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传辑录纂注 (四库全书本)/全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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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二
  书传辑录纂注     书类
  提要
  等谨案书传辑录纂注六卷元董鼎撰鼎字季亨鄱阳人朱子之学授于黄干鼎族兄梦程尝从干游鼎又从梦程闻绪论故自序谓得朱子之再传是编虽以蔡沈集传为宗而集传之后续以朱子语录及他书所载朱子语谓之辑录又采诸说之相发明者附列于末谓之纂注自序称集传既为朱子所订定则与自著无异又称荟稡成朱子之一经则仍以朱子为主也考蔡沈书集传序惟称二典三谟尝经先生点定故陈栎作书集传纂疏惟虞书首标朱子而夏书以下则不然其凡例曰首卷有朱子订定四字不忘本也自二卷起去四字纪实也吴澄作是书序亦称朱子订定蔡传仅至百官若帝之初而止此书大禹谟正月朔旦条下鼎并附注其说是鼎于此书源委本自分明其称集传为朱子所订定未免假借然澄序又称集传自周书洪范以后寖觉疏脱师说甚明而不用者有焉疑其著述未竟而人为增补或草稿初成而未及修改所举金縢召诰洛诰诸条皆显相舛异又称鼎作是书有同有异俱有所禆如解西伯戡黎则从吴棫解多士则从陈栎解金縢则兼存郑孔二义不以蔡传之从郑为然云云然则鼎于集传盖不免有所未惬恐人以源出朱子为疑故特引朱子之说补其阙失其举集传归之朱子犹曰以朱翼朱则不以异蔡为嫌耳非其考之不审也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  陆 费 墀















  书传辑录纂注序
  庆元己未冬先生文公令沈作书集传明年先生殁又十年始克成编緫若千万言呜呼书岂易言哉二帝三王治天下之大经大法皆载此书而浅见薄识岂足以尽发蕴奥且生于数千载之下而欲讲明于数千载之前亦已难矣然二帝三王之治本于道二帝三王之道本于心得其心则道与治固可得而言矣何者精一执中尧舜禹相授之心法也建中建极商汤周武相传之心法也曰徳曰仁曰敬曰诚言虽殊而理则一无非所以明此心之妙也至于言天则严其心之所自出言民则谨其心之所由施礼乐教化心之发也典章文物心之著也家齐国治而天下平心之推也心之徳其盛矣乎二帝三王存此心者也夏桀商受亡此心者也太甲成王困而存此心者也存则治亡则乱治乱之分顾其心之存不存如何耳后世人主有志于二帝三王之治不可不求其道有志于二帝三王之道不可不求其心求心之要舍是书何以哉沈自受读以来沈潜其义参考众说融会贯通迺敢折衷微辞奥旨多述旧闻二典三谟先生盖尝是正手泽尚新呜呼惜哉先生改本已附文集中其间亦有经承先生口授指画而未及尽改者今悉更定见本篇集传本先生所命故凡引用师说不复识别四代之书分为六卷文以时异治以道同圣人之心见于书犹化工之妙著于物非精深不能识也是传也于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心虽未必能造其微于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书因是训诂亦可得其指意之大略矣嘉定己巳三月既望武夷蔡沈序







  书传辑录纂注序
  生民之类必帝王而后治帝王之道必圣贤而后行考之古可见已黄虞远矣苍姬讫矣三代以降有帝王而民不治者圣贤未遇也孔孟继作有圣贤而道不行者帝王不用也噫虞夏殷周之盛非适然也人事之所致也尧舜禹汤文武之圣非独善也人心之所同也高风遐躅岂遂不可追而及之哉孟子言必称尧舜孔子知百世可继周言岂苛乎哉事岂虚乎哉盖于百篇之书的然有见而云尔也然则是书也惟圣贤能尽之惟帝王能行之顾其学圣贤之学而事帝王之事者何如耳焚灭之而秦亡表章之而汉兴往者可鉴矣惜夫安国之传不无可疑而颕达之䟽惟详制度二帝三王群圣人之用心独决于一夫之见管窥天而蠡测海岂足以得其蕴奥哉至宋诸儒数十家而后其说渐备又得文公朱子有以折其衷而悉合于古虽集传之功未竟而委之门人九峯蔡氏既尝亲订定之则犹其自著也鼎生也晚于道未闻赖族兄介轩梦程亲受学于勉斋黄氏槃涧董氏故再传而鼎获私淑焉释经绪论多出朱子迺取订定集传为之宗而搜辑语录于其次又増纂诸家之注有相发明者并间缀鄙见于其末庶几会粹以成朱子之一经可无参稽互考之劳而有统宗会元之要则亦不无小补矣第顾翻阅传注盈溢充斥众宝眩瞀遗珠弃玉或所不能免也惟于君心王政人才民生之所系诸儒之论可堪警䇿者摭抉不遗阙者补之以备临政愿治之观览固不徒为经生学士设也噫人皆可为尧舜涂人可以为禹而况聪明首出受天之命奄有四海有能致之资居得致之势而又有可致之权可以千古圣贤自期可以四代帝王自许而顾乃谦让未遑也哉是书若遇虽书之幸实天下万世生民之大幸也至大戊申十二月己未鄱阳董鼎序


  书传辑录纂注纲领
  朱子说书
  古史之体可见者书春秋而已春秋编年通纪以见事之先后书则每事别记以具事之首尾意者当时史官既以编年纪事至于事之大者则又采合而别记之若二典所记上下百有馀年而武成金縢诸篇其所纪理或更岁月或历数年其间岂无异事盖必已具于编年之史而今不复见矣通鉴纪事本末后序
  圣人千言万语只是说个当然之理恐人不晓又笔之于书自书契以来二典三谟伊尹武王箕子周公孔孟都只如此可谓尽矣只就文字间求之句句皆是做得一分便是一分工夫非茫然不可测也但恐人自不子细求索之耳须是量圣人之言是说个什么要将何用若只读过便休何必读书说
  尚书初读甚难似见于己不相干后来熟读见尧舜禹汤文武之事皆切于己书说
  某尝患尚书难读后来先将文义分晓者读之聱牙者且未读如二典三谟等篇义理明白句句是实理尧之所以为君舜之所以为臣皋陶稷契伊傅軰所言所行最好绸缪玩味体贴向自家身上求其味自别
  先生问可学近读何书曰读尚书先生曰尚书如何看曰须要考历代之变先生曰世变难看唐虞三代事浩大阔远何处测度不若求圣人之心如尧则考其所以治民舜则考其所以事君且如汤誓汤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熟读岂不见汤之心大抵尚书有不必解者有须著意解者有略须解者有不可解者如仲虺之诰大甲诸篇只是熟读义理分明何俟于解如洪范则须著意解如典谟诸篇稍雅奥亦须略解若如盘诰诸篇已难解而康诰之属则已不可解矣可学
  问尚书难读盖无许大心胸他书亦须大心胸方读得如何程子只说尚书曰他书却有次第且如大学自格物致知以至平天下有多少节次尚书只合下便大如尧典自克明俊徳以亲九族至黎民于变时雍展开是大小大分命四时成岁便见心中包一个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㡳天方见得恁地若不得一个大㡳心胸如何了得
  学者须是有业次且如读尧舜典历象日月星辰律度量衡五乐五礼之类禹贡山川洪范九畴须一一理会令透今人只做得西汉以下工夫无人就尧舜三代源头处理会来又曰且如做举业亦湏苦心理会文字方可决科若不苦心去求不成业次终不济事格言
  二典三谟其言奥雅学者未遽晓会后面盘诰等篇又难看且如商书中伊尹告太甲五篇说得极切伊训太甲三篇咸有一徳其所以治心修身处虽为人主言然初无贵贱之别冝取细读极好时举
  尚书前五篇大槩易晓后如甘誓𦙍征伊训太甲咸有一徳说命此皆易晓亦好此是孔氏壁中所蔵之书又曰看尚书渐渐觉得晓不得便是有长进若从头尾解得便是乱道高宗肜日是最不可晓者西伯戡黎是稍稍不可晓者太甲大故乱道故伊尹之言紧切高宗稍稍聪明故说命之言细腻又曰读尚书有一个法半截晓得半截晓不得晓得㡳看晓不得㡳且阙之不可强通强通则穿凿
  语徳粹云尚书亦有难看者昨日尝语子上滕请问先生复言大略如昨日之说又云如微子洛诰等篇读至此且认微子与父师少师哀商之沦丧已将如何其他皆然若其文义知他当时言语如何自有不能晓矣可学
  问书当如何㸔先生曰且看易晓处其他不可晓者不要强说纵说得出恐未必是当时本意近时解书者甚众往往皆是穿凿如吕伯恭亦未免此也时举
  尚书中盘庚五诰之类实是难晓若要添减字硬说将去尽得然只是穿凿终恐无益耳
  问某读书至盘庚及五诰诸篇其疑不可数举若以诸家之说勉强解去亦说得行但恐当时指意未必如此耳如此等处只得姑存之如何先生曰漳州所刻四经书序有通说荅潘子善 通说散见孔序以待能者下传中及今案汉儒云云一段
  周公不知其人如何其言聱牙难考如书中周公之言便难读如立政君奭之篇是也最好者惟无逸一书中闲用字亦有诪张为幻之语至若周官蔡仲等篇却是官様文字必出于当时有司润色之文非纯周公语也
  陈安卿问书何缘无宣王书先生曰是当时偶然不曾载得义刚
  尚书只是虚心平气阙其所疑随力量看教浃洽便自有得力处不须预为计较必求赫赫之功也近亦整顿诸家说仿伯恭诗说作一书但鄙性褊狭不能兼容曲徇恐又不免少纷纭耳荅潘文叔
  道夫请先生点尚书以幸后学先生曰某今无工夫道夫曰先生于书既无解若更不点则句读不分后人承舛听讹卒不足以见帝王之渊懿曰公岂可如此说焉知后来无人道夫再三请之先生曰书亦难点如大诰语句甚长今人却都碎读了所以晓不得某尝欲作书说竟不曾成如制度之属祇以疏文为本若其他未稳处更与挑剔令分明便得道夫
  诸经皆以注疏为主书则兼取刘敞王安石苏轼程頣杨时晁说之叶梦得吴棫薛季宣吕祖谦学校贡举私议
  尚书顷尝读之苦其难而不能竟也注疏程张之外苏氏说亦有可观但终是不纯粹林少颕说召诰以前亦详备闻新安有吴才老禆传颇有发明却未曾见试并考之诸家虽或浅近要亦不无小补但在详择之耳不可以篇帙浩汗而遽惮其烦也荅或人书
  林书尽有好处但自洛诰以后非他所解祖道
  因论书解必大曰旧闻一士人说注疏外当看苏氏陈氏解先生曰介甫解亦不可不看书中不可晓处先儒既如此解且只得从他说但一段训诂说得通至别段便说不通不知如何必大
  荆公不解洛诰但云其闲煞有不可强通处今姑择其可晓者释之今人多说荆公穿凿他却有此处后来人解书则又却须要尽解广
  元祐说命无逸讲义及晁以道葛子平程泰之吴仁杰数书先附去可便参订序次当以注疏为先疏节其要者以后只以时世为先后可也西山间有发明经旨处固当附本文之下其统论即附篇末也记得其数条理会点句及正多方多士两篇可并考之荅李时可
  必大问尚书欲裒诸家说观之如何先生历举王苏程陈林少颖李叔易十馀家解讫却云便将众说看未得且读正文见个意思了方可如此将众说㸔书中易晓处直易晓其不可晓处且阙之如盘庚之类非特不可晓便晓了亦要何用如周诰诸篇周公不过说周所以合代商之意是他当时说话其间多有不可解者亦且观其大意所在而已必大
  或问诸家书解谁者最好莫是东坡书为上否曰然又问但若失之简曰亦有只消如此解者广
  东坡书解却好他看得文势好学蒙
  向在鹅湖见伯恭欲解书云且自后面解起今解至洛诰有印本是也其文甚闹热某尝问伯恭书有难通处否伯恭初云亦无甚难通处数日问却云果有难通处今只是强解将去耳道夫
  后数年再会于衢伯恭始谓余曰书之文诚有不可解者甚悔前日之不能阙所疑也予惟伯恭所以告予者虽其徒亦未必知因具论之使读者知求伯恭晚所欲阙者而阙之庶几得其所以书矣书东莱书说后
  先生尝观书说语门人曰伯恭直是说得书好但周诰中有解说不通处只须阙疑某亦不敢强解伯恭却一向解去故微有尖巧之病也是伯恭天资高处却是太高所以不肯阙疑叶绍翁四朝闻见录
  李文禀白书解且乞放缓愿早成礼书以幸万世先生曰书解甚易只等蔡仲默来便了礼书大段未也
  书说未有分付处因思向日喻及尚书文义贯通犹是第二义直须见得二帝三王之心而通其所可通母强通其所难通即此数语便已参到七八分千万便拨置此来议定纲领早与下手为佳诸说此间亦有之但苏氏伤于简林氏伤于繁王氏伤于凿吕氏伤于巧然其门尽有好处如制度之属祗以疏文为本若其间有未稳处更与挑剔令分明耳与蔡仲默帖








  书传辑录纂注凡例
  一案久轩蔡氏淳祐经进本录朱子与蔡仲默帖及语录数段在前今各类入纲领辑录内以便观览
  一是书以朱子为主故凡语录诸书应有与书经相关者靡不搜辑仿辑略例名曰辑录附蔡传之次或有与蔡传不合及先后说自相同异处亦不敢遗庶几可备参考其甚异者则略之
  一朱子语录诸书有总论一经及杂举诸篇难以分附各处者别为纲领一卷置之帙首亦读是书者所宜先知
  一增纂诸家传注或推蔡氏所本或发其所未尽或补其所不及大约以经文为序训诂居先释经义者次之疏传义及释音又次之已说处末名曰纂注以附于辑录之后
  一增纂诸家之说或节取其要语其有文势未融贯处与夫辞旨未条畅处仿集注例颇加櫽括并用其意足之
  一辑录纂注中多折衷归一者其或同异并存与姑备一说处善读者详择焉
  一经文音释大槩如陆氏释文其有与古注异处读蔡传可知亦有间见蔡传及辑录纂注中今只于传内除文理旁音不可求者案诸家字书反切附注焉
  一诸本蔡传脱误字句今依二程氏本补正凡五十馀处






  书传辑录引用诸书
  语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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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氏与立集语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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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氏大昌王氏集武夷经说
  董氏梦程理纂大尔雅通释
  董氏尚书无义
  陈氏大猷尚书集传
  真氏徳秀读书记
  叶氏绍翁四朝闻见录
  名儒传道精语
  辑录所载朱子门人姓氏
  李氏方子 果斋正叔 昭武
  陈氏淳  北溪安卿 临漳
  廖氏徳明 槎溪子晦 延平
  董氏铢  槃涧叔重 番昜
  王氏过  拙斋幼观 番昜
  范氏念徳伯崇
  杨氏道夫仲思
  童氏伯羽蜚卿
  吴氏雉和仲
  刘氏砥用之 并建安
  李氏闳祖守约
  何氏镐叔京 并昭武
  林氏学𫎇正卿
  林氏夔孙子武 并三山
  黄氏士毅子洪
  郑氏可学子上
  方氏士繇伯谟 并莆田
  杨氏至至之 温陵
  郑氏南升文振 潮阳
  叶氏贺孙味道
  沈氏涧庄仲
  周氏僴伯庄
  徐氏㝢居父 并永嘉
  潘氏时举子善 天台
  潘氏履孙坦翁 金华
  辅氏广汉卿 嘉兴
  窦氏从周文卿
  林氏砺用之
  汤氏泳敬叔 并镇江
  郭氏友仁徳元 淮安
  余氏大雅公晦
  陈氏文蔚才卿 并广信
  滕氏璘徳粹 新安
  孙氏自修敬夫 宣城
  包氏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显道 盱江
  黄氏义刚毅然
  甘氏节吉父
  吴氏琮仲方 并临川
  黄氏㽦子耕 豫章
  张氏洽元徳
  吴氏必大伯丰 并临江
  杨氏长孺伯子 庐陵
  胡氏泳伯量
  吕氏焘徳昭
  周氏谟舜弼 并南康
  万氏人杰正淳 兴国
  李氏儒用仲秉 岳阳
  龚氏盖卿梦锡 衡阳
  蔡氏㦛行父
  林氏赐闻一
  黄氏卓先之
  符氏叙舜功
  曾氏祖道
  李氏处谦
  陈氏仲蔚
  胡氏叔器
  李氏
  朱氏任道
  纂注引用诸书
  尔雅
  周礼
  家语
  老子
  春秋左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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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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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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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文
  玉篇
  广韵
  纂注引用诸家姓氏
  孔氏安国子国    古注
  孔氏颖逹仲逹    注疏
  伏生     五行传
  贾氏𧨏
  刘氏向子政
  夏侯氏胜长公
  孔氏光子夏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 子云    法言
  马氏融 季长    训解
  郑氏玄 康成    训解
  高堂氏隆升平
  贾氏逵梁道
  王氏弼 辅嗣    易解
  王氏肃 元雍    训解
  皇甫氏谧士安
  顾氏
  颜氏师古籀    史注
  李氏白 太白    文集
  柳氏宗元子厚    文集
  刘氏禹锡梦得    文集
  胡氏     解说
  顾氏临子敦
  欧阳氏修 永叔   泰誓论
  刘氏敞 原父    经说
  陆氏佃农师
  范氏纯仁尧夫    杂著
  王氏安石介甫    全解
  苏氏洵  老泉明允 洪范论
  苏氏轼 子瞻    全解
  苏氏辙 子由    经论
  沈氏括 存中    文集笔谈
  孙氏觉 莘老    全解
  家氏复礼    经说
  叶氏少蕴 石林 全解
  陈氏鹏飞少南    全解
  王氏日休 龙舒 全解
  蔡氏元度    全解
  张氏九成 横浦子韶 全解
  张氏纲 彦政    全解
  宋氏远孙 静吉仲山 语录
  王氏十朋 梅溪龟龄 全解
  林氏之竒少颕    全解
  陈氏𫝊良 止斋君举 书抄
  夏氏僎  柯山元肃 全解
  薛氏肇明    全解
  张氏庭坚才叔    经义
  胡氏     解义
  上官氏公裕   解说
  张氏     经说
  张氏景 晦叔    书说
  李氏
  李氏樗 迂仲    诗解
  潘氏     书说
  高氏     经说
  彭氏汝砺器资
  刘氏一止 苕溪行简 经说
  冯氏时可当可    易说
  唐氏圣任    全解
  张氏震 真父    小传
  姜氏如晦 月溪弥明 小传
  程氏大昌    禹贡论
  史氏仲午正父    书说
  刘氏𤈴  横舟子有 讲业
  史氏渐 鸿渐    书说
  邹氏补之    书说
  李氏子材 谦斋子  眉山 全解
  陈氏经    三山 全解
  陈氏梅叟   永嘉 书说
  郑氏景望永嘉
  郑氏   永嘉
  陈氏     经说
  张氏文蔚    经说
  袁氏默 思正    全解
  侯氏     经说
  葛氏兴仁
  成氏申之   眉山 集四百家解
  吴氏棫    才老 新安 禆传
  马氏子严 古洲建安
  陈氏大猷 更斋 集传
  吴氏泳  鹤林
  萧氏
  任氏
  朱氏方大
  施氏
  徐氏
  杨氏
  孙氏
  曾氏
  周子惇頣 濂溪茂成 通书
  程子颐  伊川正叔 经说遗书
  张子载  横渠子厚 正蒙理窟
  邵氏雍  康节尧夫 经世书语录
  司马氏光  冻水君实文集
  杨氏时  龟山中立
  朱氏震  汉上子发  易解
  范氏祖禹 太史淳父  讲义解说
  吕氏大临 芸阁与叔  经解语录
  张氏行成 观物文饶  经说
  刘氏安世 元城器之 大名  语录
  胡氏安国 文定公康侯 建 安 春秋传
  胡氏宏  五峯仁仲  皇王大纪
  张氏栻  南轩敬夫 广汉  文集语孟解
  吕氏祖谦 东莱伯恭 金华 书说
  杨氏万里 诚斋廷秀 庐陵 易传
  王氏炎  双溪晦叔 新安 全解
  李氏舜臣 隆山子思 四川 小传
  蔡氏元定 西山季通 建安 洪范解
  黄氏干  勉斋直卿 三山 书说
  董氏梦程 介轩九万 番昜 杂著
  董氏琮  复斋玉振 番昜 集义
  邹氏近仁 归轩鲁卿 番昜 禹贡集说
  真氏徳秀 西山景元 浦城 读书记
  魏氏了翁 鹤山华父 临卭 师友雅言
  沈氏贵瑶 毅斋诚叔 番昜 杂著
  余氏九成 三峯鳯仪 建安 书说
  程氏实之   士华 番昜 荅柴中行问
  程氏若庸 徽庵达原 新安 讲义
  滕氏            和叔 新安 尚书大意
  许氏月卿 山屋太空 新安 杂说
  马氏廷鸾 碧梧翔仲 番昜 蔡传会编
  李氏谨思 养吾明通 番昜 经论
  方氏囘  虚谷万里 紫阳 文集
  齐氏梦龙 节初觉翁 番昜 杂著
  李氏次僧 鳯林 洪范精义
  章氏   约斋 禹贡告成书
  郑氏元珤   彦珍 合沙 禹治水谱
  金氏履祥 仁山吉父 金华 尚书表注
  吴氏𪷁  草庐伯清 临川 尚书纂言
  熊氏禾  退斋去非 武夷 书说
  胡氏一桂 双湖庭芳 新安 书说
  王氏希旦 葵初愈明 番昜 书说
  许氏谦  白云益之 东阳 尚书丛说
  陈氏栎  定宇夀翁 新安 书解折衷
  余氏芑舒 息斋徳新 番昜 读蔡传疑
  程氏直方 前村道大 新安 蔡传辨正
  程氏葆舒   虚縁 番昜 蔡传订误
  陈氏师凯   庐山 蔡传旁通
  陈氏普  惧斋尚徳 三山 闰讲
  吴氏亨夀   新安 闰讲
  金氏燧    番场 闰讲星说
  余氏钥  实翁修水 历象管窥
  牟氏应龙   成父 陵阳 九经音考
  王氏道    溵水 书传音释
  邹氏季友   普昭 番昜 书传音释















  钦定四库全书
  书传辑录纂注卷首上
  元 董鼎 撰
  汉孔安国曰古者伏牺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陆氏曰伏犠风姓以木徳王即太皥也书契刻木而书其侧以约事也易系辞云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文文字也籍书籍也纂注杨氏易传曰☰☷古之天地字也曷由知之由坎离知之偃之为☵☲立之为水火若雷风山泽之字亦然故汉书坤字作巛八字立而声画不可胜穷矣岂待乌迹哉后世草书天字作□即☰也 新安胡氏曰黄帝时始有字则黄帝以前皆无字也今则有之者文籍既生之后而作也伏牺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至于夏商周之书虽设教不伦雅诰奥义其归一揆是故历代宝之以为大训陆氏曰神农炎帝也姜姓以火徳王黄帝轩辕也姬姓以土徳王一号有熊氏坟大也少昊金天氏名挚己姓黄帝之子以金徳王颛顼高阳氏姬姓黄帝之孙以水徳王高辛帝喾也黄帝之曽孙姬姓以木德王唐帝尧也姓伊耆氏帝喾之子初为唐侯后为天子都陶故号陶唐氏以火徳王虞帝舜也姓姚氏国号有虞颛顼六世孙以土徳王夏禹有天下之号也以金徳王商汤有天下之号也亦号殷以水徳王周文王武王有天下之号也以木徳王揆度也辑录仲蔚问三皇所说甚多当以何者为是先生曰无处理会当且依孔安国之说五峯以为天皇地皇人皇而伏牺神农黄帝尧舜为五帝却无颛顼高辛之数要之也不可便如此说 义刚问同前先生曰只依孔安国之说然五峯以羲农黄唐虞作五帝云据易系辞当如此要之不必如此纂注愚谓周礼外史掌三皇五帝之书左氏亦谓楚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则三皇有书明矣而孔子则云包羲氏始画八卦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是包羲以前且未有字安得有书如此则三坟为伏羲神农黄帝之书安国之说近是自伏羲至尧舜八圣人者固皆主宰天下之帝也而以其道之大则羲农黄又谓之三皇其实一也少昊以下为君莫盛于尧舜故书惟取二典尧舜以前立法盖始于伏羲故易兼言五帝而黄帝亦曰帝皇之与帝初非本有定名而不可通称也王氏曰君天下之号有三皇言大帝言谛王言公不过以殊徽号而非有所优劣也惟邵子经世乃有皇帝王霸之分然亦以论其世耳朱子曰当且依孔安国斯言尽之八卦之说谓之八索求其义也九州之志谓之九邱邱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风气所宜皆聚此书也春秋左氏传曰楚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邱即谓上世帝王遗书也陆氏曰索求也倚相楚灵王时史官也纂注唐孔氏曰邱索不知在何代故直緫言帝王先君孔子生于周末睹史籍之烦文惧览之者不一遂乃定礼乐明旧章删诗为三百篇约史记而修春秋讃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邱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芟夷烦乱剪截浮辞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所以恢宏至道示人主以轨范也帝王之制坦然明白可举而行三千之徒并受其义程子曰所谓大道若性与天道之说圣人岂得而去之哉若言阴阳四时七政五行之道亦必至要之理非如后世之繁衍末术也固亦常道圣人所以不去也或者所谓羲农之书乃后人称述当时之事失其义理如许行为神农之言及阴阳权变医方称黄帝之说耳此圣人所以去之也五典既皆常道又去其三盖上古虽已有文字而制立法度为治有迹得以纪载有史官以识其事自尧始耳 今案周礼外史掌三皇五帝之书周公所录必非伪妄而春秋时三坟五典八索九邱之书犹有存者若果全备孔子亦不应悉删去之或其简编脱落不可通晓或是孔子所见止自唐虞以下不可知耳今亦不必深究其说也辑录至之问书断自唐虞以下须是孔子意曰也不可知且如三皇之书言大道有何不可便删去五帝之书言常道少昊颛顼高辛有何不可便删去此皆不可晓也道夫典谟之书恐是曽经史官润色来如周诰等篇恐只似如今榜文晓谕俗人者方言俚语随地随时各自不同林少颕尝曰如今人即日伏惟尊候万福使古人闻之亦不知是何等说话儒用尚书诸命皆分晓盖如今制诰是朝廷做底文字诸诰皆难晓盖是与下民说话后来追录而成之方子书难晓者只是当时说话自是如此当时人晓得后人乃以为难晓尔若使古人见今人俗语却理会不得也以其间头绪多若去做文字时说不尽故只直记其言语而匕广书有两体有极分晓者有极难晓者某恐如盘庚周诰多方多士之类是当时召之来而面命之靣教告之自是当时一类说话至于旅獒毕命微子之命君陈君牙冏命之属则是当时修其辞命所以当时百姓都晓得者有今时老师宿儒所不晓也今人之所晓者未必当时之人识其辞义也道夫淳问周诰辞语艰涩如何看先生曰此等是不可晓林择之说艾轩以为方言曰只是古语如此窃意当时风俗恁地说话人便都晓得如这物事唤做甚物事今风俗不唤作这物事便晓他不得如蔡仲之命君牙等篇乃当时与卿大夫语似今翰林所作制诰之文故甚易晓如诰是与民语乃今官司行移晓谕文字有带时语在其中者今但晓其可晓者其不可晓者则阙之可也纂注唐孔氏曰安国是孔子十一世孙上尊先祖故曰先君孔子周灵王时生敬王时卒故云周末职方即周礼也 愚案陆氏以六体分正摄盖以典谟训诰誓命名篇者为正不以名篇而在六体之类者为摄然古之为书者随时书事因事成言取辞之达意而已宣如后之作文者求必合体制也孔氏以六体言大槩已举虽不以六字名篇合其类则是亦正也何以摄为至若唐孔氏以征贡歌范足为十例亦不必从善乎林氏谓读书在求帝王之心以充修齐治平之道体例安足言哉及秦始皇灭先代典籍焚书坑儒天下学士逃难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书于屋壁秦国名始皇名政并六国为天子自号始皇帝焚诗书在三十四年坑儒在三十五年颜师古曰家语云孔腾字子襄畏秦法峻急藏尚书孝经论语于夫子旧堂壁中而汉记尹敏传云孔鲋所藏二说不同未知孰是纂注唐孔氏曰秦纪始皇三十四年因置酒于咸阳宫丞相李斯奏请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制曰可三十五年以方士卢生求仙药不得以为诽谤诸生连相告引四百六十馀人坑之咸阳又卫宏古文竒字序云秦改古文以为篆隶多诽谤者秦患天下不从而召诸生至者皆拜为郎凡七百人又密令冬月种瓜骊山硎谷中温处瓜实乃使人上书曰冬瓜有实诏天下博士诸生说之人人各异则皆使往视之而为伏机诸生方相论难因发机填以土史记孔子世家云孔子生鲤伯鱼鲤生伋子思伋生白子上白生求子家求生箕子京箕生穿子高穿生慎子顺为魏相慎生鲋为陈涉博士鲋弟腾子襄为惠帝博士长沙太守腾生中中生武武生延陵及安国安国为武帝博士临淮太守 新安陈氏曰案鲋腾兄弟尔藏书必同谋谓鲋藏可也谓腾藏亦可也汉室龙兴开设学校旁求儒雅以阐大猷济南伏生年过九十失其本经口以传授裁二十馀篇以其上古之书谓之尚书百篇之义世莫得闻汉艺文志云尚书经二十九卷注云伏生所授者儒林传云伏生名胜为秦博士以秦时禁书伏生壁藏之其后大兵起流亡汉定伏生求其书云数十篇独得二十九篇即以教于齐鲁之间孝文时求能治尚书者天下无有闻伏生治之欲召时伏生年九十馀老不能行于是诏太常使掌故晁错往受之颜师古曰卫宏定古文尚书序云伏生老不能正言言不可晓使其女传言教错齐人语多与颕川异错所不知凡十二三略以其意属读而已陆氏曰二十馀篇即马郑所注二十九篇是也孔颕逹曰泰誓本非伏生所传武帝之世始出而得行史因以入于伏生所传之内故云二十九篇也 今案此序言伏生失其本经口以传授汉书乃言初亦壁藏而后亡数十篇其说与此序不同盖传闻异辞尔至于篇数亦复不同者伏生本但有尧典皋陶谟禹贡甘誓汤誓盘庚高宗肜日西伯戡黎微子牧誓洪范金縢大诰康诰酒诰梓材召诰洛诰多方多士立政无逸君奭顾命吕刑文侯之命费誓秦誓凡二十八篇今加泰誓一篇故为二十九篇耳其泰誓真伪之说详见本篇此未暇论也辑录伯丰问尚书古文今文有优劣否曰孔壁之传汉时人却不传只是司马迁曽师授如伏生尚书汉世却多传者晁错以伏生不曽出其女口授有齐音不可晓者以意属成此载于史者及观经传及孟子引享多仪出自大诰却无差只疑伏生偏记得难底却不记得易底然有一说可论难易古人文字有一般如今人书简说话杂以方言一时记录者有一般是做出告戒之命者疑盘庚之类是一时告语百姓盘庚劝谕百姓迁都之类是出于记录至于蔡仲之命微子之命冏命之属或出当时做成底诏诰文字如后世朝廷词臣所为者又问尚书未有解曰便是有费力处其间用字亦有不可晓处当时为伏生是济南人晁错却颖川人止得于其女口授有不晓其言以意属读然而传记所引却与尚书所载又无不同只是孔壁所藏者皆易晓伏生所记者皆难晓如尧典舜典皋陶谟益稷出于伏生便有难晓处如载采采之类大禹谟便易晓如五子之歌𦙍征有甚难记却记不得至如泰誓武成皆易晓只牧誓中便难晓如五步六步之类如大诰康诰夹著微子之命穆王之时冏命君牙易晓到吕刑亦难晓因甚只记得难底却不记得易底便是未易理会纂注唐孔氏曰以其上古之书谓之尚书此文继伏生之下则知尚字乃伏生之所加也尚训为上 夏氏曰此上代之书为后世所慕尚故曰尚书至鲁共王好治宫室坏孔子旧宅以广其居于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书及传论语孝经皆科斗文字王又升孔子堂闻金石丝竹之音乃不坏宅悉以书还孔氏科斗书废已久时人无能知者以所闻伏生之书考论文义定其可知者为隶古定更以竹简写之増多伏生二十五篇伏生又以舜典合于尧典益稷合于皋陶谟盘庚三篇合为一康王之诰合于顾命复出此篇并序凡五十九篇为四十六卷其错乱摩灭弗可复知悉上送官藏之书府以待能者陆氏曰共王汉景帝子名馀传谓春秋也一云周易十翼非经谓之传科斗虫名虾蟆子书形似之为隶古定谓用隶书以易古文吴氏曰伏生传于既耄之时而安国为隶古又特定其所可知者而一篇之中一简之内其不可知者盖不无矣乃欲以是尽求作书之本意与夫本末先后之义其亦可谓难矣而安国所増多之书今篇目具在皆文从字顺非若伏生之书诘曲声牙至有不可读者夫四代之书作者不一乃至二人之手而遂定为二体乎其亦难言矣二十五篇者谓大禹谟五子之歌𦙍征仲虺之诰汤诰伊训太甲三篇咸有一徳说命三篇泰誓三篇武成旅獒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陈毕命君牙冏命也复出者舜典益稷盘庚三篇康王之诰凡五篇又百篇之序自为一篇共五十九篇即今所行五十八篇而以序冠篇首者也为四十六卷者孔疏以为同序者同卷异序者异卷同序者太甲盘庚说命泰誓皆三篇共序凡十二篇只四卷又大禹皋陶谟益稷康诰酒诰梓材亦各三篇共序凡六篇只二卷外四十篇篇各有序凡四十卷通共序者六卷故为四十六卷也其馀错乱摩㓕者汨作九共九篇槀饫帝告釐沃汤征汝鸠汝方夏社疑至臣扈典宝明居肆命徂后沃丁咸乂四篇伊渉原命仲丁河亶甲祖乙高宗之训分器旅巢命归禾嘉禾成王政将蒲姑贿肃慎之命亳姑凡四十二篇今亡辑录因论伏生书多艰涩难晓孔安国壁中书却平易易晓或者以谓伏生口授女子故多错误此不然今古书传中所引书语已皆如此不可晓沈僴问如史记引周书将欲取之必固与之之类此必非圣贤语曰此出于老子疑当时自有一般书如此故老子五千言掇其言取其与已意合者则入之耳 问林少颕说盘诰之类皆伏生口授如何荅曰此亦可疑盖书有古文有今文今文乃伏生口传古文乃壁中之书大禹谟说命高宗肜日西伯戡黎泰誓等篇凡易读者皆古文况又是科斗书以伏生书字文考之方读得岂有数百年壁中之物安得不讹损一字又却是伏生记得者难读此尤可疑今人作全书解必不是大雅纂注唐孔氏曰凡书非经则谓之传言及传论语孝经正谓孝经论语是传也汉武帝谓东方朔云传曰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又汉东平王云与其太师䇿书云传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又成帝赐翟方进䇿书云传曰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是汉世通谓孝经论语为传也闻金石丝竹之音惧其神异乃止不敢坏宅或曰孔子子孙虽遭坏宅而不废礼乐之常如汉兵欲屠鲁而犹闻弦诵声共王所以有感而不坏宅也马永卿问刘元城曰前汉儒林传云孔氏有古文尚书孔安国以今文字读之因以起其家窃恐今之
