧見商之先王而獨言祗見厥祖者雖徧見先王而尤致意於湯也亦猶周公金縢之冊雖徧告三王而獨眷眷於文王也湯既已祔于廟則是此書初不廢外丙仲壬之事但此書本為伊尹稱湯以訓太甲故不及外丙仲壬之事爾餘見書序輯録春秋書元年春王正月這如何要窮曉得設使聖人復出也便未易理㑹在格言趙氏曰太丁湯之太子未立而死外丙立二年仲壬立四年皆太丁弟也程氏曰古人謂嵗為年湯崩時外丙方二嵗仲壬方四嵗惟太甲差長故立之也二説未知孰是孟註問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先生兩存趙氏程氏之説則康節之説亦未可據邪曰也怎生便信得他又問如此則堯即位於甲辰年亦未可據也曰此却據諸厯書如此説恐或有之然亦未可必曰若如此則二年四年亦可推矣曰却為中間年代不可紀自共和以後方可紀則湯時自無由可推此類且當闕之不可深究廣銖問書序言成湯既沒太甲元年玩其語意則是成湯没而太甲立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諸桐三年則是大甲服湯之䘮既不明伊尹遂使居於湯之墓廬三年而克終允徳也或者乃曰孟子曰湯崩太丁未立外丙二年仲壬四年湯没六年而太甲立太甲服仲壬之䘮夫服仲壬之䘮而乃廬於乃祖之墓恐非人情伊川謂太丁未立而死外丙方二嵗仲壬方四嵗乃立太丁之子太甲而或者又謂商人以甲乙為兄弟之名則丙當為兄壬當為弟豈有兄二嵗而弟乃四嵗乎案皇極經世圖紀年之次則太甲實繼成湯而立無疑不知外丙二年仲壬四年之説當作如何訓釋乞賜垂誨先生曰書序恐只是經師所作然亦無證可考但决非夫子之言耳成湯太甲年次尤不可考不必妄為之説讀書求義理以為反身自修之具此等殊非所急也 問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祇見厥祖是時湯方在殯宫太甲於朝夕奠常在如何伊尹因祠而見之曰此與顧命康王之誥所載冕服之事同意古人自有一件人君居䘮之禮但今不存無以考據葢天子諸侯既有天下國家事體恐難與常人一般行䘮禮節伊尹祠于先王若有服不可入廟必有外丙二年仲壬四年節古書錯繆甚多如史記載伊訓有方明二字諸家遂解如反祀方明之類某後考之只是方字之誤當作乃即所謂乃明言烈祖之成徳者也纂註新安胡氏曰序言太甲元年序周人所作故稱年書言惟元祀書商史所作故稱祀此元非即位之元年乃即位之次年先王崩崩年即位踰年改元以崩年之十二月為後王元年之首月蓋以正朔行事也胡氏安國春秋傳曰國君嗣世定於初喪必踰年然後改元書即位者縁始終之義一年不二君縁臣民之心曠年不可無君也陳氏大猷曰祠祭也先王商先祖如詩言𤣥王之類也喪三年不祭不以凶服入宗廟故太甲不親祠而尹攝祠侯甸舉五服之近者以見其餘胡氏春秋傳謂即位者告廟臨羣臣是也明言烈祖成德以訓猶五子述禹之戒周召陳文武之業以祖宗艱難起家之事告子孫則莫不信守之也吕氏曰當太甲居喪之始而訓之乘其初心之虚也後雖昏迷而終克終允徳訓之之早故爾吳氏曰意太甲是時不明之跡己見端緒故伊尹稱湯以訓庶幾其速改而不能後卒有桐宫之遷曰嗚呼古有夏先后方懋厥德罔有天災山川鬼神亦莫不寧暨鳥獸魚鼈咸若于其子孫弗率皇天降災假手于我有命造攻自鳴條朕哉自亳詩曰殷監不逺在夏后之世商之所宜監者莫近於夏故首以夏事告之也率循假借也有命有天命者謂湯也桀不率循先王之道故天降災借手于我成湯以誅之夏之先后方其懋德則天之眷命如此及其于孫弗率而覆亡之禍又如此太甲不知率循成湯之德則夏桀覆亡之禍亦可監矣哉始也鳴條夏所宅亳湯所宅也言造可攻之釁者由桀積惡於鳴條而湯德之修則始於居亳都時也纂註陳氏大猷曰方者方見其進而未見其止之意日新而未可量也人君為天地鬼神萬物之主而德者天地鬼神萬物之理所謂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者也吕氏曰夏先后懋德如此宜可憑藉桀纔弗率天即降災感應之速反覆手爾懋德而罔災感應之理存於懋德之中也弗率而降災災咎之理存於弗率之中也造釁雖鳴條一日之間而基本則兆於亳邑之素也孫氏曰造為攻伐自於鳴條國必自伐然後人伐之意惟我商王布昭聖武代虐以寛兆民允懷布昭敷著也聖武猶易所謂神武而不殺者湯之德威敷著于天下代桀之虐以吾之寛故天下之民信而懷之也今王嗣厥德罔不在初立愛惟親立敬惟長始于家邦終于四海初即位之初言始不可以不謹也謹始之道孝悌而已孝悌者人心之所同非必人人教詔之立植也立愛敬於此而形愛敬於彼親吾親以及人之親長吾長以及人之長始于家逹于國終而措之天下矣孔子曰立愛自親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長始教民順也纂註吕氏曰告以嗣德在初欲乘其天理正發之初而開導之也 新安胡氏曰此一節言湯以德得人心今王繼先王之德當以孝悌之順德而通乎千萬人之心也嗚呼先王肈修人紀從諫弗咈先民時若居上克明為下克忠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以至于有萬邦兹惟艱哉人紀三綱五常孝敬之實也上文欲太甲立其愛敬故此言成湯之肈修人紀者如下文所云也綱常之理未甞泯没桀廢棄而湯始修復之也咈逆也先民猶前軰舊德也從諫不逆先民是順非誠於樂善者不能也居上克明言能盡臨下之道為下克忠言能盡事上之心吕氏曰湯之克忠最為難看湯放桀以臣易君豈可為忠不知湯之心最忠者也天命未去人心未離事桀之心曷嘗斯須替哉與人之善不求其備檢身之誠有若不及其處上下人己之間又如此是以德日以盛業日以廣天命歸之人心戴之由七十里而至于有萬邦也積累之勤兹亦難矣伊尹前既言夏失天下之易此又言湯得天下之難太甲可不思所以繼之哉輯録湯工夫全在敬字上看得來大叚是一箇修飭底人故當時人説他做工夫處亦是説得大叚地着如禹克勤于邦克儉于家之類却是大綱説到湯便説檢身若不及文蔚曰如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不邇聲色不殖貨利等語可見日新之功曰固是某於或問中所以特地詳載者非説道人不知亦欲學者經心耳文蔚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大槩是湯急已緩人所以引為日新之實泳因論尚書須是有自得處到自得處説與人也不得如某舊讀伊尹曰先王肈修人紀止兹惟艱哉如此等處直為之廢卷慨想而不能已覺得朋友間看文字難得如此意思某二十歳前後已看得大意如此如今但較精宻日月易得匆匆過了五十年格言纂註張氏曰父子兄弟君臣夫婦長㓜朋友有禮義以相維謂之人紀傳曰禮義以為紀 賈逵註國語云先民古賢人也敷求哲人俾輔于爾後嗣敷廣也廣求賢哲使輔爾後嗣也纂註孫氏曰敷求求之非一方也如立賢無方 陳氏經曰湯得天下也甚難故其慮天下也甚逺冝求賢以遺後人也制官刑儆于有位曰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時謂巫風敢有殉于貨色恒于遊畋時謂淫風敢有侮聖言逆忠直逺耆德比頑童時謂亂風惟兹三風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喪邦君有一于身國必亡臣下不匡其刑墨具訓于蒙士官刑官府之刑也巫風者常歌常舞若巫覡然也淫過也過而無度也比昵也倒置悖理曰亂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也風風化也三風愆之綱也十愆風之目也卿士諸侯十有其一己喪其家亡其國矣墨墨刑也臣下而不能匡正其君則以墨刑加之具詳悉也童蒙始學之士則詳悉以是訓之欲其入官而知所以正諫也異時太甲欲敗度縱敗禮伊尹先見其㣲故拳拳及此劉侍講曰墨即叔向所謂夏書昏墨賊殺臯陶之刑貪以敗官為墨輯録臣下不匡之刑葢施於邦君大夫之喪國亡家者君臣一體不得不然如漢廢昌邑王賀則誅其羣臣而本朝太祖下嶺南亦誅其亂臣龔澄樞李托之類是也澄樞等實亡劉氏乃飛亷惡來之比誅之自不為寃若昌邑羣臣與賀同惡者固不得不誅其餘止可當古者墨刑之坐耳乃不分等級例行誅殺是則霍光之私意也又如文定論楚子納孔儀處事雖不同意亦類此試參考之則知成湯之制官刑正是奉行天討毫髪不差處何疑之有哉荅吳晦叔具訓于蒙士呉斗南謂古者墨刑人以蒙蒙其首恐不然廣纂註吕氏曰古成童習舞恒舞則為愆歌以永言酣歌則為愆前六愆因後四愆而生 史氏仲午曰意當時太甲左右必有以歌舞貨色等惑其君者尹未指其人明言姑曰先王之制官刑如此而徐為之謀後遂營桐宫不使狎于弗順焉 真氏曰殉如殉葬之殉蓋以其身陷于貨色之中死而不顧也臣下所以不匡以其貪官固位故也不諌之罪與貪墨同使人知不獨貪賄之有罪而貪官不諌亦有刑也 左傳昭十四年昬墨賊三者皆死刑 薛氏曰善不必小故一日克己天下歸仁惡不必多故有一于身家國必喪虞公以垂棘之璧亡其國吳太宰以越之女色覆其宗先王之戒豈誣也或曰臣下不匡而遽入墨之重辟無乃過乎曰置臣所以正主也視主入喪亡而不之救其可貸乎重其刑使之進而諌未必死退而不諫必受刑則雖中不欲諌亦不得不諌也 新安陳氏曰湯儆有位之官刑其條目詳防制宻訓誨豫如此所以為後嗣慮至矣三風十愆以戒卿士邦君而伊尹舉以訓太甲者意謂卿士諸侯犯此已足喪家亡國况天子乎雖不指斥天子㣲意可見矣况臣下不匡國有常刑則儆臣下者欲臣下以是儆天子也嗚呼嗣王祗厥身念哉聖謨洋洋嘉言孔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爾惟德罔小萬邦惟慶爾惟不德罔大墜厥宗歎息言太甲當以三風十愆之訓敬之於身念而勿忘也謨謂其謀言謂其訓洋大孔甚也言其謀訓大明不可忽也不常者去就無定也為善則降之百祥為惡則降之百殃各以類應也勿以小善而不為萬邦之慶積於小勿以小惡而為之厥宗之墜不在大葢善必積而後成惡雖小而可懼此總結上文而又以天命人事禍福申戒之也纂註陳氏大猷曰祗厥身乃指太甲下手用功處一篇之綱領也 孫氏曰以其謨之於聖人故曰聖謨以其言之至美故曰嘉言即指三風十愆之戒也 張氏曰不敬其身必納此身於風愆矣能敬其身則能如夏后之懋德繼先王以嗣德立愛立敬作善之祥惟德之慶皆自敬其身出敬立則百善從也 陳氏經曰既戒以祖訓又戒以天君所當畏惟天惟祖宗也 王氏十朋曰善祥惡殃天之不常乃所以為常也 真氏曰愆雖有十苟能敬則十者俱冺一不敬則十者俱生故敬之一辭乃治三風砭十愆之藥石也篇將終又深歎聖言之彰明與天命之難保以警動太甲之心冀其必聽其所謂社稷之臣歟 新安陳氏曰此篇尹訓太甲於即位之初始終以興亡寓勸戒夏以懋德興桀以弗率亡初意明矣繼言湯以聖武興而欲太甲以愛敬之良心嗣厥德勸之也繼言湯以艱難興而防太甲以欲縱之私心敗厥德戒之也末章作善之降祥爾德之惟慶勸之保其所以興作不善之降殃不德之墜宗戒之陷於所以亡而提綱挈領則在祗厥身之一言能祗敬其身則嗣祖德而興不祗敬其身則背祖德而亡言言忠愛蓋已豫為太甲憂矣但猶包涵未明言之未至如太甲三篇之痛切耳
  太甲上商史録伊尹告戒節次及太甲往復之辭故三篇相屬成文其間或附史臣之語以貫篇意若史家紀傳之所載也唐孔氏曰伊訓肆命徂后太甲咸有一德皆是告戒太甲不可皆名伊訓故隨事立稱也林氏曰此篇亦訓體今文無古文有輯錄伊尹之言極痛切遂感發得太甲如此君陳後亦好然皆寛了多是代言如今代王言者做耳銖伊尹之心公天下以為心而無一毫之私者也孟註纂註新安陳氏曰前一篇作於未遷桐宫之先後二篇作於自桐宫歸亳之後
  惟嗣王不惠于阿衡惠順也阿倚衡平也阿衡商之官名言天下之所倚平也亦曰保衡或曰伊尹之號史氏録伊尹之書先此以發之纂註葉氏曰阿保通阿亦保之意伊尹作書曰先王顧諟天之明命以承上下神祇社稷宗廟罔不祇肅天監厥德用集大命撫綏萬方惟尹躬克左右厥辟宅師肆嗣王丕承基緒顧常目在之也諟古是字明命者上天顯然之理而命之我者在天為明命在人為明德伊尹言成湯常目在之天之明命以奉天地神祗社稷宗廟無不敬肅故天視其德用集大命以有天下撫安萬邦我又身能左右成湯以居民衆故嗣王得以大承其基葉也輯録古註云顧謂常目在之也此語最好非謂有一物常在目前可見也只是常有此心知得有這道理光明不昧方其靜坐未接物也此理固湛然清明及其遇事而應接也此理亦隨處發見只要人常提撕省察念念不忘存養乆之則是理益明雖欲忘之而不可得矣僩 餘見大學章句附録纂註真氏曰湯惟顧天之明命故天監湯之厥德曰顧曰監可見天人之交至近而非逺也 新安陳氏曰此言太甲今日之有天下由於先王之明德以得天下與伊尹之出身以輔先王也有先王創業之祖與尹開國之大臣是以嗣王得以承此大業今日豈可忘先王而不念忽尹而不從哉惟尹躬先見于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其後嗣王罔克有終相亦罔終嗣王戒哉祗爾厥辟辟不辟忝厥祖夏都安邑在亳之西故曰西邑夏周忠信也國語曰忠信為國施氏曰作偽心勞日拙則闕露而不周忠信則無偽故能周而無闕夏之先王以忠信有終故其輔相者亦能有終其後夏桀不能有終故其輔相者亦不能有終嗣王其以夏桀為戒哉當敬爾所以為君之道君而不君則忝辱成湯矣太甲之意必謂伊尹足以任天下之重我雖縱欲未必遽至危亡故伊尹以相亦罔終之言深折其私而破其所恃也輯録問古註及諸家皆以周訓忠信竊謂以忠信自周則可以忠信訓周恐未安未知如何先生曰自周二字本不可曉答潘子善纂註蘇氏曰自由也由忠信之道則有終言君臣一體禍福同也 吕氏曰自周如周于德之周謂君道周備無一毫虧闕也自周之中自有有終之理 新安陳氏曰既以桀之無終戒之又以不敬而不君者戒之無終則累於相臣不君則辱於乃祖仍是以先王與尹躬儆之也王惟庸罔念聞庸常也太甲惟若尋常於伊尹之言無所念聽此史氏之言輯録問諸家皆於庸字絶句竊謂只作一句讀以庸訓用如說命中王庸作書以告之庸未知是否先生曰六字一句荅潘子善纂註真氏曰辟不辟之言殆甚於漢人之所謂帝不諦也然漢君怒而誅之太甲雖以為常無所念聽然不聞其怒也此所以卒至於思庸歟伊尹乃言曰先王昧爽丕顯坐以待旦旁求俊彦啓迪後人無越厥命以自覆昧晦爽明也昧爽云者欲明未明之時也丕大也顯亦明也先王於昧爽之時洗濯澡雪大明其德坐以待旦而行之也旁求者求之非一方也彦美士也言湯孜孜為善不遑寧處如此而又旁求俊彦之士以開導子孫太甲母顛越且命以自取覆亡也慎乃儉德惟懷永圖太甲欲敗度縱敗禮蓋奢侈失之而無長逺之慮者伊尹言當謹其儉約之德惟懷永久之謀以約失之者鮮矣此太甲受病之處故伊尹特言之輯録儉節制也語註纂註新安胡氏曰永圖即前所謂有終也 真氏曰此太甲不惠于阿衡之時也故伊尹訓之者如此夫儉則心小而為慮者逺侈則心大而為謀者踈方是時太甲方以欲敗度縱敗禮心為二者所蔽若浮雲之翳日月未知斯言之為忠也一旦處仁遷義而本心復明然後知受病之源端在於此克終之美光昭簡冊伊尹訓戒之功夫豈小哉若虞機張往省括于度則釋欽厥止率乃祖攸行惟朕以懌萬世有辭虞虞人也機弩牙也括矢括也度法度射者之所準望者也釋發也言若虞人之射弩機既張必往察其括之合於法度然後發之則發無不中矣欽者肅恭收斂止見虞書率循也欽厥止者所以立本率乃祖者所以致用所以省括于度則釋也王能如是則動無過舉近可以慰恱尹心逺可以有譽於後世矣安汝止者聖君之事生而知者也欽厥止者賢君之事學而知者也輯録諸家多訓虞為度竊謂只作虞人説如何先生曰作虞人説為是賀孫纂註唐孔氏曰括矢末也 陳氏大猷曰言欲永終當謹始發也萬事莫不有度君所以為度在敬汝所當止如君止於仁子止於孝之類 王氏曰語靜之道則曰慎乃儉德欽厥止語動之道則曰若虞機張率乃祖攸行 陳氏大猷曰萬世有辭所謂永圖也 林氏曰萬世有辭所謂相亦惟終也 新安陳氏曰罔不祇肅言湯之敬也欽厥止率乃祖攸行勉太甲盡敬以法先王也曰有終曰永圖曰萬世有辭勸之也曰罔克有終曰自覆戒之也此章仍是以先王始之以尹躬結之王能欽敬而有終先王之望尹之幸也王不能欽敬而自覆非先王之望尹之不能盡其責也尹本自任以天下之重又受先王託孤之重任故告戒之辭節節提起先王而以與尹躬相闗繫收結之王未克變不能變其舊習也此亦史氏之言伊尹曰兹乃不義習與性成予弗狎于弗順營于桐宫宻邇先王其訓無俾世迷狎習也弗順者不順義理之人也桐成湯墓陵之地伊尹指太甲所為乃不義之事習惡而性成者也我不可使其狎習不順義理之人於是營宫於桐使親近成湯之墓朝夕哀思興起其善以是訓之無使終身迷惑而不悟也纂註陳氏經曰習為不義若與性俱成賈誼曰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王徂桐宫居憂克終允德徂往允信也有諸已之謂信實有其德於身也凡人之不善必有從㬰以導其為非者太甲桐宫之居伊尹既使其宻邇先王陵墓以興發其善心又絶其比昵之黨而革其汚染此其所以克終允徳也次篇伊尹言嗣王克終厥徳又曰允德協于下故史氏言克終允德結此篇以發次篇之義纂註新安陳氏曰伊尹此舉蓋處君臣之變者知太甲之性不過中人平日誘以為惡之近習必多而輔以善之大臣惟一伊尹而已孤忠不能勝引誘之衆徒言不能開迷惑之久遂營桐宫以居之此不言之教逹變之權惟自任以天下之重如伊尹之開國元老大忠大公者能之而非泛焉之大臣所敢為也又案千古性學開端於若有恒性之一言其次則伊尹習與性成之一言也恒性以天地之性言與性成以氣質之性言天地之性氣質之性雖至近世横渠張氏而剖判言之已肈端於湯尹言性之初矣 愚謂太甲嗣位伊尹已述侮聖言逆忠直逺耆德比頑童之戒太甲乃不惠阿衡庸罔念聞而狎于不順非亂風之猶存乎苟非伊尹超然深識通權逹變為遷桐之舉有以動心忍性増益其所不能其不危乎
  太甲中
  惟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歸于亳太甲終喪明年之正朔也冕冠也唐孔氏曰周禮天子六冕備物盡文惟衮冕耳此蓋衮冕之服義或然也奉迎也喪既除以衮冕吉服奉迎以歸也作書曰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以辟四方皇天眷佑有商俾嗣王克終厥德實萬世無疆之休民非君則不能相正以生君非民則誰與為君者言民固不可無君而君尤不可失民也太甲改過之初伊尹首發此義其喜懼之意深矣夫太甲不義有若性成一一翻然改悟是豈人力所至葢天命眷商隂誘其𠂻故嗣王能終其德也何也湯緒幾墜今其自是有永豈不為萬世無疆之休乎纂註林氏曰太甲終厥德伊尹力也而歸之天者君子能致人于悔過遷善之地不能必其人有悔過遷善之心尹嘗五就桀矣事雖不可見即其感悟太甲者觀之於桀必盡其忠誠矣而桀終不改則太甲悔過庸非天乎湯宜有餘慶故太甲為之孫始皇宜有餘殃故扶蘇為之子天也 陳氏經曰若人事不盡而一切諉於天太甲之書不作桐宫之居不營而謂太甲不明天實為之則非聖賢以人合天以義合命之道矣 吕氏曰使太甲不改事將若何今既克終喜慰何如哉玩味實字可見 新安陳氏曰克終厥德即前篇所望其有終者也此所謂萬世無疆之休即前篇所望其萬世有辭者也前願之而未得今得遂其所願向也湯緒幾覆今也自是可久先王之望遂矣伊尹之責塞矣其欣幸為何如而得不因其遷善之一初而許與期望之於悠久也哉王拜手稽首曰予小子不明于德自厎不類欲敗度縱敗禮以速戾于厥躬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既往背師保之訓弗克于厥初尚賴匡救之德圖惟厥終拜手首至手也稽首首至地也太甲致敬於師保其禮如此不類猶不肖也多欲則興作而亂法度縱肆則放蕩而墮禮儀度就事言之也禮就身言之也速召之急也戾罪孽災逭逃也既往已往也已往既不信伊尹之言不能謹之于始庶幾正救之力以圖惟其終也當太甲不惠阿衡之時伊尹之言惟恐太甲不聽及太甲改過之後太甲之心惟恐伊尹不言夫太甲固困而知之者然昔之迷今之復昔之晦今之明如日月昬蝕一復其舊而光采炫耀萬景俱新湯武不可及已豈居成王之下乎輯録古者天子尊師重傅太甲拜手稽首成王拜手稽首䟽言稽首稽留七意是首至地之久也晉元帝拜王導至其家亦拜其妻格言纂註新安胡氏曰伊尹雖謂太甲克終厥德太甲不敢自保方賴伊尹正救以圖惟厥終伊尹拜手稽首曰修厥身允德協于下惟明后伊尹致敬以復太甲也修身則無敗度敗禮之事允德則有誠身誠意之實德誠於上協和于下惟明后然也纂註新安陳氏曰惟明后與不明于德相應太甲自謂不明于德尹遂以修身協下而為明后者許與期望之豈苟然者修身本諸身者允德協下徴諸庶民也誠實之德孚契人心其身修之驗歟先王子惠困窮民服厥命罔有不恱並其有邦厥鄰乃曰徯我后后來無罰此言湯德所以協下者困窮之民若己子而惠愛之惠之若子則心之愛者誠矣未有誠而不動者也故民服其命無有不得其懽心當時諸侯竝湯而有國者其鄰國之民乃以湯為我君曰待我君我君來其無罰乎言除其邪虐湯之得民心也如此即仲虺后來其蘇之事輯録竝其有邦止后來無罰言湯與彼皆有土諸侯而鄰國之人乃曰云云此可見得民心處賀孫王懋乃德視乃厥祖無時豫怠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湯之所以懋其德者如此太甲亦當勉於其德視烈祖之所為不可頃刻而逸豫怠惰也奉先思孝接下思恭視遠惟明聽德惟聰朕承王之休無斁思孝則不敢違其祖思恭則不敢忽其臣惟亦思也思明則所視者逺而不蔽於淺近思聰則所聽者德而不惑於憸邪此懋德之所從事者太甲能是則我承王之美而無所厭斁也輯録能視逺謂之明所視不逺不謂之明能聽德謂之聰所聽非德不謂之聰視聽是物聰明是則燾視不為惡色所蔽為明聽不為 姦人所欺為聰賀孫纂註陳氏大猷曰人君修德湏就受病處藥之太甲前日覆湯典刑不惠阿衡由不思孝思恭也既立不明背棄師訓由視溺于近聽惑于邪也今既盡此四者則病根去而德成矣尹恥君不及堯舜太甲德成尹責始盡是承王之美於無窮也 張氏曰人志必有所準的然後能有所立舜不以堯為的則不能重華孔子不以周公為的則不能大成顔孟不以孔子為的則不能傳道統視乃厥祖欲太甲以成湯為的也 新安陳氏曰伊尹提起先王子惠而勉以視乃厥祖然後以朕承王休結之仍是以先王尹躬對言以警動期望之也 愚謂太甲之心前日隂霾昬蝕一旦天日開明迪哲之資誠不可及矣孝恭明聰四者修身之要允德之目也
  太甲下纂註陳氏大猷曰伊訓作于太甲未有過之先尹欲預防其縱故其辭嚴太甲上篇作于太甲有過之時尹不欲激之而微轉其機故其辭婉中篇作于悔過之初尹深自喜慰故其辭温下篇作于改過之後尹慮其或不克終故其辭深以厲大臣格言淺深有序蓋如此
  伊尹申誥于王曰嗚呼惟天無親克敬惟親民罔常懷懷于有仁鬼神無常享享于克誠天位艱哉申誥重誥也天之所親民之所懷鬼神之所享皆不常也惟克敬有仁克誠而後天親之民懐之鬼神享之也曰敬曰仁曰誠者各因所主而言天謂之敬者天者理之所在動靜語黙不可有一毫之慢民謂之仁者民非元后何戴鰥寡孤獨皆人君所當恤鬼神謂之誠者不誠無物誠立于此而後神格于彼三者所當盡如此人君居天之位其可易而為之哉分而言之則三合而言之一德而已太甲遷善未幾而伊尹以是告之其才固有大過人者歟纂註真氏曰敬誠仁竝言始于此三者堯舜禹湯之正傳也德惟治否德亂與治同道罔不興與亂同事罔不亡終始慎厥與惟明明后德者合敬仁誠之稱也有是德則治無是德則亂治固古人有行之者矣亂亦古人有行之者也與古之治者同道則無不興與古之亂者同事則無不亡治而謂之道者蓋治因時制宜或損或益事未必同而道則同也亂而謂之事者亡國喪家不過貨色遊畋作威殺戮等事事同道無不同也治亂之分顧所與如何耳始而與治固可以興終而與亂則亡亦至矣謹其所與終始如一惟明明之君為然也上篇言惟明后此篇言惟明明后蓋明其所已明而進乎前者矣纂註真氏曰與治同道罔不興道指全體而言如堯舜之仁湯武之義是也與亂同事罔不亡事指一事而言如太康畋遊桀紂𭧂虐之類是也必同道乃興宋襄公以不禽二毛自比文王不知一事之同而他事之不副其能有興乎苟同事必亡三風十愆或有其一無不亡者蓋興之難而亡之易如此斯天位之所以難歟 新安陳氏曰此因尚賴匡救圖惟厥終之説而進圖終之道也圖終之道常不變其始而已終始慎其所與則不特初心之明而為明后且悠久常保此初心之明而為明明后矣尹蓋慮太甲悔艾於初而轉移於終也故言及此先王惟時懋敬厥德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緒尚監兹哉敬即克敬惟親之敬舉其一以包其二也成湯勉敬其德德與天合故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緒庶幾其監視此也纂註新安胡氏曰些欲太甲與湯之治同道也若升高必自下若陟遐必自邇此告以進德之序也中庸論君子之道亦謂譬如行逺必自邇譬如登高必自卑進德修業之喻未有如此之切者吕氏曰自此乃伊尹畫一以告太甲也纂註新安陳氏曰觀法先王豈一蹴能至自下自邇欲其希賢進德之有序也無輕民事惟難無安厥位惟危無毋通毋輕民事而思其難毋安君位而思其危慎終于始人情孰不欲善終者特安於縱欲以為今日姑若是而他日固改之也然始而不善而能善其終者寡矣桐宫之事往已今其即政臨民亦事之一初也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鯁直之言人所難受巽順之言人所易從於其所難受者必求諸道不可遽以逆于心而拒之於其所易從者必求諸非道不可遽以遜于志而聽之以上五事蓋欲太甲矯乎情之偏已輯錄治道别無說若使人主恭儉好善有言逆于汝心止必求諸非道如何㑹不治這别無說從古來都有見成棣子直是如此格言纂註陳氏大猷曰忘其言之逆順而揆諸道之當否合道則逆者乃所以為遜非道則遜者乃所以為逆前日欲縱之時尹之言固甞逆心而臣下之言固甞有遜志者矣故復以為戒嗚呼弗慮胡獲弗為胡成一人元良萬邦以貞胡何也弗慮何得欲其謹思之也弗為何成欲其篤行之也元大良善貞正也一人者萬邦之儀表一人元良則萬邦以正矣君罔以辯言亂舊政臣罔以寵利居成功邦其永孚于休弗思弗為安於縱弛先王之法廢矣能思能為作其聰明先王之法亂矣亂之為害甚於廢也成功非寵利之所可居者至是太甲徳已進伊尹有退休之志矣此咸有一徳之所以繼作也君臣各盡其道邦國永信其休美也 呉氏曰上篇稱嗣王不惠于阿衡必其言有與伊尹背違者辯言亂政或太甲所失在此罔以寵利居成功已之所自處者已素定矣下語既非泛論則上語必有為而發也纂註林氏曰自古受託孤之寄者於進退之際可謂至難為㓜主者類多血氣未定趨捨未堅苟未能離師輔而不反則吾退而小人乘間以進必將以辯言亂舊政而胎國家之禍矣所以伊尹明告以堅其心而遂示以引身求退之意焉陳氏曰伊尹為桐宫不得已之舉必輕寵利然後可絶天下之疑而杜䜛賊之口使功成居之有一毫利之之心則好議論者安知不以前日之事為疑乎所以作書未終而歸志已露也 新安陳氏曰老氏曰功成而不居蔡澤曰四時之序功成者去伊尹聖之任者也耕萃之初天下何與於我自幡然從湯以後則以身任責不容釋矣不幸湯崩主少不明幾覆商祚身任此責愈不容釋矣不得已置君於桐以身攝政蓋既以身任重不容不犯臣子之大不得已而非可諉其責於他人也觀其告戒拳拳言言忠愛必以先王尹躬對言幸而太甲悔過修徳遂亟復政於君欲奉身以退尹至是上無負於先王次無負於太甲下無負於天下以身任重可以釋矣由其任重恐恐不勝之心而復還耕莘囂囂自得之身其欣幸當何如哉此而不退則寧無貪戀寵利之疑置君於桐大不獲己至忠至公之本心誰白之者伊尹可謂自任之重自處之審矣使湯有太甲為之孫而無伊尹為之佐其不一再傳而斬者幾希尚何六百年之敢望哉 愚謂伊訓作於太甲嗣位之初重在謹始故曰今王嗣厥徳罔不在初太甲上篇作於不惠阿衡之時重在謹習故曰習與性成予弗狎于弗順中篇作於克終允徳之後重在懋徳故曰王懋乃徳無時豫怠下篇申言懋徳之意重在謹終故曰終始慎厥與又曰慎終于始蓋方其未悟也惟恐無以善始及其既悟也又惟恐無以善終伊尹之於太甲先憂而喜後喜而憂拳拳忠愛言有盡而意無窮蓋如此
  咸有一徳伊尹致仕而去恐太甲徳不純一及任用非人故作此篇亦訓體也史氏取其篇中咸有一徳四字以為篇目今文無古文有
  伊尹既復政厥辟將告歸乃陳戒于徳伊尹已還政太甲將告老而歸私邑以一徳陳戒其君此史氏本序曰嗚呼天難諶命靡常常厥徳保厥位厥徳靡常九有以亡諶信也天之難信以其命之不常也然天命雖不常而常於有徳者君徳有常則天命亦常而保厥位矣君徳不常則天命亦不常而九有以亡矣九有九州也纂註蔡氏元度曰常厥徳所謂徳惟一不常厥徳所謂徳二三惟一為能常 新安陳氏曰一者無雜無息一可以包常常則一之無間斷者也惟純而不雜所以久而不息夏王弗克庸徳慢神虐民皇天弗保監于萬方啓迪有命眷求一徳俾作神主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徳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師爰革夏正上文言天命無常惟有徳則可常於是引桀之所以失天命湯之所以得天命者證之一徳純一之徳不雜不息之義即上文所謂常徳也神主百神之主享當也湯之君臣皆有一徳故能上當天心受天明命而有天下於是改夏建寅之正而為建丑正也輯錄銖問咸有一徳竊謂一者是純一而不雜徳至於純一而不雜所謂至徳也所謂純一而不雜者蓋歸於至當無二之地無纎毫私意人欲間雜之猶易之恒中庸之誠也説者多以咸有一徳為君臣同徳咸有一徳固有同徳意而一非同也言君臣皆有此一徳而已先生曰此篇先言常徳庸徳後言一徳則一者常一之謂爰革夏正只是正朔之正賀孫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徳非商求于下民惟民歸于一徳上言一徳故得天得民此言天佑民歸皆以一徳之故蓋反復言之徳惟一動罔不吉徳二三動罔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災祥在徳二三則雜矣徳之純則無往而不吉徳而雜則無往而不凶僣差也惟吉凶不差在人者惟天之降災祥在徳故也纂註張氏曰一者純乎天理二三者雜於人欲天理無往而不吉人欲無往而不凶以其體即凶也林氏曰降於天者為災祥受於人者為吉凶今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徳終
  始惟一時乃日新太甲新服天子之命徳亦當新然新徳之要在於有常而已終始有常而無間斷是乃所以日新也輯録終始惟一時乃日新這箇道理須是常接續不已方是日新纔有閒斷便不可徳明纂註張氏曰此告太甲以繼湯之一徳也太甲即位已久此自復位時言既新服受天命其徳亦當俱新 陳氏大猷曰終始惟一此言修徳之當一也 新安陳氏曰太甲復位之初自怨自艾始能自新矣然終或間斷則非日新也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其自儆如此仲虺之誥曰徳日新萬邦惟懐仲虺告湯亦如此是日新乃太甲乃祖之家學也尹以湯之日新望太甲必以湯之一徳勉太甲故時乃日新必先之以終始惟一焉視湯之銘發明精密任官惟賢材左右惟其人臣為上為徳為下為民其難其慎惟和惟一賢者有徳之稱材者能也左右者輔弼大臣非賢材之稱可盡故曰惟其人夫人臣之職為上為徳左右厥辟也為下為民所以宅師也不曰君而曰徳者兼君道而言也臣職所係其重如此是必其難其慎難者難於任用慎者慎於聽察所以防小人也惟和惟一和者可否相濟一者終始如一所以任君子也輯録問左右何所指曰只是指親近之臣任官是指任事底人也 臣為上為徳為下為民諸家說不同不知此四為字當作如何音先生曰為字並去聲為上者輔其徳而不阿其意之所欲為下者利於民而不狥己之所安時舉賀孫因說如逢君之惡也是為上而非是為徳為宫室妻妾之奉也是為下而非是為民曰然伊尹告太甲却是與尋常人說話便恁地分明恁地切身至今看時通上下皆使得至傅說告髙宗語意却深縁髙宗賢明可以說這般話故傳說輔之說得較精微伊尹告太甲前一篇許多說話却從天理窟中抉出許多話分明說與他今看來句句是天理又云非讀此如何看得道理透見得聖人許多說話都是天理又云伊尹說得極懇切許多說話重重疊疊說了又說論其難其慎曰君臣上下相與甚難節纂註林氏曰任官大臣至百執事也左右侍御僕從之類或以
  左右為大臣非也自古賢材在位天子左右苟非其人則勢不兩立小人必勝君子必危欲賢材之任官非左右惟其人不可也 張氏曰尹欲堯舜其君則為上為徳可知欲堯舜其民則為下為民可知 陳氏大猷曰人君莫不欲日新其徳然或不克終者由小人蠱之則不閒斷於己亦必閒斷於人也故又告以用人之道所以貴於用有徳有能而必得其人者蓋臣職在於致君澤民為上則欲輔成君徳為下則欲澤潤生民所繫之重如此任用之際其難之而不易謹之而不忽待之協和而無乖信之専一而無二此言用人之當一也徳無常師主善為師善無常主協于克一上文言用人因推取人為善之要無常者不可執一之謂師法協合也徳者善之總稱善者徳之實行一者其本原統㑹者也徳兼衆善不主於善則無以得一本萬殊之理善原於一不協於一則無以達萬殊一本之妙謂之克一者能一之謂也博而求之於不一之善約而㑹之於至一之理此聖學始終條理之序與夫子所謂一貫者幾矣太甲至是而得與聞焉亦異乎常人之改過者歟張氏曰虞書精一數語之外惟此為精密輯錄問徳無常師四句或言主善人而為師若仲尼無常師之意如何荅曰非也横渠說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最好四句二段一段緊似一段徳且是大體說有吉徳有凶徳然必主於善始為吉爾善亦且是大段説或在此為善或在彼為不善或在彼為善或在此為不善或在前日則不善而今日則為善惟須協于克一是乃為善謂以此心揆度彼善耳故横渠言原則若善之原於一耳蓋善因一而後定也徳以事言善以理言一以心言大扺此篇只是幾箇一字上有精神須與細看此心纔一便終始不變而有常也協字雖訓合字却是如此合彼之合非己相合之合與禮記協於分藝書協時月正日之協同義蓋若揆度參驗之意耳張敬夫謂虞書精一四句與此為尚書語之最精密者而虞書為尤精大雅此言於天下之徳無一定之師惟善是從則凡有善皆可師也於天下之善無一定之主惟一其心則其所取者無不善矣協猶齊也如所謂協時月 徳無常師四句上兩句是教人以其所師下兩句是教人以其所擇善而為之師道夫問協于克一莫是能主一則自然契於善否曰協字難說只是箇比對裁斷之意蓋如何知得這善不善須是自身主宰得定始得蓋有主宰則是非善惡瞭然於心目間合於此者便是不合者便不是横渠云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這見得他説得極好處蓋從一中流出者無有不善所以伊尹從前面説來便有此意曰常厥徳曰庸徳曰一徳常庸一只是一箇蜚卿謂一恐是専一之一曰如此則絶説不來道夫曰上文自謂徳惟一動罔不吉徳二三動罔不凶纔尺度不定今日長些子明日短些子便二三道夫曰到底説得來只是箇定則明明則事理見不定則擾擾擾擾則事理昬雜而不識矣曰只是如此曰看得道理多便於這般所在都寛平開豁都無碍塞如蜚卿恁地理㑹數日却是恁地這便是看得不多多少被他這箇十六字碍又曰今若理㑹不得且只看自家毎日一與不一時便見要之今却正要人恁地理㑹不得又思量但只當如横渠所謂濯去舊見以來新意且放下着許多説話只將這四句來平看便自見又曰這四句極好看南軒云自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數語外惟此四句好但舜大聖人言語渾淪伊尹之言較露鋒鋩得些這説得也好頃之又曰舜之言如春生伊尹之言如秋殺道夫問横渠之言如何曰一故善一者善之原也善無常主如言前日之受非也協于克一如言皆是也蓋均是善但易地有不同者故無常主必是合于一乃為至善一者純於理而無二三之謂一則無私欲而純乎義理矣 問善字不知主何而言曰這只是主良心道夫纂註陳氏大猷曰有專一之一終始惟一是也有統一之一協于克一是也無一善之或遺無一息之或問然後盡一徳之全體尹既言惟一之㫖復明協一之義徳之所在初無常師几至於善皆所當師謂博而取之也善有萬端亦無常主必貴協合統㑹于克一之地謂一以貫之也新安陳氏曰理之一本萬殊處擇之貴乎精理之萬殊一本處融之貴乎一徳無常師主善為師精以擇之也即所謂惟精也善無常主協于克一一以貫之也即所謂惟一也南軒張子謂精一數語外惟此最為精密深味之伊尹之言即自惟精惟一充廣之也伊尹樂堯舜之道淵源甚逺學識甚精今復摘舜禹授受之微㫖以告太甲其欲使是君為堯舜之君之心至老不變也如此夫俾萬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克綏先王之禄永厎烝民之生人君惟其心之一故其發諸言也大萬姓見其言之大故能知其心之一感應之理自然而然以見人心之不可欺而誠之不可掩也祿者先王所守之天禄也烝衆也天祿安民生厚一徳之效驗也纂註陳氏大猷曰咸曰見頌之無間又曰見頌之無己嗚呼七世之廟可以觀徳萬夫之長可以觀政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七七廟親盡則遷必有徳之主則不祧毁故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徳天子居萬民之上必政教有以深服乎人而後萬民悦服故曰萬夫之長可以觀政伊尹歎息言徳政修否見於後世服乎當時有不可掩者如此后非民罔使民非后罔事無自廣以狹人匹夫匹婦不獲自盡民主罔與成厥功罔使罔事即上篇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以辟四方之意申言君民之相須者如此欲太甲不敢忽也無毋同伊尹又言君民之使事雖有貴賤不同至于取人為善則初無貴賤之間蓋天以一理賦之於人散為萬善人君合天下之萬善而後理之一者可全也苟自大而狹人匹夫匹婦有一不得自盡於上則一善不備而民主亦無與成厥功矣伊尹於篇終致其警戒之意而言外之㫖則又推廣其所謂一者如此蓋道體之純全聖功之極致也甞因是言之以為精粹無雜者一也終始無間者一也該括萬善者一也一者通古今達上下萬化之原萬事之幹語其理則無二語其運則無息語其體則并包而無所遺也咸有一徳之書而三者之義悉備前乎伏羲堯舜禹湯後乎文武周公孔子同一揆也纂註新安陳氏曰觀徳觀政欲太甲致謹於修徳行政之際也徳則一徳政則一徳之見於行事者又謂一徳雖全尤不可以自足矜心一生而匹夫匹婦有懐不得以自盡則一善之或遺即一徳之有虧何以大有成於天下哉此節言后非民民非后及不可使匹夫匹婦不獲自盡其與舜命禹以精一而末及於衆非后何戴后非衆罔與守邦四海困窮天禄永終者亦有合焉伊尹之學其樂堯舜之道而有得豈不信哉
  盤庚上盤庚陽甲之弟自祖乚都耿圮於河水盤庚欲遷於殷而大家世族安土重遷胥動浮言小人雖蕩析離居亦惑於利害不適有居盤庚喻以遷都之利不遷之害上中二篇未遷時言下篇既遷後言王氏曰上篇告羣臣中篇告庶民下篇告百官族姓左傳謂盤庚之誥實誥體也三篇今文古文皆有但今文三篇合為一輯錄盤庚更没理㑹從古相傳來如經傳所引用皆此書之文但不知何故説得都無頭且如今要誥諭民閒一二事做得幾句如此他曉得曉不得只為説道要遷更不説道自家如何要遷如何不可以不遷萬民是因甚不要遷要得人遷也須説出利言今更不説賀孫顯道曰商書又却較分明曰商書亦只有數篇如此盤庚依舊難曉曰盤庚却好曰不知怎生地盤庚抵死要恁地遷那都若曰有水患也不曽見大故為害曰他不復更説那事頭只是常時小民被害而大姓之屬安於土而不肯遷故説得如此 元徳問盤庚如何曰不可曉如古我先王將多于前功至嘉績于朕邦全無意義又當時遷都更不明説遷之為利不遷之為害如中篇又説神説鬼若使如今誥令如此好一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大鶻突尋常讀尚書讀了太甲伊訓咸有一徳便着鞔過盤庚却看説命然髙宗肜日亦難看要之讀尚書可通則通不可通姑置之人傑纂註史記盤庚祖乙之曾孫也歴祖乙子祖辛祖辛子開甲開甲弟祖丁開甲子南庚祖丁子陽甲及盤庚凡七王都耿矣亳殷亳之殷地殷者亳之别名在河南耿在河北呉氏曰此書説者多言某篇為告臣某篇為告民某篇為兼告臣民以余觀之臣民並集之時固不當呼臣與言而使民不與聞又呼民與言而使臣不與聞特以遷都之利反覆開論事之繫乎臣者主臣言之事之繫乎民者主民言之君心初無適莫臣民皆欲其盡曉也 林氏曰遷都利害甚明而臣民傲上從康誠常情所不堪盤庚諄複懇到曉以利害禍福之理不啻如慈母之於子非優游不斷不能奮其剛决也蓋從容開諭使其曉然中心悦從以共享安利而無絲毫之牵強所以為王者之政也又曰耿地障塞沃饒易以致富富家巨室久居殖貨閭閻細民則苦蕩析離居今遷亳乃小民之利而巨室所不欲故為浮言以摇民情此三篇所由作也
  盤庚遷于殷民不適有居率籲衆慼出矢言殷在河南偃師適往籲呼矢誓也史臣言盤庚欲遷于殷民不肯往適有居盤庚率呼衆憂之人出誓言以喻之如下文所云也周氏曰商人稱殷以盤庚始自此以前惟稱商自盤庚遷都之後於是殷商兼稱或只稱殷也曰我王來既爰宅于兹重我民無盡劉不能胥匡以生卜稽曰其如台曰盤庚之言也劉殺也盤庚言我先王祖乙來都於耿固重我民之生非欲盡致之死也民適不幸蕩析離居不能相救以生稽之於卜亦曰此地無若我何言耿不可居决當遷也纂註新安陳氏曰既爰宅于兹以下疑有闕文兹指耿邑當有説水患之語然後繼以重我民無盡劉今所以欲遷者蓋重我民生無盡殺之此地之理此地蕩析於水既君民不得相正以生矣所以卜以稽之而必遷也 孔氏曰其如台其如我所行 林氏曰古者將遷國必考之卜如緜詩曰爰始爰謀爰契我龜曰止曰時築室于茲衛文楚邱之遷亦曰降觀于桑卜云其吉是也先王有服恪謹天命兹猶不常寧不常厥邑于今五邦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斷命矧曰其克從先王之烈服事也先王有事恪謹天命不敢違越先王猶不敢常安不常其邑于今五遷厥邦矣今不承先王而遷且不知上天之斷絶我命况謂其能從先王之大烈乎詳此言則先王遷徙亦必有稽卜之事仲丁河亶甲篇逸不可考矣五邦漢孔氏謂湯遷亳仲丁遷囂河亶甲居相祖乙居耿并盤庚遷殷為五邦然以下文今不承于古文勢考之則盤庚之前當自有五遷史記言祖乙遷邢或祖乙兩遷也纂註薛氏曰不遷故罔知天之斷命則遷乃天欲永我命也不遷故不克從先王之烈則遷乃欲紹復先王之業也 陳氏經曰命在天而曰恪謹天命天其永命何也古人以當然之理為命而不以或然之數為命勅天之命祈天永命皆自已而言之使盤庚不遷都而苟安于耿民不𦕅生國將滅亡而歸之命可乎林氏曰一亳不應湯都盤庚遷而謂之二邦太史公謂祖乙自耿遷邢汲冢紀年謂祖乙遷奄此不可據意者更有遷而史失之歴世久逺不可臆决也若顛木之有由蘖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紹復先王之大業厎綏四方顛仆也由古文作㕀木生條也顛木譬耿由蘖譬殷也言今自耿遷殷若已仆之木而復生也天其將永我國家之命于殷以繼復先王之大業而致安四方乎纂註魏氏曰書言由蘖由字左氏傳註木再萌芽謂之由故云楚其復由又昭八年今在析木之津猶將復由 韻書蘖本作𣡌今作枿書由蘖孟萌蘖皆作蘖李巡曰枿槁木之餘也郭璞云晋衛之間曰枿馬云顛木而肄生曰枿 徐氏曰謂己倒之木更生孫枝也 吕氏曰京師為諸夏本國都定則四方安矣 陳氏大猷曰承天命復祖業綏四方三者盤庚圖遷之本意故史總述于篇首盤庚斆于民由乃在位以常舊服正法度曰無或敢伏小人之攸箴王命衆悉至于庭斆教服事箴規也耿地㵼鹵墊隘而有沃饒之利故小民苦於蕩析離居而巨室則總于貨寳惟不利於小民而利於巨室故巨室不悦而胥動浮言小民眩於利害亦相與咨怨間有能審利害之實而欲遷者則又往往為在位者之所排擊阻難不能自達於上盤庚知其然故其教民必自在位始而其所以教在位者亦非作為一切之法以整齊之惟舉先王舊常遷都之事以正其法度而已然所以正法度者亦非有他馬惟曰使在位之臣無或敢伏小人之所箴規焉耳蓋小民患㵼鹵墊隘有欲遷而以言箴規其上者汝母得遏絶而使不得自達也衆者臣民咸在也史氏將述下文盤庚之訓語故先發此纂註陳氏大猷曰法度如朝市室廬之營建道路頓宿之部分去舊即新之區畫之類又曰遵故事則人情不駭達微辭則人情不壅此遷都之大綱史特先舉之王若曰格汝衆予告汝訓汝猷黜乃心無傲從康若曰者非盡常時之言大意若此也汝猷黜乃心者謀去汝之私心也無與毋同毋得傲上之命從已之安蓋傲上則不肯遷從康則不能遷二者所當黜之私心也此雖盤庚對衆之辭實為羣臣而發以斆民由在位故也纂註王氏曰凡言若曰或史述上㫖而代作非其自言 陳氏經曰當謀去其傲上從康之心傲上者違王命而不肯從從康者懐久安而不為後日慮當時羣臣所以不遷其病根在此二者故直指其病而戒之 陳氏梅叟曰盤庚戒諭羣臣惟汲汲於治其心耳黜乃心再見於首篇永肩一心申嚴於中篇不宣乃心恐迂乃心不暨予同心有戕在乃心各設中于乃心又條見于中篇至于歴告朕志心腹腎腸皆敷焉無非開心諭之也古我先王亦惟圖任舊人共政王播告之修不匿厥指王用丕欽罔有逸言民用丕變今汝聒聒起信險膚予弗知乃所訟逸過也盤庚言先王亦惟謀任舊人共政王播告之修則奉承于内而能不隠匿其指意故王用大敬之宣化于外又無過言以惑衆聽故民用大變今爾在内則伏小人之攸箴在外則不和吉言于百姓譊譊多言凡起信於民者皆險陂膚淺之説我不曉汝所言果何謂也詳此所謂舊人者世臣舊家之人非謂老成人也蓋沮遷都者皆世臣舊家之人下文人惟求舊一章可見纂註王氏炎曰訟爭辯也 新安陳氏曰民用丕變以前謂先王時世家舊人能使上敬下化如此下文責今世家不能然也非予自荒兹徳惟汝含徳不惕予一人予若觀火予亦拙謀作乃逸荒廢也逸過失也盤庚言非我輕易遷徙自荒廢此徳惟汝不宣布徳意不畏懼於我我視汝情明若觀火我亦拙謀不能制命而成汝過失也纂註新安陳氏曰含徳掩晦遮蔽意與不匿厥指正相反不惕一人即傲上也成乃安逸即從康也若網在綱有條而不紊若農服田力穡乃亦有秋紊亂也綱舉則目張喻下從上小從大申前無傲之戒勤於田畝則有秋成之望喻今雖遷徙勞苦而有永建乃家之利申前從康之戒汝克黜乃心施實徳于民至于婚友丕乃敢大言汝有積徳蘇氏曰商之世家大族造言以害遷者欲以苟悦小民為徳也故告之曰是何徳之有汝曷不去汝私心施實徳于民與汝婚姻僚友乎勞而有功此實徳也汝能勞而有功則汝乃敢大言曰我有積徳曰積徳云者亦指世家大族而言申前汝猷黜乃心之戒纂註蕭氏曰言不欲遷者徒為順民之虚名遷則為安民之實徳 李氏杞曰言不遷似姑息若可以得虚譽然民被水患而不救豈實徳乎無實徳及民乃敢大言欺衆謂自汝祖世有積徳及民可乎林氏曰黜私心而施實徳欲其愛人以徳而不以不遷之姑息為愛也 夏氏曰先王時汝祖父率民以遷今汝又率民遷是世有積徳及人也 陳氏大猷曰不遷則狥人情而患在後雖若愛民實害民也遷則若拂人情而利在後雖若勞民實福民也在位以使民不遷為有徳於民故戒之如此此章總告以利下二章分告以害 新安陳氏曰前言猷黜乃心此言克黜乃心是前言所謀為之者今真能為之矣所以賛其决也乃不畏戎毒于逺邇惰農自安不昬作勞不服田畝越其罔有黍稷戎大昬強也汝不畏沉溺大害於逺近而憚勞不遷如怠惰之農不強力為勞苦之事不事田畝安有黍稷之可望乎此章再以農喻申言從康之害纂註唐孔氏曰惰農對上服田力穡而反言之林氏曰此篇文勢大扺反覆辯論皆相顧成文既曰若農服田力穡乃亦有秋又曰惰農自安不昬作勞不服田畝越其罔有黍稷既曰予若觀火又曰若火之燎于原文雖渙散而意則相屬以是知盤庚之言雖佶屈聱牙不可遽曉然反覆求之於人情甚近也汝不和吉言于百姓惟汝自生毒乃敗禍姦宄以自災于厥身乃既先惡于民乃奉其恫汝悔身何及相時憸民猶胥顧于箴言其發有逸口矧予制乃短長之命汝曷弗告朕而胥動以浮言恐沈于衆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嚮邇其猶可撲滅則惟爾衆自作弗靖非予有咎吉好也先惡為惡之先也奉承恫痛相視也憸民小民也逸口過言也逸口尚可畏况我制爾生殺之命可不畏乎恐謂恐動之以禍患沉謂沈陷之於罪惡不可嚮邇其猶可撲滅者言其勢熖雖盛而殄滅之不難也靖安咎過也則惟爾衆自為不安非我有過也此章反覆辯論申言傲上之害纂註林氏曰不導民以遷而先不樂遷民亦從之是謂先惡 陳氏大猷曰恫痛不急去之乃奉而養之猶安其危利其菑之意既先惡於始又䕶病於今後雖悔之身無及矣 張氏曰毒曰自生禍敗姦宄曰自災言非自外來皆汝自取之罪也遲任有言曰人惟求舊器非求舊惟新遲任古之賢人蘇氏曰人舊則習器舊則敝當常使舊人用新器也今案盤庚所引其意在人惟求舊一句而所謂求舊者非謂老人但謂求人於世臣舊家云爾詳下文意可見若以舊人為老人又何侮老成人之有纂註唐孔氏曰鄭云遲任古之賢史 張氏曰器惟新者但以證人求舊爾故下文繼以乃祖父非以器喻新邑也古我先王暨乃祖乃父胥及逸勤予敢動用非罰世選爾勞予不掩爾善兹予大享于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作福作災予亦不敢動用非徳胥相也敢不敢也非罰非所當罰也世非一世也勞勞于王家也掩蔽也言先王及乃祖乃父相與同其勞逸我豈敢動用非罰以加汝乎世簡爾勞不蔽爾善兹我大享于先王爾祖亦以功而配食於廟先王與爾祖父臨之在上質之在旁作福作災皆簡在先王與爾祖父之心我亦豈敢動用非徳以加汝乎纂註孔氏曰古功臣配食于廟 新安陳氏曰配對也大勲勞之人方得配食非遍及有功者此言與享如周禮司勲凡有功者祭於大烝耳盤庚縂告羣臣豈盡皆配享乎 孫氏曰前言胥及逸勤則曰乃祖乃父此與享止曰乃祖蓋逸勤不止一人配享則非有功之祖不與也 陳氏大猷曰此以羣臣世有勲勞與國同休戚者感動之乃申言前圖任舊人之意謂汝從我遷我固不敢用非罰加汝執迷不遷亦不敢用非徳福汝又承上文撲滅之言以起意而以威恐之以賞勸之也予告汝于難若射之有志汝無侮老成人無弱孤有幼各長于厥居勉出乃力聴予一人之作猷難言謀遷徒之難也蓋遷都固非易事而又當時臣民傲上從康不肯遷徒然我志决遷若射者之必於中有不容但已者弱少之也意當時老成孤幼皆有言當遷者故戒其老成老不可侮孤幼者不可少之也爾臣各謀長逺其居勉出汝力以聴我一人遷徙之謀也纂註王氏炎曰我告汝以遷非易也如射之有志定而後發發而期於必中豈甞試其有成哉 孔氏曰不用老成人之言而遷是侮之不遷則孤幼他日受害是弱之無有逺邇用罪伐厥死用徳彰厥善邦之臧惟汝衆邦之不臧惟予一人有佚罰用罪猶言為惡用徳猶言為善也伐猶誅也言無有逺近親踈凡伐死彰善惟視汝為惡為善如何爾邦之善惟汝衆用徳之故邦之不善惟我一人失罰其所當罰也纂註曽氏曰用罪猶曰用罰用徳猶曰用賞 陳氏大猷曰死者刑之重舉重故言死 張氏曰不從遷者罪也從遷者善也凡爾衆其惟致告自今至于後日各恭爾事齊乃位度乃口罰及爾身弗可悔致告者使各相告戒也自今以徃各敬汝事整齊汝位法度汝言不然罰及汝身不可悔也纂註吕氏曰其惟致告當時所諭惟造在王庭者故欲其轉相告語也 孫氏曰恭爾事則無傲上齊乃位則無從康度乃口則無浮言三者盤庚所深戒也 吕氏曰三書反覆折難須於包容處看其度量於委曲訓誥處看其恩意於規畫纎悉處看其措置 林氏曰使盤庚驅以刑罰而使之遷誰敢違之今其言乃若有所甚畏者蓋得天下有道得其民也得其民者得其心也得其心不過所欲與之聚爾今之遷惟欲聚民所欲而已苟以勢力與臣民較以失人心雖能强之使遷而民心已離矣故寕為優游不忍之辭閒諭其心使知吾之本意既不失民之心亦不害吾之遷此盤庚所以為仁也 陳氏大猷曰世主之懦者惟知狥人事所當為慮拂人情而輙沮其果者惟知狥己事苟當為遽拂人情而不恤二者皆非也盤庚内不失己外不失人所以為兩全歟
  盤庚中
  盤庚作惟渉河以民遷乃話民之弗率誕告用亶其有衆咸造勿䙝在王庭盤庚乃登進厥民作起而将遷之辭殷在河南故渉河誕大亶誠也咸造皆至也勿褻戒其毋得褻慢也此史氏之言蘇氏曰民之弗率不以政令齊之而以話言曉之盤庚之仁也纂註吕氏曰已離舊邦未至新邑則王庭蓋道路行宫如周禮掌次是也班次臣在前民在後故升進其民於前而告之曰明聴朕言無荒失朕命荒廢也嗚呼古我前后罔不惟民之承保后胥慼鮮以不浮于天時承敬也蘇氏曰古者謂過為浮浮之言勝也后既無不惟民之敬故民亦保后相與憂其憂雖有天時之災鮮不以人力勝之也林氏曰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罔不惟民之承憂民之憂也保后胥慼民亦憂其憂也纂註新安陳氏曰承奉順之意蘇氏訓為敬𫝊從之恐非殷降大虐先王不懐厥攸作視民利用遷汝曷弗念我古后之聞承汝俾汝惟喜康共非汝有咎比于罰先王以天降大虐不敢安居其所興作視民利當遷而已爾民何不念我以所聞先王之事凡我所以敬汝使汝者惟喜與汝同安爾非為汝有罪比于罰而謫遷汝也予若籲懐兹新邑亦惟汝故以丕從厥志我所以招呼懐來于此新邑者亦惟以爾民蕩析離居之故欲承汝俾汝康共以大從爾志也或曰盤庚遷都民咨胥怨而此以為丕從厥志何也蘇氏曰古之所謂從衆者非從其口之所不樂而從其心之所不言而同然者夫趨利而避害捨危而就安民心同然也殷亳之遷實斯民所利特其一時為浮言摇動怨咨不樂使其即安危利害之實而反求其心則固其所大欲者矣今予將試以汝遷安定厥邦汝不憂朕心之攸困乃咸大不宣乃心欽念以忱動予一人爾惟自鞠自苦若乘舟汝弗濟臭厥載爾忱不屬惟胥以沈不其或稽自怒曷瘳上文言先王惟民之承而民亦保后胥慼今我亦惟汝故安定厥邦而汝乃不憂我心之所困乃皆不宣布腹心欽念以誠感動於我爾徒為此紛紛自取窮苦譬乘舟不以時濟必敗壊其所資今汝從上之誠間斷不屬安能有濟惟相與以及沈溺而已詩曰其何能淑載胥及溺正此意也利害若此爾民而罔或稽察焉是雖怨疾忿怒何損於困苦乎汝不謀長以思乃災汝誕勸憂今其有今罔後汝何生在上汝不為長乆之謀以思其不遷之災是汝大以憂而自勸也孟子曰安其危而利其災樂其所以亡勸憂之謂也有今猶言有今日也罔後猶言無後日也上天也今其有今罔後是天斷棄汝命汝有何生理於天乎下文言迓續乃命于天蓋相首尾之辭今予命汝一無起穢以自臭恐人倚乃身迂乃心爾民當一心以聼上無起穢惡以自臭敗恐浮言之人倚汝之身迂汝之心使汝邪僻而無中正之見也予迓續乃命于天予豈汝威用奉畜汝衆我之所以遷都者正以迊續汝命于天予豈以威脅汝哉用以奉養汝衆而已予念我先神后之勞爾先予丕克羞爾用懐爾然神后先王也羞養也即上文畜養之意言我思念我先神后之勞爾先人我大克羞養爾者用懐念爾故也失于政陳于兹髙后丕乃崇降罪疾曰曷虐朕民陳乆崇大也耿圮而不遷以病我民是失政而久于此也髙后湯也湯必大降罪疾于我曰何為而虐害我民蓋人君不能為民圖安是亦虐之也汝萬民乃不生生暨予一人猷同心先后丕降與汝罪疾曰曷不暨朕㓜孫有比故有爽徳自上其罰汝汝罔能迪樂生興事則其生也厚是謂生生先后泛言商之先王也幼孫盤庚自稱之辭比同事也爽失也言汝民不能樂生興事與我同心以遷我先后大降罪疾於汝曰汝何不與朕幼小之孫同遷乎故汝有失徳自上其罰汝汝無道以自免也古我先后既勞乃祖乃父汝共作我畜民汝有戕則在乃心我先后綏乃祖乃父乃祖乃父乃斷棄汝不救乃死既勞乃祖乃父者申言勞爾先也汝共作我畜民者汝皆為我所畜之民也戕害也綏懐來之意謂汝有戕害在汝之心我先后固已知之懐來汝祖汝父汝祖汝父亦斷棄汝不救汝死也兹予有亂政同位具乃貝玉乃祖乃父丕乃告我髙后曰作丕刑于朕孫迪髙后丕乃崇降弗祥亂治也具多取而兼有之謂言若我治政之臣所與共天位者不以民生為念而務富貝玉者其祖父亦告我成湯作丕刑于其子孫啓成湯丕乃崇降弗祥而不赦也此章先儒皆以為責臣之辭然詳其文勢曰兹予有亂政同位則亦對民庶責臣之辭非直為羣臣言也案上四章言君有罪民有罪臣有罪我髙后與爾民臣祖父一以義斷之無所赦也王氏曰先王設教因俗之善而導之反俗之惡而禁之方盤庚時商俗衰士大夫棄義即利故盤庚以具貝玉為戒此反其俗之惡而禁之者也自成周以上莫不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故其俗皆嚴鬼神以經考之商俗為甚故盤庚特稱先后與臣民之祖父崇降罪疾為告此因其俗之善而導之者也輯録銖問盤庚言其先王與其羣臣之祖父若眞有物在其上降災降罰與之周旋從事於日用之間者銖竊謂此亦大槩言理之所在質諸鬼神而無疑爾而殷俗尚鬼故以其深信者導之夫豈亦眞有一物邪乞賜垂誨先生曰鬼神之理聖人葢難言之謂眞有一物固不可謂非眞有一物亦不可若未能曉然見得且闕之可也纂註新安陳氏曰神后言神靈在天髙后言功徳崇髙與先后皆指先王之遷都者言之大意言我不率民以遷先王必罪我汝不從上以遷不特先王罪汝汝之祖父亦禍汝矣嗚呼今予告汝不易永敬大恤無胥絶逺汝分猷念以相從各設中于乃心告汝不易即上篇告汝于難之意大恤大憂也今我告汝以遷都之難汝當永敬我之所大憂念者君民一心然後可以有濟苟相絶逺而誠不屬則殆矣分猷者分君之所圖而共圖之分念者分君之所念而共念之相從相與也中者極至之理各以極至之理存于心則知遷徙之議為不可易而不為浮言横議之所動摇也纂註新安陳氏曰告汝不易一說告汝于難之意一說告汝者一定不易矣中者人心同然之理何待於設正緣羣臣徇於私情之一偏則中之理亡矣汝不當偏為私己計當分汝所謀所念以從上各設中理于心則明見利害自有不偏之準在於胷中不至於偏私矣不設中于心則人必倚汝身迂汝心也乃有不吉不迪顚越不恭暫遇姦宄我乃劓殄滅之無遺育無俾易種于兹新邑乃有不善不道之人顚隕踰越不恭上命者及暫時所遇為姦為宄刧掠行道者我小則加以劓大則殄滅之無有遺育毋使移其種于此新邑也遷徙道路艱關恐姦人乘隙生變故嚴明號令以告敕之徃哉生住今予將試以汝遷永建乃家徃哉往新邑也言遷徙之時人懐舊土之念而未見新居之樂故再以生生勉之振起其怠惰而作其趨事也試用也今我將用汝遷永立乃家為子孫無窮之業也纂註新安陳氏曰生生生養不窮之道也末二句應前今予將試以汝遷安定厥邦前以邦言此以家言互文見意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必民家永建而後邦國安定也
  盤庚下
  盤庚既遷奠厥攸居乃正厥位綏爰有衆盤庚既遷新邑定其所居正君臣上下之位慰勞臣民遷徙之勞以安有衆之情也此史氏之言曰無戲怠懋建大命曰盤庚之言也大命非常之命也遷國之初臣民上下正當勤勞盡瘁趨事赴功以為國家無窮之計故盤庚以無戲怠戒之以建大命勉之纂註陳氏大猷曰當時傲上從康戲怠乃其故習末遷則憚以為難既遷則苟以為足未必不謂不必更勉而自可以永命矣命雖在天建立之在我必懋勉而後能立大命必無戲怠而後能懋勉故首以無戲怠矯其舊習而新其精神也今予其敷心腹腎腸歴告爾百姓于朕志罔罪爾衆爾無共怒恊比讒言予一人歴盡也百姓畿内民庶百官族姓亦在其中纂註新安陳氏曰朕志下文所言是也意前日浮言之徒必有唱為事定後有罪責之說者故以此言釋衆疑而絶謗䜛也古我先王将多于前功適于山用降我凶德嘉績于朕邦古我先王湯也適于山徃于亳也契始居亳其後屢遷成湯欲多于前人之功故復往居亳案立政三亳鄭氏曰東成臯南轘轅西降谷以亳依山故曰適于山也降下也依山地髙水下而無河圯之患故曰用下我凶徳嘉績美功也纂註王氏炎曰自此至用宏兹賁言所以遷之意以諭臣民也自邦伯師長至篇終既遷之後言欲為之意以望羣臣也此所謂朕志也 愚案立政三亳又本皇甫謐說今我民用蕩析離居罔有定極爾謂朕曷震動萬民以遷今耿為河水圯壊沈溺墊隘民用蕩析離居無有定止將陷于凶徳而莫之救爾謂我何故震動萬民以遷也肆上帝將復我髙祖之德亂越我家朕及篤敬恭承民命用永地于新邑乃上天將復我成湯之德而治及我國家我與一二篤敬之臣敬承民命用長居于此新邑也肆予沖人非廢厥謀弔由靈各非敢違卜用宏兹賁沖童弔至由用靈善也宏賁皆大也言我非廢爾衆謀乃至用爾衆謀之善者指當時臣民有審利害之實以為當遷者言也爾衆亦非敢固違我卜亦惟欲宏大此大業爾言爾衆亦非有他意也葢盤庚於既遷之後申彼此之情釋疑懼之意明吾前日之用謀畧彼既往之傲惰委曲忠厚之意藹然於言辭之表大事以定大業以興成湯之澤於是而益永盤庚其賢矣哉纂註張氏曰盤庚非特不廢人謀卜者鬼謀亦不敢違之是人謀鬼謀皆以為當遷 蘇氏曰賁飾也宏大此郊廟朝市之餙 陳氏傅良曰各非敢違卜君民匹敵之言也葢曰吾與汝皆非私意各惟卜是用以求其宏大藩飾之事爾 新安陳氏曰此篇如多于前功以下朱子本疑之如弔由靈宏兹賁等語實難曉姑依前註觀之可也嗚呼邦伯師長百執事之人尚皆隱哉隱痛也盤庚復歎息言爾諸侯公卿百執事之人庶幾皆有所隐痛於心哉予其懋簡相爾念敬我衆相爾雅曰導也我懋勉簡擇導汝以念敬我之民衆也朕不肩好貨敢恭生生鞠人謀人之保居敘欽肩任敢勇也鞠人謀人未詳或曰鞠養也我不任好賄之人惟勇於敬民以其生生為念使鞠人謀人之保居者吾則叙而用之欽而禮之也今我既羞告爾于朕志若否罔有弗欽羞進也若者如我之意即敢恭生生之謂否者非我之意即不肩好貨之謂二者爾當深念無有不敬我所言也無總于貨寳生生自庸無毋同總聚也庸民功也此則直戒其所不可為勉其所當為也式敷民德永肩一心式敬也敬布為民之徳永任一心欲其乆而不替也盤庚篇終戒勉之意一節嚴於一節而終以無窮期之盤庚其賢矣哉蘇氏曰民不恱而猶為之先王未之有也祖乙圮于耿盤庚不得不遷然使先王處之則動民而民不懼勞民而民不怨盤庚徳之衰也其所以信於民者未至故紛紛如此然民怨誹逆命而盤庚終不怒引咎自責益開衆言反復告諭以口舌代斧鉞忠厚之至此殷之所以不亡而復興也後之君子厲民以自用者皆以盤庚藉口予不可以不論纂註新安陳氏曰此篇始曰歴告爾百姓于朕志終曰今我既羞告爾于朕志若否始以朕志告百姓終以朕志告羣臣明示一人之心以通臣民千萬人之心告民以朕志者以釋其疑懼之情告臣以朕志者欲其審好惡之辨前日羣臣唱浮言以惑民者傲上從康其病證也具乃貝玉其病根也今雖已遷而病證猶未退病根猶未除故始曰無戯怠以革傲上從康之病證終曰不肩好貨無總貨實使除具乃貝玉之病根然後上能敬君命下能仁民生而可以永建國家無窮之基矣
  説命上説命記髙宗命傅説之言命之曰以下是也猶蔡仲之命㣲子之命後世命官制詞其原盖出於此上篇記得説命相之辭中篇記説為相進戒之辭下篇記説論學之辭總謂之命者髙宗命説實三篇之綱領故總稱之今文無古文有輯録聞傅説版築亦讀書否曰不曽讀書如何有説命三篇之文徳明纂註史記髙宗盤庚弟小乙之子也名武丁以夢得説於傅險中遂以傅險姓之號曰傅説
  王宅憂亮隂三祀既免喪其惟弗言羣臣咸諫于王曰嗚呼知之曰明哲明哲實作則天子惟君萬邦百官承式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稟令亮一作諒隂古作闇案喪服四制髙宗諒隂三年鄭氏注云諒古作梁楣謂之梁闇讀如鶉䳺之䳺闇謂廬也即倚廬之廬儀禮剪屛柱楣鄭氏謂柱楣所謂梁闇是也宅憂亮隂言宅憂於梁闇也先儒以亮隂為信黙不言則於諒隂三年不言為語復而不可解矣君薨百官總已聴於冢宰居憂亮隂不言禮之常也髙宗喪父小乙惟既免喪而猶弗言羣臣以其過於禮也故咸諫之歎息言有先知之徳者謂之明哲明哲實為法於天下今天子君臨萬邦百官皆奉承法令王言則為命不言則臣下無所稟令矣輯録諒隂天子居喪之名未詳其義語註郭叔雲問諒隂以他經考之皆以諒隂為信黙惟鄭氏獨以為凶廬天子居凶廬豈合禮制先生答曰所引剪屛柱楣是兩事柱音知主反似是從手不從木也盖始者户北向用草為屛不剪其餘至是改而西向乃剪其餘草始者無拄與楣簷着於地至是乃施短柱及楣以拄其楣架起其簷令稍髙而下可作户也來諭乃於柱楣之下便云既虞乃剪而除之似謂剪其屛而并及柱楣則誤矣諒隂梁闇未詳古制定如何不敢輒為之説但假使不如鄭説亦未見天子不可居廬之法來喻所云不知何據恐欠子細也滕文公五月居廬之騐恐天子亦須如此 書説王庸作書以誥曰以台正于四方台恐徳弗類兹故弗言恭黙思道夢帝賚予良弼其代予言庸用也髙宗用作書告諭羣臣以不言之意言以我表正四方任大責重恐徳不類于前人故不敢輕易發言而恭敬淵默以思治道夢帝與我賢輔其將代我言矣盖髙宗恭默思道之心純一不二與天無間故夢寐之間帝賚良弼其念慮所孚精神所格非偶然而得者也輯録髙宗夢傅説分明有箇傅説在那𥚃髙宗却不知所以夢見亦是朕兆先見者如此祖道髙宗夢傅説據此則是真有箇天帝與髙宗對曰吾賚汝以良弼今人但以主宰説帝謂無形象恐也不得若世間所謂玉皇大帝恐亦不可畢竟此理如何學者皆莫能答僩纂註劉禹錫曰商俗以譌引天而歐自此説後多有謂髙宗假天以神之者伊川曰髙宗至誠思得賢相寤寐不忘故兆朕先見於夢如常人夢寐間事有先得者多矣亦何足怪又問髙宗往求説邪説來入夢邪曰譬懸鏡於此有物必照亦非鏡往照物亦非物來入鏡大扺人心虚靈善不善必先知之 太史范氏曰中庸曰誠則形形則著楊雄曰人心其神矣乎髙宗之夢誠之形而心之神也 張氏文蔚曰誠心求賢寤寐不忘此心足以合上天生賢之心矣髙宗之心有以合上天生賢之心上天之心得下應髙宗求賢之心 陳氏經曰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嵩前有董五經隐者也伊川聞其名特往造焉至中道遇之曰君非程先生乎先生欲來信息甚大尹子問於伊川伊川曰静則自明觀此則髙宗夢説之事不誣矣然此不可以常情拘常事論也有髙宗冇傅説則可君非髙宗臣非傅説而效其所為必有以私意用人不合於公論者若漢文以夢得鄧通光武以䜟得王梁豈足憑哉乃審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説築傅巖之野惟肖審詳也詳所夢之人繪其形象旁求于天下旁求者求之非一方也築居也今言所居猶謂之卜築傅巖在虞虢之間有似也與所夢之形相似纂註孔氏曰刻其形象 皇甫謐曰寫其形象 史記殷本紀是時説為胥靡於傅險 孔氏曰傅氏之巖在虞虢之界通道所經有澗水懐道常使胥靡刑人築䕶此道説賢而隐代胥靡築之以供食 漢書音義胥相也靡隨也古者相隨坐輕刑之名 新安陳氏曰傳訓築為居以今人卜居曰卜築證之葢恥説之為賤役也孟子曰傅説舉於版築之間賈誼曰傅説胥靡乃相武丁古聖賢如是者多矣不必文飾其辭爰立作相王置諸其左右於是立以為相案史記髙宗得説與之語果聖人乃舉以為相書不言省文也未接語而遽命相亦無此理置諸左右葢以冢宰兼師保也荀卿曰學莫便乎近其人置諸左右者近其人以學也史臣將記髙宗命説之辭先叙事始如此輯録問髙宗夢説如伊川言是有箇傅説便能感得髙宗之夢琮謂髙宗舊學甘盤旣乃遯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其在民間乆矣當時天下有箇傅説豈不知名當恭黙思道之時往往形於夢寐於是審象而求之不然賢否初不相聞但據一時夢寐便取來做宰相或者於理未安曰遯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是説髙宗是説甘盤衆未應據來暨厥終罔顯只是尋甘盤不見然髙宗舊勞于外爰暨小人亦是嘗在民間來纂註新安陳氏曰王置左右葢不徒相之而必親近之也蔡氏謂以冢宰兼師保亦不必如此説得非據君奭小序召公為保周公為師相成王為左右之語乎此何足據命之曰朝夕納誨以輔台徳此下命説之辭朝夕納誨者無時不進善言也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間也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髙宗既相説處之以師傅之職而又命之朝夕納誨以輔台徳可謂知所本矣吕氏曰髙宗見道明故知頃刻不可無賢人之言纂註新安胡氏曰相業莫大於輔君徳髙宗命相未及他事而以責之納誨輔徳為第一義真知本之論矣葢其思道精見道明又素學於甘盤而有得故其言如此若金用汝作礪若濟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嵗大旱用汝作霖雨三日雨為霖髙宗託物以喻望説納誨之切三語雖若一意然一節深一節也啓乃心沃朕心啓開也沃灌溉也啓乃心者開其心而無隐沃朕心者既我心而厭飫也纂註陳氏大猷曰相業莫要於輔徳輔徳莫切於格心格心之道非可外求惟以心格心啓開而發之也沃灌而入之也如渴之沃漿神受心領而入之深也 新安陳氏曰髙宗命説之初已有渴教之意今欲遂沃其渴教之心説果開誠心以進言髙宗心心相孚必有如土受水之沃如所謂江海之浸膏澤之潤渙然冰釋怡然理順者矣若藥弗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視地厥足用傷方言曰飲藥而毒海岱之間謂之瞑眩瘳愈也弗瞑眩喻臣之言不苦口也弗視地喻我之行無所見也纂註王氏炎曰己之有失非説之苦口不能藥己之不明非説之開導不能行 吕氏曰乆恐説視己為成徳無以扶持之故譬如跣足之人不視地則為物所傷此髙宗倚説為兩耳日一時不可無説也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俾率先王迪我髙后以康兆民匡正率循也先王商先哲王也説既作相總百官則卿士而下皆其僚屬髙宗欲傅説暨其僚屬同心正救使循先王之道蹈成湯之迹以安天下之民也嗚呼欽予時命其惟有終敬我是命其思有終也是命上文所命者纂註新安胡氏曰即相亦惟終之意説復于王曰惟木從繩則正后從諫則聖后克聖臣不命其承疇敢不祗若王之休命答欽予時命之語木從繩喻后從諫明諫之决不可不受也然髙宗當求受言於己不必責進言於臣君果從諫臣雖不命猶且承之况命之如此誰敢不敬順其美命乎
  説命中
  惟説命總百官説受命總百官冢宰之職也乃進于王曰嗚呼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設都樹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不惟逸豫惟以亂民后王天子也君公諸侯也治亂曰亂明王奉順天道建邦設都立天子諸侯承以大夫師長制為君臣上下之禮以尊臨卑以下奉上非為一人逸豫之計而已也惟欲以治民焉耳纂註孫氏曰后王君公皆有君道故曰樹大夫師長皆臣道故曰承后王君公皆有大夫師長以承之大夫以下官各有長故曰師長 武夷熊氏曰明王奉若天道止惟以亂民至哉斯言千萬世為人君者之龜鑑也桀惟不知此而湯有鳴條之師紂惟不知此而武有孟津之㑹師曠言於晉侯曰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性為人君者聞斯言可以悚然懼矣 新安陳氏曰説初見髙宗上篇所言只及大畧至是乃詳及為君立政之道始望君從諫自此以下至事神則難乃其進諫之綱領條目也惟天聰明惟聖時憲惟臣欽若惟民從乂天之聰明無所不聞無所不見無他公而已矣人君法天之聰明一出於公則臣敬順而民亦從治矣纂註吕氏曰髙宗已造明哲之地若火然泉逹故説欲擴充髙宗之明哲必憲天之聰明而後已也 陳氏大猷曰始告以從諫則聖欲其取人為善也此告以惟聖憲天欲其與天合徳也取人為善固可成性必與天合徳始可以言聖可謂善責難於君矣 新安陳氏曰憲天聰明則君與天一臣民之心均此天理自有不容違者此四句因上文而申言之惟聖憲天即明王奉若天道也惟臣欽若即承以大夫師長也惟民從乂即惟以亂民也但視上文加精密而已惟口起羞惟甲胄起戎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王惟戒兹允兹克明乃罔不休言語所以文身也輕出則起羞之患甲胄所以衛身也輕動則有起戎之憂二者所以為己當慮其患於人也衣裳所以命有徳必謹於在笥者戒其有所輕予于戈所以討有罪必嚴於省躬者戒其有所輕動二者所以加人當審其用於己也王惟戒此四者信此而能明焉則政治無不休美矣輯録惟天聰明至干戈省厥躬八句各一義不可牽連天自是聰明君自是用時憲臣自是用欽順民自是用從乂口則能起羞甲胄所以禦戎也然亦能興戎如秦築長城以禦胡而致勝廣之亂衣裳賞也在笥猶云在箱篋中甚言其取之易如云爵者上之所擅出於口而無窮惟其予之之易故必審其人果賢邪果有功邪則賞不妄矣干戈刑人之具然須省察自家真箇是否恐或因怒而妄刑人或慮施之不審而無辜者被害則刑之施當矣葢衣裳之予在我而必審其人之賢否干戈施之於人而必審自己之是非也僩口非欲起羞而出言不當則反足以起羞甲胄本所以禦戎而出謀不當則反足以起戎衣裳在笥易以與人則不可不謹干戈討有罪則因以省躬四句皆是審惟甲胄起戎葢不可有闗防厎意方子惟口起羞如歸與石郎謀反是也節纂註吕氏曰此憲天聰明之條目也上二事人加於我者不可不防下二事我加於人者不可不省四者皆聰明之發用也知羞戎於未起之前知衣裳干戈於在笥省躬之日非聰明之大者乎 王氏炎曰此所戒皆恐其聰明蔽於私欲而不與天相似也克明則庶㡬於天之聰明矣 王氏曰衣裳所以彰有徳無徳而賜之則不如其已故宜在笥 陳氏經曰當在察於篋笥之時王之用明當在乎此 陳氏大猷曰信於此能明其所當用乃無不休美而無起羞起戎等患矣惟治亂在庶官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惡徳惟其賢庶官治亂之原也庶官得其人則治不得其人則亂王制曰論定而後官之任官而後爵之六卿百執事所謂官也公卿大夫士所謂爵也官以任事故曰能爵以命徳故曰賢惟賢惟能所以治也私昵惡徳所以亂也 案古者公侯伯子男爵之於侯國公卿大夫士爵之於朝廷此言庶官則爵為公卿大夫士也 吴氏曰惡徳猶凶徳也人君當用吉士凶徳之人雖有過人之才爵亦不可及纂註吕氏曰官爵及私惡是蔽於私意非憲天聰明矣 愚謂至聰明者莫如天能法天聰明者莫如聖聖則聰明與天一而臣民莫敢不敬順矣然世之聰明者多明於人而暗於己故必先自治然後可以治人自惟口起羞至乃罔不休聰明之見於修己者也自惟治亂至惟其賢聰明之見於用人者也慮善以動動惟厥時善當乎理也時時措之宜也慮固欲其當乎理然動非其時猶無益也聖人酬酢斯世亦其時而已纂註王氏曰事固有善而非時所宜者善如裘葛之良時如寒暑之時時非葛裘雖善何施惟未動審於慮善將動審於時宜然後事順理而當其可矣不顧可否于時而動非聰明也有其善䘮厥善矜其能䘮厥功自有其善則已不加勉而徳虧矣自矜其能則人不効力而功隳矣惟事事乃其有備有備無患惟事其事乃其有備有備故無患也張氏曰修車馬備器械事乎兵事則兵有其備故外侮不能為之憂簡稼器修稼政事乎農事則農有其備故水旱不能為之害所謂事事有備無患者如此無啓寵納侮無恥過作非毋開寵幸而納人之侮毋恥過誤而遂己之非過誤出於偶然作非出於冇意纂註新安陳氏曰啓寵納侮即女子小人近之不遜之意過而改之則無過矣恥過而作非則遂非而為惡矣本只無心之過反成有心之惡惟厥攸居政事惟醇居止而安之義安於義理之所止也義理出於勉强則猶二也義理安於自然則一矣一故政事醇而不雜也輯録伊尹𫝊説之言雖為告君而發然人人皆可玩味無不切於己者西山乙記黷于祭祀時謂弗欽禮煩則亂事神則難祭不欲黷黷則不敬禮不欲煩煩則擾亂皆非所以交鬼神之道也商俗尚鬼髙宗或未能脫於流俗事神之禮必有過馬祖己戒其祀無豐昵傳説葢因其失而正之也纂註陳氏曰黷祀將以為欽不知反所以為不欽 新安陳氏曰蔽於矜伐非聰明也不能思患預防非聰明也啓寵吝過非聰明也事神則難以上皆憲天聰明之事事事物物皆有天然至當之理惟聰明者能盡之苟加一毫損益即是私意非天之聰明矣王曰旨哉説乃言惟服乃不良于言予罔聞于行旨美也古人於飲食之美者必以旨言之葢有味其言也服行也髙宗贊美説之所言謂可服行使汝不善於言則我無所聞而行之也蘇氏曰説之言譬如藥石雖散而不一然一言一藥皆足以治天下之公患所謂古之立言者説拜稽首曰非知之艱行之惟艱王忱不艱允協于先王成徳惟説不言有厥咎髙宗方味説之所言而説以為得於耳者非難行於身者為難王忱信之亦不為難信可合成湯之成徳説於是而猶有所不言則有其罪矣上篇言后克聖臣不命其承所以廣其從諫之量而將告以為治之要也此篇言允協先王成徳惟説不言有厥咎所以責其躬行之實將進其為學之説也皆引而不發之義輯録南軒云非知之艱行之惟艱此特傅説告髙宗耳葢髙宗舊學甘盤於義理知之亦多故知得這説若常人則須以致知為先也此等議論儘好道夫南軒答朱元晦曰孔子觀上世之化曰大哉知乎雖堯舜之民比屋可封亦能使之由之而已知者聖凡之分也豈可云易乎哉傅説之告髙宗髙宗葢知之者恭默思道夢帝賚予良弼非知之明哲者有此乎故君奭篇言在武丁時則有若甘盤而未及乎傅説葢發髙宗之知者甘盤也説故告之以雖己知之此非艱也貴於身親實履之耳此為己知者言也若髙宗未克知之而告之曰知之非艱則説為失言矣纂註真氏曰忱誠也使髙宗以誠為主何患於行乎 李氏曰髙宗望説以有言而説勸髙宗以力行 新安陳氏曰説之意以為王能行而説不言則咎在説説己言而王不行則咎在王不在説也上篇復君以從諫此則責君以行言必實見於行而後始不為徒從也又案知對行言古所未發自傅説始發之而後致知力行為萬世學者為學之法程蔡氏於此等處殊為忽略不過以得於耳解知字以信之解忱字愚以為末也觀南軒復文公説知字如此其重而文公稱賞其説如此則可見矣