  尚书非古文也先生曰是也古文尚书乃科斗科斗变为大篆篆变为小篆篆变为隶书所谓今文字乃汉之隶书也故尚书序云为隶古定其去科斗远矣承诏为五十九篇作传于是遂研精覃思博考经籍采摭群言以立训传约文申义敷畅厥旨庶几有补于将来书序序所以为作者之意昭然义见宜相附近故引之各冠其篇首定五十八篇详此章虽说书序序所以为作者之意而未尝以为孔子所作至刘歆班固始以为孔子所作既毕会国有巫蛊事经籍道息用不复以闻传之子孙以贻后代若好古博雅君子与我同志亦所不隐也陆氏曰汉武帝末征和中江充造蛊败戾太子 今案安国此序不类西京文字疑或后人所托然无据未敢必也以其本末颇详故备载之读者宜考焉辑录书序恐不是孔安国做汉文粗枝大叶今书序细腻只似六朝时文字小序断不是孔子做义刚又曰只是魏晋人文字陈同父亦如此说庚尚书孔安国注某疑决非孔安国所注盖文字细腻不是西汉人文章安国汉武帝时文章岂如此但有太麤处决不如此细腻也亦非后汉文卓尚书孔安国传此恐是魏晋间人所作托安国为名与毛公诗传大叚不同如孔丛子亦然皆是𨚗一时人所为广传之子孙以贻后代汉时无这般文章义刚孔安国解经最乱道㸔得只是孔丛子等做出来泳因说书云某尝疑孔安国书是假书比毛公传如此高简大叚争事汉儒训释文字多是如此有疑则阙今此却尽释之岂有千百年前人说底话收拾于灰烬屋壁中与口传之馀更无一字讹舛理会不得如此可疑也兼小序皆可疑尧典一篇自说尧一代为治之次序至让于舜方止今却说是让于舜后方作舜典亦是见一代政事之终始却说历试诸难是为要受禅时作也至后诸篇皆然况他先汉文章重厚有力量他今大序格致极轻却疑是晋宋间文章况孔书至东晋闲方出前此诸儒皆不曽见可疑之甚大雅书小序亦非孔子作与诗小序同广小序决非孔门之旧安国序亦决非西汉文章向来语人人多不解惟陈同父闻之不疑要是渠识得文字体制意度耳荅孙季和又曰书序不可信伏生时无之纂注唐孔氏曰蛊者怪惑之名指体则药毒害人与行符厌俗为魅令人蛊惑夭年伤性者皆是也以蛊皆巫之所为故曰巫蛊 元城刘氏曰今之书乃汉所谓尚书若复求孔子所定之书今不见矣汉承秦火之后诸儒各以所学谈经或得或失然各自名家自济南伏生以降不独一人就其中取之独孔安国古文尚书尤胜诸家则今尚书是也 林氏曰孔传或遭巫蛊而不出杜预注左传韦昭注国语赵岐注孟子凡所举书出二十五篇中皆指为逸书实未尝逸也贾马郑服亦皆不见古文尚书至晋齐间其书渐出及隋开皇二年求遗书得舜典然后五十八篇方备孔氏书始出皆用隶书至唐天宝三载诏卫衡改古文从今文今之所传乃唐天宝所定本也 愚案世传古文尚书吕汲公跋谓天宝前本字多竒古与蔡传及诸书所引皆合汉书艺文志云书者古之号令号令于众其言不立具则听受施行者弗晓古文读应尔雅故解古今语而可知也括苍叶梦得曰尚书文皆竒涩非作文者故欲如此盖当时语自尔也今案此说是也大抵书文训诰多艰涩而誓命多平易盖训诰皆是记录当时号令于众之本语故其间多有方言及古语在当时则人所共晓而于今世反为难知誓命则是当时史官所撰櫽括润色粗有体制故在今日亦不难晓耳孔颕逹曰孔君作传值巫蛊不行以终前汉诸儒知孔本五十八篇不见孔传遂有张霸之徒伪作舜典汨作九共九篇大禹谟益稷五子之歌𦙍征汤诰咸有一徳典宝伊训肆命原命武成旅⿱敖大 -- 獒冏命二十四篇除九共九篇共卷为十六卷盖亦略见百篇之序故以伏生二十八篇者复出舜典益稷盘庚二篇康王之诰及泰誓共为三十四篇而伪作此二十四篇十六卷附以求合于孔氏之五十八篇四十六卷之数也刘向班固刘歆贾逵马融郑玄之徒皆不见真古文而误以此为古文之书服䖍杜预亦不之见至晋王肃始似窃见而晋书又云郑冲以古文授苏愉愉授梁柳柳之内兄皇甫谧又从柳得之而柳又以授臧曹曹始授梅赜赜乃于前晋奏上其书而施行焉汉书所引泰誓云诬神者殃及三世又云立功立事惟以永年疑即武帝之世所得者律历志所引伊训毕命字画有与古文略同者疑伏生口传而晁错所属读者其引武成则伏生无此篇必张霸所伪作者也纂注碧梧马氏曰案孔传所言则古文书其经已送之王官藏之中袐其传则遭巫蛊而不复上闻藏之私家者也以其未立于学官是以经佚而传不行于世耳是则所谓古文书岂惟未尝逸盖亦未尝不在王官也刘歆移太常书所谓藏于秘府伏而未发者是也中秘书非世儒所得见宜乎后之引古文书者皆不得其真若杜韦赵注诸书所引皆指为逸书也如是几七百年而后传斯文之兴丧可畏哉今案汉儒以伏生之书为今文而后安国之书为古文以今考之则今文多艰涩而古文反平易或者以为今文自伏生女子口授晁错时失之则先秦古书所引之文皆已如此恐其未必然也或者以为记录之实语难工而润色之雅辞易好故训诰誓命有难易之不同此为近之然伏生背文暗诵乃偏得其所难而安国考定于科斗古书错乱磨灭之馀反专得其所易则又有不可晓者至于诸序之文或颇与经不合而安国之序又绝不类西京文字亦皆可疑独诸序之本不先经则赖安国之序而见故今定此本壹以诸篇本文为经而复合序篇于后使览者得见圣经之旧而又集传其所可知姑阙其所不可知者云纂注愚谓帝王之书历代所宝天下家传人诵之人生八岁入小学教之以诗书六艺之文即此书也盖自孔子以前则然矣孔子初志本期道行于天下亦未肯止于刚诗定书而已及既老而道不行然后始及于此所以断自唐虞讫于周者盖以前乎五帝为三皇世尚洪荒非后世所可考后乎三王为五伯习尚权谲又非圣人所忍为故惟自唐讫周而百篇之书定自是诵习者简要而不繁举行者中正而无弊此夫子之意也若夫一书之中其于明徳新民之纲修齐治平之目即尧典已尽其要而危微精一四言所以开知行之端主善协一四言所以示博约之义务学则说命其入道之门为治则洪范其经世之要也他如齐天浑则有羲和之历定地理则有禹贡之篇正官僚则有周官之制度修已任人则有无逸立政诸书煨烬坏烂之馀百篇仅存其半而宏纲实用尚如此故尝谓六经莫古于书易虽始于伏义然有卦未有辞辞始于文王尔六经莫备于书五经各主一事而作耳易主卜筮即洪范之稽疑也礼主节文即虞书之五礼也诗主咏歌即后夔之乐教也周礼设官即周官六卿率属之事也春秋褒贬即皋谟命徳讨罪之权也五经各主帝王政事之一端书则备纪帝王政事之全体修齐治平之规模事业尽在此书学者其可不尽心焉

  书传辑录纂注卷首上



  钦定四库全书
  书传辑录纂注卷首下
  元 董鼎 撰
  汉刘歆曰孔子修易序书班固曰孔子纂书凡百篇而为之序言其作意今考序文于见存之篇虽颇依文立义而识见浅陋无所发明其间至有与经相戾者于己亡之篇则依阿简略尤无所补其非孔子所作明甚顾世代久远不可复知然孔安国虽云得之壁中而亦未尝以为孔子所作但谓书序序所以为作者之意与讨论坟典等语隔越不属意亦可见今姑依安国壁中之旧复合序为一篇以附卷末而䟽其可疑者于下云
  昔在帝尧聪明文思光宅天下将逊于位让于虞舜作尧典聪明文思钦明文思也光宅天下光被四表也将逊于位让于虞舜以虞书也作者追言作书之意如也 纂注芸阁吕氏曰宅谓居而有之光宅天下犹言光有天下碧梧马氏曰此所谓书序也林少颖谓昔在者篇首起语之辞书序自为一篇故以昔在帝尧起于篇首如孔氏序云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今案尧典之后接舜典则曰虞舜侧微云云接禹谟则曰皋陶矢厥谟禹成厥功云云益足证古序自为一篇而相续之辞如此盖史氏旧文也又案维昔黄帝法天则地四圣遵序各成法度唐尧逊位虞舜不台厥美帝功万世载之作五帝本纪第一此太史公五帝本纪序传之文与今书序尧典之说一也是皆古䇿书史官之序语如此今史记序传亦自为一篇 虞舜侧微尧闻之聦明将使嗣位历试诸难作舜典侧微微贱也历试遍试之也诸难五典百揆四门大麓之事也今案舜典一篇备载一代政治之终始而序止谓历试诸难作舜典岂足以尽一篇之义 帝釐下土方设居方别生分类作汩作九共九篇槀饫汉孔氏曰言舜理四方诸侯各设其官居其方生姓也别其姓族分其类使相从也汨始作兴也言治民之功兴也槀劳饫赐也凡十一篇亡今案十一篇共只一序如此亦不可晓辑录方设居方逐方各设其居方之道九共九篇刘侍读以共为丘言九邱也人杰道夫问张子以别生分类为明庶物察人伦恐未安曰书序本无证据今引来解说更无理会了纂注唐孔氏曰凡此皆不见其经暗射无以考中孔氏顺其文为传耳是非不可知也他皆仿此叶氏曰别生因生以赐姓也分类胙土以命氏也故禹平水土后亦曰锡土姓陈氏经曰随方别居方之法如所谓量地制邑度地居民 皋陶矢厥谟禹成厥功帝舜申之作大禹皋陶谟益稷矢陈申重也序书者徒知皋陶以谟名禹以功称而篇中有来禹女亦昌言与时乃功懋哉之语遂以为舜申禹使有言申皋陶使有功其浅近如此而不知禹曷尝无言皋陶曷尝无功是岂足以知禹皋陶之精微者哉辑录大禹谟序帝舜申之序者之意见书中皋陶陈谟了帝曰来禹汝亦昌言故先说皋陶矢厥谟禹成厥功帝又使禹亦陈昌言耳今书序固不能得书意后来说书者又不晓序者之意只管穿凿求巧妙耳广帝舜申之之说亦尝疑之既而考其文则此序乃三篇之序也皋陶矢厥谟即谓皋陶谟篇也禹成厥功即谓大禹谟篇也陈九功之事故曰成厥功也申重也帝舜因皋陶陈九徳而禹俞之因复申命禹曰来禹汝亦昌言而禹遂陈益稷篇申之语此一句序益稷篇也以此读之文意甚明不烦生意荅任尚书小序不是孔子作只是周秦间低手人作然后人亦自理会他本义未得且如禹谟序申重也序者本意先说皋陶后说禹谓舜欲令禹重说故将申宇系禹宇盖伏生书以益稷合于皋陶谟而思曰赞赞襄哉与帝曰来禹汝亦昌言相连申之二字便见是舜令禹重言之意此是序者本意今人都不如此说说得虽多皆非其本意也 禹别九州随山濬川任土作贡别分也分九州疆界是也随山者随山之势濬川者濬川之流任土者任土地所宜而制贡也纂注吕氏曰先别九州使疆界既定水乃可治随山有两说一谓水源皆出于山山脉与水脉通随山即所以导水一谓随山开道以观水势而治之随山濬川见禹之智任土作贡见禹之仁陈氏大猷曰随与任所谓行其所无事也随其土之所有而不责其所无是谓任土 启与有扈战于甘之野作甘誓经曰大战于甘者甚有扈之辞也序书者宜若春秋笔然春秋桓王失政与郑战于𦈡葛夫子犹书王伐郑不曰与不曰战者以存天下之防也以启之贤征有扈之无道正礼乐征伐自天子出也序书者曰与曰战若敌国者何哉孰谓书序为夫子作乎 太康失邦昆弟五人须于洛汭作五子之歌经文已明此但疣赘耳下文不注者仿此纂注碧梧马氏曰五子作歌之由史臣元载详矣书序本自为一篇孔安国引以各冠篇首予谓如汤誓大诰等初未尝言所作之意而引序以冠之此为得体否则安知是篇何自而作乎至五子歌旅⿱敖大 -- 獒之类复加以序之云云则为赘矣所冠之序是非盖相半也 愚谓五子作歌可也作五子之歌者又谁欤 羲和湎淫废时乱曰𦙍往征之作胤征以经考之羲和盖党羿恶仲康畏羿之强不敢正  其罪而诛之止责其废厥职荒厥邑尔序书者不明此意亦曰湎淫废时乱日亦有所畏而不敢正其罪邪纂注新安陈氏曰废时失分至之节乱日紊甲乙之序自契至于成汤八迁汤始居亳从先王居作帝告釐
  沃纂注新安陈氏曰契帝喾子舜封之商赐姓子喾元都亳帝告疑即帝喾釐理治沃沃饶之土也汤征诸侯葛伯不祀汤始征之作汤征 伊尹去亳
  适夏既丑有夏复归于亳入自北门乃遇汝鸠汝方作汝鸠汝方汉孔氏曰先王帝喾也丑恶也不期而会曰遇鸠方二臣名五篇亡 伊尹相汤伐桀升自陑遂与桀战于鸣条之野作汤誓以伊尹为首称者得之咸有一徳亦曰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徳陑在河曲之阳鸣条在安邑之西升自陑义未详汉孔氏遂以为出其不意亦序意有以启其陋欤辑录问汤誓升自陑先儒以为出其不意如何先生曰此乃序说经无明文要之今不的见陑是何地何以辨其正道竒道汤武之兴决不如后世之谲诈若陑是取道近亦何必迂路大抵读书须求其要处如食肉毕竟肉中有滋味有人却要于骨头上咀嚼纵得些肉亦能多少古人所谓味道之腴最有理可学因问凡书传 中如此者皆可且置之先生固当然可学纂注苏氏曰升陑以战记事之实犹泰誓师渡孟津而已林氏曰誓而后升陑战鸣条非如甘誓牧誓临陈誓战地也序盖以为战时誓非矣 汤既胜夏欲迁其社不可作夏社疑至臣扈程子曰圣人不容有妄举汤始欲迁社众议以为不可而不迁是汤有妄举也盖不可者汤不可之也唐孔氏以于时有议论其事者详序文以为欲迁者汤欲之也恐未必如程子所言要之序非圣人之徒自不足以知圣人也三篇亡纂注唐孔氏曰疑至臣扈二臣名程子曰汤以为国既亡则社自当迁然迁之不若不迁之愈故但屋之春秋书亳社灾是鲁有亳社屋之故有火灾也记䘮国之社屋之张氏曰欲迁社者革变之义卒不迁者忠厚之仁新安陈氏曰孔注谓后世无及勾龙者故不可而止此易社神非迁社也书亡本无所考据以序意详之初欲迁夏社作夏社篇继以二臣之议而止故又作疑至臣扈篇自商初不迁复社垂为后法周遂亦不迁商社所以亳社春秋犹存焉忠厚之仁监戒之义盖两得之始以为可卒也不可纵以人言而不可主之者亦汤也伊川之说蔡氏正不必辨 夏师败绩汤遂从之遂伐三朡俘厥宝玉谊伯仲伯作典宝三朡国名今定陶也俘取也俘厥宝玉恐亦非圣人所急篇亡纂注孔氏曰桀走保三朡典宝国之常宝也唐孔氏曰桀载宝而行弃于三朡叶氏曰非贪其宝也国之庸器也则非以珍异为宝可知矣陈氏傅良曰宝玉夏后氏之璜之类也张氏曰二臣之书意以伤桀而戒汤也 汤归自夏至于大坰仲虺作诰大坰地名纂注李氏舜臣曰汤未及国而负深惭疑若不可归以见国人者仲虺忧其一惭之不忍将自沮而害新政故亟开释之若曰是役也顺天命应人心不迩不殖官赏与贤共之非贪一世之利为己私此心彰信久矣无以惭为也王姑置是念日新厥徳云云否则何但止于一惭哉广哉斯言汤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非取仲虺之言而谁欤 汤既黜夏命复归于亳作汤诰咎单作明居一篇亡纂注新安陈氏曰诸侯来朝汤告之以与天下更始序意欠明马曰咎单为汤司空孔曰明居民之法未知是否 成汤既没太甲元年伊尹作伊训肆命徂后孟子曰汤崩太丁未立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太甲颠覆汤之典刑史记太子太丁未立而死立太丁之弟外丙二年崩又立外丙之弟仲壬四年崩伊尹乃立太丁之子太甲序书者以经文首言奉嗣王祗见厥祖遂云成汤既没太甲元年后世儒者以序为孔子所作不敢非之反疑孟子所言与本纪所载是可叹也肆命徂后二篇亡吴氏曰太甲谅阴为服仲壬之丧以是时汤葬已久仲壬在殡太甲太丁之子视仲壬为叔父为之后者为之子也祗见厥祖谓至汤之庙盖太甲既立伊尹训于汤庙故称祗见厥祖若止是殡前既不当称奉亦不当称祗见也纂注孔氏曰汤没而太甲立称元年肆命陈天命以戒也徂后陈往古明君以戒也新安胡氏曰案汤后有外丙仲壬二王蔡氏力主之邵子经世书又合孔注朱子孟子集注亦云二说未知孰是阙之可也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诸桐三年复归于亳思庸伊
  尹作太甲三篇案孔氏云桐汤葬地也若未葬之辞盖上文祗见厥祖言汤在殡故此不敢为己葬使汤果在殡则太甲固已密迩其殡侧矣舍殡而欲密迩汤于将葬之地固无是理也孔氏之失起于伊训序文之缪遗外丙仲壬二帝故书旨不通纂注新安胡氏曰思庸思用伊尹之言也薛氏曰太甲终不变则伊尹如之何曰太甲之变天所与也尹安得不与之归若其不变天所弃也尹安得私而与之复视天之命而我无心焉此所以为伊尹 愚谓伊尹营桐宫为太甲居忧之所耳序则曰伊尹放诸桐岂可以成汤放桀于南巢例之乎其君不贤则固可放亦此序启之也 伊尹作咸有一徳 沃丁既葬伊尹于亳咎单遂训伊尹事作沃丁纂注皇甫谧曰沃丁八年伊尹卒年百有馀岁 苏氏曰咎单训伊尹事犹曹参随萧何规也 陈氏曰训伊尹事以伊尹事训沃丁也 李氏舜臣曰自稷契以下尽臣道者代不乏人而伊尹周公之葬独纪于书 伊陟相太戊亳有祥桑榖共生于朝伊陟赞于巫咸作咸乂四篇 太戊赞于伊陟作伊陟原命纂注汪氏曰兆乎物者祸福特未定皆谓之祥应以徳则为福应以不徳则为祸 释文榖楮也 孔氏曰赞告也原臣名 新安陈氏曰咸乂者以巫咸能人王家也意此臣下自相警戒之书案史记亳有桑榖之异太戊惧伊陟曰妖不胜徳太戊遂修先王之政早朝晏罢问疾吊丧三日而祥桑枯死商道复兴以此观之此数篇之意略可想见矣 仲丁迁于嚻作仲丁 河亶甲居相作河亶甲纂注新安胡氏曰仲丁太戊子河亶甲仲丁弟 祖乙圯于耿作祖乙沃丁太甲之子咎单臣名伊陟伊尹之子太戊沃丁弟之子桑榖二木合生于朝七日而拱妖也巫咸臣名嚣相耿皆地名嚣相在河北耿在河东耿乡河水所毁曰圮凡十篇亡 盘庚五迁将治亳殷民咨胥怨作盘庚三篇以篇中有不常厥邑于今五邦序遂曰盘庚五迁然今详于今五邦之下继以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断命则是盘庚之前已自有五迁而作序者考之不详缪云尔也又五邦云者五国都也经言亳嚣相耿惟四邦耳盘庚从汤居亳不可又谓之一邦也序与经文既已差缪史记遂谓盘庚自有五迁误人甚矣高宗梦得说使百工营求诸野得诸傅岩作说命三
  案经文乃审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是高宗梦得良弼形状乃审其状貌而广求于四方说筑傅岩之野与形象肖似如序所云似若高宗梦得傅说姓氏又因经文有群臣百官等语遂谓使百官营求诸野得诸傅岩非惟无补经文而反支离晦昧岂圣人之笔哉 高宗祭成汤有飞雉升鼎耳而雊祖已训诸王作高宗肜日高宗之训经言肜日而序以为祭成汤经言有雊雉而序以为飞雉升鼎耳而雊载籍有所传欤然经言典祀无丰于昵则为近庙未必成汤也宗庙都宫堂室深远幽邃而飞雉升立鼎耳而鸣亦已异矣高宗之训篇亡纂注孔氏曰耳不聪之异 胡氏旦曰孔谓耳不聪使雉在鼎足为足不良乎刘谓鼎象三公小人将居公位则用傅说其小人欤 殷始咎周周人乘黎祖伊恐奔告于受作西伯戡黎咎恶乘胜也详祖伊所告无一言及西伯者盖祖伊虽知周不利于商而又知周实无所利于商序言殷始咎周似亦未明祖伊奔告之意纂注袁氏曰周人乘其势以戡之戡如左传戡定祸乱曰武 愚谓祖伊奔告于受盖谓民罔弗欲丧而大命者不至耳初无怨于周而曰殷始咎周何也经明曰西伯而序曰周人何也殷既错天命微子作诰父师少师纂注愚谓错乱也如孟子所谓逆天 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一月戊午师渡孟津作泰誓三篇十一年者十三年之误也序本依放经文无所发明偶三误而为一汉孔氏遂以为十一年观兵十三年伐纣武王观兵是以臣胁君也张子曰此事间不容发一日而命未绝则是君臣当日而命绝则为独夫岂有观兵二年而后始伐之哉盖泰誓序文既有十一年之误而篇中又有观政于商之语伪泰誓得之传闻故上篇言观兵之事次篇言伐纣之事司马迁作周本纪因亦谓十一年观兵十三年伐纣讹谬相承展转左验后世儒者遂谓实然而不知武王盖未始有十一年观兵之事也且序言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继以一月戊午师渡孟津则记其年其月其日之事也夫一月戊午既为十三年之事则上文十一年之误审矣孔氏乃离而二之于十有一年武王伐殷则释为观兵之时于一月戊午师渡孟津则释为伐纣之时上文则年无所系之月下文则月无所系之年又序言十一年伐殷而孔氏乃谓十一年观兵十三年伐殷是盖缪中之缪遂使武王蒙数千百年胁君之恶一字之误其流害一至于此哉纂注愚谓泰誓三篇非一时一所所作序谓作于一日岂理也哉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三百人与受战于牧野作牧誓戎车驰车也古者驰车一乘则革车一乘驰车战车革车辎车载器械财货衣装者也司马法曰一车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炊家子十人固守衣装五人厩养五人樵汲五人驰车七十五人革车二十五人凡百人二车故谓之两三百两三万人也虎贲若虎贲兽之勇士百人之长也纂注新安陈氏曰一车两轮故一乘车为一两戎车三百两兵车三百乘也辎车自在兵车之外才言戎车则必有辎车蔡氏乃谓二车故谓之两误矣一虎贲必长百人一乘车緫用百人以车数合虎贲数盖三万人也 愚谓经无戎车而序乃自言之何也岂其附会记礼革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而为此序欤孟子盖亦本于此欤 武王伐殷往伐归兽识其政事作武成归兽归马放牛也武成所识其事之大者亦多矣何独先取于归马放牛哉纂注吴氏曰或以归马放牛为归兽非也史记本纪武王克殷乃罢兵西归行狩记政事作武成班固亦作归狩当以狩为正 武王胜殷杀受立武庚以箕子归作洪范唐孔氏曰言杀受立武庚者序自相顾为文未见意也辑录江彜叟问武王胜殷杀纣不知有这事否先生曰据史记虽不是武王自杀然说斩其頙悬之亦有这事卓又曰史记载纣赴火死武王斩其首以悬于旌恐未必如此又问文王如何曰似文王也不肯恁地做了纵使文王做时也须做得较详缓武王做得大故粗暴当时纣既投火了武王又却亲去斫他头来枭若文王恐不肯恁地这也难说武王做得也是有未尽处所以东坡们说他不是圣人虽说得太过然毕竟是有未尽处又问武王既杀了纣有微子贤何不立之而必自立先生不荅义刚纂注孔子曰不放而杀纣自焚也武庚一名禄父纣子以为王者后程子曰武王不曽杀纣纣自杀遂言杀纣也 王氏炎曰纣死而武庚不立箕子必不从武王归序述其始
  末以明箕子归周之意 吕氏曰殷之当胜纣之当杀武庚之当立箕子之当以归并行而无心循天命之正由至公之理也除天下之大害传天下之大法事之重一也以箕子归以字当深玩箕子自言殷其沦䘮我罔为臣仆又言我不顾行遁其无臣服归周之意久矣曰以箕子归见箕子不欲归以箕子归者武王也自武王言之见其能尊徳乐道屈致贤者自箕子言之见其道统在身欲遗范百王未尝渝其不欲归周之意而又不得不言也 武王既胜殷邦诸侯班宗彝作分器宗彛宗庙彛尊也以为诸侯分器篇亡纂注左传昭公十二年楚灵王曰昔我先王熊绎与吕伋王孙牟燮父禽父并事康王四国皆有分我独无有又十五年传曰诸侯之封皆受明器于王室杜注谓明徳之分器也 胡氏伸曰如分鲁以夏后氏之璜分陈以肃慎氏矢之类皆分器也序单言宗彝惟以其孝也器以祭器为重故即宗彛以该其馀秬鬯二卣周公得之成洛之后秬鬯一卣文侯得之东迁之初乃知宗彛亦朝廷之重礼重器欤西旅献獒太保作旅獒献贡也 巢伯来朝芮伯作旅巢命篇亡纂注孔氏曰巢伯殷诸侯南方远国武王克商慕义来朝芮伯周同姓圻内之国为卿大夫陈威徳以命巢伯旅陈也 李氏杞曰巢今无为军巢县即其地也其曰来朝书始来朝也汤放桀南巢巢人纳之商封为伯亦足见巢之忠矣商亡而周兴于是始来朝夫子录其书盖有所感也 张氏曰商亡而巢朝周周之子孙苟蹈商之覆辙则其朝又未可保旅巢命中必有戒饬之意如孔氏之言武王自称威徳以命之耳如齐桓所以语楚屈完者适足致完之有辞武王必不如此陈王之教命以命巢伯而已 武王有疾周公作金縢纂注新安陈氏曰周公纳祝册于金縢之匮中耳周公东征而归之后史作此书述祷疾事为始耳书非周公作也此序不特不能尽此书之事大意全非 武王崩三监及淮夷叛周公相成王将黜殷作大诰三监管叔蔡叔霍叔也以其监殷故谓之三监纂注孔氏曰黜绝也以诛叛之义大诰天下吕氏曰序言三监而不及武庚武庚之叛生于三监之谋也 成王既黜殷命杀武庚命微子启代殷后作微子之命微子封于宋为汤后纂注陈氏经曰特曰成王见周公所行无非奉成王之命而非敢自专也黜殷命绝其爵也杀武庚诛其身也 唐叔得禾异亩同颖献诸天子王命唐叔归周公于东作归禾 周公既得命禾旅天子之命作嘉禾唐叔成王母弟亩垄也颖穗也禾各一垄合为一穗葛氏曰唐叔虽幼因禾必有献替之言成王既悟风雷之变因命唐叔以禾归周公于东旅陈也二篇亡纂注孔氏曰唐叔食邑内得异禾异亩同颖天下和同之象周公徳之所致公东征未还故命唐叔以禾归周公唐叔后封晋公又推美成王善则称君天下和同政之善者故以嘉禾名篇 唐孔氏曰归禾年月史传无文不知在金縢之先后也王启金縢正当禾熟之月若前年得之于时王疑未解未必肯归禾周公当是启金縢之后也禾者和也天地之和气所生也后世同颖之禾袭名嘉禾由此 陈氏经曰此天地绥和借草木之灵以彰成王周公始疑终信之象乃君臣和同之徳之所感召也唐叔献诸天子必以此意归美称徳成王不有归美于周公知有公不知有已也周公不有归美于成王知有王不知有已也二书虽亡君臣和气蔼然犹可想见当王之疑也禾为之偃金縢启也禾为之起及君臣之和同也禾又为之异亩同穗周公之忠诚上通于天亦王之真诚上通于天也心与天通感应如响以见天人之果无二理也 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馀民封康叔作康诰酒诰梓材案胡氏曰康叔成王叔父也经文不应曰朕其弟成王康叔犹子也经文不应曰乃寡兄其曰兄曰弟者武王命康叔之辞也序之谬误盖无可疑详见篇题又案书序似因康诰篇首错简遂误以为成王之书而孔安国又以为序篇亦出壁中岂孔鲋藏书之时已有错简邪不可考矣然书序之作虽不可必为何人而可必其非孔子作也 成王在丰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作召诏纂注新安陈氏曰召公告王序全不言简略之非详见本篇 召公既相宅周公往营成周使来告卜作洛诰纂注新安陈氏曰序只说得伻来以图及献卜以前后未能尽 成周既成迁殷顽民周公以王命诰作多士迁殷顽民在作洛之前序书者考之不详以为成周既成迁殷顽民谬矣详见本篇题 周公作无逸 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召公不恱周公作君奭苏氏曰旧说或谓召公疑周公陋哉斯言也愚谓序文意义含糊旧说之陋有以启之也纂注新安陈氏曰书中略不见召公不悦之意诸说揣摹皆序之陋启之所合尽删 蔡叔既没王命蔡仲践诸侯位作蔡仲之命 成王东伐淮夷遂践奄作成王政践灭也篇亡纂注孔氏曰成王即政淮夷奄国又叛王亲伐之遂灭奄而徙之 唐孔氏曰周公摄政之初奄与淮夷从管蔡作乱周公征而定之成王即政淮与奄又叛成王亲往征之成王即政始封伯禽费誓之称淮夷徐戎并兴鲁侯征之王伐淮夷鲁伐徐戎是同时讨伐知成王即政之年复叛也 成王既践奄将迁其君于蒲姑周公告召公作将蒲姑史记作薄姑篇亡纂注孔氏曰蒲姑齐地徙近中国教化之 吕氏曰淮夷与奄成王时盖皆再叛大诰东征淮夷叛矣此序复云多士言昔朕来自奄矣此序又云可见也将迁而告召公见周公于军国大议未尝敢专也 李氏𣏌曰青州千乘县有薄姑城迁奄君臣于薄姑迁奄民于鲁祝𬶍所谓因商奄之民而命伯禽也成王归自奄在宗周诰庶邦作多方 周公作立政成王既黜殷命灭淮夷还归在丰作周官成王黜殷久矣而于
  此复言何邪纂注新安陈氏曰序言王归在丰书云归于宗周乃归镐非丰也自惟周王抚万邦至董正治官乃此书之本序辞甚明白小序赘矣 成王既伐东夷肃慎来贺王俾荣伯作贿肃慎之命贿赂也义未详篇亡纂注苏氏曰东夷即淮夷也在周为东 孔氏曰肃慎氏东北远夷荣国名周同姓诸侯为王卿士 周公在丰将没欲葬成周公薨成王葬于毕告周公作亳姑此言周公在丰汉孔氏谓致政归老之时而下文君陈之序乃曰周公既没命君陈分正东郊成周方未命君陈时成周盖周公治之以公没故命君陈然则公盖未尝去洛矣而此又以为在丰将没则其致政归老果在何时邪篇亡纂注吴氏曰周公没时适在丰 唐孔氏曰帝王世纪云武王葬于毕毕在杜南长安西北序说葬周公之事其篇乃名亳姑篇与序不相允会其篇既亡不知所道 苏氏曰毕有文武墓亳姑蒲姑也周公告召公作将蒲姑至此并告以迁欤 吕氏曰公欲葬成周盖宗臣垂死忧国之心以邦之安危惟兹殷士致不㤀之意意不在葬也成王领其意不从其葬使祔于文武也 周公既没命君陈分正东郊成周作君陈纂注叶氏曰分正东郊犹言分陜 新安陈氏曰治洛以化殷民为重故君陈毕命曰尹兹东郊保釐东郊虽以东郊言实全付以治洛之任也君陈继周公毕公继君陈其任一也小序一分字辞意欠明或者遂谓分东郊之地成周之邑使君陈为之正长王城之事君陈不与焉此说盖小序误之也成王将崩命召公毕公率诸侯相康王作顾命 康王既尸天子遂诰诸侯作康王之诰尸天子亦无义理太康尸位羲和尸官皆言居其位而废弃其事之称序书亦用其例谬矣 康王命作𠕋毕分居里成周郊作毕命分居里者表厥宅里殊厥井疆也纂注附见武成篇纂注新安陈氏曰案此序康王命作𠕋毕一句文义难通必有阙误孔传似为得之而朱子非之何也 穆王命君牙为周大司徒作君牙序无所发明曰周云者殊无意义或曰此春秋王正月例也曰春秋鲁史故孔子系之以王此岂其例乎下篇亦然 穆王命伯冏为周大仆正作冏命 吕命穆王训夏赎刑作吕刑此序亦无所发明但増一夏字自古刑辟之制岂专为夷狄不为中夏邪或曰训夏赎刑谓训夏后氏之赎刑也曰夏承虞治不闻变法周礼亦无五刑之赎其非古制明甚穆王耄荒车辙马迹无所不至吕侯窃舜典赎刑二字作为此刑以聚民财资其荒用夫子以其书犹有哀矜之意而录之至其篇首特以耄荒二字发之其意微矣详见本篇纂注陈氏大猷曰吕命二字为句疑有阙文 平王锡晋文侯秬鬯圭瓉作文侯之命经文止言秬鬯而此益以圭瓉有所传欤抑赐秬鬯者必以圭瓉故经不言欤纂注孔氏曰以圭为杓柄谓之圭瓉 唐孔氏曰圭瓉酌秬鬯之杓杓下有槃瓉即槃之名以圭玉为之赐以秬鬯以圭瓉副焉 新安陈氏曰成王以秬鬯锡周公于作洛之馀见西周所以盛 王以秬鬯锡文侯于迁洛之始见东周所以变盖以我周东迁于晋焉依己位苟定不啻足矣能事毕矣锡赉之重可以成王待周公者待之矣 愚案或曰赐圭瓉然后为鬯赐弓矢然后征赐𫓧钺然后杀未赐圭瓉则资鬯于天子今赐圭瓉则文侯自为鬯矣是天子之礼也赐弓矢则文侯专征伐矣是天子之权也礼与权既去岂复知有天子乎周室陵夷实自此始愚窃谓序所以为作者之意书但曰秬鬯一卣而序乃曰秬鬯圭瓉使诚出于天子则惟器与名不可假人肯自増圭瓉于秬鬯之下乎诗之彤弓亦曰天子赐有功诸侯前则商王受以赐西伯后则周襄王以赐重耳正以晋文能继文侯之业也似不必议 鲁侯伯禽宅曲阜徐夷并兴东郊不开作费誓徐徐戎也夷淮夷也纂注苏氏曰二寇皆在鲁东东郊门不开非谓寇已至东郊也如汉烽火通甘泉而棘门霸上皆屯兵吴楚七国反而闭函谷关耳盖戒严也 秦穆公伐郑晋襄公帅师败诸崤还归作秦誓以经文意考之穆公之悔盖悔用杞子之谍不听蹇叔之言序文亦不明此意纂注新安陈氏曰穆公名任好襄公名讙 唐孔氏曰崤晋险地在宏农渑池秦郑路经崤关而东礼征伐朝聘过人之国必遣使假道事详见左传僖三十二年 归轩邹氏曰伯禽鲁之先君当讳其名而乃斥言伯禽秦本伯爵故春秋书秦伯任好卒而乃称秦穆公此决非孔子笔削之例










  书传辑录纂注卷首下
<经部,书类,书传辑录纂注>



  钦定四库全书
  书传辑录纂注卷一
  元 董鼎 撰
  虞书虞舜氏因以为有天下之号也书凡五篇尧典虽纪唐尧之事然本虞史所作故曰虞书其舜典以下夏史所作书曰夏书春秋传亦多引为夏书此云虞书或以为孔子所定也纂注陆氏曰虞书凡十六篇十一篇亡 夏氏曰二典禹谟俱谓之虞书者孟三圣授受实守一道谓之唐书则可以该舜不可以该禹谓之夏书则可以该舜不可以该尧惟曰虞书则见舜上承于尧下授于禹尧典尧唐帝名说文曰典从𠕋在丌上尊阁之也此篇以简𠕋载尧之事故名曰尧典后世以其所载之事可为常法故又训为常也今文古文皆有辑录死谥周道也史云夏商以上无谥以其号为谥如尧舜禹之类㸔来尧舜禹也无意义尧字从三土谓如土之尧然而高也舜只是花名所谓颜如舜华之舜也无意义禹者兽迹今说文篆禹字如兽迹之形若死而以此为号也无意义况虞舜侧微时已云有鳏在下曰虞舜则不得为死而加之号矣㸔来尧舜禹只是名非号也周□㸔二典之书尧舜所以卷舒作用直如此熟精语纂注吕氏曰二典与他书不同如易之有乾坤 丌巨基反说文云下基也 愚案篇题下每书古今文有无者孔壁伏生二书之分耳非以字画言辞论也
  曰若稽古帝尧曰放勲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曰粤越通古文作粤曰若者发语辞周书越若来三月亦此例也稽考也史臣将叙尧事故先言考古之帝尧者其徳如下文所云也曰者犹言其说如此也放至也犹孟子言放乎四海是也勲功也言尧之功大而无所不至也钦恭敬也明通明也敬体而明用也文文章也思意思也文著见而思深远也安安无所勉强也言其徳性之美皆出于自然而非勉强所谓性之者也允信克能也常人徳非性有物欲害之故有强为恭而不实欲为让而不能者惟尧性之是以信恭而能让也光显褷及表外格至上天下地也言其徳之盛如此故其所及之远如此也盖放勲者緫言尧之徳业也钦明文思安安本其徳性而言也允恭克让以其行实而言也至于被四表格上下则放勲之所极也孔子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故书叙帝王之徳莫盛于尧而其赞尧之徳莫备于此且又首以钦之一字为言此书中开卷第一义也读者深味而有得焉则一经之全体不外是矣其可忽哉辑录曰若稽古帝尧是作书者叙起 曰若稽古元城说是林少颖解放勲之放作推而放之四海之放比之程氏说为优广尧是初头出治第一个圣人尚书尧典是第一篇典籍说尧之徳都未下别字钦是第一个字如今㸔圣贤千言万语大事小事莫不本于敬収拾得自家精神在此方㸔得道理尽㸔道理不尽只是不曽专一贺孙敬是彻上彻下工夫做到圣人田地也只放下这个敬不得如尧舜也只终始是一个敬如说钦明文思颂尧之徳四个字独将这个敬为首如说恭已正南面而已如说笃恭而天下平皆是格言尧钦明文思钦是个本领能敬便能明惟明故文理详察粲然可观而其问意思自是深远又曰敬字当理会虽尧舜之圣亦从这下来语略潘子善问钦明文思某谓恐当从去声读若只作思应之思不见其发挥于事业处先生荅曰作去声读为是 安安只是个重叠字若小心翼翼成性存存言尧之钦明文思皆本于自然不出于勉强也允则是信实克则是能广允恭克让从张纲说谓信恭能让作书者赞咏尧徳如此经说纂注马永卿录刘元城语曰尧典下当为粤若稽古粤若发语之辞稽考也言史氏考古有此事也马曰粤若者则所谓越若来三月也稽古者则所谓惟稽古是也先生曰然今案艺文志 注秦延君说曰若稽古二三万言则是曰若稽古当作四字一句秦恭字延君见前儒林传 孔氏曰能顺考古道而行之者帝尧 吕氏曰散而在外则为文钦明之发见也蕴而在内则为思钦明之潜蓄也文思表里之谓 芸阁吕氏曰君子莫不有是徳惟尧为能安安故其钦也明也文也乃不勉而中思也乃不思而得所谓安而行之格极其所至也徳之盛者上下与天地同流而无间也克明俊徳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恊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明明之也俊大也尧之大徳上文所称是也九族高祖至玄孙之亲举近以该远五服异姓之亲亦在其中也睦亲而和也平均章明也百姓畿内民庶也昭明皆能自明其徳也万邦天下诸侯之国也黎黒也民首皆黒故曰黎民于叹美辞变变恶为善也时是雍和也此言尧推其徳自身而家而国而天下所谓放勲者也辑录克明俊徳是明明徳之意徳明克明俊徳只是说尧之徳与文王克明徳同广显道问尧典自钦明文思以下皆说尧之徳则所谓克明俊徳者古注作能明俊徳之人似有理先生曰且㸔文势不见有用人意任道问尧典以亲九族说者谓上至高祖下至玄孙林少颕谓若如此只是一族所谓九族者父族四母族