  説命下
  王曰來汝説台小子舊學于甘盤既乃遯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暨厥終罔顯甘盤臣名君奭言在武丁時則有若甘盤遯退也髙宗言我小子舊學于甘盤己而退于荒野後又入居於河自河往亳遷徙不常歴叙其廢學之因而歎其學終無所顯明也無逸言髙宗舊勞于外爰暨小人與此相應國語亦謂武丁入于河自河徂亳唐孔氏曰髙宗為王子時其父小乙欲其知民之艱苦故使居民間也蘇氏謂甘盤遯于荒野以台小子語脉推之非是輯錄予小子舊學于甘盤既乃遯于荒野云云東坡解作甘盤遯于荒野據某看只是髙宗自言觀上文曰予小子可見但不知當初髙宗因甚遯于荒野不知甘盤是甚様人是學箇甚麽今亦不敢斷但據文義疑是如此兼無逸云髙宗舊勞于外亦與此相應想見髙宗三年不言恭黙思道未知所發又見世間未有箇人强得甘盤所以思得大賢如傅説髙宗若非傅説想不能致當日之治傅説若非髙宗亦不能有所為故曰惟后非賢不乂惟賢非后不食言必相須也僩纂註蘇氏曰武丁為太子則學于甘盤武丁即位而甘盤遯去使人求之迹其所往則居于河濵自河往亳不知其所終武丁無所卒業乃相説也古註謂武丁遯于荒野使為太子而遯則為吴太伯豈復立哉學者徒見書云髙宗時舊勞于外乃小乙使知劬勞以知艱難耳決非荒野之遯也 新安陳氏曰遯于荒野或以為武丁或以為甘盤真氏大學衍義乃祖蘇氏兼君奭云在武丁時則有若甘盤是武丁即位初佐之者猶甘盤也林氏曰想自免䘮而遯去况下文爾交修予罔予棄葢髙宗恐説亦效甘盤棄之而去也以此見蘇説亦宜兩存之爾惟訓于朕志若作酒醴爾惟麴糵若作和羹爾惟鹽梅爾交修予罔予棄予惟克邁乃訓心之所之謂之志邁行也范氏曰酒非麴糵不成羹非鹽梅不和人君雖有美質必得賢人輔導乃能成徳作酒者麴多則太苦糵多則太甘麴糵得中然後成酒作羹者鹽過則鹹梅過則酸鹽梅得中然後成羹臣之於君當以柔濟剛可濟否左右規正以成其徳故曰爾交修予爾無我棄我能行爾之言也孔氏曰交者非一之義纂註陳氏大猷曰訓志猶云格心 陳氏經曰中篇説謂患髙宗之不能行不患臣之不能言此篇髙宗謂患説之不能言不患我之不能行説曰王人求多聞時乃建事學于古訓乃有獲事不師古以克永世匪説攸聞求多聞者資之人學古訓者反之已古訓者古先聖王之訓載修身治天下之道二典三謨之類是也説稱王而告之曰人求多聞者是惟立事然必學古訓深識義理然後有得不師古訓而能長治乆安者非説所聞甚言無此理也 林氏以傅説稱王而告之與禹稱舜曰帝光天之下文勢正同輯録而今人只管説治心修身若不見這箇理心是如何地治身是如何地修若如此説資質好便養成箇無能厎人資質不好便都執縛不住了傅説曰學于古訓止匪説攸聞古訓何消得讀地做甚底葢聖賢説出道理在裏必學乎此後可以有得賜經籍古人言學字方自説命始有纂註息齋余氏曰王人只從古註謂王者君奭義同 王氏肅曰王人猶君人 吕氏曰學問之博者存實用非徒為觀美也大而建立大經經綸大業彌綸大化至於贊天地化育皆所謂建事也此所謂有用之學否則所聞雖多亦奚以為 葉氏曰前篇記惟以政事對此篇髙宗訪以道學故説以道學對 真氏曰大學之道自格物致知推而至於治國平天下葢致知所以明理理明則見諸行事者舉而指之耳此求多聞建事之意也古者學與事為一故精義所以致用利用所以崇徳本末非二致也後世學與事為二故求道者以政事為麤迹任事者以講學為空言不知天下未嘗有無理之事無事之理老莊言理而不及事是有無事之理也管商言事而不及理是有無理之事也深味傅説之言則古先聖王之正傳可以識矣 王氏曰求多聞而不為古訓是式則是非無所考正而所聞愈惑矣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允懐于兹道積于厥躬遜謙抑也務専力也時敏者無時而不敏也遜其志如有所不能敏於學如有所不及虚以受人勤以勵已則其所修如泉始達源源乎其來矣兹此也篤信而深念乎此則道積于身不可以一二計矣夫修之來來之積其學之得於己者如此輯錄惟學遜志止厥徳修罔覺遜志者遜順其志撩下這志入𨚗事中子細低心下意與他理㑹若髙氣不伏以為無𦂳要不能入細理會得則其修亦不來矣既遜其志又須時敏若似做不做或作或輟亦不濟事須是遜志務時敏則厥修乃來為學之道只此二端而已乆戒以允懐于兹二者則道乃積于厥躬積者來得件數多也僩易曰君子以虚受人書曰惟學遜志舊有人來問事他略不虚心一味氣盈色滿當面與他説全不聴得賀孫纂註李氏曰為學之道常以卑遜自下為心以能問不能以多問寡有若無實若虚遜志之謂也 新安陳氏曰驕與怠最害於學驕則志盈善不可入怠則志惰功不可進遜則不驕敏則不怠厥修所以來也 吕氏曰為學之初先要虚心下氣方能受天下之善若氣髙則便與為學工夫相背 陳氏經曰信道不篤則所修雖來亦不堅凝惟允懐于此篤信不忘則來者積聚不散來如日知其所無積如月無忘其所能也惟斆學半念終始典于學厥徳修罔覺斆教也言敬人居學之半葢道積厥躬者體之立斆學於人者用之行兼體用合内外而後聖學可全也始之自學學也終之教人亦學也一念終始常在於學無少間斷則徳之所修有不知其然而然者矣或曰受教亦曰斆斆於為學之道半之半須自得此說極為新巧但古人論學語皆平正的實此章句數非一不應中間一語獨爾險巧此葢後世釋教機權而誤以論聖賢之學也輯録惟斆學半葢已學既成居於人上則須教人自學者學也而教人者亦學也葢初學得者是半既學而推以教人與之講說已亦因此温得此段文義是斆之功亦半也念終始典於學始之所以學者學也終之所以教人者亦學也自學教人無非是學自始至終日日如此忽不自知其徳之修也又曰傅說此段說為學功夫極精宻伊尹告太甲者極痛切僩因說斆學半或舉葛氏解云傅說與王說我教你者只是一半事𨚗一半要你自去行取故謂之終始先生曰近見喻子才跋某人說命解後亦引此說吕伯恭亦如此說某舊為同安簿時學中一士子作書義如此說見他說得新巧大喜之先說王人求多聞時惟建事此是人君且學且斆一面理㑹教人又一面窮理義後面說得監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數語是平正實語不應中間翻空一句如此深險如斆得一半不成𨚗一半掉放冷處教他自得此語全似禪語五通仙人問佛六通如何是𨚗一通𨚗一通便是妙處且如學記引此亦只依古註賜㕘用僩録惟學遜志止罔覺自古未有人説學字自傅説説起他這數句水潑不入便是説得密若終始與于學其徳之進不知覺而自進也賜纂註吕氏曰師只教得一半此一半又在學者自理會如師舉一隅學者以三隅反師告諸往學者當以來者自悟聖人教人引而不發上一半固賴提指之功下一半必自用工可也説言及此葢恐髙宗全倚之耳聖賢著書垂訓只説得上一半工夫若下一半在學者當自體會 真氏曰斆之與學各居其半我之所教僅能半之髙宗於此尤當自力必一念終始常在於學無少間斷然後徳之修有不自知者曰終始不曰始終學無止法也上言道之積下言徳之修以理之共由言之謂之道以理之自得言之謂之徳非有二也吕氏之説未見其為竒險且與念終始典于學相屬始並存之以俟商訂云 任氏曰修乃來者可見修罔覺者不可見惟其有可見之功此厥修之進于乃來惟其無可見之迹此徳修之妙於罔覺監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憲法愆過也言徳雖造于罔覺而法必監于先王先王成法者子孫之所當守者也孟子言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亦此意纂註張氏曰監先王成憲欲髙宗以湯為法也 陳氏大猷曰徳修罔覺則徳盛矣必監先王成憲始能無愆何邪葢先王之道徳法度皆成憲之所在歴萬世而無弊者也佛老之學其凝神坐忘亦㡬於徳修罔覺者矣惟不知監先王成憲故學其所學而非先王之學徳其所徳而非先王之徳是以流弊不可勝救 吕氏曰無愆徳之至難也舜徳盛矣臯陶唯曰罔愆而已 陳氏經曰自遜志至典學乃學之次序監先王成憲乃學之準的惟説式克欽承旁招俊乂列于庶位式用也言髙宗之徳苟至於無愆則説用能敬承其意廣求俊乂列於衆職葢進賢雖大臣之責然髙宗之徳未至則雖欲進賢有不可得者纂註彭氏曰大臣以已事君不若以天下之賢事君一相得其人則天下之賢兼収並蓄庶位皆得其人 陳氏大猷曰君莫大於務學以進徳相莫大於為君以求賢 武夷熊氏曰嘗讀孟子至三王四事章所謂湯執中立賢無方者亦何取其義至於窮夜旦所思而汲汲若是乎葢嘗考之虞夏用人不過一二世族而已八元八凱則髙辛髙陽之才子史記禹稷契世系同所自出孔安國傳書以益為臯陶子臯陶即髙辛才子庭堅也周以親親為重武王兄弟九人皆列為顯諸侯召畢亦以周同姓為上公一時大臣之子若孫大抵各以其世雖凡民之後秀論於王朝不過州閭族黨之官出長入治之職如三公吕望六卿蘇公諸侯三恪之外異姓亦鮮矣逮至春秋孔門髙弟仕者不過止於家臣一有所進則謂之逺間新新間舊矣周公諒亦知其未廣也故日夜之所思惟以湯之立賢無方為中道今觀商書一則曰敷求哲人二則曰旁招俊乂伊尹萊朱巫賢傅說諸大臣非以其親以其賢也主於賢則有徳是視故不間親主於親則未必皆賢且妨天下之賢路矣信矣立賢無方為不易之中道而周公往往言之亦未得盡行其志也因表而出之以為世法云王曰嗚呼説四海之内咸仰朕徳時乃風風教也天下皆仰我徳是汝之教也股肱惟人良臣惟聖手足備而成人良臣輔而君聖髙宗初以舟楫霖雨為喻繼以麴糵鹽梅為喻至此又以股肱惟人為喻其所造益深所望益切矣纂註新安陳氏曰髙宗潛黙之久一旦舉說而相之風聲所動四海仰徳然非輔君作聖則無以慰人心之仰說始告君以從諫則聖惟聖時憲是臣以聖期待其君今髙宗語說以良臣為聖是君亦以聖自期待矣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乃曰予弗克俾厥后惟堯舜其心愧恥若撻于市一夫不獲則曰時予之辜佑我烈祖格于皇天爾尚明保予罔俾阿衡專美有商先正先世長官之臣保安也保衡猶阿衡作興起也撻于市恥之甚也不獲不得其所也髙宗舉伊尹之言謂其自任如此故能輔我成湯功格于皇天爾庶幾明以輔我無使伊尹專美於我商家也傅説以成湯望髙宗故曰恊于先王成徳監于先王成憲髙宗以伊尹望傅説故曰罔俾阿衡專美有商纂註陳氏大猷曰尹在畎畆則欲使君為堯舜之君民為堯舜之民其自任之重如此説起版築為相迹與尹同則其自任不可不與尹同 周子曰伊尹恥其君之不及堯舜一夫不獲則曰時予之辜學者當志伊尹之所志 真氏曰學者口不可一日不誦此言心不可一日不存此念惟后非賢不乂惟賢非后不食其爾克紹乃辟于先王永綏民說拜稽首曰敢對掦天子之休命君非賢臣不與共治賢非其君不與共食言君臣相遇之難如此克者責望必能之辭敢者自信無慊之辭對者對以己掦者掦于衆休命上文髙宗所命也至是髙宗以成湯自期傅説以伊尹自任君臣相勉勵如此異時髙宗為商令王傅説為商賢佐果無愧於成湯伊尹也宜哉輯録惟后非賢不乂言人君必任賢而後可以致治也惟賢非后不食言人君當任養賢之責也髙宗本意如此問者疑其成病固察之不詳而荅者亦無一人説破此意何邪荅或人伊尹告太甲便與傅説告髙宗不同伊尹之言諄切懇到葢太甲資質低不得不然若髙宗則無許多病痛所謂黷于祭祀時謂弗欽之類不過此等小事爾
  髙宗肜日髙宗肜祭有雊雉之異祖己訓王史氏以為篇亦訓體也不言訓者已既有髙宗之訓故只以篇首四字為題今文古文皆有纂註髙堂隆曰太戊有桑穀生朝武丁有雊雉升鼎皆因災恐懼側身修行故號曰中宗髙宗興也勃焉
  髙宗肜日越有雊雉肜祭明日又祭之名殷曰肜周曰繹雊鳴也於肜日有雊雉之異葢祭禰廟也序言湯廟者非是纂註陳氏曰祭之明日以禮享尸行事之有司及助祭之賓客皆與焉然謂之又祭而不謂之享者以尸猶有鬼神之道也祖己曰惟先格王正厥事格正也猶格其非心之格詳下文髙宗祀豐于昵昵者禰廟也豐于昵失禮之正故有雊雉之異祖己自言當先格王之非心然後正其所失之事惟天監民以下格王之言王司敬民以下正事之言也纂註蘇氏曰武丁不修人事數祭媚神又豐于親廟儉于逺者敬其父薄其祖此失徳之大者故傅説祖己皆先格而正之孔光曰上天聪明苟無其事變不虗生書曰惟先格王正厥事言變異之來起事有不正也 王氏曰祖考罔非天嗣祀有典不可豐殺訓之使改所謂正厥事 新安陳氏曰案此諸説不過當先格正王而改正其事似不必分為兩截工夫乃訓于王曰惟天監下民典厥義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民中絶命典主也義者理之當然行而宜之之謂言天監視下民其禍福予奪惟主義如何爾降年有永有不永者義則永不義則不永非天夭折其民民自以非義而中絶其命也意髙宗之祀必有祈年請命之事如漢武帝五畤祀之類祖己言永年之道不在禱祠在於所行義與不義而已禱祠非永年之道也言民而不言君者不敢斥也民有不若徳不聽罪天既孚命正厥徳乃曰其如台不若徳不順於徳不聽罪不服其罪謂不改過也孚命者以妖孽為符信而譴告之也言民不順徳不服罪天旣以妖孽為符信而譴告之欲其恐懼修省以正徳民乃曰孽祥其如我何則天必誅絶之矣祖己意謂髙宗當因雊雉以自省不可謂適然而自恕夫數祭豐昵儌福於神不若徳也瀆於祭祀傅説嘗以進戒意或吝改不聽罪也雊雉之異是天旣孚命正厥徳矣其可謂妖孽其如我何邪嗚呼王司敬民罔非天𦙍典祀無豐于昵司主𦙍嗣也王之職主於敬民而已徼福於神非王之事也況祖宗莫非天之嗣主祀其可獨豐於昵廟乎纂註孔氏曰昵近也豐于近廟 馬氏曰昵考也謂禰廟陳氏絰曰為雊雉訓王而書不及雉本以訓王而辭屢及民末始指王而言辭不迫而意獨至矣 吕氏曰災異有二失道之君與天隔絶災異之應常遲賢君與天貫通災異之應常速髙宗恭黙夢帝精神素與天通又聪明憲天修徳又與天合故於祀事略過豐飛雉隨即應之此雖過於厚亦過也精誠積久天旣賚之過失㣲形天遽警之固見天之警君無私亦見天之愛君甚速也黷於祭祀禮煩則亂説已知髙宗之偏在此㫖㦲惟艱領略警省深矣而此心終難除氣質偏厚者尚難變乃知行之果為艱也此篇為雊雉作而進戒之言不及災異獨指大公之道示之非祖己諷諫不敢直言葢髙宗聪明從諫不待深言也
  西伯戡黎西伯文王也名昌姓姬氏戡勝也黎國名在上黨壺闗之地案史記文王脫羑里之囚獻洛西之地紂賜弓矢鈇鉞使得專征伐為西伯文王旣受命黎為不道於是舉兵伐而勝之祖伊知周徳日盛旣已戡黎紂惡不悛勢必及殷故恐懼奔告于王庶㡬王之改之也史録其言以為此篇誥體也今文古文皆有 或曰西伯武王也史記嘗載紂使膠鬲觀兵膠鬲問之曰西伯曷為而來則武王亦繼文王為西伯矣
  西伯旣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下文無及勘黎之事史氏特標此篇首以見祖伊告王之因也祖姓伊名祖己後也奔告自其邑奔走來告紂也曰天子天旣訖我殷命格人元龜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後人惟王淫戲用自絶祖伊将言天訖殷命故特呼天子以感動之訖絶也格人猶言至人也格人元龜皆能先知吉凶者言天旣已絶我殷命格人元龜皆無敢知其吉者甚言凶禍之必至也非先王在天之靈不佑我後人我後人淫戯用自絶於天耳輯録西伯戡黎便是這箇事難判斷觀戡黎大故逼近紂都了豈有諸侯臣子而敢稱兵於天子之都乎看來文王只是不伐紂耳其他事亦都做了如伐崇戡黎之類韓退之云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伊川以為此説出文王心來甞疑這箇説得來太過據當日事勢觀之恐不如此若説文王終守臣節何故伐崇侯虎只是後人因孔子以服事殷一句遂委曲囘䕶箇文王説教好看殊不知孔子只是説文王不伐紂耳嘗見雜説云紂殺九侯鄂侯爭之强辨之疾併醢鄂侯西伯聞之竊歎崇侯虎譖之曰西伯欲叛紂怒因之羑里西伯歎曰父有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君有不明臣不可以不忠豈有君而可叛者乎於是諸侯聞之以西伯能敬上而䘏下也遂相率而歸之看來只這般説得平僩銖問西伯戡黎舊説西伯多指文王惟陳少南吕伯恭薛季隆以為武王呉才老亦曰乘黎恐是伐紂時事武王未稱王亦只稱西伯而已銖案書序言殷始咎周周人乘黎則殷自此以前未嘗惡周也殷始有惡周之心而周又乘襲戡勝近畿之黎國迫於王都且見征伐黎在漢上黨郡壺闗紂都朝歌主黨在朝歌之西此祖伊所以恐而奔告於受曰天旣訖我殷命曰恐曰奔告曰訖我殷命則其事勢亦且迫矣恐非文王時事也文王率商之叛國以事紂而孔子亦稱其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為至徳所謂有事君之小心者正文王之事孔子所以謂之至徳也當時征伐雖或有之未必迫近於畿甸然史記又謂文王伐犬戎伐密須敗耆國耆即黎也音相近文王得專征伐故伐之二説未知孰是乞賜垂誨先生答曰此等無證據可且闕之 殷始咎周周人乘黎祖伊恐奔告於受這事勢便自是住不得若曰奔告于受則商之忠臣義士何嘗一日忘周自是昬迷耳 道夫問孔氏傳謂書序是後人傅㑹不足信曰亦不必序只經文謂祖伊恐奔告于王曰天子天旣訖我殷命則是已交手爭兢了紂固無道然亦是武王事勢不相安住不得了仲虺告成湯曰肈我邦于有夏止非辜則仲虺分明言事勢不容住我不誅彼則彼將圖我矣後人多曲為之説以諱之要之自是避不得故天棄我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迪率典康安虞度也典常法也紂自絶於天故天棄殷不有康食饑饉荐臻也不虞天性民失常心也不迪率典廢壊常法也纂註新安陳氏曰詩曰自天降康豐年穰穰以豐穰為降康則不有康食為天降饑饉明矣書之言性此第三見葢謂人所受於天之性為私欲所蔽而不能省察也惟不自省察其天性是以不導迪率循乎典常凡此皆謂紂耳今我民罔弗欲喪曰天曷不降威大命不摰今王其如台大命非常之命摰至也史記云大命胡不至民苦紂虐無不欲殷之亡曰天何不降威於殷而受大命者何不至乎今王其無如我何言紂不復能君長我也上章言天棄殷此章言民棄殷祖伊之言可謂痛切明著矣王曰嗚呼我生不有命在天紂歎息謂民雖欲亡我我之生獨不有命在天乎祖伊反曰嗚呼乃罪多參在上乃能責命于天紂既無改過之意祖伊退而言曰爾罪衆多參列在上乃能責其命於天邪吕氏曰責命於天惟與天同徳者方可纂註吕氏曰責命于天如孔子謂天生徳於予天未喪斯文桓魋匡人其如子何是也殷之即喪指乃功不無戮于爾邦功事也言殷即喪立矣指汝所為之事其能免戮於商邦乎蘇氏曰祖伊之諫盡言不諱漢唐中主所不能容者紂雖不改而終不怒祖伊得全則後世人主有不如紂者多矣愚讀是篇而知周徳之至也祖伊以西伯戡黎不利於殷故奔告於紂意必及西伯戡黎不利於殷之語而入以告后出以語人未嘗有一毫及周者是知周家初無利天下之心其戡黎也義之所當伐也使紂遷善改過則周將終守臣節矣祖伊殷之賢臣也知周之興必不利於殷又知殷之亡初無與於周故因戡黎告紂反覆乎天命民情之可畏而略無及周者文武公天下之心於是可見纂註張氏曰喪亡不俟終日將在即日也林氏曰即喪言不旋踵而亡也葉氏曰几事積而成者皆曰功 陳氏經曰善有善之功惡有惡之功葢其惡之成也 王氏十朋曰指乃功與惟府辜功之功同辜功猶言罪狀 蘇氏曰功事也指視也視汝所行之事雖邦人猶當戮汝況於天乎吕氏曰伊反歸于家亦無咎周之辭大凢作事黨友親姻以為是未必是至仇敵亦以為是則是可知矣於此知周之盛徳也 新安陳氏曰指乃功當屬上文傳連下文解之文勢未順
  微子微國名子爵也微子名啓帝乙長子紂之庶母兄也微子痛殷之將亡謀於箕子比干史録其問答之語亦誥體也以篇首有微子二字因以名篇今文古文皆有纂註孔氏曰微圻内國名 唐孔氏曰鄭𤣥以為微與箕俱在圻内孔雖不言箕亦當在圻内也比干不言封爵或本無爵或有而不言也 吕氏曰天下有道君子相與公議於朝各盡致君之道天下無道君子相與私議於家各盡致身之道㣲子與二師宗室大臣與社稷為存亡當紂之時無所致力不得已謀各行其志以不失其義欲知三仁之心此篇可見 陳氏經曰賢人君子忠孝之心不見於安平無事之際毎見於悲傷惻怛之時
  㣲子若曰父師少師殷其弗或亂正四方我祖厎遂陳于上我用沈酗于酒用亂敗厥徳于下父師大師三公箕子也少師孤卿比干也弗或者不能或如此也亂治也言紂無道無望其能治正天下也厎致陳列也我祖成湯致功陳列於上而子孫沈酗于酒敗亂其徳于下沈酗言我而不言紂者過則歸己猶不忍斥言之也纂註唐孔氏曰司馬彪註莊子云箕子名胥餘不知出何書 王氏肅曰箕子紂諸父 家語曰比干紂諸父 吕氏曰其者未定之辭或者非斷然之辭商亡形决矣猶曰商其不或能治正四方乎㣲子猶冀紂一旦悔悟不謂其果不能也 孔氏曰言湯致遂其功陳列于上世我紂也 釋文以酒為凶曰酗 吕氏曰沈酗紂自為㣲子歸之我者葢以君為體視同己過以商家體統言之故總而言我亦不忍斥言紂也如五子之歌曰萬姓仇予新安陳氏曰敗于下對陳于上而言祖宗在上如彼而子孫在下如此忝厥祖甚矣深歎傷之殷罔
  不小大好草竊姦宄卿士師師非度凡有辜罪乃罔恒獲小民方興相為敵讐今殷其淪喪若涉大水其無津涯殷遂喪越至于今殷之人民無小無大皆好草竊姦宄上而卿士亦皆相師非法上下容隠凡有冐法之人無有得其罪者小民無所畏懼强陵弱衆暴寡方起讐怨爭鬬侵奪綱紀蕩然淪喪之形茫無畔岸若涉大水無有津涯殷之喪亡乃至于今日乎㣲子上陳祖烈下述喪亂哀怨痛切言有盡而意無窮數千載之下猶使人傷感悲憤後世人主觀此亦可深監矣纂註孔氏曰草野竊盗曰父師少師我其發出狂吾家耄遜于荒今爾無指告于顛隮若之何其曰者㣲子更端之辭也何其語辭言紂發出顛狂暴虐無道我家老成之人皆逃遁于荒野危亡之勢如此今爾無所指示告我以顛隕隮墮之事將若之何哉葢㣲子憂危之甚持更端以問救亂之䇿言我而不言紂者亦上章我用沈酗之義纂註孔氏曰我念商亡發疾生狂在家耄亂欲遯出於荒野言愁悶汝無指意告我商邦顛隕隮墮如之何其救之 吕氏曰欲遯荒野使耳目不聞見紂所為 張氏曰此㣲子有去之之意 蘇氏曰我其奔走去國若狂人然 陳氏經曰發出狂疾言憂之甚老成皆遯留者父師少師耳 陳氏曰其語助辭齊魯之間聲讀如姬記曰何居義與此同 新安陳氏曰今爾止何其傳作一串説下來文意未順父師若曰王子天毒降災荒殷邦方興沈酗于酒此下箕子之答也王子㣲子也自紂言之則紂無道故天降災自天下言之則紂之無道亦天之數箕子歸之天者以見其忠厚敬君之意與小旻詩言旻天疾威敷于下土意同方興者言其方興而未艾也此答㣲子沈酗于酒之語而有甚之之意下同纂註王氏炎曰自此以下箕子以其意剖析㣲子之言而答之 孔氏曰比干不見明心同省文 新安陳氏曰紂之惡皆原於酒若天所使乃無所歸咎之辭惟紂之沈酗方興而未艾下氏化之無怪其為敵讐亦方興而未艾也乃罔畏畏咈其耇長舊有位人乃罔畏畏者不畏其所當畏也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咈逆也耇長老成之人也紂惟不畏其所當畏故老成舊有位者紂皆咈逆而棄逐之即武王所謂播棄黎老者此答㣲子發狂耄遜之語以上文持發問端故此先容之纂註陳氏大猷曰沈酗昬迷故當畏者皆無所畏無所畏則無所不至矣以下諸惡皆無畏所致今殷民乃攘竊神祗之犧牷牲用以容將食無災色純曰犧體完曰牷牛羊豕曰牲犧牷牲祭祀天地之物禮之最重者猶為商民攘竊而去有司用相容隠將而食之且無災禍豈特革竊姦宄而已㦲此答㣲子革竊姦宄之語纂註孔氏曰器實曰用 唐孔氏曰犧牷牲皆為俎實則用當為簠簋之實謂黍稷稻粱 息齋余氏曰周禮宗伯掌五禮之禁令與其用等註云用等牲器尊卑之差是牲與器皆可謂之用也春秋僖十九年邾人執鄫子用之謂之牲也然則所謂犧牷牲用乃一物而異名耳蔡氏以用字屬下句使兩句皆不成文何邪降監殷民用乂讐斂召敵讐不怠罪合于一多瘠罔詔讐斂若仇敵掊斂之也不怠力行而不息也詔告也下視殷民凡上所用以治之者無非讐歛之事夫上以讐而歛下則下必為敵以讐上下之敵讐實上之讐歛以召之而紂方且召敵讐不怠君臣上下同惡相濟合而為一故民多饑殍而無所告也此答㣲子小民相為敵讐之語商今其有災我興受其敗商其淪喪我罔為臣僕詔王子出迪我舊云刻子王子弗出我乃顛隮商今其有災我出當其禍敗商若淪喪我斷無臣僕他人之理詔告也告㣲子以去為道葢商祀不可無人㣲子去則可以存商祀也刻害也箕子舊以㣲子長且賢勸帝乙立之帝乙不從卒立紂紂必忌之是我前日所言適以害子子若不去則禍必不免我商家宗祀始隕墜而無所託矣箕子自言其義决不可去而㣲子之義决不可不去也此答㣲子淪喪顛隮之語纂註吕氏曰箕子之意尚欲彌縫諫紂謂我言所以不行有舊云立子之疑也今王子若逃亡于外則紂疑忌之心去而吾言庶㡬可入萬一聽從亦一機也若王子不出我雖言必不見聽我亦受害喪亡無日矣 王氏炎曰㣲子不去殺身之禍恐不獨在比干尚何宗祀之可續乎故曰我乃顛隮 陳氏經曰忠臣之於國明知天命之將絶未嘗不勉強扶持之以求萬一之幸未有安坐而視其亡者 新安陳氏曰發狂耄遜以為㣲子若狂若耄遜遯而去亦通葢㣲子本有欲去之意故箕子於此深賛其去之之謀前後文尤相照應自靖人自獻于先王我不顧行遯上文旣答㣲子所言至此則告以彼此去就之義靖安也各安其義之所當盡以自達其志於先王使無愧於神明而已於我則不復顧行遯 案此篇㣲子謀於箕子比干箕子答如上文而比干獨無所言者得非比干安於義之當死而無復言歟孔子曰殷有三仁焉三仁之行雖不同而皆出乎天理之正各得其心之所安故孔子皆許之以仁而所謂自靖者即此也 又案左傳楚克許許公面縛銜璧衰絰輿櫬以見楚子楚子問緒逢伯逢伯曰昔武王克商㣲子啓如是武王親釋其縛受其璧而祓之焚其櫬禮而命之然則㣲子適周乃在克商之後而此所謂去者特去其位而逃遯於外耳論㣲子之去者當詳於是輯録銖問㣲子篇曰詔王子出迪我舊云刻子一叚銖於三仁之去就死生未知其所以當留當去當死之切當不可易處嘗讀㣲子書見其所以深憂宗國之將亡至於成疾為狂瞶耄無所致身其心切矣然終不言於紂以庶幾萬一感悟而遽為之去是必有深意者東坡則曰箕子在帝乙時以㣲子長且賢欲立之而帝乙不可卒立紂紂忌此兩人故箕子曰子之去固其道也我舊所云者害子子若不出則我與子皆危矣㣲子之告箕子若欲與之俱去然㣲子曰吾三人者各行其志自用其心之所安者而已人各自以其意貢于先王㣲子去之以續先王之國箕子為之奴以全先王之祀比干以諫而死為不負先王也而林少穎亦從其説以為三人處危疑之地身居嫌隙不可强諫徒死又無益故㣲子雖欲謀於箕子以救紂之顛隮然箕子以為我興受其敗猶言我起而諫則受其禍不可以復諫又不可居位故㣲子遯逃以避禍而箕子隠晦以自存惟比干不處嫌疑故强諫而死三人所處之勢不同故各行其志以自逹於先王而已審如是説則㣲子箕子皆未嘗諫無乃屑屑然避嫌逺禍以苟存乎唐孔氏曰我興受其敗者我適起而受其禍敗不可逃免然殷滅之後我不事異姓不能與人為臣僕示必欲以死諫紂但箕子之諫適值紂怒未甚故得不死耳㣲子告二人而獨箕子答者比干與箕子意同經省文也竊意孔氏去古未逺唐孔氏葢推本安國之意其言必有所據葢嘗因是妄謂㣲子以宗國將亡不勝其憂愁無聊之心而謀出處於箕子比干故箕子為言我興受其敗不可逃免當與宗國俱為存亡故雖商祀或至淪亡我亦誓不臣屬他人葢將諫紂紂不聽亦不敢苟全逃死而比干無一言者孔氏所謂心同不復重言是也其後比干果以諫死而箕子乃不死者比干初心豈欲徒死以沽名㦲所以諫者庶幾吾言得行而紂改焉耳紂旣不改而言益切故紂遂殺之則比干亦不得而逃死耳箕子初心亦豈欲隠晦自存以苟全其生㦲亦猶比干之諫冀吾言得行而紂改焉耳紂既不改而囚之偶不死耳紂囚之而不置之死則箕子豈固欲自經於溝瀆而為匹夫之諒㦲故因遂佯狂而為奴葢亦未欲即死庶幾彌縫其失而冀其萬有一之開悟耳葢諫行而紂改過者二子之本心也諫不行而或死或囚者二子所遇之不同耳使紂而囚比干意比干亦未敢即死也使紂而殺箕子箕子敢求全㦲二子易地則皆然矣至於箕子為㣲子之計則其意豈不以謂吾三人者皆宗國之臣利害休戚事體一同皆當與社稷俱為存亡不可復顧明哲保身之義然而㣲子國之元子也往者紂未立吾甞言於帝乙而立子帝乙不從而立紂是以紂卒疑我兩人故吾舊所云者足以害子子若起諫紂則紂益生疑非惟不從害必先及子而併我危矣死分也不足惜而未有毫髪益於紂而遽死可惜也東萊所謂人先有疑心則雖盡忠與言而未必聽葢疑心先入而為之主是也故㣲子不可留但當遯逃而出乃合於道又況我與比干旣留諫以事紂則存亡未可知萬一不死固罔為人臣僕此心已堅定則亦不可使成湯以來廟不血食況汝為元子又居危疑之地義當逃去萬有一全宗祀可也此三子者其制行不同各出於至誠惻怛之心無所為而為之故孔子並稱三仁或以此歟先生答曰此説得之史記亦説箕子諫而見囚也 延平先生説三仁事云當理而無私心則仁矣今以此語推之三仁之心只欲紂改過而圖存比干之殺身葢非得已箕子亦偶未見殺耳非有意於為奴也事勢旣爾㣲子自是亦只得全身以存先王之祀皆理不得不然者使其先有殺身強諫之心則亦不得為仁人矣答李時可箕子比干都是一様心箕子偶然不衝着紂之怒不殺他然見比干恁地死若更死諫無益於國徒使人君有殺諫臣之名他處此最難㣲子去却易比干一向諫死又却索性箕子在半上落下最是難處彼他監繫在𨚗裏不免佯狂所以易中特説箕子之明夷可見其難處故曰利艱貞晦其明也内難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他外雖狂心則定也㝢中間所解三仁之事左傳史記所載互有不同但論語只言㣲子去之初無面縳銜璧之説今乃捨孔子而從左氏史遷已自難信又不得已而曲為之説以為㣲子之去乃去紂而適其封國則尤為無所據矣此乃人道之大變聖賢所處事雖不同而心則未甞不同故孔子厯舉而並稱之且皆許其仁焉更須玩索未可輊論也答嚴時亨問比干之中方始謂之仁焉亦只是一事之仁曰詳味孔子之言恐不只是一事之仁答李堯卿纂註張氏庭堅曰君子之去就死生其志在於天下國家而不在於一身故其死者非沽名生者非懼禍引身以去者非忘君也故㣲子得奉先之孝比干盡事君之節箕子全愛君之仁㣲子自獻以其孝箕子比干自獻以其忠然書載箕子㣲子之言而比干不與焉葢人臣之義莫易明於死節莫難明於去國而屈辱用晦者尤所難辨也比干以死自誓無足為疑而箕子不免云云者重去就之義也 張氏曰三仁之志各有所在微子自謀存宗祀以獻于先王比干自謀死諫以獻于先王箕子自謀佯狂俟紂悔過以獻于先王後世以死生為重古人以義理為重後世志慮淺狹故見死為髙節古人智慮廣大故以死為常事或去或死或生初無髙下義之所在三人各安之矣 李太白比干廟碑曰昔殷王毒痛公獨死之非捐生之難處死之難故不可死而死是䡖其生非孝也可死而不死是重其死非忠也周武以三分之業有諸侯之師實其十亂之謀總其一心之衆當公之存也乃戢彼西土及公之喪也乃觀于孟津公存而殷存公喪而殷喪興亡兩繫豈不重歟孔子穪殷有三仁豈無㣲㫖敢頌之曰存其身存其宗亦仁矣存其名存其祀亦仁矣亡其身圖其國亦仁矣若進死者退生者狂捐之士將奔走之藵生者貶死者晏安之人將寘力焉故同歸諸仁各順其志 柳子厚箕子碑曰當其周時未至殷祀未殄比干已死㣲子己去向使紂惡未稔而自斃武庚念亂以圖存國無其人誰與興理是固人事之或然者也然則先生隠忍而為比其有志於斯乎 五峰胡氏曰堯舜與賢三王與嫡所以一民心重天下也然大君人命所繫興亡之本聖人有權焉未嘗執一也是以武玉雖弟上承文王之命而終不釋為君帝乙亦賢君也泥於立嫡而不知紂之足以亡天下也亦不知變之過矣使帝乙而知是道商之卜世猶未可知也 武夷熊氏曰天下治亂繫風俗風俗之美惡繫人心三代固皆有道之長也而商一代之風俗為最美每讀商書至終篇紂之亡三仁寜死寧遯寧佯狂為奴所以自靖自獻者不敢有一毫負先王之心伯夷扣馬一諫凜凜乎萬世君臣之大義雖聖人後起不可易也㣲子歸周以全宗祀自是商亡以後事比干之死固已安之箕子之佯狂意栁宗元之論亦深有以察乎其心後來武王下車訪道授聖大法而終不為之臣朝鮮長往用廣宗祀此其志何如㦲不但是也當時為商之臣若民者大率有不肯臣周之心大誥諸篇班班可睹陳同父所謂厯三紀而後世變風移葢當康王之世歸周且四十年壯者已老老者已死其逋播遺黎真是至死不貳要亦可見商家一代之人心風俗矣夏未之前聞也周平王以後奄奄如一尫羸病廢之人略無能出一匕强劑以起其生者則所謂養成一代之人心風俗有王者作誠不可以己也






  書傳輯録纂註卷三
<經部,書類,書傳輯錄纂註>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輯録纂註卷四
  元 董鼎 撰
  周書周文王國號後武王因以為有天下之號書凡三十二篇纂註史記后稷封于邰别姓姬氏傳十三世至季歴季歴生昌為西伯西伯崩太子發立是為武王 陳氏曰文王二十四年生武王四十八年即諸侯位在位五十年年九十七而終武王年七十三而嗣位嗣位十三年而伐紂為天子七年而終年九十三也
  泰誓上泰大同國語作大武王伐殷史録其誓師之言以其大㑹孟津編書者因以泰誓名之上篇未渡河作後二篇既渡河作今文無古文有 案伏生二十八篇本無泰誓武帝時偽泰誓出與伏生今文書合為二十九篇孔壁書雖出而未傳于世故漢儒所引皆用偽泰誓如曰白魚入於王舟有火復于王屋流為烏太史公記周本紀亦載其語然偽泰誓雖知剽竊經傳所引而古書亦不能盡見故後漢馬融得疑其偽謂泰誓案其文若淺露吾又見書傳多矣所引泰誓而不在泰誓者甚多至晉孔壁古文書行而偽泰誓始廢 吳氏曰湯武皆以兵受命然湯之辭裕武王之辭廹湯之數桀也恭武之數紂也傲學者不能無憾疑其書之晚出或非畫當時之本文也輯録文王之事紂惟知以臣事君而已都不見其他兹其所以為至德也若謂三分天下紂尚有其一未忍輕去臣位以商之先王徳澤未亡厯數未終紂惡未甚聖人若之何而取之則是文王之事紂非其本心蓋有不得已焉耳若是則安得謂之至德哉至於武王之伐紂觀政于商亦豈有取之之心而紂罔有悛心武王灼見天命人心之歸己也不得不順而應之故曰予弗順天厥罪惟鈞以此觀之足見武王之伐紂順乎天而應乎人無可疑矣此說與來書云云固不多爭但此處不容有毫髪之差天理人欲王道覇術之所以分其端特在於此耳答范伯崇纂註王氏炎曰古文太字只用大字今文遂以泰易大 顧氏曰太者大之至 吳氏曰案帝辛本紀穪紂書稱受或二字古通用湯六數桀罪未嘗斥為桀武十數紂罪未嘗不呼為受餘見傳
  惟十有三年春大㑹于孟津十三年者武王即位之十三年也春者孟春建寅之月也孟津見禹貢 案漢孔氏言虞芮質成為文王受命改元之年凡九年而文王崩武王立二年而觀兵三年而伐紂合為十有三年此皆惑于偽書泰誓之文而誤解九年大統未集與夫觀政于商之語也古者人君即位則穪元年以計其在位之乆近常事也自秦惠文始改十四年為後元年漢文帝亦改十七年為後元年自後說春秋因以改元為重歐陽氏曰果重事歟西伯即位已改元年中閒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宜改元而反不改元乃上冐先君之元年并其居䘮穪十一年及其㓕商而得天下其事大於聼訟逺矣而又不改元由是言之謂文王受命改元武王冒文王之元年者皆妄也歐陽氏之辨極為明著但其曰十一年者亦惑于書序十一年之誤也詳見序篇又案漢孔氏以春為建子之月盖謂三代改正朔必改月數改月數必以其正為四時之首序言一月戊午既以一月為建子之月而經又繫之以春故遂以建子之月為春夫改正朔不改月數于太甲辨之詳矣而四時改易尤為無義冬不可以為春寒不可以為暖固不待辨而明也或曰鄭氏箋詩維莫之春亦言周之季春于夏為孟春曰此漢儒承襲之誤耳且臣工詩言維暮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於皇來牟將受厥明蓋言暮春則當治其新畬矣今如何哉然牟麥將熟可以受上帝之明賜夫牟麥將熟則建辰之月夏正季春審矣鄭氏於詩且不得其義則其考之固不審也不然則商以季冬為春周以仲冬為春四時反逆皆不得其正豈三代聖人奉天之政乎輯録顯道問先儒將十一年十三年等合九年説以為文王稱王不知有何據曰自太史公以來皆如此説了但歐公力以為非東坡亦有一説但書説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却是有這一箇㾗瑕或推泰誓諸篇皆只稱文考至武成方稱王只是當初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也只是羈縻𨚗事體自是不同了 泰誓序十有一年武王伐殷經云十有三年春大㑹于孟津必差誤說者乃以十一年為觀兵尤無義理舊有人引洪範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則十一年之誤可知矣人傑問子丑寅之建正如何曰此是三陽之月若秦用建亥之月為正直是無謂大抵三代更易須着如此更易一畨格言王曰嗟我友邦冡君越我御事庶士明聽誓王曰者史臣追稱之也友邦親之也冡君尊之也越及也御事治事者庶士衆士也告以伐商之意且欲其聽之審也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亶誠實無妄之謂言聰明出於天性然也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天地者萬物之父母也萬物之生惟人得其秀而靈具四端備萬善知覺獨異於物而聖人又得其最秀而最靈者天性聰明無待勉强其知先知其覺先覺首出庶物故能為大君于天下而天下之疲癃殘疾得其生鰥寡孤獨得其養舉萬民之衆無一而不得其所焉則元后者又所以為民之父母也夫天地生物而厚于人天地生人而厚于聖人其所以厚於聖人者亦惟欲其君長乎民而推天地父母斯民之心而已天之為民如此則任元后之責者可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之義乎商紂失君民之道故武王發此是雖一時誓師之言而實萬世人君之所當體念也輯録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湏是剛健中正出人意表之君方能立天下之事如創業之君能定禍亂者皆是智勇過人人傑氣質之性古人雖不曽說着考之經典却有此意如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天乃錫王勇智皆此意也謨湯武征伐皆先自說一叚義理纂註新安胡氏曰萬物莫不禀氣于天受形于地乾稱父坤穪母此天地所以為萬物一大父母也 孫氏曰天地能生萬物而不能成所以成之者君也 唐氏曰配天地以作民父母與易象言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者一也 陳氏經曰人者萬物之一也物得氣之偏人得氣之全此人性所以獨靈于物然人雖有此靈有不能保此靈者必得聰明之君以父母之斯民始得以各全其靈聰明亦靈也聖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而為靈之靈者耳 吕氏曰此雖誓師之辭乃六經之統攝百王之標凖 碧梧馬氏曰作民父母一語武王以之首泰誓箕子以之終皇極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受紂名也言紂慢天虐民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也慢天虐民之實即下文所云也沈湎冒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官人以世惟宫室臺榭陂池侈服以殘害于爾萬姓焚炙忠良刳剔孕婦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肅將天威大勲未集沈𭰫溺于酒也冒色冒亂女色也族親族也一人有罪刑及親族也世子弟也官使不擇賢才惟因父兄而寵任子弟也土高曰臺有木曰榭澤障曰陂停水曰池侈奢也焚炙炮烙刑之類刳剔割剝也皇甫謐云紂剖比干妻以視其胎未知何據紂虐害無道如此故皇天震怒命我文王敬將天威以除邪虐大功未集而文王崩愚謂大勲在文王時未嘗有意至紂惡貫盈武王伐之敘文王之辭不得不爾學者當言外得之輯録問諸儒之說以為武王未誅紂則稱文王為文考以明文王在位未嘗穪王之證及既誅紂乃稱文考為文王然既曰文考則其謚定矣若如其言將稱為文公邪曰此等事無證佐皆不可曉闕之可也僴文武無伐紂之心而天與之人歸之其勢必誅紂而後已故有肅將天威大勲未集之語但紂罪未盈天命未絶故文王猶得以三分之二而服事紂若使文王未崩十二三年紂惡不悛天命已絶則盟津之事文王亦豈得而辭哉以此見文武之心未嘗不同皆無私意視天與人而已 因說文王事商先王曰文王但是做得從容不廹武王便去伐商太猛耳蘇東坡說文王只是依本分做諸侯自歸之或問此有所據否先生曰這也見未得在但是文王伐崇伐宻戡黎等事又自顯然書說王季勤勞王家詩云太王翦商都是他子孫自說不成他子孫誣其父祖春秋分明說泰伯不從是不從甚底事若泰伯當武王之世也只是為諸侯但時措之宜聖人又有不得已處横渠云商之中世都棄了西方之地不管他所以戎狄復進入中國太王所以遷于岐然岐下也只是箇荒凉之地太王自去立箇家計如此竝答徐元聘纂註陳氏大猷曰敬者萬善之本不敬者萬惡之本人雖至愚猶知敬天今紂天且不敬宜其衆惡日深也 新安陳氏曰蔡氏愚謂以下七句曲為文王文飾不若語録盡之肆予小子發以爾友邦冡君觀政于商惟受罔有悛心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祗遺厥先宗廟弗祀犧牲粢盛既于凶盗乃曰吾有民有命罔懲其侮肆故也觀政猶伊尹所謂萬夫之長可以觀政八百諸侯背商歸周則商政可知先儒以觀政為觀兵誤矣悛改也夷蹲踞也武王言故我小子以爾諸侯之向背觀政之失得于商今諸侯背叛既已如此而紂無有悔悟改過之心夷踞而居廢上帝百神宗廟之祀犧牲粢盛以為祭祀之備者皆盡于凶惡盜賊之人即箕子所謂攘竊神祇之犧牷牲者也受之慢神如此乃謂我有民社我有天命而無有懲戒其侮慢之意輯録伊川謂無觀政之事非深見文武之心不能及此非為存名教而發也若有心要存名教而於事實有所改易則夫子之録泰誓武成其不存名教甚矣近世有存名教之說大害事將聖人心迹都做兩截看了殊不知聖人所行便是名教若所行如此而所教如彼則非所以為聖人矣荅徐元聘纂註程子曰觀政之說必無此理如今日天命絶則紂今日便是獨夫豈容更留之三年今日天命未絶便是君也為之臣子者敢以兵脅君乎 林氏曰尸有餕鬼神之餘也可以觀政矣謂政之勤怠美惡由餕可以觀之此言觀政亦由是也 林氏曰夷如原壤夷俟之夷紂不祀武伐之如葛不祀湯伐之也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有罪無罪予曷敢有越厥志佑助寵愛也天助下民為之君以長之為之師以教之君師者惟其能左右上帝以寵安天下則夫有罪之當討無罪之當赦我何敢有過用其心乎言一聽于天而已輯録佛經云佛為一大事因緣出現于世聖人亦為這一大事出來這箇道理雖人所固有若非聖人如何得如此光明盛大你不曉得我說在這裏教你曉你不㑹做底我做下様子在此與你做只是要持守這箇道理教他常立在世間上拄天下拄地常如此端正纔一日無人維持便顛倒了少間脚拄天頭拄地顛倒錯亂便都壊了所以說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天只生得你付得這道理與你做與不做却在你做得好也由你做得不好也由你所以又為之立君師以作成之既撫養你又教導你便無一夫不遂其性如堯舜之時真箇是寵綏四方只是世間不好底人不定疊底事纔遇堯舜都妥帖平定了所以謂之克相上帝蓋助上帝之所不及也自秦漢以來講學不明世之人君固有因其才智做得功業然無人知明德新民之事君道間有得其一二而師之道則絶無矣卓纂註陳氏經曰後世之君刑政徒尚教化不立不知師道不盡則不足以盡君道矣武王之意謂紂既不能當君師之任則任君師獨不在我乎我當相天以討紂之有罪而綏定天下之無罪者所不得而私也孟子引書曰其助上帝止厥志末句意少異同力度德同德度義受有臣億萬惟億萬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度量度也德得也行道有得於身也義宜也制事達時之宜也同力度德同德度義意古者兵志之辭武王舉以明伐商之必克也林氏曰左氏㐮三十一年魯穆叔曰年鈞擇賢義鈞則卜昭二十六年王子朝曰年鈞以德德鈞以卜蓋亦舉古人之語文勢正與此同百萬曰億紂雖有億萬臣而有億萬心衆叛親離寡助之至力且不同况徳與義乎纂註林氏曰凡勝負之理力同則有德者勝德同則有義者勝度德校善惡也度義校曲直也十萬曰億十億曰兆 介軒董氏曰行道有得于身身當作心案孟子曰道若大路然邵子曰道猶路也萬古在前萬世在後誰能不由此道而行凡日用事物當然之理决不可不由者是之謂道道乃衆人公共之路必湏能行此道而有得于吾心然後可謂之德禮記鄉飲酒曰德者得也得於吾身也朱子暮年榜公堂取據於德一條改有得於身為有得于心仍俾六經用此為通例禮記其身已是切己終必曰心益見向裏下工夫耳 息齊余氏曰此謂百萬曰億洛誥謂十萬曰億 新安陳氏曰韋昭註楚語云十萬曰億古數也秦改制始以萬萬為億今解尚書合主十萬為億之說百萬為億未見所本商罪貫盈天命誅之予弗順天厥罪惟鈞貫通盈滿也言紂積惡如此天命誅之今不誅紂是長惡也其罪豈不與紂鈞乎如律故緃者與同罪也纂註唐孔氏曰紂之惡如繩貫物其貫已滿予小子夙夜祇懼受命文考類于上帝宜于冢土以爾有衆底天之罰底致也冢土大社也祭社曰宜上文言縱紂不誅則罪與紂鈞故此言予小子畏天之威早夜敬懼不敢自寧受命于文王之廟告于天神地祇以爾有衆致天之罰于商也王制曰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受命文考即造乎禰也王制以神尊卑為序此先言受命文考者以伐紂之舉天本命之文王武王特禀文王之命以卒其伐功而已纂註陳氏經曰紂之惡在不敬上天文王之德在肅將天威武王之德在夙夜祇懼敬與不敬聖狂分焉興亡判焉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爾尚弼予一人永清四海時哉弗可失天矝憐于民民有所欲天必從之今民欲亡紂如此則天意可知爾庶幾輔我一人除其邪穢永清四海是乃天人合應之時不可失也纂註林氏曰天之立君專以為民故武王于一篇之中三致意焉首言元后作民父母以見紂之不能為民父母也次言作之君師以見紂之不能為君師也未言民欲天必從以見民心欲亡紂而伐之必克也去一紂則惡根除故永清四海堯授舜舜授禹天實與之則堯舜不可失其與之之時湯放桀武王伐紂天實奪之則湯武不可失其取之之時故韓獻子曰文王率商之叛國以事紂惟知時也禮運亦曰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陳氏經曰君源也民流也源清則流清天下本清紂汙濁之伯夷太公所以避之以待天下之清也去紂而除其穢惡則清其源而天下清矣
  泰誓中
  惟戊午王次于河朔羣后以師畢㑹王乃徇師而誓次止徇循也河朔河北也戊午以武成考之是一月二十八日纂註唐孔民曰左莊三年凡師一宿為舍再宿為信過信為次此直取止舍之義非春秋三日例也林氏曰漢律厯志曰周師初發以殷之十一月戊子後三日得周正月辛卯朔至戊午渡孟津孟津去周九百里師日行三十里凡三十一日渡河三日三誓師上篇不言日以中篇考當是丁巳日在河南將渡孟津時誓而後渡河也中篇是戊午既渡而次河北所誓下篇是戊午明日將趨商郊誓而後行也三令五申謹之至也曰嗚呼西土有衆咸聽朕言周都豐鎬其地在西從武王渡河者皆西方諸侯故曰西土有衆纂註吕氏曰上篇言友邦冢君御事庶士先諸侯而後西土之人所以明尊卑之分也中下篇先及西土立法自近者始未欲以軍法例約束諸侯也 新安陳氏曰伐紂之誓凡四上篇併諸侯凡從者誓之中下篇惟誓西伯所統者至牧誓又併諸侯凡從者誓之篇末軍法甚明吕氏謂未欲以軍法例約束諸侯恐不然也我聞吉人為善惟日不足凶人為不善亦惟日不足今商王受力行無度播棄黎老昵比罪人滛酗肆虐臣下化之朋家作仇脅權相滅無辜籲天穢德彰聞惟日不足者言終日為之而猶為不足也將言紂力行無度故以古人語發之無度者無法度之事播放也犁黧通黒而黄也微子所謂耄遜于荒是也老成之臣所當親近者紂乃放棄之罪惡之人所當斥逐者紂乃親比之酗醉怒也肆縱也臣下亦化紂惡各立朋黨相為仇讎脅上權命以相誅滅流毒天下無辜之人呼天告寃腥穢之德顯聞于上吕氏曰為善至極則至治馨香為惡至極則穢徳彰聞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有夏桀弗克若天流毒下國天乃佑命成湯降黜夏命言天惠愛斯民君當奉承天意昔桀不能順天流毒下國故天命成湯降黜夏命惟受罪浮于桀剥喪元良賊虐諫輔謂已有天命謂敬不足行謂祭無益謂暴無傷厥鑒惟不遠在彼夏王天其以予乂民朕夢協朕卜襲于休祥戎商必克浮過剝落䘮去也古者去國為䘮元良微子也諫輔比干也謂已有天命如答祖伊我生不有命在天之類下三句亦紂所嘗言者鑒視也其所鑒視初不在遠有夏多罪天既命湯黜其命矣今紂多罪天其以我乂民乎襲重也言我之夢協我之卜重有休祥之應知伐商而必勝之也此言天意有必克之理纂註張氏曰即所謂商鑒不遠在夏后之世 林氏曰其者未定之辭猶曰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言之于未然之前辭當如此戎大也如曰殪戎殷曰爕伐大商 新安胡氏曰案蔡傳言伐商以伐訓戎謂以兵戎伐之也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雖有周親不如仁人夷平也夷人言其智識不相上下也治亂曰亂十人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㪚宜生南宫括其一文母孔子曰有婦人焉九人而已劉侍讀以為子無臣母之義蓋邑姜也九臣治外邑姜治内言紂雖有夷人之多不如周治臣之少而盡忠也周至也紂雖有至親之臣不如周仁人之賢而可恃也此言人事有必克之理輯録馬氏曰亂治也或曰亂本作亂古治字語註纂註葉氏曰夷人若與等夷也既有離德則視我塗人耳 張氏曰言夷人見無復君臣上下之等也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百姓有過在予一人今朕必徃過廣韻責也武王言天之視聽皆自乎民今民皆有責于我謂我不正商罪以民心而察天意則我之伐商斷必徃矣盖百姓畏紂之虐望周之深而責武王不即拯己于水火也如湯東靣而征西夷怨南靣而征北狄怨之意輯録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或問此若有不同如何曰天豈曽有耳目以視聽只是自民之視聽便是天之視聽如帝命文王豈天諄諄然命之只是文王要恁地便是理合恁地便是帝命之也又曰若一件事民人皆以為是便是天以為是若民人皆歸徃之便是天命之也又曰此處甚㣲故其理難看 或問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天便是理否曰若全做理又如何說自我民視聽這裏有些主宰底意思庚莊仲問天視天聽謂天即理也曰天固是理然蒼蒼者亦是天在上而有主宰者亦是天各隨他所說今既曰視聽即理又如何㑹視聽雖說不同又却只是一箇知其同不妨其為異知其異不害其為同文蔚纂註新安胡氏曰百姓有過恐只如萬方有罪之意耳 王氏曰在予一人盖以其身任天下之責不如是不足以為天吏也我武惟揚侵于之疆取彼凶殘我伐用張于湯有光揚舉侵入也凶殘紂也猶孟子謂之殘賊武王弔民伐罪於湯之心為益明白於天下地自世俗觀之武王伐湯之子孫覆湯之宗社謂之湯讐可也然湯放桀武王伐紂皆公天下為心非有私于己者武之事質之湯而無愧湯之心驗之武而益顯是則伐商之舉豈不於湯為有光也哉輯録言武王威武奮揚侵彼紂之疆界取其殘賊而殺伐之功因以張大比於湯之伐桀又有光焉孟註纂註新安陳氏曰于湯有光乃武王之夸辭如所謂功光祖宗云爾孟註甚得本意蔡氏于湯之心為益明白之說議論雖深一歩似失本文之意勖哉夫子罔或無畏寧執非敵百姓懍懍若崩厥角嗚呼乃一德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勖勉也夫子將士也勉哉將士無或以紂為不足畏寧執心以為非我所敵也商民畏紂之虐懍懍若崩摧其頭角然言人心畏懼如此汝當一德一心立定厥功以克永世也纂註老子禍莫大於輕敵 林氏曰考之孟子疑此二者必有所增損潤色其字大抵相同其意㫖則有不同者蓋康誥伏生所傳泰誓孔壁續書孔氏為𨽻古定其間必有不能曉而以意增損者則今泰誓康誥與孟子所舉不同者以此 愚謂勗哉數語固不以至仁伐至不仁而萌倖勝輕敵之心亦不以羣臣同心同德而忘一德一心之戒聖人之重用民命臨事而懼也如此
  泰誓下
  時厥明王乃大廵六師明誓衆士厥明戊午之明日也古者天子六軍大國三軍是時武王未備六軍牧誓敘三卿可見此曰六師者史臣之辭也王曰嗚呼我西土君子天有顯道厥類惟彰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自絶于天結怨于民天有至顯之理其義類甚明至顯之理即典常之理也紂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婦典常之道褻狎侮慢荒棄怠惰無所敬畏上自絶于天下結怨于民結怨者非一之謂下文自絶結怨之實也纂註林氏曰君子統上下而言越王勾踐伐吳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為中軍則士卒亦可言君子益賛禹曰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湯亦曰天道福善禍滛與此言天道意同 張氏曰天有福善禍滛之道顯然甚明禍福之來各以類至其類亦甚彰 新安陳氏曰蔡氏以顯道合五常言不如張氏得本文正意斮朝渉之脛剖賢人之心作威殺戮毒痡四海崇信姦回放黜師保屏棄典刑囚奴正士郊社不修宗廟不享作竒技滛巧以悅婦人上帝弗順祝降時䘮爾其孜孜奉予一人恭行天罰斮斫也孔氏曰冬月見朝渉水者謂其脛耐寒斫而視之史記云比干强諫紂怒曰吾聞聖人心有七竅遂剖比干觀其心痡病也作刑威以殺戮為事毒病四海之人言其禍之所及者遠也回邪也正士箕子也郊所以祭天社所以祭地竒技謂竒異技能滛巧為過度之巧列女傳紂膏銅柱下加炭令有罪者行輙墮炭中妲己乃笑夫欲妲已之笑至為炮烙之刑則其竒技滛巧以悅之者宜無所不至矣祝斷也言紂于姦邪則尊信之師保則放逐之屏棄先王之法囚奴中正之士輕廢奉祀之禮專意汚䙝之行悖亂天常故天弗順而斷然降是䘮亡也爾衆士其勉力不怠奉我一人而敬行天罰乎纂註公羊傳哀十四年子路死子曰天祝予何休註祝斷也古人有言曰撫我則后虐我則讐獨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讐樹德務滋除惡務本肆予小子誕以爾衆士殄殱乃讐爾衆士其尚廸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賞不廸有顯戮洪大也獨夫言天命已絶人心已去但一獨夫耳孟子曰殘賊之人謂之一夫武王引古人之言謂撫我則我之君也虐我則我之讐也今獨夫受大作威虐以殘害于爾百姓是乃爾之世讐也務專力也植徳則務其滋長去惡則務絶根本兩句意亦古語喻紂為衆惡之本在所當去故我小子大以爾衆士而殄絶殱滅汝之世讐也廸蹈登成也殺敵為果致果為毅爾衆士其庶幾蹈行果毅以成汝君若功多則有厚賞非特一爵一級而已不廸果毅則有顯戮謂之顯戮則必肆諸市朝以示衆庶纂註真氏曰武王舉古人之言以明民之常情如此若君民之分豈以虐我而遂讐之哉然君民之分不可恃而民之常情不可不察嗚呼惟我文考若日月之照臨光于四方顯于西土惟我有周誕受多方若日月照臨言其徳之輝光也光于四方言其德之遠被也顯于西土言其德尤著于所發之地也文王之地止于百里文王之德達于天下多方之受非周其誰受之文王之德實天命人心之所歸故武王于誓師之末歎息而言之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無罪猶言無過也無良猶言無善也商周之不敵乆矣武王猶有勝負之慮恐為文王羞者聖人臨事而懼也如此纂註林氏曰聖人至誠畏懼之心充實于中則發于言自然如此非有一毫作偽于其間也 愚謂事幸而集則文考之功不幸不集則予小子之過善則稱親過則歸已禮所當然也又案三篇三數紂之惡發舒萬民之氣天怒已極人怨已深不待牧野之戰而天下已無商矣嗚呼豈非萬世之永監哉
  牧誓牧地名在朝歌南即今衛州治之南也武王軍于牧野臨戰誓衆前既有泰誓三篇因以地名别之今文古文皆有纂註陳氏曰禹征苖誓只數語甘誓湯誓則一篇武王之誓至四篇世愈降而文愈繁也
  時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鉞右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甲子二月四日也昧㝠爽明也昧爽將明未明之時也鉞斧也以黄金為飾王無自用鉞之理左杖以為儀耳旄軍中指麾白則見遠麾非右手不能故右秉白旄也案武成言癸亥陳于商郊則癸亥之日周師已陳牧野矣甲子昧爽武王始至而誓師焉曰者武王之言也逖遠也以其行役之遠而慰勞之也纂註林氏曰言日不言月上本泰誓文也 孔氏曰牧野紂近郊三十里也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氏千夫長百夫長司徒司馬司空三卿也武王是時尚為諸侯故未備六卿唐孔氏曰司徒主民治徒庶之政令司馬主兵治軍旅之誓戒司空主土治壘壁以營軍亞次旅衆也大國三卿下大夫五人士二十七人亞者卿之貳大夫是也旅者卿之屬士是也師氏以兵守門者猶周禮師氏王舉則從者也千夫長統千人之帥百夫長統百人之帥也及庸蜀羌髳㣲盧彭濮人左傳庸與百濮伐楚庸濮在江漢之南羌在西蜀髳㣲在巴蜀盧彭在西北武王伐紂不期㑹者八百國今誓師獨稱八國者盖八國近周西都素所服役乃受約束以戰者若上文所言友邦冢君則泛指諸侯而誓者也纂註陳氏曰文王化行江漢自北而南故八國皆來助舉其遠則近者可知 蘇氏曰楚饑庸與百濮伐之庸上庸縣濮即百濮又楚伐羅羅與盧戎兩軍之盖南蠻之屬楚者羌先零䍐开之屬彭今屬武陽有彭亡髳㣲閼則知此數國皆西南之夷稱爾戈比爾干立爾矛予其誓稱舉戈㦸干楯矛亦㦸之屬長二丈唐孔氏曰戈短人執以舉之故言穪楯則並以扞敵故言比矛長立之於地故言立器械嚴整則士氣精明然後能聽誓命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索蕭索也牝雞而晨則陰陽反常是為妖孽而家道索矣將言紂惟婦言是用故先發此今商王受惟婦言是用昬棄厥肆祀弗答昬棄厥遺王父母弟不廸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姦宄于商邑肆陳荅報也婦妲己也列女傳云紂好酒滛樂不離妲己妲己所舉者貴之所憎者誅之惟妲己之言是用故顛倒昬亂祭所以報本也紂以昬亂棄其所當陳之祭祀而不報昆弟先王之𦙍也紂以昬亂棄其王父母弟而不以道遇之廢宗廟之禮無宗族之義乃惟四方多罪逃亡之人尊崇而信使之以為大夫卿士使暴虐于百姓姦宄于商邑盖紂惑于妲己之嬖背常亂理遂至流毒如此也纂註孫氏曰泰誓言紂之惡終于悅婦人牧誓言紂之惡始于用婦言豈非紂之終始出於此乎今予發惟恭行天之罰今日之事不愆于六歩七歩乃止齊焉夫子朂哉愆過勗勉也歩進趨也齊齊整也今日之戰不過六歩七歩乃止而齊此告之以坐作進退之法所以戒其輕進也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齊焉勗哉夫子伐擊刺也少不下四五多不過六七而齊此告之以攻殺擊刺之法所以戒其貪殺也上言夫子勗哉此言勗哉夫子者反覆成文以致其丁寧勸勉之意下倣此纂註王氏炎曰六歩七歩足法也六伐七伐手法也 吕氏曰大司馬之法伍兩卒旅各有其長使止齊之者使其部伍之長各自止其止各自齊其齊故當戰時井然有序不失紀律三軍如一人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羆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勗哉夫子桓桓威武貎貔執夷也虎屬欲將士如四獸之猛而奮擊于商郊也迓迎也能奔來降者勿迎擊之以勞役我西土之人此勉其武勇而戒其殺降也纂註陳氏大猷曰用兵以節制為尚以武勇為主武王慮其或拘故喻以虎貔之勇又慮過于勇而妄殺故以殺降為戒 夏氏曰使其役屬於我西土爾所弗勗其于爾躬有戮弗勗謂不勉于前三者愚謂此篇嚴肅而温厚與湯誓義相表裏真聖人之言也泰誓武成一篇之中似非盡出于一人之口豈獨此為全書乎讀者其味之纂註王氏曰功多厚賞前誓己言此不再言而獨言有戮者軍事以嚴終亦威克厥愛之意愚謂此臨戰誓師之辭杖鉞秉旄所以肅己之容穪干比戈立矛所以肅人之容軍容既肅然後發命則人無譁而聽者審矣自古人有言至恭行天罰所以聲罪致討而激士卒之義也自今日之事至乃止齊焉所以明審法令而示行陳之禮也自勗哉以下又勉之以臨戰之勇撫衆之仁也以至仁伐至不仁而謹畏戒懼尚如此斯其為王者之師歟
  武成史氏記武王徃伐歸獸祀羣神告羣后與其政事共為一書篇中有武成二字遂以名篇今文無古文有輯録問武成一篇諸家多以為錯簡然反覆讀之竊以為自王若曰以後皆是史官歴叙以前之事雖作武王告羣后之辭而實史官敘述之文故其間如有道曾孫周王發及昭我周王之語皆是史官之言非武王當時自稱如此也亦如五誥中王若曰以下多是周公之語若如此看則似不必改移亦自可讀又既生魄恐是晦日既者言其魄之既足也以厯推之當為四月晦未知此篇先生㝷常如何看先生曰王若曰以下固是告羣后之辭兼敘其致禱之辭亦與湯誥相類但此辭却無結殺處只自敘其功烈政事之美又書戊午癸亥甲子日辰亦非誥命之體恐湏是有錯簡然自王氏程氏劉原父以下所定亦各不同舊嘗考之劉以為王語之末有闕文似得之彼有七經小傳否可撿看又漢書厯志謂是嵗有閏亦是也荅潘子善問武成一篇編簡錯亂曰新有定本以程先生王介甫劉貢父李博士諸本推䆒甚詳僴纂註吕氏曰武成見武王有取商之規模有定商之規模取商以至公大義定商以常典成法秦晉隋亦能一天下而亡不旋踵盖無以定之也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于征伐商一月建寅之月不曰正而曰一者商建丑以十二月為正朔故曰一月也詳見太甲泰誓篇壬辰以泰誓戊午推之當是一月二日死魄朔也二日故曰旁死魄翼明也先記壬辰旁死魄然後言癸巳伐商者猶後世言某日必先言某朔也周鎬京也在京兆鄠縣上林即今長安縣昆明池北鎬陂是也輯録漢志引武成篇惟一月壬辰旁死覇若翼日癸巳武王乃朝歩自周于征伐紂此與古今文合但有五字差又曰越若來三月既死覇粤五日甲子咸劉商王紂顔氏曰今文尚書之辭又曰惟四月既旁生覇粤六日庚戌武王燎于周廟翼日辛亥祀于天位粤五日乙卯乃以庶國祀馘于周廟張氏曰亦今文尚書也又畢命豐刑曰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王命作策豐刑孟康曰逸書篇名今案伏生今文尚書無武成獨孔氏古文尚書乃有此篇今顔氏註劉歆所引兩節見其與古文不同遂皆以為今文尚書不知何所考也諸家推厯以為此年二月有閏四月丁未為十九日庚戌為二十二日若無閏則四月無丁未庚戌然二日皆在生魄之後則古文為倒而此志所引者為順但其言燎于周廟似無理耳况古文此篇文皆錯謬安知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十四字非本在示天下弗服之下丁未祀于周廟之上而王若曰以下乃大告武成之文邪以湯誥考之此說為是畢命古文有此篇其年月日與此同而王命作冊乃序文惟豐刑為無據然年月之下亦有至于豐字豈又若伊訓之方明邪但古文之序冊下更有畢字孔傳以為命為冊書以命畢公如此則全不成文理本文似亦有闕語疑作冊二字乃衍文而闕一公字也以此可見劉歆所見古文已非其正而今本亦有闕誤難盡信也孟康便以豐刑為逸書篇名則亦不復本上文自有畢命矣又誤之甚也此恐劉氏七經小傳之訛當考荅潘子善纂註王氏日休曰翼輔也以此日為主則明日為輔翼此日者故以明日為翼日 唐孔
  氏曰舉事貴早朝故皆言朝厥四月哉生明王來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哉始也始生明月三日也豐文王舊都也在京兆鄠縣即今長安縣西北靈臺豐水之上周先王廟在焉山南曰陽桃林今華陰縣潼關也樂記曰武王勝商渡河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乗牛放之桃林之野而弗復服車甲衅而藏之府庫倒載干戈包以虎皮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 此當在萬姓悅服之下纂註唐孔氏曰生明死魄俱是月初上云死魄此云生明互言耳 吕氏曰但歸放用以伐紂之牛馬耳天子十二閉與邱甸之賦自不廢與晉武平吳而去武備唐穆平兩河而銷兵不同 王氏曰軍行戰車用馬任載之車用牛服乘用也急于偃武如此見以兵定天下非其本心也丁未祀于周廟邦甸侯衞駿奔走執豆籩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駿爾雅曰速也周廟周祖廟也武王以克商之事祭告祖廟近而邦甸遠而侯衛皆駿奔走執事以助祭祀豆木豆籩竹豆祭噐也既告祖廟燔柴祭天望祀山川以告武功之成由近而遠由親而尊也 此當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纂註陳氏曰歸馬放牛此偃武之事祀于周廟以下皆修文之事 唐孔氏曰六服侯甸男采衛要此舉其要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生魄望後也四方諸侯及百官皆于周受命蓋武王新即位諸侯百官皆朝見新君所以正始也 此當在示天下弗服之下輯録義剛問生明生魄如何先生曰日為䰟月為魄魄是黯處魄死則明生書所謂哉生魄是也老子所謂載營魄載如人載車車載人之載月受日之光䰟加于魄魄載䰟也明之生時大盡則初二小盡則初三月受日之光常全人望在下却在側邉了故見其盈虧不同或云月形如餅非也筆談云月形如彈丸其受光如粉塗一半月去日近則光露一屑漸遠則光漸大且如月在午日在酉則是近一遠三謂之弦至日月相望則去日十矣故謂之望日在西而月在東人在下靣得以望見其光之全月之中有影者盖天包地外地形小日在地下則月在天中日甚大從地四靣光起其影則地影也地礙日之光所謂山河地影是也如星亦受日光凡天地之光皆是日光也自十六日生魄之後其光之遠近如前之弦謂之下弦至晦則月與日相疊月在日後光盡體伏矣又楚辭集註荅天問夜光何徳章可參考纂註新安陳氏曰諸家多謂生魄望後也而不察既字以望與既望例之則哉生魄十六日既生魄十七日也夏氏又謂既盡也與舜典既月同謂盡此生魄以後之日殊不知此既字乃已然之辭與食之既既月不同其實十七日受命十九日丁未祀周廟簡倒耳所以云此當在示天下弗服之下而丁未祀于周廟當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也王若曰嗚呼羣后惟先王建邦啓土公劉克篤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懷其德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羣后諸侯也先王后稷武王追尊之也后稷始封于邰故曰建邦啟土公劉后稷之曽孫史記云能修后稷之業太王古公亶父也避狄去邠居岐邠人仁之從之者如歸市詩曰居岐之陽實始翦商太王雖未始有翦商之志然太王始得民心王業之成實基于此王季能勤以繼其業至於文王克成厥功大受天命以撫安方夏大邦畏其威而不敢肆小邦懷其德而得自立自為西伯專征而威德益著於天下凡九年崩大統未集者非文王之德不足以受天下是時紂之惡未至於亡天下也文王以安天下為心故予小子亦以安天下為心此當在大告武成之下 輯録雉問先生近定武成新本先生曰前輩定本更差一節王若曰一叚或接于征伐商之下以為誓師之辭或連受命于周之下以為命諸侯之辭以為誓師固是錯連下說了以為命諸侯之辭者此去祭日只爭一兩日無縁有先誥命之理某看却諸侯來便教他助祭此是祭畢臨遣之辭當在大誥武成之下比前軰只差此一節 問文王不稱王之說曰此事更要考說文王不稱王固好但書中不合有惟九年大統未集一句不知所謂九年自甚時數起若謂文王固守臣節不稱王則三分天下有其二亦為不可又書言太王肇基王迹則到太王時周家已自强盛矣今史記於梁惠王三十七年書襄王元年而竹書紀年以為後元年想得當時文王之事亦類此故先儒皆以為自虞芮質厥成之後為受命之元年廣周自積累以來其勢日大又當商家無道之時天下趨周其勢自爾至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孔子乃穪其至德若非文王亦湏取了孔氏稱至德只二人皆可為而不為者也璘問使文王更在十三四年將終事紂乎抑為武王牧野之舉乎曰看文王亦不是安坐不做事底人如詩中言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豐云云則武功都是文王做來詩載武王武功却少但卒其伐功耳觀文王一時氣勢如此度必不終竟休了一似果實文王待他十分黄熟自落下來武王却似生拍破一般㝢商紂之世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至武王十三年乃伐紂而有天下張子曰此事間不容髪一日之間天命未絶則是君臣當日命絶則為獨夫然命之絶否何以知之人情而已諸侯不期而會者八百武王安得而止之哉孟註問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至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竊疑文王大聖人于君臣之義尊卑之等豈不洞見而容有革商之念哉曰此等處難說孔子謂可與立未可與權到𨚗時事勢自是要住不得後來人把文王説得忒恁地却做一箇道行看着不做聲不做氣如此形容文王都沒情理以詩書考之全不是如此如詩自從太王至王季說來如云至于太王實始翦商如下武之詩有聲之詩都說文王出做事且如伐崇一節是做甚麽這又不是一項小小侵掠乃是大征伐詢爾仇方同爾兄弟以爾鉤援與爾臨衝以伐崇庸此見大叚動衆岐山之下與崇相去自是多少里因甚如此這般處要做文王無意出做事都不得又如說侵自阮疆陟我高罔無矢我陵我陵我阿無飲我泉我泉我池這裏建都自據有其土地這是大叚施張了或云紂命文王得專征伐紂不得已命之文王不得已受之横渠云不以聲色為政不以革命有中國黙順帝則而天下歸焉其惟文王乎若如此說恰似内無純臣之義外亦不屬于商這也未必如此只是事勢自是不可已只當商之季七顛八倒上下崩頽忽于岐山下突出許多人也是誰當得文王之事惟孟子識之故七篇之中所以告列國之君者莫非勉之以王道賀孫纂註新安陳氏曰后稷穪先王如周語云昔我先王后稷人云我先王不窋韋昭註王之先祖故稱王商頌亦以契為𤣥王是也武王告諸侯謂周之基業自后稷公劉太王王季文王建之篤之基之勤之成之有自來矣我不過承先志而為之耳意謂十五六世數百千年積德累功前作後述以有今日非一朝一夕之崛起以聳動諸侯之聽也 歐陽氏曰漢儒謂西伯受命稱王十三年者妄也以紂之暴虐西伯竊歎遂執而囚之至其叛已穪王反優容不問者十三年此豈近於人情邪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使西伯不稱臣而穪王安能服事商乎謂西伯稱王起于何說而孔子之言萬世之信也夷齊義士也方其辭國而去間西伯之賢共徃歸之使西伯稱王是僣叛之國二子不以為非依之乆而不去至武王伐紂始以為非不非其父而非其子此豈近于人情邪泰誓稱十有一年說者因謂文王受命九年及武王居䘮三年并數之爾故以西伯聽虞芮之訟謂之受命以為元年古者人君即位必稱元年西伯即位乆矣中間云云見泰誓上傳學者知西伯生不稱王中間不再改元則詩書所載燦然不誣矣孔子當衰周之時患衆說之紛紜惑亂當世故修六經以示信萬世孔子沒去聖稍遠諸家小說復興與六經相亂自漢以來莫能辨正今卓然一信于六經則十有三年武王即位之十三年爾復何疑哉厎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孫周王發將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無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予小子既獲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亂畧華夏蠻貃罔不率俾厎至也后土社也勾龍為后土周禮大祝云王過大山川則用事焉孔氏曰名山謂華大川謂河盖自豐鎬徃朝歌必道華渉河也曰者舉武王告神之語有道指其父祖而言周王二字史臣追増之也正即湯誓不敢不正之正萃聚也紂殄物害民為天下逋逃罪人之主如魚之聚淵如獸之聚藪也仁人孔氏曰太公周召之徒略謀畧也俾廣韻曰從也仁人既得則可以敬承上帝而遏絶亂謀内而華夏外而蠻貃無不率從矣或曰太公歸周在文王之世周召周之懿親不可謂之獲此蓋仁人自商而來者愚謂獲者得之云爾即泰誓之所謂仁人非必自外來也不然經傳豈無傳乎 此當在于征伐商之下纂註林氏曰穪有道曽孫本其祖父而言言已乃有道之人之曽孫明周之世世修德有道非一世也 復齊董氏曰下言受無道故於此言有道亦對穪之辭曽孫主祭者之稱曲禮外事曰曽孫某侯某詩甫田曰曽孫不怒左哀二年蒯瞆臨戰禱辭亦穪曽孫 葉氏曰湯伐桀曰聿求元聖武王伐紂曰既獲仁人 夏氏曰俾使也無不相率以為已使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𤣥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動用附我大邑周成命黜商之定命也篚竹噐𤣥黄色幣也敬奉天之定命故我東征安其士女士女喜周之來筐篚盛其𤣥黄之幣明我周王之徳者是蓋天休之所震動故民用歸附我大邑周也或曰𤣥黄天地之色篚厥𤣥黄者明我周王有天地之德也 此當在其承厥志之下輯録商人而曰我周王猶商書所謂我后也孟註纂註陳氏曰成命一定不易决于伐商也肆遂也武王為西伯紂在東故曰東征士女猶曰男女詩中士多連女言之 新安胡氏曰傳采或曰𤣥黄之說非也惟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神羞既戊午師逾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舊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發鉅橋之粟大賚于四海而萬姓悅服休命勝商之命也武王頓兵商郊雍容不廹以待紂師之至而克之史臣謂之俟天休命可謂善形容者矣若林即詩所謂其㑹如林者紂衆雖有如林之盛然皆無有肯敵我師之志紂之前徒倒戈反政其在後之衆以走自相屠戮遂至血流漂杵史臣指其實而言之盖紂衆離心離德特刼於勢而未敢動耳一旦因武王弔伐之師始乘機投隙奮其怨怒反戈相戮其酷烈遂至如此亦足以見紂積怨于民若是其甚而武王之兵則蓋不待血刃也此所以一被兵甲而天下遂大定乎乃者繼事之辭反紂之虐政由商先王之舊政也式車前横木有所敬則俯而憑之商容商之賢人閭族居里門也賚予也武王除殘去暴顯忠遂良脤窮賙乏澤及天下天下之人皆心悅而誠服之帝王世紀云殷民言王之于仁人也死者猶封其墓况生者乎王之于賢人也亡者猶表其閭况存者乎王之于財也聚者猶㪚之况其復籍之乎唐孔氏曰是為悅服之事 此當在罔不率俾之下輯録血流漂杵孟子說盡信書不如無書者只縁當時恁地戰鬬殘戮恐當時人以此為口實故說此然看上文自說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不是武王殺他乃紂之人自蹂踐相殺荀子曰所以殺之者非周人也商人也書說觀武王興兵初無意于殺人所謂今日之事不愆于六伐七伐乃止齊焉是也武王之心非好殺也卓杵或作鹵楯也孟註中庸一戎衣解作殪戎殷亦是漢人不見今武成一戎衣之文義剛一戎衣言一着戎衣以伐紂也中庸章句纂註孔氏曰自河至朝歌出四百里五日而至赴敵宜速待天休命謂夜雨止畢陳血流漂舂杵已甚之言唐孔氏曰帝王世紀云王軍至鮪水紂使膠鬲𠉀周師曰何日至王曰以甲子膠鬲去而雨甚王遂行曰吾
  雨而行所以救膠鬲之死也然則本期甲子故速行也周語曰王以二月癸亥夜陳未卑而雨是雨止畢陳蔡氏元度曰詩云肆伐大商㑹朝清明蓋謂雨止清明也 林氏曰武王臨戰不敢以勝自必待天之佑已而勝之此謂俟天之休命先儒雨止畢陳蓋過論也周師未嘗血刃而紂衆自相屠戮人心之叛商歸周如此是即天命去商佑周之驗也天之休命豈不昭然在此哉陳氏曰先驅商之平民陳後乃紂之惡黨民怨之深遂因此易鄉反攻之 李氏曰湯伐夏曰纉禹舊服武王伐商曰反商政政由舊禹湯所行桀紂棄之湯武復之適所以為之資耳 新安陳氏曰萬姓悅服實緫結乃反商政以下數句大學平天下一章不過好惡財用二者與天下為公而已釋箕子至發粟賚四海皆反商政之大者釋箕子以下好惡與民為公也㪚財以下財用與民為公也 愚謂漢高入關除苛解嬈與父老約法三章得武王反商政之意獨不能由舊襲用秦法所以周不愧商而漢有愧於周也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䘮祭惇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列爵惟五公侯伯子男也分土惟三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之三等也建官惟賢不肖者不得進位事惟能不才者不得任五教君臣父子夫婦兄弟長㓜五典之教也食以養生䘮以送死祭以追遠五教三事所以立人紀而厚風俗聖人之所甚重焉者惇厚也厚其信明其義信義立而天下無不勵之俗有德者尊之以官有功者報之以賞官賞行而天下無不勸之善夫分封有法官使有要五教修而三事舉信義立而官賞行武王於此復何為哉垂衣拱手而天下自治矣史臣述武王政治之本末言約而事博也如此哉此當在大邑周之下而上猶有闕文案此篇編簡錯亂先後失序今考正其文于後輯録祖道曰看
  來湯武也自別如湯自放桀歸來猶做工夫且如從諫弗咈改過不吝昧爽丕顯旁求後彦刻盤銘修人紀如此之類不敢少縱武王自伐紂歸來建國分土㪚財發粟之後便只垂拱了且如西旅之獒費了太保許多氣以此見得武王做工夫不及湯遠甚先生所謂觀詩書可見者愚竊以為如此先生笑曰然某之意正如此纂註新安陳氏曰所重教食䘮祭四者證以堯曰可見重五教而次以食則斯民日用飲食徧為爾德否則君不君臣不臣雖有粟吾得而食諸食足矣即繼以慎終之䘮報本之祭皆所以感發斯人之良心而維持天下之教化也 王氏曰惇厚其信使天下不趨于詐顯明其義使天下不徇于利崇德使人知所以尚賢報功使人知所以勸忠 吕氏曰武王至此夫何為哉無為而天下自治可見武王能還唐虞風俗於千載之下武成與堯舜氣象不同矣終篇一語堯舜無為之治乃恍然若存焉 唐孔氏曰此篇體裁異於餘篇簡編斷絶經失其本所以辭不次耳
  今考定武成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于征伐商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孫周王發將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無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予小子既獲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亂畧華夏蠻貊罔不率俾惟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神羞既戊午師逾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舊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發鉅橋之粟大賚于四海而萬姓悅服厥四月哉生明王來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丁未祀于周廟邦甸侯衞駿奔走執豆籩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王若曰嗚呼羣后惟先王建邦啓土公劉克篤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懷其德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𤣥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動用附我大邑周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喪祭惇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案劉氏王氏程子皆有改正次序今参考定讀如此大畧集諸家所長獨四月生魄丁未庚戌一節今以上文及漢志日辰推之其序當如此耳疑先儒以王若曰宜繫受命于周之下故以生魄在丁未庚戌之後蓋不知生魄之日諸侯百工雖來請命而武王以未祭祖宗未告天地未敢發命故且命以助祭乃以丁未庚戌祀于郊廟大告武功之成而後始告諸侯上下之交神人之序固如此也劉氏謂予小子其承厥志之下當有闕文以今考之固所宜有而程子從恭天成命以下三十四字屬于其下則已得其一節而用附我大邑周之下劉氏所謂闕文猶當有十數語也蓋武王革命之初撫有區夏宜有退托之辭以示不敢遽當天命而求助于諸侯且以致其交相警勑之意略如湯誥之文不應但止自序其功而已也列爵惟五以下乂史官之辭非武王之語讀者詳之輯録武成月日譜一月以孔註推當是辛卯𦍤壬辰旁死魄孔註云二日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三日戊午師逾孟津二十八日二月若前月小盡則是庚中朔大盡則是辛酉朔癸亥陳于商郊庚申朔則是四日辛酉朔則是三日甲子勝商殺紂或五日或四日漢志云既死霸越五日甲子即是六日或七日日辰不相應閏月李挍書説是嵗閏二月盖以一月壬辰旁死魄推之若不置閏則下文四月無丁未庚戌矣其說是也 若前兩月俱小則此月己丑朔一大一小則庚寅朔俱大則辛卯朔三月若前三月俱小則戊午朔一大二小則己未朔二大一小則庚申朔俱大則辛酉朔然閏月小大計必無辛酉也四月若前四月俱小則丁亥朔一大三小則戊子朔二大二小則己丑朔一小三大則庚寅朔哉生明王來自商三日既生魄諸侯受命于周十六日或壬寅或癸卯或甲辰或乙已經文在庚戌後漢志在丁未前恐經誤丁未祀于周廟或十九日或二十日或二十四日或二十五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或二十二日或二十三日或二十四日或二十五日右以孔註漢志參考大抵多同但漢志二月既死霸越五日甲子為差速而四月既生霸與丁未庚戌小不同耳盖以上文一月壬辰旁死魄推之則二月之死魄後五日且當為辛酉或壬戌而未得為甲子此漢志之誤也又以一月壬辰二月甲子并閏推之則漢志言四月既生霸越六日庚戌當為二十二日而經以生魄居丁未庚戌之後則恐經文倒也厯法雖無四月俱小之理然亦不過先後一二日耳不應所差如此之多也宗廟内事日用丁巳漢志乃無丁未而以庚戌燎于周廟則為剛日非所當用而燎又非宗廟之禮且以翼日辛亥祀于天位而粤五日乙卯又祀馘于周廟則六日之間三舉大祭禮數而煩近于不敬抑亦經文所無有不知劉歆何所據也顔註以為今文尚書則伏生今文二十八篇中本無此篇顔氏之云又未知其何所據也案張霸偽書有武成篇劉歆誤以為古文說見書序䟽中 考定武成次序惟一月壬辰止讀者詳之竝見傳書説纂註愚按近嵗括蒼鮑氏復有定本謂古竹簡一行十有三字偶當句斷處差互四月至豐一節以武成一篇每行十三字冩該三十五行少一字掇王若曰止萬姓悦服一十三行在厥四月止受命于周六行之前或以為然姑備一説
  洪範漢志曰禹治洪水錫洛書法而陳之洪範是也史記武王克殷訪問箕子以天道箕子以洪範陳之案篇内曰而曰汝者箕子告武王之辭意洪範發之于禹箕子推衍増益以成篇歟今文古文皆有輯録洪範一篇首尾都是歸皇極上去蓋人君以一身為至極之標準最是不易又湏歛是五福所以斂聚五福以為皇極之本又湏是敬五事順五行厚八政恊五紀以結裏個皇極又湏又三德使事物之接剛柔之辨湏區處教合宜稽疑便是考之于神庶徴便是騐之于天五福是體之于人這下許多是維持這皇極格言讀洪範且各還他題目一則五行二則五事三則八政四則五紀五則皇極至其後庶徴五福六極乃權衡聖道而著其驗耳經説説洪範曰看來古人文字也不被人牽强説得出只是恁地熟讀少聞字字都自會着實又曰今人只管要説治道這是治道最切𦃂處這箇若理會不通又去理會甚麽零零碎碎賀孫纂註陳氏大猷曰箕子之陳洪範文王之演易皆當殷之末周之初也
  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商曰祀周曰年此曰祀者因箕子之辭也箕子嘗言商其淪䘮我罔為臣僕史記亦載箕子陳洪範之後武王封于朝鮮而不臣也盖箕子不可臣武王亦遂其志而不臣之也訪就而問之也箕國名子爵也 蘇氏曰箕子之不臣周也而曷為為武王陳洪範也天以是道畀之禹傳至於我不可使自我而絶以武王而不傳則天下無可傳者矣故為箕子之道者傳道則可仕則不可輯録伊川說周書惟十有三祀與惟十有一年三與一湏有一字錯泉州髙某説一字錯下靣十有三祀字是洪範本文見得武王釋箕子囚了問他若十一年釋了十三年方問他恐不應如是遲遲此說頗是經說纂註孔氏曰箕子穪祀不忘本 張氏曰穪祀不穪年稱王訪箕子而不稱箕子朝王稱王乃言而後箕子乃言深見箕子為天下萬世大法不得己之意 新安陳氏曰武王下車之初以道統為重即就問箕子孟子所謂不召之臣欲有謀焉則就之者也雖封朝鮮終稱箕子而洪範終篇稱武王曰而曰汝而自稱我終不臣周也不臣周所以正萬世君臣之大法陳洪範所以傳萬世天人之大法歟 愚案西山蔡氏有洪範說傳多用之餘見纂註王乃言曰嗚呼箕子惟天陰騭下民相協厥居我不知其彝倫攸敘乃言者難辭重其問也箕子稱舊邑爵者方歸自商未新封爵也騭定協合彝常倫理也所謂秉彝人倫也武王之問蓋曰天於㝠㝠之中黙有以安定其民輔相保合其居止而我不知其彞倫之所以敘者如何也輯録彞倫指洪範九疇而言竊意箕子在商潜心九疇之學如文王之潜心于八卦殷滅之後武王恐其學不傳故訪而問之且退託于不知以發其言東齋集傳箕子乃言曰我聞在昔鯀陻洪水汨陳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範九疇彝倫攸斁鯀則殛死禹乃嗣興天乃錫禹洪範九疇彝倫攸敘乃言重其答也陻塞汩亂陳列畀與洪大範法疇類斁敗錫賜也帝以主宰言天以理言也洪範九疇治天下之大法其類有九即下文初一至次九者箕子之答蓋曰洪範九疇原出于天鯀逆水性汨陳五行故帝震怒不以與之此彞倫之所以敗也禹順水之性地平天成故天出書于洛禹別之以為洪範九疇此彝倫之所以敘也彞倫之敘即九疇之所敘者也 案孔氏曰天與禹神龜負文而出列于背有數至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類易言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蓋治水功成洛龜呈瑞如簫韶奏而鳳儀春秋作而麟至亦其理也世傳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即洛書之數也輯録問洪範之書林氏以為洛出書之說不可深信帝乃震怒不畀洪範九疇彞倫攸斁言天奪之鑑也天乃錫禹洪範九疇彞倫攸敘猶言天誘其𠂻也又云洪範之書大扺發明彞倫之敘本非由數而起又曰天乃錫禹洪範九疇猶言天乃錫王勇智耳不必求之太深也某竊謂易明言河出圖洛出書豈得不之信邪未知林說何如望折𠂻荅曰便使而今天錫洛書若非天啓其心亦無人理會得兩說似不可偏廢也荅潘子善鯀禹皆治水天不以開發鯀而以開發禹故言畀不畀要之洛書乃天下之至理鯀不順是理自無可得之道禹順是理自有可得之道畀不畀一歸之天者特言理之至公無私爾東齊集傳問鯀既被誅禹又出而委質不知如何曰蓋前人之愆又問禹以鯀為有罪而欲蓋其愆非顯父之惡否曰且如而今人其父打碎箇人一件家事其子買來填還此豈是顯父之惡自修問比看箕子為武王陳洪範言彞倫攸敘見事事物物中得其倫理則無非此道非道便無倫理荅曰固是大雅 圖書源委詳見易學啓蒙纂註蘇氏曰五行土勝水鯀知此而已 蘇氏曰五行一疇爾一汨而九不畀蓋五行綱九疇目綱壊而目廢也 吕氏曰洪水陻而五行汨便見五行一源以堯舜之時法度彰禮樂著彜倫何嘗斁此只就鯀身上說自斁一身之彜倫爾 陳氏曰九疇謂之彜倫蓋天下自然之理也聖人推之天下則為彜倫勒之于書則為洪範 真氏曰龜所負者數爾大禹聖人心與天通見其數而知其理因次之以為九類即今九疇是也 節初齊氏曰彜倫乃天理之自然而人類之所一日不可無者也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乂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徴次九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此九疇之綱也在天為五行在人為五事以五事參五行天人合矣八政者人之所以因乎天五紀者天之所以示乎人皇極者君之所以建極也三德者治之所以應變也稽疑者以人而聽于天也庶徴者推天而徴之人也福極者人感而天應也五事曰敬所以誠身也八政曰農所以厚生也五紀曰協所以合天也皇極曰建所以立極也三德曰乂所以治民也稽疑曰明所以辨惑也庶徴曰念所以省驗也五福曰嚮所以勸也六極曰威所以懲也五行不言用無適而非用也皇極不言數非可以數明也本之以五行敬之以五事厚之以八政協之以五紀皇極之所以建也乂之以三德明之以稽疑驗之以庶徴勸懲之以福極皇極之所以行也人君治天下之法是孰有加於此哉輯録問洪範諸事曰此是箇大綱目天下之事其大者大槩備于此矣又問皇極曰此是人君為治之心法周禮一書只是箇八政而已僴洛書本文只有四十五點班固云六十五字皆洛書本文古字畫恐自有模様但今無所考漢儒說此未是恐只是以義起之不是數如此蓋皆以天道人事參互言之五行最急故第一五事又參之于身故第二一身既修可推之于政故八政次之政既成又驗之于天道故五紀次之又繼之皇極居五蓋能推五行敬五事厚八政修五紀乃所以建極也六三德乃是權衡此皇極者也德既修矣稽疑庶徴繼之者著其驗也又繼之以福極其善惡之效至是不可加矣可學几數自一至五五居中自九至五五亦居中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五亦在中若有前四者則方可以建極前四者乃一五行二五事三八政四五紀是也後四者却自皇極中出三德是皇極之權人君所嚮用五福所威用六極此曽南豐所說惟此說好節初一次二此讀音豆也全讀是以一二為次第不見洛書本文又不見聖人法象之義故後人至以此章總為洛書本文皆為句讀不明也 五氣運行而人稟之以成形於是有五事故次二曰敬用五事用者人所有事也凡用皆主人君而言 德雖應變無方而事又有非人謀所能决者故當謀之鬼神故次七曰稽疑竝東齋集傳民之有福君所當嚮民之有極君所當畏道夫纂註孔氏曰此以上禹所第敘一五行以下箕子所陳 陳氏大猷曰五氣運行于天地間未嘗停息故名五行 真氏曰五行者天之所生以善乎人者也其氣運于天而不息其材用于世而不匱其理則賦于人而為五常以天道言莫大於此故居九疇之首五事天之所賦而具於人者貎之恭言之從視之明聽之聦思之睿皆形色中天性之本然也必以敬用之則能保其本然之性不以敬用之則貎必慢言必悖視聽則昏且窒思慮則麤且淺而本然之性䘮矣五者治心治身之要以人事言莫切于此故居五行之次王氏曰皇極立本三德趨時 新安陳氏曰建用皇極為九疇之宗主而敬用五事乃建用皇極之本根敬
  以用五事則身修而極建而天人之道得矣不敬以用五事則身不修而極不建而天人之道胥失之矣此九疇之樞在皇極而皇極之要在五事五事之要又在敬之一字也又曰自嵗至厯數五者如綱之有紀天時所以相維者也故曰五紀民政既舉則欽天授人有不可後推歩占驗以人合天故五紀居八政之次庶徴驗我之得失于天也福極驗我之得失于民也 蘇氏曰威畏也古者威畏通用六極之極窮也苦也 張氏曰福極之柄以人主論之則在天以民論之則在人主 復齋董氏曰董仲舒劉向洪範傳以五行五事皇極庶徴福極五者牽合相從雖其援引春秋經傳以發明其說麤若可信然其所配止於五者而八徴五紀三德稽疑四者則不可得而配此其為說固已拘泥不通至於庶徴分配五福而六極衍其一而無所當則於咎徴合増其一曰皇之不極厥咎眊厥罰常陰厥極弱此則于箕文之外别立此以遷就其說其失箕子之意遠矣眉山蘇氏雖不若漢儒之鑿然其相配亦止於五疇而已一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潤下作鹹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從革作辛稼穡作甘此下九疇之目也水火木金土者五行之生序也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唐孔氏曰萬物成形以㣲著為漸五行先後亦以㣲著為次五行之體水最㣲為一火漸著為二木形實為三金體固為四土質大為五潤下炎上曲直從革以性言也稼穡以德言也潤下者潤而又下也炎上者炎而又上也曲直者曲而又直也徒革者從而又革也稼穡者稼而又穡也稼穡獨以德言者土兼五行無正位無成性而其生之德莫盛于稼穡故以稼穡言也稼穡不可以為性也故不曰曰而曰爰爰於也於是稼穡而已非所以名也作為也鹹苦酸辛甘者五行之味也五行有聲色氣味而獨言味者以其切于民用也輯録一五行者次第之辭與前章異後倣此束齋集傳自水曰潤下至稼穡作甘皆是二意水能潤能下火能炎能上金曰從曰革從而又能革也徳明潤下潤溼而下流炎上炎熱而上升曲直謂生而有曲有直從革謂可因可革無定體種曰稼歛曰穡土性發生稼穡乃所生之大者束齋集傳問如何是金曰從革對曰是從人之革荅曰不然是或從或革爾從者從所鍜制革者又可革而之他而其堅剛之質依舊自存故與曲直稼穡皆成䨇字炎上者上字當作上聲潤下者下字當作去聲亦此意大雅金曰從革一從一革互相變而體不變且如銀打一隻盤便是從更要别作一件家事便是革依舊只是這物事所以云體不變僴從革作辛是其氣辛辢曲直作酸今以兩片木相擦則齒酸是其騐也纂註介軒董氏曰大抵天地之間太極判而為陰陽陰陽分而為五行太極理也陰陽五行氣也理必寓乎氣氣不離乎理故天一生水天三生木天五生土三者皆陽之所生地二生火地四生金二者皆陰之所生析而言之為五行對而言之為二氣豈無其理而自爾哉五行之質形于地是為潤下之水炎上之火曲直之木從革之金稼穡之土五行之神運于天則為春夏秋冬土寄旺于四季而名曰冲氣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本未嘗相離也五行之質存于人心者為肝心肺腎脾五行之神舍于人身者為仁義禮智信質者其粗也神者其精也亦未嘗相離也 徽菴程氏曰五行者八疇之體八疇者五行之用造化之初一溼一燥溼之流為水燥之爍為大溼之融為木燥之凝為金其融結為土自輕清而重濁先天之五行其體也四時主相生六府主相剋後天之五行其用也其體對立其用循環 陳氏大猷曰物之生其初皆為水其終皆為土五行之相生所以相繼也其相克所以相治也潤以質言炎以氣言上下以位言曲直以形言從革以材言稼穡以用言土非止于稼穡以生民粒食之用言之也即稼穡而推五行則潤下用之于灌溉也炎上用之于烹飪也曲直之斵削從革之鎔範用之于宫室噐用也 唐孔氏曰六府以土榖為二五行以土榖合為一蘇氏曰潤下至稼穡皆其德也 夏氏曰五味必言作者水之發源未嘗鹹也流而至海凝結既乆而鹹之味成則鹹者潤下之所作火之始炎未嘗苦也炎炎不已焦灼既乆而苦之味成則苦者炎上之所作木之初生金之初鑛土之始稼穡亦然 新安陳氏曰案蔡傳於稼穡獨以德言而其說皆本蘇氏上四者以性言則不本蘇氏遂覺德字下得未順西山說於此云土之性不可以一二名而其用盛于稼穡稼穡所以養民也却元不用德字 愚謂草木之實多酸雖甘者至乾壊亦酸木擦齒酸之說恐未然二五事一曰貎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貌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聽曰聦思曰睿恭作肅從作乂明作哲聦作謀睿作聖貌言視聽思者五事之敘也貎澤水也言揚火也視㪚木也聽收金也思通土也亦人事發見先後之敘人始生則形色具矣既生則聲音發矣既又而後能視而後能聽而後能思也恭從明聦睿者五事之德也恭者敬也從者順也明者無不見也聦者無不聞也睿者通乎㣲也肅乂哲謀聖者五德之用也肅者嚴整也乂者條理也哲者智也謀者度也聖者無不通也輯録自外而言之則貌外于言自内而言之則聽内于視自貌言視聽言之則思所以為主於内故曰貎曰言曰視曰聽曰思彌遠者彌外彌近者彌内此其所以為次序也僩洪範五事以思為主蓋不可見而行乎四者之間也然操存之漸必自其可見而為之 物則切近明白而易以持守故五事之次思最在後 貌言視聽思皆只以次第相屬問貌如何屬水曰容貌光澤故屬水言發于氣故屬火 問視聽言動比洪範五事動是貌否如動容貌之謂曰思也在裏了動容貌是外靣底心之動便是思又問五行比五事曰曽見吳人傑說得順他云貌是水言是火視是木聽是金思是土將八庶徴來說便都順問貌如何是水曰他云貌是溼潤底便是水故其徴便是肅時雨若洪範乃是五行之書看得他都是以類配僴問視曰明聽曰聦思曰睿曰視曰明是視而便見之謂明聽曰聰是聽而便聞之謂聰思曰睿是思而便通之謂睿 恭作肅恭屬水水有細潤意思人之舉動亦欲細潤聰作謀謀屬金金有静宻意思人之為謀亦貴静宻賀孫乂謂理治 恭作肅至睿作聖此學問之極功盡性踐形之事竝束齋集傳伯謨云老蘇著洪範論不取五行傳而東坡以為漢儒五行傳不可廢此亦自是既廢則後世有忽天之心先生曰漢儒也穿鑿如五事一事錯則皆錯如何却云聽之不聰則某事應貌之不恭則某事應道夫纂註唐孔氏曰洪範本體與人主作法皆據人主為説五行傳曰貌屬木言屬金視屬火聽屬水思屬土五行傳伏生之書也孔于太戊桑穀之下云七日大拱貌不恭之罰高宗雊雉之下云耳不聰之異皆書傳之文也盖木有華葉之容故貌屬木言之斷决若金之斬割故言屬金火外觀故視屬火水内明故聽屬水土安静而萬物生心思慮而萬事成故思屬土 蘇氏洵曰經之次第五行以生數至于五事求之五行則相克何也從五常斯與相克合矣先民之論五行也水性智而事聽火性禮而事視木性仁而事貌金性義而事言上性信而事思及其論五常也以為仁或失于弱故以義斷之義或失于剛故以禮節之禮或失于拘故以智通之智或失于詐故以信正之五常次第所以然五事從之所以亦然右洪範論東坡亦同 西山蔡氏曰貌言視聽思五行相克之序也即五常之序也貌以生為木言以斷為金視以明為火聽以聰為水思以通為土皆自然之理也 蘇氏轍曰人之身蓄為五藏發為五事以應五行脾之發為貎而主土肺之發為言而主金肝之發為視而主木腎之發為聽而主水心之發為思而主火自黄帝以來言之詳矣醫者捨此無以治病漢儒以言為金聽為水得之矣以貌為木以視為火以思為土則不可 勉齋黄氏曰水貌雨太陰火言暘太陽木視燠少陽金聽寒少陰四者或偏于陽或偏于陰惟土思風也通乎四者而不同焉質陰氣陽身之全體故貌言為大耳目聰明體之虚者故視聽次之又曰以造化生人之初驗之便自脗合天一生水水便有形人生精血腠合成形亦若造化之有水也地二生火火便有氣人有體便能有聲者氣之所為亦若造化之有火也水陰而火陽貌亦屬陰而言亦屬陽也水火雖有形質然乃造化之初故水但能潤下火但能炎上其質終是輕清至若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則形質已全具矣亦如人身耳目既具則人之形成矣木陽而金陰亦猶視陽而聽陰也只以此配之則人之身便是一箇造化理自分明 徴菴程氏曰人之始生精與氣耳精之凝為貌氣之出為言精之顯為視氣之藏為聽其主宰為思又曰洪範五事配五行與素問五行傳不合自西京以來説者不一牽合傅會莫能相通千有餘年至黄勉齋而後定其言曰配與屬不同配者比竝之謂屬者管屬之謂嘗得其説而推之配與屬不同配者對峙而為體猶易之先天卦圖也屬者流行而為用猶易之後天卦圖也洪範之五事配水火木金土乃先天之五事言其體也素問屬土金木水火而相生五行傳屬木金火水土而相克乃後天之五事言其用也配與屬不相妨體與用不相惇千古之疑於是判矣案素問言相生亦有不合木水易置乃可五行傳言相克亦與六府五行五事之序自上克下者不同乃倒相克自下克上耳 陳氏經曰五事以思為主猶五行以土為主土居中央心亦虚中而居中者也 李氏祀白曰者自然之理作者修為之效貌之必恭以至思之必睿有物必有則也作肅以至作聖聖人而後可以踐形也 新安陳氏曰五事皆當以敬用之能以敬為主則物循其則而貌言視聽思皆能盡性以踐形恭從明聰睿充而極于肅乂哲謀聖矣不以敬為主則物失其則性不盡而無以踐形矣盡性踐形之學貴乎内外交盡以致夾持之功五事固以思為主而思必以貌言視聼為先貌言視聼在外而可見者也思在内而不可見者也於外而可見者先致持守之功則百體各職其職於内而不可見者復致操存之力則百體益於天君而從其令一敬之功内外夾持庶幾其無滲漉乎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貨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冦七曰賔八曰師食者民之所急貨者民之所資故食為首而貨次之食貨所以養生也祭祀所以報本也司空掌土所以安其居也司徒掌教所以成其性也司冦掌禁所以治其姦也賔者禮諸侯遠人所以徃來交際也師者除殘禁暴也兵非聖人之得已故居末也纂註唐孔氏曰八政用于民以緩急為次食貨祀賔師指事為名三卿舉官為名者三官所主事多若以一字為名則所掌不盡故舉官名以見義鄭𤣥之説非是 陳氏經曰八政或言事或言官互見也 史氏漸曰政莫大於是舜總之九官周分之六卿箕子裂而為八名雖異實無殊也四五紀一曰嵗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厯數嵗者序四時也月者定晦朔也日者正躔度也星經星緯星也辰日月所㑹十二次也厯數者占歩之法所以紀嵗月日星辰也纂註唐孔氏曰五紀五者為天時之經紀也 王氏曰厯者所以紀數 徽菴程氏曰與庶徴相闋而不同者彼以徴王與卿士師尹庶民之得失此特主于授時五皇極皇建其有極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皇君建立也極猶北極之極至極之義標凖之名中立而四方之所取正焉者也言人君當盡人倫之至語父子則極其親而天下之為父子者於此取則焉語夫婦則極其别而天下之為夫婦者於此取則焉語兄弟則極其愛而天下之為凡弟者於此取則焉以至一事一物之接一言一動之發無不極其義理之當然而無一毫過不及之差則極建矣極者福之本福者極之效極之所建福之所集也人君集福于上非厚其身而已用敷其福以與庶民使人人觀感而化所謂敷錫也當時之民亦皆於君之極與之保守不敢失墜所謂錫保也言皇極君民所以相與者如此也輯録皇極一章乃九疇之本荅項平父今人將皇極作大中解都不是皇建其有極不成是大建其有中時人斯其惟皇之極不成是時人斯其惟大之中皇湏是君極須是人君建一箇表儀于上且如北極是在天中喚作北中不可屋極是在屋中喚作屋中不可人君建一箇表儀于上便有肅乂哲謀聖之應五福備具推以與民民皆從其表儀下文凡厥庶民以下言人君建此表儀又湏知天下有許多名色人湏逐一做道理區處着始得於是有念之受之錫之福之類隨其人而區處之大抵皇極是建立一箇表儀後又有廣大含容區處周備底意思無偏無陂以下只是反覆歌詠若細碎解都不成道理泳皇指人君極便指其身為天下做箇様子但縁聖人做得様子高大人所難及而不可以此盡律天下之人故雖不協于極者君亦受之至於而康而色自言好德者亦錫之福 皇極不可以大中訓之只是前靣五行五事八政五紀是已却都載在人君之身包括盡了五行是發源處五事是操持處八政是修人事五紀是順天道就中以五事為主視明聽聰便是建極如明如聰只是合恁地三德亦只是就此道理上權衡或放高或捺下是人事盡了稽疑又以卜筮參之若能建極則推之于人使天下皆享五福驗之於天則為休徴若是不能建極則其在人事便為六極在天亦為咎徴其實都在人君身上又不過敬用五事而已此即篤恭而天下平之意以是觀之人君之所任者豈不重哉如此則九疇方貫通為一若以大中言之則九疇㪚而無統人傑極有湊㑹之義所謂三十幅共一轂斂福錫民聖人亦豈别有福以錫之只取則于此各正其身順理而行則為福也孟子謂君仁莫不仁亦此意人君先正其身故又有五事之說若以皇極為大中則與五事似不相干漢儒如谷永書建大中正五事猶相通說今之所謂皇極者只是順從無所可否經說漢儒說中字只是五事之中猶未為害最是近世說中字不是近日之說只是含糊苟且不分是非不辨黒白遇當做底事只畧畧做些不要做盡此豈聖人之意賀孫極盡也先生指前靣香桌四邉盡處是極所以謂之四極四邉視中央中央是極也堯都平陽舜都蒲坂四邉望之一齊看着平陽蒲坂如屋之極極高之處四邊到此盡了去不得故謂之極宸極亦然至善亦如此應于事到至善處是極盡了更無去處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書之皇極亦是四方所瞻仰者皇有訓大處惟皇極之皇不可訓大皇只當作君所以說遵王之義遵王之路直說到後靣以為天下王其意可見蓋皇字下從王泳問先生言皇極之極不訓中只是標凖之義然無偏無黨無反無側亦有中意荅曰只是箇無私意問標凖之義如何曰此是聖人正身以作民之凖則問何以能斂五福曰當就五行五事上推究人君修身使貌恭言從視明聽聦思睿即身自正五者得其正則五行得其序以之稽疑則龜從筮從卿士從庶民從在庶徴則有休徴而無咎徴和氣致祥有仁壽而無鄙夭便是五福反是則福轉為極陸子静荆門軍曉諭乃是斂六極也徳明自皇建其有極以下是總說人君正心修身立大中至正之標凖以觀天下而天下化之之義無偏無陂以下乃是反復賛歎正說皇極體叚曰皇極之敷言以下是推本結殺一章之大意荅梁文叔東坡書傳中說得極字亦好餘見後皇極辨纂註漢五行志曰皇君也皇極謂人君所建之中 蘇氏曰至而無餘之謂極 林氏曰皇極居中可以包括上下 馮氏曰皇極居中上總下貫與八疇為九 徽菴程氏曰皇極者九疇之樞紐五行之統會 新安陳氏曰五居中固合五行之數而極者仁義禮智信之至五性亦合五行之理五行㪚見諸疇中皇極一疇以五行之理統會之也有極當借無極對觀自至理之妙而無形可見言之曰無極自至理之實有言之曰有極九疇雖至五福而終五福實自皇極而出錫汝保極蔡西山曰民享君之福所以歸于君之極而與君保此極也九峯盖用父說而不用師說辨中雖不免析錫汝及保極為二義然錫汝對上敷錫有眼目又君長為標凖之說有意味辨較優云凡厥庶民無有滛朋人無有比德惟皇作極滛朋邪黨也人有位之人比德私相比附也言庶民與有位之人而無滛朋比德者惟君為之極而使之有所取正耳重言君不可以不建極也輯録見後堂極辨纂註新安陳氏曰作有扶植振起之意建立作興大畧相似不建不作則斯道廢墜矣凡厥庶民有猷有為有守汝則念之不協于極不罹于咎皇則受之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時人斯其惟皇之極此言庶民也有猷有謀慮者有為有施設者有守有操守者是三者君之所當念也念之者不忘之也帝念哉之念不協于極未合于善也不罹于咎不䧟于惡也未合於善不䧟于惡所謂中人也進之則可與為善棄之則流於惡君之所當受也受之者不拒之也歸斯受之之受念之受之隨其才而輕重以成就之也見於外而有安和之色發於中而有好德之言汝于是則錫之以福而是人斯其惟皇之極矣福者爵禄之謂或曰錫福即上文斂福錫民之福非自外來也曰禄亦福也上文指福之全體而言此則為福之一端而發苟謂非禄之福則於下文于其無好徳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為不通矣輯録有猷有為有守是有德之人泳 餘見後皇極辨纂註新安陳氏曰而康而色辨傳皆作民言孔氏謂汝當安汝顔色以謙下人兩而字皆指武王言假容色以俯就誘掖人則人心感發無隠於君曰我所好在德君則尤當迎其善意而錫之福也蓋攸好德為五福之一實福之本也無虐㷀獨而畏高明㷀獨庶民之至㣲者也高明有位之尊顯者也各指其甚者而言庶民之至㣲者有善則當勸勉之有位之尊顯者有不善則當懲戒之此結上章而起下章之義輯録見後皇極辨纂註孔氏曰㷀單無兄弟也無子曰獨人之有能有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凡厥正人既富方穀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時人斯其辜于其無好德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此言有位者也有能有才智者羞進也使進其行則官使者皆賢才而邦國昌盛矣正人者在官之人如康誥所謂惟厥正人者富禄之也穀善也在官之人有禄可仰然後可責其為善廩禄不繼衣食不給不能使其和好于而家則是人將䧟于罪戾矣於其不好德之人而與之以禄則為汝用咎惡之人也此言禄以與賢不可及惡德也必富之而後責其善者聖人設教欲中人以上皆可能也輯録有能有為是有才之人嘗疑正人只是中常之人此等人湏是富方可與為善與無常産有常心者有異泳正人與辨傳異餘見後皇極辨纂註西山蔡氏曰進其行者進於皇之極也 陳氏大猷曰上一節是廣大以奬育人才此一節是公平以㧞用人才 新安陳氏曰正人有四說引康誥惟厥正人以為官之長者為安于人民之分及上下文理相協汝則錫之福汝雖錫之福二福字只當與上文斂時五福作一様說蔡氏用古註爵禄之說使人疑焉作汝用咎辨加一報字未曉此句蔡傳為優無好徳則福之本已揆君雖錫之彼無以受之矣此疇首言建極錫福皆為民言至此則錫之福雖錫之福皆為有位之人言然於此三四節首以庶民與人對言繼而念之受之為民言也則錫雖錫為人言也雖若雜舉而實有條理大意欲君於建極之餘於民則隨才以成之於有位之人則隨才而富以禄之不特斂福以錫庶民且錫福於有位之人也又案辨欠分別民人三德疇人頗辟民僣忒其證甚明無偏無陂遵王之義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會其有極歸其有極偏不中也陂不平也作好作惡好惡加之意也黨不公也反倍常也側不正也偏陂好惡己私之生於心也偏黨反側己私之見于事也王之義王之道王之路皇極之所由行也蕩蕩廣遠也平平平易也正直不偏邪也皇極正大之體也遵義遵道遵路會其極也蕩蕩平平正直歸其極也會者合而來也歸者來而至也此章蓋詩之體所以使人吟咏而得其性情者也夫歌咏以叶其音反復以致其意戒之以私而懲創其邪思訓之以極而感發其善性諷詠之間恍然而悟悠然而得忘其傾邪狹小之念逹乎公平廣大之理人欲消熄天理流行會極歸極有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者其功用深切與周禮大師教以六詩者同一機而尤要者也後世此意不傳皇極之道其不明于天下也宜哉輯録無有作好無有作惡謂好所當好惡所當惡不可作為耳 曰王道蕩蕩又曰王道平平無黨無偏又曰無偏無黨只是一箇道如何如此反覆說只是得人反覆思量入心來則自有所見矣大雅會其有極歸其有極會歸字無異義只是重疊言之與既言無偏無黨又言無黨無偏無別說也泳 餘見後皇極辨纂註孫氏曰老子云大道甚夷而民好徑王之道王之路所謂甚夷者也蕩蕩通達之意平平坦夷之意 張氏曰天下有公好惡不必作也作則非公矣 新安陳氏曰遵猶有不敢違之意至王道蕩蕩三句則自合乎王道無事于遵矣 吕氏曰會如會聚之會歸如歸宿之歸有所會然後有所歸唐孔氏曰天下歸仁焉此歸意與彼同 陳氏大猷曰此承上文言人君能作成人故人皆趨極以申第一節凡厥庶民惟皇作極之義 新安陳氏曰二有極字與章首皇建其有極相照應謂實有之極亦君民同有之極也 息齋余氏曰下章傳指此章為敷言恐未必然曰皇極之敷言是彝是訓于帝其訓曰起語辭敷言上文敷衍之言也言人君以極之理而反復推衍為言者是天下之常理是天下之大訓非君之訓也天之訓也蓋理出乎天言純乎天則天之言矣此賛敷言之妙如此輯録見後皇極辨纂註夏氏曰二曰字皆箕子更端之言 孔氏曰以皇極之道布陳言教不失其常則人皆是順矣天且其順而况於人乎 蘇氏曰天錫禹九疇不能如是諄諄也麤有象數而已禹與箕子推而廣之至皇極尤詳曰此非皆帝之言也皇極之敷言也帝以象數告而我敷廣其言為彝訓亦與帝言無異故曰于帝其訓也 新安陳氏曰自此以上皆身教也凡民于皇極未易悟箕子欲武王不以身教廢言教耳息齋余氏曰𫝊此節易師說似隋世令民誦五教凡厥庶民極之敷言是訓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光者道徳之光華也天子之于庶民性一而已庶民于極之敷言是訓是行則可以近天子道德之光華也曰者民之辭也謂之父母者指其恩育而言親之之意謂之王者指其君長而言尊之之意言天子恩育君長乎我者如此其至也言民而不言人者舉小以見大也輯録洛書九數而五居中洪範九疇而皇極居五故自孔氏傳訓皇極為大中而諸儒皆祖其說余獨以經之文義語脉求之而有以知其不然也蓋皇者君之穪也極者至極之義標凖之名常在物之中央而四外望之以取正焉者也故以極為在中之凖的則可而便訓極為中則不可若北辰之為天極脊棟之為屋極其義皆然而禮所謂民極詩所謂四方之極者於皇極之義為尤近顧今之說者既誤於此而并失於彼是以其說展轉迷繆而終不能以自明也即如舊說姑亦無問其他但即經文而讀皇為大讀極為中則夫所謂惟大作中大則受之為何等語乎今以余說推之則人君以眇然之身履至尊之位四方輻輳靣内而環觀之自東而望者不過此而西也自南而望者不過此而北也此天下之至中者也既居天下之至中則必有天下之絶德而後可以立至極之標凖故必順五行敬五事以修其身厚八政協五紀以齊其政然後至極之標凖卓然有以立乎天下之至中使夫靣内而環觀者莫不於是而取則焉語其仁則極天下之仁而天下之為仁者莫能加也語其孝則極天下之孝而天下之為孝者莫能尚也是則所謂皇極者也由是而權之以三德審之以卜筮驗其休咎于天考其禍福于人如挈裘領豈有一毛之不順哉此洛書之數所以雖始於一終于九而必以五居其中洪範之疇所以雖本于五行究于福極而必以皇極為之主也若箕子之言有曰皇建其有極云者則以言夫人君以其一身而立至極之標凖于天下也其曰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云者則以言夫人君能建其極則為五福之所聚而又有以使民觀感而化焉則是又能布此福而與其民也其曰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云者則以言夫民視君以為至極之標凖而從其化則是復以此福還錫其君而使之長為至極之標凖也其曰凡厥庶民無有滛朋人無有比德惟皇作極云者則以言夫民之所以能有是德者皆君之德有以為其至極之標凖也其曰凡厥庶民有猷有為有守汝則念之不協于極不罹于咎皇則受之云者則以言夫君既立極於上而下之從化或有淺深緩速之不同其有謀者有才者有徳者人君固當念之而不忘其或未能盡合而未底乎大戾者亦當受之而不拒也其曰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時人斯其惟皇之極云者則以言夫人之有能革靣從君而以好德自名則雖未必出于中心之實人君亦當因其自名而與之以善則是人者亦得以君為極而勉其實也其曰無虐㷀獨而畏高明人之有能有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云者則以言夫君之於民一視同仁凡有才能使皆進善則人才衆多而國頼以興也其曰凡厥正人既富方榖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時人斯其辜予其無好德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云者則以言夫凡欲正人者必先有以富之然後可以納之於善不能使之有頼于其家則此人必將陷于不義至于無有好德之心而後始欲教之以修身勸之以求福則已無及于事而其起以報汝惟有惡而無善矣蓋人之氣稟或清或濁或純或駁有不可一律齊者是以聖人所以立極乎上者至嚴至宻而所以接引乎下者至寛至廣雖彼之所以化于此者淺深遲速其效或有不同而吾之所以應于彼者長養涵育其心未嘗不一也其曰無偏無陂遵王之義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會其有極歸其有極云者則以言夫天下之人皆不敢狥其己之私以從乎上之化而會歸乎至極之標凖也盖偏陂好惡者己私之生于心者也偏黨反側者己私之見于事者也王之義王之道王之路上之化也所謂皇極者也遵義遵道遵路方會其極也蕩蕩平平正直則已歸于極矣其曰皇極之敷言是彜是訓于帝其訓云者則以言夫人君以身立極而布命于下則其所以為常為教者皆天之理而不異乎上帝之降𠂻也其曰凡厥庶民極之敷言是訓是行以近天子之光云者則以言夫天下之人於君所命皆能受其教而謹行之則是能不自絶遠而有以親被其道德之先華也其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云者則以言夫人君能立至極之標凖所以能作億兆之父母而為天下之王也不然則有其位無其德不足以首出庶物統御人羣而履天下之極尊矣是書也原于天之所以錫禹雖甚茫昧㣲𣺌有不可得而知者然箕子之所以言之而告武王者則已備矣顧其辭之宏深奥雅若有未易言者然試嘗虚心平氣而再三反覆焉則亦坦然明白而無一字之可疑但先儒未嘗深求其意而不察乎人君所以修身立道之本是以誤訓皇極為大中又見其辭多為含洪寛大之言因復誤認中為含糊苟且不分善惡之意殊不知極居中而不可直謂之中中之得名又以其無過不及至精至當而無有毫釐之差亦非如其所名之義也乃以誤認之中為誤訓之極不謹乎至嚴至宻之體而務為至寛至廣之量其獘將使人君不知修身以立政而墮于漢元帝之優㳺唐代宗之始息卒至于是非顛倒賢否貿亂而禍敗墮之尚何斂福錫民之可望哉嗚呼孔氏則誠誤矣然迹其本心亦曰姑以隨文解義為口耳佔畢之計而已不知其禍之至此也而自漢以來迄今千有餘年學士大夫不為不衆更歴世變不為不多幸而遺經尚存本文可考其出于人心者又不可得而昧也乃無一人覺其非是而以一言正之者使其患害流于萬世是則豈獨孔氏之罪哉余于是竊有感焉作皇極辨六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剛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彊弗友剛克燮友柔克沈潜剛克高明柔克克治友順燮和也正直剛柔三德也正者無邪直者無曲剛克柔克者威福予奪抑揚進退之用也彊弗友者彊梗弗順者也燮友者和柔委順者也沈潜者沈深潜退不及中者也高明者高亢明爽過乎中者也盖習俗之偏氣稟之過者也故平康正直無所事乎矯拂無為而治是也彊弗友剛克以剛克剛也燮友柔克以柔克柔也沈潜剛克以剛克柔也高明柔克以柔克剛也正直之用一而剛柔之用四也聖人撫世酬物因時制宜三德又用陽以舒之陰以斂之執其兩端用其中于民所以納天下民俗于皇極者蓋如此輯録沈潜剛克高明柔克克治也言人資質沈潜者當以剛治之資質高明者當以柔治之此說為勝僴纂註張氏景曰三德馭臣之道見下文 唐氏曰以德行權則威福不下移 陳氏經曰皇極以體常三德以盡變 林氏曰三德者聖人所以臨機制變為皇極之用而權其輕重也正直剛克柔克此三德之目自平康正直而下則釋三德之用以盡其義也不剛不柔為正直蓋中德也剛克謂剛勝柔柔克謂柔勝剛三徳如是當又用之得其宜平安無事之世則用正直以治之彊禦弗順之世則用剛克以治之和順之世則用柔克以治之一于剛則失之亢一于柔則失之懦患剛克之至於亢於是從而沈潜之盖抑其過而歸于中患柔克之至于懦于是從而高明之盖引其不及而歸于中其論聖人宰制天下之權可謂盡矣 新安陳氏曰蔡傳云習俗之偏以彊燮言氣禀之過以沈潜高明言三德一經而四權正直之用一剛柔之用四也四權之中其二政以治之其二教之自治也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無有作福作威玉食威福者上之所以御下玉食者下之所以奉上也曰惟辟者戒其權不可下移曰無有者戒其臣不可上僣也纂註林氏曰此三者人主之權勢所操以用夫三徳者也此三者苟人君能自操持則威福在已名分謹嚴故能操縱予奪以用乎三德其或假于臣下則權勢下移紀綱紊亂其何以操縱三徳而為皇極之用哉 吳氏曰玉食非帝王所急足以觀主威之不下移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人用側頗僻民用僣忒頗不平也僻不公也僣踰忒過也臣而僣上之權則大夫必害于而家諸侯必凶于而國有位者固側頗僻而不安其分小民者亦僣忒而踰越其常甚言人臣僣上之患如此纂註新安陳氏曰此所謂臣大臣也大臣僣天子則次而邦君次而大夫次而小臣次而蒸民皆傚而陵僣無一安其分者夫皇極立本者也三德趣時者也皇極建則三德適時措之宜而權出于上皇極不建則三德失時措之宜而柄移于下矣七稽疑擇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稽考也有所疑則卜筮以考之龜曰卜蓍曰筮蓍龜者至公無私故能紹天之明卜筮者亦必至公無私而後能傳蓍龜之意必擇是人而建立之然後使之卜筮也輯録龜嵗乆則靈蓍生百年一本百莖亦物之神靈者卜筮實問鬼神以蓍龜神靈之物故假之以騐其卦兆卜法以明火爇柴灼龜為兆筮法以四十九蓍分掛揲扐凡十有八變而成卦東齋集傳纂註孔氏曰考正疑事當選擇知卜筮人而建立之使為卜筮之事 西山蔡氏曰皇極之君以人謀未免乎有心有心未免乎有私此所以洗心齋戒以聽天命而無所容其心也擇建立卜筮人者非其人則不可非其職則不專必得其人而立之然後乃可命之卜筮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非細事也曰雨曰霽曰蒙曰驛曰克此卜兆也雨者如雨其兆為水霽者開霽其兆為火蒙者䝉昧其兆為木驛者絡驛不屬其兆為金克者交錯有相勝之意其兆為土輯録易占不用龜而毎言蓍龜皆具此理也筮短龜長者謂龜惟鑚灼之易而筮有扐揲之煩龜之兆一灼便成亦有自然之易洪範卜五即龜用二即蓍雨霽䝉驛克即是五行雨即水霽即火䝉即土驛即木克即金也淳 案五兆配五行與傳二同三異候考曰貞曰悔此占卦也内卦為貞外卦為悔左傳蠱之貞風其悔山是也又有以遇卦為貞之卦為悔國語貞屯悔豫皆八是也輯録問貞悔不止一說如六十四卦則毎卦内三畫為貞外三畫為悔如揲蓍成卦則正卦為貞之卦為悔如八卦之變則純卦一為貞變卦七為悔曰是如此 胡叔噐問内卦為貞外卦為悔先生曰貞悔出洪範貞是正底便是體悔是過底動則有悔又問一貞八悔先生曰如乾夬大有大壯小畜需大畜泰内體皆乾是一貞外體八卦是入悔餘倣此 貞訓正事方正如此悔吝皆是事過後方有内卦之占是事正如此外卦之占是已如此二字有終始之意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凡七雨霽䝉驛克貞悔也卜五雨霽蒙驛克也占二貞悔也衍推忒過也所以推人事之過差也輯録衍推忒變也上七者卜筮之大凡而其變則無窮皆當推衍以極其變卜之變在經兆之體百有二十其頌千有二百體色墨拆方功義弓之類筮之變如老陽變為少陰老陰變為少陽一卦變為六十四卦六十四卦可變為四千九十六卦之類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其變無有終窮東齋集傳衍疑是過多剰底意思忒是差錯了僴纂註王氏曰推衍其義以極其變也如觀之否則占九四之變大有之睽則占九三之變 高氏曰有心未若無心之為公有情未若無情之為信故盤庚遷都成王東征皆以卜筮為主立時人作卜筮三人占則從二人之言凡卜筮必立三人以相參考舊說卜有玉兆瓦兆原兆筮有連山歸藏周易者非是謂之三人非三卜筮也纂註唐孔氏曰三人從二人善鈞從衆也卜筮各有三人如金縢乃卜三龜儀禮士喪卜塟占者三人 周禮太卜掌三兆之法杜註玉兆顓帝之兆瓦兆堯之兆原兆周之兆 西山蔡氏曰恐非是禹敘洛書之時未有原兆與周易也 徽菴程氏曰皇極雖建不敢自是國有大事參諸人謀鬼謀以决其疑人謀本陰陽五行之理鬼謀則以陰陽五行之象數參之一從一逆可以騐其得失矣然稽疑以卜筮為重而龜為尢重也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輯録卜筮處末者占法先斷人志後命于蓍龜之靈不至越于人也周禮筮人國之大事先筮而後卜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從庶民從是之謂大同身其康彊子孫其逢吉輯録心者人之神明其虚靈知覺無異于鬼神雖龜筮之靈不至踰于人故自此以下必以人謀為首然鬼神無心而人有欲人之謀慮未必盡能無適莫之私故自此以下皆以龜筮為主人雖不盡從不害其為吉若龜筮而逆則凶咎必矣此條無問尊卑其謀皆配于龜筮故為大同之吉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逆庶民逆吉輯録此條惟君謀配於龜筮亦吉卿士從龜從筮從汝則逆庶民逆吉輯録此條惟卿士謀配于龜筮亦吉庶民從龜從筮從汝則逆卿士逆吉輯録此條惟民謀配於龜筮亦吉汝則從龜從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輯録此條龜筮一從一違本不可以舉事但筮短龜長又尊者之謀配合故内事則可外事則凶龜筮共違于人用静吉用作凶稽疑以龜筮為重人與龜筮皆從是之謂大同固吉也人一從而龜筮不違者亦吉龜從筮逆則可作内不可作外内謂祭祀等事外謂征伐等事龜筮共違則可静不可作静謂守常作謂動作也然有龜從筮逆而無筮從龜逆者龜尤聖人所重也故禮記大事卜小事筮傳謂筮短龜長是也自夫子賛易極著蓍卦之德蓍重而龜書不傳云輯録此條龜筮皆逆人謀縱有從者動則凶矣以上竝東齋集傳纂註王氏曰周官有大事衆庶得至外朝與羣臣以序進而天子親問焉 張氏曰决疑主於蓍龜故進於卿士庶民之上龜筮既從而卿士庶民逆亦吉者以我心與鬼神合也我與庶民雖逆而亦吉者以卿士與龜筮同也我與卿士逆而亦吉者以庶民與龜筮同也 高氏曰舜之禪禹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龜筮協從此大同也故厯數在躬啓能敬承成王宅洛周召營相四方和會卜惟洛食此大同也故卜世卜年卒過其厯 吕氏曰五者之中三從二逆從之理多吉之所在也然三從之中必龜筮之從乃可蓋龜筮無心既已皆從卿士庶民或別有私心未可知也如盤庚遷都心已無疑卜稽如台獨臣民懐居而不欲遷何妨於吉哉汝與民逆而吉者如周公東征成王既不知周公民又不靖反曰艱大惟在朝大臣與二公及卜筮從故亦吉也聖人假至公無私之物以寓吾之誠惟龜筮皆從庶足驗吾無一毫之未盡苟龜從而筮不從必尚有未盡者故内事猶可外事則否苟汝與臣民皆從而龜筮皆違則是於理必有未盡人已雖從終未免於人為静而不為則吉動為則凶矣此義至精㣲雖天下舉以為然不知又自有不然者 林氏曰卜筮天所示也人事盡而後可以求之天故必皇極建三德又至于有疑然後盡人謀而斷之卜筮苟人事不盡而惟卜筮是拘雖吉何補故龜筮稽疑必在皇極三德之後不可驟語也 吳氏曰天下之事卿士庶民皆不可而猶有吉者蓋自古未之有也使箕子之說行後世人君將有棄卿士忽庶民而惟龜之從邪說異議得以乘間而入天下自此多事矣此蓋商俗尚鬼習聞其說遂信不移雖箕子之賢不能㧞于流俗也 愚謂舜命禹曰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依龜筮協從蓋所謂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龜若此言謀及乃心卿士庶民然後及卜筮亦初不以卜筮為先也事之可否固己黙成于胷中而人謀又協矣猶有待于鬼神不敢率意而行故卜之此見聖人謹重之至亦所以示于民使之信從其事而不懼與惑也若人謀未從惟龜是聽誠有如吳氏所慮矣然天下之事有我所欲為而人不悅有人所欲為而已不從亦有已與人皆疑其不可而天地鬼神自以為可者是皆當於卜筮决之蓋人則有欲而卜筮無私筮猶出於人而龜純乎天矣此稽疑一疇尤以龜為重非茫無底止而一聽于卜也八庶徴曰雨曰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曰燠曰寒曰風曰時五者來備各以其敘庶草蕃廡徴驗也廡豐茂所驗者非一故謂之庶徴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各以時至故曰時也備者無闕少也敘者應節候也五者備而不失其序庶草且蕃廡矣則其他可知也雨屬水暘屬火燠屬木寒屬金風屬土吳仁傑曰易以坎為水北方之卦也又曰雨以潤之則雨為水矣離為火南方之卦也又曰日以晅之則暘為火矣小明之詩首章云我征徂西二月初吉三章云昔我徃矣日月方燠夫以二月為燠則燠之為春為木明矣漢志引狐突金寒之言顔師古謂金行在西故謂之寒則寒之為秋為金明矣又案稽疑以雨屬水以霽屬火霽暘也則庶徴雨之為水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為火類例抑又甚明蓋五行乃生數自然之敘五事則本於五行庶徴則本于五事其條理次第相為貫通有秩然而不可紊亂者也輯録自五行而下得其道則有衆休之徴失其道則有衆咎之徴得失在於身休咎應于天匹夫尚然况人主乎 六者庶徴之目 五者備敘則庶草滋蕃豐廡即下文之休徴也有無相反常雨則無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常燠則無寒則草木不茂百榖不成即下文之咎徴也竝東齋集傳問八庶徴曰時林氏取蔡氏說謂是嵗月日之時自五者來備而下所以申言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之義自王省惟嵗而下所以申言曰時之義某竊謂此時字當如孔氏五者各以其時之說為長林氏徒見時字與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五者並列而為六則遂以此時字為贅不知古人之言如此類者多矣且仁義禮智是為四端加一信字則為五常非仁義禮智之外別有所謂信也故某以為時之在庶徴猶信之在五常不知是否先生曰林氏之說只與古說無異但謂有以嵗而論其時與不時者有以月而論其時與不時者有以日而論其時與不時者可更推之泳舊說謂五者以時至但下文休徴為時咎徴為恒不應獨舉休徴且方自庶徴何得遽言時邪東齋集傳問吳斗南說如何曰舊謂雨屬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屬金燠屬火寒屬水與五行相配皆錯亂了雨只屬水自分曉怎生屬得木問寒如何屬金曰他引左傳金寒之證甚佳又曰貌言視聽思皆只以次第相屬纂註孔氏曰雨以潤物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以乾物燠以長物寒以成物風以動物五者各以其時所以為衆驗 林氏曰雨與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對燠與寒對風行于四者之間 陳氏大猷曰陰陽之氣交則蒸而成雨氣散則開而成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陰退陽進則成燠陽退陰進則成寒陰陽吹扇則成風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風則㳺氣之聚散飛揚者為之燠寒則二氣之循環徃來者為之備為皆有而不闕敘謂應期而不亂 陳氏曰燠熱凉寒四時之氣也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佐四時之氣以生育者也止言燠寒者燠者熱之始寒者凉之極也 唐孔氏曰鄭云雨木氣也春始施生故木氣為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金氣也秋物成而堅故金氣為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火氣也寒水氣也風土氣也凡氣非風不行猶金木水火非土不處故土氣為風下言百穀用成此言庶草蕃廡草茂盛則穀必成矣舉輕以明重也 西山蔡氏曰貌木其徴為雨言金其徴為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視火其徴為燠聽水其徴為寒思土其徴為風曰時者五者與嵗月日各以時應也 徽菴程氏曰庶徴之目六有氣與候之分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五行之氣也時五行之候也五者來備以下言庶徴之氣時謂嵗月日時之時王省惟嵗以下言庶徴之候氣以驗皇極之得失候則并驗乎卿士師尹庶民之得失也一得一失有則俱有氣候之以類應者亦如之不必如漢五行之支離也 新要陳氏曰時有二說孔說指為時雨時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時但該後一半不着程氏本王林之說以氣候二字分之其論遂闊大該貫然孔說亦當存之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吳氏引證其屬水火木金甚當風之屬土獨闕其證當如莊子風生於土囊之口及大塊噫氣其名為風證之風為土氣豈不章章明矣乎 葵初王氏曰案吳斗南以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屬水火木金土序與五行五事相符引諸證甚明但風土無所證今以孔氏陳氏之說補之極合造化雨木氣猶未當一極備凶一極無凶極備過多也極無過少也唐孔氏曰雨多則澇雨少則旱是極備亦凶極無亦凶餘凖是輯録一極備凶一極無凶多些子不得無些子不得泳曰休徴曰肅時雨若曰乂時暘若曰哲時燠若曰謀時寒若曰聖時風若曰咎徴曰狂恒雨若曰僣恒暘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風若狂妄僣差豫怠急廹蒙昧也在天為五行在人為五事五事修則休徴各以類應之五事失則咎徴各以類應之自然之理也然必曰某事得則某休徴應某事失則某咎徴應則亦膠固不通而不足與語造化之妙矣天人之際未易言也失得之機應感之㣲非知道者孰能識之哉輯録今人讀書麤心大膽如何看得古人意思如説八庶徴這若不細心體識如何㑹見得肅時雨若肅是恭肅便自有滋潤底意思所以便説時雨順應之乂時暘若乂是整治便自有開明底意思所以便説時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順應之哲時燠若哲是昭融便自有和煖底意思所以便説時燠順應之謀時寒若謀是藏密便自有寒結底意思所以便説時寒順應之聖時風若聖是通明便自有爽快底意思所以便説時風順應之符舜功云謀自有顯然著見之謀聖是不可知之妙不知于寒于風果相關否曰凡看文字且就地頭看不可將大底便來壓了箕子所指謀字只是且説宻謀意思聖只是説通明意思如何將大底來壓了便休如説喫𬃷固是有大如瓜者且就眼下説只是常常底𬃷如煎藥合用𬃷子幾箇自家湏要説𬃷如𤓰大如何用得許多人若心下不細如何讀古人書洪範庶徴固不是必定如漢儒之説必以為有是事多雨之徴必推説道是某時做某事不肅所以致此為此必然之説所以教人難盡信但古人意思精宻只于五事上體察是有此理如王荆公又却要一齊都不消説感應只把若字做如似字義説了做譬喻説了這也不得荆公固是也説道此事不足騐然而人主自當謹戒如漢儒必然之説固不可荆公全不相闋之説亦不可古人意思精宻恐後世見未到耳賀孫人主之行事與天地相為流通故行有善惡則氣各以類而應然感應之理非謂行此一事即有此一應統而言之一德修則凡德必修一氣和則凡氣必和固不必曰肅自致雨無與于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乂自致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無與于雨但德修而氣必和矣分而言之則德各有方氣各有象肅者雨之類乂者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類求其所以然之故固各有所當也咎徴亦然東齋集傳問休徴咎徴諸家多以義推説時舉竊以為此猶易中取象相似但可以髣髴看而不可以親切求也 休徴雖有五者大抵不出陰陽二端雨寒陰也暘燠風陽也肅謀深而屬静陰類也故時雨時寒應之乂哲聖發見而屬動陽類也故時暘時燠時風應之狂反於肅急失於謀故恒雨恒寒應之僣則不乂豫則不哲蒙則不聖故恒暘恒燠恒風應之未知如此看得否荅曰大槩如此然舊以雨屬木暘屬金燠屬火寒屬水而或者又以雨屬水暘屬火燠屬木寒屬金其説孰是可試思之周僴纂註林氏曰五者中節五福之證不中節為六極之證來備以敘非其自爾是君休嘉之徴也極備極無亦非自爾是君咎過之徴也休咎在此而徴騐在彼肅乂哲謀聖者休之本五者之時休之徴也狂僣豫急蒙者咎之本五者之恒咎之徴也氣一失其和則必自省曰是吾之咎歟故思去其咎而反其休五者之咎聖人雖無之其徴則不可不自省也 陳氏大猷曰肅之反為狂狂則蕩故常雨若乂之反為僣政不治則僣差也僣則亢故常暘若哲之反則猶豫不明故為豫豫則解緩故常燠若謀之反則不深宻而急躁急則縮栗故常寒若聖之反則蔽塞不通而為蒙蒙則㝠其心思無所不入以濟四者之惡故常風若又曰天地之間有必然之理有或然之數周末無寒嵗秦亡無燠年理之常也堯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數之變也理者聖賢之所守數非聖賢之所泥然堯湯雖不能無水旱之變而卒能銷水旱之灾蓋或然之數終不能勝必然之理聖人所以能回天地之造化也 李氏杞曰休咎之分皆起于君一念之㣲 西山蔡氏曰君即五者之應以察吾五事之得失一事得則五事從休徴無不應矣一事失則五事違咎徴無不應矣鯀堙洪水水失其性爾而五行為之汨陳以是理也漢儒不得其意而事為之説騐之于古則鑿而不經推之將來則膠而不應又以福極强配五行而以弱配皇之不極非鑿歟 復齋董氏曰將以防其君之失適以啓其君之惑 伏生五行傳云貌之不恭是謂不肅厥罰恒雨惟金沴木言之不從是謂不乂厥罰恒暘惟木沴金視之不明是謂不哲厥罰恒燠惟水沴火聽之不聦是謂不謀厥罰恒寒惟火沴水思之不睿是謂不聖厥罰恒風惟木金水火沴土曰王省惟嵗卿士惟月師尹惟日嵗月日以尊卑為徴也王者之失得其徴以嵗卿士之失得其徴以月師尹之失得其徴以日盖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五者之休咎有繫一嵗之利害有繫一月之利害有繋一日之利害各以其大小言也輯録王省惟嵗言王所當省者一嵗之事卿士所當省者一月之事以下皆然僴問王省惟嵗三句曰此但言職任之大小如此僴纂註林氏曰自五者來備以下申言曰雨至曰風之義自王省惟嵗以下申言曰時之義或以曰王省惟嵗以後為五紀一疇之傳錯簡在此非也九疇雖別為九實更相經緯故庶徴有五事而皇極有五福 新安陳氏曰此曰字蓋更端而言庶徴之候卿士師尹不言省蒙上文也嵗月日時無易百榖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嵗月日三者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不失其時則其效如此休徴所感也日月嵗時既易百榖用不成乂用昬不明俊民用微家用不寧日月嵗三者雨暘燠寒風既失其時則其害如此咎徴所致也休徴言嵗月日者緫于大也咎徴言日月嵗者著其小也輯録此覆説時之徴嵗統月月統日職尊者所理大而要職小者所理小而詳取象於嵗月日也君秉君道臣行臣職君君臣臣猶嵗月日時之不易則休徴可致反是則為咎徴東齋集傳庶民惟星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月之從星則以風雨民之麗乎土猶星之麗乎天也好風者箕星好雨者畢星漢志言軫星亦好雨意者星宿皆有所好也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黄道也北至東井去極近南至牽牛去極遠東至角西至婁去極中是也九行者黒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東并黄道為九行也日極南至于牽牛則為冬至極北至于東井則為夏至南北中東至角西至婁則為春秋分月立春春分從青道立秋秋分從白道立冬冬至從黒道立夏夏至從赤道所謂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也月行東北入于箕則多風月行西南入于畢則多雨所謂月之從星則以風雨也民不言者者庶人之休咎繋乎上人之得失故但以月之從星以見所以從民之欲者如何爾夫民生之衆寒者欲衣飢者欲食鰥寡孤獨者之欲得其所此王政之所先而卿士師尹近民者之責也然星雖有好風好雨之異而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之常以月之常行而從星之異好以卿士師尹之常職而從民之異欲則其從民者非所以徇民矣言日月而不言嵗者有冬有夏所以成嵗功也言月而不言日者從星惟月為可見耳輯録問庶民惟星一句解不通并下文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意亦不貫曰家用不寧以上自結上文了下文却又説起星之意似是兩叚僴庶民衆多衆星之象也當在師尹惟日之下但其取證不同故各發此義以互相見 二十八宿環繞日月行道之側故月行必經歴之經于箕則多風歴于畢則多雨蓋二星各有所好月經行其處順時當候則陰陽和而風雨時應言無差忒也案星非有嗜好但氣類相感月亦非有順從但行度所次耳今曰好日從乃假説以諭人事民之情性莫不有所好上之人能順其所好所欲與聚所惡勿施則和氣致祥猶如風雨之應上言職分明則至治成此言人心順則和氣應皆庶徴之事也並東齋集傳問箕星好風畢星好雨曰箕是簸箕以其簸揚而鼔風故月宿之則風古語云月宿箕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沙畢是叉網漉魚底叉子亦謂之畢漉魚則其汁水淋漓而下若雨然畢星名義盖取此今畢星上有一柄下開兩叉形象亦類畢故月宿之則雨漢書謂月行東北入軫若東南入箕則風者蓋箕是東南方屬巽巽為風所以好風恐未必然僴纂註西山蔡氏曰王卿士師尹其得失騐之于嵗月日若庶民之得失則在君所謂百姓有過在予一人故此以庶民省之于星以騐其安與不安而已漢志言日行陽道多風早行陰道多雨水日象人君之行不可指而知以正行言之冬則南夏則北然君行急則日行疾君行緩則日行遲疾則過乎中道遲則不及乎中道日之所行月之所隨也日失中道則月亦變行故去中道移而東北入于箕多風為旱移而西入于畢則多雨為水所謂月之從星則以風雨也蓋民之安否省之于星星之風雨本之于日月月之九道本之于日故庶民惟星繼之以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月之從星則以風雨也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寒燠風既徴于貌言視聽思又以所職大小別之於嵗月日又以民之安否參之于星于以見皇極之君視履考祥如此之周旋而不敢忽也 新安陳氏曰案前漢五行志元光中天星盡摇上以問候星者對曰星摇者民勞也又云五星同色天下匽兵百姓安寧歌舞以行以此觀之則以庶民省之于星以騐其安否之説信矣 息齋余氏曰庶徴者合五事五紀以參騐者也於此不言厯數者厯數所以推天運之常庶徴所以參人事之感其進退飛伏有出於厯數所推之外者矣唐一行日食議中有厯與占之説甚精 沈存中曰厯法天有黄赤二道日月有九道此皆强名而已非實有也亦猶天之有三百六十五度天何嘗有度以日行三百六十五日而一朞强謂之度以步日月五星行㳄而已日之所由謂之黄道南北極之中度最均處謂之赤道月行黄道之南謂之朱道行黄道之北謂之黒道黄道之東謂之青道黄道之西謂之白道黄道内外各四并黄道為九日月之行有遲有速難可以一術御也故因其合㪚分為數叚毎叚以一色名之欲以别筭位而已如筭法用赤籌黒籌以别正負之數厯家不知其意遂以為實有九道甚可嗤也九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人有夀而後能享諸福故夀先之富者有廪禄也康寧者無患難也攸好德者樂其道也考終命者順受其正也以福之急緩為先後輯録休咎徴于天則禍福加于人福極通天下人民而言蓋人主不以一身為福極而以天下為福極民皆仁壽堯舜之福也民皆鄙夭桀紂之極也五福以人所尤好者為先東齋集傳纂註孔氏曰壽百二十年 唐孔氏曰世有長壽云百二十年故傳言之未必有正文 林氏曰唐李泌云天命他人皆可言惟君相不可言君相造命者也民命雖禀于天君實制之自五行至庶徴各得其敘則民歸于五福矣五福雖天所畀實自造命者嚮而致之也自五行至庶徴失其敘則民䧟于六極矣欲民不䧟于極亦造命者威而避之也使民享五福而不知六極此治道之極功也故九疇以是終焉陳氏大猷曰人莫不好生惡死壽則生之長者四代皆尚齒故五福夀為先雖夀不可無以養其生故富次