  三妻族二是否先生曰父族谓本族姑之夫姊妹之夫女子之夫家母族谓母之本族母族与姨母之家妻族则妻之本族与其母族是也上杀下杀旁杀只㸔所画宗族图可见人杰九族以三族言者较大然亦不必如此泥但其所亲者皆是 九族且从古注克明徳是再提起尧徳来说百姓或以为民或以为百官族姓亦不可考姑存二说可也广平章百姓只是近处百姓黎民则合天下之民言之矣典谟中百姓只是说民如罔咈百姓之类若国语说百姓则多是说百官族姓广过问尧典平章百姓孔传云百官族姓程子谓古无此说吕刑只言百官族姓后有百姓不亲于百姓咈百姓皆言民岂可指为百官族姓后汉书亦云部刺史职在辩章百姓宣美风俗辩章即平章也过欲云族姓亦不可不明先生只曰未曽如此思量 平章百姓只是畿内之民非百官族姓也此家齐而后国治之意百姓眧明乃三纲五常皆分晓不鹘突也人杰又曰昭明只是与他分别善恶辩是与非以上下文言之则齐家治国平天下之事 论忠恕一贯曰如尧之克明俊徳黎民于变时雍夫子立之斯立动之斯和这须里靣发出来方会如此纂注孔氏曰上自高祖下至玄孙凡九族马郑同 夏侯氏曰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欧阳同唐孔氏曰丧服小记云亲亲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上杀下杀旁杀而亲毕矣睦即亲也章即明也雍即和也各自变文以类相对 王氏曰亲者亲之也睦者交相亲也唐氏曰睦者亲之应昭明者平章之应时雍者恊和之应也陈氏大猷曰于如诗于穆之于盖神化之妙难
  以形容与直言变者气象不侔矣 真氏曰钦明文思者众徳之目大徳即其緫名也明俊徳者修身之事其下即齐家治国平天下之事也此帝者为治之序也先言明俊徳谓尧自明其徳后言平章百姓而百姓昭明谓新民而民亦有以明其徳也大学以明明徳为新明之端与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序盖本之尧典也尧典其大学之宗祖与 新安陈氏曰大学传帝典曰克明俊徳皆自明也证据显然孔注之非不辩而明矣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论此章自司马温公始说见稽古录朱子从之真氏又揭此章冠大学衍义一书且㫁断然以为大学之宗祖至论也克明俊徳者明此徳之全体以亲九族至时雍皆推此徳之大用举天地间尽在春风和气中矣传谓此言尧推其徳自身而家而国而天下所谓放勲者也即指此为放勲帝徳之用无所不至者即功勲之无所不至者也岂功自功徳自徳哉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乃者继事之辞羲氏和氏主历象授时之官若顺也昊广大之意历所以纪数之书象所以观天之器如下篇玑衡之属是也日阳精一日而绕地一周月阴精一月而与日一会星二十八宿众星为经金木水火土五星为纬皆是也辰以日月所会分周天之度为十二次也人时谓耕获之候凡民事早晚之所关也其说详见下文辑录羲和主历象授时而已非是合行其方之事徳明羲和即是𨚗四子或云有羲伯和伯共六人未必是义刚历是古时一件大事故少皥以鸟名官首曰鳯鸟氏历正也岁月日时既定则百工之事可考其成程氏王氏両说相兼其义始备广历是书象是器无历则无以知三辰之所在无玑衡则无以见三辰之所在广纂注孔氏曰重黎之后羲氏和氏世掌天地四时之官昊天言元气广大 唐孔氏曰日月所会之辰十有二正月会亥辰为陬訾二月戌为降娄三月酉为大梁四月申为实沈五月未为鹑首六月午为鹑火七月已为鹑尾八月辰为寿星九月卯为大火十月寅为析木十一月丑为星纪十二月子为玄枵星与辰一也举其人之所见为星论其日月所会谓之辰 吕氏曰作历之前钦若昊天是先天而天弗违作历之后敬授人时是后天而奉天时皆以钦敬为主 程子曰事之最大最先在推测天道治历明时万事莫不本于此修齐治平治之道也顺时治历创制立度治之法也圣人治天下惟此两端而已 王氏曰昔少昊氏命宫鳯鸟氏司历玄鸟氏司分伯赵氏司至青鸟氏司启丹鸟氏司闭位丘鸠五雉九扈之上古圣人重历数如此尧世步占曰钦曰敬最为详严及夏羲和合为一其职巴略至周为太史正岁年以叙事以下大夫为之冯相氏掌日月星辰以中士为之则其官益轻盖创端造始推测天度非上哲有所不能及成法已具有司守之亦可步占所以始重终轻其势然也新安陈氏曰重黎自掌天地神民羲和自掌四时作历疑是两官纷纷之说不足深泥四子先緫命之继分命之末复緫命之虽分方与时其实通掌正如今太史局春官正至冬官正虽分四时实通兼云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旸谷寅賔出日平秩东作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厥民析鸟兽孳尾此下四节言历既成而分职以颁布且考验之恐其推步之或差也或曰上文所命盖羲伯和伯此乃分命其仲叔未详是否也宅居也嵎夷即禹贡嵎夷既略者也曰旸谷者取日出之义羲仲所居官次之名盖官在国都而测候之所则在于嵎夷东表之地也寅敬也賔礼接之如賔客也亦帝喾历日月而迎送之意出日方出之日盖以春分之旦朝方出之日而识其初出之景也平均秩序作起也东作春月岁功方兴所当作起之事也盖以历之节𰚾早晚均次其先后之冝以授有司也日中者春分之刻于夏永冬短为适中也昼夜皆五十刻举昼以见夜故曰日星鸟南方朱鸟七宿唐一行推以鹑火为春分昏之中星也殷中也春分阳之中也析分散也先时冬寒民聚于隩至是则以民之散处而验其𰚾之温也乳化曰孳交接曰尾以物之生育而验其气之和也辑录古字宅度通用宅嵎夷之类恐只是四方度其日景以作历耳如唐时尚使人去四方观望广问寅賔出日寅饯纳日如何先生曰恐当从林少颕解寅賔出日是推测日出时候寅饯纳日是推测日入时候如土圭之法是也旸谷南交昧谷幽都是测日景之处宅度也古书度字有作宅字者东作南讹西成朔易皆节候也东作如立春至雨水节之类寅賔则求之于日星鸟则求之于夜厥民析因夷隩非是使民如此民自如此因者因其析后之事夷者万物収成民皆优逸之意孳尾至氄毛亦是鸟兽自然如此如今历书纪鸣鸠拂羽等事程泰之解旸谷南交昧谷幽都以为筑一台而分为四处非也若如此则是东方之民得东作他处更不耕种矣西方之民享西成他处皆不敛获矣大扺羲和四子皆是掌历之官观于咨汝羲暨和之辞可见敬致乃冬夏致日春秋致月是也春秋分无日景夏至景短冬至景长人杰平秩东作之类只是如而今榖雨芒种之节候尔林少颕作万物作之作说即是此意广东作只是言万物皆作当春之时万物皆有发动之意与南讹西成为一类非是令民耕作羲仲一人东方甚广如何管得许多 在地之位一定不易在天之象运转丕停惟天之乌星加于地之午位乃与地合得天运之正楚辞集注纂注王氏曰分命使分阴阳而治之也申命使继二仲而冶之也 孔氏曰旸明也日出于谷而天下明故称旸谷 苏氏曰嵎夷之类乃四极之地测候日景以定分至而后历可起必险之于四极非常宅也 唐孔氏曰居治东方之官居在帝都而遥统领之以春位在东因治于东方其实主四方春政林氏曰东作谓万物发生于东非全取农作之意曾云春为阳中万物以生秋为阴中万物以成且引诗薇亦作止老子万物并作为证可补先儒之失 孙氏曰仲春阳中故举日仲秋阴中故举宵 永嘉郑氏曰二十八宿环列四方随天而西转角亢氐房心尾箕东方宿也斗牛女卢危室壁北方宿也奎娄胄昴毕觜参西方宿也井鬼柳星张翼轸南方宿也四方虽有定星而星无定居各以时见于南方天形北倾故北极居天之中而常在天北二十八宿常半隐半见日东行历二十八宿故隐见各有时必于南方考之 唐孔氏曰星鸟緫举七宿以象言夏言星火以次言独指房心虚昴为举一宿以宿言文不同者互相通也 金氏曰午上有鹑鸟星在星星之东首西尾东故星为星鸟未为鹑首已为鹑尾是也 张氏曰南方星鸟则东方苍龙北方玄武西方白虎可知东言大火则南之鹑火西之大梁北之玄⿰木𠮲可知西言虚北言昴则东之房南之星可知皆互推之也 武夷熊氏曰中星者非指天之中而言人君之位坐北而靣南则日月五星之运行皆在北极垣外意亦是适在南北极之间故于此而取中而谓之中星也大槩东嵎西谷南交朔方是就平地而言东西南北也南方朱鸟东方苍龙北方玄武西方白虎是就周天而言东西南北也 新安陈氏曰诸家解皆以分命申命四子为作四时历姑以羲仲言使待春分之旦賔出日而识其景然后作春历不亦晚乎其不通可知矣惟朱子订传以此四节为历既成而分职颁布且恐其推步或差而审定考验之方为可通盖乃命之初既案历法之成法以作历分命申命又恐其或戻于法而审订之以谨后来之历此敬重之至也古者常以冬颁来岁之朔虽今亦然岂待分至而后观日景乎此订传所以超出诸解而不可及也申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讹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鸟兽希革申重也南交南方交趾之地陈氏曰南交下当有曰明都三字讹化也谓夏月时物长盛所当变化之事也史记索隐作南为谓所当为之事也敬致周礼所谓冬夏致日盖以夏至之日中祠日而识其景如所谓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谓之地中者也永长也日永昼六十刻也星火东方苍龙七宿火谓大火夏至昏之中星也正者夏至阳之极午为正阳位也因析而又析以气愈热而民愈散处也希革鸟兽毛希而革易也辑录潘子善问平秩南讹敬致林氏谓如周礼致日之致此乃致南方之中星先生荅曰致日乃考日中之景如周礼土圭之法非考中星也敬致只是冬夏致日之致寅賔是賔其出寅饯是饯其入敬致是致其中北方不说者北方无日故也广伊川曰测景以三万里为凖若有穷然有至一边已及一万五千里者而天地之位盖如初也此言盖误所谓升降一万五千里中者谓冬夏日行南陆北陆之间相去一万五千里耳非谓周天只三万里也格言纂注刘氏敞曰本盖言宅南曰交趾后人传写脱両字尔 唐孔氏曰七宿房在其中但房心连体心统其名左传言火中火见诗称七月流火皆指房心为火故曰火苍龙之中星特举一星与鸟不类 金氏曰心宿有三星中一星名曰大火出步天歌林氏曰敬致犹周礼冬夏致日左氏曰官居卿以底日前天文志云日有黄道一曰光道黄道北至东井去北极近南至牵牛去北极远夏至至于东井近极故晷短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长一尺五寸八分东至至于牵牛远极故晷长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长一丈三尺一寸四分晷景者所以知日之南北也春秋分日至娄角去极中而晷中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长七尺三寸六分此日去极远近之差晷景长短之制也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饯纳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厥民夷鸟兽毛毨西谓西极之地也曰昧谷者以日所入而名也饯礼送行者之名纳日方纳之日也益以秋分之莫夕方纳之日而识其景也西成秋月物成之时所当成就之事也宵夜也宵中者秋分夜之刻于夏冬为适中也昼夜亦各五十刻举夜以见日故曰宵星虚北方玄武七宿之虚星秋分昏之中星也亦曰殷者秋分阴之中也夷平也暑退而人气平也毛毨鸟兽毛落更出润泽鲜好也纂注苏氏曰秋独曰宅西徐广云今天水之西县也 孔氏曰 昧冥也日入于谷而天下冥故曰昧谷昧谷曰西则嵎夷东可知 唐孔氏曰谷者日所行之道非实有谷而日入也送行饮酒谓之饯故饯为送也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厥民隩鸟兽氄毛朔方北荒之地谓之朔者朔之为言苏也万物至此死而复苏犹月之晦而有朔也日行至是则沦于地中万象幽暗故曰幽都在察也朔易冬月岁事已毕除旧更新所当改易之事也日短昼四十刻也星昴西方白虎七宿之昴宿冬至昏之中星也亦曰正著冬至阴之极子为正阴之位也隩室之内也气寒而民聚于内也氄毛鸟兽生耎毳细毛以自温也盖既命羲和造历制器而又分方与时使各验其实以审夫推步之差圣人之敬天勤民其谨如是是以术不违天而政不失时也又案此冬至日在虚昏中昴今冬至日在斗昏中壁中星不同者盖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岁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天度四分之一而有馀岁日四分之一而不足故天度常平运而舒日道常内转而缩天渐差而西岁渐差而东此岁差之由唐一行所谓岁差者是也古历简易未立差法但随时占候修改以与天合至东晋虞喜始以天为天以岁为岁乃立差以追其变约以五十年退一度何承天以为太过乃倍其年而又反不及至随刘焯取二家中数七十五年为近之然亦未为精密也因附著于此辑录朔易亦是时候岁一改易于此有终而复始之意广中星自尧时至今已差五十度格言今之造历者无定法只是赶趁天之行度以求合或过则损不及则益所以多差因言古之钟律纽筭寸分豪釐丝忽皆是定法如合符契皆自然而然莫知所起古之圣人其思之如是之巧然皆非私意撰为之也意古之历书亦必有一定之法而今亡矣三代而下造历者纷纷莫有定议愈精愈密而愈多差由不得古人一定之法也季通尝言天之运无常日月星辰积气皆动物也其行度疾徐或过不及自是不齐使我之法能运乎天而不为天之所运则其疏密迟速或过不及之间不出乎我此虚实之大数纵有差忒皆可推而不失矣何者以我法之有定而律彼之无定自无差也季通言非是天运无定乃其行度如此其行之差处亦是常度但后之造历者为数窄狭而不足以包之尔尧时昏旦星中于午月令差于未汉晋以来又差今比尧时似差四分之一古时冬至日在牵牛今却在斗 大史公历书说是太初然却是颛顼四分历刘歆三统历唐一行大衍历最详偹五代王朴司天考亦简严然一行王朴之历皆止用之二三年即差王朴历是七百二十加去季通亦用却依康节三百六十数并精语纂注唐孔氏曰朔尽也北方万物尽故言朔李巡曰万物尽于北方苏而复生故北称朔王肃云改易者谨约盖藏循行积聚引诗嗟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释宫云西南隅谓之隩孙炎云室中隐隩之处也隩是室内之名故以隩为室也王氏曰不言北而言朔如月朔更始之意北方以位言之则日月星辰之象皆伏而不见以时言之则草木归根昆虫闭蛰皆有隐伏之意故谓之幽都三时言平秩主农事也至冬农事毕矣岁事且终天气更始故言平在朔易 孙氏觉曰北者存而有察意朔者终而有始意 吕氏曰北方终其阴而后始其阳故曰朔方既成今岁之终又虑来岁之始故谓之朔易始而终终而始此天地生生不穷之道而圣人体之以赞化育艮始终万物之意也 新安胡氏曰东莱实本程子经说而略润色之程子又曰古者功作之事皆于冬月间隙之际如修完室庐墙垣之类皆为来岁计皆是一岁之事既终则复虑其始也 胡氏旦曰孔训隩为室是音鸟到反说文亦同故疏引尔雅西南隅谓之隩陆徳明音于六反马融云煖也则是民就隩煖之所 顾氏临曰月令仲眷日在奎考之书则冬之时也仲夏在东井则书之春也仲秋在角则书之夏也仲冬在斗则书之秋也月令与书异盖天道三十年小变百年中变五百年大变故曰伏羲神农之历不可用于尧舜之时尧舜之历不可用于夏商之际 新安陈氏曰顾氏此条当与订传岁差之说参㸔订传谓今冬至日在斗昏壁中所谓今者文公之时也证之今日又不同矣近岁方氏回当至元十八年辛巳作孙君山经序有曰今冬至日在箕九度昏室中由此观之乌可不用岁差法随时追其变而治历以与天合哉既当随时修改以与天合则执经胶泥以求与古合决所不可也 金氏曰尧典中星与月令不同月令中星与今日又不同岁有差数先贤故立岁差之法以步之差法当以七十三年者为稍的尧时冬至日在虚七度昏昴中至月令时该一千九百馀年月令冬至日在斗二十二度昏奎中至本朝初该一千七百馀年冬至日在斗初度昏壁中今延祐又经四十馀年而冬至日在其八度矣昏亦壁中以此验之诚有不同帝曰咨汝羲暨和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允釐百工庶绩咸熙咨嗟也嗟叹而告之也暨及也期犹周也允信釐治工官庶众绩功咸皆熙广也天体主圆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绕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丽天而少迟故日行一日亦绕地一周而在天为不及一度积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与天会是一岁日行之数也月丽天而尤迟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积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会十二会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馀分之积又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尽三百四十八通计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岁月行之数也岁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者一岁之常数也故日与天会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为气盈月与日会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为朔虚合气盈朔虚而闰生焉故一岁闰率则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岁一闰则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单一五岁再闰则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岁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故三年而不置闰则春之一月入于夏而时渐不定矣子之一月入于丑而岁渐不成矣积之之久至于三失闰则春皆入夏而时全不定矣十二失闰子皆入丑岁全不成矣其名实乖戾寒暑反易农桑庶务皆失其时故必以此馀日置闰月于其间然后四时不差而岁功得成以此信治百官而众工皆广也辑录天道左旋日月亦只左旋但天行健一日一夜而周常差过一度日月违天而退日是一日退一度月退十三度有竒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每岁只有三百六十日馀了五日四分日之一又除小月计六日所以置闰所馀六日为气盈所少六日为朔虚书说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而今一岁三百五十四日者积朔空馀分以为闰朔空者六小月也馀分者五日四分日之一也大雅如何见得天有三百六十五度甚么人去量来只是天行得过处为度天之过处便是日之退处日月会为辰格言问周天之度是自然之度是强分曰天左旋一画一夜行一周而又过了一度以其行过处一日作一度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方是一周只将南北表㸔今日恁时㸔时有甚星在表处明日恁时㸔这星又差远或别是一星了 天道与日月五星皆是左旋天道日一周天而常过一度日一日一周天起度端终度端故比天道常不及一度月行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今人却云月行速日行迟此错说也但历家以右旋为说取其易见日月之度尔义刚言伯静在此因与之理会天度问伯静之说曰伯静云天是一日一周日则不及一度非天过一度也先生曰此说不是若以为天是一日一周则四时中星如何不同如此则日日一般却如何纪岁把甚么时节做定限若以天为不过而日不及一度则䟎来䟎去将次午时便打三更矣因取礼记月令疏指其中说早晚不同及更行一度两处曰此说得甚分明其他历书都不如此说盖非不晓但是说滑了口后信口说习而不察更不去子细检点而今若就天里㸔时只是行得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若把天外来说则是一日过了一度季通常有言论日月则在天里论天则在太虚空里若去太虚空里㸔𨚗天自是日日衮得不在旧时处先生主此以手画轮子曰谓如今日在这一处明日自是有衮动著些子又不在旧时处了又曰天无体只二十八宿便是体且如日月皆从角起天亦从角起日则一日运一周依旧只在𨚗角上天则一周了又过角些子日日累上去则一年便与日会次日蔡仲默附至书传天说云天体至圆止是为一章也见传先生以此示义刚曰此说分明 淳问天道左旋自西而东日月右行则如何先生曰横渠说日月皆是左旋说得好盖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进过一度日行速健次于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正恰好被天进一度则日为退一度二日天进二度则日为退二度积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则天所进过之度又恰周得本数而日所退之度亦恰退尽本数遂与天会而成一年是谓一年一周天月行迟一日一夜行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行不尽比天为退了十三度有竒至二十九日半强恰与天相值在恰好处是谓一月一周天进数为顺天而左退数为逆天而右历家以进数难筭又以退数筭之故谓之右行且曰日行迟月行速 历家止筭所退之度却云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此乃截法故有日月五星右行之说其实非右行也横渠云天左旋处其中者顺之少迟则反右矣此说最好书疏玑衡礼疏星回于天汉志天体沈括浑天仪议皆可参考 问经星左旋纬星与日月右旋是否曰今诸家是如此说横渠说天左旋日月亦左旋㸔来横渠之说极是只恐人不晓所以诗传只载旧说或问此亦易见且以一大轮在外一小轮载日月在内火轮转急小轮转缓虽都是左转只有急有慢便觉日月似右转了先生云若如此则历家逆字皆著改作顺字进字皆著改作退字 问日是阳如何反行得迟于月先生云正是月迟又问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如何却是迟先生云历家是将他退底度数天至健故日行常少及他一度月又迟故不及天十三度有奇且如月生于西一夜一夜渐渐向东便可见月迟问如此则当日比天行迟了一度月比天行迟了十三度有奇曰历家若如此说则筭著𨚗相去处度数多今只以其相近处言故易筭闻季通云西域有九执历却是顺筭又云便是𨚗这个物事难说历家自有一种言语并介轩理纂问历法何以推月之大小曰只是以毎月二十九日半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计之观其合朔为如何如前月大则后月初二日月生明前月小则后月初三日月生明 中气只在本月若䟎得中气在月尽后月便当置闰格言一岁之闰六阴六阳三年三十六日故三年一闰五年六十日故五岁再闰精语纂注孔氏曰匝四时曰期未盈三岁足得一月则置闰焉以定四时之气节成一岁之历象唐孔疏大要已见传中 吴氏亨寿曰岁无定日闰有定法期闰岁三字为此一节之大要期者一岁之足日也岁者一岁之省日也闰者补三岁之省日凑为三岁之足日也苏氏曰有六旬有六日读为又古有又通 陈氏□曰天绕地左旋东出西入一日一周而少过之日者天
  之精与天左旋日适一周以天之过也而为少不及焉天日进而日日退也日非退也以天之进而见其退耳历家谓日月皆右旋以此盖不计天之进而但以日月之退为右旋以背而为而也然苟不计天之进则是四时昏旦中星常不移矣无是理也说略见隋书历志文公以为横渠首发之盖隋书之说略后人未有𫐠之而横渠首得其说尔积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天与日复相遇于初进初退之地而为一年寒暑四时更迭代谢生成散敛皆于是而周夫天日者气数之始其毎日之进退既有常则故一日之进退遂为一度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进退一周而周天之数遂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凡天之东西南北纵横参伍与犬星辰远近之相去月与五星之行皆以其度为度焉度数也则也天本无度以与日离合而成天日东西行其周布本东西而纵横南北皆以其度为数见日者数之本日数既定而在天在地无非其度也月行迟常以二十七日千一十六分日之三百二十七而与天会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会一月一周天者以与日会言也其实二十七日有奇而周天又二日有奇始与日会文公注十月之交以为月二十九日有奇而周天又逐及于日而与日会盖未详也其不及天日之度于日之不及天既多十馀倍则其与天日会者自速十馀倍此日之所以岁周而月之所以月周也日一年与天一会月一年与天十三会者日十二会其与天会者无所用故古今少道之天以日为天故日与天会而为岁功月于气无与故其与天会者一无所用而仅以与日会者纪乎二十四气之行日月毎三十馀会而一闰両闰之中为十五十六会也但以晦朔弦望为度则渐违乎气以晦朔弦望为度而闰以追之则虽暂违而常扳以及之日月一会二十九日半有竒二气之日常在其内毎三十馀会中气必出一会之外入再会之初而其月惟一气在其月之中于此置闰天不用之而人用之也人之用之者以望前半月终前月望后半月起后月终前月则月无久违而及日起后月则日有馀裕而待月农桑之候常不失序而人与天常不相违矣十九年七闰则日月二百三十五会与天月一十九会平等而无少不及故为一章也 金氏曰气盈而不置闰则晦朔弦望差朔虚而不置闰则春夏秋冬差气盈而失闰则立春为正月一日惊蛰为二月一日随节气而为月累累皆然当朔不朔当晦不晦安得合初一十五初八二十三之晦朔弦望乎朔虚而失闰则只以三个月为春三个月为夏又両个三月为秋为冬随十二月而为一岁累累皆然而春非春秋非秋夏不熟冬不寒矣经三十三个月则气盈朔虚之数积及一月便合置闰前闰距后闰亦三十三个月数内大月多则过数而闰三十四个月者有之大月少则不及数亦闰三十二个月者亦有之闰所以消其盈而息其虚也大略经三十三个月则消息停当气节差移自然月内无中气而为闰焉 新安陈氏曰四分度之一者周天全度外其零度有一度四分中之一分也以对周岁全日外其零日亦有一日四分中之一分所谓四分日之一也九百四十分为一日其二百三十五分即四分中一分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即四分日之一也月一日不及天十三度有奇是不及日十二度有奇积二十九日零四百九十九分而月与日会四百五十九分是六时零三刻弱也二十九日零六时三刻实为一月十二会得全日三百四十八乃十二个二十九日馀分之积以日法筭之其五千六百四十分该六日而得六者得六日也零者尚有三百四十八分三百四十八日加六日一岁通三百五十四日此一岁小岁之数也十九年闰馀通得二百单六日须置七闰月所以毎十九年或二十年必气朔同月者一番也然一岁只有三百五十四日而经云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何也此一岁大岁之数也盖今年立春到明年立春二十四气全数并有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二十五刻即四分日之一以二十五刻当一日举全数而言故曰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也二气为一月必有三十日零五时三刻始交后月节气合二十四气该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此气盈之溢数也十二月有六小尽者此朔虚之亏数也一朔无三十日全非朔虚而何二气必三十日添五时二刻非气盈而何节气之有馀与小尽之不足二者并行而不相悖因此有馀不足而置闰于其间三者参合而交相成兹其为万世不能易之妙法与 林氏曰二十七章为一会五百一十三年三会为一统八十一章一千五百三十九年三统为一元四千六百一十七年章会统元运于无穷 吕氏曰釐工熙绩二句乃史纪尧因治历明时而致正官立治之方非尧言也愚谓日月丽乎天冝皆随天而行也而曰天左旋日月五星右转何哉大要天最健而行速日月五星不相及耳然二十八宿亦星也何以与天并行日月五星独不能并行也朱子曰天无体二十八宿便是体二十八宿之行即天行也是以谓之经星犹机丝之有经一定而不动而日月五星纬乎其中所以分昼夜而列四时无非顺天而成造化也故自地靣而观其运行则皆东升西没绕地而左旋自天度而考其次舍则日月五星独以渐而东为逆天而右转盖由其行不及夭而次舍日以退然舍虽退而行未尝不进也退虽逆而进未尝不顺也于天虽逆而右转于地则未尝不顺而在旋也蔡氏书传曰天左旋日月丽天亦左旋而语录中载朱子引横渠曰天之左旋处其中者顺之故日月星辰亦左旋此洞见天道之流行就地靣而顺观之也论语或问曰经星随天左旋日月五纬右转诗十月之交传曰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于地一昼一夜则其行一周而又过一度日月皆右行于天一昼一夜则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此步占日月之躔次于天度而逆取之也儒家论天道则皆顺而左旋历家考天度则日月五星逆而右转然其次舍虽逆其趋向则顺自天度考之虽成右转自地而观之仍是左旋明于天于地之说则知左旋右转虽异而实同矣又案论语或问乃朱子未定之书而语录中又谓日月左旋之说恐人不晓故诗传中只载旧说则蔡传益无可疑帝曰畴咨若时登庸放齐曰𦙍子朱启明帝曰吁嚚讼可乎此下至鲧绩用弗成皆为禅舜张本也畴谁咨访问也若顺庸用也尧言谁为我访问能顺时为治之人而登用之乎放齐臣名𦙍嗣也𦙍子朱尧之嗣子丹朱也启开也言其性开明可登用也吁者叹其不然之辞嚚谓口不道忠信之言讼争辩也朱盖以其开明之才用之于不善故嚚讼禹所谓傲虐是也此见尧之至公至明深知其子之恶而不以一人病天下也或曰𦙍国子爵尧时诸候也夏书有𦙍侯周书有𦙍之舞衣今亦未见其必不然姑存于此云辑录自畴咨若时登庸到篇末只是一事皆是为禅位设也一举而放齐举𦙍子再举而驩兜举共工三举而四岳举鲧皆不得其人故卒以天下授舜广显道问朱先称启明后又说他嚚讼恐不相恊先生曰便是放齐以白为黑以非为是所以舜冶他但𨚗人也是峣崎且说而今暗昧的人解与人健讼不解惟其是启明后方解嚚讼义刖尧问畴咨若时登庸放齐不应举一个明于为恶之人此直是放齐不知子朱之恶失于荐扬耳经说𦙍子末古注与程氏说当而存之启明之说亦然广纂注孔氏曰谁能顺是事者将登用之 吕氏曰君子因启明以为善小人因启明以为恶朱盖有才而不善用之者帝曰畴咨若予采驩兜曰都共工方鸠僝功帝曰吁静言庸违象恭滔天采事也都叹美之辞也驩兜臣名共工官名盖古之世官族也方且鸠聚僝见也言共工方且鸠聚而见其功也静言庸违者静则能言用则违背也象恭貌恭而心不然也滔天二字未详与下文相似疑有舛误上章言顺时此言顺事职任大小可见辑录共工驩兜看得来其过恶甚于放齐𦙍子朱广方鸠僝功语未可晓此篇出于伏生便有此等处亦未灼然知僝功为见功亦且依古注说 滔天二字美文也因下文而误广纂注孔氏曰貎象恭敬而心傲很若漫天 唐孔氏曰鸠聚释诂文僝然见之貎叹共工能方聚见其功谓毎于所在之方皆能聚集以见功 林氏曰方方且之方与方割方祇厥叙同 新安陈氏曰兜共四凶之二同恶相济敢为欺罔尧已烛其奸未及诛之耳舜既受禅长恶不悛故罪之帝曰咨四岳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乂佥曰于鲧哉帝曰吁咈哉方命圯族岳曰异哉试可乃已帝曰往钦哉九载绩用弗成四岳官名一人而緫四岳诸侯之事也汤汤水盛貎洪大也孟子曰水逆行谓之洚水洚水者洪水也盖水涌出而未泄故汎滥而逆流也割害也汤汤广貌怀包其四面也㐮驾出其上也大阜曰陵浩告大貎滔漫也极言其大势若漫天也俾使乂治也言有能任此责者使之治水也佥众共之辞四岳与其所领诸侯之在朝者同辞而对也于叹美辞鲧崇伯名叹其美而荐之也咈者甚不然之之辞方命者逆命而不行也王氏曰圆则行方则止万命犹今言废阁诏令也盖鲧之为人悻戻自用不从上令也圯败族类也言与众不和伤人害物鲧之不可用者以此也楚辞言鲧婞直是其方命圯族之证也岳曰四岳之独言也异义未详疑是已废而复强举之之意试可乃己者盖廷臣未有能于鲧者不若姑试用之取其可以治水而已言无预他事不必求其备也尧于是遣之往治水而戒以钦哉盖任大事不可以不敬圣人之戒辞约而意尽也载年也九载三考功用不成故黜之辑录问四岳是十二牧之长否先生曰周官言内有百揆四岳则百揆是朝廷官之长四岳乃管领十二牧者四岳通九官十二牧为二十有二人则四岳为一人矣又尧咨四岳以汝能庸命巽朕位不成尧欲以天下与四人也人杰问尧既知鲧如何犹用之曰鲧也是有才智想见只是很拗自是所以弄得恁地狼珰所以楚辞说鲧悻直以亡身必是他去治水有不依道理壤事处弄了八九年无収煞了故舜殛之义刚异哉是不用亦可试可乃己言试而可则用之亦可己而己之也广庸命方命之命皆谓命令也庸命者言能用我之命以巽朕位也方命者言止其令而不行也广纂注孔氏曰异已也言馀人尽已惟鲧可试 吕氏曰鲧非无冶水之才其方命圯族乃恃才而不顺理不能行其所无事必矣惟钦字可治鲧之病鲧不能用也尧时天下皆君子惟此二人与众异为小人故书之乃春秋常事不书之意陈氏大猷曰祭法云禹能修筑之功鲧非无功但不成尔于人所共贤而贤之易于人所共贤而知其非贤难二人当时所贤尧犹知其不然此可见尧之知人也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载汝能庸命巽朕位岳曰否徳沗帝位曰明明扬侧陋师锡帝曰有鳏在下曰虞舜帝曰俞子闻如何岳曰瞽子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釐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帝曰钦哉朕古人自称之通号吴氏曰巽逊古通用言汝四岳能用我之命而可巽以此位乎盖丹朱既不肖群臣又多不称故欲举以授人而先之四岳也否不通沗辱也明明上明谓明顾之下明谓已在显位者扬举也侧陋微贱之人也言惟徳是举不拘贵贱也师众锡予也四岳群臣诸侯同辞以对也鳏无妻之名虞氏舜名也俞应许之辞予闻者我亦尝闻是人也如何者复问其徳之详也岳曰四岳独对也瞽无目之名言舜乃瞽者之子也舜父号瞽叟心不则徳义之经为顽母舜之后母也象舜异母弟名傲骄慢也谐和也烝进也言舜不幸遭此而能和以孝使之进进以善自治而不至于大为奸恶也女以女与人也时是刑法也二女尧二女娥皇女英也此尧言其将试舜之意也庄子所谓二女事之以观其内是也盖夫妇之间隐微之际正始之道所系尤重故观人者于此为尤切也釐理降下也妫水名在今河中府河东县出历山入河尔雅曰水北曰汭亦小水入大水之名盖两水合流之内也故从水从内盖舜所居之地嫔妇也虞舜氏也史言尧治装下嫁二女于妫水之北使为舜妇于虞氏之家也钦哉尧戒二女之辞即礼所谓往之女家必敬必戒者况以天子之女嫁于匹夫尤不可不深戒之也辑录先儒多疑舜乃前世帝王之后在尧时不应在侧陋此恐不然若汉光武只是景帝七世孙已在民间耕稼了况上古人寿长传数世之后经历之远自然有微而在下者 烝烝东莱说亦好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皆尧之言釐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乃史官之辞言尧以女下嫁于舜尔帝曰钦哉是尧戒其二女之辞如所谓往之女家必敬必戒也若如此说不解亦自分明但今解者便添入许多字了说 釐则训治釐降只是他经理二女下降时事尔并广纂注孔氏曰尧年十六以唐侯升为天子在位七十年则时年八十六以二女妻舜以治家观治国吕氏曰烝烝二字舜之工夫在此烝烝者有熏灌之意诗曰烝之浮浮如甑之炊物薪然不继则气息不腾烝烝之工间断不能熟物火既不歇则自然烝烝以至于熟舜处顽父嚚母傲弟之间彼为恶之力日日不已苟非孝诚熏灌工夫源源安能至于不格奸之地若有间断则无以胜其为恶矣益为善为恶各有力量力者胜此烝烝不格奸之意唐孔氏曰案世本尧是黄帝玄孙舜是黄帝八代孙计尧女于舜之曽祖为四从姊妹以之为妻于义不可世本之言未可据信孙氏曰刑谓以身仪之与诗刑污寡妻之刑同周子曰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疏也家人离必起于妇人故暌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尧所以釐降二女于妫汭舜可禅乎吾兹试矣是治天下观乎家治家观身而已矣 地志河东郡青山中有二泉下南流者曰妫下北流者曰汭二水异泉而合流出西注于妫陈氏大猷曰舜自处顽嚚傲之间而尽其道固难使二女处焉而亦尽其道尤难使非化二女与已同徳安能如此二女亦舜之俦也欤武夷熊氏曰孔子定书断自唐虞以下尧典是第一篇书以前更有文字韩子曰尧以是道传之舜舜以是道传之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则尧典是第一传道之祖以前虽有伏羲神农黄帝三圣人者作孔子作易大传不过略述其开物成务大槩而已创制立法盖未详也尧典曰放勲孔子称之亦曰巍巍乎其有成功焕乎其有文章盖混沌既判至尧适当一元文明之会读书者不可不熟玩而深求也此一篇当作五截㸔首至黎民于变时雍此第一节是言尧之徳于万世圣学源流皆起于此自羲和钦若昊天至庶绩咸熙此第二节是言尧之理会天道一截自畴咨若时至象恭此第三节是言理会人道一截自帝曰言四岳汤汤洪水至绩用弗成此第四节是理会地道一截又自帝曰咨四岳至钦哉此第五节是言禅让之事人君之职以用人为重以知人为难一咨若时而得丹朱之顽再咨若采而得共工之静言庸违三咨治水而得鲧之方命圯族直至四咨岳举舜为天下得人命益命稷命皋皆是举舜以后事人君以一身出而为天地人物之宗主不过为生民立极尽其辅相财成之道以立人极之责三才之责既尽则圣人之能事毕矣舜典言摄位亦只是此三事首言璿玑玉衡是理会天道文言朝觐巡狩是理会人道次言封山濬川是理会地道此后不过去四山咨岳牧命九官而已此外无馀事也盖人君职分之大纲不过如此愚谓帝尧为五帝之盛帝尧典为百篇之首篇吕氏谓书首二典犹易首乾坤干君道坤臣道也天地之道备于乾坤而君臣之道见于二典至当之论也然尧典篇中不过三大节修齐治平一也治历明时二也知人举舜三也节目有三而纲领惟一一者钦而已钦敬者一心之主宰而万世之根本见于修齐治平者此敬见于治历明时者亦此敬见于知人传贤而不溺于亲爱之子不遗于疏贱之舜者亦此敬一篇之中言钦不一曰恭曰寅何往非一敬所贯通者先儒谓敬者百圣传心之法而实自尧启其端焉读是书者冝亦曰毋不敬
  舜典今文古文皆有今文合于尧典而无篇首二十八字唐孔氏曰东晋梅赜上孔传阙舜典自乃命以位以上二十八字世所不传多用王范之注补之而皆以慎徽五典以下为舜典之初至齐萧鸾建武四年姚方兴于大航头得孔氏传古文舜典乃上之事未施行而方兴以罪致戮至隋开皇初购求遗典始得之今案古文孔传尚书有曰若稽古以下二十八字伏生以舜典合于尧典只以慎徽五典以上接帝曰钦哉之下而无此二十八字梅赜既失孔传舜典故亦不知有此二十八字而慎徽五典以下则固具于伏生之书故传者用王范之注以补之至姚方兴乃得古文孔传舜典于是始知有此二十八字或者由此乃谓古文舜典一篇皆尽亡失至是方全得之遂疑其伪盖过论也辑录东莱谓舜典止载舜元年事则是若说此是作史之妙则不然焉知当时别无文字在广纂注程子曰舜典篇末载舜死是夏时所作可知与尧典虞时所作同
  曰若稽古帝舜曰重华恊于帝濬哲文明温恭允塞玄徳升闻乃命以位华光华也恊合也帝谓尧也濬深哲智也温和粹也塞实也玄幽潜也升上也言尧既有光华而舜人有光华可合于尧因言其目则深沈而有智文理而光明和粹而恭敬诚信而笃实有此四者幽潜之徳上闻于尧尧乃命之以职位也辑录濬哲文明温恭允塞细分是八字合而言之却只是四字濬是明之发处哲则见于事也文是文章明是明著易中多言文明此是就事上说塞是其中实处广舜典自虞舜侧微至乃命以位一本无云直自尧典帝曰钦哉而下接起慎徽五典所谓伏生以舜兴合于尧典也玄徳难晓书传中亦无言玄者今人避讳以玄为元如玄黄之玄本黒色若云元黄是子畏于正之类也人杰纂注孔氏云舜有深智文明温恭之徳信允塞上下王氏日休曰濬哲继以文明若曰濬哲而不文明则若深藏智巧者岂圣人之深智温恭继以允塞若曰温恭而不允塞则若徒事外貎者岂圣人之温恭程子曰此八事也凡论圣人者必取其徳之焕发者称之随其所取不必同也故称尧曰钦明文思称文王曰徽柔懿恭称孔子曰温良恭俭让譬论玉之美者或取其色之温润或取其质之坚正或取其声之清越举其一则知其为宝矣陈氏经曰重华恊帝此见明两作离圣人继出不约而同自内形之外则濬哲之发乃所以为文明由外本乎内则温恭之实乃所以为允塞新安陈氏曰尧徳光华舜徳之光华与之重故曰重华舜继尧曰重华如武继文曰重光濬哲文明温恭允塞之盛徳由其光辉而不可掩言之则曰重华本于幽潜而未见言之则曰玄徳幽潜之中光华出焉此与暗然而日章同意又案允塞当从信实之说然孔注亦当存盖如孟子则塞于天地之间与格于上下同意慎徽五典五典克从纳于百揆百揆时叙賔于四门四门穆穆纳于大麓烈风雷雨弗迷徽美也五典五常也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㓜有序朋友有信是也从顺也左氏所谓无违教也此盖使为司徒之官也揆度也百揆者揆度庶政之官惟唐虞有之犹周之冡宰也时叙以时而叙左氏所谓无废事也四门四方之门古者以賔礼亲邦国诸侯各以方至而使主焉故曰賔穆穆和之至也左氏所谓无凶人也此盖又兼四岳之官也麓山足也烈迅迷错也史记曰尧使舜入山林川泽暴风雷雨舜行不迷苏氏曰洪水为害尧使舜入山林相视原隰当雨大至众惧失常而舜不迷其度量有绝人者而天地鬼神亦或有以相之与愚谓遇烈风雷雨非常之变而不震惧失常非固聦明诚智确乎不乱者不能也易震惊百里不丧𠤎鬯意为近之辑录人杰问慎徽五典是使之掌教纳于百揆是使之宅百揆賔于四门是使之为行人之官纳大麓恐是为山虞之官先生曰若为山虞则其职益卑且合从史记说使之入山虽遇烈风雷雨弗迷其道也 纳于大麓当以史记为据谓如治水之类弗迷谓舜不迷于风雨也若主祭之说某不敢信且雷雨在天如何解迷若是舜在主祭而乃有风雷之变岂得是好义刚烈风雷雨弗迷只当从太史公说若从主祭说则弗迷二字说不得弗迷乃指人而言广显道问纳于大麓烈风雷雨弗迷说者或谓大录万机之政或谓登封泰山二说如何先生曰史记载使舜入山林烈风雷雨弗迷其道当从史记纂注吕氏曰慎徽二字当玩味慎有敬敷之意徽有在宽之意 夏氏曰五典之属即命以位之事 孔氏曰麓录也纳舜使大录万机之政阴阳和风雨时各以其节不有迷错愆伏舜之徳合于天 苏氏曰汉以来有大录万机之说故章帝始置太傅录尚书事晋以后强臣将篡者多为之考其所由盖古文麓作㯟故误尔 林氏曰尧时官莫尊于百揆者大录万机之政非百揆而何可证孔注之非 李氏曰胡不以孟年考之所谓主事而事治即典从揆叙穆穆之类是也所谓主祭而百神享即纳大麓风雨弗迷是也孟子之说书之义疏也 新安陈氏曰主祭录万机之说姑并存之 愚谓此一节与尧典以亲九族而九族睦至恊和万邦而民时雍语意气象相似分明上句是感下句是应见二圣人随感随应功用神速处帝曰格汝舜询事考言乃言㡳可绩三载汝陟帝位舜让于徳弗嗣格来询谋乃汝㡳致陟升也尧言询舜所行之事而考其言则见汝之言致可有功于今三年矣汝冝升帝位也让于徳让于有徳之人也或曰谦逊自以其徳不足为嗣也辑 录陆农师点乃言㡳可绩三载句当如此格言尧命舜曰三载汝陟帝位舜让于徳弗嗣则是不居其位也其曰受终于文祖则是摄行其事也故舜之摄不居其位不称其号只是摄行其职事尔到得后来舜逊于禹不复言位止曰緫朕师尔其曰汝终陡元后则今不陟也率百官若帝之初者但率百官如舜之初尔广舜居摄时不知称号谓何观受命则是已将天下分付他了广纂注吕氏曰敷言试功此唐虞观人之成法舜登庸之初非特历试以事必尝敷陈以言故尧于此美其言与实相称也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上日朔日也叶氏曰上旬之日曾氏曰如上戊上辛上丁之类未详孰是受终者尧于是终帝位之事而舜受之也文祖者尧始祖之庙未详所指为何人也纂注唐孔氏曰上日言一岁日之上也受尧终帝位之事于尧文徳之祖庙也 王氏炎曰文祖尧所从受天下者也 吕氏曰尧已为天下得人则尧之责塞矣故曰受终言受终则舜正始可知 愚谓尧老舜摄尧之为帝自若也而遽以受终告祖者盖天子之有天下当以其身为始终昔由祖以有其始今告祖以受其终此为告摄而谓之受终盖以重舜之责也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在察也美珠谓之璿玑机也以璿饰玑所以象天体之转运也衡横也谓衡箫也以玉为管横而设之所以窥玑而齐七政之运行犹今之浑天仪也七政日月五星也七者运行于天有迟有速有顺有逆犹人君之有政事也此言舜初摄位整理庶务首察玑衡以齐七政盖历象授时所当先也 案浑天仪者天文志云言天体者三家一曰周髀二曰宣夜三曰浑天宣夜绝无师说不知其状如何周髀之术以为天似覆盆盖以斗极为中中高而四边下日月傍行绕之日近而见之为昼日远而不见为夜蔡邕以为考验天象多所违失浑天说曰天之形状似鸟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犹卵之里黄圆如弹丸故曰浑天言其形体浑浑然也其术以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见者一百八十二度半强地下亦然北极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极入地下亦三十六度而嵩高正当天之中极南五十五度当嵩高之上又其南十二度为夏至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为春秋分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为冬至之日道南下去地三十一度而已是夏至日北去极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极九十一度冬至去极一百一十五度此其大率也其南北极持其两端其天与日月星宿斜而回转此必古有其法遭秦而㓕至汉武帝时洛下闳始经营之鲜于妄人又量度之至宣帝时耿寿昌始铸铜而为之象宋钱乐又铸铜作浑天仪衡长八尺孔径一寸玑径八尺圆周二丈三尺强转而望之以知日月星辰之所在即璿玑玉衡之遗法也历代以来其法渐密本朝因之为仪三重其在外者曰六合仪平置黒单环上刻十二辰入于四隅在地之位以凖地靣而定四方侧立黑双环背刻去极度数以中分天⿱兆目 -- 脊直跨地平使其半入地下而结于其子午以为天经斜倚赤单环背刻赤道度数以平分天腹横绕天经亦使半出地上半入地下而结于其卯酉以为天纬三环表里相结不动其天经之环则南北二极皆为圆轴虚中而内向以挈三辰四游之环以其上下四方于是可考故曰六合次其内曰三辰仪侧立黑双环赤刻去极度数外贯天经之轴内挈黄赤二道其赤道则为赤单环外依天纬亦刻宿度而结于黒双环之卯酉其黄道则为黄单环亦刻宿度而又斜倚于赤道之腹以交结于卯酉而半入其内以为春分后之日轨半出其外以为秋分后之日轨又为白单环以承其交使不倾垫下设机轮以水激之使其日夜随天东西运转以象天行以其日月星辰于是可考故曰三辰其最在内者曰四游仪亦为黒双环如三辰仪之制以贯天经之轴其环之内则两面当中各施直距外指两轴而当其要中之内靣又为小窽以受玉衡要中之小轴使衡既得随环东西运转又可随处南北低昂以待占候者之仰窥焉以其东西南北无不周遍故曰四游此其法之大略也沈括曰旧法规环一面刻周天度一靣加银丁盖以夜候天晦不可目察则以手切之也古人以璿饰玑疑亦为此今太史局秘书省铜仪制极精致亦以铜丁为之历家之说又以北斗魁四星为玑杓三星为衡今详经文简质不应北斗二字乃用寓名恐未必然姑存其说以广异闻辑录孔注谓舜察天文齐七政以审已当天心与否未必然只是从新整理起此是最先当理会者故从此理会去广书正义璿玑玉衡处说天体极好闰祖书疏载在璿玑玉衡处先说个天今人读著亦无甚𦂳要以某观之若㸔得此亦可以想象天之形与日月星辰之运进退疾徐之度皆有分数而历数大槩亦可知矣道夫先生一日论及玑衡及黄赤道日月躔度潘子善曰嵩山本不当天之中为是天形欹侧遂当其中耳先生曰嵩山不是天之中乃是地之中黄道赤道皆在嵩山之北南极北极天之枢纽只此处不动如磨脐然此是天之中至极处如人之脐带也 历法要当先论太虚以见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一定位然后论天行以见天度加损虚度之岁分岁分既定然后七政乃可齐耳精语纂注唐孔疏大要己见传中 林氏曰玑衡以步七政之轨度时数两不差谬故曰以齐日月五星在天有常度其灾祥与政事相应故曰七政 真氏曰舜受终之初察璿玑以揆七政之运正如人子之事亲候伺颜色惟恐一毫少咈于亲心此大舜事天之敬也肆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遍于群神肆遂也类禋望皆祭名周礼肆师类造于上帝注云郊祀者祭昊天之常祭非常祀而祭告于天其礼依郊祀为之故曰类如泰誓武王伐商王制言天子将出皆云类于上帝是也禋精意以享之谓宗尊也所尊祭者其祀有六祭法曰埋少牢于泰昭祭时也相近于坎坛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山川名山大川五岳四凟之属望而祭之故曰望遍周遍也群神谓邱陵坟衍古昔圣贤之类言受终观象之后即祭祀上下神祇以摄位告也辑录类只是祭天之名其义则不可晓与所谓旅上帝同皆不可晓然决非是常祭广雉问六宗先生曰古注说得自好郑氏宗读为禜即祭注中所谓祭时祭寒暑祭日祭月祭星祭水旱者如此说则先祭上帝次禋六宗次望山川然后遍及群神次序则皆顺又问五峯取张髦之说如何先生曰非惟用改易经文兼之古者昭穆不尽称宗惟祖有功宗有徳故曰祖文王而宗武王且如西汉之庙惟文帝称太宗武帝称世宗至唐庙乃尽称宗此不可以为据纂注王氏十朋曰肆遂也因前事而起后事之辞 郑氏曰泰昭昭者明也亦坛也时四时也亦谓阴阳之神也埋之者阴阳出入于地中也凡此以下皆祭用少牢相近读为禳祈郤也求也寒于坎暑于坛王宫日坛夜明月坛宗读为禜幽禜星坛雩禜水旱坛 苏氏曰晋张髦以六宗为三昭三穆受终之初既有事于文祖其事必及馀庙矣春秋不郊犹三望三望分野之星与国中山川乃知古者郊天必及天地间尊神鲁诸侯故三望而已此之禋六宗望山川遍群神盖与类上帝为一礼尔考之祭法其泰坛祭天即此类上帝也祭时寒暑日月星水旱即此禋六宗也四坎坛祭四方与山林川谷邱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即此望山川遍群神也祭法所叙舜典之章句义疏也但郑玄曲为之说改宗为禜不可信耳辑五瑞既月乃日觐四岳群牧班瑞于群后辑敛瑞信也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榖璧男执蒲璧五等诸侯执之以合符于天子而验其信否也周礼天子执冒以朝诸侯郑氏注云名玉以冒以徳覆冒天下也诸侯始受命天子锡以圭圭头斜锐其冒下斜刻小大长短广狭如之诸侯来朝天子以刻处冒其圭头有不同者则辨其伪也既尽觐见四岳四方之诸侯群牧九州之牧伯也程子曰辑五瑞征五等诸侯也此已上皆正月事至尽此月则四方诸侯有至者矣远近不同来有先后故日日见之不如他朝会之同期于一日盖欲以少接之则得尽其询察礼意也班颁同群后即侯牧也既见之后审知非伪则又班还其瑞以与天下正始也辑录问辑五瑞既月乃日觐四岳群牧班瑞于群后恐只是王畿之诸侯辑敛瑞玉是命圭合信如点检牌印之属如何先生曰不当指杀王畿如顾命太保率东方诸侯毕公率西方诸侯不数日间诸侯皆至如此之速人杰觐是正君臣之礼较严天子当依而立不下堂而见诸侯朝是讲賔主之礼天子当宁而立在路寝门之外相与揖逊而入精语纂注陈氏大猷曰类帝而下见君受命于天辑五瑞而下见臣受命于君陈氏曰瑞玉尧所赐也舜敛而复班之然是玉也在尧则为尧赐在舜则为舜赐矣岁二月东
  巡守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肆觐东后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礼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如五器卒乃复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岳如岱礼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岳如初十有一月朔巡守至于北岳如西礼归格于艺祖用特孟子曰天子适诸侯曰巡守巡守者巡所守也岁二月当巡守之年二月也岱宗泰山也柴燔柴以祀天也望望秩以祀山川也秩者其牲币祝号之次第如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其馀视伯子男者也东后东方之诸侯也时谓四时月谓月之大小日谓日之甲乙其法略见上篇诸侯之国其有不齐者则恊而正之也律谓十二律黄锺大簇姑洗㽔賔夷则无射大吕夹锺仲吕林锺南吕应锺也六为律六为吕丸十二管皆径三分有竒空围九分而黄锺之长九寸大吕以下律吕相间以次而短至应锺而极焉以之制乐而节声音则长者声下短者声高下者则重浊而舒迟上者则轻凊而剽疾以之审度而度长短则九十分黄锺之长一为一分而十分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以之审量而量多少则黄锺之管其容子榖秬黍中者一千二百以为龠而十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以之平衡而权轻重则黄锺之龠所容千二百黍其重十二铢两龠则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此黄锺所以为万事根本诸侯之国其有不一者则审而同之也时月之差由积日而成其法则先粗而后精度量衡受法于律其法则先本而后末故言正日在恊时月之后同律在度量衡之先立言之叙盖如此也五礼吉凶军賔嘉也修之所以同天下之风俗五玉五等诸侯所执者即五瑞也三帛诸侯世子执𫄸公之孤执玄附庸之君执黄二生卿执羔大夫执雁一死士执雉五玉三帛二生一死所以为贽而见者此九字当在肆觐东后之下恊时月正日之上误脱在此言东后之觐皆执此贽也如五器刘侍讲曰如同也五器即五礼之器也周礼六器六贽即舜之遗法也卒乃复者举祀礼觐诸侯一正朔同制度修五礼如五器数事皆毕则不复东行而遂西向且转而南行也故曰卒乃复南岳衡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二月东五月南八月西十一月北各以其时也格至也言至于其庙而祭告也艺祖疑即文祖或曰文祖艺祖之所自出未有所考也特特牲谓一牛也古者君将出必告于祖祢归又至其庙而告之孝子不忍死其亲出告反面之义也王制曰归格于祖祢郑注曰祖下及祢皆一牛程子以为但言艺祖举尊□实皆告也但止就祖庙共用一牛不如时祭各设主于其庙也二说未知孰是今两存之辑录问先生建牧立伯小大相维自可以垂拱无为矣何故复有巡守之举岂牧伯不足任邪或云因以祭天且朝诸侯又云君民一体不可邈然不相接故必躬亲巡抚然后上下情通而教化洽矣此先王之诚心二说孰是先生曰建牧立监与巡守之义并行不悖祭天朝诸侯巡抚之意皆在其中矣先王之政体用兼举本末偹具非若后世儒者一偏之说有体而无用得本而遗末也精语巡守亦非舜创立此制盖亦循袭将来故黄帝纪亦云披山通道未尝寕居注家以至岱宗柴为句某谓当以柴望秩于山川为一句如柴望大告武成汉郊祀志亦云柴望柣于山川恊时月正日只是去合同其时月日尔非谓作历也毎遇巡守凡事理会一遍如文字之类广问修五礼吴才老以为只是五典之礼唐虞时无此因说舜典此叚疑有错简当云肆觐东后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恊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礼如五器卒乃复如者齐一之义卒乃复者事毕复归也非谓复归京师只是事毕还归故亦曰复前说班瑞于群后则是还之也此二句夲横渠说又曰卒乃复是事毕而归非是以贽为复也义刚人杰问舜之巡守是一年中遍四岳否曰观具末后载归格于艺祖用特一句则是一年遍巡四岳矣问四岳惟衡山最远先儒以为非今之衡山别自有衡山不知在甚处曰恐在嵩山之南若如此则四岳相去甚近矣又云唐虞时以潜山为南岳五岳亦近非是一年往一处然古之天子一岁不能遍及四岳则到一方境上会诸侯亦可周礼有此礼广纂注林氏曰律之十二又生于历之十二前律历志云推历成律故同律度量衡必先协时月正日礼有因革损益故谓之修 陈氏经曰时月日正朔所自出律度量衡制度所自始五礼名分上下所由正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此所以大一统而无国异政之患也  夏氏曰以物言则曰玉以宝言则曰瑞以形言则曰器 郑氏曰羔取其群而不失其类雁取其候时而行雉取其守介死不失节也 孔氏曰器谓圭璧礼终则还之三帛生死则否 陈氏曰此言复后言归复自方岳返也归至帝都也春秋书公子遂如齐至黄乃复书自彼返也又书季子来归书至国都也陈氏经曰归而告至则出告可知 吕氏曰巡守而归苟民物有一不得其所其见祖庙有愧必矣想舜归
  格之时此心无愧对越在庙慰惬可知也 林氏曰胡旦疑一岁不能周万五千里此不然叔恬问王通舜一岁而巡守四岳国不费而民不劳何也曰仪卫少而征求寡也 陈氏大猷曰天下非一人所能独治于是有封建诸侯不能保其常治于是有巡守巡守所以维持封建也岁月易流人心易懈法度易弛上下易隔非天子时巡考察作新之治岂能久而无弊哉 吕氏曰自此以下至遏密八音以前皆史杂载舜摄位二十八年中之事五载一巡守群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五载之内天子巡守者一诸侯来朝者四盖巡守之明年则东方诸侯来朝于天子之国又明年则南方之诸侯来朝又明年则西方之诸侯来朝又明年则北方之诸侯来朝又明年则天子复巡守是则天子诸侯虽有尊卑而一往一来礼无不答是以上下交通而远近洽和也敷陈奏进也周礼曰民功曰庸程子曰敷奏以言者使各陈其为治之说言之善者则従而明考其功有功则赐车服以旌异之其言不善则又有以告饬之也林氏曰天子巡守则有恊时月日以下等事诸侯来朝则有敷奏以言以下等事辑录五载一巡守此是立法如此若一岁间行一遍则去一方近处会一方之诸侯如周礼所谓十二岁巡守殷国殷国则是会一方之诸侯使来朝也则巡守去回礼一畨义刚纂注孔氏曰功成则赐车服以表显其能用 郑氏曰巡守之年诸侯各朝于方岳其间四年诸侯来朝于京师以庸表显其人有才能可用也人以车服为荣故天子之赏诸侯皆以车服赐之觐礼云天子赐侯氏以车服是也又如采菽诗云君子来朝何以予之虽无予之路车乘马又何予之玄衮及黼皆庸以车服之证也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濬川肇始也十二州冀兖青徐荆扬豫梁雍幽并营也中古之地但为九州曰冀兖青徐荆扬豫梁雍禹治水作贡亦因其旧及舜即位以冀青地广始分冀东恒山之地为并州其东北医无闾之地为幽州又分青之东北辽东等处为营州而冀州止有河内之地今河东一路是也封表也封十二山者毎州封表一山以为一州之镇如职方氏言扬州其山镇曰会稽之类濬川濬导十二州之川也然舜既分十有二州而至商时又但言九围九有周礼职方氏亦止列为九州有扬荆豫青兖雍幽冀并而无徐梁营也则是为十二州盖不甚久不知其自何时复合为九也吴氏曰此一节在禹治水之后其次叙不当在四罪之先盖史官泛记舜所行之大事初不计先后之叙也辑录肇十有二州冀州尧所都此地已狭若又分而为幽并二州则三州疆界极不多了青州分为营州亦然叶氏曰分冀州西为并州北为幽州青州又在帝都之东分其东北为营州广蔡仲默集注尚书至肇十有二州因云禹即位后又并作九州先生曰也见不得但后面皆只说帝命式于九围以有九有之师不知是甚时又复并作九州义刚纂注孔氏曰封大也 唐孔氏曰尔雅释地九州之名于禹贡无梁青而有幽营孙炎以尔雅与禹贡职方皆不同疑是殷制 新安陈氏曰舜即位初咨十有二牧后又曰州十有二师则终舜之世分九州为十二州可见矣又曰禹又并为九州有左传可证宣三年昔夏之方有徳也贡金九牧 龟山杨氏曰十二州九州或分或合因时而已不必强为之说 刘氏贞曰帝都冀州冀州北接北狄而其域大于九州分冀为幽并以此二州捍狄使不得接畿甸所以壮帝畿之翼卫而御外夷之轻侮也 曽氏曰舜分冀州之正北为幽州西北为并州东北为营州 王氏炎曰孔氏谓分青为营非也姑备二说 吕氏曰禹治水尝濬州今水平复濬安不忘危也川不言十二川无大小皆濬也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赎刑𤯝灾肆赦怙终贼刑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象如天之垂象以示人而典者常也示人以常刑所谓墨劓剕宫大辟五刑之止也所以待夫元恶大憝杀人伤人穿窬淫放凡罪之不可宥者也流宥五刑者流遣之使远去如下文流放窜殛之类也宥宽也所以宽夫罪之稍轻虽入于五刑而情可矜法可疑与夫亲贵勲劳而不可加以刑者则以此而宽之也鞭作官刑者木末垂革官府之刑也扑作教刑者夏楚二物学校之刑也皆以待夫罪之轻者金作赎刑者金黄金赎赎其罪也盖罪之极轻虽入于鞭扑之刑而情法犹有可议者也此五句者从重入轻各有条理法之正也肆纵也𤯝灾肆赦者眚谓过 误灾谓不幸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刑则又不待流宥金赎而直赦之也贼杀也怙终贼刑者怙谓有恃终谓再犯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刑则虽当宥当赎亦不许其宥不听其赎而必刑之也此二句者或由重而即轻或由轻而即重盖用法之权衡所谓法外意也圣人立法制刑之本末此七言者大略尽之矣虽其轻重取舍阳舒阴惨之不同然钦哉钦哉惟刑之恤之意则未始不行乎其间也盖其轻重毫厘之间各有攸当者乃天讨不易之定理而钦恤之意行乎其间则可以见圣人好生之木心也据此经文则五刑有流宥而无金赎周礼秋官亦无其文至吕刑乃有五等之罚疑穆王始制之非法之正也盖当刑而赎则失之轻疑赦而赎则失之重且使富者幸免贫者受刑又非所以为平也辑录云云夫岂一于轻而已哉又以舜命皋陶之辞考之士官所掌惟象流二法而已其曰惟明克允则或刑或宥亦惟其当而无以加矣又岂一于宥而无刑哉今必曰尧舜之世有宥而无刑则是杀人者不死而伤人者不刑也是圣人之心不忍于元恶大憝而反忍于衔宽抱痛之良民也是所谓怗终贼刑刑故无小者皆为空言以误后世也其必不然也亦明矣夫刑虽非先王所恃以为治然以刑弼教禁民为非则所谓伤肌肤以惩恶者亦既竭心思而继之以不忍人之政之一端也今徒流之法既不足以止穿窬淫放之奸而其过于重者则又有不当死而死如强暴贼满之类者苟采陈群之议一以宫剕之辟当之则虽残其支体而实全其躯命且绝其为乱之本而使后无以肆马岂不仰合先王之意而下适当时之宜哉况君子得志而有为则飬之之具教之之术亦必随力之所至而汲汲焉固不应因循苟且直以不养不教为当然而熟视其争夺相杀于前也荅郑景室书后一半前一半蔡传全用正好生之本心象者象其人所犯之罪而加之以所犯之刑典常也即墨劓剕宫大辟之常刑也象以典刑此一句乃五句之纲领诸刑之緫括犹今之刑皆结于笞杖徒流绞斩也凡人所犯合墨则加以墨刑所犯合劓则加以劓刑剕宫大辟皆然犹夷人定法伤人者偿创折人手者亦折其手伤人目者亦伤其目之类流宥五刑者其人所犯合此五刑而情轻可恕或因过误则全其支体不加刀锯但流以宥之屏之远方不与同齿如五流有宅五宅三居之类是也鞭作官刑者此官府之刑犹今之鞭挞吏人盖自有一项刑立以治官府之胥史如周礼治胥史鞭五百鞭三百之类扑作教刑此一项学官之刑犹今之学舍夏楚如习射习艺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凡教人之事有不率者则用此刑扑之如侯明挞记之类是也金作赎刑谓鞭扑二刑之可恕者则许用金以赎其罪如此解释则五句之义岂不粲然明白象以典刑之轻者有流以宥之鞭扑之刑之轻者有金以赎之流宥所以宽五刑赎刑所以宽鞭扑圣人斟酌损益低昂轻重莫不合天理人心之自然而无毫厘杪忽之差所谓既竭心思焉继之以不忍人之政如何说圣人专意只在教化刑非所急圣人固以教化为急若有犯者须以此刑治之岂得置而不用问赎刑非古法曰然赎刑起周穆王古之所谓赎刑者赎鞭扑耳夫既以杀人伤人矣又使之得以金赎则有财者皆可以杀人伤人而无辜被⿱宀𠮷 -- 𡧱者何其大不幸也且杀人者安然居乎乡里彼孝子顺孙之欲报其亲者岂肯安于此乎所以屏之四裔流之远方彼此两全之也僴圣人之心未感于物其体广大而虚明绝无毫发偏倚所谓天下之大本者也及其感于物也则喜怒哀乐之用各随所感而应之无一不中节者所谓天下之达道也盖自本体而言如镜之未有照则虚而已矣如衡之未有所加则平而已矣至语其用则以其至虚而好丑无所遁其形以其至平而轻重不能违其则此所以致其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虽以天下之大而不外乎吾心造化之中也以此而论则知圣人之于天下其所以庆赏威刑之具者莫不各有所由而舜典所论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与夫制刑明辟之意皆可得而言矣虽然喜而赏者阳也圣人之所欲也怒而刑者阴也圣人之所恶也是以圣人之心虽曰至虚至平无所偏倚而于此二者之间其所以处之亦不能无少不同者故其言又曰罪疑惟轻功疑惟重此则圣人之微意然其行之也虽曰好赏而不能赏无功之士虽曰恶刑而不敢纵有罪之人而功罪之实苟已晓然而无疑则虽欲轻之重之而不可得是又未尝不虚不平而大本之立达道之行固自若也故其赏也必察其言审其功而后加以车服之赐其刑也必曰象以典刑者画象而示民以墨劓剕宫大辟五等肉刑之常法也其曰流宥五刑者放之于远所以宽夫犯此肉刑而情轻之人也其曰鞭作官刑扑作教刑者官府学校之刑所以驭夫罪之小而未丽于五刑者也其曰金作赎刑者使之入金而免其罪所以赎夫犯此鞭扑之刑而情之又轻者也此五者刑之法也其曰眚灾肆赦者言不幸而触罪者则肆而赦之其曰怙终贼刑言有恃而不改者则戝而刑之此二者法外之意犹今律令之名例也其曰钦哉钦战惟刑之恤哉者此圣人畏刑之心闵夫死者之不可复生刑者之不可复续惟恐察之有不审施之有不当又虽已得其情而犹必矜其不教无知而抵冒至此也呜呼详此数言则圣人制刑之意可见而其于轻重浅深出入取舍之际亦已审矣虽其重者或至于诛斩断割而不少贷然本其所以至此则其所以施于人者亦必尝有如是之酷矣是以圣人不忍其被酷者衔冤负痛而为是以报之虽若甚惨而语其实则为适得其宜虽以不忍之心畏刑之甚而不得赦也惟其情之轻者圣人于此乃得以施其不忍畏刑之意而有以宥之然亦必投之远方以御魑魅盖以此等所犯非杀伤人则亦或淫或盗其情虽轻而罪实重若使既免于刑而又得使还郷复为平民则彼之被其害者寡妻孤子将何面目以见之而此幸免之人发肤支体了无所伤又将得以遂其前日之恶而不悔此所以必曰流以宥之而又有五流有宅五宅三居之文也若夫鞭扑之刑则虽刑之至小而情之轻者亦必许其入金以赎而不忍辄以真刑加之是亦仁矣然而流专以宥肉刑而不下及于鞭扑赎专以待鞭扑而不上及于肉刑则其轻重之间又未尝不致办也至于过误必赦故犯必诛之法则又权衡乎五者之内钦哉钦哉惟刑之恤之旨则常通贯乎七者之中此圣人制刑明辟之意所以虽或至于杀人而其反复表里至精至密之妙一一皆从广大虚明心中流出而非私智之所为也而或者之论乃谓上古惟有肉刑舜之为流为赎为鞭为扑乃不忍民之斩戮而始为轻刑者则是自尧以上虽犯鞭扑之刑者亦必使从墨劓之坐而舜之心乃不忍于杀伤淫盗之凶贼而反忍于见杀见伤为所侵犯之良民也圣人之心其不如是之残忍偏倚而失其正亦已明矣乂谓周之穆王五刑皆赎为能复舜之旧者则固不察乎舜之赎初不上及五刑又不察乎穆王之法亦必疑而后赎也且以汉宣之世张敞以讨羌之役兵食不罗建为入榖赎罪之法初亦未尝及夫杀人及盗之品也而萧望之等犹以为如此则富者得生贫者独死恐开利路以伤治化曾谓三代之隆而以是为得哉呜呼世衰学绝士不闻道是以虽有粹美之资而不免一偏之弊其于圣人公平正大之心有所不识而徒知切切焉饰其偏见之私以为美谈若此多矣可胜辨哉若夫穆王人事以予料之殆必由其巡游无度财匮民劳至其术年无以为计乃特为此一切权宜之术以自丰而又托于轻刑之说以违道而于誉耳夫子存之盖以示戒而程子䇿试尝发问焉其意亦可见矣或者又谓四凶之罪不轻于少正卯舜乃不诛而流之以为轻刑之验殊不知共兜朋党鲧功不就其罪本不至死三苗拒命虽若可诛而蛮夷之国圣人本以荒忽不常待之虽有负犯不为畔臣则姑窜之远方亦正得其宜耳非故为是以轻之也若少正卯之事则予尝窃疑之盖论语所不载子思孟子所不言虽以左氏春秋内外传之诬且驳而犹不道也乃独荀况言之是必齐鲁陋儒愤圣人之失职故为此说以夸其权吾又安敢信其言遽稽以为决乎聊并记之以俟来者象刑说问吴才老云是五典之刑如所谓不孝之刑不悌之刑先生曰此是乱说凡人有罪合用五刑如何不用荀子肖一篇专论此意说得甚好□或问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先生曰多有人解书做宽恤之恤某之意不然若作宽恤如被杀者不令偿命死者何辜大率是说刑者民之司命不可不谨如断者不可续乃矜恤之恤耳友仁今之法家多惑于报应祸福之说故多出人罪以求福报夫使无罪者不得直而有罪者反得释是乃所以为恶耳何福报之有书曰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所谓钦恤云者正以详审曲直令有罪者不得免而无罪者不得滥刑也今之法官惑于钦恤之说以为当宽人之罪而出其法故凡罪之当杀者莫不多为可出之涂以俟奏载既云奏载则大率减等当斩者配当配者徒当徒者杖当杖者笞是乃卖弄条贯侮法而受赇者耳何钦恤之有古之律令谓法不能决者则俟奏箴今乃明知其罪之当死亦莫不为可生之涂以生之惟寿皇不然其情理重者皆杀之□僴参用格言流共工于幽洲放驩兜于崇山窜三苗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流遣之远去如水之流也放置之于此不得他适也窜则驱逐禁锢之殛则拘囚困苦之随其罪之轻重而异法也共工驩兜鲧事见上篇三苗国名在江南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间恃险为乱者也幽洲北裔之地水中可居曰洲崇山南裔之山在今澧州三危西裔之地即雍之所谓三危既宅者羽山东裔之山即徐之蒙羽其艺者服者天下皆服其用刑之当罪也程子曰舜之诛四凶怒在四凶舜何与焉盖因是人有可怒之事而怒之圣人之心本无怒也圣人以天下之怒为怒故天下咸服之春秋传所记四凶之名与此不同说者以穷奇为共工浑敦为驩兜饕餮为三苗梼杌为鲧不知其果然否也辑录放驩兜于崇山或云在今澧州慈利县义刚殛鲧于羽山想是偶然在彼而殛之程子谓时适在彼是也若曰罪之彰著或害功败事于彼则未可知也犬扺此等隔绝遥远又无证据只说得个大纲如此便了不必说杀了便受折难广四凶只縁尧举舜而逊之以位故不服而抵于罪在尧时则其罪未彰又他毕竟是个世家大族又未有过恶故动他朱得广殛非杀也洪范云殛死犹言贬死 