  之壽且富或不免于憂患則身心不安故康寧又次之形康心寧安之至也夀富康寧而不好徳則老而不死為富不仁作偽心勞何足貴哉攸好德則心逸日休自求多福福之本實在此其為福大矣故好德又次之考成也諸福備矣必成其正命則全而歸之順受其正然後為福之至使年雖壽而死非正命雖壽何補非福矣故考終命終焉此之五福即皇極疇之五福五福以攸好徳為根本五福之目雖至第九疇而列而五福之根本則已于第五疇而基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是也好徳則必得其夀為世耇老無德而夀罔之生也好德則得禄而富無德而富怨之府也好德則心廣體胖無入不自得無德則小人長戚戚非安也至于考終命又未有不由德而能戰兢以全歸者諸福固必本于好德而好德又豈非本于建皇極哉 王氏炎曰年未六十死以正命雖考終不得謂之壽年過六十而死非正命雖壽不得謂之考終故夀與考終命各一福也 王氏曰富貴人所欲貧賤人所惡而福極不言貴賤何也曰五福者自天子至庶人皆可使慕而嚮六極亦皆可使畏而遠若貴賤則有常分矣使自公侯至庶人皆慕貴欲其至而不欲賤之在己則陵犯爭奪何有終窮詩曰寔命不猶盖王者之世欲賤者之安其賤如此 顧氏臨曰不言貴雖以嚴分然貴者未必為福賤者未必為極故桀紂貴為天子而不得其死顔回原憲到今穪之徽菴程氏曰富夀康寧考終命全五行之氣攸好徳者全五行之理六極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憂四曰貧五曰惡六曰弱凶者不得其死也短折者横夭也禍莫大于凶短折故先言之疾者身不安也憂者心不寧也貧者用不足也惡者剛之過也弱者柔之過也以極之重輕為先後五福六極在君則繫於極之建不建在民人則由於訓之行不行感應之理㣲矣輯録六極以人所尤惡者為先東齋集傳五福六極曽子固説得好 三衢夏唐老作九疇圖因執以問讀未竟至所謂皆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遂指前圖子云此乃人為安得而皆天也洪範文字最難作向來亦將天道人事分配為之後來覺未盡遂已之直是難以私意安排若只管外邉出意推將去何所不可只是理不如此蘇氏以皇極之建為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寒燠風之時皇極不建則反此漢儒之説尤踈如以百般皇極配庶徴却外邉添出一箇皇極或此邉减却一箇庶徴自増自損皆出己意然此一篇文字極是不齊整不可曉解如五福對六極一曰夀正對凶短折二曰富正對貧三曰康寧對疾與弱皆其類也攸好德却對惡參差不齊不容布置如曰斂時五福錫厥庶民不知如何斂又復如何錫此只是順五行不違五事自已立標凖以示天下使天下之人得以觀感而復其善爾云云今即以皇極為大中者更不賞善亦不罰惡好善惡惡之理都無分别豈理也哉説夏唐老九疇圖五福六極也是配得但是略有不齊問皇極五福即是此五福否曰便即是這五福如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斂底即是盡得這五事以此錫庶民便是使民也盡得這五事盡得五事便有五福僴纂註王氏炎曰比干死刑仇牧死亂狼瞫死戰亦凶乎楚執晉解揚揚曰下臣獲考死又何求死而合義雖不斃牖下非凶也惡者小人之剛自暴者也弱者小人之柔自棄者也 吕氏曰弱何以與六極蓋弱人之大患人所以不自强于善或牽引入于惡而不能自㧞皆弱故也故特以居六極之終 息齋余氏曰六極大率五福之反好德無反者求在我者也 愚謂自初一曰五行至威用六極禹之本文九疇之經也自一五行至篇終箕子之敘論九疇之傳也先經以明其綱後傳以詳其目洪範可得而讀矣盖天地之所以為造化者陰陽五行而已聖人不能違也天地以其氣生育民物而理行乎其中聖人以其理修己治人而氣參乎其上大抵一二三四皆經常之疇法天以治乎人者也六七八九皆權變之疇即人以騐諸天者也而五皇極一疇則守常制變之主與天為徒為民之則者也伏羲本河圖而畫八卦八卦一陰陽也神禹本洛書而敘九疇九疇一五行也然易不言五行範不言陰陽盖陰陽一五行也五行一太極也河圖洛書相為經緯八卦九章相為表裏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洪範法之大不出九疇外則彝倫道之常即在九疇中矣舍是何以敘彜倫哉
  旅獒西旅貢獒召公以為非所當受作書以戒武王亦訓體也因以旅獒名篇今文無古文有輯録先生曰近諸孫将旅獒來讀是時武王已八十餘嵗矣太保此書諄諄告之如教小兒相似若自後世言之為非所宜言不尊君矣銖
  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蠻西旅底貢厥獒太保乃作旅獒用訓于王九夷八蠻多之稱也職方言四夷八蠻爾雅言九夷八蠻但言其非一而已武王克商之後威德廣被九州之外蠻夷戎狄莫不梯山航海而至曰通道云者盖蠻夷來王則道路自通非武王有意于開四夷而斥大境土也西旅西方蠻夷國名犬高四尺曰獒案説文曰犬知人心可使者公羊傳曰晉靈公欲殺趙盾盾躇階而走靈公呼獒而屬之獒亦躇階而從之則獒能曉解人意猛而善搏人者異于常犬非特以其高大也太保召公奭也史記云與周同姓姬氏此旅獒之本序纂註吕氏曰創業之君有一毫之失則後世之君有邱山之害此正謹始之時召公不得不戒以此為防後世猶有求白狼白鹿者 公羊傳釋音躇丑畧反猶超遽不暇以次曰嗚呼明王慎德四夷咸賔無有遠邇畢獻方物惟服食噐用謹德盖一篇之綱領也方物方土所生之物明王謹德四夷咸賔其所貢獻惟服食噐用而已言無異物也纂註新安陳氏曰一篇皆自明王謹德一句推廣之曰昭德之致曰惟德其物曰德盛不狎侮曰玩人喪德曰終累大德德之一辭諄諄焉惟慎德所以自能致貢物惟所貢無異物所以見其慎德若竒玩之物非所當獻亦非所當受一受之則荒怠之心生而慎德之意失矣 林氏曰頴達以噐用為一或謂羽毛齒革之類噐也牛馬大龜之類用也先王于四夷不責彼之難得不求我之所無用王乃昭德之致于異姓之邦無替厥服分寶玉于伯叔之國時庸展親人不易物惟德其物昭示也德之致謂上文所貢方物也昭示方物于異姓之諸侯使之無廢其職分寶玉于異姓之諸侯使之益厚其親如分陳以肅慎氏之矢分魯以夏后氏之璜之類王者以其德所致方物分賜諸侯故諸侯亦不敢輕易其物而以德視其物也輯録問時庸展親諸家多訓展作信是否先生曰展審視也不當訓信時舉人不易物惟德其物易改易也言人不足以易物惟德足以易物德重而人輕也人猶言位也謂居其位者如寳玉雖貴若有人君之德則所錫賚之物斯足貴若無其德雖有至寶以錫諸侯亦不足貴也僴銖問人不易物之易合如字合去聲先生曰看上文意則當作如字讀但德盛不狎侮又難説纂註王氏十朋曰苟非王德所致其頒也以物不以徳 陳氏曰四夷不敢私其物所以表奉上之誠聖人不敢私其物所以示錫予之恩予異姓固昭德之致分同姓以寳玉亦德所致也 吕氏曰聖人公天下為心天下之物與天下共之非如秦皇以千七百國獨奉一身而已然一視同仁之中文理宻察未嘗無等差自親及踈待同姓必厚于待異姓非如墨子之兼愛也 蘇氏曰展親展布親親之意 新安陳氏曰必服食器用之常物始足以見君德之所致若異物適足以昭君之不德物皆君德之所致則此物非徒物也即君之德也易字從傳為明展親從蘇為優德盛不狎侮狎侮君子罔以盡人心狎侮小人罔以盡其力徳盛則動容周旋皆中禮然後能無狎侮之心言謹德不可不極其至也德而未至則未免有狎侮之心狎侮君子則色斯舉矣彼必高蹈遠引望望然而去安能盡其心狎侮小人雖其㣲賤畏威易役然至愚而神亦安能盡其力哉纂註陳氏大猷曰徳愈盛者禮愈恭德盛則心無限量自不狎侮人狎侮之形由德薄心隘而驕矜乘之也此因言慎德而推廣言之也 孫氏曰君子者天下之所歸心也待之不以禮則君子去矣何以盡人之心小人以力輔我者也使之不以禮則小人怠矣何以盡彼之力不役耳目百度惟貞貞正也不後于耳目之所好百為之度惟其正而已纂註王氏炎曰心官為主而耳目從其令則非禮勿聽視百度正矣耳目為主而心為所役則物交物而為所引百度何由而正 陳氏大猷曰受獒是役于耳目之玩也玩人䘮德玩物䘮志玩人則上文狎侮君子之事玩物即上文不役耳目之事德者己之所得志者心之所之纂註王氏十朋曰玩人則以驕而㓕敬故䘮德玩物則以慾而勝剛故䘮志 吕氏曰玩人玩物反覆論狎侮之𡚁陳氏大猷曰受獒則玩人玩物也 林氏曰恃獒之所指如意而有玩忽人之心則人必以為薄徳矣故䘮徳以獒如人意而受之則玩弄于物溺志于此而不自覺豈不䘮志 新安陳氏曰䘮志則亦必䘮德矣未有溺志于物而可以修德者志以道寧言以道接道者所當由之理也已之志以道而寧則不至于妄發人之言以道而接則不至于妄受存乎中者所以應乎外制乎外者所以養其中古者聖賢相授心法也輯録銖問志以道寧言以道接接字如何先生曰接者酬應之謂言當以道酬應也又曰志我之志言人之言纂註陳氏大猷曰受獒則志動于物而非以道寧矣 林氏曰獒之獻必甘言以求納亦必有言其可納者太保言不當受乃苦言逆耳以道揆之則知所從違矣 吕氏曰既説玩好之害又説存養工夫志以道寧孟子所謂持其志言以道接孟子所謂我知言内外交養如此自然不作無益不貴異物不作無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貴異物賤用物民乃足犬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竒獸不育于國不寶遠物則遠人格所寶惟賢則邇人安孔氏曰㳺觀為無益竒巧為異物蘇氏曰周穆王得白狼白鹿而荒服因以不至此章凡三節至所寳惟賢則益切至矣纂註陳氏曰志言如此則本正矣豈復有作無益貴異物之事不貴異物賤用物則珍玩不貴所貴皆服食噐用之物矣遠格則邇者可知邇安則遠者可知人曰寳賢則天下安然其安自近始嗚呼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細行終累大德為山九仞功虧一簣或猶言萬一也吕氏曰此即謹德工夫或之一字最有意味一暫止息則非謹德矣矜矜持之矜八尺曰仞細行一簣指受獒而言也輯録問不矜細行與矜而不争之矜如何曰相似是箇矜惜持守之意纂註王氏十朋曰此書始終皆曰嗚呼始欲其慎終欲其勤也 陳氏大猷曰細行猶言小節即畢命所謂小物易所謂庸行受獒雖若小節所損甚大 吕氏曰當于一嚬一笑一動一作之時子細體察葢小處易得放過功虧一簣非止欠一簣做了便足聖人雖作之不已常若欠一簣 林氏曰世豈有為山者哉盖假説以見意爾孔子之言盖本乎此夫却一獒之獻亦細行爾而世王之兆實見于此箕子曰彼為象箸必為玉盃為玉盃必思遠方珍異之物紂之亡原于此豈在大乎此所以言不矜細行而欲享世王之功也 陳氏經曰一簣之虧是為山未成也人主常持未成之心于既成之日此見純亦不已之意允廸兹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信能行此則生民保其居而王業可永也蓋人主一身實萬化之原苟于理有毫髪之不盡即遺生民無窮之害而非創業垂統可繼之道矣以武王之聖召公所以警戒之者如此後之人君可不深思而加念之哉纂註王氏日休曰兹謂此一篇之言 愚謂前則告以慎德昭德後則戒以䘮德累德然其曰志以道寧言以道接雖不待竟其説而旅之獒可以不受吾之訓不可以不從固以明矣聖人不以細行而不謹大臣不以細過而不諌此古者所以君明臣良而後世鮮儷也漢文帝無太保之訓而却千里馬其賢矣哉
  金縢武王有疾周公以王室未安殷民未服根本易摇故請命三王欲以身代武王之死史録其冊祝之文并敘其事之始末合為一篇以其藏于金縢之匱編書者因以金縢名篇今文古文皆有 唐孔氏曰發首至王季文王史敘將告神之事也史乃冊祝至秉璧與珪記告神之辭也自乃卜至乃瘳記卜吉及王病瘳之事也自武王既䘮以下記周公流言居東及成王迎歸之事也輯録金縢之作在周公東征而歸之後以其記武王時事且備東征本末故敘之于此文集纂註孔氏曰書藏于匱緘之以金不欲人開 鄭氏曰凡藏秘書皆然非始周公 王氏日休曰縢緘也以金緘封若今鎻然
  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記年見其克商之未乆也弗豫不悦豫也纂註蘇氏曰弗豫猶言不懌 陳氏梅叟曰是時成王生纔五年二公曰我其為王穆卜二公太公召公也李氏曰穆者敬而有和意穆卜猶言共卜也愚謂古者國有大事卜則公卿百執事皆在誠一而和同以聽卜筮故名其卜曰穆卜下文成王因風雷之變王與大夫盡弁啓金縢之書以卜者是也先儒專以穆為敬而於所謂其勿穆卜則義不通矣纂註新安陳氏曰蔡傳非孔註專以穆為敬是矣而共卜亦未然也以昭穆之穆證之有幽陰深遠之意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王戚憂惱之意未可以武王之疾而憂惱我先王也蓋郤二公之卜公乃自以為功為三壇同墠為壇于南方北靣周公立焉植璧秉珪乃告太王王季文王功事也築土曰壇除地曰墠三壇三王之位皆南向三壇之南别為一壇北向周公所立之地也植置也圭璧所以禮神詩言圭璧既卒周禮祼圭以祀先王周公郤二公之卜而乃自以為功者盖二公不過卜武王之安否耳而周公愛兄之切危國之至忠誠懇懇于祖父之前如下文所云者有不得盡焉此其所以自以為功也又二公穆卜則必禱於宗廟用朝廷卜筮之禮如此則上下喧騰而人心摇動故周公不於宗廟而特為壇墠以自禱也纂註復齋董氏曰古者有事祖考當夫無廟與不得入廟則為壇以祭禮支子不得祭祖故周公不敢入廟而為壇也 林氏曰植璧於壇秉圭于手 陳氏經曰夫子曰丘之禱乆矣子之不禱為己也周公之禱為君親也為己而禱是不知命為君親而不禱是不知義 或曰金縢之禱不知命乎伊川曰周公誠心欲代其兄豈問命邪史乃冊祝曰惟爾元孫某遘厲虐疾若爾三王是有丕子之責于天以旦代某之身史太史也冊祝如今祝版之類元孫某武王也遘遇厲惡虐暴也丕子元子也旦周公名也言武王遇惡暴之疾若爾三王是有元子之責于天盖武王為天元子三王當任其保䕶之責于天不可令其死也如欲其死則請以旦代武王之身于天之下疑有闕文舊説謂天責取武王者非是詳下文予仁若考能事鬼神等語皆主祖父人鬼為言至于乃命帝庭無墜天之降寶命則言天命武王如此之大而三王不可墜天之寳命文意可見又案死生有命周公乃欲以身代武王之死或者疑之盖方是時天下未安王業未固使武王死則宗社傾危生民塗炭變故有不可勝言者周公忠誠切至欲代其死以輸危急其精神感動故卒得命于三王今世之匹夫匹婦一念諴孝猶足以感格鬼神顯有應騐而况於周公之元聖乎是固不可謂無此理也纂註新安陳氏曰蔡氏謂任保䕶之責于天未然惟不用師説所以疑于天之下有闕文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藝能事鬼神乃元孫不若旦多材多藝不能事鬼神周公言我仁順祖考多材幹多藝能可任役使能事鬼神武王不如且多材多藝不任役使不能事鬼神材藝但指服事役使而言纂註新安陳氏曰謂已仁於父元孫不如旦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用能定爾子孫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祗畏嗚呼無墜天之降寶命我先王亦永有依歸言武王乃受命于上帝之庭布文徳以佑助四方用能定爾子孫于下地使四方之民無不敬畏其任大其責重未可以死故又歎息申言三王不可墜失天降之寳命庶先王之祀亦永有所頼以存也寶命即帝庭之命也謂之寶者重其事也纂注新安陳氏曰敷廣佑助四方今我即命于元龜爾之許我我其以璧與珪歸俟爾命爾不許我我乃屏璧與珪即就也歸俟爾命俟武王之安也屏藏也藏璧與圭言不得事神也蓋武王喪則周之基業必墜雖欲事神不可得也其稱爾稱我無異人子之在膝下以語其親者此亦終身慕父母與不死其親之意以見公之逹孝也輯録乃立壇墠一節分明是對鬼若爾三王有丕子之責于天以旦代某之身此一叚先儒都解錯了只有晁以道説得好他解丕子之責如史傳中責其侍子之責蓋云上帝責三王之侍子侍子指武王也上帝責其來服事左右故周公乞代其死云以旦代某之身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藝能事鬼神乃元孫不若旦多材多藝不能事鬼神用能定爾子孫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祗畏言三王若有侍子之責于天則不如以我代之我多材多藝能事上帝武王不若我多材多藝不能事鬼神不如且留他在世上定你之子孫與四方之民文意如此伊川却疑周公不應自説多材多藝不是如此他只是要代武王之死爾 周公以身代武王之説只縁人看錯了此乃周公諴意篤切以庶幾其萬一丕子之責于天只是以武王受事天之責任如今人説話他要箇人來服事周公便説是他不能服事天不似我多材多藝自能服事天賀孫問周公代武王死亦有此理否曰聖人為之亦湏有此理賜纂註林氏曰自惟爾元孫某至我乃秉璧與珪即冊上所書祝辭全文本用武王名記載代以某字周人以諱事神諱名始于周也自太王王季言則曰元孫自文王言則曰丕子 張氏曰武王若死事未可知大位者姦之窺危病者邪之伺異時三監之叛周公之先見㣲矣 林氏曰旦多材藝元孫之死不若旦之死元孫能畏服四方則旦之生不若元孫之生 新安陳氏曰元孫不若旦非公自誇而貶武王盖欲代其死不得不然言武王不救則天命墜宗社亡非過為危言理勢實然也後來王崩在定商八年後三監之變尚如此况克商二年乎周公忠誠懇切欲代王死以輸危急蓋以武王一身宗社生民之身周公之禱非獨弟為兄臣為居乃為先王禱為天下禱為萬世社稷生靈禱也乃卜三龜一習吉啓籥見書乃并是吉卜筮必立三人以相參考三龜者三人所卜之龜也習重也謂三龜之兆一同開籥見卜兆之書乃并是吉公曰體王其罔害予小子新命于三王惟永終是圖兹攸俟能念予一人體兆之體也言視其卜兆之吉王疾其無所害我新受三王之命而永終是圖矣兹攸俟者即上文所謂歸俟也一人武王也言三王能念我武王使之安也詳此言新命于三王不言新命于天以見果非謂天責取武王也纂註薛氏曰體與詩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之體同周禮占人云凡卜君占體大夫占色史占墨卜人占拆然證以詩之語則卜看兆體亦可通上下言之公歸乃納冊于金縢之匱中王翼日乃瘳冊祝冊也匱藏卜書之匱金縢以金緘之也翼日公歸之明日也瘳愈也案金縢之匱乃周家藏卜筮書之物毎卜則以告神之辭書于冊既卜則納冊于匱而藏之前後卜皆如此故前周公乃卜三龜一習吉啓籥見書者啓此匱也後成王遇風雷之變欲卜啓金縢者亦啓此匱也蓋卜筮之物先王不敢䙝故金縢其匱而藏之非周公始為此匱藏此冊祝為後來自解計也輯録既克商二年止王翼日乃瘳此敘周公請命之事文集纂註林氏曰請代武王之死者周公之本心也王瘳而公不死者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武王既䘮管叔及其羣弟乃流言於國曰公將不利於孺子管叔名鮮武王弟周公兄也羣弟蔡叔度霍叔處也流言無根之言如水之流自彼而至此也孺子成王也商人兄死弟立者多武王崩成王㓜周公攝政商人固已疑之又管叔于周公為兄尤所覬覦故武庚管蔡流言于國以危懼成王而動摇周公也史氏言管叔及其羣弟而不及武庚者所以深著三叔之罪也輯録武王既䘮以下記周公成王時事 管叔及其羣弟止不利于孺子此即大誥所謂三監及淮夷叛也意其稱兵舉事必以誅周公為辭若王敦之于劉隗刁協爾詩序所謂周公遭變陳后稷先公風化之所由而作七月之詩以陳王業風諭成王者蓋此時也文集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辟讀為避鄭氏詩傳言周公以管蔡流言辟居東都是也漢孔氏以為致辟于管叔之辟謂誅殺之也夫三叔流言以公將不利于成王周公豈容遽興兵以誅之邪且是時王方疑公公将請王而誅之邪將自誅之邪請之固未必從不請自誅之亦非所以為周公矣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言我不避則於義有所不盡無以告先王于地下也公豈自為身計哉亦盡其忠誠而已矣輯録周公乃告二公曰止告我先王作大誥遂東征文集纂註孔氏曰辟法也告召公太公言我不以法法三叔則我無以成周道告我先王 吕氏曰舜封象于冇庳所以為至仁周公以法法三叔所以為大義事異而心則一也 張氏行成曰仁人之于兄弟也有怨於心則不宿獲罪于天下則必誅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居東居國之東也鄭氏謂避居東都未知何據孔氏以居東為東征非也方流言之起成王未知罪人為誰二年之後王始知流言之為管蔡斯得者遲之之辭也輯録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殺武庚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鄰降霍叔于庶人命㣲子啓代殷後作㣲子之命皆此時事文集周公東征不必言用權自是王室至親與諸侯連衡背叛當國大臣豈有坐視不救之理帥師征之乃是正義不待可與權者而後能也若馬鄭以為東行避謗乃鄙生腐儒不達時務之説可不辨而自明陳少南于經㫖多踈畧不通點撿處極多不足據以為説來教所謂周公之志非為身謀也為先王謀也非為先王謀也以身任天下之重也此語極佳荅徐元聘罪人斯得前書已具報矣不知看得如何此處湏着箇極廣大無物我底心胷看方得若有一毫私吝自愛惜避嫌疑之心則與聖人做處天地懸隔矣萬一成王終不悟周公更待罪幾年不知如何收殺荅何叔京問罪人斯得或以為管蔡或以為周公官屬如何先生曰非也管蔡既流言成王疑之未知罪人之為誰也及周公居東二年成王因風雷之變啓金縢而悟乃知罪在管蔡也若曰所謂罪人者今得之矣又問所謂居東二年即東征否先生曰成王方疑周公豈得便東征乎二年待罪也東征三年非二年也傳家録有一叚云云荅徐元聘與後荅仲黙帖同銖問金縢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馬鄭皆音辟為避其意蓋謂管蔡流言成王既疑周公公乃避居東都二年之乆以待成王之察及成王遭風雷之變啓金縢之書迎公來返返乃攝政方始東征所謂罪人斯得者成王得其流言之罪人也陳少南吳才老從之而詆先儒誅辟之説銖竊謂周公之誅管蔡與伊尹之放太甲皆聖人之變惟二公至誠無愧正大明白故行之不疑未可以淺俗之心窺之也此辟字與蔡仲之命所謂致辟之辟同安得以辟為避且使周公委政而去二年之乆不幸成王終不悟而小人得以乘閒而入則周家之禍可勝言哉周公是時不知何以告我先王也觀公之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其言正大明白至誠惻怛則區區嫌疑有所不敢避矣惟有此心無愧而先王可告也自潔其身而為匹夫之諒周公豈為之哉先生荅曰辟字當從古註説弗辟之説只從鄭氏為是向董叔重得書亦辨此條一時信筆荅之謂當從古註説後來思之不然是時三叔方流言于國周公處兄弟骨肉之間豈應以片言半語便遽然興師以誅之聖人氣象大不如此又成王方疑周公周公固不應不請而自誅之若請之于王王亦未必見從則當時事勢亦未必然雖曰聖人之心公平正大區區嫌疑似不必避但舜避堯之子于南河之南禹避舜之子于陽城自是合如此若居堯之宫逼堯之子即為簒矣或又謂成王疑周公故周公居東不幸成王終不悟不知周公又如何處愚謂周公亦惟盡其忠誠而已矣胡氏家録有一叚論此極有意味與蔡仲黙帖纂註唐孔氏曰惟言居東不言居東在何處王肅云東洛邑也又曰傳言三年者謂初去及來凡經三年也書云二年者直數居東之年除其去年也 張氏曰罪人之得在二年而周公之歸在三年初不相妨吕氏曰方是時内而少主疑惑外而四國倡亂周公何恃而敢出征三年之乆蓋十亂尚有如二公者為太
  師太保而在内可以委付内事調䕶鎮定于其間故也後世權臣安敢輕去君側舉足左右變不旋踵矣 碧梧馬氏曰居東二年罪人斯得即是東征而後得罪人也若是中間白閒坐了二年何以得罪人蔡氏曲成鄭説為語迂回合詩書比而觀之定從孔氏刑辟之説其庶矣乎 武夷熊氏曰或曰所謂流言不過羣叔播為中傷之言所謂我之弗辟音避居東二年乃是周公避之而居東所謂罪人斯得則周公居東之後王始知流言之為管蔡也于後管叔懐流言之罪挾武庚以畔而後誅之耳豈有兄弟之間方聽道塗之言而遽欲致辟之乎曰不然也曷不證之蔡仲之命乎亦惟曰羣叔流言即接以致辟之辭矣曰流言者特㣲其辭耳三監武庚之叛固已在其中矣盖當是時成王以㓜冲而撫新造之邦流言之變危急存亡之所繫周公以身佩安危之寄擔當重任撫機不發大事去矣故寧不顧兄弟之親不恤天下後世之議已事蓋有重于此者所以即形為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之言而居東二年罪人斯得即東征致辟之事也况謂之曰罪人以其煽亂王室而聲其罪耳豈流言僅及周公而遽以罪加之乎由是觀之此為何時尚可從容二年之避乎吾知公必不然矣于後公乃為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鴞王亦未敢誚公鴟鴞惡鳥也以其破巢取卵比武庚之敗管蔡及王室也誚譲也上文言罪人斯得則是時成王之疑十已去其四五矣輯録于後公乃為詩止誚公公既㓕武庚管蔡而成王之疑未釋故公不欲遽歸留居東方而周大夫為作破斧伐柯九罭狼䟦之詩文集管蔡流言使成王疑周公周公雖已㓕之然成王之疑未釋則亂未弭也故周公作鴟鴞之詩以遺王而告以王業艱難不忍毁壞之意所以為救亂也 管蔡流言以謗周公而公征之不知者以為公之為是以救其身而已故為此詩者為之發明其心如此學者于此玩味而有得焉則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竝詩傳纂註吕氏曰王欲誚公而未敢所謂未敢則悔過之根本也 新安陳氏曰我之弗辟朱子初主孔註甚力後來改從鄭説且特與九峰言之固宜九峯用師説而不敢違也然深思而廣證之從孔註甚正大從鄭説實迂晦辟即致辟如曰乃辟曰罔攸辟曰爾惟勿辟只辟之一字便是施刑于彼何待致字而後明我不以刑辟罪之則無以告先王辭甚明白若云我若不避之如何接得我無以告我先王不審避之将何以告先王乎有辟字在上則居東即是屯駐以東征矣作鴟鴞詩所謂既取我子便是武庚既敗我管蔡矣三年而歸便是因風雷之變成王迎之以歸也首尾關渉三年朱子與蔡帖引避堯舜之子為證與此大不同謹䟽於此以俟通經君子察之秋大熟未穫天大雷電以風禾盡偃大木斯㧞邦人大恐王與大夫盡弁以啓金縢之書乃得周公所自以為功代武王之説王與大夫盡弁以發金縢之書將卜天變而偶得周公冊祝請命之説也孔氏謂二公倡王啓之者非是案秋大熟繫于二年之後則成王迎周公之歸蓋二年秋也東山之詩言自我不見于今三年則居東之非東征明矣蓋周公居東二年成王因風雷之變既親迎以歸三叔懷流言之罪遂脅武庚以叛成王命周公征之其東征徃反首尾又自三年也二公及王乃問諸史與百執事對曰信噫公命我勿敢言周公卜武王之疾二公未必不知之周公冊祝之文二公蓋不知也諸史百執事蓋卜筮執事之人成王使卜天變者即前日周公使卜武王疾之人也二公及成王得周公自以為功之説因以問之故皆謂信有此事已而歎息言此實周公之命而我勿敢言爾孔氏謂周公使之勿道者非是輯録秋大熟止我勿敢言金縢所藏代武王之説文集纂註葵初王氏曰如蔡點當云我莫敢言耳説文勿莫也王執書以泣曰其勿穆卜昔公勤勞王家惟予冲人弗及知今天動威以彰周公之德惟朕小子其新迎我國家禮亦宜之新當作親成王啓金縢之書欲卜天變既得公冊祝之文遂感悟執書以泣言不必更卜昔周公勤勞王室我㓜不及知今天動威以明周公之德我小子其親迎公以歸于國家禮亦宜也案鄭氏詩傳成王既得金縢之書親迎周公鄭氏學出于伏生而此篇則伏生所傳當以親為正親誤作新正猶大學新誤作親也纂註馬融本新迎作親逆王出郊天乃雨反風禾則盡起二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盡起而築之嵗則大熟國外曰郊王出郊者成王自徃迎公即上文所謂親逆者也天乃反風感應如此之速洪範庶徴孰謂其不可信哉又案武王疾瘳四年而崩羣叔流言周公居東二年罪人既得成王迎周公以歸凡六年事也編書者附于金縢之末以見請命事之首末金縢書之顯晦也輯録王執書止嵗則大熟歸禾嘉禾之書皆此後作周公自是歸大夫美之而作東山之詩也文集成王方疑周公二公何不為周公辨明若天不雷電以風二公終不進説矣當是時成王欲誚周公而未敢蓋周公東征其勢亦難誚也此成王雖深疑之而未敢誚之也若成王終不悟周公湏有所處矣 書中可疑諸篇若一齊不信恐倒了六經如金縢亦有非人情者雨反風禾盡起也是咤異成玉又如何恰限去啓金縢之書然當周公納䇿于匱中豈但二公知之賀孫纂註林氏曰公尚欲以身代兄之死况肯奪兄子之位乎此成王所以感悟也出郊者及公至則郊勞而親迎之也孔氏以為郊天誤矣又謂木有偃拔起而立之亦非凡禾為木所仆而不能自立者則為之起而築之加人力焉築者築禾也 新安陳氏曰成王未知周公則天為之雷風偃禾既知周公則天為之反風起禾感應之速如應響然天豈在君心外邪 林氏曰自周公居東而下其事迹皆在大誥之後然實與周公請死之事相為終始故於此併載之 愚謂帝王之興自有天命必至于極而後見武王崩成王㓜天下之重懸於周公公負謗而不遑自安王得詩而尚猶未悟文武之業危如一髪非天其孰能警悟而扶持之故天之動威不特以彰周公之德實以表見三監之罪而顯相文武之業也如漢髙困於項籍而大風為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沙光武窘于王郎而河氷為之自合庸非天乎大誥武王克殷以殷餘民封受子武庚命三叔監殷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二叔流言公將不利于孺子周公避位居東後成王悟迎周公歸三叔懼遂與武庚叛成王命周公東征以討之大誥天下書言武庚而不言管叔者為親者諱也篇首有大誥二字編書者因以名篇今文古文皆有 案此篇誥語多主卜言如曰寧王遺我大寶龜曰朕卜并吉曰予得吉卜曰王害不違卜曰寧王惟卜用曰矧亦惟卜用曰予曷其極卜曰矧今卜并吉至于篇終又曰卜陳惟若兹意邦君御事有曰艱大不可征欲王違卜故周公以討叛卜吉之義與天命人事之不可違者反覆誥諭之也輯録大誥一篇不可曉據周公在當時外則有武庚管蔡之叛内則有成王之疑周室方且岌岌然他作此書决不是備禮苟且為之必欲以此聳動天下也而今大誥大意不過説周家辛苦做得這基業在此我後人不可不有以成就之而已其後又却專歸在卜上其意思綏而不切殊不可曉廣因言武王既克紂武庚三監及商民叛曰當初紂之暴虐天下之人胥怨無不欲誅之及武王既奉天下之心以誅紂於是天下之怨皆解而歸德于周矣然商之遺民及與紂同事之臣一旦見故主遭人戮宗社為墟寧不動心兹固叛心之所由生也盖始于若紂之暴而欲其亡固人之心及紂既死則怨己解而人心復有所不忍亦事勢人情之必然者又况商之流風善政畢竟尚有在人心者及其頑民感商恩意之深此其所以叛也後來樂毅伐齊亦是如此僴纂註陳氏大猷曰武王以公義封武庚而不虞其怨以親愛用三叔而不料其反仁人之過也使捨武庚而立㣲子三監雖欲叛而不從捨三叔而任他人武庚雖欲反而不敢 陳氏經曰使三叔監殷亦如舜之封象不得有為于其國使吏治其國之意
  王若曰猷大誥爾多邦越爾御事弗弔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洪惟我㓜沖人嗣無疆大歴服弗造哲廸民康矧曰其有能格知天命猷發語辭也猶虞書咨嗟之例案爾雅猷訓最多曰謀曰言曰己曰圖未知此何訓也弔恤也猶詩言不弔昊天之弔言我不為天所恤降害于我周家武王遂䘮而不少待也沖人成王也厯厯數也服五服也哲明哲也格格物之格言大思我㓜沖之君嗣守無疆之大業弗能造明哲以導民於安康是人事且有所未至而况言其能格知天命乎輯録王若曰周公若曰若字只是一似如此説底意思如漢書中帝意若曰之類蓋或宣道德意者敷演其説或記録者失其語而追記其意如此也 書中弗弔字只如字讀解者欲訓弔為至故音的聲非也其義止如詩中所謂不弔昊天耳言不見閔弔于上帝也僴纂註林氏曰政雖攝於周公而成王在上為天子號令雖由己出必稱王命以告也猷發語之辭若二典所謂咨甘誓𦙍征所謂嗟竊意至周時發語之辭變而為猷故㣲子之命多士多方皆言王若曰猷越及也 孔氏曰猷道也順人道以誥天下也陳氏曰今人誥諭人多先言我説道理與汝也 吕氏曰叛者三監武庚耳何必大誥多方蓋天下初定人情未安三監煽變恐亂之牽引不止於此所以大誥諭之人心有定則變無由生也 真氏曰聖賢舉事必先誥諭多方者所以昭大公而一衆志非但防亂而已 馬融讀不少延為句 薛氏曰洪惟與洪惟作威同 復齋董氏曰㓜謂年少沖童也 陳氏大猷曰格知格之至也下文將言用龜紹天明故先謙言已不知天命也王氏曰大誥疑有脱誤其不可知者輙闕之而釋其可知者已予惟小子若渉淵水予惟徃求朕攸濟敷賁敷前人受命兹不忘大功予不敢閉于天降威用己承上語辭已而有不能已之意若渉淵水者喻其心之憂懼求朕攸濟者冀其事之必成敷布賁飾也敷賁者修明其典章法度敷前人受命者増益開犬前王之基業若此者所以不忘武王安天下之大功也今武庚不靖天固誅之予豈敢閉抑天之威用而不行討乎輯録因論點書曰人説荆公穿鑿只是好處亦用還他如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用寧王遺我大寶龜皆非註家所及人傑纂註葉氏曰禮天子在䘮稱予小子詩閔予小子是也 陳氏大猷曰渡水曰渉渡訖曰濟 夏氏曰敷布賁飾之事以敷布恢張前人所受之命於此不忘前人之大功烈也 孔氏曰我不敢閉絶天所下威用而不行 新安陳氏曰若渉淵水畏之之深也徃求攸濟濟之之道也知懼自强兩者並行方能濟難不知畏者忽徒知畏者阻皆非也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我者甚重今日不敢不力不敷賁敷受命是不能繼志述事而忘祖宗之大功也不用兵伐四國是不能奉行天討而閔天之降威也 真氏曰天降威謂天以商有罪降之黜罰非我所敢拒也王者用威聽乎天而已天未降威不敢先文王事殷是也天既降威不敢後武王伐殷是也 王氏曰閉拒也天降威成王不敢拒故用寧王所用大寶龜紹天之明以斷吉凶而即天命也愚案朱子深取王氏點句而蔡氏不盡從何也 寧王遺我大寶龜紹天明即命曰有大艱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靜越兹蠢寧王武王也下文又曰寧考蘇氏曰當時謂武王為寧王以其克殷而安天下也蠢動而無知之貌寧王遺我大寶龜者以其可以紹介天明以定吉凶曩嘗即龜所命而其兆謂將有大艱難之事于西土西土之人亦不安静是武庚未叛之時而龜之兆蓋已預告矣及此果蠢蠢然而動其卜可騐如此將言下文卜𠮷之事故先發此以見卜之不可違也纂註葉氏曰自成王稱之曰寧考槩言之曰寜人以其在前曰前寧人皆稱武王也 吕氏曰寧王遺我大寳龜大誥一篇之綱領也自始至終皆以卜為言 林氏曰天之吉凶示人甚明然其道幽㝠無介紹以傳其意惟卜之以龜則天之明曉然可見此成王所以即而受命焉 薛氏曰即命與金縢即命于元龜同意 史氏漸曰文武成之際事之大者凡三皆以卜而决文王將獵得非虎非熊之卜而太公起于渭濵造周之謀自此而成武王師渡孟津曰朕夢協朕卜興周之基自此而定成王主少國疑之際而三監商奄相煽而起頼朕卜并吉故周公寜違衆而舉師不敢違卜而逆天而安周之功自此而著周家三世以三卜而興則大龜為世守之寶也亦宜 新安陳氏曰武庚之亂在東非西土也孔註四國作大難于京師意其指流言于國歟 葵初王氏曰西土指鎬京為是即牧誓所謂西土之人大艱以下艱大例之是因流言而有東征之役殷小腆誕敢紀其敘天降威知我國有疵民不康曰予復反鄙我周邦腆厚誕大敘緒疵病也言武庚以小厚之國乃敢大紀其既亡之緒是雖天降威于殷然亦武庚知我國有三叔疵隙民心不安故敢言我將復殷業而欲反鄙邑我周邦也纂註吕氏曰反鄙之鄙如鄭子産曰鄭鄙邑也今蠢今翼日民獻有十夫予翼以于敉寧武圖功我有大事休朕卜并吉于徃敉撫武繼也謂今武庚蠢動今之明日民之賢者十夫輔我以徃撫定商邦而繼嗣武王所圖之功也大事戎事左傳云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休美也言知我有戎事休美者以朕卜三龜而并吉也案上文即命曰有大艱于西土蓋卜于武王方崩之時此云朕卜并吉乃卜于將伐武庚之日先儒合以為一誤矣纂註孔氏曰今天下蠢動今之明日四國人賢者有十夫來翼佐我周國撫安武事謀立其功言人事先應人謀既從卜又并吉所以為美 林氏曰民之賢者有十夫來助予徃征以撫安武王所圖之功則得人心矣朕卜并吉則得天心矣天人俱應則我周有必勝之理武庚有必亡之勢如之何不征民獻與黎獻同欒武子以三卿為主不與楚戰亦周公從十夫之意曰艱大者雖衆皆不知天者也知天之十獻為主可謂衆矣惜十民獻名氏不見于後世耳 楊氏曰惟至誠為能通天下之志誠而不疑其類自合方是時危疑之甚惟周公以身任之而不疑故十夫予翼此勿疑朋盍簮之謂也 新安陳氏曰公之東征邦君卸事皆疑民獻十夫先至故公表其人以告天下蓋天之視聽在民而民之去就視賢蓍龜固可以紹天明賢人尤可以占天意賢人人中之蓍龜也此章言武庚作亂不可不征而决之賢與卜民獻龜卜乃大誥之大綱領也敉寜武圖功以武字稱武王固簡明但未有單以武字稱武王之例并吉如金縢乃并是吉指龜與占書并是吉耳釋此二句古註為優肆予告我友邦君越尹氏庶士御事曰予得吉卜予惟以爾庶邦于伐殷逋播臣此舉嘗以卜吉之故告邦君御事徃伐武庚之辭也肆故也尹氏庶官之正也殷逋播臣者謂武庚及其羣臣本逋亡播遷之臣也爾庶邦君越庶士御事罔不反曰艱大民不静亦惟在王宫邦君室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王害不違卜此舉邦君御士不欲征欲王違卜之言也邦君御事無不反曰艱難重大不可輕舉且民不静雖由武庚然亦在于王之宫邦君之室謂三叔不睦之故實兆釁端不可不自反害曷也越我小子與父老敬事者皆謂不可征王曷不違卜而勿征乎纂註新安陳氏曰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據蔡氏則以小子為邦君等之自稱以考翼為父老敬事者據諸説則以小子為成王自言接上文言之謂是在王之宫邦君之室及我小子之身當考成其敬翼以自反而已不可征也二説皆未允當宜與下文厥考翼其肻曰兩處一様説而皆通可也大抵周誥聱牙又或訛闕不可强通姑解其大畧可也肆予冲人永思艱曰嗚呼允蠢鰥寡哀哉予造天役遺大投艱于朕身越予沖人不卬自恤義爾邦君越爾多士尹氏御事綏予曰無毖于恤不可不成乃寧考圖功造為卬我也故我沖人亦永思其事之艱大歎息言信四國蠢動害及鰥寡深可哀也然我之所為皆天之所役使今日之事天實以其甚大者遺於我之身以其甚艱者投於我之身於我沖人固不暇自恤矣然以義言之于爾邦君於爾多士及官正治事之臣當安我曰無勞于憂誠不可不成武王所圖之功相與戮力致討可也此章深責邦君御事之避事輯録卬字即我字沈存中以為泰語平音故謂之卬淳纂註新安陳氏曰以大任責已以大義責臣非不知遺我以大投我以艱而責不得辭也以義言之當如此反觀之則以艱大沮撓者其為不義大矣已予惟小子不敢替上帝命天休于寧王興我小邦周寧王惟卜用克綏受兹命今天其相民矧亦惟卜用嗚呼天明畏弼我丕丕基卜伐武庚而吉是上帝命伐之也上帝之命其敢廢乎昔天眷武王由百里而有天下亦惟卜用所謂朕夢協朕卜襲于休祥是也今天相佑斯民避凶趨吉况亦惟卜是用是上而先王下而小民莫不用卜而我獨可廢卜乎故又歎息言天之明命可畏如此是蓋輔成我丕丕基業其可違邪天明即上文所謂紹天明者纂註吕氏曰天之明示威畏非以困我乃欲輔成我大業也如孟子言天將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畏之者乃所以弼之也多難興邦殷憂啓聖此周公自强處即所以畏天命王曰爾惟舊人爾丕克遠省爾知寧王若勤哉天閟毖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極卒寧王圖事肆予大化誘我友邦君天棐忱辭其考我民予曷其不于前寧人圖功攸終天亦惟用勤毖我民若有疾予曷敢不于前寧人攸受休畢當時邦君御事有武王之舊臣者亦憚征役上文考翼不可征是也故周公專呼舊臣而告之曰爾惟武王之舊人爾大能遠省前日之事爾豈不知武王若此之勤勞哉閟者否閉而不通毖者艱難而不易言天之所以否閉艱難國家多難者乃我成功之所在我不敢不極卒武王所圖之事也化者化其固滯誘者誘其順從棐輔也寧人武王之大臣當時謂武王為寧王因謂武王之大臣為寧人也民獻十夫以為可伐是天輔以誠信之辭考之民而可見矣我曷其不于前寧人而圖功所終乎勤毖我民若有疾者四國勤毖我民如人有疾必速攻治之我曷其不于前寧人所受休美而畢之乎案此三節謂不可不卒終畢寧王寧人事功休美之意言寧人則舊人之不欲征者亦可愧矣輯録諸家棐字並作輔字訓更曉不得後讀漢書顔師古註云匪棐通用如書中棐字正合作匪字義賀孫忱諶字只訓信天棐忱如云天不可信僴纂註唐孔氏曰三節文辭畧同義不甚異 林氏曰武庚之叛是天之閟塞而使我毖慎盖欲其操心危而慮患深養其德慧術智于疢疾之中此正我戡定禍難以成武功之所也 新安許氏曰文公謂棐匪通今蔡傳解棐為輔乃異師説蓋天非誠然有言考之民可見天意欲征武庚故此歸之於天非諄諄然命之也民心之所欲即是天意如此 陳氏大猷曰圖事以其所行言圖功以其所成言休以受命言反覆諭之耳 新安胡氏曰寧人寧王前寧人皆當從前葉氏之説王曰若昔朕其逝朕言艱日思若考作室既底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構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矧肯穫厥考翼其肯曰予有後弗棄基肆予曷敢不越卬敉寧王大命昔前日也猶孟子昔者之昔若昔我之欲徃我亦謂其事之難而日思之矣非輕舉也以作室喻之父既底定廣狹高下其子不肯為之堂基况肯為之造屋乎以耕田喻之父既反土而菑矣其子乃不肯為之播種况肯俟其成而刈穫之乎考翼父敬事者也為其子者如此則考翼其肯曰我有後嗣弗棄我之基業乎盖武王定天下立經陳紀如作室之底法如治田之既菑今三監叛亂不能討平以終武王之業則是不肯堂不肯播况望其肯構肯穫而延緜國祚于無窮乎武王在天之靈亦必不肯自謂其有後嗣而不棄墜其基業矣故我何敢不及我身之存以撫存武王之大命乎案此三節申喻不可不終武功之意纂註蘇氏曰如我昔者本意則已徃矣所以至今者以言艱而日思之也 新安陳氏曰案蘇説文意頗順厥考翼與前考翼不可征要當闕疑若兄考乃有友伐厥子民養其勸弗救民養未詳蘇氏曰養厮養也謂人之臣僕大意言若父兄有友攻伐其子為之臣僕者其可勸其攻伐而不救乎父兄以喻武王友以喻四國子以喻百姓民養以喻邦君御事今王之四國毒害百姓而邦君臣僕乃憚于征役是長其患而不救其可哉此言民被四國之害不可不救援之意纂註張氏曰此叚當在闕疑之數 林氏曰王氏闕之為得 真氏曰養如養冦之養友謂我所友愛之人以仇讐之人伐吾子尚可言也以友愛之人伐吾子民其可容養之且觀我勿救乎友指三監三監本吾所親愛者一旦至此孟子所謂涕泣而道之者也伐厥子如詩所謂既取我子也民謂當時異論者實指邦君御事而託之民也若兄考指武王言周公之兄成王之考也友謂管蔡子謂成王兄考之子也管蔡叛周是伐兄考之子也兄考之子為友所伐爾民乃欲養禍而勸以弗救乎王曰嗚呼肆哉爾庶邦君越爾御事爽邦由哲亦惟十人廸知上帝命越天棐忱爾時罔敢易法矧今天降戾于周邦惟大艱人誕鄰胥伐于厥室爾亦不知天命不易肆放也欲其舒放而不畏縮也爽明也爽厥師之爽桀昏德湯伐之故言爽師受昬徳武王伐之故言爽邦言昔武王之明大命于邦皆由明哲之士亦惟亂臣十人蹈知天命及天輔武王之誠以克商受爾于是時不敢違越武王法制憚于征役矧今武王死天降禍于周首大難之四國大近相攻于其室事危勢廹如此爾乃以為不可征爾亦不知天命之不可違越矣此以今昔互言責邦君御事之不知天命案先儒皆以十人為十夫然十夫民之賢者爾恐未可以為廸知帝命未可以為越天棐忱所謂廸知者蹈行真知之辭也越天棐忱天命已歸之辭也非亂臣昭武王以受天命者不足以當之况君奭之書周公歴舉虢叔閎夭之徒亦曰廸知天威於受殷命亦曰若天棐忱詳周公前後所言則十人之為亂臣又何疑哉纂註陳氏曰肆伐也詩曰是伐是肆 林氏曰王莽大誥亦曰肆哉顔師古曰肆陳也勸令陳力是也見翟義傳 一説我鋪陳辭㫖欲其聽也 孔氏曰十人謂民獻十夫 林氏曰國家有大議大利害紛紜不决非有大過人之智足以決定大計安能致邦之爽明無疑哉武庚之亂邦君御事皆疑此十人者惠然而來以為可征則夫十人者蓋哲人也十人所以為哲人者以其能廸知帝命故也新安陳氏曰爽明國事實由哲人爽邦猶言通逹國體也十人即民獻十夫即所謂爽邦之哲人也亦惟此十人蹈廸而深知帝命及天之輔忱命德討罪天之法也爾于常時尚當罔敢變易其法矧今天降戾鄰胥伐骨肉相仇事勢危廹如此爾乃以為不可征是爾亦不知天命之不可變矣以此解之豈不辭意明順乎蔡氏必以十人為十亂費辭辨之終覺首尾衡决且自爽邦至棐忱十七字中本畧無武王時之意不過硬説上耳十夫十人前後相應周公十亂之一公不應自言之也前十夫馬融訓十亂尤未足據予永念曰天惟䘮殷若穡夫予曷敢不終朕畆天亦惟休于前寧人天之䘮殷若農夫之去草必絶其根本我何敢不終我之田畆乎我之所以終畆者是天亦惟欲休美于前寧人也纂註林氏曰我長念于心則謂天以紂之暴虐而改命我周其于殷人也若穡夫治田去其稂莠必芟夷藴崇之絶其本根勿使能植而後已今也有遺種焉則我何敢不于田畆之中而畢其事乎盖武庚之叛而不去則為不終朕畆矣予曷其極卜敢弗于從率寧人有指疆土矧今卜并吉肆朕誕以爾東征天命不僣卜陳惟若兹我何敢盡欲用卜敢不從爾勿征盖率循寧人之功當有指定先王疆土之理卜而不吉固將伐之況今卜而并吉乎故我大以爾東征天命斷不僣差卜之所陳盖如此案此篇專主卜言然其上原天命下述得人徃推寧王寧人不可不成之功近指成王邦君御事不可不終之責諄諄乎民生之休戚家國之興䘮懇惻切至不能自已而反復終始乎卜之一説以通天下之志以斷天下之疑以定天下之業非聰明睿智神武而不殺者孰能與此哉輯録如周誥諸篇不過説周合代商之意是當時説話其間多有不可解者亦且觀其大意所在而已 書亦難點如大誥語句甚長今人都碎讀了所以曉不得纂註新安陳氏曰前一節只當與此合為一章 真氏曰此章以予永念發端下分三説天命䘮殷我不可不終其事一也天降休命于武王凡今所有之疆土皆前人之所區畫我可不率其舊如韓愈所謂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予者庶其在此予曷敢不力二也其下乃言今卜并吉是天實命我所不可違三也予曷其極卜言不必窮極于卜也卜陳惟若兹言卜亦不外乎此也先以理斷而後以卜參之盖不特不違卜亦本不專恃于卜也 愚謂帝王之决大疑必詢謀僉同謀及乃心卿士庶民而後及卜筮蓋以人謀既協乃决于天商之亡也格人元龜罔敢知吉周之東征也民獻十夫予翼而卜又并吉此大誥一書所以始終言之
  微子之命㣲國名子爵也成王既殺武庚封㣲子于宋以奉湯祀史録其詰命以為此篇今文無古文有纂註史記帝乙長子曰㣲子啓母賤不得嗣少子辛之母正后辛立是為紂 林氏曰詔王子出廸語云微子去之微子當紂之時處可疑之地而去商亦遯于荒野而已及武王克商始抱祭器歸周武王使復其位初以殷之封爵居舊位也不曰宋公之命而曰微子之命蓋周以賔待之非欲臣之也箕子㣲子雖歸周而未嘗臣周所以與比干竝稱三仁 吳氏曰武王克殷封武庚于殷墟封微子于宋樂記言武王下車投殷後于宋是也及武庚叛成王殺之始即微子已封之宋國建之為上公以奉湯祀蓋申命之書非先未封至此始封之也凡䇿命諸侯必有初封之辭如蔡仲之命乃命諸王邦之蔡之類此篇初無此等語也史記世家言周公既承王命誅武庚乃命微子代殷後奉其先祀作微子之命以申之其説為是且武王猶封箕子于朝鮮豈有捨微子不封待成王而後封乎 新安陳氏曰殺武庚始命微子奉湯祀者盖紂以嫡子立為天子武庚紂子實為大宗子微子不過支子爾武庚在為殷後奉湯祀者武庚也微子不得與也武庚死殷命黜㣲子始得代之為殷後歟 王氏炎曰紂之後可絶湯之祀不可絶也
  王若曰猷殷王元子惟稽古崇德象賢統承先王修其禮物作賓于王家與國咸休永世無窮元子長子也微子帝乙之長子紂之庶兄也崇徳謂先聖王之有德者則尊崇而奉祀之也象賢謂其後嗣子孫有象先聖王之賢者則命之以主祀也言考古制尊崇成湯之德以微子象賢而奉其祀也禮典禮物文物也修其典禮文物不使廢壊以備一王之法也孔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獻不足故也殷之典禮微子修之至孔子時己不足徴矣故夫子惜之賔以客禮遇之也振鷺言我客戾止左氏謂宋先代之後天子有事膰焉有䘮拜焉者也吕氏曰先王之心公平廣大非若後世㓕人之國惟恐苖裔之存為子孫害成王命㣲子方且撫助愛養欲其與國咸休永世無窮公平廣大氣象於此可見纂註王氏炎曰修禮物者自正朔外不用時王制度而用其舊儀 吕氏曰象非止訓似曰象者欲其盛德之象形容長存而不冺也先王封先代之後欲存先代典禮者盖以損益之理若循環然先代禮物不修後聖有作扶衰救𡚁何所稽考乎孔子歎文獻之不足徵與商頌僅得十二之五皆後世不能修禮物故也 新安陳氏曰稽古崇徳象賢一句為一篇之綱領此章自崇徳象賢至作賔王家皆承稽古二字崇德象賢固稽古典為之使修先代禮物作時王之賔客亦稽古典為之也如立堯後以作虞賔立夏後以修夏禮皆古人所已行者稽古以下四句所以考之于既徃與國咸休二句所以期之于方來又曰象賢之賢獻也禮物文也文非獻不能修宋初所以能修禮物以有微子之賢也孔子時宋文獻不足徴繼之者不能賢如微子故也故尤以象賢為重前日失之于武庚今日得之于微子所以下文深取其踐修厥猷恪慎孝恭有此賢德上可象湯德以繼前聖下可修禮物以俟後賢焉嗚呼乃祖成湯克齊聖廣淵皇天眷佑誕受厥命撫民以寛除其邪虐功加于時德垂後裔齊肅也齊則無不敬聖則無不通廣言其大淵言其深也誕大也皇天眷佑誕受厥命即伊尹所謂天監厥德用集大命者撫民以寛除其邪虐即伊尹所謂代虐以寛兆民允懷者功加于時言其所及者衆德垂後裔言其所傳者遠也後裔即微子也此崇德之意纂註吕氏曰齊聖廣淵不可分當于此識湯德之全體湯克寛克仁代虐以寛則其開六百年基業正在于寛 新安陳氏曰齊誠一也齊如中庸所謂惟天下至誠聖即惟天下至聖廣淵即所謂溥博淵泉湯之寛亦非縱弛之寛乃自齊聖廣淵盛德中流出總言之皆垂後裔之德之源也功加于時功即德之效德垂後裔德即功之本互言之爾湯之功德傳祀六百開闢以來莫加焉而可使之不祀乎此所以生下文之意也爾惟踐修厥猷舊有令聞恪慎克孝肅恭神人予嘉乃德曰篤不忘上帝時歆下民祗協庸建爾于上公尹兹東夏猷道令善聞譽也微子踐履修舉成湯之道舊有善譽非一日也恪敬也恪謹克孝肅恭神人指微子實德而言抱祭噐歸周亦其一也篤厚也我善汝德曰厚而不忘也歆饗庸用也王者之後稱公故曰上公尹治也宋亳在東故曰東夏此象賢之意纂註張氏曰恪慎在心肅恭在貌克孝内也故言恪慎神人外也故言肅恭 唐孔氏曰左傳僖十二年王命管仲有曰謂督不忘即此曰篤不忘之類也 王氏曰宋商後得郊天故云上帝時歆記曰宋之郊也契也真氏曰恪慎克孝是事親以敬也肅恭神人是事神治人亦以敬也敬以事神故上帝時歆敬以治人故下民祗協古聖賢惟于敬用功而已微子之德信乎其為象賢也 葉氏曰周制三公在朝八命有功德出封作伯九命謂之上公二王後亦出封之公也 息齊余氏曰抱祭噐歸周與商書微子篇朱傳異欽哉徃敷乃訓慎乃服命率由典常以蕃王室𢎞乃烈祖律乃有民永綏厥位毗予一人世世享德萬邦作式俾我有周無斁此因戒勉之也服命上公服命也宋王者之後成湯之廟當有天子禮樂慮有僣擬之失故曰謹其服命率由典常以戒之也𢎞大律範毗輔式法斁厭也即詩言在此無斁之意 林氏曰偪生于僣僣生於疑非疑無僣非僣無偪謹其服命遵守典常安有偪僣之過哉魯實侯爵乃以天子禮樂祀周公亦既不謹矣其後遂用于羣公之廟甚至季氏僣八佾三家僣雍徹其原一開末流無所不至成王于宋謹慎如此必無賜周公以天子禮樂之事豈周室既衰魯竊僣用託為成王之賜伯禽之受乎纂註真氏曰㣲子既篤于敬矣而猶勉以欽哉欲其敬而益敬也能敬始能全敷教訓慎服命以下之衆美因以戒勉期望之也 蘇氏曰當武庚叛餘以新造之周侯前代未盡亡之賢子則㣲子蓋處可疑之地禁戒之辭隄防之具宜悉也乃命之曰上帝時歆曰𢎞乃烈祖曰萬邦作式此三代之事後世胡可及也 陳氏大猷曰服猶被服之服命即所告之命此章廣上文統承先王至永世無窮之意真氏曰𢎞乃烈祖至無斁叶韻體也 新安陳氏曰慎乃服命不過如康誥之享明乃服命謂所服受之命令耳自二孔以上公服命無乖禮制為説而林氏祖述發揮之意深論竒然非此句本然之文意也必于此以為防其僣擬則於康誥復何以訓之乎此既言之結語勿替朕命又申言之實皆指此篇誥命耳嗚呼徃哉惟休無替朕命歎息言汝徃之國當休美其政而無廢棄我所命汝之言也纂註吕氏曰君子所過者化殺武庚叛者殺之爾封微子賢者封之爾周何心哉殺武庚義也封微子仁也 陳氏曰武庚以叛黜復命微子常情于此孰不暴白其罪明黜殷之由今此篇丁寧惻怛無一言及武庚事以傷微子之心盖誥命賢者其體當如此 真氏曰此非特得誥命賢者之體盖武庚之罪當行天討㣲子之德當加天命非有一毫喜怒之私故其辭從容和平畧無忿疾之意於此可見聖人之心矣 王氏炎曰泰誓牧誓言紂之失至于再三與周之友邦及從征之臣言也酒誥言紂之失亦無所隱兄弟之間相與言也至多士多方言紂之失則畧與殷之遺民言也微子之命並無一字及紂與武庚之事不可對商之賢子言也而惟言湯之聖㣲子之賢其言有體也哉
  康誥康叔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武王誥命為衞侯今文古文皆有 案書序以康誥為成王之書今詳本篇康叔于成王為叔父成王不應以弟稱之説者謂周公以成王命誥故曰弟然既謂之王若曰則為成王之言周公何遽自以弟稱之也且康誥酒誥梓材三篇言文王者非一而略無一語以及武王何邪説者又謂寡兄勗為稱武王尤為非義寡兄云者自謙之辭寡德之稱苟語他人猶之可也武王康叔之兄家人相語周公安得以武王為寡兄而告其弟乎或又謂康叔在武王時尚㓜故不得封然康叔武王同母弟武王分封之時年已九十安有九十之兄同母弟尚㓜不可封乎且康叔文王之子叔虞成王之弟周公東征叔虞已封于唐豈有康叔得封反在叔虞之後必無是理也又案汲冡周書克殷篇言王即位于社南羣臣畢從毛叔鄭奉明水衛叔封傅禮召公奭賛采師尚父牽牲史記亦言衛康叔封布兹與汲書大同小異康叔在武王時非㓜亦明矣特序書者不知康誥篇首四十八字為洛誥脱簡遂因誤為成王之書是知書序果非孔子所作也康誥酒誥梓材篇次當在金縢之前輯録孔氏小序以康誥為成王周公之書而子以武王言之何也曰此五峯胡氏之説也嘗因而考之其曰朕弟寡兄皆為武王之自言乃得事理之實而其他證亦多小序之言不足深信大學或問胡氏于皇王大紀考究得康誥非周公成王時乃武王時蓋有朕其弟之語若成王則康叔為叔父矣又首尾只稱文考成王周公必不只稱文考又有寡兄之語亦是武王自稱無疑如今人稱劣兄之類又唐叔得未傳記所載成王先封唐叔後封康叔決無姪先叔之理格言康誥三篇此是武王書無疑其中分明説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豈有周公方以成王之命命康叔而遽述己意以告之乎决不解如此五峯吳才老皆説是武王書只縁誤以洛誥書首一叚置在康誥之前故敘其書于大誥㣲子之命之後問如此則封康叔在武庚未叛之前矣曰想是同時商畿千里紂之地亦甚大所封必不止三兩國也廣惟三月哉生魄一叚自是脱落分曉且如朕弟寡兄是武王自告康叔之辭無疑蓋武王周公康叔同呌作兄豈應周公對康叔一家人説話安得呌武王作寡兄以告其弟乎蓋寡者是向人稱我家我國長上之辭也只被其中有作新大邑于周數句遂牽引得序來作成王時書若是成王不應所引多文王而不及武王且如今人纔説太祖便必及太宗也義剛問殷地武王既以封武庚而使三叔監之矣又以何處封康叔曰既言以殷餘民封康叔豈非封武庚之外又以封之乎處謙纂註孔氏曰康圻内國名叔封字 林氏曰康乃叔未受封時食采之地或曰康謚也 鄭氏曰康叔初封衛至子孫而并𨚍鄘地 息齋余氏曰真氏乙記云胡氏以為武王書朱子從之蔡氏辨甚力今姑從先儒以為周公作更當博考於大學衍義則明以為成王書今案不静未戾廸屢未同數語似指武庚以後事武王之時𤣥黄迎師未嘗有此又曰王若曰孟侯朕其弟以多方所書公傳王命之例觀之似可通寡兄疑與康王之誥寡命同義據此等處理或然也又曰嘉禾序傳謂得未與風雷之變同時金縢傳謂風雷在未東征之先而此篇解題論叔虞之封又引東征為説皆所未合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國洛四方民大和會侯甸男邦采衞百工播民和見士于周周公咸勤乃洪大誥治三月周公攝政七年之三月也始生魄十六日也百工百官也士説文曰事也詩曰勿士行枚吕氏曰斧斤版築之事亦甚勞矣而民大和會悉來赴役即文王作靈臺庶民子來之意蘇氏曰此治誥之文當在周公拜手稽首之上纂註唐孔氏曰男下獨有邦以五服男居其中則五服皆有邦可知禹貢五服通王畿此在畿外 林氏曰周九服侯甸男采衞蠻夷鎮藩會于洛邑者惟内五服也 葉氏曰列國大夫入于天子之國皆曰士春秋傳晉士起是也 鄭氏曰君行臣從卿大夫士皆見也此二家訓見士不作事姑存之 潘氏曰勤猶枤杜以勤歸之勤洪天也經之言複者多矣 王氏於此章無解 新安陳氏曰初基定基址也鎬在西洛在東故曰東國洛見士朝見而趨事也民大和會人心本自和也播民和因人心之和而播敷宣暢其和也悅以使民民忘其勞公不忘民之勞而勤勞之所以得民心也以召誥考之周公以三月十二日乙卯至洛先觀召公營洛規模十四日丁巳行郊禮十五日戊午行社禮十六日己未初基作洛繼此五日内號召齊集計度區畫分配科𣲖至二十一日甲子朝乃用書命庶殷諸侯丕作召誥所謂用書命丕作即此所謂洪大誥治也如召誥傳中引春秋傳云云之類參以召誥日月脗合洛誥冠以此九句方有頭緒强附之此全不相應其為洛誥脱簡何可疑者諸家阿附牽强解之非矣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王武王也孟長也言為諸侯之長也封康叔名舊説周公以成王命誥康叔者非是纂註吳氏曰詩序言衞不能修方伯連帥之職康叔之為方伯無疑先儒謂康叔受封時尚㓜者以此書稱小子之故康叔與武王周公皆太姒之子安得為尚㓜今陜右之俗凡尊命卑貴命賤雖長且老者亦以小子呼之表見親愛之辭此所謂小子亦然惟乃丕顯考文王克明德慎罰左氏曰明德謹罰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德務崇之之謂謹罰務去之之謂明德謹罰一篇之綱領不敢侮鰥寡以下文王明德謹罰也汝念哉以下欲康叔明德也敬明乃罰以下欲康叔謹罰也爽惟民以下欲其以德行罰也封敬哉以下欲其不用罰而用德也終則以天命殷民結之纂註林氏曰此篇多及慎罰用刑者案左傳周克商蘇忿生以温為司冦立政司冦蘇公是也又曰武王之母弟八人康叔為司冦則康叔以衞侯入繼蘇公為之故并以詰姦刑暴之事告之其曰外事外正以外言者治殷民于衛也以衞為外則内事者王朝司冦之事也故于刑罰為詳 陳氏大猷曰治天下不過德刑兩端德者人所同慕感化人心之本也文王則克明之使民慕而入于德罰者人所同畏防範人心之具也文王則克謹之使民畏而不入于罰不敢侮鰥寡庸庸祗祗威威顯民用肇造我區夏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惟時怙冐聞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誕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時敘乃寡兄勖肆汝小子封在兹東土鰥寡人所易忽也於人易忽者而不忽焉以見聖人無所不敬畏也即堯不虐無告之意論文王之德而首發此非聖人不能也庸用也用其所當用敬其所當敬威其所當威言文王用能敬賢討罪一聽于理而已無與焉故德著于民用始造我區夏及我一二友邦漸以修治至罄西土之人怙之如父冒之如天明德昭升聞于上帝帝用休美乃大命文王殪㓕大殷大受其命萬邦萬民各得其理莫不時敘汝寡德之兄亦勉力不怠故爾小子封得以在此東土也呉氏曰殪戎殷武王之事也此稱文王者武王不敢以為己之功也 又案東土云者武王克商分紂城朝歌以北為𨚍南為鄘東為衞意𨚍鄘為武庚之封而衞即康叔也漢書言周公善康叔不從管蔡之亂似地相比近之辭然不可考矣輯録庸庸祗祗威威顯民此等語既不可曉只得且用古註古註既是杜撰如今便別求說又杜撰不如他矣廣纂註陳氏大猷曰不敢侮鰥寡者仁民也庸庸使能也祗祗尊賢也明德之事威威懲惡也慎罰之事是是非非使民曉然知所好惡所以顯民也恐康叔以受封為當然故歴言文王之積累汝兄之勉勵故汝得以有此土地庶其念所自之艱難而不敢慢易也 新安陳氏曰諸儒泥周公命康叔之説者謂公呼武王為寡有之凡言其德不羣也豈事理名稱之實乎惟是武王自言故稱文王詳而自謂甚畧只以一朂字見其自勉若周公之言豈論武王如此簡畧且朂字惟自謙乃可言耳王曰嗚呼封汝念哉今民將在祗遹乃文考紹聞衣德言徃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遠惟商耉成人宅心知訓别求聞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𢎞于天若德裕乃身不廢在王命此下明德也遹述衣服也今治民將在敬述文考之事繼其所聞而服行文王之德言也徃之國也宅心處心也安汝止之意知訓知所以訓民也由行也曰保乂曰知訓曰康保經繹以成文爾武王既欲康叔祗遹文考又欲敷求商先哲王又丕遠惟商耇成人又别聞由古先哲王近述諸今逺稽諸古不一而足以見義理之無盡易曰君子多識前言徃行以蓄其德𢎞者廓而大之也天者理之所從出也康叔博學以聚之集義以生之真積力乆衆理該通此心之天理之所從出者始恢廓而有餘用矣若是則心廣體胖動無違理斯能不廢在王之命也 吕氏曰康叔歴求聖賢問學至于𢎞于天德裕身可謂盛矣止能不廢王命才可免過而已此見人臣職分之難盡若欲為子必湏如舜與曾閔方能不廢父命若欲為臣必湏如舜與周公方能不廢君命纂註林氏曰雖求老成法往古又當𢎞于天召誥曰則無遺壽耇其稽我古人之徳又能稽謀自天即此意 吴氏曰荀卿以𢎞于天謂𢎞覆于天謂欲康叔保乂民如天之𢎞覆王曰嗚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見小人難保徃盡乃心無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我聞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恫痛瘝病也視民之不安如疾痛之在乃身不可不敬之也天命不常雖甚可畏然誠則輔之民情好惡雖大可見而小民至為難保汝徃之國所以治之者非他惟盡汝心無自安而好逸豫乃其所以乂民也古人言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惟在順不順勉不勉耳順者順于理勉者勉于行即上文所謂徃盡乃心無康好逸豫者也輯録恫瘝常如疾痛之在身則無不覺矣 天畏棐忱猶曰天難諶爾 問惠不惠懋不懋曰順其所不當順勉其所不當勉亦通當順者不順當勉者不勉此説長廣纂註孔氏曰治民務除惡政當如痛病在汝身欲去之 夏氏曰民之休戚汝之休戚也故曰恫瘝乃身敬哉其下即當敬之事 吕氏曰命爾為侯非富貴之也乃委痛病于爾身爾上則天難忱下則民難保非恫瘝乃身乎 陳氏經曰不必求之天求之民可也不必求之民求之心可也 孔氏曰怨不在大起于小不在小小至于大當使不順者順不勉者勉 林氏曰致怨無小無大皆足以召亂當順而不順當勉而不勉皆致怨之道必順于人而勉于己怨庶可弭也 吴氏曰惠鮮鰥寡惠所不惠也克勤小物懋所不懋也如是則可無怨 張氏曰惠所不必惠無所不惠矣懋所不必懋無所不懋矣已汝惟小子乃服惟𢎞王應保殷民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服事應和也汝之事惟在廣上德意和保殷民使之不失其所以助王安定天命而作新斯民也此言明德之終也大學言明德亦舉新民終之輯録鼔之舞之之謂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大學章句鼓之舞之之謂作曰如擊鼓然自然使人跳舞踴躍然民之所以感動者由其本有此理但上之人既自有以明其明德時時提撕警發則下之觀瞻感化各自有以興起其同然之善心而不能已耳僴纂註林氏曰應保者因人情而安之謂應其所欲也如人情莫不欲夀則生之而不傷人情莫不欲富則扶之而不危所欲與聚所惡勿施皆所以應而保之也 陳氏大猷曰殷民乃天命所視以去留人心所視以觀化保殷民所以助王宅天命而作新民也王曰嗚呼封敬明乃罰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終自作不典式爾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殺乃有大罪非終乃惟眚災適爾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此下謹罰也式用適偶也人有小罪非過誤乃其固為亂常之事用意如此其罪雖小乃不可不殺即舜典所謂刑故無小也人有大罪非是故犯乃其過誤出于不幸偶爾如此既自稱道盡輸其情不敢隱匿罪雖大時乃不可殺即舜典所謂宥過無大也諸葛孔明治蜀服罪輸情者雖重必釋其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之意歟輯録不典式爾古註式訓勉蘇云爾是人自言法當如此皆迂王氏曰云云予謂此不可曉大槩是宥過刑故之意廣纂註蔡氐元度曰欽哉欽哉用刑不可不敬也惟明克允用刑不可不明也 吕氏曰式法也不典式固為敗常亂法事也 新安陳氏曰小罪不可不殺小罪怙終刑之可也殺之無乃過乎盖敗常越軌其罪雖小其情乃亂之原不殺則為害將甚大曰有者謂小罪中有如此者非謂凡有小罪而怙終者皆殺之也此又冝于作不典觀之王曰嗚呼封有敘時乃大明服惟民其勑懋和若有疾惟民其畢棄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有叙者刑罰有次序也明者明其罰服者服其民也左氏曰乃大明服已則不明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勑戒勑也民其戒勑而勉於和順也若有疾者以去疾之心去惡也故民皆棄咎若保赤子者以保子之心保善也故民其安治輯録若有疾刑人如痛在已又恫瘝之意纂註張氏曰刑罰足以制人之形而不足以服人之心必不紊刑之倫序時乃大明刑罰而足以服其心宜民勑懋而且和也 林氏曰若有疾若保赤子皆出于中心之誠然盖人有疾而欲去之有赤子而欲保之此豈可以偽為舉斯心以加諸彼則無所徃而不為仁矣 陳氏大猷曰去民之惡如去己疾則調治無所不至必盡棄其咎矣保其民如保己之赤子則愛䕶無所不至民必康且乂矣先言有疾後言赤子盖民棄咎然後可康乂也新安陳氏曰此處三言惟民其必加以後之二譬使民棄咎康乂而後可全其勑懋和也非汝封刑人殺人無或刑人殺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無或劓刵人刑殺者天之所以討有罪非汝封得以刑之殺之也汝無或以已而刑殺之刵截耳也刑殺刑之大者劓刵刑之小者兼舉小大以申戒之也又曰當在無或刑人殺人之下又案刵周官五刑所無吕刑以為苖民所制輯録非汝封刑人殺人止無或劓刵人康叔為周司冦故一篇多説用刑此但言非汝封刑人殺人則無或敢有刑人殺人者盖言用刑之權正在康叔不可不謹之意耳廣非汝封刑人殺人則無或刑人殺人矣非汝封又曰劓刵人則無或劓刵人矣言其責之在已也湏改其句只是説非汝封刑人殺人則人亦無敢刑人殺人非汝封劓刵人則人亦無敢劓刵人耳先儒作四句讀故不得其説而蘇氏破句讀之陳林宗之誤矣廣案蘇氏以無或刑人殺人非汝封為一句王曰外事汝陳時臬司師兹殷罰有倫外事未詳陳氏曰外事有司之事也臬法也為凖限之義言汝于外事但陳列是法使有司師此殷罰之有倫者用之爾 吕氏曰外事衞國事也史記言康叔為周司冦司冦王朝之官職任内事故以衛國對言為外事今案篇中言徃敷求徃盡乃心篇終曰徃哉封皆令其之國之辭而未見其留王朝之意但詳此篇康叔盖深于法者異時成王或舉以任司冦之職而此則未必然也纂註吕氏曰汝列是法以司牧有衆商人舊刑自有倫敘若周室之法則天下通用司冦所掌是也邦國之法從殷民之便殷罰之有倫者可從也 陳氏大猷曰上章槩言用刑此章專言衞國之刑故以外事别之猶下文言外庶子外正也臬門梱也有限凖之意故以訓法猶謂法為律也 新安陳氏曰左傳定公四年有曰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太宰康叔為司冦則康叔以諸侯入為王朝之卿明矣為司冦與即衞封兩不相妨徃來乎朝廷邦國之間何徃不可吕陳内事外事外庶子之説極當蔡氏何必疑之而乃添出異時成王或舉以任司冦之職一句朱子正闢成王封康叔之説乃自伸一足與人拖之何也權用殷罰有倫者正是初得天下初分封時事若是後來何必師用殷罰為哉味此語愈見得此為武王之書也司字屬下句亦未順又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時丕蔽要囚要囚獄辭之要者也服念服膺而念之旬十日時三月為囚求生道也蔽斷也纂註陳氏大猷曰要者結罪之辭與周禮卿士異其死刑之罪而要之之要同鄭註要之為其罪法之要辭如今劾矣要囚謂結定其囚之罪也蔽要囚謂斷其所結定之囚猶今世引斷也今世大辟囚已結罪後猶有審覆經年者 林氏曰唐太宗謂羣臣曰死者不可復生决囚湏三覆奏頃刻之間何暇思慮自今宜五覆奏正得康誥要囚之意 新安陳氏曰案歐陽公瀧罔阡表載其父崇公任獄官毎為囚求生道嘗曰為之求生道而不得夫然後我與死者可以俱無憾矣亦合此意王曰汝陳時臬事罰蔽殷彝用其義刑義殺勿庸以次汝封乃汝盡遜曰時敘惟曰未有遜事義宜也次次舍之次遜順也申言敷陳是法與事罰斷以殷之常法矣又慮其泥古而不通又謂其刑其殺必察其宜于時者而後用之既又慮其趨時而徇已又謂刑殺不可以就汝封之意既又慮其刑殺雖已當罪而矜喜之心乘之又謂使汝刑殺盡順于義雖曰是有次敘汝當惟謂未有順義之事盖矜喜之心生乃怠惰之心起刑殺之所由不中也可不戒哉纂註孔氏曰用舊法典刑宜于時世者陳氏大猷曰罰獨言之則兼刑殺上文殷罰有倫是也與刑殺對言則罰輕刑重殺尤重也夏氏曰又湏用其刑殺之合于義者不可使是法司觀望于汝遂屈法以就汝意 新安陳氏曰雖盡遜而惟曰未遜心常不自足則虚明公正之體不失而審慎矜恤之念常存刑罰之不中者鮮矣即吕刑所謂雖休勿休曽子所謂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也已汝惟小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德惟乃知已者語辭之不能已也小子㓜小之稱言年雖少而心獨善也爾心之善固朕知之朕心朕德亦惟爾知之將言用罰之事故先發其良心焉纂註新安胡氏曰能慎罰者汝之心欲汝慎罰者我之心我之心惟欲以德行罰耳我之與汝心實相知所以深相孚契相戒飭也凡民自得罪冦攘姦宄殺越人于貨暋不畏死罔弗憝越顛越也盤庚云顛越不恭暋强憝惡也自得罪非為人誘䧟以得罪也凡民自犯罪為盗賊姦宄殺人顛越人以取財貨强狠亡命者人無不憎惡之也用罰而加是人則人無不服以其出乎人之同惡而非即乎吾之私心也特舉此以明用罰之當罪纂註唐孔氏曰顛越人謂不死而傷 夏氏曰此不待教而誅之者也 陳氏大猷曰此一節上下疑有闕文 吕氏曰説者以凡民自得罪以下與上文不叶盖舉一端以為證騐也盖謂如此等罪之人人所同惡而刑加焉豈容以次汝封乎所謂刑加于自犯之罪也用刑皆如此則契公理矣所刑苟非人所同惡是移法就已也 新安陳氏曰吕説竒蔡亦畧取之然平心讀此五句實與上文不貫闕之良是王曰封元惡大憝矧惟不孝不友子弗祇服厥父事大傷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顯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弔兹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與我民彜大冺亂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罰刑兹無赦大憝即上文之罔弗憝言冦攘姦宄固為大惡而大可惡矣况不孝不友之人而尤為可惡者當商之季禮義不明人紀廢壤子不敬事其父大傷父心父不能愛于乃疾惡其子是父子相夷也天顯猶孝經所謂天明尊卑顯然之序也弟不念尊卑之序而不能敬其兄兄亦不念父母鞠養之勞而大不友其弟是兄弟相賊也父子兄弟至于如此苟不于我為政之人而得罪焉則天之與我民彜必大泯滅而紊亂矣曰者言如此則汝其速由文王作罰刑此無赦而懲戒之不可緩也輯録元惡大憝詳文意當從王氏惟弔兹惟痛憫此得罪之人也不于我政人得罪憫痛之深恨不自我得罪也葉說雖好然不罪之則民彝泯亂也廣纂註蔡氏元度曰先責子之不孝然後責父之不慈先責弟之不恭然後責兄之不友周禮有不孝不弟之刑而無不慈不友之罪即此意也 林氏曰弔讀為弔閔之弔弔憫其悖人倫如此無乃我正人之罪乎 張氏曰民之秉彝民彝常性之謂也 吕氏曰前言殷罰殷彝此言文王作罰刑者殷罰常事用之父子兄弟之獄則用文王之法經紂之惡人倫戕敗文王于維持綱常之罰有作焉如地官不孝不弟之刑之類故以殷罰治殷俗因人情之所安也以文王罰刑誅不孝不友撥殷亂之所在也新安陳氏曰案前已告康叔明德以作新民矣此言慎罰而速懲不孝不友者盖已致新民之功不率而後方嚴齊民之刑何用法峻急之有又案此章孔註甚明蔡傳從之當矣不率大戞矧惟外庶子訓人惟厥正人越小臣諸節乃别播敷造民大譽弗念弗庸瘝厥君時乃引惡惟朕憝已汝乃其速由兹義率殺戞法也言民之不率教者固可大寘之法矣況外庶于以訓人為職與庶官之長及小臣之有符節者乃别布條教違道干譽弗念其君弗用其法以病君上是乃長惡于下我之所深惡也臣之不忠如此刑其可已乎汝其速由此義而率以誅戮之可也 案上言民不孝不友則速由文王作罰刑兹無赦此言外庶子正人小臣背上立私則速由兹義率殺其曰刑曰殺若用法峻急者盖殷之臣民化紂之惡父子兄弟之無其親君臣上下之無其義非繩之以法示之以威殷民孰知不孝不義之不可干哉周禮所謂刑亂國用重典者是也然曰速由文王曰速由兹義則其刑其罰亦仁厚而已矣纂註孔氏曰戞常也凡民不循大常之教猶刑之無赦 吕氏曰然叔不以身率之則亦大戞戞乎其難哉 真氏曰吕説似得之與下叚相應盖戞者二物相擊之謂 一説戞擊也承上文如此而猶不率從乃大戞擊以痛懲之上文冦攘殺越乃不待教而誅者此則教之不改而後誅之者也 新安陳氏曰不率大戞一句或以屬上文或以屬下文不勝異説孔訓戞為常固不通蔡訓戞為法亦未見所本後一説其庶幾乎然此句合闕疑 孔氏曰今徃之國當分别播布德教以立民大善之譽 林氏曰況汝衛國之臣如庶子者與衆官之長及諸小臣皆當分别其善惡以播敷教化而造成斯民善譽然後無曠其職苟不念此不用此以病其君是乃長于為惡朕亦將惡之矣率殺謂案法殺之也 吳氏曰速由兹義率殺即前文王所作罰刑無非義也 王氏日休曰前言速由文王作罰刑此言兹義豈非指文王之義刑乎亦惟君惟長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惟威惟虐大放王命乃非德用乂君長指康叔而言也康叔而不能齊其家不能訓其臣惟威惟虐大廢棄天子之命乃欲以非德用治是康叔且不能用上命矣亦何以責其臣之瘝厥君也哉輯録乃非德用乂言汝若寛縱則小臣外正皆得為威虐汝之為此欲以德乂民而實非德也姑息而已蘇等説懲王氏之𡚁一槩以寛為説恐非聖人刑人正法之意也纂註林氏曰不能厥家人如左傳云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國人也 薛氏曰能與柔遠能邇之能同汝亦罔不克敬典乃由裕民惟文王之敬忌乃裕民曰我惟有及則予一人以懌汝罔不能敬守國之常法由是而求裕民之道惟文王之敬忌敬則有所不忽忌則有所不敢期裕其民曰我惟有及于文王則予一人以悅懌矣此言謹罰之終也穆王訓刑亦曰敬忌云輯録文王之敬忌忌惡也纂註林氏曰典者天敘之典即父子兄弟之常道敬典者敬敷五教也裕民即在寛是也不專以嚴刑峻罰廹切之則無不敬典而用以裕民寛以誘之則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然爾之裕民豈他求哉惟文王之敬忌而已敬則有所尊而能順其所為忌則有所畏而能戒其所不為 陳氏大猷曰民之不孝不友由不知敬五典也敬則律己嚴而感率者盡裕則待人寛而從容自從然敬典而不知忌刑亦非所以全裕民之道惟法文王之敬典忌刑乃能裕民耳弗念弗庸既以為朕憝則敬忌裕民人其有不懌乎 唐孔氏曰敬忌謂敬德忌刑 新安陳氏曰前之速由文王罰刑速由兹義率殺兩言速由何其速也始欲其以刑齊民以懲戒人之惡習終欲其以身率人以容養人之善心其急其緩竝行而不相悖也陳氏大猷曰此上三節疑有錯簡諸家皆意其然耳王曰封爽惟民廸吉康我時其惟殷先哲王德用康乂民作求矧今民罔廸不適不廸則罔政在厥邦此下欲其以德用罰也求等也詩曰世德作求言明思夫民當開導之以吉康我亦時其惟殷先哲王之德用以安治其民為等匹于商先王也廸即廸吉康之廸况今民無導之而不從者苟不有以導之則為無政于國矣廸言德而政言刑也前既嚴之民又嚴之臣又嚴之康叔此則武王之自嚴畏也纂註孔氏曰明惟治民之道而善安之治民乃欲求等商先智王 林氏曰我今其惟殷先哲王之德可用以安治斯民者作起而求之求如敏以求之之求 陳氏曰以作民之求君者民之所求也王弼曰無者求有有者不求于無危者求安安者不求于危 真氏曰欲導民于吉康其何以哉惟于殷先哲王之德用以康乂民者作而求之而已盖先哲王之所為無非導民吉康之道也導之以仁義而民趨于仁義導之以孝弟而民趨于孝弟此則所謂吉康也政者所以正民不能導民俾知所適尚何政之有古之所謂政者合教化而言後世所謂政者離教化而言 新安陳氏曰作求林說為優王曰封予惟不可不監告汝德之説于罰之行今惟民不静未戾厥心廸屢未同爽惟天其罰殛我我其不怨惟厥罪無在大亦無在多矧曰其尚顯聞于天戾止也又言民不安静未能止其心之狠疾廸之者雖屢而未能使之上同乎治明思天其殛罰我我何敢怨乎惟民之罪不在大亦不在多苟為有罪即在朕躬况曰今庶羣腥穢之德其尚顯間于天乎纂註新安陳氏合孔林陳三説以補之曰我惟不可不監視古義即指文王明德慎罰之義故告汝以德之説于罰之行之時盖欲以德行罰而非以罰行罰也今惟民不安静未定其心廸之雖屢而猶未同民之不静未同天將不罪民而罪導民者故爽明惟天其將殛罰我矣我其不當怨也惟其罪不在大與多一毫不盡且為有罪况曰其已上顯聞于天而欲逭天之罰殛可乎爽惟天其罰殛我與爽惟民廸吉康同爽惟蓋當時語此王責己以勵康叔也要之此等語言多不可强解難通者不如闕之王曰嗚呼封敬哉無作怨勿用非謀非彝蔽時忱丕則敏德用康乃心顧乃德遠乃猷裕乃以民寧不汝瑕殄此欲其不用罰而用德也歎息言汝敬哉母作可怨之事勿用非善之謀非常之法惟斷以是誠大法古人之敏徳用以安汝之心省汝之徳逺汝之謀寛裕不迫以待民之自安如是則不汝瑕疵而棄絶矣輯録蔽時忱陳説陋至誠為小人所賣纂註陳氏曰毋作致怨之事用敗事之謀變常之法皆起怨之道也蔽如一言以蔽之之蔽惟斷以至誠則能不惑于非謀非彝矣心之不安則必喜異而厭常德之不顧則無内省之實猷之不遠則貪目前之利忘他日之患凡此皆塞于不誠也 陳氏大猷曰為治有不易之定論通行之常道明德慎罰是也捨是則為非謀非彝王恐叔惑于邪説異術謂民難以德化易以刑服如封德彝之惑太宗者故戒以勿用而惟斷以至誠也丕則敏德大法古人之敏德如上章法文王之明德作求殷先哲王德是也慮其悠悠而欲其汲汲故以敏德言又恐其欲速也故又欲其安汝心安則恐其警省不至也故又欲其回顧汝德顧則又恐其察慮之太廹也故又欲其𢎞遠汝謀庶能優㳺寛裕而與民相安矣 真氏曰裕乃以民寧不必言行寛政但自無作怨以下數句行之優裕即所以致民之寧而民不瑕絶之也盖為善未至于優裕皆勉强也與前德裕乃身之裕同至此則不言用罰而純言用徳矣王曰嗚呼肆汝小子封惟命不于常汝念哉無我殄享明乃服命高乃聽用康乂民肆未詳惟命不于常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汝其念哉毋我殄絶所享之國也明汝侯國服命高其聽不可卑忽我言用安治爾民也纂註爾雅曰肆今也 復齋董氏曰肆語辭如肆徂厥敬勞肆徃姦宄皆語辭也 陳氏大猷曰無使我所與爾之爵土殄絶而不能享也服命即所服受之誥命高乃聽猶尊所聞 孔氏曰高汝聽聽先王道德之言 蘇氏曰高乃聽聽于古也告以文考先哲王之道所聽豈不髙乎王若曰徃哉封勿替敬典聽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勿廢其所敬之常法聽我所命而服行之乃能以殷民而世享其國也世享對上文殄享而言輯録殄享世享皆享于天子廣纂註李氏杞曰康誥一篇始終以敬哉敬典為言是知致敬之道乃修身治民之本康叔所以化商民之綱要莫大于此 新安陳氏曰勿替所當敬之典常即前所謂罔不克敬典者篇將終復申言之大學引惟命不于常而斷之曰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弗念弗聽則殄享不善而失之也敬典徳告則世享善則得之也武王封康叔拳拳反覆于文王明德慎罰之家法無慮數百言末復以天命之無常享國之難必者警戒之康叔實能敬聽而力行其言衞之享國卒與周家相為長乆吁豈偶然哉