问舜不惟徳盛又且才高嗣位未几如齐七政觐四岳恊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肇十二州封十二山及四罪而天下服一齐做了其功用神速如此曰圣人作处自别故书称三载底可绩徳明纂注孙氏觉曰放重于流窜重于放殛重于窜 林氏曰殛鲧窜苗当在洪水未平之前巡守肇十二州当在禹平水之后吏因言舜言之恤刑遂举四凶事系于下耳世徒见四凶得罪不在尧世则谓尧不能去不知舜之去四凶乃在历试之时实受尧命如禹居摄时亦受舜命征苗也 新安胡氏曰观此在帝乃殂落之前则可见矣二十有八载帝乃殂落百姓如䘮考妣三载四海遏密八音殂落死也死者魂气归于天故曰殂体魄归于地故曰落䘮为之服也遏绝密静也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也言尧圣徳广大恩泽隆厚故四海之民思慕之深至于如此也仪礼圻内之民为天子齐衰三月圻外之民无服今应服三月者如䘮考妣应典服者遏密八音尧十六即位在位七十载又试舜三载老不听政二十八载乃崩在位通计百单一年辑录林少颕解殂落云魂殂而魄落说得好便是魂升于天魄降于地底意思方子尧崩百姓如丧考妣三载四海遏密八音百姓如䘮考妣此是本分四海遏密八音以礼论之则为过为天子服三年之䘮只是圻内诸侯之国则不然为君为父皆服斩衰君谓天子诸侯及大夫之有地者大夫之邑以大夫为君大夫以诸侯为君诸侯以天子为君各为其君服斩衰诸侯之大夫却为天子服齐衰三月礼无二斩故也公之䘮诸达官之长杖逹官谓通于君得奏事者各以其长其长杖其下者不杖可知文蔚问后世不封建诸侯天下一统百姓当为天子何服曰三月天下服地虽有远近闻䘮有先后然亦不过三月文蔚纂注孔氏曰尧凡夀一百一十七年 唐孔氏曰计尧之寿惟有一百一十六岁盖误为七也 王氏炎曰此言哀慕之情非言䘮服之礼也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月正正月也元日朔日也汉孔氏曰舜服尧䘮三年毕将即政故复至文祖庙告苏氏曰受终告摄此告即位也然春秋国君皆以遭䘮之明年即位于庙而  改元孔氏云丧毕之明年不知何所据也辑录尧舜之庙虽不可考然以义理推之尧之庙当立于丹朱之国所谓修其礼物作賔于王家盖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故礼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伊川以为可疑□子询于四岳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聦询谋辟开也舜既告庙即位乃谋治于四岳之官开四方之门以来天下之贤俊广四方之视听以决天下之壅蔽辑录问明四目达四聦是逹天下之聪明否曰固是曰孔安国言广视听于四方如何曰亦是以天下之目为目以天下之耳为耳之意人杰纂注唐孔氏曰明四方之目使为己远视四方也达四方之聦使为己远听闻四方也恐远方有所壅塞令为己悉闻见之 陈氏大猷曰舜初摄位则觐岳牧初即位则复询岳咨牧盖内外之要职莫先焉 新安陈氏曰自此至惟时亮天功纪舜初即位事四岳总四方诸侯故以辟四方之门广视听于四方者咨询之辟四门有以天下为一家之气象焉明四目逹四聦有以天下为一身之精神焉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时柔远能迩惇徳允元而难任人蛮夷率服牧飬民之官十二牧十二州之牧也王政以食为首农事以时为先舜言足食之道惟在于不违农时也柔者宽而抚之也能者扰而习之也远近之势如此先其略而后其详也惇厚允信也徳有徳之人也元仁厚之人也难拒绝也任古文作壬包藏凶恶之人也言当厚有徳信仁人而拒奸恶也凡此五者处之各得其冝则不特中国顺治虽蛮夷之国亦相率而服从矣辑录柔远能迩柔远却说得轻能迩是奈何得他使之帖服之意人杰惇徳允元只是说自己徳使之厚其徳信其仁难字只作平声任如字难任人言不可轻易任用人也广与传异姑存之纂注孔氏曰所重在民食惟当敬授民时柔安言当安远乃能安近厚行徳信使足长善任佞难拒也 苏氏曰能读如不相能之能怀柔远者使与近者相能 陈氏曰能者驯服其教化之意吕氏曰难非特去之常有戒惧之意 吴氏曰任古文作壬以孔壬观之可见 新安陈氏曰重民食一遐迩亲君子远小人则内治举而外夷服欲州牧以是为国而率诸侯也舜曰咨四岳有能奋庸熙帝之载使宅百揆亮采惠畴佥曰伯禹作司空帝曰俞咨禹汝平水土惟时懋哉禹拜稽首让于稷契暨皋陶帝曰俞汝往哉奋起熙广载事亮明惠顺畴类也一说亮相也舜言有能奋起事功以广帝尧之事者使居百揆之位以明亮庶事而顺成庶类也佥众也四岳所领四方诸侯之在朝者也禹姒姓崇伯鲧之子也平水土者司空之职时是懋勉也指百揆之事以勉之也盖四岳及诸侯言伯禹见作司空可宅百揆帝然其举而咨禹使仍作司空而兼行百揆之事录其旧绩而勉其新功也以司空兼百揆如周以六卿兼三公后世以他官平章事知政事亦此类也稽首首至地稷田正官稷名弃姓姬氏封于邰契臣名姓子氏封于商稷契皆帝喾之子暨及也皋陶亦臣名俞者然其举也汝往哉者不听其让也此章称舜曰此下方称帝曰以见尧老舜摄尧在时舜未尝称帝此后舜方真即帝位而称帝也辑录问亮众惠畴先生云畴类也与俦同惠畴顺众也畴咨若予采举其类而咨询也人杰禹以司空行宰相事汝平水土则是司空之职惟时懋哉则又勉以行百揆之事广禹以司空宅百揆犹周以六卿兼三公今以户部侍郎兼平章事模様义刚纂注林氏曰书于名分之际最严盖恐渉于疑似而起后世之论也如舜居摄疑其称帝故于命禹称舜曰以见前此未尝称帝也周公摄政疑其称王故于多方言周公曰王若曰以见周公虽摄而号令皆成王之命也后世尚有言舜南面而立尧北面而朝及周公负黼扆以朝诸侯者 吕氏曰当时绍尧极治何用奋迅激昂盖天下之治不进则退必常存奋起之心乃有日新不穷之理虽极治之时此意不可忘也 陈氏曰舜岂不知禹之必询于众者付之公论而我无与也 唐孔氏曰伯爵也禹代父鲧为崇伯入为天子司空故称伯禹 刘氏向曰舜命九官济济相让和之至也帝曰弃黎民阻饥汝后稷播时百谷阻厄后君也有爵土之称播布也谷非一种故曰百谷此因禹之让而申命之使仍旧职以终其事也纂注唐孔氏曰黎民阻饥谓往者洪水时张氏曰弃以名命之稷以官称之 唐孔氏曰稷五谷之长故以名主榖之官 孔氏曰播百榖美其前功以
  勉之 叶氏曰史记言稷少好耕农民皆法则之尧举为农师使教民稼穑则弃之为稷尧时已然舜以旧官申命之耳吕氏曰阻饥猾夏当时岂有此事然尚忧此所以为唐虞也帝曰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宽亲相亲睦也五品父子君臣夫妇长㓜朋友五者之名位等级也逊顺也司徒掌教之官敷布也五教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㓜有叙朋友有信以五者当然之理而为教令也敬敬其事也圣贤之于事虽无所不敬而此又事之大者故特以敬言之宽裕以待之也盖五者之理出于人心之本然非有强而后能者自其拘于气质之偏溺于物欲之蔽始有昧于其理而不相亲爱不相逊顺者于是因禹之让又申命契仍为司徒使之敬以敷教而又宽裕以待之使之优柔浸渍以渐而入则其天性之真自然呈露不能自已而无无耻之患矣孟子所引尧言劳来匡直辅翼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徳之亦此意也辑录舜之命契不过是欲使父子有亲止有信只是此五者至于后来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明此而已语略义刚问尧徳化如此久何故至舜犹曰百姓不亲五品不逊先生曰也只怕恁地 敬敷五教在宽只是不急迫慢慢地养他节古人为政一本于宽窃谓今必须反之以严盖必须如是矫之而后有以得其当今人为宽至于事无统纪缓急予夺之权皆不在我下稍卯是奸豪得志平民不蒙其惠反受其殃矣语略今人说宽政多是事事不管某谓坏了这个宽字格言礼乐所以成教化而兵刑辅之当唐虞之时礼乐之官析为二兵刑之官合为一详略之意可见精语纂注唐氏曰命稷而后命契富而后教之序也 成四百家曰不亲由于不逊 陈氏大猷曰以敬为主则所以教之者无不至特虑其失之迫耳故言在宽宽得无纵弛之患乎曰主于敬而行之以宽自不至于纵弛也 新安陈氏曰施教之道敬宽二字不可阙一穆王命君牙曰敬明乃训曰弘敷五典得敬宽之意舜此二义上以尧之匡直自得为法下可以为万世法朱子教学者曰严立课程宽著意思其亦此意也夫帝曰皋陶蛮夷猾夏寇贼奸宄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惟明克允猾乱夏明而大也曽氏曰中国文明之地故曰华夏四时之夏疑亦取此义也劫人曰寇杀人曰贼在外曰奸在内曰宄士理官也服服其罪也吕刑所谓上服下服是也三就孔氏以为大罪于原野大夫于朝士于市不知何据窃恐惟大辟弃之于市宫辟则下蚕室馀刑亦就屏处盖非死刑不欲使风中其疮误而至死圣人之仁也五流五等象刑之当宥者也五宅三居者流虽有五而宅之但为三等之居如列爵惟五分上惟三也孔氏以为大罪居于四裔次则九州之外次则千里之外虽亦未见其所据然大槩当略近之此亦因禹之让而申命之又戒以必当致其明察乃能使刑当其罪而人无不信服也辑录义刚问变夷猾夏是有苗否先生曰也不专指此但官为此而设 五服三就若大辟则就市宫刑则如汉时就蚕室其墨劓剕三刑度亦必有一所在刑之既非死刑则伤人之肌体不可不择一深密之所但不至如蚕室耳广三就只当从古注五宅三居宅只训居人杰五刑三就用五刑就三处故大辟弃于市宫刑下蚕室其他底刑也是就个隐风处不然牵去当风处割了耳鼻岂不害破伤风胡乱死了人义刚纂注王氏十朋曰命皋陶次于契刑所以弼教也 王氏曰三就就轻就重与就轻重之中三居居远居近与居远近之中姑备一说 陈氏曰易卦言用刑者如噬嗑如贲如旅其象皆有取于离用刑在惟明可知矣居刑官不明不足以尽人心不允不足以当人罪故戒以惟明充允 夏氏曰舜命契教以一言曰宽命皋教以一言曰明简而易守也 孙氏曰惟明则情伪毕知克允则轻重适当复齐董氏曰或言帝者之世详于化而略于政王者之世详于政而略于化虞时兵刑之官合为一而礼乐分为二成周礼乐之官合为一而兵刑分为二故此蛮夷猾夏亦以命皋然经只言五刑五流未尝言兵也后征苗之兵禹实掌之未尝用皋则兵刑非兼掌矣 新安胡氏曰一说有猾夏则奸宄因以生舜命皋掌刑治寇贼主意不在蛮夷也姑存之帝曰畴若予工佥曰垂哉帝曰俞咨垂汝共工垂拜稽首让于殳斨暨伯与帝曰俞往哉汝谐若顺其理而治之也曲礼六工有土工金工石工木工兽工草工周礼有攻木之工攻金之工攻皮之工设色之工搏埴之工皆是也帝问谁能顺冶予百工之事者垂臣名有巧思庄子曰攦工倕之指即此也殳斨伯与三臣名也殳以积竹为兵建兵车者斨方銎斧也古者多以其所能为名殳斨岂能为二器者欤往哉汝谐者往哉汝和其职也纂注张氏曰守法信度因圣人创作之制而持循之此之谓若 新安陈氏曰垂之巧因万物自然之理而为之行所无事之大智大巧耳岂若后世之器械技巧咸精其能作为淫巧以荡上心之比哉 陆音攦郭吕系力结二反帝曰畴若予上下草木鸟兽佥曰益哉帝曰俞咨益汝作朕虞益拜稽首让于朱虎熊罴帝曰俞往哉汝谐上下山林泽薮也虞掌山泽之官周礼分为虞衡属于夏官朱虎熊罴四臣名也高辛氏之子有曰伸虎仲熊意以兽为名者亦以其能服是兽而得名与史记曰朱虎熊罴为伯益之佐前殳斨伯与当亦为垂之佐也辑录孟子说益烈山泽而焚之是使之除去障翳驱逐禽兽耳未必使之为虞官也至舜命之作虞然后使之养育其草木鸟兽耳广纂注孔氏曰若谓顺施政教取之有时用之有节张氏曰圣人以万物为一体故曰予草木鸟兽先王之世山泽为之厉禁獭祭鱼然后渔人入泽梁与夫昆虫未蛰不以火田之类皆若之之事故兽鱼咸若所以为夏后鹿濯鱼跃所以为文王然至于禽兽繁殖则有益之烈而焚有周公之驱而寕盖若顺也居于山泽顺也交于中国非顺也岂以姑息为若哉 吕氏曰君为天下万物之主故鸟兽草木莫不有职以掌之后世之君不识代天理物民与物理一而分殊民且不恤安能用心到此此见唐虞天涵地育广大气象 新安陈氏曰所以尽人之性亦必尽物之性也 林氏曰益向虽掌火烈山泽特为禹之佐至此方正为虞 曽氏曰周礼有山虞泽虞等益盖众虞之长耳 陈氏大猷曰馀官有教戒之辞工虞独无者若字己该之矣帝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礼佥曰伯夷帝曰俞咨伯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伯拜稽首让于䕫龙帝曰俞往钦哉典主也三礼祀天神享人鬼祭地祗之礼也伯夷臣名姜姓秩叙也宗祖庙也秋宗叙次百神之官而专以秩宗名之者盖以宗庙为主也周礼亦谓之宗伯而都家皆有宗人之官以掌祭祀之事亦此意也夙早寅敬畏也直者心无私曲之谓人能敬以直内不使少有私曲则其心洁清而无物欲之污可以交于神明矣夔龙二臣名辑录惟寅故直惟直故清义刚问夙夜惟寅直哉惟清曰人能敬则内自直内直则㸔得那礼文分明不糊涂也广问伯夷典礼而曰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何也曰礼是见成制度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乃所以行其礼也今太常有寅清堂人杰纂注叶氏曰天秩之礼天下莫不宗焉故曰秩宗 或曰宗如宗主之宗天秩之礼此官实主之 新安陈氏曰九官惟百揆秩宗咨四岳而命重可知矣心者神明之舍所以交于神明之本也敬则能直内直内则清明在躬敬其本而直清其效也礼敬而已矣既戒以寅犹勉以钦丁宁至矣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夔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胄长也自天子至卿大夫之适子也栗庄敬也上二无字与毋同凡人直者必不足于温故欲其温宽者必不足于栗故欲其栗所以虑其偏而辅翼之也刚者必至于虐故欲其无虐简者必至于傲故欲其无傲所以防其过而戒禁之也教胄子者欲其如此而其所以教之之具则又专在于乐如周礼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教国子弟而孔子亦曰兴于诗成于乐盖所以荡涤邪秽斟酌饱满动荡血脉流通精神飬其中和之徳而救其气质之偏者也心之所之谓之志心有所之必形于言故曰诗言志既形于言则必有长短之节故曰歌永言既有长短则必有高下清浊之殊故曰声依永声者宫商角徴羽也大抵歌声长而浊者为宫以渐而清且短则为商为角为徴为羽所谓声依永也既有长短清浊则又必以十二律和之乃能成文而不乱假令黄钟为宫则太簇为商姑洗为角林锺为徴南吕为目盖以三分损益隔八相生而得之馀律皆然即礼运所谓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所谓律和声也人声既和乃以其声被之八音而为乐则无不谐协而不相侵乱失其伦次可以奏之朝廷荐之郊庙而神人以和矣圣人作乐以飬情性育人材事神祗和上下其体用功效广大深切乃如此今皆不复见矣可胜叹哉夔曰以下苏氏曰舜方命九官济济相让无縁夔于此独言其功此益稷之文简编脱误复见于此辑录文蔚问礼书学礼首引舜命契为司徒敷五教命夔典乐教胄子两条文蔚窃谓古人教学不出此两者契敷五教是欲使人明于人伦晓得这道理䕫典乐教胄子是欲使人养其徳性而实有诸己此是一篇纲领荅曰固是如此后靣只是明此一意如司徒之教即是契敷教事大司乐之教即是夔典乐事因曰直而温宽而栗直与宽本自是好但济之以温与栗则尽善至如刚简二字则微觉有弊故戒之以无虐无傲盖所以防其失也某所以特与分开欲见防其失者专为刚简而设不蒙上直宽二句直宽但曰温而栗至刚简则曰无虐无傲观其立言之意自可见文蔚曰教以人伦者固是又欲飬其徳性便只是下靣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四句曰然讽诵歌咏之间足以和其心气但上靣三句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高下尚且由人到𨚗律和声处直是不可走作所以咏歌之际深足以养人情性至如播之金石被之管弦非是不和终不若人声自然故晋人孟嘉有言丝不如竹竹不如肉谓渐近自然至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此是言祭祀燕飨时事又是一节 直而温只是说所教胄子要得如此若说做教者事则于教胄子上都无益了广王氏以直温以下为教者事古人以乐教胄子縁平和中正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古人诗只一两句歌便衍得来长声是宫商角徵羽是声依所歌而发却用律以和之如黄锺为宫则太簇为商之类不可乱其伦序也□或问诗言志声依永律和声之说曰古人作诗只是说他心下所有事说出来人便将他诗来歌其声之清浊长短各依他作诗之语言却将律来调和其声今人却又安排下腔调了然后做言语去合腔子岂不是倒了却是永依声也古人是以乐去就他诗后世是以诗去就他乐如何解兴起得人祖道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以五声永言以律和声之高下节声依永律和声此皆有自然之调沈存中以为臣与民不要大事与物大不妨若合得自然二者亦自大不得可学诗之作本言志而已方其诗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乐也以声依永以律和声则乐乃为诗而作非诗为乐而作也诗出乎志者也乐出乎诗者也诗者其本而乐者其末也答陈体仁乐声是土金木火水洪范是水火木金土 音律如尖塔様阔者浊声尖者清声宫以下则太浊羽以上则太清皆不可为乐惟五声者中声也 道夫问所论乐今考之若以黄锺为宫便是太簇为商姑洗为角蕤賔为变徴林锺为徴南吕为羽应锺为变宫若以大吕为宫便是夹锺为商中吕为角林锺为变徴夷则为徴无射为羽黄锺为变宫其馀则旋相为宫周而复始若言相生之法则以律生吕便是下生以吕生律则为上生自黄锺下生林锺林锺上生太簇太簇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姑洗下生应锺应锺上生蕤賔㽔賔本当下生今却复上主大吕大吕下生夷则夷则上生夹锺夹锺下生无射无射上生中吕相生之道至是穷矣遂复变而上生黄锺之宫再生之黄锺不及九寸只是八寸有馀然黄锺君象也非诸宫之所能役故虚其正而不复用所用只再生之变者就再生之变又阙其半所阙其半者盖若大吕为宫黄锺为变宫时黄锺管最长所以只得用其半声而馀宫亦皆仿此先生曰然又曰宫商角徴羽与变宫变征皆是数之相生自然如此非人力所能加损此其所以为妙格言乐律自黄锺至仲吕皆属阳自蕤賔至应锺皆属阴此是一个大阴阳黄锺为阳大吕为阴太簇为阳夹锺为阴每一阳间一阴又是一个小阴阳 乐声黄锺九寸最浊应锺最清清声则四寸半 律管只以九寸为凖则上生下生三分益一损一如破竹矣 礼记注疏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处分明 十二律自黄锺而生黄锺是最浊之声其馀渐渐清若定得黄锺是入得乐 因论律吕先生曰管有长短则声有清浊黄锺之管最长应锺之管最短长者声浊短者声清十二律旋相为宫宫为君商为臣乐中最忌臣陵君故有四清声清声者减正律之半如应锺为宫其声最短而清或蕤賔为商则商声高如宫声是为臣陵君不可用遂用蕤賔减半律为清声以应之虽减半律然只是此律故亦自能相应也如方响铁有十六片乃是十二律外添四清声也杜佑通典载此一项甚详并精语夔曰于予击石拊石是重出广纂注周礼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教国子弟以乐徳教之曰中和祗庸孝友复以乐语教之曰兴道风颂言语而尤以乐舞教之以律同声音大合乐正自夔所职充广之  程子曰先王之乐必须律以考其声今律既不可求而声又不可全信正惟此为难求中声须得律律不得则中声无由见律者自然之数 夏氏曰直温以下所谓乐徳也诗言志至律和声所谓乐语也 林氏曰作乐必本之情性稽之度数本之情性乐所以生稽之度数乐所以成永言以上本之情性也形之于乐洪纎高下不可无法必稽之度数声依永律和声是也 陈氏经曰直温以下徳之中和也言志以下乐之中和也将教以中和之徳必教以中和之乐 陈氏大猷曰以是为教宜乎直宽可使温栗刚简可使无虐傲皆恊于中徳而不偏不过焉谐是众音和恊伦是各音条理 薛氏曰翕如纯如八音克谐之谓也皦如无相夺伦之谓也 苏氏曰声者乐声永者人声也乐声升降之节视人声之所能至则为中声是谓声依永永则无节无节则不中律故以律为之节是谓律和声声为乐声与传异被之八音方为乐声新安陈氏曰帝王立教始见于命契教五教命䕫教胄子二章朱子大学序所谓司徒之职典乐之官所由设也正谓此也直宽刚三句易㸔简略不烦者多至傲忽以常情验之可见声依永律和声最难解歌永言者言之不足而永歌之也声依永者宫商角徴羽之五声依傍于永言之歌而见也律和声者又以十二律而和此五声也黄锺为宫则某为商某为角及三分损益隔八相生今为说以明之阳律生阴吕曰下生三分长而损一阴吕生阳律曰上生三分长而益一皆是左旋隔八律而相生黄锺为第一宫其长九寸隔八下生林锺为征三分损一其长六寸林锺隔八上生太簇为商三分益一其长八寸惟此三律长皆全寸而无馀分馀律则馀分参差不齐矣太簇下生南吕为羽南吕上生姑洗为角林锺为第二宫宫生徴徴生商商生羽羽生角以下皆仿此以至仲吕为第十二宫上生黄锺为徴下生林锺为商上生太簇为羽下生南吕为角十二宫各有五声凡六十声宫徴商羽角隔八相生之序也由宫声之浊而长以渐而清且短之序则为宫商角徴羽假令黄锺为宫则相去一律而太簇为商又相去一律而姑洗为角又相去二律以林锺为徴又相去一律而南吕为羽羽距黄锺之宫又相去二律焉相去一律则音节和相去二律则音节远故角徴之间近徴收一声比徴稍下曰变徴羽宫之间近宫収一声少高于宫曰变宫所以济五声之不及也 详见律历志律吕新书等此难尽具礼运旋相为宫谓十二律回还迭相为宫也乐之功用能感神人之和如此则其教胄子而陶写其性情流通其精神飬其中和之徳而救其气质之偏盖可想也夔曰于以下为益稷错简无疑 节初齐氏曰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是礼者两仪对待之体而乐者一气流行之用也故礼常节乐常和礼常严乐常泰礼常辨异乐常统同圣人以其分殊者制礼而使人心之不流又以其理一者作乐而使人心之不离是岂可以钟鼓玉帛视之哉学者当知其本帝曰龙朕堲䜛说殄行震惊朕师命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堲疾殄绝也殄行者谓伤绝善人之事也师众也谓其言之不正而能变乱黑白以骇众听也纳言官名命令政教必使审之既允而后出则谗说不得行而矫伪无所托矣敷奏复逆必使审之既允而后入则邪僻无自进而功绪有所稽矣周之内史汉之尚书魏晋以来所谓中书门下者皆此职也辑录堲只训疾较好广殄行是伤人之行书曰亦敢殄戮用乂民殄殱乃雠皆伤残之义广纳言似今中书门下省义刚纳言之官如今之门下审覆自外而进入者既审之自内而宣出者亦审之恐谗说殄行之震惊朕师也广纳言之官如汉侍中今给事中朝廷诏令先过后省可以封驳矣纂注一说殄行自绝其行 新安陈氏曰自孔注出纳朕命以为听下言纳于上受上言宣于下蔡传又分命令政教敷奏复逆以配出纳然终于朕命二字欠通窃意欲其审君命之当否当者出之否者纳之惟至于允当而止如后世批敕审覆之官庶于出纳朕命文义明顺也 新安胡氏曰出纳朕命如诗出纳王命王之喉舌欲其谨审上之命令命之善者宣出之不善者缴纳之如后世封还词头之类则在我者既允信尚何忧谗说之得入哉 王氏曰百揆百官之首故先命禹养民治之先务故次命稷富然后教故次命契刑以弼教故次命皋工立成器以为天下利人治之末故次命垂如此治人者略备矣然后及草木鸟兽故次命益民物如此则隆礼乐之时也故次命夷夔礼先乐后故先夷后夔乐作则治功成矣群贤虽盛治功虽成苟谗间得行则贤者不安前功遂废故命龙于末所以防谗间卫群贤以成其终犹命十二牧而终以难任人夫子荅为邦而终以远佞人也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二十二人四岳九官十二牧也周官言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盖百揆者所以统庶官而四岳者所以统十二牧也既分命之又緫告之使之各敬其职以相天事也曽氏曰舜命九官新命者六人命伯禹命伯夷咨四岳而命者也命垂命益泛咨而命者也命夔命龙因人之让不咨而命者也夫知道而后可宅百揆知礼而后可典三礼知道知礼非人人所能也故必咨于四岳若予工若上下草木鸟兽则非此之比故泛咨而已礼乐命令其体虽不若百揆之大然其事理精微亦非百工庶务之可比伯夷既以四岳之举而当秩宗之任则其所让之人必其中于典乐纳言之选可知故不咨而命之也若稷契皋陶之不咨者申命其旧职而已又案此以平水土若百工各为一官而周制同领于司空此以士一官兼兵刑之事而周礼分为夏秋两官盖帝王之法随时制宜所谓损益可知者如此辑录稷契皋陶夔龙这五官秀才㡳官所以教他掌教掌刑掌礼乐这便都是𨚗秀才做㡳事如𨚗垂益之类便皆是做麤啬底圣贤所以只教他治山虞治工之属便是他只会做这般事祖道纂注孔氏曰各敬其职惟是乃能信立天下之功 陈氏大猷曰皆当敬以趋时以辅相显明天之功二十二人职虽不同其为天之事则一故提其纲而緫戒之 新安陈氏曰益之嘉言见于书者甚多禹皋之亚也观禹荐益则可见矣语录谓益只做得麤啬㡳事圣人固随才授官然隆古之才何施不可此语疑录者之误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分北三苗考核实也三考九载也九载则人之贤否事之得失可见于是陟其明而黜其幽赏罚明信人人力于事功此所以庶绩咸熙也北犹背也其善者留其不善者窜徙之使分背而去也此言舜命二十二人之后立此考绩黜陟之法以时举行而卒言其效如此也案三苗见于经者如典谟益稷禹贡吕刑详矣盖其贞固不服乍臣乍叛舜摄位而窜逐之禹治水之时三危已宅而旧都犹顽不即工禹摄位之后帝命徂征而犹逆命及禹班师而后来格于是乃得考其善恶而分北之也吕刑之言遏绝则通其本末而言不可以先后论也纂注唐孔氏曰此以下史述舜事非帝语也 陈氏大猷曰人情太宽则肆大严则拘故考绩于三载时加警䇿以作其怠黜陟于九载期之久远以要其成不肆不拘所以为善成周冡宰岁终受会诏废置三岁计治行诛赏世变不同故也一夏氏曰分北三苗不与上文相连不可曲为之说北只音如字三苗国在南迁之于北如周迁顽民之类 王氏曰分北三苗黜幽也然止于三苗黜者寡矣 愚谓分北只是分别义故文两两相背天地之气始于北而终于北北者阴阳之别也舜生三十徴庸三十在位五十载陟方乃死徴召也陟方犹言升遐也韩子曰竹书纪年帝王之没皆曰陟陟昇也谓升天也书曰殷礼陟配天言以道终其徳恊天也故书纪舜之没云陟其下言方死者所以择陟为死也地之势东南下如言舜巡守而死冝言下方不得言陟方也案此得之但不当以陟为句绝耳方犹云徂乎方之方陟方乃死犹言徂落而死也舜生三十年尧方召用历试三年居摄二十八年通三十年乃即帝位又五十年而崩盖子篇末緫叙其始终也史记言舜巡守崩于苍梧之野孟子言舜卒于鸣条未知孰是今零陵九疑有舜冢云辑录舜生三十徴庸数语只依古注点自好广纂注孔氐曰方道也舜即位五十年开道南方巡守死于苍梧之野而葬焉三十徴庸三十在位服䘮三年其一在三十之数为天子五十年凡寿百一十二岁 皇极经世纪舜丙辰即位至禹十七年死通为一百一十年 司马公诗曰虞舜在倦勤荐禹为天子岂有复南巡迢迢渡湘水 新安陈氏曰史于舜即位初惟载咨岳牧命九官即以九载黜陟继之篇末緫叙舜一生始终结之中间几五十年无事可见何也孔子曰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又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以此观之可见舜惟得圣贤之臣以共为故终身可恭已而无为也陟方犹云升天一方武夷熊氏曰舜典理会天道人道地道说见前此后言恤刑讨罪所以去小人也咨牧命官所以用君子也末言考绩黜陟之法其于君子小人之辨严矣后之欲尽君道者当以此为法读二典者当识此大意而后可以论尧舜之治矣 五峯胡氏曰愚读五帝书而后知圣人泽及斯民之远也后世有立功于一时兴利于一邦者人犹追思而祀之是数圣人者有功于天下万世曽不得推苗裔立宗子建庙庭春秋四时飨天下之报也有天下者端拱九重之内治其国家上之天文下之地理中之人伦衣食之原器用之利法度之章礼乐之则谁推明制作之也而忘之乎戎狄之人驾一偏室说失事理之正而其神像乃得蟠据中华名山巍业相望又听具雕梁画栋群沦灭三纲之人而豢飬之此何道也其不耕不植侵渔民利耗蠧民财乃细事耳为政者恬不以为虑中华无人可悲之甚矣 愚谓舜重华恊于帝与尧本无分优劣而夫子称大哉尧之为君君哉舜也尚不无异于一字之间何也尧为冶无迹荡荡难名故谓之大舜责成臣下已若无为故谓之君今读舜典一篇可见矣自慎徽五典至汝陟帝位是尧试舜三年内事先为司徒次为百揆次为四岳未为君之时也自受终文祖至遏密八音是尧老舜摄二十八年内事不过以百揆代尧行天子之事亦未为君之时也自格于文祖然后即帝位方始称帝舜之君道乃可见尔方摄位时巡四岳朝诸侯封山濬川考礼正刑汲汲不少暇至即位后则惟责成于牧岳九官舜不过执黜陟之权以激励臣下外此皆不复以身亲之在位五十年间有天下而已若不与岂非得为君之道故如是乎摄政以前可以见臣道之劳即位以后可以见君道之逸干知大始坤作成物君臣之道犹乾坤也故夫子以君哉称之非优尧而劣舜也后之人主有不任三公者有亲阅吏案下行文书者安识君道也哉丛脞惰堕舜无是事而皋犹有是戒为君者可以监矣
  大禹谟谟谋也林氏曰虞史既述二典其所载有未备者于是又叙其君臣之间嘉言善政以为大禹皋陶谟益稷三篇所以备二典之未备者今文无古文有纂注孔氏曰禹称大大其功 陈氏大猷曰序言禹成厥功指禹之实也书名大禹谟以此书多禹之谟也禹之功多见于谟之所述 姜氏曰禹以功显而称谟何也禹告舜曰后克艰而政乂徳政飬民而勿坏此禹之嘉谟也使治水之功虽成而不克艰无徳政则水患虽去患有甚于水者是前日平患之功必有资于此谟以保其终也故夫子序书以禹谟为先而禹贡为后以见嘉言之益其在胼胝之功之上也与 王氏日休曰禹以功皋以谟而禹亦谓之谟者以其功己见于禹贡此则纪其谟而已
  曰若稽古大禹曰文命敷于四海祇承于帝命教祇敬也帝谓舜也文命敷于四海者即禹贡所谓东渐西被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者是也史臣言禹既已布其文教于四海矣于是陈其谟以敬承于舜如下文所云也文命史记以为禹名苏氏曰以文命为禹名则敷于四海者为何事耶辑录吴氏云此书不专为大禹而作此十有七字当是后世模仿二典为之皋陶谟篇首九字亦类此今案此篇稽古之下犹赞禹徳而后篇便记皋陶之言其体亦不相类吴氏之说恐或然也书记纂注孔氏曰言其外布文徳教命内则敬承尧舜 吕氏曰声教如此亦已至矣方祇承于帝无一豪自有意见禹有君民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然祗承与重华异重华有日月并明之意祇承不过坤承乾之象此帝王之间也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徳曰以下即禹祇承于帝之言也艰难也孔子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即此意也乃者难辞也敏速也禹言君而不敢易其为君之道臣而不敢易其为臣之职夙夜祇惧各务尽其所当为者则其政事乃能修治而无邪慝下民自然观感速化于善而有不容己者矣辑录自后克艰厥后至四夷来王只是一时说话后靣则不可知广徳者言其徳化之深也书说纂注林氏曰人知舜恭己以享无为之治不知舜之君臣自一话一言未尝不以艰难为戒惟君臣不忘于克艰此所以享无为之治也 陈氏大猷曰君臣克艰乃政化之本原禹谟之纲领也忽其艰则玩畏其艰则沮徒以为艰而不克尽其艰则畏而沮与忽而玩者均耳故禹不徒曰艰而必曰克也 新安陈氏曰后世言政不及化政乂而民敏徳政非徒政政即化也此其功用皆本原于共政之君臣精神心术中君臣克艰忧勤戒惧有未易以言语形容者人知政乂而能使民敏徳之不易则知君臣克艰之所以不易者矣帝曰俞允若兹嘉言罔攸伏野无遗贤万邦咸宁稽于众舍己从人不虐无告不废困穷惟帝时克嘉善攸所也舜然禹之言以为信能如此则必有以广延众论悉致群贤而天下之民咸被其泽无不得其所矣然非忘私顺理爱民好士之至无以及此而惟尧能之非常人所及也盖为谦辞以对而不敢自谓其必能舜之克艰于此亦可见矣程子曰舍己从人最为难事己者我之所有虽痛舍之尤惧守己者固而从人者轻也辑录无告困穷也帝谓尧也书说纂注孔氏曰舜遂称尧徳以成其义考众从人矜孤愍穷凡人所轻圣人所重 苏氏曰无告天民之穷者困穷士之不遇者 陈氏经曰言罔伏至咸宁此时尧若可以自足而犹稽众从人不虐不废尧之心不自足也使于此自以为足而不加之意安足以为尧哉孔子以博施济众安百姓为尧舜其犹病诸此足以形容尧之心矣 程子曰苟谓吾治己足则便不是圣人 真氏曰知为君之难易真知其难而能尽其道者难故曰允若兹为帝时克世之人主谓言已用而不必求言不知伏于下之难达也贤已得而不求贤不知遗于野者之难进也惟尧于此一以难视之故能使言不伏贤不遗而致万邦之安虽然尧犹虑其难也方且稽众以求事理之当舍己以求人情之公易虐者不虐易废者不废皆目克艰一念为之益曰都帝徳广运乃圣乃神乃武乃文皇天眷命奄有四海为天下君广者大而无外连者行之不息大而能运则变化不测故自其大而化之而言则谓之圣自其圣而不可知而言则谓之神自其威之可畏而言刖谓之武自其英华发外而言则谓之文眷顾奄尽也尧之初起不见于经传称其自唐侯持起为帝观益之言理或然也或曰舜之所谓帝者尧也群臣之言帝者舜也如帝徳罔愆帝其念哉之类皆谓舜也盖益因舜尊尧而遂美舜之徳以劝之言不特尧能如此帝亦当然也今案此说所引比类固为甚明但益之语接连上句惟帝时克之下未应遽舍尧而誉舜又徒极口以称其美而不见其有劝勉规戒之意恐唐虞之际未遽有此谀佞之风也依旧说赞尧为是辑录都叹美之辞也都者君子之居鄙者野人之居故古者谓野为鄙谓都为美也书说纂注孔氏曰益因舜言又美尧也言尧有此徳故为天所命所以勉舜也 薛氏曰圣神武文即广运之所发也陈氏大猷曰广如天之无不覆运如天之行健不息圣神如天之造化不则武文如天之春生秋杀圣神自其妙于无迹者言之武文自其显于可见者言之知天徳则知帝徳矣 真氏曰广运而与天同徳故能受天之命益之勉舜全在广运二字禹曰惠廸吉从逆凶惟影响惠顺廸道也逆反道者也惠廸从逆犹言顺善从恶也禹言天道可畏吉凶之应于善恶犹影响之出于形声也以见不可不艰者以此而终上文之意辑录书中廸字或解为道或解为行疑只是顺字惠迪吉从逆凶以逆对廸可见书中廸字用得皆轻也书说长孺问先生须得邵尧夫之术先生久之曰吾之所知者惠廸吉从逆凶满招损谦受益若明日晴明日雨吾安能知耶语略益曰吁戒哉儆戒无虞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淫于乐任贤勿贰去邪勿疑疑谋勿成百志惟熙罔违道以千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己之欲无怠无荒四夷来王先吁后戒欲使听者精审也儆与警同虞度罔勿也法度法则制度也淫过也当四方无可虞度之时法度易至废弛故戒其尖坠逸乐易至纵恣故戒其游淫言此三者所当谨畏也任贤以小人间之谓之贰去邪不能果断谓之疑谋固为也有所图为揆之于理而未安者则不复成就之也百志犹易所谓百虑也咈逆也九州之外世一见曰王帝于是八者朝夕戒惧无怠于心无荒于事则治道益隆四夷之远莫不归注中上之民服从可知今案益言八者亦有次第盖人君能守法度不纵逸乐则心正身修义理昭著而于人之贤否孰为可任孰为可去事之是非孰为可疑孰为不可疑皆有以审其几微绝其蔽惑故方寸之间光辉明白而于天下之事孰为道义之正而不可违孰为民心之公而不可咈皆有以处之不失其理而毫发私意不入于其间此其惩戒之深旨所以推广大禹克艰惠迪之谟也苟无其本而是非取舍决于一己之私乃欲断而行之无所疑惑则其为害反有不可胜言者矣可不戒哉辑录儆古文作敬开元改今文书说当无虞时须是警戒者何也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淫于乐人当无虞时易至于失法度游淫逸乐故当戒其如此既知戒此则当任贤勿贰去邪勿疑疑谋勿成如此方能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己之欲也义刚圣贤言语自有个血脉贯在里如此一段他先便说儆戒无虞盖制治未乱保邦未危自其未有可虞之时必儆必戒能如此则不至失法度游于逸淫于乐矣若无个儆戒㡳心欲不至于失法度不淫佚不游乐不可得也既能如此然后可以知得贤者邪者正者谋可疑者无可疑者若是自家身心颠倒便会以不贤为贤以邪为正所当疑者亦不知矣何以任之去之勿成之哉盖此三句便是从上靣有三句了方会恁地又如此然后能罔违道以咈百姓之欲盖于贤否邪正疑审有所未明则何者为道何者为非道何者是百姓所欲何者非百姓所欲哉夔孙纂注吕氏曰此益又言克艰之目也 陈氏大猷曰多事之际常情皆知儆庇无事之时明主犹或玩弛儆戒则强立而清明玩弛则頺放而昏塞 林氏曰无怠无荒所谓不倦以终之也舜大圣人益所戒乃如此可见圣贤兢业之诚矣 王氏曰罔失法度以下修之身者也任贤勿贰以下修之朝者也罔违道以下施之天下者也新安陈氏曰自克艰至此五节文意相连实一时之言禹以克艰告舜舜不自居归时克于尧故益因言帝徳广运以美尧禹又申其未尽之蕴以迪吉遂凶戒舜故益因尽言画一以戒舜若然刖以广运一节为美舜者其非明矣禹曰于帝念哉徳惟善政政在飬民水火金木土榖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俾勿坏益言儆戒之道禹叹而美之谓帝当深念益之所言也且徳非徒善而已惟当有以善其政政非徒法而已在乎有以养其民下文六府三事即飬民之政也水火金木土谷惟修者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而生五谷或相制以泄其过或相助以补其不足而六者无不修矣正徳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听所以正民之徳也利用者工作什器商通货财之类所以利民之用也厚生者衣帛食肉不饥不寒之类所以厚民之生也六者既修民生始遂不可以逸居而无教故为之惇典敷教以正其徳通工易事以利其用制节谨度以厚其生使皆当其理而无所乖则无不合矣九功合六与三也叙者言九者各顺其理而不汨陈以乱其常也歌者以九功之叙而咏之歌也言九者既已修和各由其理民享其利莫不歌咏而乐其生也然始勤终怠者人情之常恐安养既久怠心必生则已成之功不能保其久而不废故当有以激励之如下文所云也董督也威古文作畏其勤于是者则戒喻而休美之其怠于是者则督责而惩戒之然又以事之岀于勉强者不能久故复即其前日歌咏之言恊之律吕播之声音用之乡人用之邦国以劝相之使其欢欣鼓舞趋事赴功不能自已而前日之成功得以久存而不坏此周礼所谓九徳之歌九韶之舞而太史公所谓佚能思初安能惟始沐浴膏泽而歌咏勤苦者也万氏曰洪范五行水火水金土而已谷本在木行之数禹以其为民食之急故别而附之也辑录问水火金木上谷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正徳是正民之徳否曰固是水如堤防灌溉金如五兵田器火如出火纳火禁焚莱之类木如斧斤以时之类良久云古人设官掌此六府盖为民惜此物不使之妄用非如今世之民用财无节也戒之用休言戒谕以休美之事劝之以九歌感动之意但不知所谓九歌者如何周官有九徳之歌大抵禹只说纲目其详不可考矣人杰问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林氏谓自戒自董自劝未知此说如何先生曰九歌今亡其辞不可稽考以理观之恐是君臣相戒如赓歌之类荅潘子善韶与武今皆不可考但书所谓正徳止九歌此便是作韶乐之本㸔得此歌本是下之人作歌不知当时如何取之以为乐却以此劝下之人又曰韶乐只是和而已南升功以九叙故乐以九成所谓九徳之歌九韶之舞也 刘潜夫问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并九歌曰正是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之意九歌只是九功之叙可歌想𨚗时田野自有此歌今不可得见贺孙纂注唐孔氏曰此言五行与洪范之次不同洪范以生数为次此以相克为次 新安陈氏曰五行相克正洛书之序此亦禹则洛书之一端 王氏炎曰政之大要莫切于飬民六府养民之具也正徳所以养其心利用厚生所以养其身沟会之导潴之蓄非之汲水之修也钻燧有变焚莱有禁火之修也产于地取之有时镕范而成之金之修也植于山林斩之有时抡材而取之木之修也辨肥瘠相高下以植百物土之修也播种有冝耨获有节谷之修也水以制火火以炼金金以冶木木以垦上上以生谷此六府之序无恒产则无恒心六府修然后可以正民徳先冨而后教以正徳为先三事之序也织纴而衣耒耜而耕釡甑而㸑资六府以利用也老  有奉㓜有长鳏寡废疾皆有养资六府以厚生也六府出于天地而修之在人三事行于天下而和之在人 息齐余氏曰六府当以五村言共范所谓润下作咸等皆言材耳今曰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而生五谷似全以五气言矣 苏氏曰利用厚生先言正徳者徳不正惟有栗吾得而食诸 张氏曰戒用休若周官大比兴贤能明其有功者属其治地者之□董用威如周官宅不毛者有里布田不耕者出谷粟与乡八刑纠万民之类是也 夏氏曰人情始勤终怠或忽而不念安保其不坏故戒以休使知勤于此者有无穷之美董以威使知怠于此者有可畏之刑又劝以九歌使歌咏其事乐而忘劳如是则民将终身惟六府三事是赖共起而修之则飬民之政岂有坏耶 吴氏曰劝以九歌者民已栾之又因其情被之弦歌以助其乐事赴功周官县正趋  其稼事里宰趋其耕耨籥章吹幽雅幽颂与夫为春酒杀羔羊及百日之蜡一日之泽古之遗制犹有存者 吕氏曰俾字冝详味消息盈虚者天理之常辅相财成者君道之大天下之理盛必有衰成必有坏今九功既叙盛也圣人所以戒之董之劝之无非使之勿至于坏俾之者盖圣人财成辅相以赞消息盈虚之理使之盛而不衰成而不坏也圣人无穷之心可见矣帝曰俞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万世永赖时乃功水土治曰平言水土既平而万物得以成遂也六府即水大金木上谷也六者财用之所自出故曰府三事正徳利用厚生也三者人事之所当为故曰事舜因禹言养民之政而推其功以美之也辑录地平天成是包得下面六府三事在义刚刘潜夫问书中六府三事林少颕云六府本乎天三事行乎人吴才老说上是施下是功未知孰是先生曰林说是贺孙纂注张氏曰天施地生洪水之患地不得以生天虽施之亦无自而成今地既平天之功始成也 王氏炎曰谓之府天地之藏其出不穷者也 吕氏曰虽历万世之远不能外天地以有生外六府三事以为治是禹之功与天地相始终也帝曰格汝禹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载耄期倦于勤汝惟不怠緫朕师九十曰耄百年曰期舜至是年已九十三矣緫率也舜自言既老血气已衰故倦于勤劳之事汝当勉力不怠而緫率我众也盖命之摄位之事尧命舜曰陟帝位舜命禹曰緫朕师者盖尧欲使舜真宅帝位舜让弗嗣后惟居摄亦若是而已纂注张氏曰禹惜寸阴过门不入不怠可知禹曰朕徳罔克民不依皋陶迈种徳徳乃降黎民怀之帝念哉念兹在兹释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惟帝念功迈勇往力行之意种布降下也禹自言其徳不能胜任民不依归惟皋陶勇往力行以布其徳徳下及于民而民怀服之帝当思念之而不忘也兹指皋陶也禹遂言念之而不忘固在于皋陶舍之而他求亦惟在于皋陶名言于口固在于皋陶诚发于心亦惟在于皋陶也盖反复思之而卒无有易于皋陶者惟帝深念其功而使之摄位也辑录念兹在兹释兹在兹用舍皆在此人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语默皆在此人名言则名言之允出则诚实之所发见者也人杰问念兹在兹释兹在兹允出兹在兹诸说皆以禹欲舜念皋陶而林氏以为禹自言其念之如此未知二说如何先生曰林说是荅潘子善舜命禹宅百揆而禹让稷契皋陶今不反稷契者史记载稷契皆帝喾之子与尧为兄弟意其至是必已不复存矣纂注苏氏曰种徳如农之种殖众人之种德也近朝种而暮获报亦狭矣皋之种德也远栽培之深厚滋养之丰裕反其充溢不已自沛然如雨露之降民被其润泽而怀之也 张氏震曰禹所逊独皋者孟子论道之传亦曰若禹皋陶则见而知之又曰舜以不得禹皋陶为己忧书称尧舜禹稽古独以皋配之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论绝徳亦曰舜以孝禹以功皋以谟以是观之自禹之外诸臣未有能先皋者也 陈氏经曰皋所掌者刑徳安在至威之中至爱存焉慈祥恻怛之寓虽刑也而实种徳也 王氏炎曰禹所以宅百揆以平水之功禹不论功而论徳曰已徳罔克皋陶之徳可以克己及继以惟帝念功则皋之功亦不可忘也帝曰皋陶惟兹臣庶罔或干予正汝作士明于五刑以弼五教期于予治刑期于无刑民恊于中时乃功懋哉干犯正政弼辅也圣人之治以徳为化民之本而刑特以辅其所不及而已期者先事取必之谓舜言惟此臣庶无或有干犯我之政者以尔为士师之官能明五刑以辅五品之教而期我以至于治其始虽不免于用刑而实所以期至于无刑之地故民亦皆能恊于中道初无有过不及之差则刑果无所施矣凡此皆汝之功也懋勉也盖不听禹之让而称皋陶之美以劝勉之也辑录法家者流往往常患其过于惨刻今之士大夫耻为法官更相循袭以宽大为事于法之当死者反求以生之殊不知明于五刑以弼五教虽舜亦不免教之不从刑以督之惩一人而天下人知所劝戒所谓辟以止辟虽曰杀之而仁爱之实已行于中今非法以求其生则人无所惩惧䧟于法者愈众虽曰仁之适以害之道夫圣人亦不曾徒用政刑到徳礼既行天下既治亦不曽不用政刑故书说刑期于无刑只是存心期于无而刑初非可废又曰钦哉惟刑之恤哉只是说恤刑贺孙纂注唐孔氏曰无有干犯我正道者 林氏曰圣人制刑非期于刑杀人凡以辅吾教之不及而已出教则入刑出刑则入教使民趋教而刑为无用此圣人本心也皋能体此意而行之使天下知有契之教而不知有皋之刑盖百官以无旷为能惟士不然必使民皆不犯官若虚设始为能其官也 陈氏经曰明刑以弼教非特期至于治而已又期无刑焉且弼教以刑民犹有所畏而为善也无刑而恊中则无所畏而为善矣 陈氏大猷曰明五刑智也法守也期无刑仁也法外意也恊于中则不犯正不待论也程子曰中则不违于正正未必中也禹之功脱民于昏垫以全其生皋之功使民复其所受之中以全其所以生也皋陶曰帝徳罔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宽罚弗及嗣赏延于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徳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愆过也简者不烦之谓上烦密则下无所容御者急促则众扰乱嗣世皆谓子孙然嗣亲而世疏也延远及也父子罪不相及而赏则远延于世其善善长而恶恶短如此过者不识而误犯也故者知之而故犯也过误所犯虽大必宥不忌故犯虽小必刑即上篇所谓眚灾肆赦怙终贼刑者也罪已定矣而于法之中有疑其可重可轻者则从轻以罚之功已定矣而于法之中有疑其可轻可重者则从重以赏之辜罪经常也谓法可以杀可以无杀杀之则恐陷于非辜不杀之恐失于轻纵二者皆非圣人至公至平之意而杀不辜者尤圣人之所不忍也故与其杀之而害彼之生宁姑全之而自受失刑之责此其仁爱忠厚之至皆所谓好生之徳也盖圣人之法有尽而心则无穷故其用刑行赏或有所疑则常屈法以申恩而不使执法之意有以胜其好生之徳此其本心所以无所壅遏而得行于常法之外及其流衍洋溢渐涵浸渍有以入于民心则天下之人无不爱慕感恱兴起于善而自不犯于有司也皋陶以舜美其功故言此以归功于其上盖不败当其褒美之意而自谓已功也辑录向蒙靣诲尧舜之世一用轻刑当时尝以所疑为请匆匆不及究其说近熟思之亦有不可不论者但观皋陶所言帝徳罔愆以下一节便是圣人之心涵育发生真与天地同徳而物或自逆于理以干天诛则夫轻重取舍之间亦自有决然不易之理其宥过北私恩其刑故非私怒罪疑而轻非姑息功疑而重非过予如天地四时之运寒凉肃杀常居其半而涵飬发生之心未始不流行乎其间此所以好生之徳洽于氏心而自不犯于有司非既抵冒而复纵舍之也夫既不能止民之恶而又为轻刑以诱之使得以肆其凶暴于人而无所忌则不惟彼见暴者无以自伸之为冤而奸民之犯于有司者且将日以益众亦非圣人匡直辅翼使民迁善远罪之意也荅郑众望罪疑惟轻岂有不疑而强欲轻之之理乎王季海当国好出人死罪以积阴徳至于奴与佃客杀主亦不至死人杰纂注孔氏曰刑疑从轻赏疑从重忠厚之至吕氏曰自临下以简以下皆舜好生之徳此一段苟无刑故无小一句好生之义不备圣人于故犯虽小必刑盖不事姑息而济仁以义乃见圣人好生不偏处过慈近于姑息反所以害仁吴氏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盖设辞以形容好生之徳陈氏大猷曰天地之大徳曰生君得天地生物之心以为心曰好生上好人之生人亦自好其生仁心之相感也新安陈氏曰舜以无刑为皋之功皋推原所以无刑本于帝好生之徳而不敢以为己功也舜欲逊禹禹欲逊皋禹毕是时皆在帝之前数章相联皆一时对面应荅之言也帝曰俾予从欲以治四方风动惟乃之休民不犯法而上不用刑者舜之所欲也汝能使我如所愿欲以治教化四逹如风鼓动莫不靡然是乃汝之美也舜又申言以重叹美之纂注吕氏曰掌刑何以能风动四方盖皋之刑非徒刑乃徳教也四方鼔舞于徳教中休孰加焉帝曰来禹洚水儆予成允成功惟汝贤克勤于邦克俭于家不自满假惟汝贤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予懋乃徳嘉乃丕绩天之历数在汝躬汝终陟元后洚水洪水也古文作降孟子曰水逆行谓之洚水盖山崩水浑下流淤塞故其逝者辄复反流而泛滥决溢洚洞无涯也其灾所起虽在尧时然舜既摄位害犹未息故舜以为天警惧于已不敢以为非己之责而自宽也允信也禹奏言而能践其言试功而能有其功所谓成允成功也禹能如此则既贤于人矣而又能勤于王事俭于私养此又禹之贤也有此二美而又能不于其能不伐其功然其功能之实则自有不可掩者故舜于此复申命之必使摄位也懋楙古通用楙盛大之意丕大绩功也懋乃徳者禹有是徳而我以为盛大嘉乃丕绩者禹有是功而我以为嘉美也历数者帝王相继之次第犹岁时气节之先后汝有盛徳大功故知历数当归于汝汝终当升此大君之位不可辞也是时舜方命禹以居摄未即天位故以终陟言也纂注吕氏曰公孙弘谓尧使禹治水未闻舜有洪水也舜在当时认洪水为己责弘居百世下乃推而归之尧圣人小人之心相万也禹继□治水人易疑之禹能使人信于未成功之先故功成于人已信之后夏氏曰常人恃功而怠安能勤矜功而侈安能俭新安陈氏曰通历曰禹不贵尺璧而重寸阴语曰禹菲饮食恶衣服克勤克俭之实也孔氏曰自贤曰矜自功曰伐吕氏曰才立已便有物与我对对则必争一矜伐其功能便有争之理矜伐者争之对也不矜不伐无我也无伐则无对无对则无争陈氏经曰能者忌之媒巧者争之府禹以不矜伐之心而起天下不争之心圣贤所为尽己而已初无分外之事事亲若曾子者可也初未尝以曾子为过乎分外盖已所当为之事能尽此者方能免于责尔尚何矜伐之有如禹之功皆是禹所当然故禹自不见其为功能也王氏曰矜有执持之意伐有夸大之意故以矜言能以伐言功伐甚于于也能过天下而不矜故天下愈服其能功高天下而不伐故天下愈服其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心者人之知觉主于中而应于外者也指其发于形气者而言则谓之人心指其发于义理者而言则谓之道心人心易私而难公故危道心难明而易昧故微惟能精以察之而不杂形气之私一以守之而纯乎义理之正道心常为之主而人心听命焉则危者安微者著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而信能执其中矣尧之告舜但曰允执其中今舜命禹又推其所以而详言之盖古之圣人将以天下与人未尝不以其治之之法并而传之其见于经者如此后之人君其可不深思而敬守之哉辑录士毅问先生说人心是形气之私形气则是口鼻耳目四肢之属先生曰固是又问如此则未可便谓之私欲先生曰但此数件事属自家体段上便是私有㡳物不比道便公共故上面便有个私底根本且如危亦未便是不好只是有个不好底根本问程子曰人心人欲也文公曰人欲也未全是不好谓之危者危险欲堕未堕之间若无道心以御之则一向入于邪恶又不止于危也问圣人亦有人心不知亦危否曰圣人全是道心主宰故其人心自是不危若只是人心也危故曰惟圣罔念作狂格言节问人心惟危则当去了人心否曰从道心而不从人心 可欲之谓善欲仁而仁至使所欲如此又岂可无惟欲其所不欲乃私耳私欲当添心字大尔雅通释危者欲陷未陷之辞子静说得是格言道心人心之理节道心惟微者难明有时发见些子使自家见得有时又不见了惟圣人便辨之精守得彻头彻尾学者则须是择善而固执之方子子上以书来云去冬问人心道心先生云此心之灵其觉于理者道心其觉于欲者人心也 武子问人心惟危道心惟微道心是先得人心是形气所有但地步较阔道心却在形气中所以人心易得陷了道心也是如此否曰天下之物精细底更难见𨚗人心便是麤底且如饥渴寒暖便是至麤底这虽至愚之人亦知得若以较细者言之如利害则禽兽已有不能知者若是义理则愈是难知这只有些子不多所以说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言所争也不多 或问人心道心之别曰只是这一个心知觉从耳目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觉从义理上去便是道心人心则危而易陷道心则徴而难著微亦微妙之义学蒙自人心而収之则是道心自道心而放之便是人心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近之人心如卒徒道心如将伯羽问人心道心之别曰如喜怒则人心也然无故而喜焉喜至于过而不能禁无故而怒焉怒至于甚而不能遏是皆为人心之所使也须是喜其所当喜怒其所当怒乃是道心问饥食渇饮此是人心否曰然须是食其所当食饮其所当饮乃不失所谓道心若饮盗泉之水食嗟来之食则人心胜而道心亡矣问人心可以无否曰如何无得但以道心为主而人心毎听命焉耳僴又曰饥欲食渇欲饮者人心也得饮食之正者道心也须是一心只在道心上少间𨚗人心自降伏得不见了人心与道心为一恰似无了𨚗人心相似只是要得道心纯一道心都发见在𨚗人心上僴问人心道心曰饥食渇饮人心也如是而饮食如是而不饮食道心也唤做人便有形气人心较切近于人道心虽先得之然被人心隔了一重故难见道心正如清水之在浊水惟见其浊不见其清故微而难见人心如孟子言耳目之官不思道心如言心之官则思故贵先立乎其大者人心只见𨚗边情欲利害之私道心只见这边道理之公有道心则人心为人节制人心皆道心也伯羽问人心道心既云上智何以更有人心曰掏著痛爬著庠此非人心而何人自有人心道心一个生于血气一个生于理饥寒痛痒此人心也恻隐差恶是非辞逊此道心也虽上智亦同一则危殆而难安一则微妙而难见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乃善也经说道心为主则人心亦化而为道心矣如乡党所记饮食衣服本是人心之发在圣人分上则浑是道心也㽦但谓之人心则固未以为悉皆邪恶但谓之危则固未以为便至凶咎但既不主于理而主于形则其流为邪恶以致凶咎亦不难矣此其所以为危非若道心之必善而无恶有安而无倾有凖的而可据依也故必致精一于此両者之闲使公而无不善者常为一身万事之主而私而或不善者不得与焉则凡所云为不待择于过不及之闲而自然无不中矣 须是知将道心去用𨚗人心方得 人心亦未全是不好故只言危盖从形体上言泛泛无定向故言其危圣人不以人心为主而以道心为主盖人心倚靠不得人心如船道心如柁任船则所在无定向若执定柁则去住在我 问人心道心惟精惟一曰人心道心元来只是一个精是辨之明一是守之专卓程子曰人心人欲也道心天理也所谓人心者是血气和合做成先生以手指身嗜欲之类皆从此出故危道心则是本来禀受得仁义礼智之心圣人以此二者对待而言政欲其察之精而守之一也察之精则两个界限分明专一守著一个道心不令人欲得以干犯譬如一物判作两片便知得一个好一个恶尧舜所以授受之妙不过如此徳明因论惟精惟一曰虚明安静乃能精辨而不杂诚笃确固乃能纯一而无间僴人心是饥而思食寒而思衣底心思食后思量合当食与不食思衣后思量合当著与不著这便是道心圣人也不能无人心但圣人常常合著𨚗道心不教人心胜了道心这二者也须子细辨别精去拣择若拣得不精又便只是人心惟精是要拣择惟一是要常守得今人固有其初拣得精后来被物欲引从人心去所以又贵于惟一精一是舜教禹做工夫处 问尧舜禹大圣人也允执厥中执字似亦大叚吃力如何曰圣人固不思不勉然使圣人自有此意则罔念而作狂矣经言此类不一更细思之人杰中只是个恰好的道理允信也是真个执得尧告舜只这一句舜告禹又添人心道心精一三句又较子细三句是允执厥中以前事是舜教禹做工夫处尧告舜一句是舜已晓得𨚗三句了不须更告如论语后面说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举逸民之类皆是恰好当做底事这便是执中处尧舜禹汤文武相传治天下之大法圣门所说也只是这个道理虽是圣人治天下纎悉不止此然要处都不出此格言舜禹相传只是说人心惟危止允执厥中只就这心上理会也只在日用动静之间求之不是去虚空中讨一个物事来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天叙有典天秩有礼天便是这个道理这个道理只在日用间存飬是要飬这许多道理在中间这里正好著力㝢人心惟危是知觉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底未是不好只是危若便说个人欲已属恶了何用说危道心是知觉道理底惟微是微妙亦是微隐惟精是要别得不杂惟一是要字得不离惟精惟一所以能允执厥中从周问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微是微妙难体危是危动难安否曰是危动难安大凡徇人欲自是危险其心忽然在此忽然在被又忽然在四方万里之外庄子所谓其热焦火其寒疑冰凡苟免者皆幸也动不动便是堕坑落堑危孰甚焉又问精一曰精是精别此二者一是守之固伊川云惟精惟一所以至之允执厥中所以行之此语甚好文蔚舜功问人多要去人欲亦太畏之如未上船先作下水计较不若于天理上理会理会得天理人欲自退曰尧舜不如此天理人欲是交界处不是两个人心不成都流只是占得多道心不成十全亦是占得多须是在天理则明天理在人欲则去人欲尝爱五峯云天理人欲同行异情此语甚好舜功云陆子静说人心混混未别曰此说亦不妨大抵人心道心只是交界不是两个物观下文惟精惟一可见徳粹 问既曰精一何必云执中曰允字有道理惟精惟一则信乎其能执中也可学人心不全是不好底若人心是全不好底不应只下个危字盖为人心易得走从恶处去所以下个危字若全不好则是都倒了何止于危危是危殆道心惟微微是微妙亦是微昧惟精惟一是两截工夫精是辨别得这物事若说道心天理人心人欲却是有两个心人只有一个心知觉从道理上去便是道心知觉从声色𦤀味上去便是人心不争得多只争得些子辨别了又须固守他若不辨别得时固守个甚么辨别得了又不固守则不长远惟能如此所以能合于中道人心人欲也此语有病即知觉得声色臭味㡳便是人心虽上智不能无此岂可谓全不是书说程子曰人心人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惟精以致之惟一以守之如此方能执中此言尽之矣惟精者精密之而勿杂也惟一者有首有尾专一也此自尧舜以来所传未有他议论特尧有此言圣人心法无以易此经中此意极多所谓择善而固执之择善则惟精也固执则惟一也又如博学之审问之谨思之明辨之皆惟精也且如笃行之是惟一也至如明善是惟精也诚身便是惟一也大学致知格物非惟精不可能诚意则惟一矣学是学此道理孟子以后失其传亦只是失此洽虽圣人不能无 人心如饥食渴饮之类虽小人不能无道心如见孺子入井而恻隐皆是人心尧舜不能无道心桀纣不能无人心易流故危道心即恻隐羞恶之心其端甚微精字只脉缝上见得分明一是守之固守得彻头彻尾如颜子择中是精得一善  拳拳服膺而勿失便是一允执厥中是其效也 人心是此身有知觉嗜欲者如所谓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此岂能无但为物诱而至于䧟溺则为害耳道心则义理之心可以为人心之主宰而人心据以为凖者也且如饮食言凡饥渇欲得饮食人心也然必有义理存焉有可以食有不可以食如子路食于孔悝此不可食者当使人心毎听道心之区处方可耳然此道心却杂出于人心之间微而难见必须精之一之而后中可执然此又非有两心也只是人欲与义理之辨尔 允执厥中尧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止厥中者舜之所授禹也尧之一言至矣尽矣而舜复益之以三言者则所以明大尧之一言必如是而后可庶几也盖尝论之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而以为有人心道心之异者则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难见耳然又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二者杂于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无以胜夫人欲之私矣精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也一则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也从事于斯无少间断必使道心常为一心之主而人心毎听命焉则危者安微者著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中庸序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无稽者不考于古弗询者不咨于众言之无据谋之自专是皆一人之私心而非天下之公论皆妨害政治之大者也言谓泛言匆听可矣谋谓计事故又戒其勿用也上文既言存心出治之本此又告之以听言处事之要内外相资而治道备矣可爱非君可畏非民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钦哉慎乃有位敬修其可愿四海困穷天禄永终惟口出好兴戎朕言不再可爱非君乎可畏非民乎众非君则何所奉戴君非民则谁与守邦钦哉言不可不敬也可愿犹孟子所谓可欲几可愿欲者皆善也人君当谨其所居之位敬修其所可愿欲者苟有一毫之不善生于心害于政则民不得其所者多矣四海之民至于困穷则君之天禄一绝而不复续岂不深可畏哉此又极言安危存亡之戒以深警之虽知其功徳之盛必不至此然犹欲其战战兢兢无敢逸豫而谨之于毫厘之间此其所以为圣人之心也好善也戎兵也言发于口则有二者之分利害之几可畏如此吾之命汝盖已审矣岂复更有他说盖欲禹受命而不复辞避也纂注陈氏大猷曰人心惟危以下示心法传道统也可爱非君以下示治法传治统也 新安陈氏曰尧授舜舜授禹言有详略而精微之理敬畏之心戒慎之辞一也尧之传舜曰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之传禹凡所得于尧之四句一一为禹言之中间不过増益十有三句令义理益明儆戒益至耳合尧曰禹谟二篇而观之可见矣禹曰枚卜功臣惟吉之从帝曰禹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龟朕志先定询谋佥同鬼神其依龟筮恊从卜不习吉禹拜稽首固辞帝曰毋惟汝谐枚卜历卜之也帝之所言人事已尽禹不容复辞但请历卜有功之臣而从其吉兾自有以当之者而已得遂其辞也官占掌占卜之官也蔽断昆后龟卜筮蓍习重也帝言官占之法先断其志之所向然后令之于龟今我之志既先定而众谋皆同鬼神依顺而龟筮已恊从矣又何用更枚卜乎况占卜之法不待重吉也固辞再辞也毋者禁止之辞言惟汝可以谐此元后之位也纂注王氏曰木干曰枚枝曰条枚有条故数物曰枚数事曰条枚卜人人而卜之也 王氏十朋曰古人以昆为兄兄为父后故训昆为后与后昆之后同 陈氏经曰习重习也如习坎重险也 夏氏曰卜汝已吉岂有更卜他人而重吉者 陈氏经曰人谋鬼谋虽欲其合大率以人谋为先就人谋中又以谋及已之心为主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神宗尧庙也苏氏曰尧之所从受天下者曰文祖舜之所从天下者曰神宗受天下于人必告于其人之所从受者礼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则神宗为尧明矣正月朔旦禹受摄帝之命于神宗之庙总率百官其礼一如帝舜受终之初等事也纂注新安陈氏曰朱子订传元本有曰正月次年正月也神宗说者以为舜祖颛顼而宗尧因以神宗为尧庙未知是否如帝之初等事盖未尝质言为尧庙今本云云其朱子后自改乎抑蔡氏所改乎语录尝云尧庙当立于丹朱之国又云祭法之说伊川以为可疑更当博考 吴氏曰祭法必有所据舜受尧之天下今以授禹其宗尧为冝或谓舜不当立尧庙然尧与舜皆黄帝之后其宗尧何嫌 愚案朱子亲集书传自孔序止此其他大义悉口授蔡氏并亲槀百馀段俾足成之帝曰咨禹惟时有苗弗率汝徂征禹乃会群后誓于师曰济济有众咸听朕命蠢兹有苗昏迷不恭侮慢自贤反道败徳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弃不保天降之咎肆予以尔众士奉辞伐罪尔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勲徂往也舜咨嗟言今天下惟是有苗之君不循教命汝往征之征正也往正其罪也会徴会也誓戒也军旅曰誓有会有誓自唐虞时已然礼言商作誓周作会非也禹会诸侯之师而戒誓以征讨之意济济和整众盛之貎蠢动也蠢蠢然无知之貎昏暗迷惑也不恭不敬也言苗民昏迷不敬侮慢于人妄自尊大反戾正道败坏常徳用舍颠倒民怨天怒故我以尔众士奉帝之辞罚苗之罪尔众士庶几同心同力乃能有功此上禹誓众之辞也林氏曰尧老而舜摄者二十有八年舜老而禹摄者十有七年其居摄也代緫万机之政而尧舜之为天子盖自若也故国有大事犹禀命焉禹征有苗盖在夫居摄之后而禀命于舜禹不敢专也以征有苗推之则知舜之诛四凶亦必禀尧之命无疑纂注陈氏曰舜时薄海内外皆迪有功弗率惟有苗耳三苗之君舜尝窜之三苗之民又尝分之至此而犹弗率故征之孙氏曰指其君长则曰有苗兼其君民言则曰苗民以种类言则曰三苗 陈氏大猷曰其豫期之解