  酒誥商受酗酒天下化之妹土商之都邑其染惡尤甚武王以其地封康叔故作書誥教之云今文古文皆有 案吳氏曰酒誥一書本是兩書以其皆為酒而誥故誤合而為一自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以下武王告受故都之書也自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以下武王告康叔之書也書之體為一人而作則首稱其人為衆人而作則首稱其衆為一方而作則首稱一方為天下而作則首稱天下君奭書首稱君奭君陳書首稱君陳為一人而作也甘誓首稱六事之人湯誓首稱格汝衆此為衆人而作也湯誥首稱萬方有衆大誥首稱大誥多邦此為天下而作也多方書為四國而作則首稱四國多士書為多士而作則首稱多士今酒誥為妹邦而作故首言明大命于妹邦其自為一書無疑案吳氏分篇引證固為明甚但既謂專誥毖妹邦不應有乃穆考文王之語意酒誥專為妹邦而作而妹邦在康叔封圻之内則明大命之責康叔實任之故篇首專以妹邦為稱至中篇始名康叔以致誥其曰尚克用文王教者亦申言首章文王誥毖之意其事則主于妹邦其書則付之康叔雖若二篇而實為一書雖若二事而實相首尾反復參究葢自為書之一體也輯録當初周公使管蔡者想見𨚗時好在必不疑他後來必是武庚與商之頑民毎日將酒去灌㗖他乘醉以語言離間之曰你是兄却出來在此周公是弟反執大權以臨天下管蔡獃想得被這幾箇喚動了所以流言説公將不利于孺子這箇都是武庚與商之頑民教他所以使得這管蔡如此後來周公所以做酒誥丁寕如此必是當日因酒做出許多事中間想煞有説話而今書傳只載得大㮣其中更有幾多機變曲折在僴徐孟寶問揚子雲言酒誥之篇俄空焉荅曰孔書以巫蠱事不曾傳漢儒不曾見者多如鄭康成晉杜預皆然想揚子雲亦不曽見大雅纂註林氏曰紂以酒亡國餘習猶存酒誥所以作也 新安陳氏曰此篇初以酗酒戒妹土之人不專為康叔言後方呼康叔名以丁寧之至末云矧汝剛制于酒則專戒康叔之身欲其以身率國人也
  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妹邦即詩所謂沬郷篇首稱妹邦者誥命專為妹邦發也纂註孔氏曰妹地紂所都朝歌以北是 薛氏曰妹古沬字沬水名因水名地 新安陳氏曰提起頭説今明大命令于妹邦大命即下文是乃穆考文王肇國在西土厥誥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士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穆敬也詩曰穆穆文王是也上篇言文王明德則曰顯考此篇言文王誥毖則曰穆考言各有當也或曰文王世次為穆亦通毖戒謹也少正官之副貳也文王朝夕勑戒之曰惟祭祀則用此酒天始令民作酒者為大祭祀而已西土庶邦遠去商邑文王詰毖亦諄諄以酒為戒則商邑可知矣文王為西伯故得誥毖庶邦云纂註新安陳氏曰案昭穆之穆與左傳合不易之論以穆考為穆穆之穆則詩稱武王曰率見昭考此昭字又如何訓邪穆穆之證非也 王氏炎曰官正曰長亞曰少御事治事之臣也有正有少 唐孔氏曰世本云儀狄造酒又云杜康造酒本人以意為之今言天降命盖人為亦天之所使也 吕氏曰天下之物無一不本于天以酒論之麯蘖水火之劑皆天所為天之降命所以使民置此酒者以祭祀無酒無以薦馨香非以資人之酣飲也後人失其本意乃以此得禍而亦曰天降者天理不在人心外民為酒所困即天之降威也林氏曰非大祀而用酒則非天之所以降命之本意矣天降威我民用大亂䘮德
  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䘮亦罔非酒惟辜酒之禍人也而以為天降威者禍亂之成是亦天爾箕子言受酗酒亦曰天毒降災正此意也民之䘮德君之䘮邦皆由于酒䘮德故言行䘮邦故言辜輯録朱子謂南軒酒誥一叚觧天降命天降威處誠千百年儒者所不及今備載其説曰酒之為物本以奉祭祀供賔客此即天之降命也而人以酒之故至于失德䘮身即天之降威也釋氏本惡天之降威者乃併與天之降命者去之吾儒則不然去其降威者而已降威者去而降命者自在如飲食而至于暴殄天物釋氏惡之必欲食蔬茹吾儒則不至于暴殄而已衣服而至于窮極奢侈釋氏惡之必欲衣壊色之衣吾儒則去其奢侈而已至于惡滛慝而絶夫婦吾儒則去其滛慝而已釋氏本惡人欲并與天理之公者去之吾儒去人欲所謂天理者昭然矣譬如水焉釋氐惡其泥沙之濁而窒之以土不知土既窒則無水可飲矣吾儒不然澄其泥沙而水之清者可酌此儒釋之分也葉紹翁四朝聞見録纂註林氏曰聖人所為而以為天降命人以酒䘮德䘮邦皆自作孽而以為天降威盖古人于事之成敗未嘗不歸之天天雖高高在上人之起居動静未有不與之俱者則人之所為孰非天之所為哉 陳氏曰此文王誥毖庶邦庶士之辭 新安陳氏曰天降命與天降威當對觀設酒之初意本為祭祀乃天之降命也酒之流生禍亦天之降威也酒一而已用以祀者此酒也䘮德䘮邦者亦此酒也天理人欲同行異情人之于酒知其祭祀而本于降命之天又能于燕飲而凜然知有降威之天則天理行而人欲窒方無酒禍矣 史氏漸曰吾竊喜衞人何其服酒誥之訓世守于無窮也始也商俗滛湎武王以酒誥戒之逮幽王之世上下沈湎衞武公作賔之初筵以見衞人非特一時聞訓不敢自越于禁防人能以其所以為禁防者傳為子孫法焉文王誥教小子有正有事無彝酒越庶國飲惟祀德將無醉小子少子之稱以其血氣未定尤易縱酒䘮德故文王專誥教之有正有官守者有事有職業者無毋同彝常也毋常于酒其飲惟于祭祀之時然亦必以德將之無至于醉也纂註陳氏大猷曰此文王又誥教庶邦庶士之小子林氏曰禁于未發之謂豫發然後禁則扞格而難勝故湯訓蒙士文王教小子穆王告幼子童孫與易養蒙
  一也 蘇氏曰有正有所治也有事有所作也溺酒則正事曠矣故不可彝酒 陳氏曰有正有官以治之有事民各有業也有官則不敢飲有事則不暇飲 林氏曰無常者非不飲也葢不可非所當飲而飲之故于庶國之飲者惟因賜祀胙而已 吕氏曰以德將之不至于醉中無所主則為麯蘖所迷矣惟曰我民廸小子惟土物愛厥心臧聰聽祖考之彞訓越小大德小子惟一文王言我民亦常訓導其子孫惟土物之愛勤稼穡服田畆無外慕則心之所守者正而善日生為子孫者亦當聰聽其祖父之常訓不可以謹酒為小德小德大德小子惟一視之可也纂註吕氏曰大扺縱酒者多不事稼穡勤稼心臧者必不暇縱酒聽貴聰不聰則誨諄諄聽藐藐矣當時飲酒者必以為小德無害于事但于大德用力足矣殊不知以酒為小德正病之根源也以為小而不戒必至縱而不已故欲其合而為一不可分彼為大德此為小德當以一體觀之也 真氏曰民蒙文王之化亦各訓廸子弟惟土地所生之物是愛故其心臧葢一溺于酒則必旁求珍異以自奉其欲廣則其心蠧矣是時為子弟者亦各聦聽祖考之常訓訓之常則入于耳者熟聽之聦則志于心也恪故於小大之德視之惟一不以謹酒為小焉謹酒非小德則腆酒非小過亦明矣妹土嗣爾股肱純其藝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長肇牽車牛遠服賈用孝養厥父母厥父母慶自洗腆致用酒此武王教妹土之民也嗣續純大肇敏服事也言妹土民當嗣續汝四肢之力無有怠惰大修農功服勞田畆奔走以事其父兄或敏於貿易牽車牛遠事賈以孝養其父母父母喜慶然後可自洗腆致用酒洗以致其潔腆以致其厚也薛氏曰或大修農功或逺服商賈以養父母父母慶則汝可以用酒也纂註息齋余氏曰惟天不畀純侵戎我國家純皆作純字絶句而妹土嗣爾股肱純則以純字屬下句何邪 孔氏曰今徃當使妹土之人繼汝股肱之教為純一之行其當勤種黍稷奔走事其父兄農功既畢始牽車牛載其所有求易所無遠行賈賣用其所得珍異孝養其父母其父母善子之行子乃自潔厚致用酒養也 葵初王氏曰肇訓敏未有曉證之經中肇修肇造孔訓只作始為歸路 新安陳氏曰何以見其純一之行以先藝黍稷後遠服賈無非續其股肱之力而其用心惟在于事考長養父母未嘗分心于他適也先用心于黍稷餘力始從事于服賈見急于務本而不急于逐末亦風俗之厚也服田與服賈者皆以孝養為心尚奚暇于縱酒哉 吕氏曰前禁酒如此之嚴至此復教之使用酒者聖人之教至于斷絶人情則不行所以閉其飲酒之門者多矣故開其一而使之有節但不可踰此節耳 真氏曰此兼農商言之于理為長庶士有正越庶伯君子其爾典聽朕教爾大克羞耇惟君爾乃飲食醉飽丕惟曰爾克永觀省作稽中德爾尚克羞饋祀爾乃自介用逸兹乃允惟王正事之臣兹亦惟天若元德永不忘在王家此武王教妹土之臣也伯長也曰君子者賢之也典常也羞養也言其大能養老也惟君未詳丕惟曰者大言也介助也用逸者用以宴樂也言爾能常常反觀内省使念慮之發營為之際悉稽乎中正之德而無過不及之差則德全于身而可以交于神明矣如是則庶幾能進饋祀爾亦可自副而用宴樂也如此則信為王治事之臣如此亦惟天順元德而永不忘在王家矣案上文父母慶則可飲酒克羞耇則可飲酒羞饋祀則可飲酒本欲禁絶其飲今乃反開其端者不禁之禁也聖人之教不廹而民從者此也孝養羞耇饋祀皆因其良心之發而利導之人果能盡此三者且為成德之士矣而何憂其湎酒也哉纂註孔氏曰汝大能進老成人之道則為君矣如此汝乃飲食醉飽之道能考中德則汝庶幾能進饋食于祖考矣 王氏曰非耇老不敢醉飽陳氏大猷曰惟君上下疑有闕文 林氏曰大能進德至于耇老則爾得以飲食醉飽盖先王養老之禮執醬執爵割牲奉俎凡以致其醉飽耳作而稽于中德未嘗過差則庶幾能進饋食于祖考乃自助而用逸也䘮德䘮邦皆以為天之降威則永觀省稽中德者天安得不若其元德乎 新安陳氏曰蔡氏于羞耇之羞訓養羞饋祀之羞訓進不如古註皆訓為進自介之介愚竊謂剛介以自守也當如介如石不以三公易其介之介自介以用逸則以介然自守之節操用于歡然自逸之宴樂以介用逸非以逸為逸雖逸而不過矣此數句以稽中德為主能稽中德則無過不及飲惟見于羞饋祀而非祀不飲逸必持之以介而非介不逸以此乃可為王正事之臣以此天亦若其元德由中德可充之為大德也德之一字為酒誥一篇之綱領譬之救千丈渾之一寸膠也上文之德將無醉下文之經德德顯德馨與此之稽中德若元德實互相照應云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御事小子尚克用文王教不腆于酒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徂徃也輔佐文王徃日之邦君御事小子也言文王毖酒之教其大如此纂註新安胡氏曰蔡氏訓棐徂本孔氏當闕之 陳氏大猷曰風康叔法之以率臣民也自首篇至此欲其法文王 真氏曰夫有司之不腆酒于天命何預而王乃以克受殷命為職此之由何邪但觀幽厲陳隋之朝上下沈酣以致墜失天命則謹酒而受天命復何疑哉 吳氏曰凡稱我皆武王自謂也余謂三篇皆武王書觀此一節可以無疑矣或者終謂周公伐成王之言何為三篇無一言及武王周公達孝不應遽忘之若是也若果周公之言則尚克用文王教不腆于酒之下但繼以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乃周公受之而武王不與也無是理矣王曰封我聞惟曰在昔殷先哲王廸畏天顯小民經德秉哲自成湯咸至于帝乙成王畏相惟御事厥棐有恭不敢自暇自逸矧曰其敢崇飲以商君臣之不暇逸者告康叔也殷先哲王湯也迪畏者畏之而見于行也畏天之明命畏小民之難保經其德而不變所以處已也秉其哲而不惑所以用人也湯之垂統如此故自湯至于帝乙賢聖之君六七作雖世代不同而皆能成就君德敬畏輔相故當時御事之臣亦皆盡忠輔翼而有責難之恭自暇自逸猶且不敢矧曰其敢尚飲乎纂註唐孔氏曰周受命于殷兼衛居殷地故舉殷代以酒興亡為戒 林氏曰經德秉哲乃商先王持養到處 陳氏大猷曰經德秉哲乃畏天畏民之實 王氏炎曰御事猶言治事凡經言御事兼小大之臣皆可稱也 新安陳氏曰上文言周受殷命故舉殷代之以酒興亡者以為戒此先言殷先王之以不𭰫酒而興也廸畏以下數句與崇飲正相反商人以尚敬為法尚飲為戒曰畏曰恭皆尚敬之謂也尚敬則百善成尚飲則百邪生 真氏曰此章乃一篇之根本凡人敬則不縱欲縱欲則不敬商之君臣既一于敬舉天下之物欲不足以動之况荒敗于酒乎此正天理人欲相為消長之幾宜深味之越在外服侯甸男衞邦伯越在内服百僚庶尹惟亞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罔敢𭰫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惟助成王德顯越尹人祗辟自御事而下在外服則有侯甸男衞諸侯與其長伯在内服則有百僚庶尹惟亞惟服宗工國中百姓與夫里居者亦皆不敢沈𭰫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不敢者有所畏不暇者有所勉惟欲上以助成君德而使之昭著下以助尹人祗辟而使之益不怠耳成王顧上文成王而言祗辟顧上文有恭而言吕氏曰尹人者百官諸侯之長也指上文御事而言纂註陳氏大猷曰越及也伯諸侯之長内服畿内也庶尹衆官之正樂正酒正之類亞次大夫惟服奔走服事之人下士府史之屬宗工尊官及百官族姓不仕而居閭里者朝廷君臣風化如此宜乎内外皆不敢𭰫于酒不敢畏而不敢縱耳不暇則有職者勤于職無職者勤于德自不暇飲縱之為亦不為也祗辟敬君也 陳氏經曰商先哲王以廸畏為心己之所行無非此畏子孫之所遵無非此畏羣臣之所效法無非此畏前乎此堯舜之兢業此畏也後乎此文王之不侮鰥寡武王之夙夜祗懼此畏也商先王恭行敬畏不惟其子孫能然王朝之御事皆然不惟御事皆然外服之諸侯内服之百官里居之百姓亦然以見君臣上下内外無一不在敬畏中豈惟不敢飲亦且不暇飲所以不暇者果何事哉上以助成君德之顯明下以盡正人之道而自敬其法而已矣 新安陳氏曰此一全章言商先王之前後君臣内外一皆以敬畏修德為心故不暇湎酒而興欲康叔法其所以興也我聞亦惟曰在今後嗣王酣身厥命罔顯于民祗保越怨不易誕惟厥縱滛泆于非彝用燕䘮威儀民罔不盡傷心惟荒腆于酒不惟自息乃逸厥心疾很不克畏死辜在商邑越殷國滅無罹弗惟德馨香祀登聞于天誕惟民怨庶羣自酒腥聞在上故天降䘮于殷罔愛于殷惟逸天非虐惟民自速辜以商受荒腆于酒者告康叔也後嗣王受也受沈酣其身昬迷于政命令不著于民其所祗保者惟在于作怨之事不肯悛改大惟縱滛泆于非彝泰誓所謂竒技滛巧也燕安也用燕安而䘮其威儀史記受為酒池肉林使男女倮而相逐其威儀之䘮如此此民所以無不痛傷其心悼國之將亡也而受方且荒怠益厚于酒不思自息其逸力行無度其心疾很雖殺身而不畏也辜在商邑雖滅國而不憂也弗事上帝無馨香之德以格天大惟民怨惟羣酗腥穢之德以開于上故上天降䘮于殷無有眷愛之意者亦惟受縱逸故也天豈虐殷惟殷人酗酒自速其辜爾曰民者猶曰先民君臣之通稱也纂註蘇氏曰祗適也適足以為怨仇之保 陳氏大猷曰殷先王之興邦在于廸畏紂死滅且不畏此所以䘮邦也 真氏曰今之小人一醉之餘急疾强很水火可入兵刃可蹈則受之情狀可知矣 馬氏曰古民人字通用 新安陳氏曰此繼言紂以𭰫酒而亡也紂之君臣上下一以荒滛為心故沈𭰫于酒而亡欲康叔戒其所以亡也此章與前多相反相應前曰祀兹酒此曰弗惟德馨香祀庶羣自酒腥聞在上設酒初意本以祭祀今不以祭祀而惟用于羣飲無馨香之聞而惟腥穢之聞不亡何待前曰天降威小大邦用䘮罔非酒惟辜此曰天降䘮于殷惟民自速辜前乃泛言其理此專指殷亡之事以實其説也前曰自介用逸繼曰不敢自逸此又曰不惟自息乃逸罔愛于殷惟逸自介用逸以介用逸也自逸乃逸惟逸以逸為逸也使不以剛介之介訓之而但曰助曰副則與此所云逸者何以異哉王曰封予不惟若兹多誥古人有言曰人無于水監當于民監今惟殷墜厥命我其可不大監撫于時我不惟如此多言所以言湯言受如此其詳者古人謂人無于水監水能見人之妍醜而己當于民監則其得失可知今殷民自速辜既墜厥命矣我其可不以殷民之失為大監戒以撫安斯時乎纂註新安陳氏曰此緫結上文引殷先哲王後嗣王兩章而起下章欲康叔率羣臣以剛制酒之意予惟曰汝劼毖殷獻臣侯甸男衞矧太史友内史友越獻臣百宗工矧惟爾事服休服采矧惟若疇圻父薄違農父若保宏父定辟矧汝剛制于酒劼用力也汝當用力戒謹殷之賢臣與鄰國之侯甸男衛使之不𭰫于酒也毖殷獻臣侯甸男衛與文王毖庶邦庶士同義殷之賢臣諸侯固欲知所謹矣况太史掌六典八法八則内史掌八柄之法汝之所友者及其賢臣百寮大臣可不謹于酒乎太史内史獻臣百宗工固欲知所謹矣況爾之所事服休坐而論道之臣服采起而作事之臣可不謹于酒乎曰友曰事者國君有所友有所事也然盛德有不可友者故孟子曰古之人曰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服休服采固欲知所謹矣況爾之疇匹而位三卿者若圻父廹逐違命者乎若農父之順保萬民者乎若宏父之制其經界以定法者乎皆不可不謹于酒也圻父政官司馬也主封圻農父教官司徒也主農宏父事官司空也主廓地居民謂之父者尊之也先言圻父者制殷人𭰫酒以政為急也圻父農父宏父固欲知所謹矣況汝之身所以為一國之視傚者可不謹于酒乎故曰矧汝剛制于酒剛制亦劼毖之意剛果用力以制之也此章自遠而近自卑而尊等而上之則欲其自康叔之身始以是為治孰能禦之而况毖于酒德也哉輯録因論點書曰人説荆公穿鑿只是好處亦用還他且如矧惟若疇止定辟古註從父字絶句荆公從違保辟絶句敻出諸儒之表道夫纂註王氏曰殷獻臣謂獻臣嘗仕商而今里居者侯甸男衞謂四方諸侯接于衞者服休者以德為事謂在位者也服采者以事為事謂在職者也戒康叔劼毖于酒先當劼毖所賔所友所事之人亦畏相之類也 林氏曰康叔為諸侯長故劼毖及侯甸男衞上言殷獻臣下言獻臣之為百宗工者此獻臣乃周官之致仕里居者 薛氏曰二史掌邦法在王朝則貳冡宰在侯國則居賔友之地 陳氏傅良曰諸侯有太史無内史内史惟天子有之内史是商故臣康叔所當親之為友者也 蘇氏曰酒非剛者不能制 吕氏曰剛制二字最有意當時酒之為病甚深苟泛泛悠悠則不能制 新安陳氏曰剛制固劼毖之意而用力加重焉亦前自介之意也此章有四矧字一節重于一節所職愈重則所戒愈嚴劼毖以上所戒勑言剛制以已所撿制言在羣臣則當謹上之戒在康叔則當防己之欲嚴于身以率其下也厥或告曰羣飲汝勿佚盡執拘以歸于周予其殺羣飲者商民羣聚而飲為姦惡者也佚失也其者未定辭也蘇氏曰予其殺者未必殺也猶今法曰當斬者皆具獄以待命不必死也然必立法者欲人畏而不敢犯也羣飲葢亦當時之法有羣聚飲酒謀為大姦者其詳不可得而聞矣如今之法有曰夜聚曉㪚者皆死罪盖聚而為妖逆者也使後世不知其詳而徒聞其名凡民夜相過者輙殺之可乎纂註孔氏曰我其擇罪重者而殺之 林氏曰西土邦君御事小子克用文王教不腆于酒是周人已率教者也而或羣飲不可不嚴為之法商人則反是 史氏漸曰王非果于殺也飲至于羣壞風俗者也商人羣飲固已不善此風又及于周人則何以為國邪故于商人則待之以教而使悛于周人則嚴之以殺而使懼其云者非必殺也有殺之之理也語曰其然豈其然乎傳曰天其或者其之為言有疑意存焉將間其恐懼修省之心而激其遷善遠罪之念初不必于殺也 劉氏𤈴曰此書不責商民之𭰫滛而責在位之躬化商之故都大家世族猶多而康叔之百官有司自周而徃者亦有之自矧太史友以下皆康叔之百官有司也曰羣飲指此軰也使民為羣飲有司之事耳康叔以國君治之豈曰不可而何必歸之于京師乎執歸于周亦恐康叔之專殺曰予其殺嚴為之刑而未必殺也忠厚之意寓于嚴厲之言豈不明哉一篇始終之意皆以在位者為言而解者不察盡以民言之過矣又惟殷之廸諸臣惟工乃𭰫于酒勿庸殺之姑惟教之殷受導廸為惡之諸臣百工雖𭰫于酒未能遽革而非羣聚為姦惡者無庸殺之且惟教之纂註愚謂殷諸臣𭰫酒者勿殺而姑教之以其染惡深而被化淺也有斯明享乃不用我教辭惟我一人弗恤弗蠲乃事時同于殺有者不忘之也斯此也指教辭而言享上享下之享言殷諸臣百工不忘教辭不𭰫于酒我則明享之其不用我教辭惟我一人不恤於汝弗潔汝事時則同汝于羣飲誅殺之罪矣纂註王氏日休曰此三節皆王告康叔之辭 吕氏曰明享彰明使享禄位以示勸也 夏氏曰有此酒者將以明㓗為享祀之用非為羣飲設也此如文王毖庶邦庶士謂祀兹酒也若如此教之而不用我所教之辭時則可與前羣飲之人同殺之也亦一説王曰封汝典聽朕毖勿辯乃司民湎于酒辯治也乃司有司也即上文諸臣百工之類言康叔不治其諸臣百工之𭰫酒則民之𭰫酒者不可禁矣纂註唐氏曰或曰誥毖或曰典聽朕教或曰典聽朕毖何也曰毖者為教之心教者為毖之辭 新安陳氏曰汝當常主于聽我毖謹之言酒誥一篇始終以毖慎言始曰厥誥毖庶邦庶士將終曰劼毖殷獻臣篇終又曰典聼朕毖毖之一辭一篇三致意又提其要以致諄切之訓云案勿辯乃司民𭰫于酒説者不同句讀亦異孔氏作一句讀曰辯使也勿使汝所司之民沈𭰫于酒唐孔氏畧轉一機謂勿使汝所司民之吏沈𭰫于酒吏當正身以率民也王氏曰汝司民有𭰫于酒則以正治之勿為之辯以為無罪蘇氏曰當專一司以察沈𭰫若以汎責羣吏而不辯其司禁必不行矣吕氏讀勿辯為句謂復有循舊習者汝不可辯說諉之舊習實乃所司牧之民𭰫于酒是誰之過歟蔡氏讀勿辯乃司為句其説最優于諸家然此句恐有脱誤不如闕之 愚謂古之為酒本以供祭祀灌地降神取其馨香下達求諸陰之義也後以其能養陽也故用之以奉親養老又以其能合歡也故用之冠昬賔客然曰賔主百拜而酒三行又曰終日飲酒而不得醉焉未嘗過也自禹飲儀狄之酒而䟽之寧不謂其太甚已而亡國之君敗家之子接踵于後世何莫由斯然則文王之教不惟當明于妹邦家寫一通猶恐覆車之不戒也
  梓材亦武王告康叔之書諭以治國之理欲其通上下之情寛刑辟之用而篇中有梓材二字比稽田作室為雅故以為簡編之别非有他義也今文古文皆有 案此篇大多不類自今王惟曰以下若人臣進戒之辭以書例推之曰今王惟曰者猶洛誥之今王即命曰也肆王惟德用者猶召誥之肆惟王其疾敬德王其德之用也已若兹監者猶無逸嗣王其監于兹也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者猶召誥惟王受命無疆惟休也反復参考與周公召公進戒之言若出一口意者此篇得于簡編斷爛之中文既不全而進戒爛簡有用明德之語編書者以與罔厲殺人等意合又武王之誥有曰王曰監云者而進戒之書亦有曰王曰監云者遂以為文意相屬編次其後而不知前之所謂王者指先王而言非若今王之為自稱也後之所謂監者乃監視之監而非啓監之監也其非命康叔之書亦明矣讀書者優㳺涵泳沈潜反覆繹其文義審其語脉一篇之中前則尊諭卑之辭後則臣告君之語蓋有不可得而强合者矣輯録吴才老辨梓材後半截不是梓材緣其中多是勉君乃臣告君之辭未嘗如前一半稱王曰乂稱汝為上告下之辭亦有此理處謙又説梓材是洛誥中書甚好其他文字亦有錯亂而移易得出人意表者然無如才老此様處恰恰好卓吴才老考究得梓材只前靣是告戒臣下其後都稱王恐别是一篇不應王告臣下不稱朕予而自稱王斷簡殘編無從考正只得于言語句讀中有不曉者闕之又曰梓材後半篇又不知何處録得來此與他人言皆不領嘗與陳同父言陳曰毎嘗讀亦不覺今思之誠然
  王曰封以厥庶民暨厥臣達大家以厥臣達王惟邦君大家巨室也孟子曰為政不難不得罪于巨室孔氏曰卿大夫及都家也以厥庶民暨厥臣達大家則下之情無不通矣以厥臣達王則上之情無不通矣王言臣而不言民者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也邦君上有天子下有大家能通上下之情而使之無間者惟邦君也纂註陳氏大猷曰大家如晉六卿魯三桓齊諸田楚昭屈景之類左傳載封康叔分以殷民七族自陶氏至終葵氏即衛之大家也大家之情與國君常踈與國之臣民常親盖臣民素服屬于大家而大家之强阻亦臣民擁助之也國君能施仁政撫其臣民由臣民以達其情于大家則巨室之所慕一國慕之又由臣以達其情于天子而邦君之責盡矣 新安陳氏曰邦君處上下之間達王必自達大家始得罪于巨室者不公正而無以服其心也巨室難以强力服而可以公心化以庶民及臣達之是邦君一人之心其公正能通乎一國千萬人之心以一國臣民千萬人之心通達于大家之心以其下達者而上達其流通而無流滯也必矣汝若恒越曰我有師師司徒司馬司空尹旅曰予罔厲殺人亦厥君先敬勞肆徂厥敬勞肆徃姦宄殺人歴人宥肆亦見厥君事戕敗人宥恒常也師師以官師為師也尹正官之長旅衆大夫也敬勞恭敬勞來也徂徃也歴人者罪人所過律所謂知情藏匿貲給也戕敗者毁傷四肢靣目漢律所謂疻也此章文多未詳輯録亦厥君先敬勞止戕敗人宥之類都不成文理不可曉纂註新安胡氏曰蔡傳僅訓字而云此章文多未詳信當闕之大意欲康叔率其臣以戒虐殺施寛宥也 玉篇疻之移之氏二反敺傷也王啓監厥亂為民曰無胥戕無胥虐至于敬寡至于屬婦合由以容王其效邦君越御事厥命曷以引養引恬自古王若兹監罔攸辟監三監之監康叔所封亦受畿内之民當時亦謂之監故武王以先王啓監意而告之也言王者所以開置監國者其治本為民而已其命監之辭葢曰無相與戕殺其民無相與虐害其民人之寡弱者則哀敬之使不失其所婦之窮獨者則聨屬之使有所歸保合其民率由是而容蓄之也且王所以責效邦君御事者其命何以哉亦惟欲其引掖斯民于生養安全之地而已自古王者之命監若此汝今為監其無所用乎刑辟以戕虐人可也纂註陳氏大猷曰周禮建牧立監以維邦國自黄帝已立左右監以監視萬國監乃諸侯之長也康叔孟侯故稱之為監 吕氏曰效如效馬效羊之效致也致之邦君御事也 新安陳氏曰三篇意相承而相濟康叔以衛侯為司冦故武王命之多及于刑康誥反覆于明德慎罰悉矣不得已而及于速由文王罰刑速由兹義率殺酒誥又以懲羣飲為務而曰予其殺時同于殺皆非得己也逮至梓材告戒于此終矣慮康叔因前二篇之屢及于殺而意或偏倚于刑也故此篇惟以尚寛宥無刑辟為言仁哉武王之心其帝舜刑期于無刑之心歟惟曰若稽田既勤敷菑惟其陳修為厥疆畎若作室家既勤垣墉惟其塗塈茨若作梓材既勤樸斲惟其塗丹雘稽治也敷菑廣去草棘也疆畔也畎通水渠也塗塈泥飾也茨蓋也梓良材可為器者雘采色之名敷菑以喻除惡垣墉以喻立國樸斲以喻制度武王之所己為也疆畎塈茨丹雘則望康叔以成終云爾輯録梓材一篇有可疑者如稽田垣墉之喻却與無胥戕無胥虐之類不相似以至于欲至于萬年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却又似洛誥之文乃臣戒君之辭非酒誥語也僴纂註蘇氏曰敷治也陳氏大猷曰敷開墾也 爾雅田一嵗曰菑孫炎曰菑始去草也 孔氏曰陳列修治疆畔也左傳如農之有畔 説文畎水小流也周禮匠人為溝洫廣尺深尺曰畎 孔氏曰垣墻也馬氏曰卑曰垣高曰墉 説文塈仰塗也 穀梁傳焚雍門之茨范寗註茨謂茅葢屋也 陳氏大猷曰具麤曰樸致巧曰斲 唐孔氏曰雘是采色之名有青有朱丹雘則是朱色者今王惟曰先王既勤用明德懷為夾庶邦享作兄弟方來亦既用明德后式典集庶邦丕享先王文王武王也夾近也懷遠為近也兄弟言友愛也泰誓曰友邦冡君方來者方方而來也既盡也先王盡勤用明德而懷來于上諸侯亦盡用明德而視效于下也后後王也式用也典舊典也集和輯也此章以後若臣下進戒之辭疑簡脫誤于此纂註唐孔氏曰夾者是人左右而夾之故言近夾音協 左傳以夾輔周室夾音甲 陳氏曰人心尊君親上之天惟用明德足以感動之懷來諸侯為已夾輔庶邦享上親若兄弟各以其方而來其來享也亦皆盡用明德非勉强而然也式法也用明德則先王之典也後王式典法先王之用明德而已如是則集庶邦丕享矣前之庶邦享未盡丕享今曰丕享則無乎不享也 新安胡氏曰朱子既謂自此章以後為他書錯簡誤綴于此則不當復以武王命康叔解之只作臣告君之辭可也皇天既付中國民越厥疆土于先王越及也皇天既付中國民及其疆土于先王也輯録尚書句讀有長者如皇天既付中國民越厥疆土于先王是一句肆王惟德用和懌先後迷民用懌先王受命肆今也德用用明德也和懌和悦之也先後勞來之也迷民迷惑染惡之民也命天命也用慰悦先王之克受天命者也纂註陳氏大猷曰迷民未率故王惟德是用以和懌先後之和之使不乖懌之使不怨先引之于前後助之于後不惟以悦民心亦所以悦先王受命之心 新安陳氏曰蔡氏訓肆為今未安肆故也遂也朱子曰承上起下之辭書中肆字在句首者如肆類于上帝肆嗣王丕承基緒肆惟王其疾敬德與上文肆徃姦宄肆亦見厥君事皆故與遂之意耳不必訓為今也又案明德者人心虚靈不昧之理無上下之間亦無前後之間先王所勤用以懷諸侯諸侯所既用以享天子均用此明德也何上下之間乎王惟德用德即所謂明德後王所用以懌迷民及用以懌先王受命無非用此明德也何前後之間乎已若兹監惟曰欲至于萬年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已語辭監視也此人臣祈君永命之辭也案梓材有自古王若兹監罔攸辟之言而編書者誤以監為句讀而爛簡適有已若兹監之語以為語意相類合為一篇而不知其句讀之本不同文義之本不類也孔氏依阿其説于篇意無所發明王氏謂成王自言必稱王者以覲禮考之天子以正遏諸侯則稱王亦强釋難通獨吳氏以為誤簡者為得之但謂王啓監以下即非武王之誥則未必然也纂註新安陳氏曰已若兹監與自古王若兹監相似而實不同上文之監平聲三監之監此之監去聲監觀之監已乎君其監觀于兹臣所祈于君惟曰欲自今至于萬年當為天下王王之子子孫孫永保民而已曰萬年惟王若止于長有天下曰子子孫孫永保民則欲世王之長保安天下也意實公而非私于王家也其人臣祈君永命忠愛無窮之心歟讀此篇只依朱子以殘編錯簡讀之庶其免于穿鑿云 蘇氏曰此書專言王惟不殺則子孫萬年享國故以皇天所付為言詳考大誥康誥酒誥梓材四篇反覆丁寧以殺為戒以不殺為德此易所謂聰明睿智神武而不殺者故周有天下八百餘年後之王者以不殺享國以好殺殃其身及其子孫者多矣而世主不以為監小人又或附會六經以勸之殺悲夫殆哉唐末五代之亂殺人如飲食周太祖叛漢漢隱帝使開封尹劉銖屠其家百口太祖既克京師夜召其故人知星者趙延義問漢祚所以短促延義答曰漢本未亡以刑殺寃濫故不及期而滅時太祖方以兵圍劉銖及蘇逄吉第期滅其族聞延義言矍然□之誅止其身予讀至此未嘗不流涕太息故表其義以救世云 葵初王氏曰蘇氏此論大為有勸戒有禆世主述作必有此等議論方可行世









  書傳輯録纂註卷四
<經部,書類,書傳輯錄纂註>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輯録纂註卷五
  元 董鼎 撰
  召誥左傳曰武王克商遷九鼎于洛邑史記載武王言我南望三途北望徵鄙顔詹有河粤詹洛伊毋遠天室營周居于洛邑而後去則宅洛者武王之志周公成王成之召公實先經理之洛邑既成成王始政召公因周公之歸作書致告逹之于王其書拳拳於厯年之久近反復乎夏商之廢興究其歸則以諴小民為祈天命之本以疾敬徳為諴小民之本一篇之中屢致意焉古之大臣其為國家長遠慮蓋如此以召公之書因以召誥名篇今文古文皆有纂註王氏曰洛者天下之中以天事言止道里均焉見下自叙土中傳非特如此而已懲三監之難毖殷頑民遷以自近洛距妹邦為近則易使之遷作王都焉則易以鎮服也雖然鎬京宗廟社稷官府宮室具在不可遷也故於洛邑會諸侯而已陳氏大猷曰成王實都鎬京特往來朝諸侯祀清廟於洛故鎬京謂之宗周以其為天下所宗也洛邑謂之東都又謂之成周以周道成於此也洛邑天下之至中豐鎬天下之至險成王於洛邑定鼎以朝諸侯所以承天地沖和之氣宅土中以莅四海其示天下也公於鎬京定都以壯基本所以據天下形勝處上游以制六合其慮天下也逺漢唐竝建兩京蓋亦深識形勢之所在而有得於周公成王之遺意歟林氏曰周自后稷始封於邰在漢右扶風□縣夏后政衰稷之子不窋出奔于戎狄之間至孫公劉始立國於豳在栒邑豳鄉十世至太王避狄人遷於岐山之下在姜陽縣岐山文王遷于豐在鄠縣東豐水武王遷於鎬在長安西南昆明池所謂鎬池也岐在邰西北無百里豳又在岐西北四百餘里豐在岐山東南二百餘里鎬在豐東二十五里新安陳氏曰宅洛之事武王志之成王述之上告祖廟迭咨大臣一日而建千萬年宅中圖大之基謹重如此以至于召公因周公之歸而作誥以告王序不及之何也宅中圍大固難保大定功尤難王之在豐召之相宅固見宅中圍大之難关召公拳拳以敬徳永命戒王敬不敬之異效凡七言之至謂不敬徳則必墜厥命其辭甚危見保大定功之尤難也愚案書説中冇朱子集解召誥及洛誥之半其閒閒出已説文義及分節處與蔡氏多異蓋未定本也蔡已棳取之其餘尚冇當采者今各入輯䤸纂註以備參考
  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則至于豐日月相望謂之望既望十六日也乙未二十一日也周鎬京也去豐二十五里文武廟在焉成王至豐以宅洛之事告廟也輯註豐鎬去洛邑三百里長安所管六百里王畿千里亦有横長處非若今世畫圖之為方也恐井田之制亦是此類此不可執畫方之圖以定之 或問周都豐鎬則王畿之内當有西北之戎如此則稍甸縣都如之何其可為也先生曰周禮一書聖人作為一代之法爾到不可用法處聖人須别有權變之道竝格言纂註王氏曰以朏望明魄紀月以甲子紀日書法也林氏曰漢志曰周公攝政七年二月乙亥朔庚寅既望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來三月惟丙午朏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既得卜則經營成王在豐使召公先周公行相視洛邑越若來古語辭言君公於豐迄邐而來也朏孟康曰月出也三日明生之名戊申三月五日也卜宅者用龜卜宅都之地既得吉卜則經營規度其城郭宗廟郊社朝市之位纂註林氏曰漢志曰三月甲辰朔三日丙午元城劉氏曰越若發語聲來三月猶言明三月也息齋余氏曰越若朱子既采劉説見集解中冝從之不必言召公迤邐而來也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庶殷殷之衆庶也用庶殷者意是時殷民已遷于洛故就役之也位成者左祖右社前朝後市之位成也纂註唐孔氏曰庚戌三月七日甲寅三月十一日也葉氏曰攻位者闢荆棘平髙下以定所經營之位也庶殷所遷殷民也讎民為役則友民可知林氏曰盤庚之遷亳太王之遷岐衛文之遷楚邱未嘗不卜然君臣既有定議故至洛乃卜洪範所以先乃心卿士庶民而後卜筮也太王聿來胥宇而後爰契我龜衞文望楚與堂而後卜云其吉皆此類也若翼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則達觀于新邑營周公至則徧觀新邑所經營之位纂註唐孔氏曰乙卯十二日也蘇氏曰案後篇是日再卜吕氏曰召公已成位周公方來觀上相之體然也越三日丁巳用牲于郊牛二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郊祭天地也故用二牛社祭用太牢禮也皆告以營洛之事纂註唐孔氏曰丁巳十四日也戊午十五日也孔氏曰郊以后稷配故牛二唐孔氏曰記及公羊皆曰養牲必養二帝牛不吉以為稷牛吕氏曰郊祭天社祭地孔氏曰社稷共牢馬氏曰言社則稷在其中 陳氏曰郊不曰新邑者郊在國外社在國内故也 王氏曰於尊以簡為誠於卑以豐為貴故郊特牲而社稷太牢先祭告於郊社然後用工 陳氏大猷曰此蓋即洛邑新立之郊社以告作洛於天地不告廟者在豐已告也時洛邑宗廟未成故至十二月始烝祭宗廟也越七日甲子周公乃朝用書命庶殷侯甸男邦伯書役書也春秋傳曰士彌年營成周計丈數揣髙低度厚薄仭溝洫物土方議遠邇量事期計徒庸慮材用書糇糧以令役於諸侯亦此意王氏曰邦伯者候甸男服之邦伯也庶邦冡君咸在而獨命邦伯者公以書命邦伯而邦伯以公命命諸侯也纂註唐孔氏曰甲子二十一日也書賦功屬役之書也候甸男服之邦伯不徧舉五服者文略耳邦伯州收也 葉氏曰不及采衛者不以遠役衆也厥旣命殷庶庶殷丕作丕作者言皆趨事赴功也殷之頑民若未易役使者然召公率以攻位而位成周公用以書命而丕作殷民之難化者猶且如此則其悦以使民可知也纂註孔氏曰大作言勸事 陳氏大猷曰獨言庶殷丕作則諸候可知新安胡氏曰觀此則殷民之遷在未什洛之前必矣林氏曰召公營洛自戊申至甲寅七日而成周公繼至自乙卯距甲子十日而用書庶殷丕作周召之規模
  其敏如此緫而計之自成王至豐距甲子凡一月耳萬年之業成於一月之間此豈後世可及哉 新安陳氏曰讀此當參看洛誥洛誥曰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師我卜河朔黎水云云此云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其日同但洛誥言是日再卜此不言者周公之吉卜不殊召公之吉卜也兼洛誥自詳之此可略也乙卯至甲子十日乙卯日卜及逹觀新營丙辰不言事蓋丁巳戊午將行郊社大禮前一日養精神以無為也己未至癸亥五日又不言事乃將用書命丕作竭精神以有為也此五日中必會集臣庶計大數揣高卑等事役書一定然後甲子朝頒布之洛誥脱簡之在廪誥者曰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止乃洪大誥治即是三月十六日己未戊午祭社後一日也曰大誥治即用書命丕作也細而考之脗合無間誰謂殘編斷簡不可見聖人經理之微密哉太保乃以庶邦冢君出取幣乃復入錫周公曰拜首稽首旅王若公誥告庶殷越自乃御事吕氏曰洛邑事畢周公將歸宗周召公因陳戒成王乃取諸候贄見幣物以與周公且言其拜手稽首所以陳王及公之意蓋召公雖與周公言乃欲周公聫諸候之幣與召公之誥併達之王謂洛邑已定欲誥告殷民其根本乃自爾御事不敢指言成王謂之御事猶今稱人為執事也輯録據召誥文只説召公先至洛而周公繼至不説成王亦來也然召公出取幣入錫周公乃曰旅王若公其辭又多是戒成王未知如何先生曰此蓋因周公以告于王耳荅潘子善纂註王氏曰庶邦冡君諸候會于洛者洛邑成而獻幣所以為禮且致變也新安陳氏曰作洛之急務在化殷人而化殷之大本在於王身下文遂詳言之此召公納忠之大者幣特恭敬之寓焉耳取幣獨言庶邦而不及庶殷者蓋用書命丕作無間於庶殷而取幣陳王不及庶殷歟嗚呼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國殷之命惟王受命無疆惟休亦無疆惟恤嗚呼曷其奈何弗敬此下皆告成王之辭託周公違之王也曷何也其語辭商受嗣天位為元子矣元子不可改而天改之大國未易亡而天亡之皇天上帝其命之不可恃如此今王受命固有無窮之美然亦有無窮之憂於是歎息言王曷其奈何弗敬乎蓋深言不可以弗敬也又案此篇專主敬言敬則誠實無妄視聽言動一循乎理好惡用捨不違乎天與天同徳固能受天明命也人君保有天命其有要於此哉伊尹亦言皇天無親克敬惟親敬則天與我一矣尚何踈之有輯録比數句者一篇之大旨也元子者天之元子也書説纂註新安胡氏曰下文以至終篇不過反覆敷演此數句之意耳 吕氏曰人君代天作子是為天之長子 真氏曰大明詩云天位殷適使不挾四方亦改厥元子大國殷命之意 新安陳氏曰此元子字當與下文元子哉對觀元子天之元子即大君者吾父母宗子之意此元子謂殷紂後元子謂成王天命靡常人君所以保天命惟有敬耳昔殷元子嘗受天命矣天竟改其命而王受之固有無窮之美然今日之受安知不為他日之改是亦有無窮之憂也何可以不敬哉此一節始曰嗚呼末又曰嗚呼元老大臣拳拳忠愛嗟歎以深警上心不能自己之至情也天既遐終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越厥後王後民兹服厥命厥終智藏瘝在夫知保抱𢹂持厥婦子以哀籲天徂厥亡出執嗚呼天亦哀于四方民其眷命用懋王其疾敬徳後王後民指受也此章語多難解大意謂天既欲遠絶大邦殷之命矣而此殷先哲王其精爽在天冝若可恃者而商紂受命卒致賢智者退藏病民者在位民困虐政保抱𢹂持其妻子哀號呼天徃而逃亡者出見拘執無地自容故天亦哀民而眷命用歸於勉徳者天命不常如此今王其可不疾敬徳乎纂註孔氏曰殷多先哲王精神在天不能救者以紂不行敬故 漢上朱氏曰人之死各返其根體魄陰也故降而在下魂氣陽也故升而在上則無不之矣衆人物欲蔽之故魂㪚而氣不能升惟聖人清明在躬志義如神故其死也精神在天與天為一 葉氏曰智藏瘝在言至紂而愚其智則藏而獨病民之心存也籲和也祈和於天也 唐孔氏曰夫猶人也言人人皆然新安胡氏曰當如𫝊所謂故夫致死焉之夫袁氏曰疾敬徳者更無等待遲疑只今便下手新安陳氏曰祖宗之不可憑藉如此言外之意蓋謂成王今日安可盡恃太王王季文武也此章言天命不可恃祖宗不可恃惟敬徳庶可凝固天命而迓續祖徳爾敬徳而言疾最有力蓋人心操則存舍則亡必𦂳着精神汲汲用工則莊敬日强而能敬苟悠悠玩怠則安肆日偷而不能敬矣後又言肆惟王其疾敬徳一篇綱領在敬字而敬之工夫又在疾字相古先民有夏天迪從子保面稽天若今時旣墜厥命今相有殷天迪格保面稽天若今時既墜厥命從子保者從其子而保之謂禹傳之子也面郷也視古先民有夏天固啟迪之又從其子而保佑之禹亦面考天心敬順無違冝若可為後世慿藉者今時已墜厥命矣今視有殷天固啟迪之又使其格正夏命而保佑之湯亦面考天心敬順無違冝亦可為後世慿藉者今時已墜厥命矣以此知天命誠不可恃以為安也輯録此一節間有不可曉處書說纂註林氏曰格與惟帝降格于夏之格同天啟迪之又降格而保佑之降格謂下臨之也新安陳氏曰從其子而保之即孟子天與子則與子之意開萬世𫝊子之端自禹始故於夏言從子保而於商只言格保蒙上文也兩面稽天若即對越在天之意此一節蓋謂天與祖宗皆不可恃也今沖子嗣則無遺夀耇曰其稽我古人之徳矧曰其有能稽謀自天稽考矧況也幼沖之主於老成之臣尤易踈逺故召公言今王以童子嗣位不可遺棄老成言其能稽古人之徳是固不可遺也況言其能稽謀自天是尤不可遺也稽古人之徳則於事有所證稽謀自天則於理無所遺無遺夀耇蓋君天下者之要務故召公特首言之輯録已陳夏商敬徳墜命之所由又戒王也書説嗚呼有王雖小元子哉其丕能諴于小民今休王不敢後用顧畏于民碞召公歎息言王雖幼沖乃天之元子哉謂其年雖小其任則大也其者期之辭也諴和碞險也王其大能諴和小民為今之休美乎小民雖至徴而至為可畏王當不敢緩於敬徳用顧畏于民之碞險可也纂註蘇氏曰民猶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物無險於民者矣新安陳氏曰諴于小民而今休矣猶欲王汲汲於畏民碞者蓋民之碞險可畏常伏于大和盛美之中恃其已和且美而不回顧却慮以畏之則福兮禍所伏矣此所以為險也是以荘生曰人心險於山川王來紹上帝自服于土中旦曰其作大邑其自時配皇天毖祀于上下其自時中乂王厥有成命治民今休洛邑天地之中故謂之土中王來洛邑繼天出治當自服行於土中是時洛邑告成成王始政故召公以自服土中為言又舉周公嘗言作此大邑自是可以對越上天可以饗荅神祇自是可以宅中圖治成命者天之成命也成王而能紹上帝服土中則庶幾天有成命治民今即休美矣王氏曰成王欲宅洛邑者以天事言則日東景朝多陽日西景夕多隂日南景短多暑日北景長多寒洛天地之中風雨之所會隂陽之所和也以人事言則四方朝聘貢賦道里均焉故謂之土中輯録言王來居洛邑繼天為治服事也土中洛邑為天下中也林氏以此句王來為王亦至洛邑之驗恐未必然但王命來此定邑耳 稱周公言當作太邑而自此以祀上帝以及慎祀上下神祗又自此居中以為冶則是王受天成命以治民矣盖召公述周公宅洛之意竝書説纂註陳氏大猷曰君前臣名故稱旦曰又舉周公之言以告謂今作大邑其自是而配天使仰無愧於天自是而毖祀上下使幽無愧於鬼神自是而宅中為治使俯無愧於民王其有成命而治民今休可也周公所期如此之重王可不思所以稱之新安陳氏曰作洛之事召公任之而未嘗明言之至此方言服于土中而舉周公之言以見作洛所以配上帝奉祭祀成治功凝天命其重如此蓋下文將自進其敬徳祈天之忠言所以先引周公期望之語以開其端也王先服殷御事比介于我有周御事節性惟日其邁言治人當先服乎臣也王先服殷之御事以親近副貳我周之御事使其漸染陶成相觀為善以節其驕滛之性則日進於善而不已矣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言化臣必謹乎身也所處所也猶所其無逸之所王能以敬為所則動静語黙出入起居無徃而不居敬矣不可不敬徳者甚言徳之不可不敬也輯録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只是一句直夫召誥玩其初説許多言語艱深難曉却𦂳要處只是惟王不可不敬徳而已人傑纂註林氏曰周遷殷頑民于洛蓋與洛之舊民雜居其善惡之習不同非有以和一之不能相安以處故必有以服殷御事使之親比介助於周之御事然後可蓋周御事習於教令無事於服之故以服殷御事為先也然服殷御事在節其性而已蓋人性無不善殷人特化紂之惡是以不義之習遂與性成而忘反耳上之人有以節之使日進於善則與周人亦何異哉然欲節民之性又在王之所化故王又當以敬為其所不可不敬之徳以率之非政刑所及也或曰服亦事也猶任也任殷人為御事使之佐我周之御事蓋欲其共事相習以成善且使上下通情易以行化然後有以節其性而日進於善王則惟作所不可不敬徳以率之而已陳氏大猷曰既以周臣率之使之相觀而善又以身率之使之下觀而化也新安胡氏曰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朱子本孔氏只作一句説蔡氏以所字為句作兩句説真氏乚記以蔡説為長然蔡説自吕氏來傷無考耳新安陳氏曰殷人漸於舊染而其性流今欲節之而使其性復亦惟化之以敬徳爾敬者一身之主宰性即心所具之理也敬則此心収斂於天理之中而性可節不敬則此心放縱於人欲之偽而性日流日其邁即上達反天理而日進乎髙明之意也然王豈為化商而始勉强於敬哉特自敬為我所不可不敬之徳而已謂之不可不敬葢敬人心所當然而不可不然者非有所勉强而然如飢食渴飲之常無所為而為者也能如是則敬盡於此而人化於彼矣我不可不監于有夏亦不可不監于有殷我不敢知曰有夏服天命惟有厯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徳乃早墜厥命我不敢知曰有殷受天命惟有厯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徳乃早墜厥命夏商歴年長短所不敢知我所知者惟不敬厥徳即墜其命也與上章相古先民之意相為出入但上章主言天眷之不足恃此則直言不敬徳則墜厥命爾纂註林氏曰古人於天命不以為必有不以為必無故召公於厯年不其延㫮不敢知者疑之也至於敬徳則有厯年不敬徳則墜厥命蓋無可疑者今王嗣受厥命我亦惟兹二國命嗣若功王乃初服今王繼受天命我謂亦惟此夏商之命當嗣其有功者謂繼其能敬徳而厯年者也況王乃新邑初政服行敎化之始乎纂註陳氏大猷曰此章言尤懇切 新安陳氏曰王乃初服者善始可以占終法二國之敬徳而厯年尤當謹之初服也此句蔡吕以屬上章孔朱眞陳以冠下章使與初生初服宅新邑為一套語亦通但此句實結上生下若生子一段議論實因此句而申明之嗚呼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貽哲命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厯年知今我初服歎息言王之初服若生子無不在於初生習為善則善矣自貽其哲命為政之道亦猶是也今天其命王以哲乎命以吉凶乎命以厯年乎皆不可知所可知者今我初服如何爾初服而敬徳則亦自貽哲命而吉與厯年矣宅新邑肆惟王其疾敬徳王其徳之用祈天永命宅新邑所謂初服也王其疾敬徳容可緩乎王其徳之用而祈天以厯年也輯録王之初服不可不謹其習猶子之初生不可不慎其初所敎葢習於上則智習於下則愚矣故今天命正在初服之時敬徳則哲則吉則厯年不敬則愚則凶則短折也天無一物之不體已知我初服宅洛矣王其可不疾敬徳哉所以求天永命者只在徳而已矣竝書説 王乃初服至命厯年為一節知今我初服至析天永命為一節纂註陳氏曰自貽哲命命在我也天其命哲命在天也 吕氏曰人自初生而保養乃可以全其善哲命者人心所有之明哲非自外來也 林氏曰天以正性命人初無智愚之别所以有智愚者於己取之而已下愚為自暴自棄則上智豈非自貽乎 葉氏曰哲命以哲為天所命也 新安胡氏曰案吕林皆以哲命為性命之命然哲命之哲不應遽有性命眷命之分當以葉氏之説為正 眞氏曰天命至公不可以求而得也曰祈者蓋一於用徳乃不祈之祈也 吕氏曰祈水命無他術惟敬徳為可耳曰祈者欲王知天命之未定也 新安陳氏曰明哲之性與生俱生初生之時習於善則明可作哲習於惡則靡哲不愚哲則為天所命愚則天不命焉是自貽哲命如所謂自求多福此所謂無不在其初生時自貽哲命者王之初服亦猶是也此一節發明王乃初服之意蓋今日作邑而自服土中乃所謂初服是又中天下定四海之一初也天之命吉凶判於此王之能敬徳祈永命與不能亦判於此召公所以欲王乗此一初之機而疾敬徳也疾敬徳則能用徳疾云者欲其乗此機而速勉之有今罔後之謂也肆惟王其疾敬徳葢申前王其疾敬徳之語而致重複懇切之意云其惟王勿以小民淫用非彞亦敢殄戮用乂民若有功刑者徳之反疾於敬徳則當緩於用刑勿以小民過用非法之故亦敢於殄戮用治之也惟順導民則可有功民猶水也水泛濫横流失其性矣然壅而遏之則害愈甚惟順而導之則可以成功其惟王位在徳元小民乃惟刑用于天下越王顯元首也居天下之上必有首天下之徳王位在徳元則小民皆儀刑用徳于下於王之徳益以顯矣輯録書説其惟王勿以小民至越王顯為一節纂註蘇氏曰商俗靡靡其過用非常也久矣召公戒王勿以小民過用非常之故亦敢於法外殄戮以治之葢民之有過罪實在我及其有功則王亦有徳何也王之位民徳之先倡也如此則法行於天下而王亦顯矣 陳氏大猷曰順夏商之有功者猶上言嗣若功王位不在於土地人民惟在徳元而已徳元亦猶乾元坤元之始生萬物者也 吕氏曰以小民淫用非彞而敢於殄戮忿疾一生則損君徳矣人君之徳止於好生元者善之長君以徳元覆冐天下安可以小民淫用遂損君徳 新安胡氏曰至此則非彞之小民化為用徳之小民正所謂若順導之而有功者王奚以尚刑不尚徳為哉上下勤恤其曰我受天命丕若有夏厯年式勿替有殷厯年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其亦期之辭也君臣勤勞期曰我受天命大如有夏厯年用勿替有殷厯年欲兼夏殷年之永也召公又繼以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蓋以小民者勤恤之實受天永命者 年之實也蘇氏曰君臣一心以勤恤民庶幾王受命厯年如夏商且以民心為天命也輯録以小民如以某師之以書説纂註林氏曰王能敬徳于上而小民儀刑于下則天永命之矣所謂用小民以受天永命也 吕氏曰召公拳拳言小民者國之根本全在小民其興其亡不在大族不在諸候止在小民之身 真氏曰前言王其徳之用祈天永命此言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蓋永命之道無他惟修徳與愛民而已命在天於小民何與蓋天無心以民為心耳一篇之中言敬者凡七八曰曷其奈何弗敬曰王敬作所曰不可不敬徳曰王其疾敬徳兩言惟不敬厥徳乃早墜厥命曰肆惟王其疾敬徳言之諄望之切老臣事少主惓惓之心也異時成王為守文令主而周家卜世卜年過於夏商且過其厯然後知召公之言眞人主之藥石國家之蓍龜也哉拜手稽首曰予小臣敢以王之讎民百君子越友民保受王威命明徳王末有成命王亦顯我非敢勤惟恭奉幣用供王能祈天永命讎民殷之頑民與三監叛者百君子殷之御事庶士也友民周之友順民也保者保而不失受者受而無拒威命明徳者徳威徳明也末終也召公於篇終致敬言予小臣敢以殷周臣民保受王威命明徳王當終有天之成命以顯於後世我非敢以此為勤惟恭奉幣帛用供王能祈天永命而已蓋奉幣之禮臣職之所當恭而祈天之實則在王之所自盡也又案恭奉幣意即上文取幣以錫周公而旅王者蓋當時成王將舉新邑之祀故召公奉以助祭云纂註林氏曰讎民百君子猶頑民而謂之多士也蘇氏曰百君子殷周之賢士大夫 薛氏曰先讎民後友民者作洛以鎮靜商人為先也與前言先服殷御事同意 陳氏經曰保受王之威徳奉行之此臣之職也王既有成命當求所以永命成命在今日永命在子孫保受王之威徳者臣下之所能至於祈天永命則非人臣之所能在人君疾敬徳以祈天命我非敢勤者召公不敢自以治洛為功勞也至此則責堂於王之身者甚重恐成王專倚恃臣下也我但能恭奉幣以供王慶王之能祈天永命而已則祈天永命在王而不在召公关陳氏大猷曰篇終復總始末之要以告王敢以讎民等保受威命明徳者因庶殷候甸和會作洛而言敢以者自任之辭如命候甸庶殷即王之威命宅洛圖治即王之明徳和會丕作即保受也王末有成命與上王厥有成命相應王亦顯與上越王顯相應然我非敢自以為功勤慮王以為人心己從天命已定而自足也惟恭奉幣指前取幣旅王而言供王能祈天永命將以致慶而已期望不已之意可謂婉而篤矣記曰頌而無諂諫而無驕召公以之 新安陳氏曰所謂能祈天永命不遏上文敬徳愛小民之事敬徳愛小民即祈天永命之能也上文已盡之故於篇終特以能字該之洛誥洛邑既定周公遣使告卜史氏錄之以為洛誥又幷記其君臣荅問及成王命周公留治洛之事今文古文皆有 案周公拜手稽首以下周公授使者告卜之辭也王拜手稽首以下成王授使者復公之辭也王肈稱殷禮以下周公敎成王宅洛之事也公明保予沖子以下成王命公留後治洛之事也王命予來以下周公許成王留洛君臣各盡其責難之辭也伻來以下成王鍚命毖殷命寧之事也戊辰以下史又記其祭祀冊誥等事及周公居洛嵗月久近以附之以見周公作洛之始終而成王舉祀發政之後即歸于周而未嘗都洛也輯録因讀尚書先生曰其間錯誤解不得處煞多昔吕伯恭解書因問之云尚書還有解不通處荅曰無有因舉洛誥問之云據成王只使周公徃營洛故伻來獻圖及卜成王未嘗一日居洛後面如何却與周公有許多荅對又云王在新邑此如何解伯恭遂無以荅後得書云誠有解不得處雉洛誥之文冇不可曉者其後乃言王在新邑而其前已屢有荅問之辭矣荅潘子善纂註葉氏曰此篇當與召誥參㸔蓋非一時之言史取周公得卜至遣使告卜相與徃來告戒本末序次之以示後世也 王氏曰此誥有不可知者當闕之而釋其可知者 新安陳氏曰此篇大可疑者惟有公告王宅洛行祀出命之辭而不載王至洛之事與其日月觀十二月在洛祭告命周公留治洛之事尚謹書之則自三月後至十二月前此數月中至洛之大事其當書也必矣又此篇首章九句脱簡在康誥之首則首至洛之事其脱簡又可想矣且孺子其朋及汝惟沖子惟終等處聲牙難通又王曰公功棐迪篤之下無周公荅辭而即又繼以王曰豈非此等處有脱簡錯簡邪姑從諸説可也
  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復子明辟此下周公授使者告卜之辭也拜手稽首者史記周公遣使之禮也復如逆復之復成王命周公徃營成周周公得卜復命于王也謂成王為子者親之也謂成王為明辟者尊之也周公相成王尊則君親則兄之子也明辟者明君之謂先儒謂成王㓜周公代王為辟至是反政成王故曰復子明辟夫有失然後有復武王崩成王立未嘗一日不居君位何復之有哉蔡仲之命言周公位冡宰正百工則周公以冡宰緫百工而已豈不彰彰明甚矣乎王莽居攝幾傾漢鼎皆儒者有以啟之是不可以不辨 蘇氏曰此下有脱簡在康誥自惟三月哉生魄至洪大誥治四十八字纂註孔氏曰周公言我復還明君之政于子子成王年二十成人故必歸政而退老 王氏曰云云朱子采之集解竝見蔡𫝊 程子曰猶言告嗣天子王矣 葉氏曰復如孟子有復于王之復自孔氏以復子明辟謂周公攝而歸政之辭古今儒者從之不敢易獨王氏以為不然世或未之信焉以予考之周公踐天子位以治天下初無經見獨明堂位云爾明堂位非出吾夫子也蓋武王崩周公以冡宰攝政此禮之常攝者攝其事非攝其位世見周公在喪之攝不知其非以成王㓜而攝故至卜洛猶有歸政之言則王氏之言為有證 葵初王氏曰篇末七年之説陳氏引記禮為證固也然踐天子位又不可不闕 新安陳氏曰案王莽廢漢孺子嬰為安定公執其手流涕曰昔周公攝位終得復子明辟今予獨迫皇天威命不得如意蓋因孔氏釋經之誤莽遂借此以文其姦王如弗敢及天基命定命予乃𦙍保大相東土其基作民明辟凡有造基之而後成成之而後定基命所以成始也定命所以成終也言成王㓜沖退託如不敢及知天之基命定命予乃繼太保而徃大相洛邑其庶幾為王始作民明辟之地也洛邑在鎬京東故曰東土輯録周公不欲斥言王㓜不能故言王若不敢及天之初命定命則不得不嗣攝政事保佑王躬而相此洛邑以為王當於此初作民主也書説參用乙記纂註王氏炎曰承天命以作新邑是謂基命都邑既成久安長治是謂定命 葵初王氏曰語錄釋𦙍保不若𫝊順正與太保先周公相宅合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師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㵎水東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東亦惟洛食伻來以圖及獻卜乙卯即召誥之乙卯也洛師猶言京師也河朔黎水河北黎水交流之内也澗水東瀍水西王城也朝會之地瀍水東下都也處商民之地王城在澗瀍之閒下都在瀍水之外其地皆近洛水故兩云惟洛食也食者史先定墨而灼龜之兆正食其墨也伻使也圖洛之地圖也獻卜獻其卜之兆辭也纂註蘇氏曰黎水今黎陽也吕氏曰卜都之意主於商民先卜河朔黎水者固其所安也意在近地者商民之心意在地中者周公之心竝列二説以聼於天而已卜黎於先者先人後己之心也黎既不吉改卜洛邑龜乃協從蓋周公之心即天心也無間故無違也 史氏漸曰世或謂周公三卜而後洛初於黎水再於澗東瀍西又於瀍東皆不若洛之吉豈知澗瀍之東西即洛之中也澗水之東即洛之偏也同名為洛而王城頑民之居不同非洛自為洛㵎瀍自為㵎瀍洛邑居天下之中伊洛瀍㵎實周流於其間天子南嚮則潤水在洛之右瀍水在洛之左周公於澗瀍之中龜兆告吉遂營王城以建王宫定郊社宗廟是為郊鄏之地今之河南是也又循之左越瀍水之東龜復告吉遂營下都名曰成周又曰東郊以居殷民今之洛陽是也二城相距蓋十有八里王拜手稽首曰公不敢不敬天之休來相宅其作周匹休公既定宅伻來來視予卜休恒吉我二人共貞公其以予萬億年敬天之休拜手稽首誨言此王授使者復公之辭也王拜手稽首者成王尊異周公而重其禮也匹配也公不敢不敬天之休命來相宅為周匹休之地言卜洛以配周命於無窮也視示也示我以卜之休美而常吉者也二人成王周公也貞猶當也十萬曰億言周公宅洛規模宏遠以我萬億年敬天休命故又拜手稽首以謝周公告卜之誨言輯録拜受公言猶禹之拜昌言也書説纂註吕氏曰營洛實配宗周其作我周匹休之地匹者對宗周之辭我與公其共貞固守此基業乎以予者使之之辭倚之者甚重而望之者甚長也 或曰王不在洛言來者順公所在而言 王氏十朋曰詩之作豐伊匹與此匹休同意夏氏曰貞如厥賦貞之貞謂相當也王欲與公共當此吉祥 葉氏曰凡卜有貞其吉凶者太卜言□大遷
  大師則貞龜二人皆知其吉㫁而以示天下也 王氏曰言宅洛之事定矣公當以予永逺敬天之休以承此休常吉之卜也 新安胡氏曰視與示同古字通用漢書凡示字例作視周公曰王肇稱殷禮祀于新邑咸秩無文此下周公告成王宅洛之事也殷盛也與五年再殷祭之殷同秩序也無文祀典不載也言王始舉盛禮祀于洛邑皆序其所當祭者雖祀典不載而義當祀者亦序而祭之也吕氏曰定都之初肈舉盛禮大饗羣祀雖祀典不載者咸秩序而祭之有告焉有執焉有祈焉始建新都昭假上下告成事也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時若大役以成報神賜也自今以始永奠中土祈鴻休也後世不知祭祀之義鬼神之徳觀周公首以祀于新邑為言若濶於事情者抑不知人主臨鎮新都之始齊祓一心對越天地達此精明之徳放諸四海無所不準而助祭諸候下逮胞翟之賤亦皆有孚顒若収其放而合其離蓋格君心萃天下之道莫要於此冝周公以為首務也輯録自此以下漸不可曉蓋不知是何時所言𫝊疏以為王與公俱在洛對問之言葉氏以為王得卜而至洛既祭復歸鎬因留周公君守而周公有此言皆不可考然葉氏説後數章貫穿今從之書説纂註復齋董氏曰易曰歸薦之上帝禮有殷祭殷奠皆取殷盛之義 新安陳氏曰王氏謂此殷禮疑即篇末十二月戊辰之祭史述其語於前而記其事於後也竊意十二月之祭不過以周公畱治洛之事就冬烝以告文武耳此曰殷禮曰秩無文乃非常盛禮豈十二月之祀足以當之三月後以至十一月王必當親至洛行大祀禮今脱去矣自此下至無逺用戾乃洛邑既成公自洛歸鎬告王以宅洛所當行之事及欲退老之辭也肈稱殷禮以下乃周公至鎬請王徃新邑舉祀禮及朝諸候證之召誥公至洛定宅後當還鎬京觀召公取諸侯之幣錫公由公以達王則可見矣孺子其朋以下必冇訛誤脱簡漏却王祀新邑必在此處無疑也予齊百工伻從王于周予惟曰庶有事周公言于整齊百官使從成王于周謂將適洛時也予惟謂之曰庶幾其有所事乎公但微示其意以待成王自敎詔之也輯録此本其攝政時言也齊百工謂百官緫已以聼也周謂宗周也言我所緫百官因使之從王于周而我則未敢歸周恐新邑之冇事也書説纂註夏氏曰王祭于新邑我則整齊百官使從王徃新邑惟謂百官言汝從王而徃庶幾必冇事於周欲禮樂自天子出也 新安陳氏曰周公言我今整齊共營洛之百官使從王于宗周我惟謂之曰王庶幾將適新邑而有事乎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故古人於祭祀皆曰有事公但微示王將行祀事於洛之意於百官以待王之自敎詔之也今王即命曰記功宗以功作元祀惟命曰汝受命篤弼功宗功之尊顯者祭法曰聖王之制祭祀也法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禦大災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蓋功臣皆祭於大烝而勲勞之最尊顯者則為之冠故謂之元祀周公敎成王即命曰記功之尊顯者以功作元祀矣又惟命之曰汝功臣受此褒賞之命當益厚輔王室蓋作元祀既以慰荅功臣而又勉其左右王室益圖久大之業也丕視功載乃汝其悉自敎工丕大視示也功載者記功之載籍也大視功載而無不公則百工效之亦皆公也大視功載而或出於私則百工效之亦皆私也其公其私悉自汝敎之所謂乃汝其悉自敎工也上章告以褒賞功臣故戒其大視功載者如此輯録今王乃命曰我嘗記人之功而尊之又以此功因新邑殷祀而告之神明矣王氏曰記功蓋若紀于太常藏在盟府之類王言成王又命我曰汝周公受先王之命而厚輔我大視功載則可見矣凡我所自敎之功方我之朋猶言大史友内史友友郭冢君也功載記功之書也王似欲留百工於洛以聽周公命成王與周公言未嘗汝之此周公述王言故變公稱汝也書説今王即命曰至元祀為一節惟命曰至孺子其朋為一節纂註吕氏曰洛邑既成周業既定論創業之勲不可後也功臣之冠天下觀瞻鎮服羣下實繫此舉論功莫先於宗言宗則凡功臣可得而推矣報功莫重於祀言祀則凡慶賞可得而推矣 吴氏曰己死者祀之其生者則載以旌賞之 新安陳氏曰公因告王今當即出命曰新邑之祀將記録創業功臣之宗勲勞最顯者以其功列之大祀使與享矣又當專命羣臣曰汝之受命而能厚輔王室者亦將大視其功而紀載之於冊書以功作元祀者所以報功臣於既徃丕視功載者所以勵功臣於方來載之今日又當祀之後日也公又謂王言上即命惟命二説乃汝其悉自敎詔於百工其機雖自公𤼵之其敎當自王出之也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徃無若火始燄燄厥攸灼叙弗其絶孺子稚子也朋比也上文百工之視效如此則論功行賞孺子其可少徇比黨之私乎孺子其少徇比黨之私則自是而徃有若火然始雖燄燄尚微而其灼爍將次第延爇不可得而撲滅矣言論功行賞徇私之害其初甚徴其終至於不可遏絶所以嚴其辭而禁之於未然也輯録周公言既如此則孺子往矣但汝所朋不可不慎燄火始然尚微而方進之貌灼焚也叙次第也書説一孺子其朋其徃起纂註林氏曰如漢之朋黨始於甘陵南北部唐之朋黨始於牛李其終縉紳稔禍海内塗炭是也 新安陳氏曰自此以下必脱誤所當闕疑如二孺子句及灼叙語皆不可曉與上下文亦不相貫姑存舊説厥若彞及撫事如予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伻嚮即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汝永有辭其順常道及撫國事常如我為政之時惟用見在周官勿參以私人往新邑使百工知上意嚮各就有僚明白奮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而赴功惇厚博大以裕俗則王之休聞亦永有辭于後世矣輯録戒成王歸宗周其所順之常道及撫臨衆事皆當如我所行也在周百工皆我所緫齊者習於事當惟用此人慎終之道當如此也一言我今往新邑既使嚮就其有僚矣明作有功之事務為惇大之道以成寛裕之政則汝亦長有寛裕之辭於後世矣言往者如云來相宅順王所在而言趨事赴功常失之急薄故又言惇大成裕以救其失書説 厥若𢑴至在用工為一節往新邑至汝永有辭為一節纂註吕氏曰漢文近於惇大成裕而無所謂明作有功漢宣近於明作有功而無所謂惇大成裕 新安陳氏曰厥若彞及撫事如予伻嚮即有僚亦不可曉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乃是欲王以從王于周之百工往之新邑也此八字却有照應公曰已汝惟沖子惟終周之王業文武始之成王當終之也此上詳於記功敎工内治之事此下則統御諸侯敎養萬民之道也輯録周公言已矣乎汝成王惟沖子當惟其終猶伊尹言慎厥終也書説汝其敬識百辟享亦識其有不享享多儀儀不及物惟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惟事其爽侮此御諸侯之道也百辟諸侯也享朝享也儀禮物幣也諸侯享上有誠有偽惟人君克敬者能議之識其誠於享者亦識其不誠於享者享不在幣而在於禮幣有餘而禮不足亦所謂不享也諸侯惟不用志於享則國人化之亦皆謂上不必享矣舉國無享上之誠則政事安得不至於差爽僭侮隳王度而為叛亂哉人君可不以敬存心辨之於早察之於微乎輯録享朝而以幣享王誠以奉上之辭幣有餘而禮不及者往往有輕上之心以為可以幣交也曰吾幣足矣何以禮為如是者猶不享也云云如是則是成王實啟此亂而遺周公以憂勤不暇也書説詳見蔡傳 至不暇為一節纂註蘇氏曰小人賄以悦人必簡於禮公戒王責諸侯以禮不以幣恐其役志乎物而不役志乎禮則諸侯慢而王室輕矣此治亂之本故公特言之春秋𫝊曰晋趙文子為政薄諸侯之幣而重其禮晋穆叔曰自今以徃兵其少弭矣夫以列國之卿輕幣重禮猶足以弭兵王而賄其致冦也必矣唐之衰君相皆可以賄取方鎭爭貢羡餘行苞苴而天子始失其政以至於亡周公之戒至矣 新安胡氏曰此因將往新邑朝諸侯而言亦因召公取諸侯之幣旅王而言也乃惟孺子頒朕不暇聽朕敎汝于棐民彞汝乃是不蘉乃時惟不永哉篤叙乃正父罔不若予不敢廢乃命汝往敬哉兹予其明農哉彼裕我民無遠用戾此敎養萬民之道也頒朕不暇未詳或曰成王當頒布我汲汲不暇者聽我敎汝所以輔民常性之道汝於是而不勉焉則民彞泯亂而非所以長久之道矣正父武王也猶今稱先正云者篤者篤厚而不忘叙者先後之不紊言篤叙武王之道無不如我則人不敢廢汝之命矣吕氏曰武王没周公如武王故天下不廢周公之命周公去成王如周公則天下不廢成王之命戾至也王往洛邑其敬之哉我其退休田野惟明農事益公有歸老之志矣彼謂洛邑也王於洛邑和裕其民則民將無逺不至焉輯録周公戒成王使聽我敎汝以輔民常性之道若汝不勉則不能永保天命也然則所以輔民常性者惟在乎勉而已一説乃惟孺子頒朕不暇連此叚言成王不聽我言是分我以不暇也 篤叙汝武王之所行無不如予之所以厚叙者我不廢汝自敎工之命汝往歸宗周汝其敬叙武王之事而我畱於此修后稷先公之業明農事以教民亦王業艱難之意也我民裕矣則彼殷民以敎民為裕亦無有逺而不至者書説 聼朕至永哉為一節篤叙至用戾為一節纂註息齋余氏曰說命先正訓為先世長官之臣此指武王而引先正為比何也或曰武王撥亂反正故稱為正父 新安陳氏曰此一節除汝往敬哉兹予其明農哉二句外皆不可曉皆當闕之味此二句可見公時在鎬欲王往新邑而已將退老也此章之下當必有公從王至新邑舉祀發命之事而今闕矣王若曰公明保予沖子公稱丕顯徳以予小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文武烈奉荅天命和恒四方民居師此下成王荅周公及畱公也大抵與上章參錯相應明顯明之也保保佑之也稱舉也和者使不乖也恒者使可久也居師者宅其衆也言周公明保成王舉大明徳使其上之不忝於文武仰不愧天俯不怍人也輯録居師營洛邑定民居也書説纂註新安胡氏曰此王既至洛舉祀後與公言將畱公治洛先叙述公之功徳以慰藉之也惇宗將禮稱秩元祀咸秩無文宗功宗之宗也下文宗禮同將大也纂註孔氏曰厚尊大禮舉秩大祀蘇氏曰惇宗厚族也將禮秉禮也言此數事皆頼公之功而成也 陳氏大猷曰禮者人所宗而尊者故伯夷典禮曰秩宗春官典禮曰宗伯惇厚人所宗而將秉其禮也下文未定于宗禮亦謂制作未定所以言未定人所宗尊之禮也 新安陳氏曰此葢王述已行之事之辭即荅公所謂王肇稱殷禮祀于新邑咸秩無文也惟公徳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迓衡不迷文武勤敎予沖子夙夜毖祀旁無方所也因上下四方為言穆穆和敬也迓迎也言周公之徳昭著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以迎治平不迷失文武所勤之敎于天下公之徳敎加于時者如此予沖子夫何為哉惟早夜以謹祭祀而已蓋成王知周公有退休之志故示其所以畱之之意也輯録穆穆和敬之貌天子之容旁作謂周公輔成已徳以迎迓太平之治而不迷于先王之敎書説纂註陳氏大猷曰不曰已太平方且和敬以迓之己治猶未治也使以為既平則無亹亹方進之意盈而不可久矣 蘇氏曰祭則我沖子政則周公成王言我歸宗周毖祀而已 唐孔氏曰衛獻公云政由寗氏祭則寡人亦略猶是王曰公功棐迪篤罔不若時言周公之功所以輔我啟我者厚矣當常如是未可以言去也輯録公之功輔導我已厚矣無不若是以上所稱也書説王曰公予小子其退即辟于周命公後此下成王畱周公治洛也成王言我退即居于周命公畱後治洛蓋洛邑之作周公本欲成王遷都以宅天下之中而成王之意則未欲捨鎬京而廢祖宗之舊故於洛邑舉祀發政之後即欲歸居于周而畱周公治洛謂之後者先成王之辭猶後世畱守畱後之義先儒謂封伯禽以為魯後者非是考之費誓東郊不開乃在周公東征之時則伯禽就國蓋已久矣下文惟告周公其後其字之義益可見其為周公不為伯禽也輯録上文王曰兩叚周公無荅辭疑有闕文成王言我當歸即政于宗周而命公畱於洛猶唐節度畱後之意書説先生云史丞相説書亦有好處如命公後衆説亦皆云命伯禽為周公之後史云成王既歸命周公在後㸔公定予往已一言便見得是周公旦在後之意卓纂註真氏曰案史記魯世家伯禽即位之後管蔡等反淮夷徐戎亦竝興於是伯禽帥師伐之於盻遂平徐戎據此則蔡説當矣 新安陳氏曰成王自謂其退即辟于周味退之一字則王時進在洛邑可知據身在洛邑言故以還歸宗周為退退固王之謙辭亦述往返語勢之當然耳先儒於此皆忽之故不敢質言此章為王至洛後之辭也四方迪亂未定于宗禮亦未克敉公功宗禮即功宗之禮也亂治也四方開治公之功也未定功宗之禮故未能敉公功也敉功者安定其功之謂即下文命寧者也輯録迪順也四方雖已順治猶未定于尊公之禮未有以撫治公之功書説迪將其後監我士師工誕保文武受民亂為四輔將大也周公居洛啟大其後使我士師工有所監視大保文武所受於天之民而治為宗周之四輔也漢三輔蓋本諸此今案先言啟大其後而繼以亂為四輔則命周公畱後於洛明矣輯録周公在後監我百官士也師也工也四輔猶四鄰書説纂註新安陳氏曰王制曰設四輔及三公四輔左輔右弼前疑後丞也引王制之四輔解此四輔亦與朱子四鄰之説合王以治為四輔之大臣望公下文公以治為四方之新辟望王君臣交相期望意相照應蔡氏引漢三輔為比豈成周之時亦有四輔郡如漢京兆馮翊扶風之可枚舉者乎王曰公定予往已公功肅將祗歡公無困哉我惟無斁其康事公勿替刑四方其世享定爾雅曰止也成王欲周公止洛而自歸往宗周言周公之功人皆肅而將之欽而悦之冝鎮撫洛邑以慰懌人心母求去以困我也我惟無厭其安民之事公勿替所以監我士師工者四方得以世世享公之徳也吴氏曰前漢書兩引公無困哉皆以哉作我當以我為正輯録此王與公決而歸之言也公定居洛予往歸周已公功敬云云公無困哉言公無以事自因猶漢所謂閔勞公以官職之事也我則當無厭倦於安國安民之事公但勿廢其所以儀刑四方者則四方其世享矣書説纂註張氏曰公之功如此猶肅敬以自將謂不驕矜人皆敬之樂之 眞氏曰公功如此而猶以肅自將以敬自樂可以見公之盛徳 王氏炎曰無困猶無倦謂無倦而欲去勿替其所以示儀刑於我者 一説世享世世尊享我周無困勿替皆欲公畱而勿去之意周公拜手稽首曰王命予來承保乃文祖受命民越乃光烈考武王𢎞朕恭此下周公許成王畱等事也來者來洛邑也承保乃文祖受命民及光烈考武王者荅誕保文武受民之言也責難於君謂之恭𢎞朕恭者大其責難之義也輯録此王歸後使人來勞周公公拜受之辭也書説孺子來相宅其大惇典殷獻民亂為四方新辟作周恭先曰其自時中又萬邦咸休惟王有成績典典章也殷獻民殷之賢者也言當大厚其典章及殷之獻民蓋文獻者為治之大要也亂治也言成王於新邑致治為四方新主也作周恭先者人君恭以接下以恭而偈後王也公又言其自是宅中圖治萬邦咸㡳休美則王其有成績矣此周公以治洛之效望之成王也纂註新安胡氏曰孺子來相宅乃公述王之此行也作周恭先為周家恭敬之王之先以恭而率先後之為王者也曰者公期望於王之辭其自時中乂其即將然之辭也予旦以多子越御事篤前人成烈荅其師作周孚先考朕昭子刑乃單文祖徳多子者衆卿大夫也唐孔氏曰子者有徳之稱大夫皆稱子師衆也周公言我以衆卿大夫及治事之臣篤厚文武成功以荅天下之衆也孚信也作周孚先者人臣信以事上以信而倡後人也考成也昭子猶所謂明辟也親之故曰子刑儀刑也單殫也言成我明子儀刑而殫盡文王之徳蓋周公與羣臣篤前人成烈者所以成成王之刑乃殫文祖徳也此周公以治洛之事自效也纂註吕氏曰於王言恭先於已言孚先考察也察我告子之言乃盡本於文祖之徳蓋文徳之精微皆在此自加考察可也 新安陳氏曰作周孚先為周家孚信之臣之先以信而率先後之為臣者也亂為四方新辟當與亂為四輔對觀作周孚先當與作周恭先對觀益公與王交相期望各盡責任之辭考朕昭子刑即荅前公勿替刑之言此云昭示成王之儀刑則勿替刑其為勿替示成王以儀刑可見矣蔡氏以昭子為如所謂明辟恐未當陳氏大猷曰此處上下疑冇闕文 伻來毖殷乃命寧予絶句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此謹毖殷民而命寧周公也秬黒黍也一稃二米和氣所生鬯鬰金香草也卣中尊也明潔禋敬也以事神之禮事公也蘇氏曰以黑黍為酒合以鬰鬯所以祼也宗廟之禮莫盛於祼王使人來戒敕庶殷且以秬鬯二卣綏寧周公曰明禋曰休享者何也事周公如事神明也古者有大賔客以享禮禮之酒清人渴而不飲肉乾人飢而不食也故享有體薦豈非敬之至者則其禮如祭也歟纂註新安陳氏曰自此至萬年其永觀朕子懷徳乃王歸鎬後使人來勞周公公因祭文武而全載其祝辭也寧如歸寕父母之寧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者述王命使之辭曰此明潔以禋祀之酒今拜稽而致休美以享公焉敬之至者其禮如祭𫝊曰享有體薦一證也記曰君子敬則用祭器又一證也予不敢宿則禋于文王武王宿與顧命三宿之宿同禋祭名周公不敢受此禮而祭於文武也纂註息齋余氏曰顧命宿訓為進爵孔氏説也唐孔氏申其義以為進爵於神前今謂予不敢宿與此同殊不可曉意者與上文𫝊意不相接寧予之訓既從蘇氏則予不敢宿之義只合幷從蘇氏不宿於家之説方為通不然則既不敢進爵於神前而又曰禋于文武何邪惠篤叙無有遘自疾萬年厭于乃徳殷乃引考此祭之祝辭周公為成王禱也惠順也篤叙與篤叙乃正父同順篤叙文武之道身其康强無有遘遇自罹疾害者子孫萬年厭飽乃徳殷人亦永夀考也王伻殷乃承叙萬年其永觀朕子懷徳承聽受也叙敎條次第也王使殷人承叙萬年其永觀法我孺子而懷其徳也葢周公雖許成王畱洛然且謂王伻殷者若曰遷洛之民我固任之至於使其承叙萬年則實繫于王也亦責難之意與召誥末用供王能祈天永命語脉相類纂註新安陳氏曰惠篤叙至朕子懷徳此祝辭全文蔡氏分為二節似不以末二句為祝辭何也惠篤至乃徳此公自致禱祝之辭也殷乃至懷徳此公為王禱祝之辭也雖曰祝辭然禱祝之中有規勉之意末二句歸重於王非徒徼福於先王而已 張氏曰觀此書周公不敢當成王秬鬯之禮則天子之禮樂公其敢當乎所以春秋於魯之郊禘皆貶其僭則成王之賜伯禽之受其失可見豈周公之所敢安乎戊辰王在新邑烝祭嵗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王命作冊逸祝冊惟告周公其後王賔殺禋咸格王入太室祼此下史官記祭祝冊誥等事以附篇末也戊辰十二月之戊辰日也是日成王在洛舉烝祭之禮曰歳云者嵗舉之祭也周尚赤故用騂宗廟禮太牢此用特牛者命周公畱後於洛故舉盛禮也逸史佚也作冊者冊書也逸祝冊者史逸為祝冊以告神也惟告周公其後者祝冊所載更不他及惟告周公畱守其後之意重其事也王賔猶虞賔杞宋之屬助祭諸侯也諸侯以王殺牲禋祭祖廟故咸至也太室清廟中央室也祼灌也以圭瓉酌秬鬯灌地以降神也王命周公後作冊逸誥在十有二月逸誥者史逸誥周公治洛畱後也在十有二月者明戊辰為十二月日也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吴氏曰周公白畱洛之後凡七年而薨也成王之畱公也言誕保文武受民公之復成王也亦言承保乃文祖受命民越乃光烈考武王故史臣於其終計其年曰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葢終始公之辭云纂註張氏曰公輔成王大保文武所受命至此為七年矣新安陳氏曰此三節史臣記王在洛以畱公在後治洛之事祭告文武及命公也戊辰先儒謂七年十二月晦日唐孔氏推之謂此歳三月丙午朏閏九月辛未朔小則十二月三十日戊辰晦周十二月建亥之月也其言良是上言逸祝冊告文武之冊也下云作冊逸誥告命周公之冊也重其事故既廟祭而冊祝先王又因廟祭而冊命周公也前言戊辰而結以在十有二月明戊辰為十二月之戊辰言十二月而繼以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明十二月為此七年之十二月也此乃古史記載倒文法也此章次第當在成王至洛舉大祀行大政之後與公别而歸鎬之前今以尾王歸鎬後遣使寧公之後次序倒矣其錯簡顛倒邪抑史追書之也不可考矣又曰惟七年有二説朱蔡本葉吴説同今從張氏者案禮記云七年致政於成王王肅於金縢篇末云武王年九十三冬十一月崩其明年稱元年周公攝政遭流言東征三年而歸制禮作樂出入四年六年而成七年營洛邑歸政成王武王崩時成王年已十三矣至是年二十王肅此説與記合七年始終鑿鑿可考葉吴畱洛七年而後公薨之説未見所據何若捨有據之舊説而從此乎古無年號只得表之曰周公誕保文武受命之七年亦如左氏所謂會於沙隨之歳溴梁之明年之類耳兼之康誥脱簡之惟三月哉生魄蔡𫝊既曰周公攝政七年之三月矣此之惟七年乃曰畱洛之後七年而薨豈應攝政至是既當第七年畱後至薨又恰七年邪由此言之則知蔡𫝊二處自相牴牾康誥得之而洛誥失之也
  多士商民遷洛者亦有有位之士故周公洛邑初政以王命緫呼多士而告之編書者因以名篇亦誥體也今文古文皆有吳氏曰方遷商民於洛之時成周未作其後王與周公患四方之逺鍳三監之叛於是始作洛邑欲徙周而居之其曰昔朕來自奄大降爾四國民命我乃明致天罰移邇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遜者述遷民之初也曰今朕作大邑於兹洛予惟四方罔攸賔亦惟爾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遜者言遷民而後作洛也故洛誥一篇終始皆無欲遷商民之意惟周公既諾成王畱治于洛之後乃曰伻來毖殷又曰王伻殷乃承叙當時商民已遷于洛故其言如此愚謂武王已有都洛之志故周公黜殷之後以殷民反覆難制即遷于洛至是建成周造廬舍定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乃告命與之更始焉爾此多士之所以作也由是而推則召誥攻位之庶殷其已遷洛之民歟不然則受都今衛州也洛邑今西京也相去四百餘里召公安得捨近之友民而役逺之讎民哉書序以為成周既成遷殷頑民者謬矣吾固以為非孔子所作也纂註吕氏曰遷洛之事召誥經營之洛誥考成之多士則慰安之也張氏曰周之頑民乃商之忠臣也王氏曰篇名多士而序以為頑民何也在官者謂之士卿大夫士是也在民者謂之士士農工商是也此書稱士皆在官之殷士也且周公未始以殷民為頑成王命君陳始有無忿疾于頑之語夫殷民不附周謂之頑可也不忘殷謂之頑可乎故頑之一字周公於康誥酒誥多士多方等書未嘗出諸其口也新安陳氏曰諸家過信小序所以於昔朕來自奄全説不通吴蔡當矣
  惟三月周公初于新邑洛用告商王士此多士之本序也三月成王祀洛次年之三月也周公至洛久矣此言初者成王既不果遷畱公治洛至是公始行治洛之事故謂之初也曰商王士者貴之也纂註孔氏曰周公致政明年三月也夏氏曰于往也 或曰于於也王氏曰殷民遷于成周從舊長所治故先告之殷士順從則殷民皆然矣新安陳氏曰蔡氏從孔氏以此三月為祀洛次年之三月皆以書之篇次意料之耳何以知其必然邪案召誥洛誥及脱簡在康誥之日月周公正以七年三月至洛此之三月即彼之三月也得卜經營之後便可告商士矣作書者以此專為告商士而作故自録為一篇而次之洛誥之後豈得以在十有二月已結局了却頭年事而此之三月遂必以為次年事邪七年無兩七年三月亦無兩三月如此解經皆拘蔽自牴牾耳陳氏𫝊良曰此二篇皆稱王若曰則是相宅年之三月作之不待辨而知也王若曰爾殷遺多士弗弔旻天大降喪于殷我有周佑命將天明威致王罰勑殷命終于帝弗弔未詳意其為歎憫之辭當時方言爾也旻天秩天也主肅殺而言歎憫言旻天大降災害而喪殷我周受眷佑之命奉將天之明威致王罰之公勑正殷命而格之以終上帝之事葢推革命之公以開諭之也纂註息齋余氏曰弗弔大誥引不弔昊天為訓甚明此以為未詳何也吕氏曰以天言之曰明威以人言之曰王罰陳氏大猷曰勑正殷命之終于帝王氏曰終與受終于文祖之終同肆爾多士非我小國敢弋殷命惟天不畀允罔固亂弼我我其敢求位肆與康誥肆汝小子封同弋取也弋鳥之弋言冇心於取之也呼多士誥之謂以勢而言我小國亦豈敢弋取殷命葢栽者培之傾者覆之固其治而不固其亂者天之道也惟天不與殷信其不固殷之亂矣惟天不固殷之亂故輔我周之治而天位自有所不容辭者我其敢有求位之心哉纂註蘇氏曰固如推亡固存之固信矣天之固治不固亂也林氏曰告殷士以天命之公使知殷失天命而亡則誰能興之周得天命而興則誰能違之惟帝不畀惟我下民秉為惟天明畏秉持也言天命之所不與即民心之所秉為民心之所秉為即天威之所明畏者也反覆天民相因之理以見天之果不外乎民民之果不外乎天也詩言秉彞此言秉為者彞以理言為以用言也纂註孔氏曰惟天不與紂惟我下民秉心為我皆是天明可畏之效陳氏經曰紂之惡至於失人心則天命之所去周之徳至於下民秉為即天命之所與新安陳氏曰蔡本吕説然孔註為優既曰惟天不畀又曰惟帝不畀既曰將天明威又曰惟天明畏反覆以天命之去畱曉殷士而潛消其覬覦猜疑之私耳息齋余氏曰明畏只如臯謨篇所訓為明我聞曰上帝引逸有夏不適逸則惟帝降格嚮于時夏弗克庸帝大淫泆有辭惟時天罔念聞厥惟廢元命降致罰引導逸安也降格與吕刑降格同吕氏曰上帝引逸者非有形聲之接也人心得其安則亹亹而不能已斯則上帝引之也是理坦然亦何聞於桀第桀喪其良心自不適於安耳帝實引之桀實避之帝猶未遽絶也乃降格災異以示意嚮於桀桀猶不知警懼不能敬用帝命乃大肆淫逸雖有矯誣之辭而天罔念閒之仲虺所謂帝用不臧是也廢其大命降致其罰而夏祚終矣纂註陳氏大猷曰天於人君常欲導之於安逸之地如為善最樂作徳日休即帝之引逸也桀乃不適於逸自趨於危 吕氏曰天人之際惟極乃通治極則通格于皇天是也亂極亦通惟帝降格是也桀惡升聞故帝降格譴告災異以示所嚮於是覆邦董子曰天心仁愛人君必出災異以警戒之即降格之謂也自絶於天天亦絶之國之元命猶人之元氣有則生無則死者也乃命爾先祖成湯革夏俊民甸四方甸治也伊尹稱湯旁求俊彦孟子稱湯立賢無方葢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俊民分布逺邇甸治區畫成湯立政之大經也周公反復以夏商為言者葢夏之亡即殷之亡湯之興即武王之興也商民觀是亦可以自反矣纂註新安胡氏曰甸如奄甸萬姓之甸自成湯至于帝乙罔不明徳恤祀明徳者所以修其身恤祀者所以敬乎神也亦惟天丕建保乂有殷殷王亦罔敢失帝罔不配天其澤亦惟天大建立保治有殷殷之先王亦皆操存此心無敢失帝之則無不配天以澤民也纂註薛氏曰無所不浹天之澤也王者宅天下無彼疆此界之殊配天其澤也 新安陳氏曰罔敢失帝能體承上天不敢失其心也蔡氏以帝則言求之太深此之罔不明徳與下文惟天不畀不明厥徳當對觀恤祀與罔失帝配天澤皆自克明徳中來也商先王以明徳而得天命也如此在今後嗣王誕罔顯于天矧曰其有聽念于先王勤家誕淫厥泆罔顧于天顯民祗後嗣王紂也紂大不明於天道况曰能聼念商先王之勤勞於邦家者乎大肆淫泆無復顧念天之顯道民之敬畏者也惟時上帝不保降若兹大喪大喪者國亡而身戮也惟天不畀不明厥徳商先王以明徳而天丕建則商後王不明徳而天不畀矣凡四方小大邦喪罔非有辭于罰凡四方小大邦國喪亡其致罰皆有可言者况商罪貫盈而周奉辭以伐之者乎纂註吕氏曰天也祖宗也民也自古帝王所共畏也紂不聼念先王罔顧天顯民祗三畏皆亡無所不至矣 新安陳氏曰紂之衆惡皆自不明徳中來其以不明徳而失天命也如此王若曰爾殷多士今惟我周王丕靈承帝事靈善也大善承天之所為也武成言祗承上帝以遏亂略是也有命曰割殷告勑于帝帝有命曰割殷則不得不戡定剪除告其勑正之事于帝也武成言告于皇天后土將冇大正于商者是也惟我事不貳適惟爾王家我適上帝臨汝母貳爾心惟我事不貳適之謂上帝既命候于周服惟爾王家我適之謂言割殷之事非有私心一於從帝而無二適則爾殷王家自不容不我適矣周不貳於帝殷其能貳於周乎葢示以確然不可動摇之意而潛消頑民反側之情爾然聖賢事不貳適日用飲食莫不皆然葢所以事天也豈特割殷之事而已哉予其曰惟爾洪無度我不爾動自乃邑三監倡亂予其曰乃汝大為非法非我爾動變自爾邑猶伊訓所謂造攻自鳴條也予亦念天即于殷大戾肆不正予亦念天就殷邦屢降太戾紂既死武庚又死故邪慝不正言當遷徙也纂註蘇氏曰貳適再徃也我之有事四方曷嘗有再舉而後定者乎復齋董氏曰肆當作肆赦之肆下文有率肆矜爾則此當言赦其罪而不正治其餘黨類也王曰猷告爾多士予惟時其遷居西爾非我一人奉徳不康寧時惟天命無違朕不敢有後無我怨時是也指上文殷大戾而言謂惟是之故所以遷居西爾非我一人樂如是之遷徙震動也是惟天命如此汝毋違越我不敢有後命謂有他罰爾無我怨也惟爾知惟殷先人有冊有典殷革夏命即其舊聞以開諭之也殷之先世有冊書典籍載殷改夏命之事正如是耳爾何獨疑於今乎今爾又曰夏迪簡在王庭有服在百僚予一人惟聼用徳肆予敢求爾于天邑商予惟率肆矜爾非予罪時惟天命周公既舉商革夏事以諭頑民頑民復以商革夏事責周謂商革夏命之初凡夏之士皆啟迪簡㧞在商王之庭有服列于百僚之間今周於商士未聞有所簡㧞也周公舉其言以大義折之言爾頑民雖有是言然予一人所聼用者惟以徳而已故予敢求爾於天邑商而遷之於洛者以冀率徳改行焉予惟循商故事矜恤於爾而已其不爾用者非我之罪也是惟天命如此葢章徳者天之命今頑民滅徳而欲求用得乎纂註唐孔氏曰從殷適洛南行而西向故為西陳氏曰奉徳猶秉徳林氏曰故朕不敢有後而稽畱爾無以遷居為出於我而怨我也我惟率循湯故事肆赦爾罪而矜憐爾愚遷于王都以式化厥訓此非我之罪也亦惟天命而已陳氏大猷曰迪簡王庭職之大者冇服百僚職之小者聼用徳聼察其有徳者而用之吕氏曰故我敢以徳而求爾于天邑商爾其修徳以應我之求不可援前此而必我之爵也商猶謂之天邑者葢言其地舊為天子之都理當富於賢徳敢求亦敬賢之意重其事而敬其辭栽之者固甚正待之者亦甚厚矣孔氏曰故我敢求爾于天邑商將任用之惟我循商故事憐愍汝故徙敎汝王曰多士昔朕來自奄予大降爾四國民命我乃明致天罰移爾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遜降猶今法降等云者言昔我來自商奄之時汝四國之民罪皆應死我大降爾命不忍誅戮乃止明致天罰移爾逺居于洛以親比臣我宗周有多遜之羙其罰葢亦甚輕其恩固已甚厚今乃猶有所怨望乎詳此章則商民之遷固已久矣輯録奄東方之國孟注纂註陳氏大猷曰此奄與淮夷三監同助武庚以叛周公東征一舉而誅四國獨言來自奄者伐奄在後誅奄即來也四國殷管蔡霍也以親我事我臣我宗法成周濟濟多遜之盛林氏曰移徙爾自遐逖之地使協比臣事於我家以多為遜順我宗猶言我家自洛而視殷之故地則殷為逺故以遷之於洛謂移爾遐逖也孔氏曰比近臣我宗周多為順道王曰告爾殷多士今予惟不爾殺予惟時命有申今朕作大邑于兹洛予惟四方罔攸賔亦惟爾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遜以自奄之命為初命則此命為申命也言我惟不忍爾殺故申明此命且我所以營洛者以四方諸侯無所賔禮之地亦惟爾等服事奔走臣我多遜而無所處故也詳此章則遷民在營洛之先矣吴氏曰來自奄稱昔者逺日之辭也作大邑稱今者近日之辭也移爾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遜者期之之辭也攸服奔走臣我多遜者果能之辭也以此又知遷民在前而作洛在後也爾乃尚有爾土爾乃尚寧幹止幹事止居也爾乃庶幾有爾田業庶幾安爾所事安爾所居也詳此章所言皆仍舊有土田居止之辭信商民之遷舊矣孔氏不得其説而以得反所生釋之於文義似矣而事則非也爾克敬天惟畀矜爾爾不克敬爾不啻不有爾土予亦致天之罰于爾躬敬則言動無不循理天之所福吉祥所集也不敬則言動莫不違悖天之所禍刑戮所加也豈特竄徙不有爾土而已哉身亦有所不能保矣今爾惟時宅爾邑繼爾居爾厥有幹有年于兹洛爾小子乃興從爾遷邑四井為邑之邑繼者承續安居之謂有營為有夀考皆于兹洛焉爾之子孫乃興自爾遷始也夫自亡國之末裔為起家之始祖頑民雖愚亦知所擇矣纂註馬氏曰幹如言根本可恃也新安陳氏曰蔡𫝊多用吕説盡之矣惟釋不啻不有爾土加竄徙二字尤善王曰又曰時予乃或言爾攸居王曰之下當冇闕文以多方篇末王曰又曰推之可見時我或有所言皆以爾之所居止為念也申結上文爾居之意纂註王氏炎曰王曰下必有脱簡又曰下必有脱文不可強解 愚謂多士一書中言興喪則由於天言天命則繋於徳言徳則本於敬終之以爾土爾邑有恒産者有恒心而非誘之以利也
  無逸逸者人君之大戒自古有國家者未有不以勤而興以逸而廢也益戒舜曰罔游于逸罔淫于樂舜大聖也益猶以是戒之則時君世主其可忽哉成王初政周公懼其知逸而不知無逸也故作是書以訓之言則古昔必稱商王者時之近也必稱先王者王之親也舉三宗者繼世之君也詳文祖者耳目之所逮也上自天命精微下至畎畆艱難閭里怨詛無不具載豈獨成王之所當知哉實天下萬世人主之龜鑑也是篇凡七更端周公皆以嗚呼發之深嗟永歎其意深逺矣亦訓體也今文古文皆有纂註張氏曰周召之於成王所陳在敬所戒在逸葢敬則不逸逸則不敬敬逸之分而歴年之延否享國之夀夭判焉召公以敬陳於前周公以無逸戒於後不如是不足以為周召吕氏曰逸者禍亂之源三年東征以定外亂此特治其末流耳無逸者治源之書也無逸作於作洛之後成王即政之初 陳氏大猷曰逸者萬惡之根無逸者萬善之本無逸一書所以為百代元龜
  周公曰嗚呼君子所其無逸所猶處所也君子以無逸為所動静食息無不在是焉作輟則非所謂所矣輯録萍鄉柳兄言吕東萊解無逸一篇極好先生扣之曰伯恭如何解君子所其無逸桞兄曰吕東萊解所字為居字先生曰若某則不敢如此説諸友請曰先生將如何説先生曰恐有脱字則不可知若説不行而必强立一説雖若可觀只恐道理不如此葢卿纂註孔氏曰君子之道所在其無逸豫 吕氏曰凡人乍勤乍怠亦有無逸之時然能暫而不能居非所其無逸者也惟君子以無逸為所如魚之於水鳥之於林有不可得而離者焉 陳氏大猷曰所若北辰居其所之所葢居而不移之謂 李氏杞曰所安也猶止其所之所所其無逸安於無逸也 新安陳氏曰所其無逸與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朱子皆不欲以處所安居之意釋之懼其巧鑿非古人之本意也然吕説為可喜外此則孔註所在之説林氏亦本之此外則無説矣所以吕説朱子非之而蔡氏仍本之真氏□記無逸内却全不取吕蔡之説大學衍義中則又全采吕説云先知稼穡之艱難乃逸則知小人之依先知稼穡之艱難乃逸者以勤居逸也依者指稼穡而言小民所恃以為生者也農之依田猶魚之依水木之依土魚無水則死木無土則枯民非稼穡則無以生也故舜自耕稼以至為帝禹稷躬稼以有天下文武之基起於后稷四民之事莫勞於稼穡生民之功莫盛於稼穡周公發無逸之訓而首及乎此冇以哉纂註林氏曰惟知稼穡之艱難為念面不畱意於逸者乃所以能逸葢好逸者未必能逸無逸者乃能逸也 吕氏曰此非始於憂勤終於逸樂之論也葢言先備嘗稼穡之艱難乃處於安逸則深知小人之所依未嘗知稼穡之艱難而遽處安逸興一宫室起一力役視若易然而民有不得其死者矣成王生於深宫遽處人上公深為之懼故以此章警之若以始勤終逸釋之是乾健之體有時而息矣後世漸不克終之患未必非此論啟之 南軒張氏曰周自后稷以農事開國厯世相傳相與咨嗟歎息服習乎艱艱而詠歌其勞苦此實王業之根本也周公之告成王詩有七月皆言農桑之候書冇無逸欲其知稼穡知小人之依帝王所𫝊心法之要端在於此夫治常生於敬畏而亂常起於驕逸使為國者每念稼穡之艱難而心不存焉者寡矣是心常存則驕矜逸豫何自而生豈非治之所由興歟 陳氏大猷曰所其無逸知小人之依此一篇之綱領後章言三宗文王及怨詈之事皆反覆推明乎此也相小人厥父母勤勞稼穡厥子乃不知稼穡之艱難乃逸乃諺既誕否則侮厥父母曰昔之人無聞知不知稼穡之艱難乃逸者以逸為逸也俚語曰諺言視小民其父母勤勞稼穡其子乃生於豢養不知稼穡之艱難乃縱逸自恣乃習里巷鄙語既又誕妄無所不至不然則又訕侮其父母曰古老之人無聞無知徒自勞苦而不如所以自逸也昔劉裕奮農畆而取江左一再𫝊後子孫見其服用反笑曰田舍翁得此亦過矣此正所謂昔之人無聞知也使成王非周公之訓安知其不以公劉后稷為田舍翁乎纂註蘇氏曰農夫之子生而飽暖且不知艱難而况於王乎 南史宋髙祖劉裕孫孝武帝駿壞髙祖所居隂室為玉燭殷牀頭有土障壁上掛葛燈籠麻蠅拂袁顗因盛稱髙祖儉德上曰田舍翁得此已為過矣周公曰嗚呼我聞曰昔在殷王中宗嚴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祗懼不敢荒寧肆中宗之享國七十有五年中宗太戊也嚴則莊重恭則謙抑寅則欽肅畏則戒懼天命即天理也中宗嚴恭寅畏以天理而自檢律其身至於治民之際亦祗敬恐懼而不敢怠荒安寧中宗無逸之實如此故能有享國永年之效也案書序太戊有原命咸又等篇意述其當時敬天治民之事今無所考矣纂註孔氏曰以敬畏之故得夀考之福下文言逸樂之損夀 吕氏曰上既論無逸之理此復舉無逸之君以示之法此中宗無逸之實嚴恭寅畏合而言之敬也因桑穀而修省亦其畏天命之一端天人一理既畏天命必不敢輕下民祗懼不敢荒寧皆敬也惟敬故夀也主静則悠逺博厚自强則堅實精明操存則血氣循軌而不亂收斂則精神内固而不浮至於儉約克治去戕賊之累又不待言凡此皆敬之方夀之理也自此至文王其夀莫非此理李氏杞曰無逸必寡慾寡慾而不夀者鮮矣逸樂必多慾多慾而能全生者亦鮮矣既以無逸致夀者為之勸又以逸樂損壽者為之戒使前有所慕後有所警有所慕則知無逸之可法有所警則知逸樂之不可縱其在髙宗時舊勞于外爰暨小人作其即位乃或亮隂三年不言其惟不言言乃雍不敢荒寧嘉靖殷邦至于小大無時或怨肆髙宗之享國五十有九年髙宗武丁也未即位之時其父小乙使久居民間與小民出入同事故於小民稼穡艱難備嘗知之也雍和也發言和順當於理也嘉美靖安也嘉靖者禮樂敎化蔚然於安居樂業之中也漢文帝與民休息謂之靖則可謂之嘉則不可小大無時或怨者萬民咸和也乃雍者和之發於身嘉靖者和之達於政無怨者和之著於民也餘見説命髙宗無逸之實如此故亦有享國永年之效也纂註吕氏曰三年不言聖賢之君未必盡然故謂之乃或是或一道也小大無怨民氣大和導迎和氣是亦夀考之理又發此意以申勸成王下章論文王咸和萬民亦是意也篇末二章之論違怨詛祝怨詈實申此意而盡發之張氏曰不敢荒寧則志氣凝定精神純一此長年之基民心大和導迎善氣又所以致長年也葢神氣耗㪚則根本不固厲氣外襲則天和日消有一于此皆足致夭其在祖甲不義惟王舊為小人作其即位爰知小人之依能保惠于庶民不敢侮鰥寡肆祖甲之享國三十有三年史記髙宗崩子祖庚立祖庚崩弟祖甲立則祖甲髙宗之子祖庚之弟也鄭𤣥曰髙宗欲廢祖庚立祖甲以為不義逃於民間故云不義惟王案漢孔氏以祖甲為太甲葢以國語稱帝甲亂之七世而殞孔氏見此等記載意為帝甲必非周公所稱者又以不義惟王與太甲兹乃不義文似遂以此稱祖甲者為太甲然詳此章舊為小人作其即位與上章是暨小人作其即位文勢正類所為小人者皆指微賤而言非謂憸小之人也作其即位亦不見太甲復政思庸之意又案邵子經世書髙宗五十九年祖庚七年祖甲三十三年世次厯年皆與書合亦不以太甲為祖甲況殷世二十有九以甲名者五帝以太以小以沃以陽以祖别之不應二人俱稱祖甲國語𫝊訛承謬旁記曲説不足盡信要以周公之言為正又下文周公言自殷王中宗及髙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及云者因其先後次第而枚舉之辭也則祖甲之為祖甲而非太甲明矣纂註眞氏曰祖甲或以為太甲或以為帝甲今考之經世書二君享國皆三十三年其曰不義惟王舊為小人其為太甲明矣蘇氏以享國多寡為次此説得之吕氏曰商去周未逺故公以王耳目所接者言之 林氏曰不言湯而言三宗繼世之君與成王同也新安陳氏曰太甲帝甲二君皆有證據而太甲較分明經世書與三及字皆不足援以為辨太甲為商賢君萬萬不可磨何苦極力挽從來無人齒及之帝甲以排太甲乎否則兩説姑竝存之自時厥後立王生則逸生則逸不知稼穡之艱難不聞小人之勞惟耽樂之從自時厥後亦罔或克夀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過樂謂之耽泛言自三宗之後即君位者生則逸豫不知稼穡之艱難不聞小人之勞惟耽樂之從伐性喪生故自三宗之後亦無能夀考逺者不過十年七八年近者五六年三四年爾耽樂愈甚則享年愈促也凡人莫不欲壽而惡夭此篇專以享年永不永為言所以開其所欲而禁其所當戒也纂註蘇氏曰人莫不好逸欲而其所甚好者生也以其所甚好禁其所好庶幾必信然猶有不信者以逸豫為未必害生也漢武帝唐明皇豈無欲者哉而夀如此夫多欲不享國者皆是也武帝明皇千一而已豈可專望乎此哉 吕氏曰憂勤者必夀逸豫者必夭此周公格言大訓非特以戒成王實萬世人主之龜鑑也葢人之一心苟有所操存則精神思慮日由乎天理之中其夀固可必孔子所謂仁者夀詩人所謂樂只君子萬壽無期亦即其理而推之耳後世之君憚憂勤而恣逸樂伐性傷生靡所不至乃欲慕神仙之術以求長年何其愚之甚也歟葵初王氏曰蘇氏之説於經有助使好逸者無以漢武明皇藉口吕氏求神仙延壽之説三代前未有也然亦可備經筵進讀之一義周公曰嗚呼厥亦惟我周太王王季克自抑畏商猶異世也故又即我周先王告之言太王王季能自謙抑謹畏者葢將論文王之無逸故先述其源流之深長也大扺抑畏者無逸之本縱肆怠荒皆矜誇無忌憚者之為故下文言文王曰柔曰恭曰不敢皆原太王王季抑畏之心發之耳纂註陳氏大猷曰克自者真能自用其力而人不與也抑者所以下之也如制忿欲去奢侈皆是也畏敬畏也人所以肆行無畏不能自抑故也抑其私欲惟義是從則必畏天命畏祖宗畏小民矣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卑服猶禹所謂惡衣服也康功安民之功田功養民之功言文王於衣服之奉所性不存而專意於安養斯民也卑服葢舉一端而言宫室飲食自奉之薄皆可類推纂註孔氏曰就田功以知稼穡之艱難徽柔懿㳟懷保小民惠鮮鰥寡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徽懿皆美也昃日映也柔謂之徽則非柔懦之柔恭謂之懿則非足恭之㳟文王有柔㳟之徳而極其微懿之盛和易近民於小民則懷保之於鰥寡則惠鮮之惠鮮云者鰥寡之人垂首喪氣賚予賙給之使之有生意也自朝至于日之中自中至于日之昃一食之頃有不遑暇欲咸和萬民使無一不得其所也文王心在乎民自不知其勤勞如此豈秦始皇衡石程書隋文帝衛士𫝊餐代有司之任者之為哉立政言罔攸兼于庶言庶獄庶慎則文王又若無所事事者不讀無逸則無以知文王之勤不讀立攻則無以知文王之逸合二書觀之則文王之所從事可知矣輯録舜功問徽柔懿恭是一字是二字先生曰二字上輕下重柔者須徽恭者須懿柔而不徽則姑息恭而不懿則非由中出可學又曰柔易於暗弱徽有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意恭形於外懿則有蘊藏之意文王不敢盤于遊田以庶邦惟正之供文王受命惟中身厥享國五十年遊田國有常制文王不敢盤遊無度上不濫費故下無過取而能以庶邦惟正之供於常貢正數之外無横歛也言庶邦則民可知文王為西伯所統庶邦皆有常供春秋貢於霸主者班班可見至唐猶有送使之制則諸候之供方伯舊矣受命言為諸候也中身者漢孔氏曰文王九十七而終即位時年四十七言中身舉全數也上文崇素儉恤孤獨勤政事戒遊佚皆文王無逸之實故其享國有歴年之永纂註吕氏曰凡有血氣患於上陵必學問以下之抑損祇畏以自下則用力於無逸深矣力不分於奉己故功全歸於恤民惠澤之使鮮鮮有生意盤遊田曰不敢翼翼之小心也此章言文王家法凡無逸之條目如崇儉素重農畆恤窮困勤政事戒遊田損横斂大略皆備其稱文王之夀即前章之意以此為防後世猶為文王憂勤損夀之説以啟人主之好逸如鄭𤣥者周公曰嗚呼繼自今嗣王則其無淫于觀于逸于遊于田以萬民惟正之供則法也其指文王而言淫過也言自今日以往嗣王其法文王無過于觀逸遊田以萬民惟正賦之供上文言遊田而不言觀逸以大而包小也言庶邦而不言萬民以逺而見近也無皇曰今日耽樂乃非民攸訓非天攸若時人丕則有愆無若殷王受之迷亂酗于酒徳哉無與毋通皇與遑通訓法若順則法也毋自寛假曰今日姑為是耽樂也一日耽樂固若未害然下非民之所法上非天之所順時人大法其過逸之行猶商人化受而崇飲之類故繼之曰毋若商王受之迷亂酗于酒徳哉酗酒謂之徳者徳有凶有吉韓子所謂道與徳為虗位是也纂註吕氏曰雖戒成王實欲後嗣共守此訓故以繼自今嗣王言觀覧以舒其目安逸以休其身遊豫以省風俗田獵以習武備人君不能無也不可過爾過則人欲肆而入於亂亡矣故公使之無淫過于此必絶之使無則廹蹙拘制矣觀逸遊田横斂之源四者既省用有常經自應以萬民惟正之供始耽樂者毋自恕曰今日耽樂爾是心一流將一日二日浸浸終身不返矣苟不戒一日之耽樂必至為紂之徒無皇曰今日耽樂葢原淫樂之始使之深絶其微無若殷王受葢要淫荒之終使知必至此極始終備矣林氏曰隠公觀魚莊公觀社觀也唐敬宗日晏坐朝逸也周穆所至有車轍馬跡遊也太康畋洛表田也皆淫於此者真氏曰前舉三宗後舉文王俾王知所法又舉紂俾王知所戒紂之惡無不有酗酒其最也人無智愚皆知憂勤必享國逸欲必戕生惟沈湎于酒心志昬亂則雖死亡在前亦不知畏故欲無逸則不可酗酒酗酒則必不能無逸公所以專以此申戒也薛氏曰今日耽樂與詩所謂壹醉日富同義周公曰嗚呼我聞曰古之人猶胥訓告胥保惠胥教誨民無或胥譸張為幻胥相訓誡惠順譸誑張誕也變名易實以眩觀者曰幻歎息言古人徳業已盛其臣猶且相與誡告之相與保惠之相與教誨之保惠者保養而將順之非特誡告而已也教誨則有規正成就之意又非特保惠而已也惟其若是是以視聼思慮無所蔽塞好惡取子明而不悖故當時之民無或敢誑誕為幻也纂註吕氏曰訓告教誨皆見於言語保惠則調䕶於日用功用相表裏也新安胡氏曰訓誨忠言也譸張邪説也忠言交進則邪説莫行此厥不聽人乃訓之乃變亂先王之正刑至于小大民否則厥心違怨否則厥口詛祝正刑正法也言成王於上文古人胥訓告保惠教誨之事而不聼信則人乃法則之君臣上下師師非度必變亂先王之正法無小無大莫不盡取而紛更之葢先王之法甚便於民甚不便於縱侈之君如省刑罰以重民命民之所便也而君之殘酷者則必變亂之如薄賦斂以厚民生民之所便也而君之貪侈者則必變亂之厥心違怨者怨之蓄于中也厥口詛祝者怨之形於外也為人上而使民心口交怨其國不危者未之有也此葢治亂存亡之機故周公懇懇言之纂註陳氏大猷曰承上章無怨咸和之意遂及於違怨詛祝唐孔氏曰請神加殃謂之詛以言告神謂之祝真氏曰篇中有兩至于小大恐當作一義上言至于小大無時或怨下言至于小大民否則厥心違怨葢皆為民而言周公曰嗚呼自殷王中宗及髙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兹四人迪哲迪蹈哲智也孟子以知而弗去為智之實迪云者所謂弗去是也人主知小人之依而或忿戾之者是不能蹈其知者也惟中宗髙宗祖甲文王允蹈其知故周公以迪哲稱之厥或告之曰小人怨汝詈汝則皇自敬徳厥愆曰朕之愆允若時不啻不敢含怒詈罵言也其或有告之曰小人怨汝詈汝汝則皇自敬徳反諸其身不尤其人其所誣毁之愆安而受之曰是我之愆允若時者誠實若是非止隠忍不敢藏怒也葢三宗文王於小民之依心誠知之故不暇責小人之過言且因以察吾身之未至怨詈之語乃所樂聞是豈特止於隠忍含怒不發而已哉纂註唐孔氏曰皇大大自敬徳 朱氏方大曰聞謗而自反以敬徳則凡怨詈之來皆箴砭之益吾方資之以自反何止不敢含怒於心而已苟非發於中心之誠惟不敢含怒而止則是僅能恕人之言而未盡反己之功也 陳氏大猷曰君至明故能如此凡聞謗而責人皆不明所致也此厥不聼人乃或譸張為幻曰小人怨汝詈汝則信之則若時不永念厥辟不寛綽厥心亂罰無罪殺無辜怨有同是叢于厥身綽大叢聚也言成王於上文三宗文王迪哲之事不肯聼信則小人乃或誑誕變置虚實曰小民怨汝詈汝汝則聼信之則如是不能永念其為君之道不能寛大其心以誑誕無實之言羅織疑似亂罰無罪殺戮無辜天下之人受禍不同而同於怨皆叢於人君之一身亦何便於此哉大扺無逸之書以知小人之依為一篇綱領而此章則申言既知小人之依則當蹈其知也三宗文王能蹈其知故其胷次寛平人之怨詈不足以芥蔕其心如天地之於萬物一於長育而已其悍疾憤戾天豈私怒於其問哉天地以萬物為心人君以萬民為心故君人者要當以民之怨詈為己責不當以民之怨詈為己怒以為己責則民安而君亦安以為己怒則民危而君亦危矣吁可不戒哉纂註林氏曰以譸張之説妄殺如幽厲之監謗秦立誹謗法之類 夏氏曰向之怨詈猶冇限也至此普天同怨是怨叢於一身矣民氣如此欲享國長久得乎此意蓋在言外也 范氏曰明君惟聴正直故讒慝之言不入於耳暗君好聴讒侫故欺誑之言日至於前人君當修徳以弭怨不可以刑殺止怨以刑殺止怨怨之愈甚大決所潰不可收拾矣 吕氏曰無逸始以逸豫為戒終則以棄忠言惑邪説壞法度冶誹謗結之惟無逸然後能去是病而所以保無逸者亦不過戒是數者也 新安陳氏曰末章承上章以論處怨詈之道然召民和而使自無時或怨上也因怨言而自反次也以殺罰止怨而怨業無次矣周公以怨詈等事寛廣君心而伸舒民氣其為邦本國脉計豈淺淺哉周公曰嗚呼嗣王其監于兹兹者指上文而言也無逸一篇七章章首皆先致其咨嗟詠嘆之意然後及其所言之事至此章則於嗟歎之外更無他語惟以嗣王其監於兹結之所謂言有盡而意則無窮成王得無深警於此哉纂註愚謂此篇挈所其無逸以為之網而分先知稼穡艱難與不知艱難以為之目此一書之大㫖也商三君先知艱難者也後王生則逸不知艱難者也周三王先知艱難者也戒嗣王之觀逸逰田懼其不知艱難也逺引古人恐不盡信故尤欲其師文王懲商紂以耳日所及者為言焉真萬世之龜鑑哉
  君奭召公告老而去周公留之史氏錄其告語為篇亦誥體也以周公首呼君奭因以君奭名篇篇中語多未詳今文古文皆冇 案此篇之作史記謂召公疑周公當國踐祚唐孔氏謂召公以周公嘗攝王政今復在臣位葛氏謂召公未免常人之情以爵位先後介意故周公作是篇以諭之陋哉斯言要皆為序文所誤獨蘇氏謂召公之意欲周公告老而歸為近之然詳本篇㫖意迺召公自以盛滿難居欲避權位退老厥邑周公反覆告諭以留之爾熟復而詳味之其義固可見也輯録顯道問召公不悦之意先生曰召公不悦只是小序恁地説襄面却無此意這只是召公要去後周公去留他説道朝廷不可無老臣又問先生曰此等語不可曉先生曰這箇只是大綱綽挣箇意脉了便恁地説了不要逐箇字去討便無理會處這箇物事難理會義剛召公不悦這意思曉不得若論事了儘未在看來是見成王己臨政便也小定了許多事周公自可了得所以求去庚召公不悦蓋以為周公歸政之後不當復留而已亦老而當去故周公言二人不可不留之意曰嗚呼君己曰時我我亦不敢寧於上帝命弗逺念天威越我民罔尤違又厯道古今聖賢倚賴老成以固其國家之事又曰予不惠若兹多誥予惟用憫於天越民只此便見周公之心至此末嘗不喟然太息也試於此等處虚心求之如何答徐元聘纂註吕氏曰召公不疑周公前輩辯之悉矣以盛滿而欲去周公反覆留之後世權位相軋之際排之使去者有之挽之使留者鮮矣大臣之秉心公則深恐無助私則惟恐不專也又曰成功不可居洛邑成而周公告歸召公亦同此心也已而成王留周公公幡然改矣召公猶守欲退之心也周公遂力留之及其既喻非非暫留於一時終相成王且相康王身任託孤之責而不辭惟不苟於隨所以篤於信也 陳氏大猷曰或謂周公去朝廷居洛邑而召公獨執政柄所以亦有去志今以洛誥君陳諸書考之周公固居洛以化殷民以無逸蔡仲諸書考之則周公未嘗不在朝以輔成王意其往來鎬洛之間也方是時洛邑雖成而殷民尚未孚四方雖定而天命人心猶未固周公所以諄諄於留召公歟
  周公若曰君奭君者尊之之稱奭召公名也古人尚質相與語多名之弗弔天降喪於殷殷既墜厥命我有周既受我不敢知曰厥基永孚于休若天棐忱我亦不敢知曰其終出於不祥不祥者休之反也天既下喪亡於殷殷既失天命我有周既受之矣我不敢知曰其基業長信於休美乎如天果輔我之誠耶我亦不敢知曰其終果出於不祥乎 案此篇周公留召公而作此其言天命吉凶雖曰我不敢知然其懇惻危懼之意天命吉凶之决實主於召公留不留如何也纂註吕氏曰自後世之私觀之殷之禍周之福也述殷之喪亡亦曰弗弔聖賢公天下之心也人之於天或恃而不自修或懽而不自强謂永孚於休恃而不自修也意天必福己也謂終出不祥懼而不自强也意天必禍己也皆非也嗚呼君己曰時我我亦不敢寧于上帝命弗永逺念天威越我民罔尤違惟人在我後嗣子孫大弗克恭上下遏佚前人光在家不知尤怨違背也周公歎息言召公己嘗曰是在我而已周公謂我亦不敢苟安天命而不永逺念天之威於我民無尤怨背違之時也天命民心去就無常實惟在人而已今召公乃忘前日之言翻然求去使在我後嗣子孫大不能敬天敬民驕慢肆侈遏絶佚墜文武光顯可得謂在家而不知乎輯註諸誥多是長句如君奭弗永逺念天威越我民罔尤違只是一句越只是及罔尤違是總説上天與民之意漢藝文志註謂誥是曉論民若不速曉則約束不行便是誥辭如此只是欲民易曉天命不易天難諶乃其墜命弗克經厯嗣前人恭明徳天命不易猶詩曰命不易哉命不易保天難諶信乃其墜失天命者以不能經厯繼嗣前人之恭明徳也吳氏曰弗克恭故不能嗣前人之恭徳遏佚前人光故不能嗣前人之明徳在今予小子旦非克有正迪惟前人光施于我冲子吳氏曰小子自謙之辭也非克有正亦自謙之辭也言在今我小子旦非能有所正也凡所開導惟以前人光大之徳使益焜燿而付於冲子而已以前言後嗣子孫遏佚前人光而言也又曰天不可信我道惟寧王徳延天不庸釋于文王受命又曰者以承文言天命不易天難諶此又申言天不可信故曰又曰天固不可信然在我之道惟以延長武王之徳使天不容捨文王所受之命也纂註新安胡氏曰此章大意謂今日天命人心未為固成王之經厯未為深吾等當留而不當去也公曰君奭我聞在昔成湯既受命時則有若伊尹格于皇天在太甲時則有若保衡在太戊時則有若伊陟臣扈格于上帝巫咸又王家在祖乙時則有若巫賢在武丁時則有若甘盤時則有若者言當其時有如此人也保衡既伊尹也見説命太戊太甲之孫伊陟伊尹之子臣扈與湯時臣扈二人而同名者也巫氏咸名祖乙太戊之孫巫賢巫咸之子也武丁髙宗也廿盤見説命吕氏曰此章序商六臣之烈蓋勉召公匹休於前人也伊尹佐湯以聖輔聖其治化與天無間伊陟臣扈之佐太戊以賢輔賢其治化克厭天心自其徧覆言之謂之天自其主宰言之謂之帝書或稱天或稱帝各隨所指非有輕重至此章對言之則聖賢之分而深淺見矣巫咸止言其乂王家者咸之為治功在王室精微之蘊猶有愧於二臣也亡書有咸乂四篇其乂王家之實歟巫賢甘盤而無指言者意必又次於巫咸也 蘇氏曰殷有聖賢之君七此獨言五下文云殷禮陟配天豈配祀於天者止此五王而其臣偕配食於廟乎在武丁時不言𫝊説豈𫝊説不配食於配天之王乎其詳不得而聞矣纂註陳氏曰湯初勝夏已有臣扈湯至太戊百三十年必二臣而名同也詩有家父春秋又有家父亦此類 復齋董氏曰言甘盤者高宗舊學之臣 吕  氏曰捨傅説言甘盤盤源也說委也息齋余氏曰不言説即下文不言尚父之意率惟兹有陳保乂有殷故殷禮陟配天多厯年所陟升遐也言六臣循推此道有陳列之功以保乂有殷故殷先王終以徳配天而享國長久也纂註葉氏曰以其祭上陟而配天猶言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 唐孔氏曰多厯年之次所天惟純祐命則商實百姓王人罔不秉徳明恤小臣屏侯甸矧咸奔走惟兹惟徳稱用乂厥辟故一人有事于四方若卜筮罔不是孚佑助也實虛實之實國有人則實孟子言不信仁賢則國空虚是也稱舉也亦秉持之義事征代會同之類承上章六臣輔君格天致治遂言天祐命有商純一而不雜故商國有人而實内之百官著姓與夫王臣之微者無不秉持其徳明致其憂外之小臣與夫藩屏侯甸矧皆奔走服役惟此之故惟徳是舉用乂其君故君有事於四方如龜之卜如蓍之筮天下無不敬信之也纂註孔氏曰天大佑助其王命使商家百姓豐實自湯至武丁其王人無不持徳 吕氏曰明恤猶易之顯比顯然以至公撫恤天下在内則逮於卑賤之小人在外則均屏藩之侯甸思浃内外公平周溥斯乃所秉之君徳也後之君嬖昵左右如幽王之私趣馬偏愛一國如平王之貳於虢非不恤之可謂之明恤乎用乂者規諫箴誨以治之也新安胡氏曰百姓句王人謂王者明恤屬下句從孔吕為優王氏炎曰商大臣事業至於有為而罔不孚今四國多方諄諄告命猶懼不信召公豈可求去公曰君奭天夀平格保乂有殷有殷嗣天滅威今汝永念則有固命厥亂明我新造邦吕氏曰坦然無私之謂平格者通徹三極而無間者也天無私夀惟至平通格於天者則夀之伊尹而下六臣能盡平格之實故能保乂有殷多厯年所至於殷紂亦嗣天位乃驟罹滅亡之威天曽不私夀之也固命者不墜之天命也今召公勉為周家久永之念則有天之固命其治效亦赫然明著於我新造之邦而身與國俱顯矣纂註孔氏曰言天夀有平至之君故安治有殷殷嗣子紂不能平至天㓕亡加之有威今汝長念平至者安治反是者滅亡以為法鑒則有堅固王命其治理足以明我新成國矣新安陳氏曰有殷嗣天滅威等語聱牙艱澁本不可解不如闕之蔡𫝊亦未為的保乂有殷强拈六臣經有是意乎公曰君奭在昔上帝割申勸寜王之徳其集大命于厥躬申重勸勉也在昔上帝降割於殷申勸武王之徳而集大命於其身使有天下也纂註夏氏曰天初勸文王又勸武王故曰申勸如詩序言故天復命武王也真氏曰文王羑里之難乃天之降割其降割也乃所以申勸文王之徳也文王生知者本不待勸而天乃降割以勉之故曰申勸新安陳氏曰割中勸寜王之徳禮記緇衣作周田觀文王之徳記固訛矣書果是乎寜王孔註以為文王蔡𫝊以為武王果武王也則下接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必有闕文矣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閎夭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顛有若南宫括虢叔文王弟閎散泰南宫皆氏夭宜生顛括皆名言文王庶幾能修治爕和我所有諸夏者亦惟有虢叔等五臣為之輔也康誥言一二邦以修無逸言用咸和萬民即文王修和之實也又曰無能往來兹迪彛教文王蔑徳降于國人蔑無也夏氏曰周公前既言文王之興本此五臣故又反前意而言曰若此五臣者不能為文王往来奔走於此導迪其常教則文王亦無徳降及於國人矣周公反覆以明其意故以又曰更端發之亦惟純祐秉徳迪知天威乃惟時昭文王迪見冒聞于上帝惟時受有殷命哉言文王有此五臣者故亦如殷為天純佑命百姓王人罔不秉徳也上既反言文王若無此五臣為迪彛教則亦無徳下及國人故此又正言亦惟天乃純佑文王葢以如是秉徳之臣蹈履至到實知天威以是昭明文王啟迪其徳使著見於上覆冐於下而升聞於上帝惟是之故遂能受有殷之天命也纂註息齋余氏曰孔云文王秉徳葢天佑秉徳之君也武王惟兹四人尚迪有禄後暨武王誕將天威咸劉厥敵惟兹四人昭武王惟冒丕單稱徳虢叔先死故曰四人劉殺也單盡也武王惟此四人庶幾迪有天禄其後暨武王盡殺其敵惟此四人能昭武王遂覆冒天下天下大盡稱武王之徳謂其逹聲教於四海也文王冒西土而已丕單稱徳惟武王為然於文王言命於武王言禄者文王但受天命至武王方富有天下也吕氏曰師尚父之事文武烈莫盛焉不與五臣之列葢一時議論或詳或畧隨意而言主於留召公而非欲為人物評也纂註吕氏曰此四人尚蹈有禄位言故老猶存也林氏曰死者稱不禄四人猶及武王之世故曰尚迪有禄今在予小子旦若游大川予往暨汝奭其濟小子同未在位誕無我責收罔朂不及耉造徳不降我則鳴鳥不聞矧曰其有能格小子旦自謙之稱也浮水曰游周公言承文武之業懼不克濟若浮大川罔知津涯豈能獨濟哉予往與汝召公其共濟可也小子成王也成王㓜冲雖已即位與未即位同誕大也大無我責上疑有闕文牧罔勗不及未詳耉造徳不降言召公去則耉老成人之徳不下於民在郊之鳯將不復得聞其鳴矣况敢言進此而有感格乎是時周方隆盛鳴鳯在郊卷阿鳴於髙崗者乃詠其實故周公云爾也纂註夏氏曰大無盡責於我一人息齋余氏曰古註其濟小子句通收罔勗不及吕云召公若收歛退藏罔勗勉成王之所不逮亦通張子曰耉造徳降則民諴和而鳯可致故鳴鳥聞所以為和氣之應也王氏炎曰文王之興鳯鳴岐山為周受命之符召公苟去固不能如五臣輔文王以聞鳴鳯之祥况能如伊陟臣扈之格天格帝乎公曰嗚呼君肆其監于兹我受命無疆惟休亦大惟艱告君乃猷裕我不以後人迷肆大猷謀也兹指上文所言周公歎息欲召公大監視上文所陳也我文武受命固有無疆之美矣然迹其積累締造葢亦艱難之大者不可不相與竭力保守之也告君謀所以寛裕之道勿狹隘欲去我不欲後人迷惑而失道也吕氏曰大臣之位百責所萃震撼擊撞欲其鎮定辛甘燥濕欲其調齊盤錯棼結欲其解紓黯闇汚濁欲其茹納自非曠度洪量與夫患失乾没者未嘗無翩然捨去之意况召公親遭大變破斧缺斨之時屈折調䕶心勞力瘁又非平時大臣之比顧以成王未親政不敢乞身耳一旦政柄有歸浩然去志固人情之所必至然思文武王業之艱難念成王守成之無助則召公義未可去也今乃汲汲然求去之不暇其廹切已甚矣盖謀所以寛裕之道圖功攸終展布四體為乆大規模使君德開明未可捨去而聼後人之迷惑也纂註鄭氏曰召公不恱似隘急故令謀於寛裕 吕氏曰周公自言我終不獨善而使後人迷惑自言所以不去者以勉召公也 陳氏曰不以後人迷謂欲使後人嗣前人恭明徳不至于遏佚前人光也 新安陳氏曰不以後人迷如以其君覇以其君顯之以留而明保啟迪成王是不以後人迷也去而聴其迷惑是以後人迷也公曰前人敷乃心乃悉命汝作汝民極曰汝明勗偶王在亶乗兹大命惟文王徳丕承無疆之恤偶配也蘇氏曰周公與召公同受武王顧命輔成王故周公言前人敷乃心腹以命汝召公位三公以為民極且曰汝當明勉輔孺子如耕之有偶也在於相信如車之有馭也并力心以載天命念文考之舊德以丕承無疆之憂武王之言如此而可以去乎纂註孔氏曰文武布其乃心乃悉以命汝矣為汝民立中正矣汝明勉配王在於誠信行此大命而已惟文王聖徳為之子孫無忝厥祖大承無疆之憂 張氏曰臣者君之偶如婦者夫之偶 陳氏曰乘載也猶負荷也 吕氏曰命作民極置之具瞻以為民極也其命之辭則曰汝明明勉勵以偶配輔佐後王命之大如此在今當亶誠以乗載此大命不可失墜今而遽去是墜此命非乗此命矣又欲其追念文王眷遇之徳為我周大受無窮之憂責洛誥周公之復留實以文武之故今召公欲去周公復舉文武以感動之 新安陳氏曰以命汝為武王顧命則兹大命竟指為武王之命為安然蘇以汝明至之恤純為武王之言故以大命為天命也不若吕只以汝明勗偶王一句為武王之言為優然此等偶王亶乗語實艱澁不可解略認大意可也公曰君告汝朕允保奭其汝克敬以予監于殷喪大否肆念我天威大否大亂也告汝以我之誠呼其官而名之言汝能敬以我所言監視殷之喪亡大亂可不大念我天威之可畏乎予不允惟若兹誥予曰曰襄我二人汝有合哉言曰在時二人天休滋至惟時二人弗戡其汝克敬徳明我俊民在讓後人于丕時戡勝也戡堪古通用周公言我不信於人而若此告語乎予惟曰王業之成在我與汝而已汝聞我言而有合哉亦曰在是二人但天休滋至惟是我二人將不堪勝汝若以盈滿為懼則當能自敬德益加寅畏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俊民布列庶位以盡大臣之職業以荅滋至之天休毋徒惴惴而欲去為也他日在汝推遜後人于大盛之時超然肥遯誰復汝禁今豈汝辭位之時乎輯録襄我二人周公自謂己與召公經説纂註王氏曰大臣之善在乎譲讓則必推賢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而無妨功害能此所以能明俊民 陳氏經曰今時未至盛大未有賢俊可讓召公未可去也大臣進退常以得人為慮有賢者可以讓則身可以退蕭何且死必引曹參管仲不能薦賢所以不免于議也 新安陳氏曰讓字貫俊民字謂明俊民而讓之較優嗚呼篤棐時二人我式克至于今日休我咸成文王功于不怠丕冒海隅出日罔不率俾周公復歎息言篤于輔君者是我二人我用能至于今日休盛然我欲與召公共成文王功業於不怠大覆冒斯民使海隅日出之地無不臣服然後可也周都西土去東為逺故以日出言呉氏曰周公未嘗有其功以其留召公故言之蓋叙其所已然而勉其所未至亦人所説而從者也纂註陳氏大猷曰伐淮夷踐奄在此書後可見當時未能罔不率俾也右二章以文武留召公也公曰君予不恵若兹多誥予惟用閔于天越民周公言我不順于理而若兹諄復之多誥邪予惟用憂天命之不終及斯民之無賴也韓子言畏天命而悲人窮亦此意前言若兹誥故此言若兹多誥周公之告召公其言語之際亦可悲矣纂註夏氏曰天命難諶民心難保大臣去留繫天命之從違民心之向背今召公欲去實周公之憂也 陳氏大猷曰召公去則天命將替民生失所此周公所閔也公曰嗚呼君惟乃知民德亦罔不能厥初惟其終祗若兹往敬用治上章言天命民心而民心又天命之本也故卒章専言民德以終之周公歎息謂召公踐厯諳練之乆惟汝知民之徳民徳謂民心之嚮順亦罔不能其初今日固罔尤違矣當思其終則民之難保者尤可畏也其祗順此誥往敬用治不可忽也此召公已留周公飭遣就職之辭厥後召公既相成王又相康王再世猶未釋其政有味于周公之言也夫纂註陳氏經曰借民情以為喻也民情每勤始怠終此乃召公所熟知安可以此自處當惟其終可也語曰行百里者半九十言晚節末路之難也 張氏曰召公初輔成王有始矣而求去不能終也 愚謂一書之中首言憂國之心非人所知次言天民可畏惟人是賴又次言殷先王與我文武得人之助然文王時五人至武王時四人今又惟我二人而已君若求去豈我一人所能戡哉憂之深是以留之切留之𭃄是以言之詳召公同功一體之人均有忠君愛國之心者也安得不油然而感幡然而留哉蔡仲之命蔡國名仲字蔡叔之子也叔没周公以仲賢命諸成王復封之蔡此其誥命之辭也今文無古文有案此篇次序當在洛誥之前
  惟周公位冢宰正百工羣叔流言乃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鄰以車七乘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齒蔡仲克庸祗德周公以為卿士叔卒乃命諸王邦之蔡周公位冢宰正百工武王崩時也郭鄰孔曰曰中國之外地名蘇氏曰郭虢也周禮六遂五家為鄰管霍國名武王崩成王幼周公居冢宰百官緫已以聽者古今之通道也當是時三叔以主少國疑秉商人之不靖謂可惑以非義遂相與流言倡亂以摇之是豈周公之身之利害乃欲傾覆社稷塗炭生靈天討所加非周公所得已也故致辟管叔于商致辟云者誅戮之也囚蔡叔于郭鄰以車七乗囚云者制其出入而猶從以七乗之車也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齒三年之後方齒録以復其國也三叔刑罰之輕重因其罪之大小而已仲叔之子克常敬德周公以為卿士叔卒乃命之成王而封之蔡也周公留佐成王食邑于圻内圻内諸侯孟仲二卿故周公用仲為卿非魯之卿也蔡左傳在淮汝之間仲不别封而命邦之蔡者所以不絶叔于蔡也封仲以他國則絶叔於蔡矣吕氏曰象欲殺舜舜在側微其害止于一身故舜得遂其友愛之心周公之位則繋於天下國家雖欲遂友愛于三叔不可得也舜與周公易地皆然史臣先書惟周公位冢宰正百工而繼以羣叔流言所以結正三叔之罪也後言蔡仲克庸祗德周公以為卿士叔卒即命之王以為諸侯以見周公蹙然于三叔之刑幸仲克庸祗德則亟擢用分封之也吳氏曰此所謂冢宰正百工與詩所謂攝政皆在成王諒閽之時非以幼沖而攝而其攝也不過位冢宰之位而已亦非荀卿所謂攝天子位之事也三年之䘮二十五月而畢方其畢時周公固未嘗攝亦非有七年而後還政之事也百官緫已以聽冢宰未知其所從始如殷之髙宗已然不惟周公行之此皆論周公者所當先知也輯録安卿問周公誅管蔡自公義言之其心固正大直截自私恩言之其情終有不自滿處所以孟子謂周公之過不亦宜乎先生曰是但他豈得已哉莫到恁地較好看周公當初做這一事也大段疎脱他也看那兄弟不過本是怕武庚叛故遣管蔡霍叔去監他為其至親可恃不知他反去與武庚同作一黨不知如何紂出得箇兒子也恁地狡猾想見他當時日夜去炒𨚗管叔說云周公是你的弟今却欲篡為天子汝是兄今却只恁地管叔被他炒得心熱他性又急所以便發出這件事來李堯卿問是時可調䕶莫殺否曰他已叛只得殺如何調䕶得蔡叔霍叔性較慢罪較輕所以只囚于郭鄰降于庶人想見當時被管叔做出這事來騒動許多百姓想見也怕人鴟鴞鴟鴞既取我子無毁我室當時也是被他害得猛如常棣一詩却是後來制禮作樂時作這是先被他害所以當天下平定後更作此詩故其辭哀𭃄不似諸詩和平義剛曰周公也豈不知管叔狡猾但當時于義不得不封他曰看來不是狡猾只是獃子書説周公使三叔監殷他却與武庚叛此是一段大疎脱事若當時不便平息得模様做出西晉初年時事想見武庚日夜去説誘三叔以為周公弟也却在周作宰相管叔兄也却去監商故管叔生起不肖之心如此庚纂註史記武王同母兄弟十人長伯邑考次武王次管叔鮮次周公次蔡叔度次霍叔處孔氏曰蔡仲能用敬德稱其賢也明王之法誅父用子言至公也叔之所封圻内之蔡仲之所封淮汝之間圻内之蔡名已滅故取其名以名新國欲其戒之唐孔氏曰管在滎陽京縣東北不立管叔之後者罪重或無子或有而不賢也杜預曰武王封叔度于汝南上蔡胡徙新蔡昭侯徙九江下蔡圻内蔡地不知所在不齒不得與兄弟年齒相次閔元年晉滅霍故知復其舊封夏氏曰古一里之地出車一乘謂以出車七乗地所出之賦以奉之蓋既囚之又不可無以養之張氏震曰象得罪于舜安得不貸之以恩管叔得罪于周安得不斷之以義霍叔不絶其身蔡叔不絶其子而管叔獨不免誅絶恩與義並行而不悖也林氏曰蔡叔有罪則囚之不以弟而私蔡仲賢而封之不以父而棄葉氏曰舜殛鯀而興禹周公囚蔡叔而命仲一也魏氏曰左傳定公四年云蔡仲改行帥徳周公舉之以為己卿士己字極好玩味可見周公大聖人蔡叔有罪而囚之有子仲祗徳則以為己卿士真與天地同其大也自東萊發此義蘇氏曰蔡叔未卒仲無君國之理蒯瞶在而輒立衛所以亂所以封仲必在叔卒之後息齋余氏曰案召誥傳中謂洛邑告成成王始政故召公以自服土中為言多方内辨臣我監五祀曰成周既成而成王即政云云與此所引呉氏之説皆所不合王若曰小子胡惟爾率德改行克慎厥猷肆予命爾侯于東土往即乃封敬哉胡仲名言仲循祖文王之徳改父蔡叔之行能謹其道故我命汝為侯于東土往就汝所封之國其敬之哉吕氏曰敬哉者欲其無失此心也命書之辭雖稱成王實周公之意爾尚蓋前人之愆惟忠惟孝爾乃邁迹自身克勤無怠以垂憲乃後率乃祖文王之彛訓無若爾考之違王命蔡叔之罪在于不忠不孝故仲能掩前人之愆者惟在於忠孝而已叔違王命仲無所因故曰邁迹自身克勤無怠所謂自身也垂憲乃後所謂邁迹也率乃祖文王之𢑴訓無若爾考之違王命上文所謂率徳改行也纂註呂氏曰子之新善著則父之舊愆庶乎可掩蔡叔之惡既無以貽子孫仲乃一國始封之祖創業垂統之責繋焉蓋追其祖武自我作古克勤無怠以垂法于後斯須之怠則流𡚁或至于數百年後不可不謹其源也張氏曰邁迹自身謂生于羣叔之間而能脱身自立為善 陳氏傅良曰舜命禹未嘗戒以鯀周公命微子未嘗及武庚今命仲而尤其父者於越人疎之于其兄戚之也父子兄弟之間猶有諱而不敢盡言是愈疎矣成王於仲親親之道也有禹則鯀得以郊張湯杜周烈矣以其有後得不列于酷吏蔡仲在人其謂叔曰幸哉有子如此歟故曰蓋前人之愆 新安陳氏曰子能改父之惡而為善則孝矣為子而孝斯為臣而忠古人云求忠臣于孝子之門是惟忠本于惟孝也克勤無怠以垂憲乃後即所謂邁迹自身此一語不必分也皇天無親惟德是輔民心無常惟恵之懐為善不同同歸于治為惡不同同歸于亂爾其戒哉此章與伊尹申誥太甲之言相類而有淺深不同者太甲蔡仲之有間也善固不一端而無不可行之善惡亦不一端而無可為之惡爾其可不戒之哉纂註新安陳氏曰此與伊尹告太甲之言語意正同蔡氏謂有深淺不同以太甲蔡仲之有間不曉所謂慎厥初惟厥終終以不困不惟厥終終以困窮惟思也窮困之極也思其終者所以謹其始也纂註吕氏曰建國之始必審其始而思其終終始具舉然後可乆可大而不至于困徒謹初而不思其終則終必困窮雖葸然憂懼無益也語以謹始而即援以慮終竭兩端之教也陳氏大猷曰仲率德改行能謹初矣尤當克勤無怠是在于惟厥終也 張氏曰感激者多鋭于初而怠于終懋乃攸績睦乃四鄰以蕃王室以和兄弟康濟小民勉汝所立之功親汝四鄰之國蕃屏王家和恊同姓康濟小民五者諸侯之之所當盡也率自中無作聰明亂舊章詳乃視聽罔以側言改厥度則予一人汝嘉率循也毋無同詳審也中者心之理而無過不及之差者也舊章者先王之成法厥度者吾身之法度皆中之所從出者作聰明則喜怒好惡皆出于私而非中矣其能不亂先王之舊章乎戒其本於已者然也側言一偏之言也視聽不審惑于一偏之説則非中矣其能不改吾身之法度乎戒其狥于人者然也仲能戒是則我一人汝嘉矣吕氏曰作聰明者非天之聰明特沾沾小智耳作與不作而天人判焉纂註陳氏經曰舊章法度皆中之所寓度即舊章也舊章則已然之法度則當然之制無非中也周公慮仲懲創乃父之愆用意過當反以生事為竒故有此戒 夏氏曰率皆也自從也謂凡事皆從中道也 吕氏曰舊章往往不與新進喜事者合故作聰明者尤欲亂之聽覽不貴于速而貴于詳迎刃立決見事風生宜若可喜然忽略疎快動皆愆尤讒説姦言毎乗其忽遽而入之惟詳其視聽安徐審訂表裏畢陳側媚之言將不得售故詳者乃聽覽之大法也規矩準度未至於樂循理者則常若為其縶維側言乃解其縶維而縱之放逸之場者故從之也輕仲以英妙之年任國事周公老成深慮故戒之如此 陳氏大猷曰内不變于己之私智外不變于人之私言則中道合而侯職盡矣王曰嗚呼小子胡汝往哉無荒棄朕命飭往就國戒其毋廢棄我命汝所言也纂註愚謂此篇大體與微子之命相似而微子之辭温厚蔡仲之辭嚴厲蓋微子先代之後周賔而不臣又本賢人也蔡仲父為不道忠孝兩虧已無足法所望仲能率祖徳改父行邁迹自身以垂憲乃後耳葢以拳拳圗終之説且戒之以無亂舊章無改法度無同歸于亂嗚呼仁哉
  多方成王即政奄與淮夷又叛成王滅奄歸作此篇按費誓言徂兹淮夷徐戎並興即其事也疑當時扇亂不特殷人如徐戎淮夷四方容或有之故及多方亦誥體也今文古文皆有蘇氏曰大誥康誥酒誥梓材召誥洛誥多士多方八篇雖所誥不一然大略以殷人心不服
  周而作也予讀泰誓武成常怪周取殷之易及讀此八篇又怪周安殷之難也多方所告不止殷人乃及四方之士是紛紛焉不心服者非獨殷人也予乃今知湯已下七王之徳深矣方殷之虐人如在膏火中歸周如流不暇念先王之徳及天下粗定人自膏火中出即念殷先七王如父母雖以武王周公之聖相繼撫之而莫能禦也夫以西漢道徳比之殷猶碔砆之與美玉然王莽公孫術隗囂之流終不能使人忘漢光武成功若建瓴然使周無周公則亦殆矣此周公之所以畏而不敢去也纂註林氏曰奄即淮夷之一種總言則謂之淮夷如春秋赤狄之有潞氏甲氏也周公攝政時奄嘗與三監同叛多士曰昔朕來自奄已嘗征之今成王即政奄又叛成王滅之而歸鎬京諸侯来朝周公又稱王命以告之故作此篇 唐孔氏曰雖普告多方意在殷之舊國 吕氏曰自大誥至多方所以處殷民者何其勞也武王崩以喜亂之徒因思舊之情乗内難之隙三者參合其禍至此是固周之不造實則天之大扶持保祐有周者也人之稚齒百疾先見則必過加調䕶凡伐性傷生者一切不敢萌所以培固真源克登上壽者少年多疾之力也成周八百年之基業可於此占之多士多方辭㫖相出入多士既遷殷民而獨告新民也故視多方為略多方既踐奄而徧告庶邦也故視多士為詳
  惟五月丁亥王來自奄至于宗周成王即政之明年商奄又叛成王征滅之杜預云奄不知所在宗周鎬京也吕氏曰王者定都天下之所宗也東遷之後定都于洛則洛亦謂之宗周衛孔悝之鼎銘曰隨難于漢陽即宫于宗周是時鎬已封秦宗周葢指洛也然則宗周初無定名隨王者所都而名耳纂註孔氏曰周公歸政之明年淮夷奄又叛魯征淮夷作費誓王征奄滅之五月還鎬京 新安陳氏曰洛誥戊辰王在新邑孔註十二月戊辰晦此七年之十二月即成王即政之年也多士作于是年二月曰昔朕来自奄是述東征時事乃自武王誅紂伐奄後第二畨叛也多方作于即政之明年五月成王政序曰成王遂踐奄多方序曰王歸自奄書曰王来自奄乃奄之第三畨叛王墮其地遷其君又因以告多方也以去年十二月戊辰晦算之則次年正月朔己巳五月朔非丁夘則戊辰丁亥非二十日即二十一日也多士與多方之作先後葢一年有三月云周公曰王若曰猷告爾四國多方惟爾殷侯尹民我惟大降爾命爾罔不知吕氏曰先曰周公曰而復曰王若曰何也明周公𫝊王命而非周公之命也周公之命誥終于此篇故發例於此以見大誥諸篇凡稱王曰者無非周公𫝊成王之命也成王滅奄之後告諭四國殷民而因以曉天下也所主殷民故又専提殷侯之正民者告之言殷民罪應誅戮我大降宥爾命爾宜無不知也洪惟圗天之命弗永寅念于祀圗謀也言商奄大惟私意圗謀天命自底滅亡不深長敬念以保其祭祀吕氏曰天命可受而不可圗圗則人謀之私而非天命之公矣此葢深示以天命不可妄干乃多方一篇之綱領也下文引夏商所以失天命受天命者以明示之纂註吕氏曰徧告四方者何也殷奄屢叛驅扇者廣今雖平殄譬餘邪遺疾猶或在肺腑間恐或有時而發也故渙發大號厯叙天命之公前代之事征誅安集之本末俾四方咸與聞之大破羣疑深絶亂根葢本于是兵寢刑措者四十餘年其亦訓誥之助歟惟帝降格于夏有夏誕厥逸不肯慼言于民乃大淫昏不克終日勸于帝之迪乃爾攸聞言帝降災異以譴告桀桀不知戒懼乃大肆逸豫憂民之言尚不肯出諸口况望其有憂民之實乎勸勉也廸啓迪也視聽動息日用之間洋洋乎皆上帝所以啓迪開導斯人者桀乃大肆淫昏終日之間不能少勉于是天理或幾乎息矣况望有恵迪而不違乎此乃爾之所聞欲其因桀而知紂也厥逸與多士引逸不同者猶亂之為亂為治耳逸豫以民言淫昏以帝言各以其義也此章上疑有闕文纂註王氏曰惟帝降格于夏與惟帝降格嚮于時夏同意 息齋余氏曰真氏乙記云降格者言帝本降格也如此則不必言有闕文矣厥圗帝之命不克開于民之麗乃大降罰崇亂有夏因甲于内亂不克靈承于旅罔丕惟進之恭洪舒于民亦惟有夏之民叨懫日欽劓割夏邑此章文多未詳麗猶日月麗乎天之麗謂民之所依以生者也依于土依于衣食之類甲始也言桀矯誣上天圗度帝命不能開民衣食之原於民依恃以生者一皆抑塞遏絶之猶乃大降威虐于民以増亂其國其所因則始于内嬖蠱其心敗其家不能善承其衆不能大進于恭而大寛裕其民亦惟夏邑之民貪叨忿懫者則日欽崇而尊用之以戕害于其國也纂註孔氏曰麗音栗施也不能開于民之所施政蘇氏曰麗著也奠民之居王政之本民不土著雖堯舜不能使之不亂桀不開衣食之源以定民居也 葉氏曰麗附于罪法也古者治獄以附罪為麗故秋官稱各麗其法以議獄訟開明也不克開于民之附法者而大降之罰 新安陳氏曰開于民之麗其説不一葉氏較優既與乃大降罰相入又與下文慎厥麗乃勸厥民刑用勸皆相應 吕氏曰原其所因葢始于内亂妺喜之嬖是也天惟時求民主乃大降顯休命于成湯刑殄有夏言天惟是為民求主耳桀既不能為民之主天乃大降休顯命于成湯使為民主而伐夏殄滅之也吕氏曰曰求曰降豈真有求之降之者哉天下無統渙散漫流勢不得不歸其所聚而湯之一徳乃所謂顯
  休命之實一衆離而聚之者也民不得不聚于湯湯不不得不受斯民之聚是豈人為之私哉故曰天求之天降之也惟天不畀純乃惟以爾多方之義民不克永于多享惟夏之恭多士大不克明保享于民乃胥惟虐于民至于百為大不克開純大也義民賢者也言天不與桀者大乃以爾多方賢者不克永于多享以至于亡也言桀于義民不能用其所敬之多士率皆不義之民上文所謂叨懫日欽者同惡相濟大不能明保享于民乃相與播虐于民民無所措其手足凡百所為無一能達上文所謂不克開于民之麗者政暴民窮所以速其亡也此雖指桀多上爾殷侯尹民嘗逮事紂者寧不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然内愧乎纂註葉氏曰天佑之則曰純佑命不畀之則曰不畀純 林氏曰此篇陳桀紂之亡商周之興皆出于天天之所奪非人力所能支天之所予非人力所能移而其所以為予奪者以其徳與不徳耳爾多方當知天命不可有他志也 孔氏曰桀之所謂恭人衆士言亂主所任任同己者 林氏曰保享于民安民而以之享國長久也 吕氏曰義民知義之民也桀之時三宅無義民義民在下雖多何補以爾多方之義民不能永受衆多之服享如負米而飢載泉而渴葢哀之也百為大不克開欲耕害其耕欲賈害其賈四向皆窮無一能達民窮如此也乃惟成湯克以爾多方簡代夏作民主簡擇也民擇湯而歸之纂註葉氏曰簡如簡在帝心之簡慎厥麗乃勸厥民刑用勸湯深謹其所依以勸勉其民故民皆儀刑而用勸勉也人君之於天下仁而已矣仁者君之所依也君仁則莫不仁矣以至于帝乙罔不明徳慎罰亦克用勸明徳則民愛慕之謹罰則民畏服之自成湯至于帝乙雖厯世不同而皆知明其徳謹其罰故亦能用以勸勉其民也明徳謹罰所以謹厥麗也明徳仁之本也謹罰仁之政也要囚殄戮多罪亦克用勸開釋無辜亦克用勸徳明之而已罰有辟焉有宥焉故再言辟而當罪亦能用以勸勉宥而赦過亦能用以勸勉言辟與宥皆足以使人勉于善也纂註吕氏曰赦而民勸猶可也刑而民亦勸則有黙行于刑赦之間者矣每語結之以勸者天下非可驅以智力束以法制惟勸化其民使常有欣欣不自己之意乃維持長久之道也 陳氏經曰商家法在明徳慎罰明徳化民用徳其本心慎罰不濫及民用刑不得已也本原既正則或刑或宥皆足以勸民于善刑一也先王用之而使民勸後世用之而為民毒何也先王之刑皆仁之寓後世之刑不仁之具也夫子未嘗不釣弋也而仁見于不綱不射宿之際文王非不蒐田也而仁見于一發不再舉之時也今至于爾辟弗克以爾多方享天之命吕氏曰爾辟謂紂也商先哲王世𫝊家法積累維持如此今一旦至于汝君乃以爾全盛之多方不克坐享天命而亡之是誠可閔也天命至公操則存舍則亡以商先王之多基圗之大紂曽不得席其餘䕃其亡忽焉危微操舍之幾周公所以示天下深矣豈徒曰慰解之而已哉纂註陳氏曰多方一也湯以之而作民主紂不能以之而享天下在所以何如耳 王氏曰此言殷之興甚詳言其亡甚略葢對殷遺民不忍痛言其失也嗚呼王若曰誥告爾多方非天庸釋有夏非天庸釋有殷先言嗚呼而後言王若曰者唐孔氏曰周公先自歎息而後稱王命以誥之也庸用也有心之謂釋去之也上文言夏殷之亡因言非天有心于去夏亦非天有心于去殷下文遂言乃惟桀紂自取亡滅也吕氏曰周公先自歎息而始宣布成王之誥告以見周公未嘗稱王也人此篇之始周公曰王若曰複語相承書無此體也至于此章先嗚呼而後王若曰書亦無此體也周公居聖人之變史官豫憂来世𫝊疑襲誤葢有竊之為口實者故于周公誥命終篇發新例二著周公實未嘗稱王所以别嫌明微而謹萬世之防也纂註夏氏曰誥告以誥辭告之也乃惟爾辟以爾多方大淫圗天之命屑有辭紂以多方之富大肆淫佚圗度天命瑣屑有辭與多士言桀大淫佚有辭義同殷之亡非自取乎以下二章推之此章之上當有闕文纂註孔氏曰惡事盡有辭説布在天下 吕氏曰惡之播于人口者謂之辭惡之未熟大者𫝊道瑣屑者未盡舉至惡已熟瑣屑之惡極口厯數一一有辭乃惟有夏圗厥政不集于享天降時喪有邦間之集萃也享享有之享桀圗其政不集于享而集于亡故天降是喪亂而俾有殷代之夏之亡非自取乎纂註唐孔氏曰湯是夏之諸侯故曰有邦乃惟爾商後王逸厥逸圗厥政不蠲烝天惟降時喪蠲潔烝進也紂以逸居逸淫𭰫無度故其為政不蠲潔而穢惡不烝進而怠惰天以是降䘮亡于殷殷之亡非自取乎此上三節皆應上文非天庸釋之語纂註陳氏曰上逸過逸也下逸安逸也謂過逸其安逸猶言安其危 林氏曰逸厥逸甚言其逸也猶言醇乎醇 孔氏曰不潔進于善 吕氏曰其不蠲潔日進 張氏曰烝升也猶言穢徳升聞惟聖㒺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天惟五年須暇之子孫誕作民主罔可念聽聖通明之稱言聖而罔念則為狂矣愚而能念則為聖矣紂雖昬愚亦有可改過遷善之理故天又未忍遽絶之猶五年之久須待暇寛于紂覬其克念大為民主而紂無可念可聽者五年必有指實而言孔氏牽合嵗月者非是或曰狂而克念果可為聖乎曰聖固未易為也狂而克念則作聖之功知所向方太甲其庶幾矣聖而罔念果至于狂乎曰聖固無所謂罔念也禹戒舜曰無若丹朱傲惟慢遊是好一念之差雖未至于狂而狂之理亦在是矣此人心惟危聖人拳拳告戒豈無意哉輯録艾軒云文字只看易曉處如尚書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不與上下文相似下文便不可曉只看這兩句節或謂性相近習相逺惟上智與下愚不移書中謂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若如此只又有移得者如何文公曰上智下愚不移如狂作聖則有之既是聖人決不到作狂此只是甚言不可不學經説纂註王氏曰操則存舍則亡其心之謂歟思曰睿睿作聖操其心以思所謂念也罔念雖聖可以作狂故克念則狂亦可以作聖 林氏曰念不念之間聖狂之所以分也苟其質之聖矣自恃其聖而不之思日復二日天命之性益就彫喪其作狂也何有苟其質之狂矣自恥其狂而思之日復一日天命之性忽然而復其作聖也何有 陳氏經曰子曰惟上智與下愚不移書乃曰聖可作狂狂可作聖則可移歟曰孔子之言聖狂之成也其習既成則不移矣書之言聖狂之分也聖狂之分生于一念之頃堯舜而忘兢業豈不趨于狂桀紂而能改過遷善豈不趨于聖孔子雖曰不移實有可移之理但恐下愚自暴自棄不肯移耳肯移之是狂之克念也公言此者明紂之為惡倘一旦改悔天不終棄之也 李氏□曰紂惡甚矣天猶待之如此見天心仁愛人君自非大無道天皆欲扶持而全安之惟終無悛心所以禍不可遏也 林氏曰晉武帝以孫皓淫暴有問罪之志王濬曰孫皓荒淫宜速征伐若一旦皓死更立賢主則强敵也晉武之心惟恐吳之有賢主武王之心惟恐紂之不能改過觀于晉武尤知武王之為徳 新安陳氏曰天惟至子孫必脫誤 之字難通天惟求爾多方大動以威開厥顧天惟爾多方罔堪顧之紂既罔可念聽天于是求民主於爾多方大警動以祲祥譴告之威以開發其能受眷顧之命者而爾多方之衆皆不足以堪眷顧之命也惟我周王靈承于旅克堪用德惟典神天天惟式敎我用休簡畀殷命尹爾多方典主式用也克堪者能勝之謂也徳輶如毛民鮮克舉之言徳舉者莫能勝也文武善承其衆克堪用徳是誠可以為神天之主矣故天式敎文武用以休美簡擇畀付殷命以正爾多方也吕氏曰式敎用休者如之何而敎之也文武既得乎天天徳日新左右逢原其思也若或啓之其行也若或翼之乃天之所以敎而用以昌大休明者也非諄諄然而敎之也此章深論天下向者天命未定眷求民主之時能者則得之孰有遏汝者乃無一能當天之眷今天既命我周而定于一矣爾猶洶洶不靖欲何為邪明指天命而讋服四海姦雄之心者莫切于是纂註吕氏曰前論夏之亡本于不克靈承于旅此論周之興亦曰靈承于旅文武于德能勝而用之其力過孟賁遠矣漢唐賢主豈無欲布徳于天下者惟力薄而奪于私欲故駁而不純是知徳非真力則莫能勝莫能用也 新安陳氏曰克堪二字下得極有力非有仁以為己任之𢎞兼死而後已之毅不能堪而用之也克堪用之必有非力之力如真積力久之力而後可陳氏大猷曰可為神與天之主山川宗社之得其安三光寒暑之得其序皆人君有以主之今我曷敢多誥我惟大降爾四國民命言今我何敢如此多誥我惟大降宥爾四國民命舉其宥過之恩而責其遷善之實也爾曷不忱裕之于爾多方爾曷不夾介乂我周王享天之命今爾尚宅爾宅畋爾田爾曷不惠王熈天之命夾夾輔之夾介賔介之介爾何不誠信寛裕于爾之多方乎爾何不夾輔介助我周王享天之命乎爾之叛亂據法定罪則瀦其宅收其田可也今爾猶得居爾宅耕爾田爾何不順我王室各守爾典以廣天命乎此三節責其何不如此也纂註吕氏曰敎以誠信寛裕惟詐故迫惟誠故裕 陳氏大猷曰乂我周王如乂用厥辟之乂謂治其君之事爾乃迪屢不靜爾心未愛爾乃不大宅天命爾乃屑播天命爾乃自作不典圗忱于正爾乃屢蹈不靜自取亡滅爾心其未知所以自愛邪爾乃大宅安天命邪爾乃輕棄天命邪爾乃自為不法欲圗見信于正者以為當然邪此四節責其不可如此也纂註王氏曰我以道迪汝屢矣而猶不靜 陳氏大猷曰自作不典亂綱常之事苟欲人信以為正葢四國從殷以求興復自以為正義也我惟時其敎告之我惟時其戰要囚之至于再至于三乃有不用我降爾命我乃其大罰殛之非我有周秉徳不康寧乃惟爾自速辜我惟是敎告而誨諭之我惟是戒懼而要囚之今至于再至于三矣爾不用我降宥爾命而猶狃于叛亂反覆我乃其大罰殛殺之非我有周持徳不安靜乃惟爾自為凶逆以速其罪耳纂註孔氏曰敎告之謂訊之以文誥戰要囚謂誅其禍亂執其朋黨再謂三監淮夷叛三謂即政又叛言迪屢不靜之事 唐孔氏曰昭十三年説戰法云告之以文辭董之以武師告以文辭數其罪也戰要囚謂戰敗其師執取其人受其要辭而囚之至于再三明此指伐紂也 陳氏大猷曰敎告如大誥多士之訓戰要囚如東征踐奄之師王曰嗚呼猷告爾有方多士暨殷多士今爾奔走臣我監五祀監監洛邑之遷民者也猶諸侯之分民有君道焉所以謂之臣我監也言商士遷洛奔走臣服我監于今五年矣不曰年而曰祀者因商俗而言也又案成周既成而成王即政成王即政而商奄繼叛事皆相因纔一二年耳今言五祀則商民之遷固在作洛之前矣尤為明騐越惟有胥伯小大多正爾罔不克臬臬事也周官多以胥以伯以正為名胥伯小大衆多之正葢殷多士授職于洛共長治遷民者也其奔走臣我監亦久矣宜相體悉竭力其職無或反側偷惰而不能事也纂註息齋余氏曰臬不當與康誥異訓孔云汝無不能用法自作不和爾惟和哉爾室不睦爾惟和哉爾邑克明爾惟克勤乃事心不安靜則身不和順矣身不安靜則家不和順矣言爾惟和哉者所以勸勉之也和其身睦其家而後能協于其邑驩然有恩以相愛粲然有文以相接爾邑克明始為不負其職而可謂克勤乃事矣前既戒以罔不克臬故以克勤乃事期之也爾尚不忌于凶徳亦則以穆穆在乃位克閱于乃邑謀介忌畏也穆穆和敬貌頑民誠可畏矣然如上文所言爾多士庶幾不至畏忌頑民凶徳亦則以穆穆和敬端處爾位以潛消其悍逆悖戾之氣又能簡閲爾邑之賢者以謀其助則民之頑者且革而化矣尚何可畏之有哉成王誘掖商士之善以化服商民之惡其轉移感動之機微矣哉爾乃自時洛邑尚永力畋爾田天惟畀矜爾我有周惟其大介賚爾迪簡在王庭尚爾事有服在大僚爾乃自時洛邑庶幾可以保有其業力畋爾田天亦將畀予矜憐于爾我有周亦將大介助賚錫于爾啓迪簡㧞置之王朝矣其庶幾勉爾之事有服在大僚不難至也多士篇商民嘗以夏迪簡在王庭有服在百僚為言故此因以勸勵之也纂註新安陳氏曰自王曰嗚呼猷告爾有方多士至此一章專提起胥伯正告之介如佑賢輔徳賚如錫之山川土田葢遷殷民時就技其豪俊為胥伯正以共長治之乃用其素所服習者此安集新民之要道故今特勸勵之使表率殷士殷民而躋泰和也 吕氏曰多士序商民之怨周曰夏迪云云則以大義裁之此乃以迪簡云云為勸何也爵位上之所命非下之可干自其怨望而許之姑息之政也示以好惡而勸之磨礪之具也此周公御商士之開闔大用也王曰嗚呼多士爾不克勸忱我命爾亦則惟不克享凡民惟曰不享爾乃惟逸惟頗大逺王命則惟爾多方探天之威我則致天之罰離逖爾土誥告將終乃歎息言爾多士如不能相勸信我之誥命爾亦則惟不能享上凡爾之民亦惟曰上不必享矣爾乃放逸頗僻大違我命則惟爾多士自取天威我亦致天之罰播流蕩析俾爾離逺爾土矣爾雖欲宅爾宅畋爾田尚可得哉多方疑當作多士上章既勸之以休此章則董之以威商民不惟有所慕而不敢違越且有所畏而不敢違越矣纂註王氏曰上告以承之庸之此告以威之也王曰我不惟多誥我惟祗告爾命我豈若是多言哉我惟敬告爾以上文勸勉之命而已纂註陳氏曰我豈欲多言以告惟敬告爾以天命而已不知天命乃商民之病根故此篇言天命尤詳 張氏曰稱天者無慮二十稱帝者三又曰時惟爾初不克敬于和則惟我怨與之更始故曰時惟爾初也爾民至此苟又不能敬于和猶復乖亂則自底誅戮毋我怨尤矣開其為善禁其為惡周家忠厚之意于是篇尤為可見 吕氏曰又曰二字所以形容周公之惓惓斯民㑹已畢而猶有餘情誥已終而猶冇餘語顧盻之光猶曄然溢于簡冊也纂註吕氏曰是又爾更端為善之一初也葢殷民與紂同惡武王克紂是維新之一初也不能而從三監之叛則既失此初矣遷洛又一初也復不能而屢迪不靜則又失此初矣今歸自踐奄而又為多方之誥丁寧反覆諭以時惟爾初初之過一皆洗滌今之善當相與維新豈非又一初乎若又失此初不能敬以納民于和則永無可望矣但曰則無我怨而自取誅戮之意隠然于不言之表周家忠厚何其至哉