  旬苗民逆命益赞于禹曰惟徳动天无远弗届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帝初于历山往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负罪引慝袛载见瞽瞍夔夔斋栗瞽亦允若至𫍯感神矧兹有苗禹拜昌言曰俞班师振旅帝乃诞敷文徳舞干羽于两阶七旬有苗格三旬三十日也以师临之阅月苗顽犹不听服也赞佐届至也是时益盖从禹出征以苗负固恃强未可威服故赞佐于禹以为惟徳可以动天其感通之妙无远不至盖欲禹还兵而増修其徳也满损谦益即易所谓天道亏盈而益谦者帝舜也历山在河中府河东县仁覆闵下谓之旻日非一日也言舜耕历山往于田之时以不获顺于父母之故而日号呼于旻天于其父母盖怨慕之深也负罪自负其罪不敢以为父母之罪引慝自引其慝不敢以为父母之慝也祇敬载事也瞍长老之称言舜敬其子职之事以见瞽瞍也斋庄敬也栗战栗也夔夔庄敬战栗之容也舜之敬畏小心而尽于事亲者如此允信若顺也言舜以诚孝感格虽瞽瞍顽愚亦且信顺之即孟子所谓底豫也诚感物曰𫍯益又推极至诚之道以为神明亦且感格而况于苗民乎昌言盛徳之言拜所以敬其言也班还振整也谓整旅以归也或谓出曰班师入曰振旅谓班师于有苗之国而振旅于京师也诞大也文徳文命徳教也干楯羽翳也皆舞者所执也两阶賔主之阶也七旬七十日也格至也言班师七旬而有苗来格也舜之文徳非自禹班师而始敷苗之来格非以舞干羽而后至史臣以禹班师而归弛其威武专尚德教干羽之舞雍容不迫有苗之至适当其时故作史者因即其实以形容有虞之徳数千载之下犹可以是而想其一时气象也辑录号泣于旻天呼天而泣也于父母呼父母而泣也孟注舞干羽之事想只是置三苗于度外而示以闲暇之意广纂注吕氏曰苗民障蔽之深譬如春气既至而阴崖寒谷犹未发荣 新安陈氏曰以禹不满假不矜伐如此而益犹以满损谦益为言盖兢业不已之诚犹惧其有一毫非苗而是己之心故以此开端而引帝之负罪夔夔以实之欲其谦谦之益勉也益又凡三致意谓天道之远而徳可动瞽瞍之顽而孝可若神明之幽而诚可感苗亦人耳岂有徳之盛诚之至而不可动者当不烦兵而有服也 新安胡氏曰禹誓师曰尔尚一乃心力欲以力而成功也三旬而力未足以成功于是益有惟徳动天之说欲尚徳而不尚力也禹于是班师帝乃诞敷文徳而苗自格焉不尚力争而务徳化可见唐虞气象若后世遇逆命自穷兵黩武而已肯班师乎 唐孔氏曰益赞禹修徳而帝自诞敷文徳见君臣同心 张氏曰帝之文徳素敷至此又诞敷之圣人躬自厚之意 吕氏曰禹自会此理闻益之赞神领心受如曾子之唯便班师而还其从如响略无凝滞干羽舞阶朝廷闲暇自然而然非故为如此而有苗自格正如春气流畅寒谷草木自皆发荣也唐孔氏曰凡武舞执干文舞执羽 愚谓禹虽以治水为功而功之外有克艰之谟是谟也大辟万世为君之道其功其谟非皋益稷所得而先也且此篇所记又有舜禹授受一大事安得不以接二典之后冠三谟之首哉大抵一篇之中自后克艰至时乃功所以发明究竟克艰之旨自格汝禹至若帝之初皆所以纪述授受之辞而征苗一节则摄位后事也前一大节中其纲领在后臣克艰后一大节中其纲领在人心道心二者皆于心上用功必能致察于人心道心之间纯乎义理之正而不杂于形气之私则人欲净尽天理流行自然见得宇宙内事皆职分内事职分内事皆性分内事而于克尽君道之艰自见其当然有不必勉而能之者矣
  皋陶谟今文古文皆有
  曰若稽古皋陶曰允廸厥徳谟明弼谐禹曰俞如何皋陶曰都慎厥身修思永惇叙九族庶明励翼迩可远在兹禹拜昌言曰俞稽古之下即记皋陶之言者谓考古皋陶之言如此也皋陶言为君而信蹈其徳则臣之所谋者无不明所弼者无不谐也俞如何者禹然其言而复问其详也都者皋陶美其问也慎者言不可不致其谨也身修则无言行之失思永则非浅近之谋厚叙九族则亲亲恩笃而家齐矣庶明励翼则群哲勉辅而国治矣迩近兹此也言近而可推之远者在此道也盖身修家齐国治而天下平矣皋陶此言所以推广允廸谟明之义故禹复俞而然之也又案典谟皆称稽古而下文所记则异典主记事故尧舜皆载其实谟主记言故禹皋陶则载其谟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禹之谟也允廸厥徳谟明弼谐皋陶之谟也然禹谟之上増文命敷于四海祗承于帝者禹受舜天下非尽皋陶比例立言轻重于此可见辑录问允廸厥徳谟明弼谐疑是称皋陶先生曰若以为称皋陶则下句禹曰俞者为何所俞邪此八字是皋陶之言禹善之而问其详故皋陶复说下句解此八字之义或云此八字是言皋陶之徳谐字下别有皋陶之言今脱去未知是否姑存之可也荅潘子善铢问此二句是形容皋陶之徳或是皋陶之言先生曰下文说谨厥身修思永是允廸厥徳意庶明励翼是谟明弼谐意恐不是形容皋陶底语又问此是就人君身上说否先生曰是就人主身上说谟是人主谋弼是人臣辅翼与之和合如同寅恊恭之意庶明励翼庶明是众贤样言赖众明者勉励辅翼义刚纂注苏氏曰问虞世而谓禹皋为古可乎曰自今以上皆古何必异代春秋传引虞书皆云夏书安知非作于夏时乎 林氏曰此篇首尾皆与禹言其实陈于舜前史记曰帝舜朝禹皋陶相与语帝前是也廸如启廸之廸冏命曰廸上言臣欲允诚以启廸君徳则谟必贵明弼必贵谐不明则不能开陈不谐则祗以抵牾皋欲与禹以此事舜也 新安陈氏曰允廸厥徳谟明弼谐孔注亦以为皋之言但谓君当信蹈古人之徳耳盖廸徳之君则臣言易入故谟易以明而弼易以谐皋欲君廸徳以为己陈谟之地也 吕氏曰此史言皋之为人有徳者有言皋以谟闻天下知其谟不知其出于徳故指其根本以示人 苏氏曰禹曰俞上当有阙文 李氏舜臣曰其谟发端曰慎厥身修思永一书之要领也取人以身修身者知人以安民之本欤 新安胡氏曰程子家人卦传曰正伦理笃恩义家人之道也惇者笃恩义叙者正伦理二字尽齐家之道陈氏曰九族冝厚其厚之也有次序不至为夷子之二本也 吕氏曰齐家治国平天下皆自修身出故慎
  于身修必思永长之理可久而后功用无穷也 陈氏大猷曰治无二本迩可则远在此矣 王氏炎曰皋陶之谟有三修身也知人也安民也而修身为本故先言之迩者既可由是推之国与天下无不可者其本在此而不在彼也在此者无他修身而已矣 真氏曰皋陶陈谟未及他事首以谨修其身为言盖人君一身天下国家之本慎之一言又修身之本也思永欲其悠久不息也为君孰不知身之当修然心或放则能暂而不能久必也悠久不息常思所以致谨然后谓之永否则朝勤夕怠乍作乍止果何益哉后世人主有初鲜终由不知思永也慎则敬而不忽思永则久而不忘修身之道备矣然后以亲亲尊贤二者继之九族必有以笃叙之使均被吾恩众贤必有以勤励之使乐为吾辅身为之本而二者又各尽其道则自家可推之国自国可推之天下其道在此而已中庸九经之序其亦有所祖于此与 陈氏经曰禹皋同列之际或都或俞或吁或咈或如何无非真情实意之所发有合于心则都之俞之不合则吁之咈之善之在人犹在己也故闻言而拜不为谄善之在己犹在人也故自言而先曰都不为矜皋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咸若时惟帝其难之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能哲而惠何忧乎驩兜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皋陶因禹之俞而复推广其未尽之旨叹美其言谓在于知人在于安民二者而已知人智之事安民仁之事也禹曰吁者叹而未深然之辞也时是也帝谓尧也言既在知人又在安民二者兼举虽帝尧亦难能之哲智之明也惠仁之爱也能哲而惠犹言能知人而安民也迁窜巧好令善孔大也好其言善其色而大包藏凶恶之人也言能哲而惠则智仁两尽虽党恶如驩兜者不足忧昏述如有苗者不足迁与夫好言善色大包藏奸恶者不足畏是三者举不害吾之治极言仁智功用如此其大也或曰巧言令色孔壬其工也禹言三凶而不及鲧者为亲者讳也 杨氏曰知人安民此皋陶一篇之体要也九徳而下知人之事也天叙有典而下安民之道也非知人而能安民者未之有也纂注陈氏大猷曰君道在知人安民两者知人然后能安民又其序也 陈氏经曰咸若是谓悉如上所言皆如是也 孔氏曰帝尧亦以知人安民为难 张子曰帝谓舜也叶吕真同吴氏曰孔氏不察谓帝其难之为尧观诛及四凶等则此帝为舜明矣 新安陈氏曰此处言帝但当指舜与益曰帝徳广运不同彼上文有惟帝时克舜方美尧故益承其说美尧此禹皋相与言于舜前舍舜言尧何所因邪禹于克艰之理实践深知而知知人安民之为不易故吁以叹其难而谓兼尽之虽舜犹难也帝其难即尧舜其犹病诸之意知人必哲始能官人安民必惠黎民始怀二者之难可知矣果能哲且惠则哲可以知人何忧驩之党恶惠可安民何迁苗之害民知人视安民尤重而居先故申言知人之事又何畏巧令孔壬至此则前所谓难之今何忧何迁何畏不见其为难矣非禹深知笃信克艰之理孰能发明至此 林氏曰舜既流放窜三凶其心惟恐又有如此之人复出为恶未尝忘忧畏之心也 真氏曰孔壬古注以为甚佞介甫谓其包藏祸心盖以壬为妊娠之妊胡氏非之以为此训将以腹诽罪人也不若从孔注为长皋陶曰都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载采采禹曰何皋陶曰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彊而义彰厥有常吉哉亦緫也亦行有九徳者緫言徳之见于行者其凡有九也亦言其人有徳者緫言其人之有徳也载行采事也緫言其人有徳必言其行某事某事为可信验也禹曰何者问其九徳之目也宽而栗者宽弘而庄栗也柔而立者柔顺而植立也愿而恭者谨愿而恭恪也乱治也乱而敬者有治才而畏敬也扰驯也扰而毅者驯扰而果毅也直而温者径直而温和也简而廉者简易而廉隅也刚而塞者刚徤而笃实也彊而义者彊勇而好义也而转语辞也正言而反应者所以明其徳之不偏皆指其成徳之自然非以彼济此之谓也彰著也成徳著之于身而又始终有常其吉士矣哉辑录亦行有九徳泛言人之行有此九徳故言其人之有徳则当以此论之载采采古语不可晓当阙之荅潘于善据文势解之当云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载采采言其人之有徳当以事实言之古注谓必言其所行某事某事以为验是也人杰九徳分得细密闳祖九徳九十八种是好底气质毎两件一家斗合将来人杰舜论直温宽栗及皋陶九徳皆是反气质之性者简而廉廉者隅也简者混而不分明也论语集注廉谓棱角峭厉与此简者混而不分明相发纂注苏氏曰亦行有九徳者以此自修也亦言其人有徳者以此求人也论其人则曰斯人也有某徳论其徳则曰是徳也有某事某事载采采者历言之也 唐孔氏曰恭在貎敬在心愿者迟钝外失于仪故言恭治者轻物内失于心故称敬刚彊相近刚是性彊是志 苏氏曰横流而济曰乱故才过人可以济大难者曰乱乱臣十人是也才过人者患于恃才而不敬真氏曰先儒以九徳为人之性盖指气禀而言若天命之谓性则浑然全体无所偏也 新安陈氏曰皋谓
  能以此九徳观人则徳之成不成全不全皆可知而知人之道尽矣 孔氏曰吉善也明九徳之常以择人而官之则政之善 一说吉福也用有常则为天下国家之福 刘氏一止曰常之为义大矣曰常人曰吉士其揆一也皋陶谟曰彰厥有常吉哉立政曰庶常吉士则知吉士未始不有常徳而常徳所以为吉士也日宣三徳夙夜浚明有家日严祇敬六徳亮采有邦翕受敷施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师师百工惟时抚于五辰庶绩其凝宣明也三徳六徳者九徳之中有其三有其六也浚治也亮亦明也有家大夫也有邦诸侯也浚明亮采皆言家邦政事明治之义气象则有小大之不同三徳而为大夫六徳而为诸侯以徳之多寡职之大小槩言之也夫九徳有其三必日宣而充广之而使之益以著九徳有其六尤必日严而祇敬之而使之益以谨也翕合也徳之多寡虽不同人君惟能合而受之布而用之如此则九徳之人咸事其事大而千人之俊小而百人之乂皆在官史以天下之才任天下之治唐虞之朝下无遗才而上无废事良以此也师师相师法也言百僚皆相师法而百工皆及时以趋事也百僚百工皆谓百官言其人之相师则曰百僚言其人之趋事则曰百工其实一也抚顺也五辰四时也木火金水旺于四时而土则寄旺于四季也礼运曰播五行于四时者是也凝成也言百工趋时而众功皆成也辑录问日宣三徳至九徳咸事如此则是天子诸侯大夫九徳各日以三宣徳亦不可僣邪若诸侯大夫皆有九徳顾不美欤先生曰九徳之目盖言取人不可求备官人当以等耳岂徳不可僣之谓邪荅何叔京问夙夜浚明至有邦古注以为可以为卿大夫及诸侯林氏谓卿大夫诸侯用此三徳六徳之人未知孰是先生曰林说恐得之犹孝经说争臣之类盖曰如是足矣非必以是为限也荅潘子善纂注叶氏曰皋既论知人之事故因言官人之道 夏氏曰浚与濬通治而深之之谓林氏曰严祇敬敬事之心有加无己也诸侯与六徳者共事卿大夫则宣达三徳而已百工之事各得其时孔氏解惟时太迂 马氏曰张有常乃吉日宣日严所谓有常也 王氏曰日宣逹三徳之贤使任有家日严祇敬六徳之贤使任有邦真氏取之皆作君用贤说庶与下文翕受敷施九徳之贤相恊 新安陈氏曰日宣日严作贤者自修之事一说也作人君用人之事又一说也前说出于古注蔡氏用之后说诸家多言之文公又主之后说较优又曰有全徳者必有全才俊乂即九徳之全才也朝廷视家邦为尤大故受而用之 胡氏旦曰五行在地为物在天为时顺其时而抚之则五物皆成其材而为人用矣故仲春斩阳木仲夏斩阴木所以抚木辰也季春出火季秋纳火所以抚火辰也司空以时相阪隰所以抚土辰也秋为徒桂春逹沟渠所以抚水辰也又曰春盛徳在木布徳施惠所以顺木辰夏盛徳在火劳民劝农所以顺火辰秋盛徳在金冬盛徳在水禁暴诛慢谨盖藏敛积聚所以顺金水之辰土寄旺四时四辰顺土在其中矣 王氏曰五辰分配四时春则寅卯为木之辰夏则己午为火之辰馀放此无教逸欲有邦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无与毋通禁止之辞教非必教令谓上行而下效也言天子当以勤俭率诸侯不可以逸欲导之也兢兢戒谨也业业危惧也几微也易曰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盖祸患之几藏于细微而非常人之所豫见及其著也则虽智者不能善其后故圣人于几则兢业以图之所谓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者此也一日二日者言其曰之至浅万几者言其几事之至多也盖一日二日之间事几之来且至万马是可一日而纵欲乎旷废也言不可用非才而使庶官旷废厥职也天工天之工也人君代天理物庶官所治无非天事苟一职之或旷则天工废矣可不深戒哉辑录几者理虽已萌事则未著微而幽也通书解纂注孔氏曰不为逸豫贪欲之教是有国者之常当戒惧万事之微位非其人为空官不可以天官私非其才 陈氏大猷曰功成之后逸欲易生逸豫怠游宴之类欲声色嗜好之类逸欲生治功堕矣惟戒逸欲而存兢业则此心清明刚健事之几微无不同烛逸欲少肆兢业少间则此心昏惰何以察微妙而图之又曰天子能以一心察天下之几不能以一身兼天下之务任之庶官而已不可使旷非无其人之为旷非其人之为旷也君虽兢业官或旷废亦危乱之道终以无旷庶官欲后臣同克艰以保治也天下之事无一不出于天天不自为人代为之一官旷则一事阙矣天工人代一句结上文以生下文之意 周子曰动而未形有无之间者几也又曰几微故幽 前汉王嘉传引此作无敖逸欲有国天叙有典敕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同寅恊恭和衷哉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叙者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叙也秩者尊卑贵贱等级隆杀之品秩也敕正惇厚庸常也有庸马本作五庸衷降衷之衷即所谓典礼也典礼虽天所叙秩然正之使叙伦而益厚用之使品秩而有常则在我而已故君臣当同其寅畏恊其恭敬诚一无间融会流通而民彜物则各得其正所谓和𠂻也章显也五服五等之服自九章以至一章是也言天命有徳之人则五等之服以彰显之天讨有罪之人则五等之刑以惩戒之盖爵赏刑罚乃人君之政事君主之臣用之当勉勉而不可怠者也 杨氏曰典礼自天子出故言敕我自我若夫爵人于朝与众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天子不得而私焉此其立言之异也辑录因其生而第之以其所当处者谓之叙因其叙而与之以其所当得者谓之秩天叙便是自然底故君便教他居君之位臣便教他居臣之位父便教他居父之位子便教他居子之位天秩便是𨚗天叙里面物事如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庶人祭其先天子八诸侯六大夫四士二皆是有这个叙便是他这个自然之秩义刚许多典礼都是天叙天秩下了圣人只是因而敕正之因而用出去而已此其所谓冠昏䘮祭之礼与夫典章制度文物礼乐车与衣服无一件是圣人自做㡳都是天做下了圣人只是依傍他天理行将去如推个车子本自转将去我这里只是略扶助之而已□同寅恊恭是君臣上下一于敬徳之大者则赏以服之大者徳之小者则赏以服之小者罪之大者则罪以大底刑罪之小者则罪以小底刑尽是天命天讨圣人未尝加一毫私意于其间只是奉行天法而已僴要五礼有庸五典五惇须是同寅恊恭和衷要五服五章五刑五用须是政事懋哉懋哉义刚衷字语录详见汤结纂注节初齐氏曰人而无礼则诸侯得以请隧卿得以反坫大夫得以雍彻娼优下贱得以后饰而人道乱矣故圣人为礼以节之欧阳公所谓顺其情而节文之使知尊卑长㓜凡人之大伦也此其高下之宜丰杀之别贵贱偏全之等所以萌于人心习熟于人之耳目而终其身不敢肆其情欲于度数之外也此三代帝王防范人心之先务堤防世变之大端也 陈氏大猷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故全是衷者为德是不失天之所赋也故天命之君必体福善之天制五等之服以章其徳戾是衷者为罪是失天之所赋也故天讨之君必体祸淫之天用五等之刑以威其罪爵赏刑罚乃政事之大者当勉勉而不可怠也典礼教化也所以尽感发之妙服刑政事也所以尽劝惩之方皆承天以从事而寅㳟懋勉又四者之本也非寅恭懋勉则典礼服刑将失其当乌能与天无间哉至是则君师之道代天理民之责尽矣此尽发上文天工人代之意 吕氏曰寅恭惇典庸礼之根源也君臣聚精会神与天无间则所惇所庸皆天之典礼否则为虚文矣赏罚当纯乎天此心当懋勉不已一有怠息赏罚我之赏罚非天之赏罚矣 蔡氏元庆曰周官司服公服衮冕而下九章之服如王之服侯伯服鷩冕而下七章之服如公之服子男服毳冕而下五章之服如侯伯之服孤服𫄨冕而下三章之服如子男之服卿大夫服玄冕而下一章之服如孤之服士服皮弁无章数也孔氏以天子言之非也马氏曰周天子与上公皆服九章然公有降龙无升龙别于天子 新安陈氏曰蔡传政事懋懋处亦云君
  主之臣用之诸家所忽最有照应盖自无旷庶官已引上臣与君各尽其责故同寅恊恭政事懋懋皆当合君臣说有庸当作五庸五礼当主吉凶军賔嘉者为是天聦明自我民聦明天明畏自我民明畏逹于上下敬哉有土威古文作畏二字通用明者显其善畏者威其恶天之聦明非有视听也因民之视听以为聦明天之明畏非有好恶也因民之好恶以为明畏上下上天下民也敬心无所慢也有土有民社也言天人一理通达无间民心所存即天理之所在而吾心之敬是又合天民而一之者也有天下者可不知所以敬之哉辑录问聦明明畏不知明畏是两字还是一字林氏以为聦明言视听明畏言好恶未知如何先生曰林氏似是明畏言天之所明所畏所明如明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侧陋之明上明宇所畏如董之用威威用六极之意荅潘子善纂注新安陈氏曰此因上文言天叙天秩天命天计而申言天人合一之理 林氏曰天明畏马本作天明威自我民明威古文作自我民明畏畏威不必分也唐孔氏曰天无心以民心为心即泰誓所谓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陈氏经曰有上之君惟敬则不忽乎民是乃不忽乎天不敬则徒知天之当严而以民为易虐是天民有二理也此皋安民之谟必推极于此欤 王氏炎曰以君临民敬心不存则所以安民者必未尽也自天子以至诸侯卿大夫有四封有采地者皆为有土之君有土必有民皆当以敬临之 真氏曰武夷胡氏尝举皋陶谟天叙至有土章曰皋陶之学极醇椊皋陶曰朕言惠可底行禹曰俞乃言底可绩皋陶曰予未有知思曰赞赞襄哉思曰之曰当作日襄成也皋陶谓我所言顺于理可致之于行禹然其言以为致之于行信可有功皋陶谦辞我未有所知言不敢计功也惟思日赞助于帝以成其治而已纂注林氏曰思曰孔氏作曰张横渠王介甫苏东坡作日考之于经曰日多相乱洛诰今王即命曰释文音作日吕刑由慰日勤释文音作曰 张氏曰赞赞所助非一事也 陈氏大猷曰赞而又赞赞之不已也 林氏曰左定十五年葬定公雨不克襄事注襄成也王训襄为□本此孔训为上不及事愚谓皋陶发明知人之谟尤觉详干安民之谟者盖二者虽均为难事而知人为尤难必明于知人则安民有不难者矣然于言知人之馀则戒逸欲崇兢业惟恐人君不知戒惧而至于旷官废事于安民之中则懋政事敬有土惟恐人君不知懋敬而至于䙝天玩民盖以人君一心又知人安民之根柢欤
  益稷今文占文皆有但今文合于皋陶谟帝曰来禹汝亦昌言正与上篇末文势接续古者简册以竹为之而所编之简不可以多故釐而二之非有意于其间也以下文禹称益稷二人佐其成功因以名篇辑录义刚问益稷篇禹与皋陶只管自叙其功是如何先生曰不知怎生地𨚗夔前面且做是脱简后面却又有一段𨚗禹前面时只是说他无可言但予思日孜孜皋陶问他如何他便说他要恁的孜孜却不知后面一段是怎生地良久云他上面也是说𨚗丹朱后故恁地说丹朱縁如此故不得为天子我如此勤苦故有功以此相戒教莫如丹朱而如我便是古人直不似今人便要瞻前顾后
  帝曰来禹汝亦昌言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皋陶曰吁如何禹曰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昏垫予乘四载随山刊木暨益奏庶鲜食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暨稷播奏庶艰食鲜食懋迁有无化居烝民乃粒万邦作乂皋陶曰俞师汝昌言孜孜者勉力不怠之谓帝以皋陶既陈知人安民之谟因呼禹使陈其言禹拜而叹美谓皋陶之谟至矣我更何所言惟思日勉勉以务事功而已观此则上篇禹皋陶荅问者盖相与言于帝舜之前也如何者皋陶问其孜孜者何如也禹言往者洪水泛溢上漫于天浩浩盛大包山上陵下民昏瞀垫溺困于水灾如此之甚也四载水乘舟陆乘车泥乘輴山乘樏也輴史记作橇汉书作毳以板为之其状如箕擿行泥上樏史记作桥汉书作梮以铁为之其形似锥长半寸施之履下以上山不蹉跌也盖禹治水之时乘此四载以䟦履山川践行险阻者随循刊除也左传云井堙木刊刊除木之义也盖水涌不泄泛滥弥漫地之  平者无非水也其可见者山耳故必循山伐木通蔽障开道路而后水工可兴也奏进也血食曰鲜水土未平民未粒食与益进众鸟兽鱼鳖之肉于民使食以充饱也九川九州之川也距至濬深也周礼一亩之间广只深尺曰畎一同之间广二寻深二仞曰浍畎浍之间有遂有沟有洫皆通田间水道以小注大言畎浍而不及遂沟洫者举小文以包其馀也先决九川之水使各通于海次濬畎浍之水使各通于川也播布也谓布种五谷也艰难也水平播种之初民尚艰食也懋勉也懋勉其民従有于无交易变化其所居积之货也烝众也米食曰粒盖水患悉平民得播种之利而山林川泽之货又有无相通以济匮乏然后庶民粒食万邦兴起治功也禹因孜孜之义述其治水本末先后之详而敬戒之意实存于其间盖欲君臣上下相与勉力不怠以保其治于无穷而已师法也皋陶以其言为可师法也纂注新安陈氏曰舜禹好善之心皆无穷当时昌言满前舜犹渇闻不倦方使禹亦如皋之昌言此舜好善无穷之心也禹闻此言叹美此心谓皋言已至我复何言让善于人也思日孜孜力行不息勉为善于己也此禹好善无穷之心也孟子曰禹闻善言则拜大舜有大焉舜禹之所以圣其亦以此与 苏氏曰禹曰予何言亦犹皋之予未有知也曰予思日孜孜亦犹皋之思日赞赞襄哉也皆相因之辞伏生以益稷合于皋陶谟有以也陈氏大猷曰勤者万事所由成不勤万事所由废皋问禹所以思日孜孜者如何禹但述其治水之勤劳以荅之而不及其他盖以平生受用惟在孜孜勤劳而已意在言外也 王氏曰大水决而有所归小水濬而有所入治水之次第也不决川则虽濬畎浍不能除水患也林氏曰艰食谓稼穑之事艰难而后成 陈氏曰益稷非人人而饮食之亦教之有方耳 吕氏曰禹用功如此艰难然后民乃粒食须㸔乃字 蔡氏元度曰水平之后天下知禹之功而已禹以益稷与有功焉故言暨益暨稷是禹不自有其功而与益稷同之不矜不伐乃在于此 吕氏曰禹不矜不伐今乃历举其功若矜伐何也益艰难之念易忘平成之功难保今虽平成昔日之心不可忘也所思日孜孜者正在此虽不陈谟乃陈谟之大者使自言其功而非有深意何以谓之昌言哉 玉篇輴丑伦反樏力追反橇丘乔反亦作鞒又子绝反挶居录反 愚谓禹为司空稷为田正益为虞土田山泽鸟兽鱼鳖其所掌也是三人者均主水土治水之役所当偕行随时施冝因利乘便以救斯民于垫溺穷馁之中故所至之处烈山泽之馀有可采捕以供食者益致其利有可播种渔取以得食者稷授其方奏进也益专言之稷言播奏于艰食言播于鲜食言奏也既而有无相通货食兼足始也不足终乃有馀禹不忘益稷相从于艰苦之中而述其功如此微禹之言后世孰从而知之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几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禹既叹美又特称帝以告之所以起其听也慎乃在位者谨其在天子之位也天位维艰一念不谨或以贻四海之忧一日不谨或以致千百年之患帝深然之而禹又推其所以谨在位之意如下文所云也止者心之所止也人心之灵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至善之所而不可迁者人惟私欲之念动摇其中始有昧于理而不得其所止者安之云者顺通乎道心之止而不陷于人欲之危动静云为各得其当而无有止而不得其止者惟几所以审其事之发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即下文庶事康哉之义至于左右辅弼之臣又皆尽其绳愆纠缪之职内外交修无有不至若是则是惟无作作则天下无不丕应固有先意而傒我者以是昭受于天天岂不重命而用休美乎辑录止守也惟几当审万事之几惟康当求个安稳处弼直以直道辅之应之非惟人应之天亦应之□元徳问惟几惟康其弼直吕东莱解几作动康作静如何先生曰理会不得伯恭解经多巧良久云恐难如此说纂注叶氏曰慎乃在位即前帝命禹所谓慎乃有位君臣更相告戒也禹之言即帝所与言冝帝俞之 真氏曰人之一心静而后能动定而后能应若其胶胶扰扰将为物役之不暇又何以宰万物乎先儒谓心者人之北辰辰惟居其所故能为二十八宿之纲维心惟安所正故能为万事之枢纽 夏氏曰安汝止而下皆谨在位之事又曰动则大应天下徯望之志徯望于君欲其治安我尔丕应徯志犹丕从厥志帝曰吁臣哉邻哉邻哉臣哉禹曰俞邻左右辅弼也臣以人言邻以职言帝深感上文弼直之语故曰吁臣哉邻哉邻哉臣哉反复咏叹以见弼直之义如此其重而不可忽禹即俞而然之也纂注孔氏曰邻近也陈氏经曰臣当亲近我而助我故曰臣哉邻哉亲我助我乃尽为臣之道故曰邻哉臣哉 张氏纲曰臣以分言邻以情言一于分则离一于情则䙝 邹氏补之曰臣谨其分也邻忘其分也臣而复邻严不至于苛邻而又臣和不至于流 新安陈氏曰一说邻亲君如居有邻也臣当如邻以亲君能如邻以亲君乃臣也臣邻皆指禹言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汝翼予欲宣力四方汝为予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会宗彛藻火粉米黼黻𫄨绣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汝明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在治忽以出纳五言汝听此言臣所以为邻之义也君元首也君资臣以为助犹元首须股肱耳目以为用也下文翼为明听即作股肱耳目之义左右者辅翼也犹孟子所谓辅之翼之使自得之也宣力者宣布其力也言我欲左右有民则资汝以为助欲宣力四方则资汝以有为也象像也日月以下物象是也易曰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则上衣下裳之制创自黄帝而成于尧舜也日月星辰取其照临也山取其镇也龙取其变也华虫雉取其文也会绘也宗彜虎蜼取其孝也藻水草取其洁也火取其明也粉米白米取其养也黼若斧形取其断也黻为两已相背取其辨也𫄨郑氏读为黹紩也紩以为绣也日也月也星辰也山也龙也华虫也六者绘之于衣宗彛也藻也火也粉米也黼也黻也六者绣之于裳所谓十二章也衣之六章其序自上而下裳之六章其序自下而上采者青黄赤白黒也色者言施之于缯帛也绘于衣绣于裳皆杂施五采以为五色也汝明者汝当明其小大尊卑之差等也又案周制以日月星辰画于旗冕服九章登龙于山登火于宗彛以龙山华虫火宗彛五者绘于衣以藻粉黼黻四者绣于裳衮冕九章以龙为首鷩冕七章以华虫为首毳冕五章以虎蜼为首盖亦増损有虞之制而为之耳六律阳律也不言六吕者阳䌼阴也有律而后有声有声而后八音得以依据故六律五声八音言之叙如此也在察也忽治之反也声音之道与政通故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而治之得失可知也五言者诗歌之恊于五声者也自上逹下谓之出自下达上谓之纳汝听者言汝当审乐而察政治之得失者也辑录义刚问点尚书作会作一句先生曰公点得是前人点作会宗彛不是元徳问子欲闻六律五声八音在治忽以出纳五言汝听先生云亦不可晓汉书在治忽作七始咏七始如七均之类又问五言东莱释作君臣民事物之言先生曰君臣民事物是五声所属如宫乱则荒其君骄宫属君最大羽属物最小此是论声若商放缓便是宫声寻常琴家最取广陵操以某观之其声最不和平有臣陵其君之意出纳五言却恐是审乐知政之类如此作五言说亦颇通 问以出纳五言林氏以为宫商角徴羽之言古注以为仁义礼知信之言未知当孰从先生曰未详当阙自侯以明之以下皆然荅潘子善纂注新安陈氏曰臣当为我之身非但为邻以与君亲近也 王氏曰汝翼作肱汝为作股汝明作目汝听作耳也 孔氏曰天子服日月而下诸侯自龙而下至黼黻士服藻大夫加粉米上得兼下下不得僣上作尊卑之服汝明制之 唐孔氏曰天数不过十二天子服十二章象天数也 郑氏曰自日月至黼黻所取义皆君徳也服所以象德服是服必有是徳当观象而自省焉 陈氏大猷曰五采五种华采之物蓝丹砂粉墨之类是也彰施施其采以彰明之五色采施之为青黄赤白黒也 苏氏曰忽不治也五言诗也以讽咏之言寄于五声也 陈氏大猷曰纳采诗而纳之于上如命大师陈诗以观民风与工以纳言是也出出诗而播之乐章如关雎用之乡人用之邦国与时而飏之是也五徳之言谓诗咏之合于五常者吴氏曰五言不可被之弦歌者出之其可者则纳之吕氏曰五言乐之成言者如三百篇之诗是也 叶氏曰五言即五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虽言