  立政呉氏曰此書戒成王以任用賢才之道而其意㫖則又上戒成王専擇百官有司之長如所謂常伯常任準人等云者葢古者外之諸侯一卿已命于君内之卿大夫則亦自擇其屬如周公以蔡仲為卿士伯冏謹簡乃僚之類其長既賢則其所舉用無不賢者矣葛氏曰誥體也今文古文皆有纂註吕氏曰無逸立政二篇相為經緯以無逸之心明立政之體君道備矣自立政而後周公不復有書納忠于王此其絶筆也為治體統固臻其極至于反覆申重之意忠愛惇篤之誠深長逺大之慮學者當于言外體之
  周公若曰拜手稽首告嗣天子王矣用咸戒于王曰王左右常伯常任準人綴衣虎賁周公曰嗚呼休兹知恤鮮哉此篇周公所作而記之者周史也故稱若曰言周公帥羣臣進戒于王贊之曰拜手稽首告嗣天子王矣羣臣用皆進戒曰王左右之臣有牧民之長曰常伯有任事之公卿曰常任有守法之有司曰準人三事之外掌服器者曰綴衣執射御者曰虎賁皆任用之所當謹者周公于是歎息言曰美矣此官然知憂恤者鮮矣言五等官職之美而知憂其得人者少也吳氏曰綴衣虎賁近臣之長也葛氏曰綴衣周禮司服之類虎賁周禮之虎賁氏也纂註唐孔氏曰周公既拜手稽首而後發言還自言拜手稽首者示已重其事欲君受其言如召誥言拜手稽首旅王若公亦是召公自言與此同也 陳氏大猷曰嗣天子今臨政天下矣此王初即政時前此幼冲皆倚成于公故警之如此用悉意以告王 林氏曰下文宅乃牧即常伯此以為伯下以為牧以伯為牧民之長也而曰左右者以牧伯兼公卿也三宅固不可不得人然進見有時虎賁綴衣之類則朝夕與王處最親且密苟非其人則主徳内蔽大臣雖賢何所施其力哉 吕氏曰常伯等即三宅三代之書他無所見意者公卿輔相之别名歟官有别名如相曰阿衡保衡三卿曰圻父農父宏父此亦三代輔政大臣别名耳綴衣虎賁特于侍御僕從中錯舉二者以見其餘耳職重者有安危之寄職親者有習染之移其繫天下之本一也能休嘉此數職知憂恤審擇之者鮮矣先言休兹而繼以知恤必知建官之美意然後深以為恤也三宅左右大臣綴衣虎賁左右小臣職有小大而經綸康濟熏陶涵養知其美而加之憂庶不以非人處之矣 新安陳氏曰常伯等孔氏蘇氏分三公六卿有司𫝊即此說宜以分配三宅皆為大臣若謂三公論道他事不當及之若謂六卿則準人豈非司宼又豈六卿外他有平法之準人乎要之三宅不過王左右大臣之别名吕説得之宅事常任所職必廣凡任事之大臣也宅牧常伯主牧養之大臣也宅準準人主平法之大臣也何公卿上官有司之分哉又案虞有十二牧夏周有九牧皆在邦國意必有大臣在朝者以統之如虞四岳統十二牧周六卿倡九牧立政所謂常伯宅牧必掌牧養而在朝以統牧伯者歟又案咸戒蔡氏謂公帥羣臣羣臣用皆進戒終篇不見羣臣進戒之意以後章咸告孺子王矣證之咸不過訓皆謂公皆以告戒王耳咸戒咸告義只一同古之人迪惟有夏乃有室大競籲俊尊上帝迪知忱恂于九徳之行乃敢告敎厥后曰拜手稽首后矣曰宅乃事宅乃牧宅乃準兹惟后矣謀靣用丕訓徳則乃宅人兹乃三宅無義民古之人有行此道者惟有夏之君當王室大强之時而求賢以為事天之實也迪知者蹈知而非苟知也忱恂者誠信而非輕信也言夏之臣蹈知誠信于九徳之行乃敢告教其君曰拜手稽首后矣云者致敬以尊其為君之名也曰宅乃事宅乃牧宅乃準兹惟后矣云者致告以叙其為君之實也兹者此也言如此而後可以為君也即臯陶與禹言九徳之事謀靣者謀人之靣貌也言非迪知忱恂于九徳之行而徒謀之靣貌用以為大順于徳乃宅而任之如此則三宅之人豈復有賢者乎蘇氏曰事則向所謂常任也牧則向所謂常伯也準則向所謂準人也一篇之中所論宅俊者参差不齊然大要不出是三者其餘則皆小臣百執事也呉氏曰古者凡以善言語人皆謂之教不必自上敎下而後謂之敎也桀德惟乃弗作往任是惟暴德罔後夏桀惡徳弗作往昔先王任用三宅而所任者乃惟暴徳之人故桀以䘮亡無後輯録兹乃三宅無義民據此三宅即上文宅事宅牧宅準之宅今孔氏蘇氏以為居無義之民猶舜典五宅三居之意吕氏以三宅無義民一句接下句桀徳惟乃弗作往任謂當桀之時居三宅者曽無義民未知二説孰長先生曰吕説是答潘子善纂註林氏曰惟禹以籲俊為心故其臣亦以薦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為務王氏曰籲俊之道在乎迪知忱恂于九徳之行 吕氏曰統名之則曰俊而所以為俊者則有九徳之别苟不能實知篤信于有徳之行雖號召賢俊猶無益也自臯陶以九徳告禹夏后葢世守以為知人之法焉夏之臣既以宅三宅告其君于是謀以博詢之靣以親驗之用其大順于徳者必如是乃可謂能宅人葢大任不可輕付大徳不可小知必參人已然後盡也方夏之盛任三宅者如此之詳及其衰也並至于曽無義民言皆不義之人無一君子也兹乃云者此乃三宅之位非他位也猶無義民則他可知矣然非人才果異往日也桀之惡徳弗作往日之任用而已往惟俊徳是任效見于有室大競桀惟昬徳是任效見于絶世無後信乎存亡在所任也 陳氏大猷曰宅者居而安之之謂或才徳不稱或委任不篤皆非宅也 新安陳氏曰無競維人人中之俊乃天生之以遺國家者俊非徒才俊必有徳如所謂以克俊有徳臯陶亦曰九徳咸事俊乂在官未嘗岐俊徳而二之宅乃事用大臣以宅君之事也下放此亦越成湯陟丕釐上帝之耿命乃用三有宅克即宅曰三有俊克即俊嚴惟丕式克用三宅三俊其在商邑用協于厥邑其在四方用丕式見德亦越者繼前之辭也耿光也湯自七十里升為天子典禮命討昭著于天下所謂陟丕釐上帝之光命也三宅謂居常伯常任準人之位者三俊謂有常伯常任準人之才者克即者言湯所用三宅實能就是位而不曠其職所稱三俊實能就是徳而不浮其名也三俊説者謂他日次補三宅者詳宅以位言俊以徳言意其儲養待用或如説者所云也惟思式法也湯于三宅三俊嚴思而丕法之故能盡其宅俊之用而宅者得以效其職俊者得以著其才賢智奮庸登于至治其在商邑用協于厥邑近者察之詳其情未易齊畿甸之協則純之至也其在四方用丕式見徳逺者及之難其徳未易徧觀法之同則大之至也至純至大治道無餘藴矣曰邑曰四方者各極其逺近而言耳纂註陳氏大猷曰事事物物之理莫非天命之流行典禮刑賞則其大者湯升天位大理治上帝之明命謂大治天下使事物昭然各當于理即丕釐上帝之耿命也 息齋余氏曰陟句為是 吕氏曰漢高儲參陵平勃於身後迤定再世之亂孔明儲琬褘允維于身後亦維持數十年况三代為天下長慮固宜儲三俊以繼三宅也嚴維丕式嚴思賢者惟大則效之然後能用宅俊所謂學于伊尹而後臣之其一證也未用宅俊之前知之者惟湯既用之後則夫人而信之 新安陳氏曰上文嚴惟丕式君大法乎賢也此之用丕式下之人亦因之而大法乎腎也湯用三宅而且儲三俊以供無窮之用上廣夏后之所未及而下為文武之所取法焉嗚呼其在受徳暋惟羞刑暴徳之人同于厥邦乃惟庶習逸徳之人同于厥政帝欽罰之乃伻我有夏式商受命奄甸萬姓羞刑進任刑戮者也庶習備諸衆醜者也言紂徳强暴又所與共國者惟羞刑暴徳之諸侯所與共政者惟庶習逸徳之臣下上帝敬致其罰乃使我周有此諸夏用商所受之命而奄甸萬姓焉甸者井牧其地什伍其民也纂註王氏曰羞進也有崇尚之意桀紂所用非人皆本于身有惡徳故曰桀徳受徳者推本言之也 吕氏曰論夏商之興亡不出于任用得失之間立政之體統端在此矣亦越文王武王克知三有宅心灼見三有俊心以敬事上帝立民長伯三宅三俊文武克知灼見皆曰心者即所謂迪知忱恂而非謀靣也三宅已授之位故曰克知三俊未任以事故曰灼見以是敬事上帝則天職修而上有所承以是立民長伯則體統立而下有所寄人君位天人之兩間而俯仰無怍者以是也夏之尊帝商之丕釐周之敬事其義一也長如王制所謂五國以為屬屬有長伯如王制所謂二百十一國以為州州有伯是也纂註吕氏曰論成湯文武皆以亦越發語葢與上文相參也桀之時若不可為矣亦于成湯而遽如是焉紂之時若不可為矣亦于文武而遽如是焉治亂同機而異發聖狂同心而異念賢才同世而異用人君盍于此深省乎三宅共政者也知其心者猶未盡則不能無間惟文武真能知其心也三俊待用者也未與事遇則底藴不外見惟文武灼然見其心也知宅俊皆曰心者君臣相與萬化之原苟貌親口恵相期于肝膽之外則無其本矣 新安陳氏曰立民長伯當時宅俊或有出而封為長伯者歟諸侯入為王官王官出為諸侯古常有之立政任人準夫牧作三事言文武立政三宅之官也任人常任也凖夫準人也牧常伯也以職言故曰事虎賁綴衣趣馬小尹左右攜僕百司庶府此侍御之官也趣馬掌馬之官小尹小官之長攜僕攜持僕御之人百司若司裘司服庶府若内府大府之屬也大都小伯藝人表臣百司太史尹伯庶常吉士此都邑之官也吕氏曰大都小伯者謂大都之伯小都之伯也大都言都不言伯小伯言伯不言都互見之也藝人者卜祝巫匠執技以事上者表臣百司表外也表對裏之辭上文百司葢内百司若内府内司服之屬所謂裏臣也此百司葢外百司若外府外司服之屬所謂表臣也太史者史官也尹伯者有司之長如庖人内饔膳夫則是數尹之伯也鐘師尹鐘磬師尹磬大師司樂則是數尹之伯也凡所謂官吏莫不在内外百司之中至于特見其名者則皆有意焉虎賁綴衣趣馬小尹左右攜僕以扈衛親近而見庶府以冗賤人所易忽而見藝人恐其或興淫巧機詐以蕩上心而見太史以奉諱惡公天下後世之是非而見尹伯以大小相維體統所繫而見若大都小伯則分治郊畿不預百司之數者既條陳厯數文武之衆職而緫結之曰庶常吉士庶衆也言在文武之廷無非常徳吉士也纂註復齋董氏曰周官註大都公之采邑小都卿之采地是也古人立言之法有互文見意者如詩鉦人伐鼔之類是也司徒司馬司空亞旅此諸侯之官也司徒主邦教司馬主邦政司空主邦土餘見牧誓言諸侯之官莫不得人也諸侯之官獨舉此者以其名位通于天子歟輯録司徒司馬司空亞旅不知何故敘于太史尹伯庶常吉士之下吕氏以為諸侯之官未知是否先生曰謂三官之副與其屬耳亞謂小司徒之屬旅即下士也見周禮序官答潘子善纂註陳氏曰尹伯舉其長言之亞旅舉其屬言之互相備也夷微盧烝三亳阪尹此王官之監于諸侯四夷者也微盧見經亳見史三亳䝉為北亳穀熟為南亳偃師為西亳烝或以為衆或以為夷名阪未詳古者險危之地封疆之守或不以封而使王官治之參錯于五服之間是之謂尹地志載王官所治非一此特舉其重者耳自諸侯三卿以降惟列官名而無他語承上庶常吉士之文以内見外也夫上自王朝内而都邑外而諸侯逺而夷狄莫不皆得人以為官使何其盛歟纂註王氏曰此篇屢言三宅而先後之序不同 者官使之際皆當致謹初無一定之先後也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兹常事司牧人以克俊有徳文王惟能其三宅之心能者能之也知之至信之篤之謂故能立此常任常伯用能俊有德也不言準人者因上章言文王用人而申克知三有宅心之説故略之也輯録文王惟克厥宅心人皆以宅心為處心非也即前靣所説三有宅心爾若處心則云克宅厥心方子纂註孔氏曰文王惟其能居心 吕氏曰前章敷敘文武衆職已詳復恐成王覽其目而不議其綱也故極本原以示之心者萬事之綱也君心既宅安厥攸居則經世事業皆此心之建立也舉世人才皆此心之感應也文王之官繁矣曷嘗求之外哉惟能宅心而已 真氏曰不曰克宅厥心而曰克厥宅心猶臯謨不曰慎修厥身而曰慎厥身修也 新安陳氏曰以宅心為三宅之心與上文克知三有宅心合為一説免添出文王自宅心一脚豈不甚好然如蔡氏所謂能其三宅之心于文理欠順否則克字下或脱一知字或厥字本知字之誤乃可耳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獄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是訓用違庶言號令也庶獄庶訟也庶慎國之禁戒儲備也有司有職主者牧夫牧人也文王不敢下侵庶職惟于有司牧夫訓敕用命及違命者而已漢孔氏曰勞于求才逸于任賢纂註吕氏曰庶言謂凡奏請訴訟庶獄謂凡刑辟訊鞠庶慎謂凡事繫利害而當謹戒者庶獄庶慎文王罔敢知于兹上言罔攸兼則猶知之特不兼其事耳至此罔敢知則若未嘗知有其事葢信任之益専也上言庶言此不及者號令出于君有不容不知者故也吕氏曰不言罔知于兹而曰罔敢知于兹者徒言罔知則是莊老之無為也惟言罔敢知然後見文王敬畏思不出位之意豪釐之辨學者冝精察之纂註吕氏曰罔敢知不及庶言者事未施行則謂之言既施行則獄與慎可包之矣 王氏曰君道以擇人為職上必無為而用天下下必有為而為天下用此君臣之分也 新安陳氏曰上文雖及常事司牧人而不及準人庶獄即準人之事也此篇論三宅有全言之者有舉其二者有舉其一者參錯及之耳亦越武王率惟敉功不敢替厥義徳率惟謀從容徳以並受此丕丕基率循也敉功安天下之功義徳義徳之人容徳容徳之人葢義徳者有撥亂反正之才容徳者有休休樂善之量皆成徳之人也周公上文言武王率循文王之功而不敢替其所用義德之人率循文王之謀而不敢違其容徳之士意如虢叔閎夭散宜生泰顛南宫括之徒所以輔成王業者文用之于前武任之于後故周公于君奭言五臣克昭文王受有殷命武王惟兹四人尚迪有禄正猶此敘文武用人而言並受此丕丕基也纂註孔氏曰亦于武王循惟文王撫安天下之功不敢廢其義徳又循惟文王寛裕之徳 吕氏曰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安民所謂敉功一怒所謂義徳也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所以率惟不敢替者也肆不殄厥慍亦不隕厥問文王之容徳也不泄邇不忘逺逺邇并包所以率惟謀從之者也容徳聖人所尚故率惟謀從義徳非聖人所専任則迫于不得已而不敢替焉 葵初王氏曰紂用暴徳逸徳之人正與此相反 新安陳氏曰蔡氏承上文之用三宅而言葢不改父之臣之意此説出于夏氏真氏取之以其切于立政用人故也然深繹文意曰不敢替厥曰率惟謀從恐孔吕之説為得本来語意之實耳嗚呼孺子王矣繼自今我其立政立事準人牧夫我其克灼知厥若丕乃俾亂相我受民和我庶獄庶慎時則勿有間之我者指王而言若順也周公既述文武基業之大歎息而言曰孺子今既為王矣繼此以往王其于立政立事準人牧夫之任當能明知其所順順者其心之安也孔子曰察其所安人焉廋哉察其所順者知人之要也夫既明知其所順果正而不他然後推心而大委任之使展布四體以為治相助左右所受之民和調均齊獄慎之事而又成其勿以小人間之使得終始其治此任人之要也民而謂之受者言民者乃受之于天受之于祖宗非成王之所自有也纂註吕氏曰一篇之間所謂王矣者葢屢言而屢歎之深恐成王平日委重視成今猶不自知身當職分之大故警之不一而足也 陳氏大猷曰我者我其君君臣一體也 張氏曰王繼文武以立政可謂難矣而難之中自有簡易之道亦曰立事準人牧夫我其克灼知厥若而已知三宅之心即所以立政 復齋董氏曰孔氏以立政為大臣立事為小臣諸家皆以立政立事為一意而于準人牧夫則以為舉其二而包其一理所未安竊意從張氏之説則立政乃作書之本意立事乃任人之官庶于經意為兩得 葵初王氏曰提起立政二字最是下文商人周文王立政國則罔有立政用憸人在今後嗣王立政皆是提起作書之本意立政之要在于事牧準人 新安陳氏曰立政下列三宅則並有立事字立政下不列三宅則無立事字尤是顯 證蔡氏于後一節似悟此意惜于此欠明自一話一言我則末惟成徳之彦以乂我受民末終維思也自一話一言之間我則終思成徳之美士以治我所受之民而不敢斯湏忘也纂註王氏曰一話言一事之始終也一言一句而已 新安陳氏曰相受民牧之責也和庶獄準之責也和庶所當慎之事事之責也三宅備矣話言樞機之發也委任三宅欲勿以小人間之苟或一話言間微不終于専主君子則小人乗間而入之矣此公戒王以委任三宅専一周密之法也嗚呼予旦已受人之徽言咸告孺子王矣繼自今文子文孫其勿誤于庶獄庶慎惟正是乂之前所言禹湯文武任人之事無非至美之言我聞之于人者已皆告孺子王矣文子文孫者成王武王之文子文王之文孫也成王之時法度彰禮樂著守成尚文故曰文誤失也有所兼有所知不付之有司而以己誤之也正猶康誥所謂正人與宫正酒正之正指當職者為言不以己誤庶獄庶慎惟當職之人是治之下文言其勿誤庶獄惟有司之牧夫即此意纂註孔氏曰惟以正是之道治衆獄衆慎蘇氏曰心有邪正事有是非正心而求理之是未有不得也 吕氏曰簡畀正人付之獄慎使之以正法斷刑以正理揆事所謂正道也苟不知正道雖惴惴欲其勿誤能勿誤乎自古商人亦越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牧夫準人則克宅之克由繹之兹乃俾乂自古及商人及我周文王于立政所以用三宅之道則克宅之者能得賢者以居其職也克由繹之者能紬繹用之而盡其才也既能宅其才以安其職又能繹其才以盡其用兹其所以能俾乂也歟纂註陳氏曰繹如繹絲謂窮其端緒克宅任之當矣又紬繹之詳其所行考其所就猶堯之詢事考言舜之明試考績也 吕氏曰由繹由其外而繹其中也由其言而繹其心由其才而繹其徳由其發舒于一時而繹其持久于嵗晏者繹之葢不一端而足也克宅之則人與位相稱克由繹之則表與裏相符其審如是然後俾之為治既俾之為治則一委之其人矣國則罔有立政用憸人不訓于徳是罔顯在厥世繼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用勱相我國家自右為國未有立政用憸利小人者小人而謂之憸者形容其茫茫便㨗之狀也憸利小人不順于徳是無能光顯以在厥世王當繼今以往立政勿用憸利小人其惟用有常吉士使勉力以輔相我國家也吕氏曰君子陽類用則升其國于昌明小人隂類用則降其國于晻昧隂陽升降亦各從其類也纂註孔氏曰憸利之人不順于徳是使其君無顯名在其世 蘇氏曰見細德之顯微是謂憸人 張氏曰憸人者傾巧辨給之人詐足飾非言足拒諌悦其心則譽桀紂為堯舜失其意則誣伯夷為盜跖 陳氏大猷曰憸人矯飾以為徳然非其心之所順與丕訓厥若正相反 吕氏曰人主惟以别白君子小人為職國之興亡常必由之此篇反覆于君子小人之際有㫖哉文武有庶常吉士公復以其惟吉士望王召公之歌詩王多吉士亦至于再穆王命伯冏吉士猶在口也是則周家父祖所𫝊師保所訓子孫所守惟在吉士一代治體可識矣憸人者吉士之反周之家法所嚴惡斥絶者也今文子文孫孺子王矣其勿誤于庶獄惟有司之牧夫始言和我庶獄庶慎時則勿有間之繼言勿誤于庶獄庶慎惟正是乂之至是獨曰其勿誤于庶獄惟有司之牧夫葢刑者天下之重事絜其重而獨舉之使成王尤知獄刑之可畏必専有司牧夫之任而不可以已誤之也纂註吕氏曰獄曷為獨重也民命所繫亦國命所繫也導迎善氣祈天永命者獄也並告無辜無世在下者亦獄也宜周公獨言而獨戒之 蔡氏元度曰以庶獄庶慎對庶言則獄慎尤重故不及庶言以庶獄對庶慎則庶獄尤重故不及庶慎 唐孔氏曰言庶獄欲其重刑言有司牧夫欲其謹官人 王氏曰獄者政之終牧者官之長政舉其終官舉其長則無不舉矣其克詰爾戎兵以陟禹之迹方行天下至于海表罔有不服以覲文王之耿光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武王之大烈詰治也治爾戎服兵器也陟升也禹迹禹服舊迹也方四方也海表四裔也言徳威所及無不服也覲見也耿光徳也大烈業也于文王稱徳于武王稱業各于其盛者稱之吕氏曰兵刑之大也故既言庶獄而繼以治兵之戒焉或曰周公之訓稽其所弊得無啓後世好大喜功之患乎曰周公詰兵之訓繼勿誤庶獄之後犴獄之間尚恐一刑之誤况六師萬衆之命其敢不審而誤舉乎推勿誤庶獄之心而奉克詰戎兵之戒必非得己不已而輕用民命者也纂註林氏曰呼文子文孫言守成以文終以詰爾戎兵則武不可弛 吕氏曰公非教王用兵恐其宴安而使之自强如易謙卦言利用侵伐亦是于謙抑之中有自强之意也是役也葢奮張其𰚾而不使墮偷操握其衆而不使扞格摧壓其姦而不使覬覦保治之良圗也古人治兵乃所以弭兵後世銷兵乃所以召兵 新安胡氏曰一説方方方如此一説嚴正方整以行于天下 陳氏大猷曰耿亦光也耿光光之著也嗚呼繼自今後王立政其惟克用常人并周家後王而戒之也常人常徳之人也臯陶曰彰厥有常吉哉常人與吉士同實而異名者也纂註吕氏曰常人之于國也葢食之穀粟衣之布帛雖無異味異文而有生者常用而不可一日易也然每多重遲木訥不能與小慧新進者爭長于頰舌之間故世主惑于取舍而治亂分焉此周公所以慨歎而深致意于卒章歟 陳氏大猷曰理之常行而不可易者為常道行此常理而不易者為常人常言其體之不易吉言其用之休祥也言常人于兵刑之後以常人尤宜任此而謹之歟周公若曰太史司宼蘇公式敬爾由獄以長我王國兹式有慎以列用中罰此周公因言慎罰而以蘇公敬獄之事告之太史使其并書以為後世司獄之式也蘇國名也左𫝊蘇忿生以溫為司寇周公告太史以蘇忿生為司宼用能敬其所由之獄培植基本以長我王國令于此取法而有謹焉則能以輕重條列用其中罰而無過差之患矣纂註孔氏曰忿生為武王司寇封蘇國能用法敬汝所用之獄言主獄當求蘇公之比此法有所慎行必以其列用中罰不輕不重蘇公所行太史掌六典有廢置官人之制故告之 陳氏大猷曰周公舉太史所記蘇公之事以告王蘇公能以法式而敬其所用之獄重民命以延國命治獄者當以為法式而有謹焉列者前後相比猶今言例也以舊事為比而用其輕重之中者也立政以用人為本而兵刑乃政之大者故以此終焉 新安陳氏曰蘇公所以為司寇在乎敬後人之法蘇公在乎慎能慎則能敬矣固為後之司獄者慮尤為後之君用人以司獄者慮能如蘇公者則用否則斥葢以此終立政用人之意歟兩式字同訓法為優 葉氏曰自詰爾戎兵至此疑有脱簡 愚謂周公復政成王而作立政以王政莫大于用人用人莫先于三宅三宅得人則百官皆得人而王政立矣公前日攝政猶可無言今歸政留洛心在王室豈容黙乎此立政所以作也一篇之中宅事牧準其綱領也休兹知恤其血脉也自迪惟有夏至暴徳罔後言夏先后知恤乎此乃室大競休何如哉桀不知恤也故罔有後而成湯陟焉自亦越成湯至奄甸萬姓言商先王知恤乎此故用協用見徳休何如哉紂不知恤也故帝罰之而我周式商受命焉自亦越文王武王至並受丕丕基言文武亦猶夏商先王之知恤也是以並受丕基式克至今日休也自孺子王矣至終篇拳拳以去憸人用常吉詰戎兵謹刑獄為王言葢欲王以先王之知恤為法以夏商後王之不知恤為鑒忠愛之至至今可挹也














  書傳輯録纂註卷五
<經部,書類,書傳輯錄纂註>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輯録纂註卷六
  元 董鼎 撰
  周官成王訓廸百官史録其言以周官名之亦訓體也今文無古文有 案此篇與今周禮不同如三公三孤周禮皆不載或謂公孤兼官無正職故不載然三公論道經邦三孤貳公𢎞化非職乎職任之大無踰此矣或又謂師氏即太師保氏即太保然以師保之尊而反屬司徒之職亦無是理也又此言六年五服一朝而周禮六服諸侯有一嵗一見者二嵗一見者三嵗一見者亦與此不合是固可疑然周禮非聖人不能作也意周公方條治事之官而未及師保之職所謂未及者鄭重而未及言之也書未成而公亡其閒法制有未施用故與此異而冬官亦闕要之周禮首末未備周公未成之書也惜哉讀書者參互而考之則周公經制可得而論矣輯録問司徒司馬司空三公三少之官先生曰漢自古文尚書出方有周官篇伏生口授二十五篇無周官故漢只置太尉司徒司空為三公而無周三公三少盖未見古文尚書但見伏生書牧誓立政篇中所説司徒司馬司空而置也古者諸侯之國只置得司徒司馬司空三卿惟天子方得置三公三少六卿牧誓立政所説周家是時方為諸侯故不及三公三少及周官篇所説則周是時已得天下矣三公三少本以師道輔佐天子只是加官周公以太師兼冢宰召公以大保兼冢宰是以加官而兼宰相之職也後世官職益紊今遂以三公三少之官為階官不復有師保之任論道經邦之責矣然古者猶是文臣之有功徳重望者方得加師保之官以其有教輔天子之名也後世遂以諸子或武臣為之既是天子之子與武臣豈可任師保之責邪訛謬傳襲不復改正庚纂註吕氏曰金縢成王初年之書也洛誥周公還政之書也無逸立政周公教戒成王之書也周官成王親政開物成務之書也合是數篇以觀成王可以見其本質焉可以見其昬明疑信之變焉可以見其講貫啓發之深焉可以見其知類通逹離師傅而不反焉過此而有君陳乃周公既没之後又過此而有顧命乃其身將没之時成王進德始終之序備矣周公格君始終之功著矣新安陳氏曰周禮乃周公擬議未全未行之書周官則成王建置訓廸而已施行之書也今只當據周官以觧周官其與周禮未脗合處姑略之可也又呂氏以作周官時為周公尚在此亦以亡書序及君陳挨排而意之耳未見其必然也深玩周官文意周公時不在矣此殆成王老於世故後之書也如以不學驕侈戒卿士可見
  惟周王撫萬邦廵侯甸四征弗庭綏厥兆民六服羣辟罔不承德歸于宗周董正治官此書之本序也庭直也葛氏曰弗庭弗來庭者六服侯甸男采衛并畿内為六服也禹貢五服通畿内周制五服在王畿外也周禮又有九服侯甸男采衛蠻夷鎮蕃與此不同宗周鎬京也董督也治官凡治事之官也言成王撫臨萬國廵狩侯甸四方征討不庭之國以安天下之民六服諸侯之君無不奉承周德成王歸於鎬京督正治事之官外攘之功舉而益嚴内治之修也唐孔氏曰周制無萬國惟伐淮夷非四征也大言之爾纂註呂氏曰天下大物也非綿力小才所能運量非薄物細故所能維持向也成王不出閨闥之孱主耳今撫萬邦至罔不承德乾開坤闔秋殺春生四海皆隨其運轉功成治定歸於宗周董正治官訓督裁正品式備具本末内外體統相承萬世皆入其維持不如是何以覲文王之耿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武王之大烈乎新安陳氏曰廵侯甸即六服而略言之也六服承德即九服而以内五服並王畿言之也内五服九州内外五服九州外以内五服並畿内為六正與侯甸男邦采衛之辭合略外四服耳無不同也又案成王巡狩征討綏御之大力量如此可謂能以周公詰戎兵陟禹迹行天下至海表罔不服之言而真見之行事矣周公宗臣成王賢君盖兩得之王曰若昔大猷制治于未亂保邦于未危若昔大道之世制治保邦于未亂未危之前即下文明王立政是也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庻政惟和萬國咸寧夏商官倍亦克用乂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百揆無所不緫者四岳總其方岳者州牧各緫其州者侯伯次州牧而緫諸侯者也百揆四岳緫治於内州牧侯伯緫治於外内外相承體統不紊故庻政惟和而萬國咸安夏商之時世變事繁觀其會通制其繁簡官數加倍亦能用治明王立政不惟其官之多惟其得人而已纂註張氏震曰唐虞官百夏商倍之周又倍之事繁故官多然大體未嘗變也舜命九官至商列為八政至周合為六典大綱皆出於一所增特其屬耳今予小子祗勤于德夙夜不逮仰惟前代時若訓廸厥官逮及時是若順也成王祗勤於徳早夜若有所不及然盖修徳者任官之本也纂註張氏曰仰惟前代時若即前所謂若昔大猷也林氏曰董正者立太師以下是也訓廸者凡我有官君子以下是也董正而後訓廸之也立太師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論道經邦燮理隂陽官不必備惟其人立始辭也三公非始於此立為周家定制則始於此也賈誼曰保者保其身體傅者傅之徳義師道之教訓此所謂三公也隂陽以氣言道者隂陽之理恒而不變者也易曰一隂一陽之謂道是也論者講明之謂經者經綸之謂燮理者和調之也非經綸天下之大經參天地之化育者豈足以任此責故官不必備惟其人也少師少傅少保曰三孤貳公𢎞化寅亮天地弼予一人孤特也三少雖三公之貳而非其屬官故曰孤天地以形言化者天地之用運而無迹者也易曰範圍天地之化是也𢎞者張而大之寅亮者敬而明之也公論道孤𢎞化公燮理隂陽孤寅亮天地公論於前孤弼於後公孤之分如此纂註孔氏曰師天子所師傅傅相天子保保安天子孤卑於公尊於卿特置此三者副貳三公𢎞大道化葉氏曰成王以周召為師保而太傅無聞周公沒召公仍為保而不聞設師傅盖難之也陳氏傅良曰周召以師保為冢宰是卿兼三公也顧命自同召太保奭以下皆卿也是時召公為保兼冢宰芮伯為司徒彤伯為宗伯畢公為司馬皆是以三公兼之衛侯康叔為司宼毛公為司空審如是則三公多是六卿兼之但其人足以兼公則加其公之職位無其人則止為卿而已三公三孤皆無其人則闕焉而已而六卿自若也要之成周以三公三孤待非常之德故曰官不必備惟其人呂氏曰明則邦國幽則隂陽幽明之所以然所謂道也經綸之用藏於無迹和調之妙閒不容聲何待於論論云者擬議以成其變化講明啓沃而精一之者也隂陽以氣言天地以形言燮理運之者也寅亮承之者也公孤之分於此著矣然弼予一人乃格君心之任獨與孤言之而公之職反不與焉何也論道經邦燮理隂陽未有不自君心者特成王尊三公之至若不敢以身煩之盖曰斯人也乃造化之友非予一人之弼也新安陳氏曰文王時太公己為太師武王時召公己為太保是三公非自成王始立也貳公𢎞化蓋貳公以𢎞大其論道經邦之化耳𢎞大道化以寅亮天地體用之謂也孔註當矣冢宰掌邦治統百官均四海冢大宰治也天官卿治官之長是為冢宰内統百官外均四海盖天子之相也百官異職管攝使歸於一是之謂統四海異冝調劑使得其平是之謂均纂註鄭氏曰山頂曰冢吕氏曰三公三孤天子所與調精祲之原而無所治者也統萭事而分治之則六卿之職六卿者萬事之綱也冢宰管攝百官非官官而控制之自百而歸六自六而歸一所操至簡也所調齊者非人人而稱量之也大與之為大小與之為小所居至易也明乎簡易之道相業無餘藴矣復齋董氏曰周禮太宰掌建邦之六典一曰治典二曰教典三曰禮典四曰政典五曰刑典六曰事典六典大宰兼掌此言掌邦治者教禮政刑之屬莫非治也新安胡氏曰冢宰雖與五卿並列而各為一卿實緫統乎五卿所掌雖邦治必教禮兵刑土之並舉其職而後可以治歟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擾兆民擾馴也地官卿主國教化敷君臣父子夫婦長㓜朋友五者之教以馴擾兆民之不順者而使之順也唐虞司徒之官固已掌職如此纂註陳氏大猷曰徒衆也主民衆故稱司徒吕氏曰擾者馴習而熟之拊摩而入之畜養而寛之之謂張氏曰擾猶擾龍之擾馴習而安之也新安胡氏曰擾者順其自然而導之即舜典在寛之意宗伯掌邦禮治神人和上下春官卿主邦禮治天神地祗人鬼之事和上下尊卑等列春官於四時之序為長故其官謂之宗伯成周合樂於禮官謂之和者盖以樂而言也纂註孔氏曰春官卿云云及國之吉凶軍賔嘉五禮禮所以辨上下定民志上下辨民志定則和矣呂氏曰治理也壇坎昭穆之等聘享射御之節貫本末而等文質所謂禮也神人所以治上下所以和者也一失其禮則僣亂諂妄而瀆乎神陵犯乖爭而悖乎人上下皆失其分安得而和乎司馬掌邦政統六師平邦國夏官卿主戎馬之事掌國征伐統御六軍平治邦國平謂强不得陵弱衆不得暴寡而人皆得其平也軍政莫急於馬故以司馬名官何莫非政獨戎政謂之政者用以征伐而正彼之不正王政之大者也纂註呂氏曰自夏命𦙍侯掌六師舉政典以誓則邦政掌於司馬舊矣國之大事何莫非政獨戎政謂之政何也天下無事寓兵於農然後賦役百為始有所施是固政之所從出也天下有事舉兵討亂邦之存亡安危繫焉其為政之大固不待論矣此戎政所以獨謂之政也統六師而謂之平邦國則王者用師之本㫖特欲平邦國之不平者耳司寇掌邦禁詰姦慝刑暴亂秋官卿主宼盗法禁羣行攻刼曰宼詰姦慝刑彊暴作亂者掌刑不曰刑而曰禁者禁於未然也呂氏曰姦慝隐而難知故謂之詰推鞫窮詰而求其情也暴亂顯而易見直刑之而已纂註陳氏曰刑曰邦禁此初設刑之美意禁民使不為惡而非以虐民也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時地利冬官卿主國空土以居士農工商四民順天時以興地利案周禮冬官則記考工之事與此不同盖本闕冬官漢儒以考工記當之也纂註陳氏大猷曰為治莫先於教化故冢宰之後司徒次之教化莫先於禮樂故宗伯次之教之和之而猶有不率者則大者加以甲兵小者加以刑罰不得已也故司馬司宼次之暴亂去而後民得安居故以司空之居民終焉六卿分職各率其屬以倡九牧阜成兆民六卿分職各率其屬官以倡九州之牧自内逹之於外政治明教化洽兆民之衆莫不阜厚而化成也案周禮毎卿六十屬六卿三百六十屬也呂氏曰冢宰相天子統百官則司徒以下無非冢宰所統乃均列一職而並数之為六者綱在網中也乾坤之與六子並列於八方冢宰之與五卿並列於六職也纂註呂氏曰冢宰列於九卿綱固在網之中而首非處身之外也六卿分職各率其屬以倡九牧自内而逹之外九牧各率其州之諸侯以應六卿之令自外而承乎内内倡外應周浹泰和此成周治天下之體統也新安胡氏曰成周以六卿倡九牧亦猶唐虞以揆岳統牧伯故平成之效不減和寧泰和在唐虞成周豈非以治天下之綱紀立而體統定歟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廵考制度于四岳諸侯各朝于方岳大明黜陟五服侯甸男采衛也六年一朝會京師十二年王一廵狩時廵者猶舜之四仲廵狩也考制度者猶舜之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等事也諸侯各朝方岳者猶舜之肆覲東后也大明黜陟者猶舜之黜陟幽明也䟽數異時繁簡異制帝王之治因時損益者可見矣纂註吕氏曰六卿倡九牧既立為治之綱矣繼以朝覲廵狩之制所以振其綱也卿牧倡和固有體統然多厯年嵗非時有以振之豈無壅滯而不逹乎六年一朝所以逹其壅也豈無廢壞而不修乎又六年王時廵至大明黜陟所以修其廢也諸侯既親承徳意於天子天子復親考制度於諸侯禮樂刑政斯四逹而不悖矣是制也嘗一見於虞書後千餘年復出於此驗其䟽數而世之升降事之繁簡輿衛之多寡用度之豐約與夫成王觀會通以行其典禮者皆可得而推矣張氏曰周官行人之職曰侯服嵗一見其貢祀物甸服二嵗一見其貢嬪物男服三嵗一見其貢器物采服四嵗一見其貢服物衛服五嵗一見其貢材物要服六嵗一見其貢貨物是六年六服各一朝也今止言五服者要服不必其来周官又云十有二年王廵狩殷國是五服已更兩朝矣林氏曰大明黜陟即王制所謂不敬者削君以地不孝者君黜以爵有功徳於民者加地進律是也此皆斟酌舜事行之舜五載一廵狩此十二年何也文中子曰舜一嵗而廵四岳兵衛少而徴求寡也以是觀之則周時兵衛日多徵求日衆故不能五年而以十二年也王曰嗚呼凡我有官君子欽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以公滅私民其允懷建官之體統前章既訓廸之矣此則居守官職者咸在曰凡有官君子者合尊卑小大而同訓之也反者令出不可行而壅逆乏謂言敬汝所主之職謹汝所出之令令出欲其行不欲其壅逆而不行也以天下之公理滅一己之私情則令行而民莫不敬信懐服矣纂註吕氏曰戒以審令於未出之前令出則惟行而不可反矣令之大者固出於君百司庶府自下教條於其屬亦令也王氏曰令出而反民輕上而不信令矣然必謹出令不至於反蘇氏曰此教以謹令非欲其遂非也新安陳氏曰民之從違視公私之消長滅私者純乎公理而私欲浄盡之謂欲民之允懷非以公盡滅其私者不可允懷誠服之謂也滅字允字皆湏勘破學古入官議事以制政乃不迷其爾典常作之師無以利口亂厥官蓄疑敗謀怠忽荒政不學牆面莅事惟煩學古學前代之法也制裁度也迷錯繆也典常當代之法也周家典常皆文武周公之所講畫至精至備凡莅官者謹師之而已不可喋喋利口更改而紛亂之也積疑不決必敗其謀怠惰忽略必荒其政人而不學其猶正牆面而立必無所見而舉錯煩擾也蘇氏曰鄭子産鑄刑書晋叔向譏之曰昔先王議事以制不為刑辟其言蓋取諸此先王人法並任而任人為多故律設大法而已其輕重之詳則付之人臨事而議以制其出入故刑簡而政清自唐以前治罪科條止於今律令而已人之所犯日變無窮而律令有限以有限治無窮不聞有所闕豈非人法兼行吏猶得臨事而議乎今律令之外科條數萬而不足於用有司請立新法者日益不已嗚呼任法之弊一至於此哉纂註王氏炎曰議事以古義裁之故曰以制吕氏曰議事斷之以制制即前日所學之成法也陳氏大猷曰事冇施於古而不宜於今施於今而不合於古者皆非典常典常者理之通古今常行而不可易者也爾當以之為師法吕氏曰有疑則辨可否立决蓄而不辨一前一却謀所以不成也怠失之不及忽失之過荒其政均也既厯數莅官之病復勉以學之不可已學者應事以理雖萬變而不勞不學者應事以才不通於理觸事面墻始猶以才力營之漸多則不勝其煩矣新安陳氏曰成王訓官以學勉之以不學戒之學古而後入官則謀事必能以古制裁酌之而政不迷矣然世亦有好古而至於好異者如王荆公是已故又欲其以典常之理為師也不學則於理不明惟見其煩擾而已學不學之得失相去如此成王此言真萬世有官君子之龜鑑也戒爾卿士功崇惟志業廣惟勤惟克果斷乃罔後艱此下申戒卿士也王氏曰功以智崇業以仁廣斷以勇克此三者天下之逹道也吕氏曰功者業之成也業者功之積也崇其功者存乎志廣其業者存乎勤勤由志而生志待勤而遂雖有二者當幾而不能果斷則志與勤虗用而終蹈後艱矣纂註陳氏大猷曰事之所成為功職之所務為業如士業於學學問思辨皆學業至於道充徳備則學之功成矣農業於田播耨耘耔皆農業至収檴有秋則農功成矣功之髙卑由立志之髙下欲功之髙立志固貴乎髙然必勤以廣業則職業日勉日髙其基立而其成髙也否則事業以怠惰而狹小如築臺然安有基狎而臺髙者雖有此志終不遂矣林氏曰猛虎之猶豫不若蜂蠆之致蠚賁育之狐疑不若童子之必至所以貴於果斷也志非果斷則不立勤非果斷則易倦新安陳氏曰功崇至後艱四句乃申言上文蓄疑敗謀怠忽荒政之意而加警策耳功崇惟志業廣惟勤怠忽荒政之反也惟克果斷乃罔後艱蓄疑敗謀之反也位不期驕禄不期侈恭儉惟徳無載爾偽作德心逸日休作偽心勞日拙貴不與驕期而驕自至禄不與侈期而侈自至故居是位當知所以恭饗是禄當知所以儉然恭儉豈可以聲音笑貎為哉當有實得於己不可從事於偽作徳則中外惟一故心逸而日休休焉作偽則掩䕶不暇故心勞而日著其拙矣或曰期待也位所以崇徳非期於為驕禄所以報功非期於為侈亦通纂註呂氏曰天下之至逸而無憂者莫如徳天下之至勞而無益者莫如偽居寵思危罔不惟畏弗畏入畏居寵盛則思危辱當無所不致其祗畏苟不知祗畏則入於可畏之中矣後之患失者與思危相似然思危者以寵利為憂患失者以寵利為樂所存大不同也纂註新安胡氏曰居寵之寵即指禄位言推賢譲能庻官乃和不和政厖舉能其官惟爾之能稱匪其人惟爾不任賢有德者也能有才者也王氏曰道二義利而已推賢譲能所以為義大臣出於義則莫不出於義此庶官所以不争而和蔽賢害能所以為利大臣出於利則莫不出於利此庻官所以争而不和庻官不和則政必雜亂而不理矣稱亦舉也所舉之人能修其官是亦爾之所能舉非其人是亦爾不勝任古者大臣以人事君其責如此纂註新安陳氏曰以上成王畫一以教戒卿士言言精當脫佶屈聲牙而得此猶芻豢之悦口云 愚謂因所稱舉之賢否益足以見我之賢否則推人之賢乃我之賢也譲人之能乃我之能也為人臣者以是觀之必無妬賢嫉能之事賢者有所勸而不肖者亦可以自警矣王曰嗚呼三事暨大夫敬爾有官亂爾有政以佑乃辟永康兆民萬邦惟無斁三事即立政三事也亂治也篇中歎息上自三事下至大夫而申戒勑之也其不及公孤者公孤德尊位隆非有待於戒勑也纂註呂氏曰訓戒既終復提要緫告之各敬爾官以治爾政即前所謂欽乃攸同也統而言之惟在於輔君以永安民耳陳氏大猷曰前言阜成兆民指當時言此言永康兆民期於永乆也新安陳氏曰上文戒卿士而不及公孤公孤德尊望重非有待於戒勑也篇終責望之辭不免上列三公者三公惟德尊望重不無待於表率也諸家多以三事為三公詩曰三事大夫漢魏以來史云位登三事皆指為三公云 愚謂唐虞建官庻政和萬國寧我周建官庻政之和亦若是則我周萬邦之寧者其有厭斁乎此成王歸于宗周不暇他及而汲汲於董正治官以國家紀綱所在根本所關至不輕也君陳君陳臣名唐孔氏曰周公遷殷頑民於下都周公親自監之周公既沒成王命君陳代周公此其䇿命之辭史録其書以君陳名篇今文無古文有纂註夏氏曰必封國為君乃稱君季氏曰亦猶君奭君牙稱君貴之也鄭氏註中庸云君陳周公子葵𥘉王氏曰觀篇中爾尚式時周公之猷訓與畢命今予祗命公以周公之事語意略同不見君陳為周公之子使是其子則當如微子之命云殷王元子乃祖成湯康誥云朕其弟酒誥云乃穆考文王蔡仲之命云率乃祖文王之彛訓無若爾考之違王命此書中命體大抵然也今不曰爾考周公而但與畢命同稱周公若言他人耳周公以王叔父有大勲勞於天下安有命其子以繼父職獨無一語及父子相繼以寵之乎吕氏曰此篇戒勑之辭與畢命輕重不類見君陳蓋新進者也李氏舜臣曰周公化商民已無不盡繼其後者不必創為新政以駭之惟一循周公軌轍可也故王命君陳三舉周公之訓以告之今伹一遵周公之訓無忿嫉無求備有忍有容則東郊之民耳目不駭常如周公之在其左右安静帖息可前卜也此命君陳之大㫖也冝康王曰惟君陳克和厥中
  王若曰君陳惟爾令德孝恭惟孝友于兄弟克施有政命汝尹兹東郊敬哉言君陳有令德事親孝事上㳟惟其孝友於家是以能施政於邦孔子曰居家理治可移於官陳氏曰天子之國五十里為近郊自王城言之則下都乃東郊之地故君陳畢命皆指下都為東郊纂註吕氏曰令德即孝恭也令者所以形容孝恭之粹美孝恭者所以指其德之實也真氏曰惟孝者必□不友于兄弟則戚其親之心非孝矣詩曰兄弟既翕和樂且湛子曰父母其順矣乎必兄弟和而後父母順友之關於孝盖如此 陳氏曰商民難化由於民彜泯亂王屬之孝友之君陳所以正其本又曰王化頑民不求威猛剛克之臣而屬之孝恭孝友之君陳仁哉新安陳氏曰治洛化商民為重故君陳畢命皆曰尹兹東郊保釐東郊其任一也孝恭之恭其德性本敬也敬哉之敬勉其加敬也昔周公師保萬民民懷其德徃慎乃司兹率厥常懋昭周公之訓惟民其乂周公之在東郊有師之尊有保之親師教之保安之民懷其德君陳之往但當謹其所司率循其常勉明周公之舊訓則民其治矣盖周公既沒民方思慕周公之訓君陳能發明而光大之固宜其翕然聽順也纂註呂氏曰民深懐周公之德苟君陳一事少異於公之初一法少變於公之舊則觀聽疑駭民不可得而治矣新安陳氏曰化商之要莫大于法周公爾今所司即周公之舊所司也周公之訓即公舊日所以師保萬民者也繼公所司之職以化公所化之民豈可少異於公之訓乎曰慎曰懋上文所謂敬哉者莫大於是我聞曰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爾尚式時周公之猷訓惟日孜孜無敢逸豫吕氏曰成王既勉君陳昭周公之訓復舉周公精微之訓以告之至治馨香以下四語所謂周公之訓也既言此而揭之以爾尚式時周公之猷訓則是四言為周公之訓明矣物之精華固無二體然形質止而氣臭升止者有方升者無間則馨香者精華之上逹者也至治之極馨香發聞感格神明不疾而速凡昭薦黍稷之苾芬是豈黍稷之馨哉所以苾芬者寔明徳之馨也至治舉其成明徳循其本非有二馨香也周公之訓固為精微而舉以告君陳尤當其可自殷頑民言之欲其感格非可形驅而勢廹所謂洞逹無間者盖當深省也自周公法度言之典章雖具苟無前人之德則索然萎薾徒為陳迹也故勉之以用是猷訓惟日孜孜無敢逸豫焉是訓也至精至微非日新不已深致篤敬之功孰能與於斯纂註陳氏大猷曰治本無馨香然善治之極則曰至治馨香協氣休聞之所發越猶馨香之旁逹而可愛也惡政之極則曰刑發聞惟腥醜聲穢德之彰聞猶腥臭之旁逹而可惡也故善譽謂之流芳惡聲為之遺臭神聦明不可欺故曰神明林氏曰德之昭明發為至治至治之馨香即明德之馨香合而為一者也但使黍稷之苾芬可以為馨香則隨之粢盛豐備虞之享祀豐潔亦可以感神明矣王意謂德之馨香尚能感神豈不能感化商民哉式時猷訓孜孜無逸豫上文所謂懋昭周公之訓者即此是也 愚謂益贊禹曰惟德動天至諴感神周公化商之訓曰明德惟馨感于神明幽逺難通莫天與神若猶可以德感動况苗民商民乎周公與益之言其意一也凡人未見聖若不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爾其戒哉爾惟風下民惟草未見聖如不能得見既見聖亦不能由聖人情皆然君陳親見周公故特申戒以此君子之德風也小人之德草也草上之風必偃君陳克由周公之訓則商民亦由君陳之訓矣纂註陳氏大猷曰戒哉戒其勿如凡人也 愚謂秉彛好德誰無是心故未見聖若不克見者凡人皆然而志氣昬惰不能自彊者又多見聖而亦不克由聖也孔門弟子朝夕遊從尚有非不恱子之道力不足也之歎況他人乎然學者不得為聖人特一身之病耳君陳繼周公之後撫周公之民而不能用周公之化殷頑苟有不服豈不大為國家之病乎又爾所當戒也風之動物也妙於無迹草之從風也亦不知其然而然所謂神而化之使民宜之者誠在君陳自求之周公而已圖厥政莫或不艱有廢有興出入自爾師虞庶言同則繹師衆虞度也言圗謀其政無小無大莫或不致其難有所當廢有所當興必出入反覆與衆共虞度之衆論既同則又紬繹而深思之而後行也葢出入自爾師虞者所以合乎人之同庶言同則繹者所以斷於己之獨孟子曰國人皆曰賢然後察之國人皆曰可殺然後察之庶言同則繹之謂也纂註陳氏大猷曰周公之訓所不可易至於政則謹始和中由俗而革或當廢或當興必出謀之國人入謀之左右呂氏曰廢興者非更革周公之法葢政事舉措之間斟酌權量以求其當而已爾有嘉謀嘉猷則入告爾后于内爾乃順之于外曰斯謀斯猷惟我后之德嗚呼臣人咸若時惟良顯哉言切於事謂之謀言合於道謂之猷道與事非二也各舉其甚者言之良以德言顯以名言或曰成王舉君陳前日已陳之善而歎息以美之也葛氏曰成王殆失斯言矣欲其臣善則稱君人臣之細行也然君既有是心至於有過則將使誰執哉禹聞善言則拜湯改過不吝端不為此言矣嗚呼此其所以為成王歟纂註陳氏大猷曰臣人猶言人臣王氏炎曰良言其善顯言其善之昭著也呂氏曰此王舉君陳前日之善也君陳平昔謀猷入告及既施行則澹然不有前日尚忘己之善而皆歸之於君今日豈忘人之善而欲出於己乎真氏曰善則稱君舍美從王此義乃人臣自處者所當知若君以是語其臣則不可也漢高帝稱李斯善則稱君而王衛尉深非之衞尉之名不著然其言足為萬世法呂氏説亦回護之辭耳新安陳氏曰此承上文謂謀於衆審於已而有嘉謀嘉猷云云非特善則稱君臣之義當然以善言上聞而君不我違使得行之於外非有德之君不能若此此乃人臣宣上德意以明示於衆也成王非欲臣之譽已葢欲君陳審謀猷以見之設施庶幾君蒙其歸美而臣遂其良顯耳又案成王此言前此聖帝明王未有是也葛真之疑亦未為過葢恐啓導諛之漸也王曰君陳爾惟𢎞周公丕訓無依勢作威無倚法以削寛而有制從容以和此篇言周公訓者三曰懋昭曰式時至此則𢎞周公之丕訓欲其益張而大之也君陳何至依勢以為威倚法以侵削者然勢我所有也法我所用也喜怒予奪豪髪不於人而於己是私意也非公意也安能不作威以削乎君陳之世當寛和之時也然寛不可一於寛必寛而有其制和不可一於和必從容以和之而後可以和厥中也纂註呂氏曰周公之訓大矣猶欲𢎞之者繼前人之政苟止以持循因襲為心其所成必降前人數等惟奮然開拓期以光大前業然後僅能不替蓋造始之與繼成其力量不同也和中之時大體固當寛苟無制則流蕩放肆安能從容以和乎馴擾調娛於品制之中游息化飬於範圍之内斯其所以和也又曰寛而有制從容以和此最難常人欲為防閑則多失之廹切無和氣此雖寛而有制雖有制而和孔氏曰無倚法制以行刻削之政夏氏曰上文言周公之訓不可不遵然未言今日治商民當如何故此及之無依勢至以和此言商民不犯法者待之當如此其下則言不幸入於法者待之當如此姦宄敗亂又非此比故三細不宥殷民在辟予曰辟爾惟勿辟予曰宥爾惟勿宥惟厥中上章成王慮君陳之徇已此則慮君陳之徇君也言殷民之在刑辟者不可徇君以為生殺惟當審其輕重之中也有弗若于汝政弗化于汝訓辟以止辟乃辟其有不順於汝之政不化於汝之訓刑之可也然刑期無刑刑而可以止刑者乃刑之此終上章之辟狃于姦宄敗常亂俗三細不宥狃習也常典常也俗風俗也狃于姦宄與夫毁敗典常壊亂風俗人犯此三者雖小罪亦不可宥以其所闗者大也此終上章之宥纂註孔氏曰罪雖小三犯不赦所以絶惡原 唐孔氏曰言三者再猶可赦也新安胡氏曰姦宄敗常亂俗自難分為三故孔氏只作三犯其即刑故無小怙終賊刑之意歟爾無忿疾于頑無求備于一夫無忿疾人之所未化無求備人之所不能纂註陳氏曰頑不率教者不可忿疾之率教者則當奬拔之然不可以求備下文分言之必有忍至德乃大即無忿疾于頑之意簡厥脩至率其或不良即無求備之意必有忍其乃有濟有容德乃大孔子曰小不忍則亂大謀必有所忍而後能有所濟然此猶有堅制力蓄之意若洪裕寛綽恢恢乎有餘地者斯乃德之大也忍言事容言德各以深淺言也纂註林氏曰忍者勉强而行人與已猶二容者自然而然人已渾乎為一矣自有忍而充於有容則忍之迹冺而廣大之德成矣又曰勾踐於吳太王於狄忍也使其不忍則趣亡矣其何以濟湯之於葛文王於昆夷容也包之度内若天地然孰得而測度之非德之大而何侯氏曰無忿疾于頑有忍者也無求備于一夫有容者也簡厥脩亦簡其或不脩進厥良以率其或不良王氏曰脩謂其職業良謂其行義職業有脩與不脩當簡而别之則人勸功進行義之良者以率其不良則人勵行纂註林氏曰殷民雖染紂之惡然亦已薰陶於周公之訓故有脩者亦有不脩者有良者亦有不良者以其或已化或未化故也 陳氏大猷曰脩者方脩於善良者己進於善夏氏曰脩者簡别之不使與不脩者混不脩者亦簡别之不使與脩者雜既簡别之如此然後於中選其能自脩而至於為良善者進用之則不良者知所愧慕亦必脩飭而至於良善是進其良所以率其不良者也新安胡氏曰脩不脩皆可簡别故不脩者亦以簡言惟良者可進用故不良者以率言此其下語所以不同也惟民生厚因物有遷違上所命從厥攸好爾克敬典在德時乃罔不變允升于大猷惟予一人膺受多福其爾之休終有辭於永世言斯民之生其性本厚而所以澆薄者以誘於習俗而為物所遷耳然厚者既可遷而薄則薄者豈不可反而厚乎反薄歸厚特非聲音笑貌之所能為爾民之於上固不從其令而從其好大學言其所令反其所好則民不徙亦此意也敬典者敬其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常道也在德者得其典常之道而著之於身也葢知敬典而不知在德則典與我猶二也惟敬典而在德焉則所敬之典無非實有諸己實之感人㨗於桴鼔所以時乃罔不變而信升于大猷也如是則君受其福臣成其美而有令名於求世矣纂註孔氏曰人主不可不慎所好夏氏曰向之厚者雖化而為薄而其本厚者未嘗不存爾能敬典在德以化之民無不變薄為厚而躋於大道者呂氏曰化之博福之厚名之長所以致之不出於敬典在德而已東郊之命君陳始以令德孝恭得之成王終以敬典在德勉之取之以實期之以實始終一實也張氏曰觀康誥所言商民父子兄弟之倫如此風俗之薄可知君陳欲藥其病惟敬典在德而已人君不言福風俗淳厚偕之大道此人君之福也鄭氏景望曰時乃罔不變允升于大猷成王自謂膺受多福道洽政治澤潤生民康王亦自謂膺受多福成康言福皆以商民之化為説然則民俗趨化非人君受福之實乎天保報上受福之詩也其詩曰羣黎百姓徧為爾德詩之意即成康之意新安陳氏曰敬典在德是能謹其所好時罔不變是即從厥攸好商民未化原於昧天叙之典惟敬天叙之典可以化之敬典在德以化民惟令德孝友之君陳能之君陳厚於天叙之典乆矣成王即其所素履以勉之也其成和中之化也亦宜葢德者化商民之夲敬者又以德化商民之夲始曰命汝尹兹東郊敬哉終曰爾克敬典在德始終一敬而德有諸己矣德有諸己而商民可化矣一篇綱領中之綱領捨敬吾何以觀之哉
  顧命顧還視也成王将崩命羣臣立康王史序其事為篇謂之顧命者鄭𤣥云回首曰顧臨死回顧而發命也今文古文皆有吕氏曰成王經三監之變王室幾搖故此正其終始特詳焉顧命成王所以正其終康王之誥康王所以正其始纂註呂氏曰天子天下之共主也成王力疾臨廣朝而命之二公受遺率諸侯而輔之所以公天位而嚴大寶也世稱漢武帝拔霍光於宿衞託以幼孤為知人抑不知所謂大臣者非可寄安危屬存亡者不在此選如周召内為師保外統諸侯君存則輔政君殁則託孤所謂受遺蓋其一職也武帝垂殁始拔一人付之平時大臣果安用乎
  惟四月哉生魄王不懌始生魄十六日王有疾故不悦懌甲子王乃洮頮水相被冕服憑玉几王發大命臨羣臣必齋戒沐浴今疾病危殆故用洮盥頮面扶相者被以衮冕憑玉几以發命乃同召太保奭芮伯彤伯畢公衞侯毛公師氏虎臣百尹御事同召六卿下至御治事者太保芮伯彤伯畢公衞侯毛公六卿也冢宰第一召公領之司徒第二芮伯為之宗伯第三彤伯為之司馬第四畢公領之司宼第五衞侯為之司空第六毛公領之太保畢毛三公兼也芮彤畢衞毛皆國名入為天子公卿師氏大夫官虎臣虎賁氏百尹百官之長及諸御治事者平時則召六卿使率其屬此則將發顧命自六卿至御事同以王命召也輯録顧命排得三公三孤六卿齊整如曰太保奭芮伯彤伯畢公衞侯毛公召公與畢公毛公是三公芮伯彤伯衞侯是三孤太保是冢宰芮伯是司徒衞侯是康叔為司寇所以康誥中多説刑三公只是以道義傅保王者無職事官屬却下行六事漢時太傅亦無官屬書説纂註皇極經世書成王在位三十七年起丙戌盡壬戌 唐孔氏曰漢律厯志成王即位三十年四月庚戌朔十五日甲子哉生魄即引此顧命之文此劉歆説也孔以為十六日則不與歆同矣下云彌留則疾已多日甲子是發命之日耳髙官兼攝下司者漢世以來謂之領故召畢毛言領王肅云彤姒姓之國其餘五國姬姓畢毛文主庶子 夏氏曰漢志言哉生魄即甲子日恐不然武成言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今此哉生魄上無日辰故甲子不可考其為何日也 呂氏曰甲子去崩𦂯一日耳猶盥洗以致潔冕服以致嚴顧託之言淵奥精明蓋臨衆之敬不以困憊廢素定之理雖垂殁固烱如也惟善治氣者能厯疾病而不惰善養心者能臨死亡而不昬豈一朝一夕之積哉 陳氏曰加朝服拖紳孔子疾不敢以䙝服見君也此即成王不敢以䙝服臨臣也 林氏曰後世人君將託後嗣獨引親信入受遺詔謂之顧命之臣漢唐末國嗣多立於戚官或有夜半禁中出片紙以某人為嗣羣臣拱手莫敢違雖有嫡嗣不能屬於大臣倉卒之際廢立紛然顧命之書誠萬世之法孔氏悉見𫝊王曰嗚呼疾大漸惟幾病日臻既彌留恐不獲誓言嗣兹予審訓命汝此下成王之顧命也自歎其疾大進惟危殆病日至既彌甚而留連恐遂死不得誓言以嗣續我志此我所以詳審發訓命汝統言曰疾甚言曰病纂註夏氏曰恐其既死則不得出誓以言嗣續之事昔君文王武王宣重光奠麗陳敎則肄肄不違用克達殷集大命武猶文謂之重光猶舜如堯謂之重華也奠定麗依也言文武宣布重明之德定民所依陳列教條則民皆服習而不違天下化之用能達於殷邦而集大命於周也輯錄問奠麗陳教則肄麗字據孔氏音力馳反施也諸家多作附麗之麗謂土著也奠麗謂養之陳教謂教之未知其說如何某竊謂從孔氏説亦自平直奠麗者謂定其所施之號令也陳教則陳其所以教之之道也肄或訓勞或訓習愚意謂從習為長未敢自決先生曰前篇有以麗訓刑者肄當訓習答潘子善纂註孔氏曰定天命施陳教則勤勞文武定命陳教雖勞而不違道故能通殷為周成其大命 蘓氏曰奠定民所麗著定民居也在後之侗敬迓天威嗣守文武大訓無敢昬逾侗愚也成王自稱言其敬迎上天威命而不敢少忽嗣守文武大訓而無敢昬逾天威天命也大訓述天命者也於天言天威於文武言大訓非有二也今天降疾殆弗興弗悟爾尚明時朕言用敬保元子釗𢎞濟于艱難釗康王名成王言今天降疾我身殆將必死弗興弗悟爾庶幾明是我言用敬保元子釗大濟于艱難曰元子者正其統也纂註夏氏曰今天降疾甚危殆王業以艱難而成成王今既死則艱難之業將責之康王矣柔逺能邇安勸小大庶邦懐來馴擾安寧勸導皆君道所當盡者合逺邇小大而言又以見君德所施公平周溥而不可有所偏滯也思夫人自亂于威儀爾無以釗冒貢于非幾亂治也威者有威可畏儀者有儀可象舉一身之則而言也葢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是以有動作威儀之則成王思夫人之所以為人者自治於威儀耳自治云者正其身而不假於外求也貢進也成王又言羣臣其無以元子而冒進於不善之幾也葢幾者動之㣲而善惡之所由分也非幾則發於不善而陷於惡矣威儀舉其著於外者而勉之也非幾舉其發於中者而戒之也威儀之治皆夲於一念一慮之㣲可不謹乎孔子所謂知幾子思所謂謹獨周子所謂幾善惡者皆致意於是也成王垂絶之言而拳拳及此其有得於周公者蓋亦深矣 蘓氏曰死生之際聖賢之所甚重也成王將崩之一日被冕服以見百官出經逺保世之言其不死於燕安婦人之手也明矣其致刑措宜哉輯錄問非幾幾字多訓危竊謂幾即事也猶萬幾之幾冒貢於非幾謂冐進於非所當為之事未知是否先生曰幾者事之㣲也答潘子善纂註陳氏大猷曰夫人猶言大凡人 新安胡氏曰自亂威儀如燕喪威儀亂即喪也 呂氏曰凡人有輕躁縱肆或踰其則乃人自亂其威儀天則夲未嘗亂也 新安陳氏曰曽子將終示孟敬子以君子所貴乎道者三惟在於容貌顔色辭氣之間與成王臨崩告戒之言如出一律其聞聖學之淵源於周公而垂其流派於洙泗者歟茲旣受命還出綴衣于庭越翼日乙丑王崩綴衣幄帳也羣臣旣退徹出幄帳於庭喪大記云疾病君徹懸東首於北牖下是也於其明日王崩纂註復齋董氏曰周禮射人掌國之三公三孤卿大夫之位公北面孤東面卿大夫西面此受命還謂還就此位也王氏曰綴衣其衣連綴帷幄之屬在旁曰帷在上曰幕四合象宫室曰幄幄上承塵曰㡩庭路寢之庭唐孔氏曰王先在幄帳中發命訖反寢處遂徹出之將欲為死備也王氏炎曰成王幼立二叔流言王不無疑則其性非卓然髙明也臨殁之際乃能如此得非周召師保輔翼教誨有以養成其德意誠心正雖死生之際而志氣清明如是乎是知三代而下人主天資未必不及古人而德不逮者無古帝王之學也太保命仲桓南宫毛俾爰齊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子釗于南門之外延入翼室恤宅宗桓毛二臣名伋太公望子為天子虎賁氏延引也翼室路寢旁左右翼室也太保以冢宰攝政命桓毛二臣使齊侯呂伋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太子釗於路寢門外引入路寢翼室為憂居宗主也呂氏曰發命者冢宰𫝊命者兩朝臣承命者勲戚顯諸侯體統尊嚴樞機周密防危慮患之意深矣入自端門萬姓咸覩與天下共之也延入翼室為幽居之宗示天下不可一日無統也唐穆敬文武以降閹寺執國命易主於宫掖而外廷猶不聞然後知周家之制曲盡備豫雖一條一節亦不可廢也纂註夏氏曰桓毛必宿衞之臣林氏曰太保命二臣於呂伋處取干戈持之以統率百虎賁逆太子桓毛以冢宰之命而後同於奉迎齊侯又以冢宰之命而後授之兵衞姦邪何自而萌哉王氏曰稱子者所以正名明父子繼世之義稱名未成君也王宫南向南門王宫之外門也范氏曰成王崩太子必在側當是夲在内特出而迎之所以顯之於衆也丁卯命作冊度命史為冊書法度𫝊顧命於康王纂註復齋董氏曰成王命周公留後康王命畢公保釐皆作冊此將以父命𫝊子故亦作冊陳氏大猷曰成王雖有遺命未有冊書將𫝊之康王故作冊書紀先王之言以授之因並作受冊法度下文升階即位及受同祭饗等其法度也越七日癸酉伯相命士須材伯相召公也召公以西伯為相須取也命士取材木以供喪用纂註鄭氏曰大夫以上殯歛皆以死之來日數天子七日而殯於死為八日癸酉者殯之明日也王氏肅曰召公為方伯居冢宰故又曰伯相薛氏曰士山虞匠人之屬命士致材木須待以供凡喪事之用呂氏曰自成王崩後訖康王受命前命皆出於召公曰太保命仲桓南宫毛又曰命作冊度又曰伯相命士所以一號令而無二門也狄設黼扆綴衣狄下士祭統云狄者樂吏之賤者也喪大記狄人設階葢供喪役而典設張之事者也黼扆屏風畫為斧文者設黼扆幄帳如成王生存之日也纂註唐孔氏曰自設黼扆至陳輅車各有所司皆是相命不言命者蒙上命士之文也此下皆為將𫝊顧命而陳儀物也經於四座上言設黼扆綴衣則四座皆設也先施屏風於前又施帳幄於上牖間南嚮敷重篾席黼純華玉仍几此平時見羣臣覲諸侯之坐也敷設重席所謂天子之席三重者也篾席桃竹枝席也黼白黒雜繒純縁也華彩色也華玉以飾几仍因也因生時所設也周禮吉事變几㐫事仍几是也纂註呂氏曰牖序夾房階塾前指路寢言之牖間南嚮就路寢牕牖間南嚮設此座也間者牕東戸西戸牖之間也即當宁之所西序東嚮敷重厎席綴純文貝仍几此旦夕聽事之坐也東西廂謂之序㡳席蒲席也綴雜彩文貝有文之貝以飾几也纂註呂氏曰就路寢西廂設座東嚮也東序西嚮敷重豐席畫純雕玉仍几此養國老饗羣臣之坐也豐席筍席也畫彩色雕刻鏤也纂註呂氏曰就路寢東廂設座西嚮也西夾南嚮敷重筍席𤣥粉純漆仍几此親屬私燕之坐也西廂夾室之前筍席竹席也紛雜也以𤣥黒之色雜為之縁漆漆几也牖間兩序西夾其席有四牖戸之間謂之扆天子負扆朝諸侯則牖間南嚮之席坐之正也其三席各隨事以時設也將𫝊先王顧命知神之在此乎在彼乎故兼設平生之坐也纂註夏氏曰廂之夾室謂之夾又謂之房西夾乃西廂之夾室即下文所謂東房西房以其夾中央之太室西夾南嚮葢在西廂之夾室中南嚮設此座也 説文筍竹胎筍席取筍皮織為席也越玉五重陳寶赤刀大訓𢎞璧琬琰在西序大玉夷玉天球河圖在東序𦙍之舞衣大貝鼖皷在西房兊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在東房於東西序坐北列玉五重及陳先王所寳器物赤刀赤削也大訓三皇五帝之書訓誥亦在焉文武之訓亦曰大訓𢎞璧大璧也琬琰圭名夷常也球鳴球也河圖伏羲時龍馬負圖出於河一六位北二七位南三八位東四九位西五十居中者易大𫝊所謂河出圖是也𦙍國名𦙍國所制舞衣大貝如車渠鼖皷長八尺兊和皆古之巧工垂舜時共工舞衣鼖皷戈弓竹矢皆制作精巧中法度故厯代𫝊寶之孔氏曰𢎞璧琬琰大玉夷玉天球玉之五重也呂氏曰西序所陳不惟赤刀𢎞璧而大訓叅之東序所陳不惟大玉夷玉而河圖參之則其所寳者斷可識矣愚謂寳玉器物之陳非徒以為國容觀美意者成王平日之所觀閱手澤在焉陳之以象其生存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氏中庸𫝊曰宗器於祭陳之示能守也於顧命陳之示能𫝊也纂註陳氏大猷曰此陳先王世𫝊之寶也越及也承上文而言王五重陳寶總言之下復分别焉玉一雙曰重古雙玉為瑴圓玉曰璧銳上曰圭琰有鋒芒琬無鋒芒大玉華山之玉夷玉東夷之美玉王氏曰宗社守器明前王所守後王所受皆在是也大輅在賔階面綴輅在阼階面先輅在左塾之前次輅在右塾之前大輅玉輅也綴輅金輅也先輅木輅也次輅象輅革輅也王之五輅玉輅以祀不以封為最貴金輅以封同姓為次之象輅以封異姓為又次之革輅以封四衞為又次之木輅以封蕃國為最賤其行也貴者宜自近賤者宜逺也王乘玉輅綴之者金輅也故金輅謂之綴輅最逺者木輅也故木輅謂之先輅以木輅為先輅則革輅象輅為次輅矣賔階西階也阼階東階也面南嚮也塾門側堂也五輅陳列亦象成王之生存也周禮典輅云若有大祭祀則出路大喪大賔客亦如之是大喪出輅為常禮也又案所陳寳玉器物皆以西為上者成王殯在西序故也纂註爾雅阼階主階也鄭氏曰阼猶酢也東階所以答酢賔客夏氏曰階面者據人在堂上面嚮南方比輅陳之其轅向南故謂之面葢在階之南面也先輅在左塾之前葢在門内之西以塾在堂之前故自内嚮外言之雖在西自外向内言之實在左也次輅在右塾之前葢在門内之東自内嚮外言之雖在東自外嚮内言之實在右也顧氏曰先輅在寢門内之西北面對玉輅次輅在寢門内之東北面對金輅考禮記周人殯於西階之上二人雀弁執恵立于畢門之内四人綦弁執戈上刃夾兩階戺一人冕執劉立于東堂一人冕執鉞立于西堂一人冕執戣立于東垂一人冕執瞿立于西垂一人冕執鋭立于側階弁士服雀弁赤色弁也綦弁以文鹿子皮為之恵三隅矛路寢門一名畢門上刃刃外嚮也堂廉曰戺冕大夫服劉鉞屬戣瞿皆㦸屬鋭當作鈗説文曰鈗侍臣所執兵從金允聲周書曰一人冕執鈗讀若允東西堂路寢東西廂之前堂也東西垂路寢東西序之階上也側階北陛之階上也吕氏曰古者執戈㦸以宿衛王宫皆士大夫之職無事而奉燕私則從容養德而有膏澤之潤有事而司禦侮則堅明守義而無腹心之虞下及秦漢陛楯執㦸尚餘一二此制既廢人主接士大夫者僅有視朝數刻而周廬陛楯或環以椎埋嚚悍之徒有志於復古者當深繹也纂註孔氏曰側階北下階上唐孔氏曰垂旒為冕無旒為弁弁冕版皆廣八寸長尺六寸前圓後方雀弁色赤而㣲黒如雀頭也垂堂上之逺地也堂廉㢘者稜也立在堂下近於堂稜鄭王皆以側階為東下階然立於東垂者已在東下階上何由此人復共並立故𫝊以為北下階上謂當北階北階則惟堂北一階而已側猶特也執兵宿衛先東後西者以王在東宿衛敬新王故也夏氏曰四人既立於東西廂之前堂二人又立於東西廂堂上之逺地則堂之南宿衛備矣故此一人冕執鋭立於堂北之特階吕氏曰凡弁士也皆立堂下冕大夫也皆立堂上陳氏曰自設黼扆至此典章文物之備豈為華侈之具哉一以象前王平生所坐所寶所乗所衛以起嗣王之追慕而盡誠紹述也一以昭前王委重投艱之意使嗣王肅敬以祗承也一以起羣臣諸侯之尊敬想慕前王而繋心於嗣王也一以表人主之崇高富貴尊無二上而𫝊授之正如此以絕天下覬望之萌也王麻冕黼裳由賔階隮卿士邦君麻冕蟻裳入即位麻冕三十升麻為冕也隮升也康王吉服自西階升堂以受先王之命故由賔階也蟻𤣥色公卿大夫自諸侯皆同服亦廟中之禮不言升階者從王賔階也入即位者各就其位也呂氏曰麻冕黼裳王祭服也卿士邦君祭服之裳皆纁今蟻裳者葢無事於奠祝不欲純用吉服有位於班列不可純用凶服酌吉凶之間示禮之變也纂註呂氏曰儀物旣備然後延嗣王受顧命而踐位自此始稱王蘓氏曰麻冕之裳四章此獨用黼示變也由賔階隮未受顧命猶以子道自居不敢當主也復齊董氏曰孔氏以卿士為公卿夫夫案左𫝊鄭武公為平王卿士洪範曰卿士為月則卿士指朝之執政者而言唐孔氏曰禮祭服皆𤣥衣纁裳纁赤色之淺者蟻色𤣥如蟻太保太史太宗皆麻冕彤裳太保承介圭上宗奉同瑁由阼階隮太史秉書由賔階隮御王冊命太宗宗伯也彤纁也太保受遺太史奉冊太宗相禮故皆祭服也介大也大圭天子之守長尺有二寸同爵名祭以酌酒者瑁方四寸邪刻之以冒諸侯之珪璧以齊瑞信也太保宗伯以先王之命奉符寶以𫝊嗣君有主道焉故升自阼階太史以冊命御王故特書由賔階以升蘇氏曰凡王所臨所服用皆曰御纂註陳氏大猷曰太保冢宰總大權故承鎮圭宗伯主祭祀朝覲禮故奉同瑁書即冊命也秉言持之以升御言奉之以進夏氏曰圭瑁先王所執今將授嗣王若先王予之故自阼階而升太史執書將進之嗣王故與王接武同升曰皇后憑玉几道揚末命命汝嗣訓臨君周邦率循大卞燮和天下用答揚文武之光訓成王顧命之言書之冊矣此太史口陳者也皇大后君也言大君成王力疾親憑玉几道揚臨終之命命汝嗣守文武大訓曰汝者父前子名之義卞法也臨君周邦位之大也率循大卞法之大也燮和天下和之大也居大位由大法致大和然後可以對揚文武之光訓也纂註陳氏大猷曰道言揚稱也顧命中成王自言嗣守文武大訓故此言命汝嗣訓夑亦和也答揚文武光訓即所謂嗣訓也竊意冊命中必述成王命召畢之因載顧命之語史畧其前之已見者而獨載此口陳語也王再拜興答曰眇眇予末小子其能而亂四方以敬忌天威眇小而如亂治也王拜受顧命起答太史曰眇眇然予㣲末小子其能如父祖治四方以敬忌天威乎謙辭退托於不能也顧命有敬迓天威嗣守文武大訓之語故太史所告康王所答皆於是致意焉纂註陳氏大猷曰其未定之辭新安胡氏曰如父祖治四方夲孔氏然終可疑乃受同瑁王三宿三祭三咤上宗曰饗王受瑁為主受同以祭宿進爵也祭祭酒也咤奠爵也禮成於三故三宿三祭三咤葛氏曰受上宗同瑁則受太保介圭可知宗伯曰饗者𫝊神命以饗告也纂註林氏曰受瑁必授之人受同則以祭鄭氏曰釋詁云肅進也宿即肅也三肅為三進爵從立處而三進至神所也三祭三酹酒於神座也每一酧酒則一奠爵王肅以咤為奠爵經典無此咤字曰饗所謂嘏也詩箋曰予福曰嘏特牲少牢之禮尸嘏主人此則上宗嘏王也蘇氏曰至齒而不飲曰咤曰嚌示飲而實不忍也唐孔氏曰禮於祭末必飲神之酒受神之福新安陳氏曰咤有兩說孔氏以為奠爵諸儒多因之蘇氏以為至齒不飲與嚌同義初疑咤從口意蘇説為是及考字書方知咤與吒同叱怒也禮記無咤食亦怒也㓃與咤同陟駕反祭奠酒爵也咤夲㓃字𫝊寫訛耳孔註音釋下有云說文作㓃由此觀之則咤訓奠爵不可易也若與嚌同義則此處何為君咤而臣嚌且與呂氏太保飲福不甘味王飲福亦廢之說不合矣太保受同降盥以異同秉璋以酢授宗人同拜王答拜太保受王所咤之同而下堂盥洗更用他同秉璋以酢酢報祭也祭禮君執圭瓚祼尸太宗執璋瓚亞祼報祭亦亞祼之類故亦秉璋也以同授宗人而拜尸王答拜者代尸拜也宗人小宗伯之屬相太保酢者也太保供王故宗人供太保纂註新安胡氏曰報祭者亞祼之類即今之亞獻也王祭告成王言己巳受顧命也太保秉璋以酢授同而拜告成王己巳𫝊顧命也太保受同祭嚌宅授宗人同拜王答拜以酒至齒曰嚌太保復受同以祭飲福至齒宅居也太保退居其所以同授宗人又拜王復答拜太保飲福至齒者方在喪疚歆神之賜而不甘其味也若王則喪之主非徒不甘味雖飲福亦廢也纂註新安陳氏曰王答拜蔡則曰代尸拜王則曰因太保拜而對拜夏則曰王亦拜成王柩紛紛揣度要之王答召公拜何疑焉君在廟門外則全於君在廟門内則全於子況康王方在廟中柩前受顧命未出廟門臨朝堂而受羣臣朝也冢宰以元老大臣受託孤重寄先王臨之在上先之拜告傳顧命繼之拜告禮成康王為喪主立柩前其答拜禮亦宜冢宰𫝊顧命以相授見大臣如見先王也答之拜敬大臣即所以敬先王也何必如諸説之紛紛哉太保降收諸侯出廟門俟太保下堂有司收徹器用廟門路寢之門也成王之殯在焉故曰廟言諸侯則卿士以下可知俟者俟見新君也纂註新安陳氏曰成王以乙丑崩越九日癸酉命士須材𫝊顧命不言日其在癸酉後必矣曷不如後世嗣君當日於柩前即位而渉旬日乎曰君薨百官總已以聽於冢宰尚矣有召公為冢宰以攝政紀綱政令周密備具如此故嗣君可以旬日方即位也古今異宜何必同哉真氏曰此篇見周公養成君德之效又見召公當危疑之際區處周密皆可為來世法
  康王之誥今文古文皆有但今文合於顧命輯録伏生以康王之誥合於顧命今除却序文讀著則文勢自相接連道夫
  王出在應門之内太保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畢公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皆布乘黄朱賔稱奉圭兼幣曰一二臣衞敢執壤奠皆再拜稽首王義嗣德答拜漢孔氏曰王出畢門立應門内鄭氏曰周禮五門一曰臯門二曰雉門三曰庫門四曰應門五曰路門路門一曰畢門外朝在路門外則應門之内葢内朝所在也周中分天下諸侯主以二伯自陜以東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召公率西方諸侯葢西伯舊職畢公率東方諸侯則繼周公為東伯矣諸侯入應門列於左右布陳也乘四馬也諸侯皆陳四黃馬而朱其鬛以為廷實或曰黃朱若篚厥𤣥黃之類賔諸侯也稱舉也諸侯舉所奉圭兼幣曰一二臣衞一二見非一也為王蕃衞故曰臣衞敢執壤地所出奠贄皆再拜首至地以致敬義宜也義嗣德云者史氏之辭也康王宜嗣前人之徳故答拜也吴氏曰穆公使人弔公子重耳重耳稽顙而不拜穆公曰仁夫公子稽顙而不拜則未為後也葢為後者拜不拜故未為後也弔者舍者禭者升堂致命主孤拜稽顙成為後者也康王之見諸侯若以為不當拜而不拜則疑未為後也且純乎吉也答拜旣正其為後且知其以喪見也太保曁芮伯咸進相揖皆再拜稽首曰敢敬告天子皇天改大邦殷之命惟周文武誕受羑若克恤西土冢宰及司徒與羣臣皆進相揖定位又皆再拜稽首陳戒於王曰敢敬告天子示不敢輕告且尊稱之所以重其聽也曰大邦殷者明有天下不足恃也羑若未詳蘇氏曰羑羑里也文王出羑里之囚天命自是始順或曰羑若即下文之厥若也羑厥或字有訛謬西土文武所興之地言文武所以大受命者以其能恤西土之衆也進告不言諸侯以内見外纂註呂氏曰二伯率諸侯列門左右朝會分班儀也太保及芮伯咸進相揖朝會合班儀也始而分班則諸侯兩列西伯與東伯之位相對今而合班則六卿前列冢宰與司徒之位相次蘇氏曰康王生長富貴告以文王羑里之難欲其知創業之艱難也新安胡氏曰羑若不如闕疑張氏曰言克恤西土以文武基業夲於西土示不忘本也惟新陟王畢協賞罰戡定厥功用敷遺後人休今王敬之哉張皇六師無壊我髙祖寡命陟升遐也成王初崩未𦵏未諡故曰新陟王畢盡協合也好惡在理不在我故能盡合其賞之所當賞罰之所當罰而克定其功用施及後人之休美今王嗣位其敬勉之哉皇大也張皇六師大戒戎備無廢壊我文武艱難寡得之基命也案召公此言若導王以尚威武者然守成之世多溺宴安而無立志苟不詰爾戎兵奮揚武烈則廢弛怠惰而陵遲之漸見矣成康之時病正在是故周公於立政亦懇懇言之後世墜先王之業忘祖父之讎上下苟安甚至於口不言兵亦異於召公之見矣可勝歎哉輯録銖問太保稱成王獨言畢協賞罰何也曰只爲賞不當功罰不當罪故事差錯若畢協賞罰非至公至明何以能此又問張皇六師曰古者兵藏於農故六軍皆寓於農張皇六師則是整理民衆底意思纂註張氏曰今王繼新陟王惟敬而已敬則厯年不敬則早墜此召公平生所學昔以告成王今又以告康王然有疑焉新王即位元老大臣當以道德進戒乃先區區以賞罰六師言何也曰周自祖宗以來仁深澤厚規模已定惟商民猶伺閒隙欲逞其禍元老深謀逺慮不得已而及此是説也施於康王之時則可不可泛言之於新王之前也孔氏曰髙德之祖寡有之命  一説高祖猶説命髙后此謂文王也新安陳氏曰周以仁厚立國太平之乆其流弊易至於弛而弱𡚁政雖甚於東遷之後幾㣲已兆於一再𫝊之餘周召畢諸公已預見先憂於未然之前矣正如太公言魯後世浸弱矣是也康王之子昭王即有舟膠楚澤之陵夷召公之言豈過也哉王若曰庶邦侯甸男衞惟予一人釗報誥報誥而不及羣臣者以外見内康王在喪故稱名春秋嗣王在喪亦書名也纂註林氏曰報誥者諸侯戒我故我以誥報之報答也昔君文武丕平富不務咎厎至齊信用昭明于天下則亦有熊羆之士不二心之臣保乂王家用端命于上帝皇天用訓厥道付畀四方丕平富者溥博均平薄歛富民言文武德之廣也不務咎者不務咎惡輕省刑罰言文武罰之謹也厎至者推行而厎其至也齊信者兼盡而極其誠也文武務德不務罰之心推行而厎其至兼盡而極其誠内外充實故光輝發越用昭明於天下葢誠之至者不可揜也而又有熊羆武勇之士不二心忠實之臣戮力同心保乂王室文武用受正命於天此上天用順文武之道而付之以天下之大也康王言此者求助羣臣諸侯之意纂註新安胡氏曰王資助於諸侯而首述文武得熊羆勇士不二心忠臣之助者蓋有感於張皇六師之言也乃命建侯樹屏在我後之人今予一二伯父尚胥曁顧綏爾先公之臣服于先王雖爾身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用奉恤厥若無遺鞠子羞天子稱同姓諸侯曰伯父康王言文武所以命建侯邦植立蕃屏者意葢在我後之人也今我一二伯父庶幾相與顧綏爾祖考所以臣服於我先王之道雖身守國在外乃心當常在王室用奉上之憂勤其順承之母遺我稚子之耻也纂註林氏曰諸侯祖父嘗臣服於周先王今汝當相與顧安之顧謂顧念而不忘則先公在天之靈於是安矣呂氏曰當相與顧先王建侯樹屏之意撫綏爾先公所遺之臣民以服事我先王先王往矣今所事者康王而猶曰服於先王者天下非康王之天下乃文武之天下亦猶臣非諸侯之臣乃先公之臣皆不可認爲己有也 一説庶幾相曁及顧念我以安爾祖父臣服於先王之心呂氏曰戒之以用奉承憂恤其所當順者而順行之順理則一而時位則殊厥若者諸侯之所當順也人孰不欲順理時位之不識則其順或非所當順者矣林氏曰鞠子未離鞠養之嗣子康王自謂羣公旣皆聽命相揖趨出王釋冕反喪服始相揖者揖而進也此相揖者揖而退也蘇氏曰成王崩未𦵏君臣皆冕服禮歟曰非禮也謂之變禮可乎曰不可禮變於不得已嫂非溺終不援也三年之喪旣成服釋之而即吉無時而可者曰成王顧命不可以不𫝊旣𫝊不可以喪服受也曰何爲其不可也孔子曰將冠子未及期日而有齊衰大功之喪則因喪服而冠冠吉禮也猶可以喪服行之受顧命見諸侯獨不可以喪服乎太保使太史奉册授王於次諸侯入哭於路寢而見王於次王喪服受敎戒諌哭踊答拜聖人復起不易斯言矣春秋𫝊曰鄭子皮如晉𦵏晉平公將以幣行子産曰喪安用幣子皮固請以行旣葬諸侯之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向辭之曰大夫之事畢矣而又命孤孤斬焉在衰絰之中其以嘉服見則喪禮未畢其以喪服見是重受弔也大夫將若之何皆無辭以退今康王旣以嘉服見諸侯而又受乘黄玉帛之幣使周公在必不為此然則孔子何取此書也曰至矣其父子君臣之閒教戒深切著明足以為後世法孔子何為不取哉然其失禮則不可不辨纂註問康王釋喪服而被衮冕受虎賁之逆于南門之外且受黃朱圭幣之獻諸家皆以為禮之變獨蘇氏以為失禮使周公在必不為此未知當此際合如何區處先生曰天子諸侯之禮與士庶人不同故孟子有吾未之學之語葢謂此類耳如伊訓元祀十有二月朔亦是新喪伊尹已奉嗣王祗見厥祖固不可用凶服矣漢唐新主即位皆行冊禮君臣亦皆吉服追述先帝之命以告嗣君韓文外集順宗實録中有此事可考蓋易世𫝊授國之大事當嚴其禮而王侯以國為家雖先君之喪猶以爲己私服也五代以來此禮不講則始終之際殊草草矣答潘子善康王釋斬衰而服衮冕於禮爲非孔子取之又不知如何設使制禮作樂當此之職只得除之纂註復齋董氏曰或疑君前不宜行私禮前相揖而進戒猶有説也將趨出而相揖成何禮哉所以王氏以相爲擯相之相謂旣進相者揖之乃拜旣受命相者又揖之乃出其説亦通葉氏曰天子即位之禮後世無𫝊焉春秋猶有可考君薨世子嗣位於喪次殯而未𦵏𦵏而未踰年者不敢死其君故不敢踐其正位不敢朝廟而主祭封内三年稱子縁臣民之心不可一日無君則不得已而嗣位縁始終之義一年不可以兩君則猶不敢當君位故必至明年而後朝廟正君位改元春秋始書公即位焉然則成王始殯而康王即内朝以見諸侯禮與諸侯踰年而朝廟即位以吉服乎以凶服乎不可知也然古者吉凶不同事子曰羔裘𤣥冠不以弔吉服不可爲凶事則凶服不可為吉事亦明矣魯莊未終桓喪王命主王姬嫁説者曰衰麻不可以接弁冕諸侯大夫𦵏晋平公云云是重受弔也古人謹於吉㐫之服如此其嚴也康王之事必有不得已而然者蓋成王初即位猶有三監淮夷殷民之變微周公天下未可知況不及成王周公者乎故召公權一時之宜而遽正君臣之分若曰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繼世以正大統亦天下之大義也通喪上下之所同而大義天子諸侯之所獨故不以通喪廢大義而吉㐫不可相亂則以冕服朝諸侯以爲常禮則不可以爲非禮則亦不可𫝊及後世卒不能奪康王之爲然後知二書之録於經非孔子不能權之於道以盡萬世之變也呂氏曰舜除堯喪格廟而咨岳牧成王除武王喪朝廟而訪羣臣皆百代之正禮然成湯方殁伊尹遽偕𠉀甸羣后以訓太甲禮固有時而變也説者不疑太甲受伊尹之訓於居憂之時乃疑康王受召畢諸侯之戒於宅恤之日過矣復齋董氏曰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歸于亳乃在三祀之十有二月是時三年之喪畢去凶即吉禮之常也伊訓所謂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乃太甲居仲壬之喪伊尹攝政則祭於湯廟者伊尹也援此爲證恐未爲安陳氏傅良曰釋冕反喪服東坡嘗疑之某嘗以問之鄉先生鄉先生曰惜乎東坡疑之而不加察也召公畢公皆盛德又老於更事者豈不知禮蓋其身先見周公以叔父之親擁輔太子而流言之變起於兄弟非周公之忠誠則社稷岌岌乎殆哉矣故於康王之立特爲非常之禮迎之南門衞之干戈奉之冊書被之冕服而又率諸侯北面而朝之以與天下共立新君使之曉然知所定而無疑其意逺矣蓋自秦漢而下授受成於宫闈之曖昧而擁立出於一人之予奪禍天下國家不少然後知二公老練坐鎮安危之機送往事居中外無間未易以泥常論也新安陳氏曰蘇氏之論主於守經葉呂陳氏之論出於達權守經合理之正而不可破達權亦當察事之宜而不可膠召公在當時必有廹於不得已懲創於往事而不敢輕者觀其布置舉措重大周密徵召會集翕合安徐若臨大敵當大難然諸侯咸在或謂問疾者尚㽜而因受其朝非也觀其言曰庶邦侯甸男衛曰率西方諸侯入左率東方諸侯入右則徵召於旣崩之餘翕集於一旬之内可見又觀張皇六師一語則當時事勢亦可想矣紀載始末節節備具兩篇之中辭繁不殺前後五十六篇紀載無似此之詳者復齋援伊尹事謂祠先王者伊尹攝行固然矣然奉嗣王祗見厥祖即其下一句不知伊尹奉太甲廟見成湯其凶服乎抑吉服乎證之朱子之説當制禮職一條固主蘇氏答潘子善一條未甞必主蘇氏但未知二説孰先孰後耳莫若兩存之
  畢命康王以成周之衆命畢公保釐此其冊命也今文無古文有唐孔氏曰漢律厯志云康王畢命豐刑曰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王命作冊書豐刑此偽作者𫝊聞舊語得其年月不得以下之辭妄言作豐刑耳亦不知豐刑之言何所道也纂註吕氏曰周公始遷商民戒長治者不忌於凶徳包以大度善惡並育以安反側也至君陳則商民寖服周化故簡脩進良猶未大區别也至康王則世變風移矣苟猶兼蓄並容則餘孽不除終為良民之害故命畢公分别居里不惟惡不能以染善亦將無以自容勢不得不入於善矣此周之治所以成也葢惟此時然後可以舉此政為治之序固如此
  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越三日壬申王朝步自宗周至于豐以成周之衆命畢公保釐東郊康王之十二年也畢公甞相文王故康王就豐文王廟命之成周下都也保安釐理也保釐即下文旌别淑慝之謂葢一代之治體一篇之宗要也纂註陳氏大猷曰曰釐雖有辨别分理之意曰保則有恩意行乎其間非斬然割裂無復潤澤也以保為釐葢有欲並生哉之意王若曰嗚呼父師惟文王武王敷大徳于天下用克受殷命畢公代周公為太師也文王武王布大徳於天下用能受殷之命言得之之難也惟周公左右先王綏定厥家毖殷頑民遷于洛邑密邇王室式化厥訓旣厯三紀世變風移四方無虞予一人以寧十二年曰紀父子曰世周公左右文武成王安定國家謹毖頑民遷于洛邑密近王室用化其教旣厯三紀世已變而風始移今四方無可虞度之事而予一人以寧言化之之難也道有升降政由俗革不臧厥臧民罔攸勸有升有降猶言有隆有汚也周公當世道方降之時至君陳畢公之世則將升於大猷矣為政者因俗變革故周公毖殷而謹厥始君陳有容而和厥中皆由俗為政者當今之政旌别淑慝之時也苟不善其善則民無所勸慕矣惟公懋徳克勤小物弼亮四世正色率下罔不祗師言嘉績多于先王予小子垂拱仰成懋盛大之義予懋乃徳之懋小物猶言細行也言畢公旣有盛徳又能勤於細行輔導四世風采凝峻表儀朝著若大若小罔不祗服師訓休嘉之績葢多於先王之時矣今我小子復何為哉垂衣拱手以仰其成而已康王將付畢公以保釐之寄故叙其徳業之盛而歸美之也纂註唐孔氏曰小物猶小事也能勤小事大事必勤矣故舉此以為畢公之善晉語言文王之事云詢於八虞訪於莘尹重之以周召畢榮是畢公文王之世已為大臣也呂氏曰畢公天下大老康王不稱其成徳而稱其懋徳不稱其總大體而稱其勤小物者葢以成徳自居則止矣於小物忽焉亦非造次必於是者惟勉於徳者貫稚耄而不息故勤於物者一小大而無間新安胡氏曰不矜細行終累大徳公於小物克勤所以愈見其懋德之誠也林氏曰正色率下所謂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者也 史氏漸曰忠厚近迂闊老成若遲鈍先王終不以此易彼者蓋世臣舊德功業己見於時聞望己孚於人商功利課殿最雖不若新進者至於雍容廟堂天下想聞其風采足以亷頑立懦敦薄厲偷如太山喬岳初無運動之勞而功之及人厚矣畢公四世元老雖有不可及之盛德常有不自足之誠心小物不以不必勤而不勤嘉績不以己多於前時而或怠正色歛容而使人之非意自消出辭吐氣而使天下之羣心胥服保釐之任捨公其誰王曰嗚呼父師今予祗命公以周公之事往哉今我敬命公以周公化訓頑民之事公其往哉言非周公所爲不敢屈公以行也旌别淑慝表厥宅里彰善癉惡樹之風聲弗率訓典殊厥井疆俾克畏慕申畫郊圻慎固封守以康四海淑善慝惡癉病也旌善别惡成周今日由俗革之政也表異善人之居里如後世旌表門閭之類顯其爲善者而病其爲不善者以樹立爲善者風聲使顯於當時而𫝊於後世所謂旌淑也其不率訓典者則殊異其井里疆界使不得與善者雜處禮記曰不變移之郊不變移之遂即其法也使能畏爲惡之禍而慕爲善之福所謂别慝也圻與畿同郊圻之制昔固規畫矣日申云者申明之也封域之險昔固有守矣曰謹云者戒嚴之也疆域障塞歲久則易湮世平則易玩時緝而屢省之乃所以尊嚴王畿王畿安則四海安矣纂註唐孔氏曰旌旗所以表識貴賤故孔氏以旌爲識王氏曰彰善者而著之則惡者耻其不若然則惡者病矣使人有所感動曰風使人有所聽聞曰聲夏氏曰庶望風而化聞聲而應如風動於此而物偃於彼聲振於此而響應於彼也呂氏曰榮辱不止於一時而流芳遺臭將傳百世而未泯所謂樹之風聲也人存政舉人亡政息惟風聲所𫝊則可以鼓動千百年之遠雖事往迹陳而興起如新弗率者殊其井疆豈真欲絶之而置之人類之外哉欲其畏慕而卒歸於善而已此旌别之夲心也五陽一陰然後可以夬決揚庭不知時義而錯施之爲惡者衆或以召亂矣因區别里閭遂並郊圻封守而整齊之公其念哉當以渾厚敦樸鎮之也 新安陳氏曰旌别淑慝一句綱也表厥至風聲三句旌淑也弗率至畏慕三句别慝也政貴有恒辭尚體要不惟好異商俗靡靡利口惟賢餘風未殄公其念哉對暫之謂恒對常之謂異趣完具而已之謂體衆體所會之謂要政事純一辭令簡實深戒作聰明趨浮末好異之事凡論治體者皆然而在商俗則尤爲對病之藥也蘇氏曰張釋之諫漢文帝秦任刀筆之吏爭以亟疾苛察相高其𡚁徒文具無惻隱之實以故不聞其過陵夷至於二世天下土崩今以嗇夫口辯而超遷之臣恐天下隨風而靡爭口辯而無其實凡釋之所論則康王以告畢公者也纂註夏氏曰體則具於理而無不足要則簡而亦不至於有餘謂辭理足而簡約也政辭如此皆不好異者能之政而好異則悦須㬰而厭持乆不能有恒言而好異則言浮於理言徒多而理不足安能體要 唐孔氏曰韓宣子稱紂使師延作靡靡之樂靡靡者相隨順之意我聞曰世禄之家鮮克由禮以蕩陵德實悖天道敝化奢麗萬世同流古人論世禄之家逸樂豢養其能由禮者鮮矣旣不由禮則心無所制肆其驕蕩陵蔑有德悖亂天道敝壊風化奢侈美麗萬世同一流也康王將言殷士怙侈滅義之惡故先取古人論世族者發之纂註孔氏曰陵有德陳氏曰陵者陵遲也家氏復禮曰觀此則洛邑所遷豈多世禄之家歟兹殷庶士席寵惟舊怙侈滅義服美于人驕淫矜侉將由惡終雖收放心閑之惟艱呂氏曰殷士慿藉光寵助發其私欲者有自來矣私欲公義相爲消長故怙侈必至滅義義滅則無復羞惡之端徒以服飾之美侉之於人而身之不美則莫之耻也流而不反驕淫矜侉百邪並見將以惡終矣洛邑之遷式化厥訓雖已收其放心而其所以防閑其邪者猶甚難也纂註陳氏經曰人之心莫難收於己放之時尤莫難閑於既收之後苟其根尚在雖一時知所收斂將觸事而發此閑之所以爲難也夏氏曰周公君陳相繼化之雖收其放心然閑之尚難畢公當有以閑之下文訓以德義古訓又言閑之之道資富能訓惟以永年惟德惟義時乃大訓不由古訓于何其訓言殷士不可不訓之也資資財也資富而能訓則心不遷於外物而可全其性命之正也然訓非外立敎條也惟德惟義而已德者心之理義者理之宜也德義人所同有也惟德義以爲訓是天下之大訓然訓非可以己私言也當稽古以爲之説蓋善無證則民不從不由古以爲訓於何以爲訓乎纂註陳氏大猷曰不由古人德義之訓以訓之是非德之德非義之義也如老氏以清靜爲德楊氏以爲我爲義何以爲訓乎新安陳氏曰訓以德所以化其陵德訓以義所以化其滅義旌别淑慝以商人化商人也所以興起其勸慕之㣲機崇德義稽古訓反身以化商人也所以反求其訓化之大本化商之道至是盡矣陳氏經曰君陳尚有辟以止辟三細不宥之説此篇雖厯數商俗之不美然惟務區别以生其愧教訓以導其善而無片言及於刑蓋純以德化而刑措不用信矣王曰嗚呼父師邦之安危惟兹殷士不剛不柔厥德允脩是時四方無虞矣蕞爾殷民化訓三紀之餘亦何足慮而康王拳拳以邦之安危惟繫於此其不苟於小成者如此文武周公之澤其深長也宜哉不剛所以保之不柔所以釐之不剛不柔其德信乎其脩矣纂註王氏炎曰忿其不從而以剛制之則必怨慮其難制而以柔遇之則必玩惟不偏於剛柔而處之以中則徳允脩而商人化矣呂氏曰始皇以安危繫於匈奴而急之以剛徳宗以安危繫於蕃鎮而緩之以柔皆以致亂葉氏曰不剛不柔即寛而有制從容以和之意周公君陳畢公非有意於同同合於道耳惟周公克慎厥始惟君陳克和厥中惟公克成厥終三后協心同厎于道道洽政治澤潤生民四夷左衽罔不咸賴予小子永膺多福殊厥并疆非治之成也使商民皆善然後可謂之成此曰成者預期之也三后所治者洛邑而施及四夷王畿四方之本也吳氏曰道者致治之道也始之中之終之雖時有先後皆能即其行事觀其用心而有以濟之若出於一時若成於一人謂之協心如此輯録衽衣衿也左衽夷狄之俗語註纂註張氏曰三后猶四時之序不同而同於成嵗功也陳氏經曰聖賢之政雖有始中終之異其心與道則無始中終之異謂之洽謂之潤漸漬積累豈一日之功遽能如此哉商民蕞爾甚㣲而所繋甚重逺而四夷尊而人主近而畢公之身逺而畢公之子孫皆有賴於此可見周家以化商民為重必如是而後可以盡成終之責公其惟時成周建無窮之基亦有無窮之聞子孫訓其成式惟乂建立訓順式法也成周指下都而言吕氏曰畢公四世元老豈區區立後世名者而勲徳之隆亦豈少此康王所以望之者葢相期以無窮事業乃尊敬之至也嗚呼罔曰弗克惟旣厥心罔曰民寡惟慎厥事欽若先王成烈以休于前政蘇氏曰曰弗克者畏其難而不敢爲者也曰民寡者易其事以爲不足爲者也前政周公君陳也纂註張氏曰觀周公之處商民其忠厚仁恕激勵之方非後人可及也在白起項羽處之則坑之矣若晋武符堅處之則有劉元海慕容垂之亂矣周公肯爲此乎嗚呼殺之旣不可用之又不可於是遷之洛邑使日見周之仁政日聞周之仁聲日親周之仁人君子優游涵養以變易其不服之心如此者三十六年矣難化者或老或死已化者方少方生於是時也得不有激勵之方以一新其耳目爲永乆之計乎君陳分正固其兆矣至於畢公乃曉然旌别淑慝使善惡有所勸戒又申畫郊圻慎固封守使姦者無所覬而居者常慮危抑又思風俗之根本在於世祿之家乃訓之使皆由於德義旣有善惡之分以起其心又有德義之訓以美其俗則非特中國尊榮而四夷亦皆受其賜矣皆周公經營之君陳祖述之而畢公成就之也三后協心同底于道豈虛辭哉愚謂或曰成湯革夏未幾繼以太甲敗度敗禮伊尹居之桐者三年夏之餘民帖然安靜伊尹輔商不見有區處夏人事何其易也武王克商繼以武庚之叛周公成王康王所以區處殷人今見於大誥洛誥多士多方君陳畢命諸書何其難也豈夏之民醇至商獨頑歟得非湯僅放桀武王乃殺紂成王又殺武庚商之餘民豈無忠臣義士為之痛心疾首者乎況又辟管叔於商骨肉至親尚猶不免何以服讎民哉所以紛紛久而不定歟愚曰不然湯武於桀紂同謂之伐桀敗而遁因放之巢紂敗而死遂謂之殺乃紂罪浮於桀非武不仁於湯也紂旣死立其子以奉其祀終武之世無叛意武崩成幼管蔡流言以王室至親反率前代餘孽以叛由此一動而不復靜則管叔之罪也故曰民不靜亦惟在王宫邦君室葢謂亂始於汝而禍延於我管叔不叛則武庚不誅以此不服而非讎於武王成王也然其所以乆而未革者則以殷俗尚質其𡚁也易惑而難曉盤庚遷都爲民利耳浮言胥動至煩三書之訓諭猶父兄之訓子弟尚且如是況視鄰人爲讎者於其言肯遽從乎雖然無殷人之頑不見周家之仁錮陰沍寒終消融於春風和氣中嗚呼仁哉嗚呼仁哉
  君牙君牙臣名穆王命君牙爲大司徒此其誥命也今文無古文有輯録淳問君牙冏命等篇見得穆王氣象甚好而後來乃有車轍馬迹馳天下之意如何先生曰此篇乃内史之屬所作猶今之翰林作制誥然如君陳周官蔡仲之命㣲子之命等篇亦是當時此等文字自有格子首呼其名而告之末又爲嗚呼之辭以戒之篇篇皆然觀之可見纂註吕氏曰穆王書三篇君牙冏命初年書也呂刑末年書也中雖放逸不克保其始之祗畏然暮年哀敬初心復還舜命契爲司徒止一語而君牙贅書至一篇世降而文勝也然周家之典刑文獻在焉
  王若曰嗚呼君牙惟乃祖乃父世篤忠貞服勞王家厥有成績紀于太常王穆王也康王孫昭王子周禮司勲云凡有功者銘書於王之太常司常云日月爲常畫日月於旌旗也惟予小子嗣守文武成康遺緒亦惟先王之臣克左右亂四方心之憂危若蹈虎尾涉于春冰緒統緒也若蹈虎尾畏其噬若渉春冰畏其陷言憂危之至以見求助之切也纂註新安胡氏曰先王或作先正孔註亦惟父祖之臣正作先正東齋云先正説見説命是作先正姑從孔註今命爾予翼作股肱心膂纘乃舊服無忝祖考膂脊也舊服忠貞服勞之事忝辱也欲君牙以其祖考事先王者而事我也𢎞敷五典式和民則爾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爾之中𢎞敷者大而布之也式和者敬而和之也則有物有則之則君臣之義父子之仁夫婦之别長幼之序朋友之信是也典以設敎言故曰𢎞敷則以民彞言故曰式和此司徒之敎也然敎之夲則在君牙之身正也中也民則之體而人之所同然也正以身言欲其所處無邪行也中以心言欲其所存無邪思也孔子曰子率以正孰敢不正周公曰率自中此告君牙以司徒之職也纂註葉氏曰示以正在身復其中在心此言教之夲張氏曰和民則在我而已惟正與中民則和矣陳氏大猷曰以其常行而不可易謂之典以其截然而不可越謂之則敎之理雖不外乎人之性然敎之本則在君牙之身與心正者容有不中中則無有不正身之正勉强脩飭者能之心之中非存養純熟不能也故穆王旣欲君牙正身以率民身之正尤欲其存心之中以感民心之中則民則和五典敦矣敷典和則因民心之同得者敎之爾正爾中即吾心之先得者率之也於身先言爾於心先言民互文耳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厥惟艱哉思其艱以圖其易民乃寧祁大也暑雨祁寒小民怨咨自傷其生之艱難也厥惟艱哉者歎小民之誠爲艱難也思念其難以圖其易民乃安也艱者飢寒之艱易者衣食之易司徒敷五典擾兆民兼教養之職此又告君牙以養民之難也嗚呼丕顯哉文王謨丕承哉武王烈啓佑我後人咸以正罔缺爾惟敬明乃訓用奉若于先王對揚文武之光命追配于前人丕大謨謀烈功也文顯於前武承於後曰謨曰烈各指其實而言之咸以正者無一事不出於正咸罔缺者無一事不致其周密若順對答配匹也前人君牙祖父纂註唐孔氏曰文始謀造周故美其謀武功業成就故美其業張氏曰先王指成康新安陳氏曰光命即顯謨武烈不過承文謨雖烈亦謨也所以於文武總言光命也文武之光命成康已對揚之今又能奉若成康所以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文武之意也如此則君牙可追配其祖父矣舜命契爲司徒不過曰敬敷五敎在寛今穆王命君牙其詳雖至一篇其要不出舜之一語前曰𢎞敷五典式和民則敷五敎在寛也此曰敬明乃訓敬敷五敎也帝舜此言豈惟穆王不能易萬世掌敎者不能易也王若曰君牙乃惟由先正舊典時式民之治亂在兹率乃祖考之攸行昭乃辟之有乂先正君牙祖父也君牙由祖父舊職而是法之民之治亂在此而已法則治否則亂也循汝祖父之所行而顯其君之有乂復申戒其守宗法以終之案此篇專以君牙祖父爲言曰纘舊服曰由舊典曰無忝曰追配曰由先正舊典曰率祖考攸行然則君牙之祖父嘗任司徒之職而其賢可知矣惜載籍之無𫝊也陳氏曰康王時芮伯爲司徒君牙豈其後邪纂註蘇氏曰先正周召畢公之徒 愚謂司徒職在掌敎敷五典擾兆民所當爲也蓋必先敎之以倫理明然後治之而爭奪息苟非以敎化爲急先務則爲之民者冥行罔覺卒犯刑辟是所謂罔民以陷罪也爲民父母豈忍爲之哉穆王肆其侈心所至將有車轍馬迹而猶知以大司徒爲重此所以雖荒而不至於亡歟
  冏命穆王命伯冏爲太僕正此其誥命也今文無古文有呂氏曰陪僕暬御之臣後世視爲賤品而不之擇者曾不知人主朝夕與居氣體移養常必由之潛消黙奪於冥冥之中而明爭顯諌於昭昭之際抑末矣自周公作立政而歎綴衣虎賁知恤者鮮則君德之所繫前此知之者亦罕矣周公表而出之其選始重穆王之用太僕正特作命書至與大司徒畧等其知本哉纂註蘇氏曰昭王南征不復至齊桓乃以問楚是終穆王之世君弑而賊不討也王終無憤耻之心乃欲車轍馬迹周於天下今觀君牙伯冏二書皆無哀痛慘怛之意但曰嗣先王宅丕后而已非祭公謀父以祈招之詩收王放心王其不沒乎張氏曰伯冏之爲太僕正穆王馳騁天下而不能正救者也然三復斯篇其言殷勤懇惻何也曰唐德宗何人哉陸贄作奉天詔書山東父老爲之感泣則三篇之命豈非當時仁人君子閔王之無志故脩辭立誠以勸勵其臣下歟復齋董氏曰夫子何爲録之曰聖人不以人廢言亦取秦穆悔過之意
  王若曰伯冏惟予弗克于德嗣先人宅丕后怵惕惟厲中夜以興思免厥愆伯冏臣名穆王言我不能於德繼前人居大君之位恐懼危厲中夜以興思所以免其咎過纂註復齋董氏曰穆王命君牙曰心之憂危若蹈虎尾命伯冏曰怵惕惟厲此即位之初知以父讎爲耻故言如此然終穆王之世復讎之事無聞焉二篇之書豈果出穆王之口也哉昔在文武聰明齊聖小大之臣咸懐忠良其侍御僕從罔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欽發號施令罔有不臧下民祗若萬邦咸休侍給侍左右者御車御之官僕從太僕羣僕凡從王者承承順之謂弼正救之謂雖文武之君聰明齊聖小大之臣咸懐忠良固無待於侍御僕從之承弼者然其左右奔走皆得正人則承順正救亦豈小補哉纂註陳氏大猷曰聰明自其質之生知者言之齊聖自其德之充於極至者言之出入起居發號施令就太僕職掌而言蓋太僕掌正王之服位出入王之大命掌諸侯之復逆復王之答報逆下之敷奏君之起居號令皆與有職焉呂氏曰文武動容周旋何嘗不中禮號令何嘗不善今必先言近臣承弼之功而後及此蓋左右交脩近臣之常職而内外交相養亦聖人不已之誠也又曰世主出入起居漫不加省徒欲謹於議令之時所謂咸其輔頰舌感人之末者也民若邦休豈口舌所能辦哉林氏曰左右近習非人則朝夕漸染入於邪僻而不自知大臣雖賢君心已蠧矣故須小大忠良必羣僕皆正人而後可惟予一人無良實賴左右前後有位之士匡其不及繩愆糾謬格其非心俾克紹先烈無良言其質之不善也匡輔助也繩直糾正也非心非僻之心也先烈文武也輯録問格其非心之格訓正恐是如格式之格以此律人之不正者否先生曰今人如言合格只是將此一物格其不正者如格其非心是説得深者大人格君心之非是説得淺者銖纂註陳氏大猷曰文武猶資左右况予之無良乎匡救其惡而不知格其心則止於東而生於西惟格其非心則拔本塞源末流自善今予命汝作大正正于羣僕侍御之臣懋乃后德交脩不逮大正太僕正也周禮太僕下大夫也羣僕謂祭僕𨽻僕戎僕齊僕之類穆王欲伯冏正其羣僕侍御之臣以勉進君德而交脩其所不及或曰周禮下大夫不得爲正漢孔氏以爲太御中大夫葢周禮太御最長下又有羣僕與此所謂正於羣者合且與君同車最爲親近也纂註張氏曰公卿進見有時僕御䙝近無閒有時者見其尊嚴無閒者知其情性方其進見君臣之分甚嚴未易犯其顔色及其䙝近君臣之情無閒故可糾其過失救過於無閒之時易爲力救過於己發之後難爲功懋德交脩正侍御僕從之職也慎簡乃僚無以巧言令色便僻側媚其惟吉士巧好令善也好其言善其色外飾而無質實者也便者順人之所欲辟者避人之所惡側者姦邪媚者諛悦小人也吉士君子也言當謹擇汝之僚佐無任小人而惟用君子也又案此言謹簡乃僚則成周之時凡爲官長者皆得自舉其屬不特辟除府史胥徒而已纂註呂氏曰治有體統王雖急於求助苟徧擇之則叢脞矣故命一伯冏作大正使精擇其僚固不待王親擇也此爲治之體統也陸贄在唐欲使諸司長官各舉其屬亦庶幾有見於此張氏曰其惟吉士見巧令便媚爲凶人也僕臣正厥后克正僕臣䛕厥后自聖后德惟臣不德惟臣自聖自以爲聖也僕臣之賢否係君德之輕重如此呂氏曰自古小人之敗君德爲昬爲虐爲侈爲縱曷其有極至於自聖猶若淺之爲害穆王獨以是蔽之者葢小人之蠱其君必使之虛美熏心傲然自聖則謂人莫己若而欲予言莫之違然後法家拂士日逺而快意肆情之事亦莫或齟齬其間自聖之證旣見而百疾從之昬虐侈縱皆其枝葉而不足論也爾無昵于憸人充耳目之官迪上以非先王之典汝無比近小人充我耳目之官導君上以非先王之典葢穆王自量其執德未固恐左右以異端進而蕩其心也非人其吉惟貨其吉若時瘝厥官惟爾大弗克祗厥辟惟予汝辜戒其以貨賄任羣僕也言不於其人之善而惟以貨賄爲善則是曠厥官汝大不能敬其君而我亦汝罪矣纂註呂氏曰後世近習更相表裏鮮不以利合捨人才而論貨賄近習之通𡚁也自盤庚總貨寳之戒至此復見之成湯文武之隆未數數以貨防其臣也其商周之衰乎陳氏經曰穆王於此及呂刑皆言貨亦可見其風俗之漸衰矣王曰嗚呼欽哉永弼乃后于彞憲彞憲常法也呂氏曰穆王卒章之命望於伯冏者深且長矣此心不繼造父爲御周遊天下將必有車轍馬跡導其侈者果出於僕御之間抑不知伯冏猶在職乎否也穆王豫知所戒憂思深長猶不免躬自蹈之人心操捨之無常可懼哉纂註王氏曰近習之臣不患其不能將順而莫之承惟患其不能正救而莫之弼故在先王則稱其承弼在己則責之以永弼而不及於承焉
  呂刑呂侯爲天子司宼穆王命訓刑以誥四方史録爲篇今文古文皆有 案此篇専訓贖刑葢本舜典金作贖刑之語今詳此書實則不然葢舜典所謂贖者官刑學校之刑爾若五刑則固未嘗贖也五刑之寛惟處以流鞭扑之寛方許其贖今穆王贖法雖大辟亦與其贖免矣漢張敞以討羌兵食不繼建爲入穀贖罪之法初亦未嘗及夫殺人及盜之罪而蕭望之等猶以爲如此則富者得生貧者獨死恐開利路以傷治化曽謂唐虞之世而有是贖法哉穆王巡遊無度財匱民勞至其末年無以爲計乃爲此一切權宜之術以歛民財夫子録之葢亦示戒然其一篇之書哀矜惻怛猶可以想見三代忠厚之遺意云爾又案書𫝊引此多稱甫刑史記作甫侯言於王作脩刑辟呂後爲甫歟輯録呂刑一篇如何穆王說得散漫直從苖民蚩尤爲始作亂道起若説道都是古人元文如何出於孔氏者多分明易曉出於伏生者都難理會賀孫問贖刑所以寛鞭扑之刑則呂刑之贖刑如何曰呂刑葢非先王之法也故程子有一䇿問云商之盤庚周之呂刑聖人載之於書其取之乎抑將垂戒後世乎廣蔡仲黙論五刑不贖之意先生曰是穆王方有贖法嘗見蕭望之言古不贖刑某甚疑之後來方省得贖刑不是古因取望之𫝊看畢曰説得也無引證義剛義剛問鄭敷文所謂甫刑之意是否先生曰便是他們都不去考那贖刑如古之金作贖刑只是刑之輕者如流宥五刑之屬皆是流竄但有鞭作官刑扑作敎刑便是法之輕者故贖想見那穆王胡做到那晚年無錢使後撰出那般法來聖人也是志法之變處但是他其中論不可輕於用刑之類有許多好説話不可不知耳纂註唐孔氏曰書𫝊引此篇語多稱甫刑者呂侯子孫後改封甫如詩之生甫及申不與我戍甫穆王時未有甫名後人以子孫國號名之追稱甫刑若叔虞封唐子孫封晉而史記作晉世家林氏曰呂與甫猶荆與楚殷與商王氏炎曰此書穆王之言而名呂刑者呂侯爲王司宼言於王王命之參定刑書乃推作刑之意以訓四方司政典刑者故以呂刑名之
  惟呂命王享國百年耄荒度作刑以詰四方惟呂命與惟說命語意同先此以見訓刑爲吕侯之言也耄老而昬亂之稱荒忽也孟子曰從獸無厭謂之荒穆王享國百年車轍馬跡遍於天下故史氏以耄荒二字發之亦以見贖刑爲穆王耄荒所訓耳蘇氏曰荒大也大度作刑猶禹曰予荒度士功荒當屬下句亦通然耄亦貶之之辭也輯録東坡解吕刑王享國百年耄作一句荒度作刑作一句甚有理德明纂註陳氏大猷曰惟呂命此句疑有闕文孔氏曰王享國百年耄亂荒忽度時世所宜訓刑以治四方唐孔氏曰記云八十九十曰耄是耄荒爲年老周本紀云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立五十五年崩無逸言其享國皆謂在位之年此乃從王生年而數文不害意不與彼同新安陳氏曰王享國百年耄荒如舜典云朕在位三十有三載耄期耳當百年耄荒之時而能裁度作刑以詰四方乃見其篤老而尚精明仁厚非真耄亂荒迷也荒度雖有益稷語可證然士功可言荒度作刑何荒度之有蔡氏只存蘇曰於下以備一説得之矣詰如詰姦慝之詰王曰若古有訓蚩尤惟始作亂延及于平民罔不寇賊鴟義姦宄奪攘矯䖍言鴻荒之世渾厚敦龎蚩尤始開暴亂之端驅扇熏炙延及平民無不爲寇爲賊鴟義者以鴟張跋扈爲義矯䖍者矯詐䖍劉也苗民弗用靈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殺戮無辜爰始淫爲劓刵椓黥越茲麗刑並制罔差有辭苗民承蚩尤之暴不用善而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名之曰法以殺戮無罪於是始過爲劓鼻刵耳椓竅黥靣之法於麗法者必刑之並制無罪不復以曲直之辭爲差别皆刑之也民興胥漸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詛盟虐威庶戮方告無辜于上上帝監民罔有馨香德刑發聞惟腥泯泯昬也棼棼亂也民相漸染爲昬爲亂無復誠信相與反覆詛盟而已虐政作威衆被戮者方各告無罪於天天視苖民無有馨香德而刑戮發聞莫非腥穢呂氏曰形於聲嗟窮之反也動於氣臭惡之熟也馨香陽也腥穢隂也故德爲馨香而刑發腥穢也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報虐以威遏絶苗民無世在下皇帝舜也以書考之治苗民命伯夷禹稷臯陶皆舜之事報苖之虐以我之威絶滅也謂竄與分北之類遏絶之使無繼世在下國纂註孔氏曰九黎之君號曰蚩尤為鴟梟之義三苖之君習蚩尤之惡頑凶虐民蚩尤黄帝所滅三苖帝堯所誅言異世而同惡皇帝帝堯也 史記五帝本紀神農氏衰諸侯侵伐蚩尤最強暴黄帝與蚩尤戰於涿鹿之野殺之諸侯尊黄帝為天子唐孔氏曰楚語云少昊氏之衰九黎亂徳顓帝受之使復舊常則九黎在少昊之末非蚩尤也楚語又云三苖復九黎之徳鄭氏以苖民即九黎之後顓帝誅九黎至其子孫為三國有罪者無辭無罪者有辭苖民斷獄並皆罪之無差簡有直辭者 蘇氏曰鴟義以鷙殺為義如後世所謂俠也 陳氏曰罔中於信無中心出於誠信者信不由中也無馨香之徳而發聞者惟腥穢之虐刑觀二始字見蚩尤為作亂之始而苖民為淫刑之始 張氏曰方並也猶方舟之方 新安陳氏曰蚩尤苖民前後隔逺不必以九黎混雜言之二孔鄭氏之説皆未敢信又案吕氏謂古未有五刑自苖民制之然後聖人始不得已而用之非也舜典稱象以典刑流宥五刑下文方及誅四凶三苖居一焉葢五刑其來乆矣豈有苖民始作五刑舜乃效尤用之之理鄭殺鄧析而用其竹刑𫝊猶譏之孰謂舜以三苖虐威而竄其身乃效其虐威而用其法乎曰作五虐之刑曰淫為劓刵㧻黥曰虐與淫可見非即古之五刑必又暴虐淫過用之或如紂之炮烙剖心孫皓之鑿人目剥人靣之類耳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帝王二千年相承莫之能改而謂始於苖民乎使果創始於苖民穆王方諄諄以苖民為戒乃遵用其法乎不然必矣乃命重黎絶地天通罔有降格羣后之逮在下明明棐常鰥寡無葢重少昊之後黎髙陽之後重即羲黎即和也吕氏曰治世公道昭明為善得福為惡得禍民曉然知其所由則不求之𣺌茫冥昧之間當三苖昏虐民之得罪者莫知其端無所控訴相與聽於神祭非其鬼天地人神之典雜揉凟亂此妖誕之所以興人心之所以不正也在舜當務之急莫先於正人心首命重黎脩祀典天子然後祭天地諸侯然後祭山川高卑上下各有分限絶地天之通嚴幽明之分焄蒿妖誕之説舉皆屏息羣后及在下之羣臣皆精白一心輔助常道民卒善而得福惡而得禍雖鰥寡之㣲亦無有蓋蔽而不得自伸者也 案國語曰少皥氏之衰九黎亂德民神雜揉家爲巫史民瀆齊盟禍災荐臻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北正黎司地以屬民使無相侵瀆其後三苖復九黎之德堯復育重黎之後不忘舊者使復典之纂註唐孔氏曰羲是重之子孫和是黎之子孫司天屬神司地屬民者令神與天在上民與地在下定上下之分使民神不雜則祭享有度 蘇氏曰自苗民瀆於詛盟人神相亂虢之亡也有神降於莘即此類也張氏曰𫝊曰國將興聽於民將亡聽於神三苗之俗以詛盟爲事是聽命於神也姦人每假此以作亂如漢末張角謀叛一日同起者三十六方張魯起兵亦以五斗米首過於神誘人皆是也絶地天通罔有降格者絶在地之民使人不得以妖術格在天之神絶在天之神使人不得假其名字以降於在地之民 龜山楊氏曰揚子云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羲近重和近黎羲和非重黎也近之而已重黎司天地之官也羲和日時之官也春夏陽也故羲近重秋冬陰也故和近黎 呂氏曰治世神怪所以不興者只爲善惡分明自然不求之神亂世善惡不明自然専言神怪言鬼言命 新安陳氏曰此非専重黎之力亦由朝之羣后及在下之衆臣明顯明之理使人不惑於茫昧之說輔經常之道使人不撓於妖怪之習雖窮民亦無蔽葢而不得自伸者民心坦然無疑而不復求之於神此重黎所以得舉其職也葢人惟昧正理悖常道而後惑神怪亂祀典明明棐常乃絶地天通之本也使人心未知顯明之理未順彞常之經則必惑於冥昧撓於怪異重黎雖禁絶之未易行也惟明明棐常人心先正自將求之明而不求之幽於其常而不於其怪絶地天通庶其易於絶乎又案北正黎或作火正黎北字與火字相似又黎以北正兼火正黎即祝融也所以祕註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曰北正黎即火正黎也北正對南正爲是皇帝清問下民鰥寡有辭于苗德威惟畏德明惟明清問虛心而問也有辭聲苗之過也苗以虐爲威以察爲明帝反其道以德威而天下無不畏以德明而天下無不明也乃命三后恤功于民伯夷降典折民惟刑禹平水土主名山川稷降播種農殖嘉榖三后成功惟殷于民恤功致憂民之功也典禮也伯夷降天地人之三禮以折民之邪妄蘇氏曰失禮則入刑禮刑一物也伯夷降典以正民心禹平水土以定民居稷降播種以厚民生三后成功而致民之殷盛富庶也吳氏曰二典不載有兩刑官葢𫝊聞之謬也愚意臯陶未爲刑官之時豈伯夷實兼之歟下文又言伯夷播刑之迪不應如此謬誤士制百姓于刑之中以敎祗德命臯陶爲士制百姓於刑辟之中所以檢其心而敎以祗德也 吳氏曰臯陶不與三后之列遂使後世以刑官爲輕後漢楊賜拜廷尉自以代非法家言曰三后成功惟殷于民臯陶不與葢吝之也是後非獨人臣以刑官爲輕人君亦以爲輕矣觀舜之稱臯陶曰刑期于無刑民協于中時乃功又曰俾予從欲以治四方風動惟乃之休其所繫乃如此是可輕哉呂氏曰呂刑一篇以刑爲主故厯叙本末而歸之於臯陶之刑勢不得與伯夷禹稷雜稱言固有賔主也穆穆在上明明在下灼于四方罔不惟德之勤故乃明于刑之中率乂于民棐彞穆穆者和敬之容也明明者精白之容也灼於四方者穆穆明明輝光發越而四達也君臣之德昭明如是故民皆觀感動盪爲善而不能自已也如是而猶有未化者故士師明於刑之中使無過不及之差率乂於民輔其常性所謂刑罰之精華也輯録率乂於民棐彞是率治於民非常之事賀孫纂註夏氏曰九州各有名山大川爲之主名如揚州山有會稽川曰三江之類 呂氏曰苖旣遏絶而猶有辭於苖葢苖在舜世叛服不常元惡遏絶餘孽猶存或竄或分北或徂征考之書可見當時承蚩尤之𡚁妖誕怪神深溺人心重黎絶地天通固區别其大分矣然蠱惑之乆未易遽勝伯夷復降天地人之祀典使知天地之性鬼神之德森然各有明法向之蠱惑消蕩不留所謂折民於刑也自不知本者觀之平水播穀若所急而降典可緩抻不知人心不正胥爲禽夷雖有土安得而居有粟安得而食伯夷降典先其本也後之知道者亦謂去神祠然後人爲善其㫖㣲矣自伯夷之典迄臯陶之刑制度文爲之具也自穆穆在上明明在下至率乂於民棐彞精神心術之運也苟無其本則前數者不過卜祝工役農圃胥史之事耳新安陳氏曰鰥寡得言其害於清問之下其無葢可知表記引德威惟畏德明惟明繼之曰非虞帝其孰能如是乎則皇帝爲舜明矣夫舜不輕於用刑也先命重黎絶地天䙝瀆之禮次首命伯夷降天地人之禮又命禹除民害稷興民利夫然後始命臯陶以刑且本之以威明之德繼期民以祗德勤德刑之夲必主於德而刑之用必合於中德與中爲呂刑一篇之綱領繼此曰惟克天德曰以成三德曰有德惟刑無非以德爲夲也曰觀於五刑之中曰中聽獄之兩辭曰罔非在中曰咸庶中正曰非德於民之中曰咸中有慶無非以中爲用也刑必合於中而後刑即所以爲德以此意讀呂刑其庶幾乎典獄非訖于威惟訖于富敬忌罔有擇言在身惟克天徳自作元命配享在下訖盡也威權勢也富賄賂也當時典獄之官非惟得盡法於權勢之家亦惟得盡法於賄賂之人言不爲威屈不爲利誘也敬忌之至無有擇言在身大公至正純乎天德無豪髮不可舉以示人者天德在我則大命自我作而配享在下矣在下者對天之辭葢推典獄用刑之極功而至於與天爲一者如此纂註孔氏曰言堯時主獄非絶於威惟絶於富世治貨賄不行 夏氏曰威不當絶是汝所當敬而用之者富不可不絶是汝所當忌而不用者行之汝身皆可言之於口不必擇而後言則汝之所爲無瑕可指矣是能與天合德則天與以善命豈私於我實我自有以致之故曰自作元命如此則典獄之官身雖在下而仰合天德如所謂配天其澤仰當天意如所謂克享天心謂之配享在下豈不信哉呂氏曰訖者不行之謂典獄不得行其公者非爲威脅則爲利誘欲威不能屈富不能淫惟在敬忌無擇言在身而已用刑至是則功在王室祭於大烝配享無窮矣張氏曰穆王戒典獄諄諄以富貨言當時風俗衰敝可知敬則善心生忌則惡念滅陳氏經曰天德無私威富之事絶於外敬忌之誠存於中此無私之天德也死生壽夭之命乃天以制斯人者今典獄者德與天一則制生人之大命不在天而在我矣天能制人之大命典獄者亦能制人之大命豈非在下而與天配合乎自作元命猶言自貽哲命新安陳氏曰此一節孔氏以爲言堯時主獄者帝世安有務富鬻獄事呂氏以爲穆王戒當時典獄者良是敬忌如康誥文王之敬忌畏忌敬之一事也罔有擇言口無擇言也言行相表裏罔有擇言在身並身無擇行者矣典獄之事天實臨之非惟天實臨之吾身即天也配享在下與苗之無世在下對典獄者欲配享在下不至如苗之無世在下何𪫟於富威而不加之敬忌乎念念知有天在上且知天實在吾一心中斯為得之 愚謂穆王諄諄以慎刑諭戒臣下而五刑皆有贖貨莫甚焉可謂不揣其本而齊其末者矣王曰嗟四方司政典獄非爾惟作天牧今爾何監非時伯夷播刑之廸其今爾何懲惟時苖民匪察于獄之麗罔擇吉人觀于五刑之中惟時庶威奪貨斷制五刑以亂無辜上帝不蠲降咎于苗苖民無辭于罰乃絶厥世司政典獄漢孔氏曰諸侯也爲諸侯主刑獄而言非爾諸侯爲天牧養斯民乎爲天牧民則今爾何所監懲所當監者非伯夷乎所當懲者非有苗乎伯夷播刑以啓廸斯民捨臯陶而言伯夷者探本之論也麗附也苖民不察於獄辭之所麗又不擇吉人俾觀於五刑之中惟是貴者以威亂政富者以貨奪法㫁制五刑亂虐無罪上帝不蠲貸而降罰於苖苗民無所辭其罰而遂殄滅之也纂註陳氏大猷曰惟吉人能慈祥哀矜察刑之中理而不妄用察獄旣不得其情任獄又不得其人是人與法俱弊也 新安陳氏曰此因土章言苗民及虞廷之刑而欲典獄者有所監懲也伯夷典禮而言播刑之迪實難强通或謂降典以折絶民於刑是乃伯夷播刑之道未知是否庶威奪貨蔡氏分説與上文訖威訖富相照應優於諸家不蠲不蠲潔其所爲也陳氏大猷曰自古酷吏如郅都寗成嚴延年王溫舒周興來俊臣之流未有不反中其身及其子孫者上帝不蠲而絶厥世古今一律也王曰嗚呼念之哉伯父伯兄仲叔季弟幼子童孫皆聽朕言庶有格命今爾罔不由慰日勤爾罔或戒不勤天齊于民俾我一日非終惟終在人爾尚敬逆天命以奉我一人雖畏勿畏雖休勿休惟敬五刑以成三徳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其寧惟永此告同姓諸侯也格至也參錯訊鞫極天下之勞者莫若獄苟有毫髮怠心則民有不得其死者矣罔不由慰日勤者爾所用以自慰者無不以日勤故職舉而刑當也爾罔或戒不勤者刑罰之用一成而不可變者也苟頃刻之不勤則刑罰失中雖深戒之而已施者亦無及矣戒固善心也而用刑豈可以或戒也哉且刑獄非所恃以為治也天以是整齊亂民使我為一日之用而已非終即康誥大罪非終之謂言過之當宥者惟終即康誥小罪惟終之謂言故之當辟者非終惟終皆非我得輕重惟在夫人所犯耳爾當敬逆天命以承我一人畏威古通用威辟之也休宥之也我雖以為辟爾惟勿辟我雖以為宥爾惟勿宥惟敬乎五刑之用以成剛柔正直之徳則君慶於上民賴於下而安寧之福永乆而不替矣纂註唐孔氏曰格訓至至命不知何命鄭云格登也登命謂壽考 蘇氏曰庶以格天命 新安胡氏曰下文有敬逆天命此則當云庶幾有以感格天命 陳氏經曰爾當以日勤為安不至於以不勤為戒戒不勤則心有作輟而不能日勤矣天以刑齊民天不能自為之故以俾我然天之愛民其心無窮我當兢兢業業不以以一日遂終其事相與以終之於無窮者猶有望於人則吾敬刑之心始有所託是此心無窮已處即天意也爾尚敬迎天命以奉我一人用刑之際人雖畏服我猶以為未足畏人雖稱美我猶以為未足美若然則此心常無已方能承人君愛民無窮之心方能合上天愛民無窮之心此豈非安於日勤者之所能為哉 息齋余氏曰天齊至在人且從孔説俾我句一曰連下句 呂氏曰人所畏勿畏人所休勿休心不外用惟敬五刑 夏氏曰於五刑所當重者重無愧於三徳之剛而剛不至於太苛所當輕者輕無愧於三徳之柔而柔不至 於太縱介輕重之間者無愧於三徳之正直而正直不至於偏倚如是則足以敬迎天命矣 新安陳氏曰此章言刑出於天天俾之我故望爾逆天命以奉我所以承天者勤也敬也能勤能敬則刑非刑也德也刑非刑也福也可不念哉非終惟終陳氏説貫穿有味合備一説王曰吁來有邦有土告爾祥刑在今爾安百姓何擇非人何敬非刑何度非及有民社者皆在所告也夫刑凶器也而謂之祥者刑期無刑民協於中其祥莫大焉及逮也漢世詔獄所逮有至數萬人者審度其所當逮者而後可逮之也曰何曰非問答以發其意以明三者之决不可不盡心也纂註張氏曰此並同姓異姓諸侯而戒之 蘇氏曰罪非已造爲人所累曰及秦漢間謂之逮獄吏以不遺支黨爲忠以多逮廣繫爲利漢大獄有逮萬人者國之安危運祚長短咸寄於此 新安胡氏曰刑而曰祥以好生之德寓焉擇人敬刑而謹所及則民安矣民安則刑可言祥矣兩造具備師聽五辭五辭簡孚正于五刑五刑不簡正于五罰五罰不服正于五過兩造者兩爭者皆至也周官以兩造聽民訟具備者辭證皆在也師衆也五辭麗於五刑之辭也簡核其實也孚無可疑也正質也五辭簡核而可信乃質於五刑也不簡者辭與刑參差不應刑之疑者也罰贖也疑於刑則質於罰也不服者辭與罰又不應也罰之疑者也過誤也疑於罰則質於過而宥免之也纂註張氏曰兩造非偏辭師聽非偏見一人獨聽恐聰明有不及思慮有不至必衆聽之也 呂氏曰獄辭所及固欲審度而兩造詞證復欲具備葢不當逮者不可擾一人當逮者不可闕一人又曰古者因情而求法故有不可入之刑後世移情而合法故無不可加之罪五過之疵惟官惟反惟内惟貨惟來其罪惟均其審克之疵病也官威勢也反報德怨也内女謁也貨賄賂也來干請也惟此五者之病以出入人罪則以人之所犯坐之也審克者察之詳而盡其能也下文屢言以見其丁寧忠厚之至疵於刑罰亦然但言於五過者舉輕以見重也纂註孔氏曰五過之病或嘗同官位或詐反囚辭或内親用事或行貨枉法或舊相往來皆病所在出入人罪使在五過罪與犯法者同 呂氏曰刑降而爲罰罰降而爲過然以私而故縱則又非天討也故縱之疵病有此五者又曰審者察之盡其心克者治之盡其力五刑之疑有赦五罰之疑有赦其審克之簡孚有衆惟貌有稽無簡不聽具嚴天威刑疑有赦正於五罰也罰疑有赦正於五過也簡核情實可信者衆亦惟考察其容貌周禮所謂色聽是也然聽獄以簡核爲本苟無情實在所不聽上帝臨汝不敢有毫髮之不盡也纂註夏氏曰簡孚有衆即前師聽五辭五辭簡孚之意而此簡孚之法又當惟貌有稽辭或可偽而貌不可掩不正則眊有愧則泚於此稽之不得遁矣苟無可簡核則疑獄明矣此在所不必聽竟捨之可也 張氏曰具俱也謂上所言皆敬天威也墨辟疑赦其罰百鍰閱實其罪劓辟疑赦其罰惟倍閱實其罪剕辟疑赦其罰倍差閱實其罪宫辟疑赦其罰六百鍰閲實其罪大辟疑赦其罰千鍰閱實其罪墨罰之屬千劓罰之屬千剕罰之屬五百宫罰之屬三百大辟之罰其屬二百五刑之屬三千上下比罪無僭亂辭勿用不行惟察惟法其審克之墨刻顙而湼之也劓割鼻也剕刖足也宫淫刑也男子割勢婦人幽閉大辟死刑也六兩曰鍰閱視也倍二百鍰也倍差倍而又差五百鍰也屬類也三千總計之也周禮司刑所掌五刑之屬二千五百刑雖増舊然輕罪比舊爲多而重罪比舊爲減也比附也罪無正律則以上下刑而比附其罪也無僭亂辭勿用不行未詳或曰亂辭辭之不可聽者不行舊有是法而今不行者戒其無差誤於僭亂之辭勿用今所不行之法惟詳明法意而審克之也 今案臯陶所謂罪疑惟輕者降一等而罪之耳今五刑疑赦而直罰之以金是大辟宫剕劓墨皆不復降等用矣蘓氏謂五刑疑各入罰不降相因古制非也舜之贖刑官府學校鞭扑之刑耳夫刑莫輕於鞭扑入於鞭扑之刑而又情法猶有可議者則是無法以治之故使之贖特不欲遽釋之也而穆王之所謂贖雖大辟亦贖也舜豈有是制哉詳見篇題纂註陳氏曰此下言贖法載於法謂之刑加於人謂之辟犯墨辟而情罪之可疑者則赦之使贖其罰則罰之納贖也然必檢閱核實其罪使與罰相當不可苟也下倣此 夏氏曰每條必言閱實其罪恐聽者或不詳其意止閲實其一而忽其他故不嫌其費辭也孔氏曰序五刑先輕轉至重者事之宜五刑疑各入罰不降相因古之制也别言罰屬合言刑屬明刑罰同屬互見其義呂氏曰墨劓所増皆輕刑宮所損二百大辟所損三百皆重刑也剕無増損居輕重之間者也輕罪則多於前重罪則損於舊觀其目則哀矜之意固可見觀其凡則文勝俗弊亦可推矣夏氏曰上言罰下言刑者罪實而加以法謂之刑罪疑而贖以金謂之罰互見其義以明刑罰之條其數一同也上下比罪謂於法無此條則上比重罪下比輕罪上下相比觀其所犯當與誰同然後定其輕重之法如今律無明文則許用例也然當上下比罪之時吏多因縁爲姦差錯妄亂實由以生故又戒以不可用私意而僭差妄亂其辭僭謂辭在此乃差而之彼亂謂辭夲直乃亂而爲曲也惟内察以情外合以法内外兩盡情法相推惟詳審者能之陳氏大猷曰三千者法之正條載之刑書者也刑如律比如例法有限情無窮三千之屬衆矣猶不能盡天下之情罪以此知人情無窮而法不可獨任也旣無正律復僭亂而無定辭將安所據依乎且又有此例昔嘗有之而今不可行者矣必無差亂其辭而妄比附勿用今不可行之法而强比附如漢長安賈人與渾邪王市者罪當死凡五百餘人汲黯曰愚民安所知市賈長安中而文吏以爲闌出財物如邉闗乎此類乃以不可行者比附也蘇氏曰察我心也法國法也内合我心外合國法乃爲得之唐孔氏曰古者金銀銅鐵總號爲金孔以此爲黄鐵舜典金作贖刑者則以爲黄金葢古人贖罪悉皆用銅或稱黄金或稱黄鐵上刑適輕下服下刑適重上服輕重諸罰有權刑罰世輕世重惟齊非齊有倫有要事在上刑而情適輕則服下刑舜之宥過無大康誥所謂大罪非終者是也事在下刑而情適重則服上刑舜之刑故無小康誥所謂小罪非眚者是也若諸罰之輕重亦皆有權焉權者進退推移以求其輕重之宜也刑罰世輕世重者周官刑新國用輕典刑亂國用重典刑平國用中典隨世而為輕重者也輕重諸罰有權者權一人之輕重也刑罰世輕世重者權一世之輕重也惟齊非齊者法之權也有倫有要者法之經也言刑罰雖惟權變是適而齊之以不齊焉至其倫要所在葢有截然而不可紊者矣此兩句總結上意纂註張氏曰殺人者死此上刑也然有誤殺者此適輕也則服下刑矣鬬毆不死此下刑也然有謀殺而適不死者此適重也則服上刑矣用刑豈可不問情之輕重哉至於用罰亦當權其輕重情輕則罰亦輕情重則罰亦重以情爲權而論疑罪之輕重則罰亦當矣刑權輕重以爲上下罰權輕重以爲多少陳氏曰罪重莫如殺人然所殺奴婢也非適輕乎罪輕莫如詬罵然所罵父兄也非適重乎上服非服最上刑比之下刑爲重耳陳氏大猷曰刑罰有權權人情而爲輕重也世輕世重權世變而爲輕重也王氏曰情之輕重世之治亂不同則刑罰之用當異而欲爲一法以齊之則其齊也不齊以不齊齊之則齊矣惟齊非齊以不齊齊之之謂也先後有序謂之倫衆體所㑹謂之要罰懲非死人極于病非佞折獄惟良折獄罔非在中察辭于差非從惟從哀敬折獄明啓刑書胥占咸庶中正其刑其罰其審克之獄成而孚輸而孚其刑上備有并兩刑罰以懲過雖非致人於死然民重出贖亦甚病矣佞口才也非口才辯給之人可以折獄惟溫良長者視民如傷者能折獄而無不在中也此言聽獄者當擇其人也察辭於差者辭非情實終必有差聽獄之要必於其差而察之非從惟從者察辭不可偏主猶曰不然而然所以審輕重而取中也哀敬折獄者惻怛敬畏以求其情也明啓刑書胥占者言詳明法律而與衆占度也咸庶中正者皆庶幾其無過忒也於是刑之罰之又當審克之也此言聽獄者當盡其心也若是則獄成於下而民信之獄輸於上而君信之其刑上備有并兩刑者言上其斷獄之書當備情節一人而犯兩事罪雖從重亦并兩刑而上之也此言讞獄者當備其辭也纂註蘇氏曰佞口給也口辯者服其口不服其心也從其差者察之多得其情囹圄之中何求不獲囚之言惟吏是從者不可從也林氏曰佞人禦人以口給如周亞夫詣廷尉責問曰君侯欲反何也答曰臣所買器乃𦵏器也何謂反乎吏曰君縱不反地上即反地下矣所謂佞折獄也呂氏曰理直者雖屢問無差錯理不直者十次説作十様非從惟從謂不從民之口乃所以從民之心因其差而察之不從其僞辭所以從其眞情也陳氏大猷曰從猶服也因其差而察之則真情畢見雖巧辯不服從者亦服從矣新安胡氏曰非從惟從諸説皆不甚通不如闕之林氏曰哀矜勿喜即此哀敬也哀則不忍敬則不忽 陳氏曰曰庶者見中正之爲難典獄者不當自足以爲己得中正也輸之於上備載罪法之輕重事情之本末不可闕略兩刑謂一人有兩罪一罪有二法並具上之以聽命於上不敢専也陳氏大猷曰此章首云告爾祥刑至安百姓言制刑之夲意也何擇至非及言用刑之綱領也自兩造至天威言聽獄之節奏也自墨辟至三千言贖法及刑書之定目也自上刑至有要言用刑之權變也自罰懲至克之言折獄而用法也自獄成至兩刑言結獄而奏案也反覆丁寧備矣王曰嗚呼敬之哉官伯族姓朕言多懼朕敬于刑有德惟刑今天相民作配在下明清于單辭民之亂罔不中聽獄之兩辭無或私家于獄之兩辭獄貨非寳惟府辜功報以庶尤永畏惟罰非天不中惟人在命天罰不極庶民罔有令政在于天下此總告之也官典獄之官也伯諸侯也族同族姓異姓也朕之於刑言且多懼況用之乎朕敬於刑者畏之至也有德惟刑厚之至也今天以刑相治斯民汝實任責作配在下可也明清以下敬刑之事也獄辭有單有兩單辭者無證之辭也聽之爲尤難明者無一毫之蔽清者無一點之汚曰明曰清誠敬篤至表裏洞徹無少私曲然後能察其情也亂治也獄貨鬻獄而得貨也府聚也辜功猶云罪狀也報以庶尤者降之百殃也非天不中惟人在命者非天不以中道待人惟人自取其殃禍之命爾此章文有未詳者姑闕之纂註張氏曰官伯官之長前曰自作元命配享在下今曰今天相民作配在下則獄官乃配天者也 孔氏曰今天治民人君爲配天在下當承天意無敢有受貨聽詐成私家于獄之兩辭 唐孔氏曰襄十二年左𫝊云異姓臨於外同族於襧廟故族爲同族姓爲異姓獄官致富成私家故欲無成私家于獄之兩辭 葉氏曰私家私其家也 呂氏曰不可用私意而家於獄之兩辭家云者出沒變化於兩辭之中以爲囊槖窟穴者也貨積而罪亦積乃所以聚汝辜罪之功狀 陳氏大猷曰明清以聽單辭以中而聽兩辭鬻獄而降罰非天道不中以獄乃人命生死之所在故也苟用刑不中而天罰不極至則典無所懲戒自此庶民無復蒙善政而在於天下矣任刑之大本在敬與中用心以敬爲主用法以中爲主前已論之此復提敬與中訓之後章復申以中焉 新安陳氏曰有德惟刑謂有德於民者惟此刑耳兩辭之獄每可容私家於獄如君子不家於喪之家無或以私意而求成家于獄之兩辭天報之以庶罪受貨而富若可喜計貨爲罪永可畏也惟人在命大槩謂獄之於人乃性命之所在闗繫匪輕也王曰嗚呼嗣孫今往何監非德于民之中尚明聽之哉哲人惟刑無疆之辭屬于五極咸中有慶受王嘉師監于兹祥刑此詔來世也嗣孫嗣世子孫也言今往何所監而視之非用刑成德而能全民所受之中者乎下文哲人即所當監者五極五刑也明哲之人用刑而有無窮之譽葢由五刑咸得其中所以有慶也嘉善師衆也諸侯受天子良民善衆當監視於此祥刑申言以結之也纂註蘇氏曰王耄矣諸侯多其嗣孫 孔氏曰當何監視非當立德於民爲之中正乎智人用刑有無窮之善名 呂氏曰中者呂刑之綱領也苗民罔是中者也臯陶明是中者也穆王之告司政典獄勉是中者也末章訓迪自中之外亦無他説焉今爾何所當監豈非德於民之中乎用刑者有意干譽欲以德名而不足以爲德所以爲德者必於民之中而後可也 或曰非有德於民所受之中乎民失其受中之性我以德導之使復其性是我有德於民所受之中也 陳氏大猷曰此句疑有闕文 夏氏曰屬於五極附著於五刑之極處也極者乃總要網領之地末二句總結一篇之意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未嘗不善其陷於罪惡非其夲然也故民曰嘉師刑雖主於刑人然刑姦宄所以扶善良雖曰不祥乃所以爲祥也故刑曰祥刑嘗爲之説曰民之犯刑無非惡也而謂之嘉師刑本不祥之器也而謂之祥刑能以惡爲嘉以不祥爲祥而後知用刑之道矣 新安陳氏曰折獄能繫屬於五刑之準則所以皆合乎中理而有福慶也五極或訓極爲中恐非決不曰極又曰咸中也徑指五極爲五刑亦恐未可師曰嘉師良民也刑曰祥刑良法也此申明前告爾祥刑之意而欲其鑒觀於所告之祥刑也 毅齋沈氏曰嘗讀冏命呂刑二書竊有感於人心之無常操存之不易葢穆王一人之身而此心凡三變焉方其命伯罔也旣以怵惕惟厲自儆復以格其非心責臣罔有不欽之訓嗚呼欽哉之辭其憂思深且長矣此心不繼血氣方盛馭八駿而畧四方幾至亡國前日預知儆戒者不免躬自蹈之逮其期頤篤老之際度作刑以訓四方而敬忌罔有擇言在身惟敬五刑以成三德與夫嗚呼敬哉之說三四致意焉雖周道自是而衰然冏命之書専主乎欽呂刑之書専主乎敬心法之𫝊千載猶可想也吁人心操捨存亡之變抑可畏哉 滕氏曰書之大意一中字而已允執厥中書所以始咸中有慶書所以終以此一字讀此一書迎刄而觧矣 愚案周書未有捨文武成康而不言者穆王命君牙伯冏旣然矣獨於訓刑之作無一語及之豈耄荒而遂忘其祖歟竊意其重於贖刑則非其家法所有故逺取金作贖刑以爲據孔子未定書以前舜典猶曰夏書序者謂訓夏贖刑葢本諸此則知書序决非孔子作贖刑亦非禹刑明矣且舜旣以五流而宥五刑矣鞭扑之輕者乃許以金贖所以養其愧耻之心而開以自新之路曰眚災肆赦則直赦之而已穆王乃以刑爲致罪以罰爲贖金旣謂五刑之疑有赦而又曰其罰若干鍰則雖在刑赦皆不免於罰贖五刑盡贖非鬻獄乎自是有金者雖殺人可以無死而刑者相半於道必皆無金者也中正安在哉然不見斥於孔子則猶拳拳於哀矜畏懼雖越先王之良法而美意尚存歟
  文侯之命幽王爲大戎所殺晉文侯與鄭武公迎太子宜臼立之是爲平王遷於東都平王以文侯爲方伯賜以秬鬯弓矢作䇿書命之史錄爲篇今文古文皆有纂註呂氏曰此篇作於東遷之初可以上可以下由此而上爲成康爲文武由此而下爲春秋為戰國乃世道消長升降之交會也使平王能復文武成康之遺澤則可以繼二帝三王之盛天下無復有春秋戰國矣惟平王止於苟且因循自然降為列國夫子編此書於二帝三王之後者深惜平王不能推文武之餘澤而流爲春秋戰國也法語舊典尚有一二未泯而凌遲頽墮之意已見於辭命間學者當審察而明辯也 夏氏曰古謂書自此篇以下無復王者之誥命然此乃平王初年書錫命文侯猶有天子之權苟能自是振刷周道亦未至盡墜奈何至魯隱初在位且五十年竟以不振故孔子託始隱公而春秋作焉書終文侯之命孔子猶有望於平王春秋始於隱公孔子葢絶望於平王也 新安陳氏曰此書畧無立志全不以綱常讎恥爲務其戍許戌中之師歸惠公仲子之賵雖於詩與春秋而見其非已於不能善始之書先見矣幽王之禍始於嬖襃姒而夫婦之綱紊繼於逐宜臼而父子之綱淪成於申侯招犬戎叛弑而君臣之綱埽地平王親罹其禍俱襲其失夏氏謂春秋始於隱公夫子始絶望於平王吾謂書終於文侯之命夫子葢已不滿於平王云
  王若曰父義和丕顯文武克愼明德昭升于上敷聞在下惟時上帝集厥命于文王亦惟先正克左右昭事厥辟越小大謀猷罔不率從肆先祖懐在位同姓故稱父文侯名仇義和其字不名者尊之也丕顯者言其德之所成克謹者言其德之所脩昭升敷聞言其德之所至也文武之德如此故上帝集厥命於文王亦惟爾祖父能左右昭事其君於小大謀猷無敢背違故先王得安在位纂註張氏曰天子同姓稱伯父叔父今曰父親之之甚平王將言已無耆壽俊之助故先言先王得先正之助也嗚呼閔予小子嗣造天丕愆殄資澤于下民侵戎我國家純即我御事罔或耆壽俊在厥服予則罔克曰惟祖惟父其伊恤朕躬嗚呼有績予一人永綏在位歎而自痛傷也閔憐也嗣造天丕愆者嗣位之初爲天所大譴父死國敗也殄絶純大也絶其資用惠澤於下民本旣先撥故戎狄侵陵爲我國家之害甚大今我御事之臣無有老成俊傑在厥官者而我小子又材劣無能其何以濟難又言諸侯在我祖父之列者其誰能恤我乎又歎息言有能致功予一人則可永安厥位矣蓋悲國之無人無有如上文先正之昭事而先王得安在位也輯䤸舊讀罔或耆夀俊在厥服作一句今觀古記欵識中多云俊在位則當於壽字絶句矣書説纂註呂氏曰殄資澤於下民如所謂喪亂蔑資曾莫惠我師葢推本禍亂所由邦本旣先撥也百圍之木膏液内涸然後風得而拔之未有斯民資澤未殄而戎狄能乘之者也無競維人周室所以不競又以無人之故下民之殄資澤旣爲致亂之本厥服之無耆俊又乏拯亂之助平王之失大抵求於人者重而自任者輕徒延頸企踵以朢羣臣之助而不思反身以自强燕昭小國之君耳慨然有復讎之志而士爭趨之平王豈可以罔或耆夀俊在厥服而但已哉 張氏曰永綏在位對上文先祖懐在位而言平王惟自幸永安其位卑卑以位爲樂奄然無氣如此其無有爲之志可見矣哀哉父義和汝克昭乃顯祖汝肈刑文武用㑹紹乃辟追孝於前文人汝多脩扞我于艱若汝予嘉顯祖文人皆謂唐叔即上文先正昭事厥辟者也後罔或耆壽俊在厥服則刑文武之道絶矣今刑文武自文侯始故曰肇刑文武會者合之而使不離紹者繼之而使不絶前文人猶云前寧人汝多所脩完扞衞我於艱難若汝之功我所嘉美也纂註孔氏曰戰功曰多 薛氏曰文人謂文武與詩言告於文人同刑與儀刑文王同王曰父義和其歸視爾師寧爾邦用賚爾秬鬯一卣彤弓一彤矢百盧弓一盧矢百馬四匹父往哉柔逺能邇惠康小民無荒寧簡恤爾都用成爾顯德師衆也黑黍曰秬釀以鬯草卣中尊也諸侯受錫命當告其始祖故賜鬯也彤赤盧黑也諸侯有大功賜弓矢然後得専征伐馬供武用四匹曰乘侯伯之賜無常以功大小爲度也簡者簡閲其士恤者惠恤其民都者國之都鄙也 蘇氏曰予讀文侯篇知東周之不復興也宗周傾覆禍敗極矣平王宜若衞文公越句踐然今其書乃旋旋焉與平康之世無異春秋𫝊曰厲王之禍諸侯釋位以間王政宣王有志而後効官讀文侯之命知平王之無志也愚案史記幽王娶於申而生太子宜臼後幽王嬖襃姒廢申后去太子申侯怒與繒西夷犬戎攻王而殺之諸侯即申侯而立故太子宜臼是爲平王平王以申侯立己爲有德而忘其弑父爲當誅方將以復讎討賊之衆而爲戍申戍許之舉其忘親背義得罪於天已甚矣何怪其委靡頽墮而不自振也哉然則是命也孔子以其猶能言文武之舊而存之歟抑亦以示戒於天下後世而存之歟纂註張氏曰文侯平王腹心之臣也當如周公留相朝廷而侯其子如伯禽與之圖復國讎可也乃使之歸視爾師寧爾邦其志可知可謂不知輕重者矣 或曰平王賚文侯以秬鬯得非用成王寧周公故事歟至襄王賜晉文公弓矢𫝊曰平禮也則又援此爲故事矣 呂氏曰周終於東周葢於此書見之東遷之初大讎未報王畧未復正君臣卧薪嘗膽之秋也奔亡之餘僅得苟安乃釋然遽自以爲足曰歸視爾師寧爾邦兵已罷矣曰用賚爾云云功已報矣曰往哉云云告以平世之政軍旅不復講矣曰簡恤爾都勉以本邦之治王室無復事矣嗚呼周其終於東乎林氏曰書於呂刑之下有文侯之命費誓秦誓三篇竊意周太史所藏典謨訓誥誓命之文纔至呂刑而止自時厥後厯幽厲之亂簡編不接其間如宣王中興會諸侯復竟土任賢使能南征北伐錫命韓侯申伯用張仲仲山甫其時大誥命多矣乃無一篇見於書意宣王之書必失亡於東遷之亂孔子旣取周太史所藏斷自堯典至於呂刑而於列國復得命誓三篇遂取而附益於其後案左𫝊鄭子産曰鄭書有之曰安定國家必大焉先大學舉楚書曰楚國無以爲寶惟善以爲寳是知春秋之世列國皆有書夫子周流遍觀而於晉得文侯之命於魯得費誓於秦得秦誓故以附於帝王之末歟葵初王氏曰孔子西見趙簡子及河而反又西行不到秦則文侯之命與秦誓未必於晉於秦得之也不知林説何據 愚謂此篇書體與㣲子之命蔡仲之命同其事則彼爲封建此爲錫賚耳平王幽王子宣王孫宣王承厲王之後脩車馬備器械復會諸侯於東都而周室爲之中興幽王繼之荒淫失道爲犬戎所殺平王苟能赫然發憤率天下諸侯以報不共戴天之讎則諸侯必有能敵王所愾而中興之功烈可以増光於乃祖矣不知務此東遷於洛惟晉焉依自幸於苟偷而不復念及君父自安於卑陋而不思興復王室此所以詩自黍離列爲國風而春秋始於平王則以王政自是不綱矣文侯非有方叔召虎之功平王所以深嘉之者不過曰汝多脩扞我於艱耳不知昭顯祖刑文武而紹乃辟者果若先正之克左右昭事厥辟否乎方當戡亂之際而使之歸方當圖治之時而遣之往賚以秬鬯錫以弓馬果何謂哉拳拳於爾師爾邦爾都而置我君我父我王家於不問是可忍孰不可忍而夫子猶録其書者尚以其能錫命諸侯文武之遺澤未泯特平王自不振耳費誓費地名淮夷徐戎並起爲宼魯侯征之於費誓衆故以費誓名篇今文古文皆有呂氏曰伯禽撫封於魯夷戎妄意其未更事且乘其新造之隙而伯禽應之者甚整暇有序先治戎備次之以除道路又次之以嚴部伍又次之以立期會先後之序皆不可紊又案費誓秦誓皆侯國之事而繫於帝王書末者猶詩之録商頌魯頌也輯録費誓秦誓亦皆有説不行不可曉處廣纂註孔氏曰費東郊地名伯禽爲方伯監七百里諸侯帥之以征諸侯之事而連帝王孔子序書以魯有治戎征討之備秦有悔過自誓之戒足爲世法故録以備王事猶詩錄商魯之頌唐孔氏曰伯禽於成王即政元年始就封於魯禮諸侯不得専征伐惟州牧於當州之内有不順者得専征之記明堂位云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里孔意以周之大國不過百里云七百里者監七百里之諸侯耳下云魯人三郊三遂指言魯人明於時軍内更有諸侯之人也蘇氏曰費在東海郡後爲季氏邑國外十里爲郊費非魯東郊當時治兵於費也張氏沂曰逸書成王政之序言成王東伐淮夷唐孔引費誓序言王伐淮夷魯伐徐戎然則魯侯乃佐王征討也蔡氏元度曰魯侯葢承王命率諸侯以征徐戎故曰我惟征徐戎征者上伐下也言征非承王命故邪張氏震曰是書詳於自治而畧於治人有志於征守而無志於戰王者之兵也故孔子取之呂氏曰徐戎淮夷世爲周患武王崩三監及淮夷叛載於大誥命召公平淮夷載於江漢徐方繹騷載於常武自成王至宣王每有叛亂朝廷爲之摇動非小宼也禹之家學見於甘誓周公之家學見於費誓啓之嗣位驟當有扈之變伯禽就封驟當徐夷之變觀其誓師曲折纎悉若老於行陳者是以知禹周公之家學葢夲末具舉而無所遺也息齋余氏曰禮記曽子問載魯公伯禽事鄭註謂伯禽封魯有徐戎之難喪卒哭而征之是周公已死而洛誥𫝊中謂東郊不開任周公東征之時伯禽就國已乆眞氏是之非特與記不合與此𫝊所引呂説亦不合矣
  公曰嗟人無譁聽命徂兹淮夷徐戎並興漢孔氏曰徐戎淮夷並起宼魯伯禽爲方伯帥諸侯之師以征歎而敕之使無喧譁欲其靜聽誓命蘇氏曰淮夷叛已乆矣及伯禽就國又脅徐戎並起故曰徂兹淮夷徐戎並興徂兹者猶曰往者云纂註孔氏曰徂兹今往征伐此此戎夷帝王所羈縻故錯居九州之内 新安胡氏曰蘇氏以徂兹猶言往者恐未然當是謂今往此地者以淮夷與徐戎並興故也善𢿰乃甲胄敿乃干無敢不弔備乃弓矢鍛乃戈矛礪乃鋒刄無敢不善𢿰縫完也縫完其甲冑勿使斷毁敿鄭氏云猶繫也王肅云敿楯當有紛繫持之弔精至也鍛淬礪磨也甲胄所以衞身弓矢戈矛所以克敵先自衞而後攻人亦其序也纂註孔氏曰善簡汝甲鎧胄兜鍪施汝楯紛唐孔氏曰世夲云少康子杼作甲兜鍪首鎧也經典皆言甲冑秦世以來始有鎧兜鍪之文古作甲用皮秦漢以來用鐵鎧鍪二字皆從金葢用鐵爲之鄭云𢿰謂穿徹之謂甲繩有斷絕當使𢿰理穿治之楯紛如綬而小繫紛於楯以爲飾備訓具每弓百矢弓十矢千使其數備足毛𫝊云五十矢爲束或臨戰用五十矢爲束凡金爲兵器皆須鍛礪有刄之兵非獨戈矛其文互相通今惟淫舎牿牛馬杜乃擭敜乃穽無敢傷牿牿之傷汝則有常刑淫大也牿閑牧也擭機檻也敜塞也師旣出牛馬所舍之閑牧大布於野當窒塞其擭穽一或不謹而傷閑牧之牛馬則有常刑此令軍在所之居民也舉此例之凡川梁藪澤險阻屏翳有害於師屯者皆在矣此除道路之事纂註唐孔氏曰旣言牛馬在牿遂以牿爲牛馬之名禮冥氏掌爲穽擭擭以捕虎豹穿地爲深坑又設機其上防其躍而出也穽以捕小獸穿地爲深坑入必不能出其上不設機也穽以穿地爲名擭以得獸爲名擭亦設於穽中但穽不設機爲異耳杜敜皆閉塞之義張氏曰牛馬爲車戰及負載之用馬牛其風臣妾逋逃勿敢越逐祗復之我商賚汝乃越逐不復汝則有常刑無敢宼攘踰垣牆竊馬牛誘臣妾汝則有常刑役人賤者男曰臣女曰妾馬牛風逸臣妾逋亡不得越軍壘而逐之失主雖不得逐而人得風馬牛逃臣妾者又當敬還之我商度多寡以賞汝如或越逐而失伍不復而攘取皆有常刑有故竊奪踰垣牆竊人牛馬誘人臣妾者亦有常刑此嚴部伍之事纂註唐孔氏曰左𫝊風馬牛不相及賈逵云風放也牝牡相誘謂之風蘇氏曰軍亂生於動故軍以各居其所不動爲法呂氏曰自古喪師每因剽掠失部伍爲敵所乘本部不敢離局他部不敢匿姦何潰亂之憂甲戌我惟征徐戎峙乃糗糧無敢不逮汝則有大刑魯人三郊三遂峙乃楨榦甲戌我惟築無敢不供汝則有無餘刑非殺魯人三郊三遂峙乃芻茭無敢不多汝則有大刑甲戌用兵之期也峙儲備也糗糧食也不逮若今之乏軍興淮夷徐戎並起今所攻獨徐戎者葢量敵之堅瑕緩急而攻之也國外曰郊郊外曰遂天子六軍則六鄉六遂大國三軍故魯三郊三遂也楨榦板築之木題曰楨牆端之木也旁曰榦牆兩邉障土者也以是日征是日築者彼方禦我之攻勢不得擾我之築也無餘刑非殺者刑之非一但不至於殺爾芻茭供軍牛馬之用軍以期會芻糧爲急故皆服大刑楨榦芻茭獨言魯人者地近而致便也纂註夏氏曰不言淮夷葢前已言之唐孔氏曰周禮萬二千五百人爲軍一家出一人一鄉爲一軍天子六軍出自六鄉則諸侯大國三軍亦出自三鄉也諸侯之制亦當鄉在郊内遂在郊外此云三郊三遂三郊謂三鄉也林氏曰此所謂三遂意若指魯之三軍故説者多引以爲魯有三軍之證然苟指魯之軍制言謂之三鄉三遂則可謂之三郊則不可葢國必有四郊郊外謂遂其曰三郊三遂葢夷戎爲寇東郊正受敵處故使此郊之民專意於攻守而調發儲峙則使西南北三郊三遂之民葢取給於不受敵之地也蘇氏曰無餘刑刑之不遺餘力特不殺而已李氏𣏌曰常刑刑有定名者也大刑死刑也無餘刑刑之不至於死减死一等也 愚謂此國史所書而孔子存之於帝王之後者以周禮猶在魯也雖一時禦敵未足以盡魯侯之美而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於此而盡其心則他可知矣即此一事而本末先後輕重緩急井然有條規模整暇魯侯其賢矣哉
  秦誓左𫝊杞子自鄭使告於秦曰鄭人使我掌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不可公辭焉使孟明西乞白乙伐鄭晉襄公帥師敗秦師於殽囚其三帥穆公悔過誓告羣臣史録爲篇今文古文皆有纂註春秋僖公三十三年晉人及姜戎敗秦於殽胡氏安國𫝊曰書序専取穆公悔過主於勸善其辭恕春秋備書秦晉用兵之失兼於懲惡其法嚴故人晉君而以狄視秦也王氏炎曰書之所取取其知悔春秋之所貶貶其悔而不改過而不改春秋不得赦其罪悔過美意書亦不得廢其言陳氏賔曰夫子存二誓於魯以著伯禽之是於秦以著穆公之非伯禽之時其征徐戎奉王命以討亂華大義也襲𣏌之役無王擅兵雖敗而自悔其心終在於報怨夫子於書以秦誓終以見周室之不復振也夏書終於𦙍征商書終於西伯戡黎而周書終於秦誓其㫖一也
  公曰嗟我士聽無譁予誓告汝羣言之首首之為言第一義也將舉古人之言故先發此古人有言曰民訖自若是多盤責人斯無難惟受責俾如流是惟艱哉訖盡盤安也凡人盡自若是多安於徇已其貴人無難惟受責於人俾如流水畧無扞格是惟難哉穆公悔前日安於自徇而不聽蹇叔之言深有味乎古人之語故舉爲誓言之首也輯録民訖自若是多盤想只是說人情多要安逸之意廣纂註孔氏曰民盡用順道則有福多盤樂呂氏曰順理而行無非盤樂惟不皆然此憂患所由生也陳氏大猷曰如東平王蒼言爲善最樂新安胡氏曰此句聲牙不如闕之我心之憂日月逾邁若弗云來已然之過不可追未遷之善猶可及憂嵗月之逝若無復有來日也纂註夏氏曰若弗云來憂改過之無日也如日月逝矣嵗不我與惟古之謀人則曰未就予忌惟今之謀人姑將以爲親雖則云然尚猷詢兹黄髪則罔所愆忌疾姑且也古之謀人老成之士也今之謀人新進之士也非不知其爲老成以其不就已而忌疾之非不知其新進姑樂其順便而親信之前日之過雖已云然然尚謀詢兹黄髪之人則庶罔有所愆葢悔其旣往之失而冀其將來之善也纂註孔氏曰執古義之謀人謂蹇叔等以未就我所欲反忌之唐孔氏曰今之謀人謂𣏌子等畨畨良士旅力旣愆我尚有之仡仡勇夫射御不違我尚不欲惟截截善諞言俾君子易辭我皇多有之畨畨老貌仡仡勇貌截截辯給貌諞巧也皇遑通旅力旣愆之良士前日所詆墓木旣拱者我猶庶幾得而有之射御不違之勇夫前日所誇過門超乘者我庶幾不欲用之勇夫我尚不欲則辯給善巧言能使君子變易其辭説者我遑暇多有之哉良士謂蹇叔勇夫謂三帥諞言謂𣏌子先儒皆謂穆公悔用孟明詳其誓意葢深悔用𣏌子之言也纂註葉氏曰畨畨如世稱皤然王氏十朋曰畨畨與申伯畨畨同仡仡與崇墉仡仡同孔氏曰旅力衆力張氏曰衆力如目力耳力手足之力旣愆已皆不能及人也陳氏大猷曰旅膂通脊骨也不違中度無失也王氏炎曰巧言變亂是非君子仁而不佞往往爲其所奪故易辭新安陳氏曰穆公悔過不力改過不勇已可窺其㣲意於辭氣之間曰尚猷曰尚有之尚不欲當謀急謀當有急有當不欲急不欲何以尚爲朱子訓過勿憚改謂有過當速改不可畏難而苟安三味尚之一辭優游緩慢宜其悔用孟明而卒用之悔不用蹇叔而卒不用也正如隱公欲𫝊桓營菟裘而曰吾將授之矣吾將老焉當授即授當老即老豈容有所謂將者乎二公之遂非速禍可於尚與將之辭覘之新安胡氏曰下文昧昧我思之諸家多有撥屬此章者孔氏曰以我前日昧昧思之不明故也或曰我今已昧昧不復思之矣昧昧我思之如有一介臣斷斷猗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聖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以保我子孫黎民亦職有利哉昧昧而思者深潛而靜思也介獨也大學作个斷斷誠一之貌猗語辭大學作兮休休易直好善之意容有所受也彦美士也聖通明也技才聖德也心之所好甚於口之所言也職主也纂註陳氏大猷曰惟無技能容人之技其無技而休休有容所謂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曰其如有容莫測其限量而難乎形容也心之好不啻如口之稱美有限心之好慕無窮此其好有德之眞切又甚於視有才者之若已有矣是眞實能容非勉强也好善之利流澤無窮亦職有利即孟子所謂好善優於天下况魯國乎之意人之有技冒疾以惡之人之彦聖而違之俾不達是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冒大學作媢忌也違背違之也達窮達之達殆危也蘇氏曰至哉穆公之論此二人也前一人似房𤣥齡後一人似李林甫後之人主監此足矣纂註新安胡氏曰此章大學平天下之𫝊引之其形容能容不能容者之情狀利害可謂至言宜孔子定書不能廢其言也邦之杌隉曰由一人邦之榮懐亦尚一人之慶杌隉不安也懐安也言國之危殆繫於所任一人之非國之榮安繫於所任一人之是申繳上二章意纂註張氏曰杌如木之動搖隉如阜之圯壊新安陳氏曰國之安危繫所用一人之是非是如上所稱有利非如上所稱殆哉本孔註即老蘇管仲論一國以一人興以一人亡之意結上文兩節有照應呂氏以一人爲穆公自謂記與書言一人皆謂天子諸侯稱一人非名也魯哀以此取譏秦穆當不其然張氏曰孔子深意若曰平王錫文侯而言不及復讎王道不可望也得如伯禽之用兵庶幾於王道矣又得如秦穆之悔過亦庶幾於王道矣取魯秦以補王道所以深痛王道之不復興也夫國風始於平王春秋始於平王王道終於平王而以秦魯補之則平王之罪可勝言哉天下之讎莫大於弑君父天下之惡莫大乎安於爲弑逆者所立事至於此王道絕矣夫子之意謂使平王用兵得如伯禽申侯犬戎庶可誅乎使平王悔過得如秦穆懲創用賢周家庶其中興乎今皆無之故痛憤而以伯禽穆公繼其後也以謂如此二人猶勝於平王也宋氏曰秦有誓而書亡魯有頌而詩絕謂魯不風而頌龜山楊氏曰或謂秦誓聖人専以其悔過而取之非也書之有二誓以志帝王之誥命於是絕也聖人以恕待人於人之有過而悔嘉之可也如但以悔爲是而不問其改與不改則改過者鮮矣故聖人於人不徒嘉其悔又欲其改且殺人至於被刑未有不悔者使殺人而不必死其肯悔乎戰不敗秦自以爲功矣何以知之以濟河之師知之也濟河之師何義哉養吾李氏曰或謂周書終於文侯之命而以秦誓附焉葢世變往來之㑹王霸升降之機書終文侯之命而王迹熄書附秦誓而霸圖興周遷洛邑而周日弱秦得鎬京而秦日强讀文侯之命見平王之忘君父忘讎耻也如此讀秦誓見穆公之欲改過遷善任賢去邪也如此周欲不弱秦欲不强得乎平王之詩下儕列國而秦車粼附見焉平王之書續以列國而秦誓附終焉進秦於詩書之末以警周也春秋之筆於秦每人之又且狄之又以尊周也天下之勢駸駸而趋於秦夫子得不見其幾㣲於定書創詩作春秋之際乎 愚謂此亦國史所録孔子定書斷自唐虞以下訖於周而周又訖於秦葢取其悔過也自非聖人誰能無過過而能悔悔而能改善之善者也太甲悔而聽伊尹之訓成王悔而迎周公以歸不然敗度敗禮成湯之業墮矣内詛外訌文武之基墜矣悔過之功豈不大哉成康以後昭王以南征不復而穆王繼之復拒祭公之諫肆侈心而行天下不知悔者也宣王中興幽王爲大戎所殺而平王繼之不報君父之讎思小惠而忘大耻不知悔者也君者天下之主也心者人君之主也君心如此天下何賴哉秦穆輕信𣏌子逢孫楊孫之謀固違蹇叔之諌至於喪師辱國而悔過之誓作焉使有天下國家者皆如其知過而能悔又必自知悔而能改則雖以挽回三代之治亦何難哉惜乎穆公徒悔而不能改也然夫子之㣲意讀書者可以深長思矣或曰周大史詹見秦穆公曰始周與秦合而别别五百歲復合合十七歲而伯王者出焉葢秦之先君始爲周西垂大夫所謂合也襄公七年列爲諸侯所謂别也自襄公七年至昭王五十一年滅周凡五百一十六年所謂復合也自昭王五十一年至始皇九年誅嫪毐始親國政十七年也周之後爲秦史詹固已知之則孔子其知之矣秦誓之存聖人葢傷之也何悔過之云乎愚竊以子張問十世孔子惟即已往以驗方來故曰其繼周者雖百世可知聖人亦論其理而已淫巫蠱史牽合附㑹之説豈足云哉















  書傳輯録纂註卷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