  也播于律之所和则为五声虽声也本于诗之所讽则为五言文之于音则为出采之于下则为纳 吕氏曰作服礼之大者也六律五声八音乐之大者也治定功成制礼作乐之时也礼乐非可以虚文举言礼乐必在左右宣力之后民气和合然后可以兴礼乐固有次序也 陈氏大猷曰舜以臣邻命禹见君臣之忘势继之以作股肱耳目见君臣之忘形君臣犹一身也君犹心臣犹体臣作朕股肱耳目君以臣为体也汝翼为明听以遂予之所欲臣以君为心也 王氏曰敬敷五教司徒掌之岂非左右有民稷掌阻饥皋冶奸宄岂非宣力四方夷作秩宗岂非制衣服夔典乐岂非察音声然彼皆各冶一官禹则緫百官而治之者也帝兼举四事而寄以股肱耳目盖如此 广韵蜼余敇以季二反似猴而鼻仰尾长四五尺有岐雨则悬于树以尾塞鼻黼猪几反戚缕所紩紩持栗反鷩并列反雉属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钦四邻违戾也言我有违戾于道尔当弼正其失尔无面谀以为是而背毁以为非不可不敬尔邻之职也申结上文弼直邻哉之义而深责之禹者如此纂注王氏曰拂我而相之谓之弼故弼字或作拂 吕氏曰予违汝弼不独合禹为股肱耳目至此舜连一身是非之责尽付之禹检点 孙氏曰圣人不以无违自处而以有违求弼不居其圣也 陈氏大猷曰上言予欲汝则翼为明听谓当将顺乎我也此言于违汝弼谓不当苟顺乎我也 林氏曰舜大圣人岂有违待乎弼禹亦大圣人岂有面从后言而犹以为警戒所以为圣吕氏曰舜非有未慊而畏人之后言非容受未至而致人之后言禹又非肯欺君而为面是背非者圣人畏敬无己惟恐过之不闻言之不尽故其求之之切如此 孔氏曰四邻四近前后左右之臣敕使敬其职 唐孔氏曰郑元以四邻为四近之臣左辅右弼前疑后丞惟伏生书传有此言文王世子有师保疑丞此外经传无此宫惟冏命云实赖左右前后有位之士 新安胡氏曰既责禹以弼违又欲其钦四邻谓所与同列之近臣当敬之使同心而弼我也 陈氏大猷曰四邻诸臣各有其职而舜悉以责禹者禹百揆无所不统也于此可观君道亦可以观相道矣 王氏炎曰无面从于上不谄钦四邻于下不渎 新安陈氏曰一说钦四邻即中庸敬大臣之义又曰传语欠明当云不可不敬尔为四邻近臣之职也又案钦四邻上下疑有阙文朱子尝疑之今于此等处姑据众说虽略可通然深绎之与上下文意皆不贯阙之可也庶顽谗说若不在时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书用识哉欲并生哉工以纳言时而飏之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此因上文而虑庶顽谗说之不忠不直也谗说即舜所堲者时是也在是指忠直为言侯射侯也明者欲明其果顽愚谗说与否也盖射所以观徳顽愚□说之人其心不正则形乎四体布乎动静其容体必不能比于礼其节奏必不能比于乐其中必不能多审如是则其为顽愚谗说也必矣周礼王大射则供虎侯熊侯豹侯诸侯供熊侯豹侯卿大夫供麋侯皆设其鹄又梓人为侯广与崇方三分其广而鹄居一焉应古制亦不相远也挞扑也即扑作教刑者盖惩之使记而不忘也识志也录其过恶以识于册如周制乡党之官以时书民之孝弟睦姻有学者也圣人不忍以愚顽谗说而遽弃之用此三者之教启其愤发其悱使之迁善改过欲其并生于天地之间也工掌乐之官也格有耻且格之格谓改过也承荐也圣人于庶顽谗说之人既有以启发其愤悱迁善之心而又命掌乐之官以其所纳之言时而飏之以观其改过与否如其改也则进之用之如其不改然后刑以威之以见圣人之教无所不极其至必不得已焉而后威之其不忍轻于弃人也如此此即龙之所典而此命伯禹緫之也辑录元徳问工以纳言止否则威之一段 -- 𠭊 or 叚 ?上文说钦四邻庶顽谗说止欲并生哉皆不可晓如命龙之辞亦曰朕堲谗说殄行止惟允皆言䜛说此须是当时有此制度今不能知又不当杜撰胡说只得置之元徳谓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乃是赏罚先生云既是赏罚当别有施设如何只靠射岂有无状之人才得中便为好人乎纂注孔氏曰不在时所行不在于是而为非者当察之乐官诵诗以纳谏当是正其义而飏之 吕氏曰挞记书识非绝之也存其过所以存其耻耻则善心生矣或曰书用识其善恶书其孝悌睦姻有学者书其善也如左氏斐豹欲焚丹书书其恶也 吕氏曰诗可见人真情春秋会盟赋诗一有不类便能知之 叶氏曰郑伯享赵孟七子从赵孟使赋诗以观其志子展赋草虫伯有赋鹑之奔奔叔向知伯有将为戮子展后亡亦犹是也 葵初王氏曰案易氏王大射解云大射祭祀之射也王将有郊庙之事以射择诸侯及群臣与邦国所贡之士取其中多而可以与祭者于是有三侯二侯一侯焉天子射虎侯其道九十弓六尺为弓弓二寸为侯中则虎侯之中广一丈八尺三分其广以其一为之鹄则鹄方六尺侯之上中下皆用布而两旁饰以虎其中设鹄为的焉诸侯射熊侯七十弓卿大夫射麋侯五十弓其鹄眂其弓之数而降杀之凡侯天子以三诸侯以二卿大夫以一又梓人为侯曰张皮侯而栖鹄则春以功皮侯即熊虎豹之三侯天子大射之侯也张五采之侯则远国属五采即五正之侯天子賔射之侯也张兽侯则王以息燕此又天子燕射之侯也其侯虽不见于经而乡射记言天子熊侯白质诸侯麋侯赤质大夫布侯画以虎豹士布侯画以鹿豕即兽侯尔盖大射以鹄賔射以正燕射以质不可以不辨郑氏周礼注云崇高也方犹等也高广等谓侯中也画布曰正栖皮曰鹄 孔氏诗疏正鹄皆鸟名难中以中为隽故以名的禹曰俞哉帝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苍生万邦黎献共惟帝臣惟帝时举敷纳以言明庶以功车服以庸谁敢不让敢不敬应帝不时敷同日奏罔功俞哉者苏氏曰与春秋传公曰诺哉意同口然而心不 然之辞也隅角也苍生者苍苍然而生视远之义也献贤也黎献者黎民之贤者也共同时是也敷纳者下陈而上纳也明庶者明其众庶也禹虽俞帝之言而有未尽然之意谓庶顽谗说加之以威不若明之以徳使帝徳光辉逹于天下海隅苍生之地莫不昭灼徳之远著如此则万邦黎民之贤孰不感慕兴起而皆有帝臣之愿惟帝时举而用之尔敷纳以言而观其蕴明庶以功而考其成旌能命徳以厚其报如此则䚺敢不让于善敢不精白一心敬应其上而庶顽谗说岂足虑乎帝不如是则今任用之臣远近敷同率为诞慢日进于无功矣岂特庶顽谗说为可虑哉辑录明庶以功恐庶字误只是试字广纂注林氏曰禹不尽然帝之言又广帝之意谓辅弼之责虽在臣邻然当广延万邦之贤无以为止此而已 孙氏曰敷同犹普同 新安陈氏曰舜典所言以待诸侯此以待黎献诸侯亲天子故直言奏自下而奏上也舜方求贤故特言纳下陈而上纳也 左传作赋纳以言 王氏十朋曰诸侯以黜陟为重故言试黎献以多得为盛故言庶 或曰明示众庶以功使众人皆见贤者之功也 陈氏大猷曰纳言或以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明功或以事举也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傲虐是作罔昼夜额额罔水行舟朋淫于家用殄厥世予创若时娶于涂山辛壬癸甲启𫩜𫩜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州十有二师外薄四海咸建五长各廸有功苗顽弗即工帝其念哉帝曰廸朕徳时乃功惟叙皋陶方祇厥叙方施象刑惟明汉志尧处子朱于丹渊为诸侯丹朱之国名也𬱃𬱃不休息之状罔水行舟如奡荡舟之类朋淫者朋比小人而淫乱于家也殄绝也世者世尧之天下也丹朱不肖尧以天下与舜而不与朱故曰殄世程子曰夫圣莫圣于舜而禹之戒舜至曰无若丹朱好慢游作傲虐且舜之不为慢游傲虐虽愚者亦当知之岂以禹而不知乎盖处崇高之位所以儆戒者当如是也创惩也禹自言惩丹朱之恶而不敢以慢游也涂山国名在今寿眷县东北禹娶涂山氏之女也辛壬癸甲四日也禹娶涂山甫及四日即往治水也启禹之子𫩜呱泣声荒大也言娶妻生子皆有所不暇顾念惟以大相度平治水土之功为急也孟子言禹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是也五服甸侯绥要荒也言非特平冶水土又因地域之远近以辅成五服之制也疆理宇内乃人君之事非人臣之所当专者故曰弼成也五千者毎服五百里五服之地东西南北相距五千里也十二师者毎州立十二诸侯以为之师使之相牧以纠群后也薄迫也九州之外迫于四海毎方各建五人以为之长而统率之也圣人经理之制其详内略外者如此即就也谓十二师五长内而侯牧外而蕃夷皆蹈行有功惟三苗顽慢不率不肯就工帝当忧念之也帝言四海之内蹈行我之徳教者是汝功惟叙之故其顽而弗率者则皋陶方敬承汝之功叙方施象刑惟明矣曰明者言其刑罚当罪可以畏服乎人也上文禹之意欲舜弛其鞭扑之威益广其文教之及而帝以禹之功叙既已如此而犹有顽不即工如苗民者是岂刑法之所可废哉或者乃谓苗之凶顽六师征之犹且逆命岂皋陶象刑之所能致是未知圣人兵刑之叙与帝舜治苗之本末也帝之此言乃在禹未摄位之前非徂征后事盖威以象刑而苗犹不服然后命禹征之征之不服以益之諌而又増修徳教及其来格然后分背之舜之此言虽在三谟之末而实则禹未摄位之前也辑录问禹稷三过其门而不入若家有父母岂可不入曰固是然事亦须量个缓急若只是𨚗九年泛泛㡳水未便会倾国覆都过家见父母亦不妨若洪水之患甚急有倾国溺都君父危亡之灾也只得奔君父之急虽不过家见父母亦不妨也僴苗顽弗即工此是禹治水时调役他国人夫不动也后方征之既格而服则冶其前日之罪而窜之窜之而后分北之今说者谓苗既格而又叛恐无此事又曰三苗想只是如今之溪洞相似溪洞有数种一种谓之猫未必非三苗之后史中说三苗之国左洞庭右彭蠡在今湖北江西之界其地亦甚阔矣广先生庆元丙辰著九江彭蠡说以示诸生书其后曰顷在湖南见说溪洞蛮猺略有四种曰犵曰狑曰獠而其最轻捷者曰猫近年数出剽掠为边患者多此种也岂三苗之遗民乎古字少而通用然则所谓三苖者亦当正作猫字耳近日又见詹元善说苖民之国三徙其都初在今之筠州次在今之兴国军皆在深山中人不可入而已亦难出其最后在今之武昌县则据江山之险可以无所不为人不得而遏之矣未及问所据聊并记之纂注新安陈氏曰丹朱之不肖蔽以一言曰傲而已慢游虐淫皆自傲出罔昼夜𬱃𬱃凶人为不善惟日不足之意 东阳马氏曰隆古君臣告戒乃如此后世謟谀忌讳者可以戒矣 真氏曰舜以大圣之资安有可戒之事而益以怠荒戒皋以逸欲戒禹又以傲虐戒岂忧其有是而豫防之邪抑知其无是而姑为是言邾人心惟危自昔所畏虽圣主不敢忘操存之功大臣事圣主不敢废规儆之益后之君臣冝视以为法 新安陈氏曰州十有二师有三说孔云治水一州用三万人盖以二千五百人师此说非吕云毎州各立一师十二州立十二师如十二牧养民故曰牧为一州师帅故曰师唐孔云薄逼近也从京师外近四海谓九州之外也王制五国以为属属有长即五长也咸建内外皆建也九州之内有师有长九州之外无师有长详内略外之制也此说优于蔡蔡毎方各建五人以为之长乃用林说似欠的当又曰此章禹欲帝无恃刑威之用而益广明徳之及以丹朱为帝戒复以己之惩戒丹朱者继之末言天下皆顺而苗民独顽若以为不止于庶顽之顽者欲帝念之也 夏氏曰洪水未平九功未叙人救死不暇何暇廸徳舜谓今天下所以廸行我徳而各廸有功者实汝之九功惟叙故也皋方敬承汝功之叙又虑廸徳者怠方施象刑明示人以儆之则已廸徳者益勉未廸徳者益惧而勉矣此正如九功惟叙之后董之用威不容己也 愚谓禹戒舜以无若丹朱无怪其然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舜禹初不自知其圣则其引以进戒岂为过哉当时黎民于变比屋可封而内则有丹朱之可戒外则有苗顽之可忧未能忘情惟此二者此圣所以益圣也䕫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虞賔在位群后徳让下管鼗鼔合止柷敔笙镛以间鸟兽跄跄箫韶九成鳯凰来仪戛击考击也鸣球玉磬名也搏至拊循也乐之始作升歌于堂上则堂上之乐惟取其声之轻清者与人声相比故曰以咏盖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合咏歌之声也格神之格思之格虞賔丹朱也尧之后为賔于虞犹微子作賔于周也丹朱在位与助祭群后以徳相让则人无不和可知矣下堂下之乐也管犹周礼所谓阴竹之管孤竹之管孙竹之管也鼗鼓如鼓而小有柄持而摇之则旁耳自击柷敔郭璞云柷如漆桶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连底撞之令左右击敔状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铻刻以籈栎之籈长一尺以木为之始作也击柷以合之及其将终也则栎敔以止之盖节乐之器也笙以匏为之列管于匏中又施簧于管端镛大钟也叶氏曰钟与笙相应者曰笙钟与歌相应者曰颂钟颂或谓之镛诗贲鼔维镛是也大射礼乐人宿悬于阼阶东笙磬西而其南笙钟西阶之西颂磬东面其南颂钟颂钟即镛钟也上言以咏此言以间相对而言盖与咏歌迭奏也乡饮酒礼云歌鹿呜笙南陔间歌鱼丽笙由庚或其遗制也跄跄行动之貎言乐音不独感神人至于鸟兽无知亦且相率而舞跄跄然也箫古文作箾舞者所执之物说文云乐名箫韶季札观周乐见舞韶箾者则箾韶盖舜乐之緫名也今文作箫故先儒误以箫管释之九成者乐之九成也功以九叙故乐以九成九成犹周礼所谓九变也孔子曰乐者象成者也故曰成鳯凰羽族之灵者其雄为鳯其雌为凰来仪者来舞而有容仪也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堂上之乐也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镛以间堂下之乐也唐孔氏曰乐之作也依上下而逓奏间合而后曲成祖考尊神故言于堂上之乐鸟兽微物故言于堂下之乐九成致鳯尊异灵瑞故别言之非堂上之乐独致神格堂下之乐偏能舞兽也或曰笙之形如鸟翼镛之虡为兽形故于笙镛以间言鸟兽跄跄风俗通曰舜作箫笙以象鳯盖因其形声之似以状其声乐之和岂真有鸟兽鳯凰而跄跄来仪者乎曰是未知声乐感通之妙也匏巴鼓瑟而游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声之致详召物见于传者多矣况舜之徳致和于上夔之乐召和于下其格神人舞兽鳯岂足疑哉今案季札观周乐见舞韶箾者曰徳至矣尽矣如天之无不覆如地之无不载虽甚盛徳蔑以加矣夫韶乐之奏幽而感神则祖考来格明而感人则群后徳让微而感物则鳯仪兽舞原其所以能感召如此者皆由舜之徳如天地之无不覆帱也其乐之传历千馀载孔子闻之于齐尚且三月不知肉味也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则当时感召从可知矣又案此章夔言作乐之效其文自为一段 -- 𠭊 or 叚 ?不与上下文势相属盖舜之在位五十馀年其与禹皋陶夔益相与荅问者多矣史官取其尤彰明者以诏后世则是其所言者自有先后史官集而记之非其一日之言也诸儒之说自皋陶谟至此篇末皆谓文势相属故其说牵合不通今皆不取纂注唐孔氏曰功成道洽礼备乐和史述夔言继于后 孔氏曰戛击柷敔所以作止乐搏拊以韦为之实之以糠所以节乐 陈氏大猷曰戛亦击也意其有轻重之异球击能鸣故称鸣球 王氏炎曰搏犹击也拊轻手取声 林氏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云长杨赋云戛滴鸣球刘良注云戛滴拊击也以是知鸣球可以戛击古语云拊鸣琴吹洞箫又曰手拊五弦目视云汉以是知琴瑟可以搏拊 唐孔氏曰以咏歌咏诗章也 郑氏曰琴五弦瑟二十四弦管如箎而有六孔十二簧为笙夏氏曰以间与堂上之乐间作也 林氏曰飨礼曰升歌清庙示徳也下管象舞示事也燕礼曰升歌鹿鸣下管新宫盖堂上之乐以歌为主堂下之乐以管为主其实相合以成别而言之则有堂上堂下之异合而言之则緫名为箫韶 王氏炎曰凡乐以人声为主歌于堂下者谓之间歌以咏堂上之登歌也以间堂下之间歌也 新安陈氏曰此章夔言作乐之效乃史官载之以结典谟之终盖功成作乐帝者致治之盛也郊特牲曰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贵人声也即此说以证此章及仪礼皆无不合古文简质下之一字别管鼗等为堂下之乐显见鸣球琴瑟为堂上之乐矣戛击之搏拊之以咏歌诗章所谓歌者在上也管鼗坡柷敔笙镛皆堂下之乐管竹也笙匏也皆在堂下以间此众乐与堂上之乐更代而间作也所谓匏竹在下也奏石丝以咏歌之时则堂下之乐不作奏匏竹等众乐之时则堂上之乐不作以令人之乐观之亦如此耳今诸解者徒见仪礼乡饮酒礼燕礼并有间歌鱼丽之文遂引以证此章林氏书于前蔡氏述于后其辞欠明至若王氏炎则㸔仪礼似欠子细而陈氏大猷复引仪礼分注于其下改本文尤非案仪礼乡饮酒礼云工入升自西阶北面坐小臣授瑟工歌鹿鸣四杜皇皇者华卒歌主人献工笙入堂下北面丘乐南陔白华华黍主人献之乃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邱歌南山有台笙由仪郑元注云间代也谓一歌则一吹歌歌诗也吹吹笙也南陔等六题皆有声无辞不可歌只可案其谱以吹笙故曰笙曰乐或曰奏而不言歌六题今见诗小雅中乃元无诗辞非本有而亡之小序不悟而妄云云耳燕礼与乡饮酒礼大概相似盖间歌鱼丽南有嘉鱼南山有台与笙由庚崇邱由仪相更替也与此之以间初不相干不过一间字同间代更替之义亦同耳王以为堂上登歌堂下间歌直引间歌鱼丽之间歌以解笙镛以问之以间谓以间即是间歌殊不知堂下安得有歌乎乍观捉对议论似可喜细考之误乃如此学者必即仪礼朱子诗传细观之可也 玉篇籈之人反夔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庶尹允谐重击曰击轻击曰拊石磬也有大磬有编磬有歌磬磬有小文故击有轻重八音独言石者盖石音属角最难谐和记曰磬以立辨夫乐以合为主而石声独立辨者以其难和也石声既和则金縤竹匏土革木之声无不和者矣诗曰既和且平依我磬声则知言石者緫乐之和而言之也或曰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之事故举磬以终焉上言鸟兽此言百兽者考工记曰天下大兽五脂者膏者裸者羽者鳞者羽鳞緫可谓之兽也百兽舞则物无不和可知矣尹正也庶尹者众百官府之长也允谐者信皆和谐也庶尹谐则人无不和可知矣纂注新安陈氏曰于音乌有禹曰于可证读如字而连予字者非 王氏炎曰八音以石为君而诏乐以球为首冝于此又单言石也 孙氏曰前先言祖考虞賔群后而后及鸟兽以贵贱为序也此先言鸟兽而后及庶尹以难易为序也 王氏炎曰此又自为一节舜禹之议论既载于前夔之作乐所以形容冶功之成故以其言次之于后亦非一日之言史臣比而书之尔夔工于乐者也有舜之徳不可无夔之乐以发之有夔之乐不可无舜之徳以本之二者交致而天下之至和极矣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皋陶拜手稽首飏言曰念哉率作兴事慎乃宪钦哉屡省乃成钦哉乃赓载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帝拜曰俞往钦哉庸用也歌诗歌也敕戒敕也几事之微也惟时者无时而不戒敕也惟几者无事而不戒敕也盖天命无常理乱安危相为倚伏今虽冶定功成礼备乐和然顷刻敬畏之不存则怠荒之所自起豪发几微之不察则祸患之所自生不可不戒也此舜特欲作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也股肱臣也元首君也人臣乐于趋事赴功则人君之治为之兴起而百官之功皆广也拜手稽首者首至手又至圮也大言而疾曰飏率緫率也皋陶言人君当緫率群臣以起事功又必谨其所守之法度盖乐于兴事者易至于纷更故深戒之屡数也兴事而数考其成则有课功核实之效而无诞慢欺蔽之失两言钦哉者兴事考成二者皆所当深敬而不可忽者也此皋陶将欲赓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也赓续载成也续帝歌以成其义皋陶言君明则臣良而众事皆安所以劝之也丛脞烦碎也惰懈怠也堕倾圯也言君行臣职烦琐细碎则臣下懈怠不肯任事而万事废坏所以戒之也舜作歌而责难于臣皋陶赓歌而责难于君君臣之相责难者如此有虞之治此所以为不可及也与帝拜者重其礼也重其礼然其言而曰汝等往治其职不可以不敬也林氏曰舜禹皋陶之赓歌三百篇之壦舆也学诗者当自此始纂注陈氏大猷曰舜之治至于功成作乐极矣然危乱之机常兆于治安之极圣人安不忘危上下交相警戒故史既载韶乐复记歌诗歌诗亦乐之本也箫韶九成舜之治已极于至盛惟时惟几舜之心方虑其至微治功虽已极圣人本无极也 新安陈氏曰歌者和乐之发也当和乐之时不忘戒谨之意惟虞舜能之后世歌功颂美之歌安识此意又曰歌之序意在于戒天命而谨时几歌之所谓喜喜于乘时图几也所谓起起而乘时图几也所谓熙则其乘时图几之效验也君臣能如此庶可戒敕天命而永保之矣 真氏曰范太史曰君以知人为明臣以任职为良君知人则贤者得行其所学臣任职则不肖者不得苟容于朝此庶事所以康也若夫君行臣职则丛脞矣臣不任君之事则惰矣此万事所以堕也斯言得之然帝之歌本为敕天命而作君臣唱和乃无一语及天者修人事所以敕天命也后之人主宜深体焉 陈氏大猷曰喜起熙帝欲振厉充广也皋意谓无妄不可以复往极治不可以更加故因帝振奋増广之意而欲其加谨慎省察之心凡作兴必谨守成宪而钦哉不可轻于有为也又必屡察已成之治而钦哉不可玩夫已为也于是赓成其歌谓君臣惟当明良而已不必过于喜起也庶事惟底于康安而已不必过于熙广也乃所以凝泰和也君有赖于臣故先股肱臣有望于君故先元首皋意犹未已谓明非聦察之谓聦察则流于丛脞良非软熟之谓软熟则流于惰偷君丛脞则臣惰偷万事堕坏矣前言庶事此言万事甚言丛脞之害事也不过而失于激亦不怠而失于废真可以凝泰和而保天命矣往钦欲君臣自此以往无不敬也典谟之书皆以钦终之九成之韶敕犬之歌非可以二观也虞之韶不可得而闻帝之歌犹可得而咏韶虽亡不亡者存焉学者宜深玩绎也
  书传辑录纂注卷一
<经部,书类,书传辑录纂注>



  钦定四库全书
  书传辑录纂注卷二
  元 董鼎 撰
  夏书夏禹有天下之号也书凡四篇禹贡作于虞时而系之夏书者禹之王以是功也禹贡上之所取谓之赋下之所供谓之贡是篇有贡有赋而独以贡名篇者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贡贡者较数岁之中以为常则贡又夏后氏田赋之总名今文古文皆有辑录因说禹贡云禹贡一书所记地理治水曲折多不甚可晓窃意当时治水事毕却总作此一书故自冀州王都始如今人方量毕总作一门单耳禹自言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一篇禹贡不过此数语极好细看今人说禹治水始于壶口凿龙门某未敢深信方河水汹涌其势迅激纵使凿下龙门恐这石仍旧壅塞又下靣水未有分杀必且溃决四出盖禹先决九川之水使各通于海又濬畎浍之水使各通于川使大水有所入小水有所归禹只是先从低处下手若下靣之水尽杀则上靣之水渐浅却方可下手九川尽通则导河之功已及八分故某尝谓禹治水当始于碣石九河盖河患惟兖为甚兖州是河曲处其曲处两岸无山皆是平地所以溃决常必在此故禹自其决处导之用功尤难孟子亦云禹疏九河瀹济漯而注之海盖皆自下流疏杀其势耳若鲧则只是筑堙之所以九载而功弗成也书说禹之治水乃是自下而上了又自上而下后人以为自上而下此大不然不先从下泄水却先从上理会下水泄未得上当愈甚是其治水如此庚此书多句为文而尤严于一字之用其条理精密而义例可推固不待傍引曲证而后通学者当玩索而得之复斋集义纂注夏氏曰此篇所载非一独以贡名篇者治水成功后条陈九州所有以为定法实以任土作贡为主故以贡名 王氏炎曰九州有赋有贡凡赋诸侯以供其国用者也凡贡诸侯以献于天子者也挈贡名篇有大一统之义存焉
  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敷分也分别土地以为九州也奠定也定高山大川以别州境也若兖之济河青之海岱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淮海雍之黒水西河荆之荆衡徐之海岱淮豫之荆河梁之华阳黒水是也方洪水横流不辨区域禹分九州之地随山之势相其便宜斩木通道以治之又定其山之高者与其川之大者以为之纪纲此三者禹治水之要故作书者首述之曽氏曰禹别九州非用其私智天文地理区域各定故星土之法则有九野而在地者必有高山大川为之限隔风气为之不通民生其间亦各异俗故禹因高山大川之所限者别为九州又定其山之高峻水之深大者为其州之镇秩其祭而使其国主之也纂注新安陈氏曰定高山大川为表识乃疆理大规模功成祭告如后三言旅山亦有之苟专谓奠定祀礼则非也冀州冀州帝都之地三面距河兖河之西雍河之东豫河之北周礼职方河内曰冀州是也八州皆言疆界而冀不言者以馀州所至可见晁氏曰亦所以尊京师示王者无外之意辑录冀都正是天地中间底好风水山脉从云中发来云中正高⿱兆目 -- 脊处自脊以西之水则西流入于龙门西河自脊以东之水则东流入于海前面一条黄河环绕右畔是华山自华来至中为嵩山是谓前案遂过去为泰山耸于左淮南诸山为第二重案江南诸山为第三重案格言纂注唐孔氏曰冀尧都诸州冀为先治水先从冀起为诸州之首记其役功之法 成四百家曰冀三面距河河自积石东北流入中国则折而南流雍州在其西故曰西河至华阴折而东流豫州在其南故曰南河至大伾又折而西北流兖州在其东故曰东河以三州考之则冀州在东河之西西河之东南河之北此冀州境也冀地最广兖最狭冀今河东河北皆在焉居天下四分之一舜分为幽并幽州燕蓟幽𣵠朔莫等州是其域也并州太原泽潞晋代汾绛等州是其域也 武夷熊氏曰冀州北距长城依山为塞即比狄之境𤞤狁匈奴突厥契丹皆居其地有天下者定都建邑长安洛阳之外此亦一会也既载壶口经始治之谓之载壶口山名汉地志在河东郡北屈县东南今隰州吉乡县也 今案既载云者冀州帝都之地禹受命治水所始在所当先经始壶口等处以杀河势故曰既载然禹治水施功之序则皆自下流始故次兖次青次徐次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次荆次豫次梁次雍兖最下故所先雍最高故独后禹言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即其用工之木末先决九川之水以距海则水之大者有所归又濬畎浍以距川则水之小者有所泄皆自下流以䟽杀其势读禹贡之书求禹功之序当于此详之辑录既者己事之辞篇内凡言既者仿此载者始有事也复齐集义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圣人做事便有大纲领先决九川距四海了却逐渐SKchar䟽小水令至川学者亦先识个大形势如江河淮先合识得渭水入河上面漆沮泾等又入渭此是第二重事方子论形势先识大纲如水则中国莫大于河南方莫大于江泾渭则入河者也先定个大者则小者便易考又曰天下有三大水江河混同江是也混同江不知所出邪迤东南流入海其下为辽海辽东辽西指此水而分也学蒙纂注林氏曰先儒皆以冀州既载为句盖因注䟽有赋役载书之说据经但有既载二字无载书之意当从苏氏以既载壶口为句诗曰俶载南亩谓始有事于南亩此亦始有事于壶口也治梁及岐梁岐皆冀州山梁山吕梁山也在今石州离石县东北尔雅云梁山晋望即冀州吕梁也吕不韦曰龙门未辟吕梁未凿河出孟门之上又春秋梁山崩左氏穀梁皆以为晋山则亦指吕梁矣郦道元谓吕梁之石崇竦河流激荡震动天地此禹既事壶口乃即治梁也岐山在今汾州介休县狐岐之山胜水所出东北流注于汾郦道元云后魏于胡岐置六壁防离石诸胡因为大镇今六壁城在胜水之侧实古河迳之险厄二山河水所经治之所以开河道也先儒以为雍州岐梁者非是辑录他所举山川皆先地后绩者睹成功而言也壶口梁岐太原皆先绩后地者本用功之始而言也岂治之有难易欤复斋集义纂注陈氏大猷曰魏志梁山北有龙门禹所凿此最用功处水患莫甚于河河莫险于龙门吕梁凿开疑就狭处凿而广之未必如贾让所谓堕断天地之性也 吕氏曰此禹最用功处故首及之孟子谓禹行其所无事如凿龙门析底柱闻伊阙岂无事哉凿所当凿不惮难而止乃是行所无事也若逊难就易而谓行所无事可乎既修太原至于岳阳修因鲧之功而修之也广平曰原今河东路太原府也岳太岳也周职方冀州其山镇曰霍山地志谓霍太山即太岳在河东郡彘县东今晋州霍邑也山南曰阳即今岳阳县地也尧之所都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云冀州箴曰岳阳是都是也盖汾水出于太原经于太岳东入于河此则导汾水也覃怀底绩至于衡漳覃怀地名地志河内郡有怀县今怀州也曾氏曰覃怀平地也当在孟津之东太行之西涞水出乎其西淇水出乎其东方洪水怀山襄陵之时而平地致功为难故曰厎绩衡漳水名衡古横字地志漳水二一出上党沾县大黾谷今平定军乐平县少山也名为清漳一出上党长子县鹿谷山今潞州长子县发鸠山也名为浊漳郦道元谓之衡水又谓之横水东至邺合清漳东北至阜城入北河邺今潞州涉县也阜城今定远军东光县也 又案桑钦云二漳异源而下流相合同归于海唐人亦言漳水能独逹于海请以为渎而不云入河者盖禹之导河自洚水大陆至碣石入于海本随西山下东北去周定王五年河徙砱砾则渐迁而东汉初漳犹入河其后河徙日东而去漳水益远至钦时河自大伾而下已非故道而漳自入海矣故钦与唐人所言者如此辑录从覃怀致功而北至衡漳复斋集义纂注孔氏曰漳水横流入河故曰衡漳 曾氏曰河自大伾北流漳水东流而注之也形东西为横南北为从河北流而漳东注则河从而漳横矣 沾他兼反厥土惟白壤汉孔氏曰无块曰壤颜氏曰柔土曰壤夏氏曰周官大司徒辨十有二壤之物而知其种以教稼穑树艺以土均之法辨五物九等制天下之地征则夫教民树艺与因地制贡固不可不先于辨土也然辨土之冝有二白以辨其色壤以辨其性也盖草人粪壤之法骍刚用牛赤缇用羊坟壤用麋渴泽用鹿粪治田畴各因色性而辨其所当用也曾氏曰冀州之土岂皆白壤云然者土会之法从其多者论也纂注陈氏大猷曰白言色壤言质水患退而后土性复色质辨始可兴地利定赋法也 周礼注释五物地之五色九等骍刚以下之九等缇音低绛色也渴其列反卤也渴泽故水处也会古外反计也以土计贡税之法厥赋惟上上错厥田惟中中赋田所出谷米兵车之类错杂也赋第一等而错出第二等也田第五等也赋高于田四等者地广而人稠也林氏曰冀州先赋后田者冀王畿之地天子所自治并与场圃园田漆林之类而征之如周官载师所载赋非尽出于田也故以赋属于厥土之下馀州皆田之赋也故先田而后赋又案九州九等之赋皆毎州岁入緫数以九州多寡相较而为九等非以是等田而责其出是等赋也冀独不言贡篚者冀天子封内之地无所事于贡篚也辑录常出者为正间出者为错错在上上之下则间出第二等也赋有九等此乃计九州岁入多寡相较以为之等非科定取民也取民则皆用什一赋入既有常数而又有间出他等之时者岁有丰凶不能皆如其常故有错法以通之然则虽夏法亦未尝不通也而孟子以为不善者虽间有通融未若商周之全通于民也东斋集传纂注孔氏曰多者为正少者为杂新安陈氏曰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圃等之征载师掌之材木蒲苇等林衡泽虞掌之金锡禽鱼卝人牧人罟人掌之他以类推周官九贡致邦国之用用于诸侯王畿则止于九赋敛财亦此意又案错法东斋所引朱氏与梁州厥赋下蔡传不合然蔡亦似未为的姑并存之恒卫既从大陆既作恒卫二水名恒水地志出常山郡上曲阳县恒山北谷在今定州曲阳县西北恒山也东入滱水薛氏曰东流合𣸦水至瀛州高阳县入易水晁氏曰今之恒水西南流至真定府行唐县东流入于滋水又南流入于衡水非古迳矣卫水地志出常山郡灵夀县东北即今真定府灵夀县也东入滹沱河薛氏曰东北合滹沱河过信安军入易水从从其道也大陆孙炎曰钜鹿北广阿泽河所经也程氏曰钜鹿去古河绝远河未尝迳邢以行钜鹿之广阿非是案尔雅高平曰陆大陆云者四无山阜旷然平地盖禹河自澶相以北皆行西山之麓故班马王横皆谓载之高地则古河之在贝冀以及枯洚之南率皆穿西山踵趾以行及其已过信洚之北则西山势断旷然四平盖以此地谓之大陆乃与下文北至大陆者合故隋改赵之昭庆以为大陆县唐又割鹿城置陆浑县皆疑钜鹿之大陆不与河应而亦求之向北之地杜佑李吉甫以为邢赵深三州为大陆者得之作者言可耕治水患既息而卑地之广衍者亦可耕治也恒卫水小而地远大陆地平而近河故其成功于田赋之后纂注吕氏曰言水土平于田赋之前者其害大当先治也言于田赋后其害小徐治之也岛夷皮服海曲曰岛海岛之夷以皮服来贡也纂注新安陈氏曰岛海中山 王氏炎曰北地寒故服用皮南地暖故服用卉先儒以皮服为岛夷之篚非也如莱夷檿丝岛夷织贝明以篚志之此第志其服与中国异圣人亦因其俗而不革尔夹右碣石入于河碣石地志在北平郡骊城县西南河口之地今平州之南也冀州北方贡赋之来自北海入河南向西转而碣石在其右转屈之间故曰夹右也程氏曰冀为帝都东西南三面距河他州贡赋皆以逹河为至故此三方亦不必书而其北境则汉辽东西右北平渔阳上谷之地其水如辽濡滹易皆中高不与河通故必自北海然后能逹河也又案郦道元言骊城枕海有石如甬道数十里当山顶有大石如柱形韦昭以为碣石其山昔在河口海滨故以志其入贡河道历世既久为水所渐沦入于海已去岸五百馀里矣战国䇿以碣石在常山郡九门县者恐名偶同而郑氏以为九门无此山也辑录碣石山负海当河入海之冲自海道夹出碣石之右然后入河而逹帝都也冀州三面距河其建都实取转漕之利朝会之便故九州之终皆言逹河以纪其入帝都之道东斋集传冀实帝都亦曰入河者为北境绝远者言之以明海道亦可至也复斋集义禹当时治水也只理会河患馀处亦不大段用功夫河水之行不得其所故泛滥浸及他处观禹用功初只在冀州及兖青徐雍却不甚来东南积石龙门所谓作十三载乃同者正在此处龙门至今横石断流水自上而下其势极可畏向未经凿治时龙门正道不甚泄故一𣲖西滚入关陜一𣲖东滚往河东故此为患最甚禹自积石至龙门着工夫最多又其上散从西域去往往亦不甚为患行河东者多流黄泥地中故只管推洗泥汁只管凝滞淤塞故道渐狭值上流下来才急故道不泄便致横湍他处先朝亦多造铁为治河噐竟亦何济贺孙纂注孔氏曰碣石海畔山 苏氏曰夹挟也自海入河逆流而西右顾碣石如在挟掖也济河惟兖州兖州之域东南据济西北距河济河见导水苏氏曰河济之间相去不远兖州之境东南跨济非止于济也愚谓河昔北流兖州之境北尽碣石河右之地后碣石之地沦入于海河益徙而南济河之间始相去不远苏氏之说未必然也 林氏曰济古文作泲说文注云此兖州之济也其从水从齐者说文注云出常山房子县赞皇山则此二字音同义异当以古文为正纂注林氏曰自兖而下八州皆以高山大川定逐州之疆界序所谓别九州篇首所谓奠高山大川也郑渔仲谓禹贡以地名州为万代地理家成宪 武夷熊氏曰兖州当河之下流西距河东距济北滨海南接徐豫之境其地平旷演迤无高山即今兖济徳棣魏博沧景等州之地 唐孔氏曰据谓跨之距至也兖州之境跨济而过之九河既道九河尔雅一曰徒骇二曰太史三曰马颊四曰覆鬴五曰胡苏六曰简洁七曰钩𥂟八曰鬲津其一则河之经流也先儒不知河之经流遂分简洁为二既道者既顺其道也 案徒骇河地志云滹沱河寰宇记云在沧州清池南许商云在平城马颊河元和志在德州安徳平原南东寰宇记云在棣州商河北舆地记云即笃马河也覆鬴河通典云在徳州安徳胡苏河寰宇记云在沧之饶安无棣临津三县许商云在东光简洁河舆地记云在临津钩盘河寰宇记云在乐陵东南从徳州鬲昌来舆地记云在乐陵平津河寰宇记云在乐陵东西北流入饶安许商云在鬲县舆地记云在无棣太史河不知所在自汉以来讲求九河者甚详汉世近古止得其三唐人集累世积传之语遂得其六欧阳忞舆地记又得其一或新河而载以旧名或一地而互为两说要之皆似是而非无所依据至其显然谬悮者则班固以滹沱为徒骇而不知滹沌不与古河相渉乐史马颊乃以汉笃马河当之郑氏求之不得又以为九河齐威塞其入流以自广夫曲防齐之所禁塞河冝非威公之所为也河水可塞而河道果能尽平乎皆无稽考之言也惟程氏以为九河之地已沦于海引碣石为九河之证以谓今沧州之地北与平州接境相去五百馀里禹之九河当在其地后为海水沦没故其迹不存方九河未没于海之时从今海岸东北更五百里平地河播为九在此五百里中又上文言夹右碣石则九河入海之处有碣石在其西北岸九河水道变迁难于推考而碣石通趾顶皆石不应作没今兖冀之地既无此石而平州正南有山而名碣石者尚在海中去岸五百馀里卓立可见则是古河自今以为海处向北斜行始分为九其河道已沦入于海明矣汉王横言昔天常连雨东北风海水溢出西南浸数百里九河之地已为海水所渐郦道元亦谓九河碣石苞沦于海后世儒者知求九河于平地而不知求碣石有无以为之证故前后异说竟无归宿盖非九河之地而强凿求之冝其支离而不能得也辑录问齐威塞九河以富国事果然否曰当时葵邱之会申五禁且曰无曲防是时令人不得私自防遏水流他终不成自去塞了最利害处便是这般说话亦难凭贺孙纂注孔氏曰河分为九道在此州界平原以北是 新安胡氏曰禹䟽九河不过因河势之自分而䟽通之耳非自分之也 鬴扶甫反忞莫巾反雷夏既泽泽者水之锺也雷夏地志在济阴郡城阳县西北今濮州雷泽县西北也山海经云泽中有雷神龙身而人颊鼓其腹则雷然则本夏泽也因其神名之曰雷夏也洪水横流而入于泽泽不能受则亦泛滥奔溃故水治而后雷夏为泽纂注唐孔氏曰洪水时高原亦水泽不为泽今高地水尽此乃为泽也灉沮会同灉沮二水名灉水曽氏曰尔雅水自河出为灉许慎云河灉水在宋又曰汳水受陈留浚仪阴沟至蒙为灉水东入于泗水经汳水出阴沟东至蒙为狙獾则灉水即汳水也灉之下流入于睢水沮水地志睢水出沛国芒县睢水其沮水欤晁氏曰尔雅云自河出为灉济出为濋求之于韵沮有楚音二水河济之别也二说未详孰是会者水之合也同者合而一也纂注王氏炎曰沮出濮阳灉出曹州 汳芳万切说文音汴桑土既蚕是降丘宅土桑土冝桑之土既蚕者可以蚕桑也蚕性恶湿故水退而后可蚕然九州皆赖其利而独于兖言之者兖地冝桑后世之濮上桑间犹可验也地高曰丘兖地多在卑下水害尤甚民皆依丘陵以居至是始得下居平地也纂注林氏曰九州皆赖蚕桑而兖贡丝织尤冝于此故特言之 王氏炎曰今德博河间产丝最多汉志称齐人织作冰纨绣绮号为冠带衣履天下其地冝桑可知识之者农桑衣食之本故也厥土黒坟厥草惟繇厥木惟条坟土脉坟起也如左氏所谓祭之地地坟是也繇茂条长也林氏曰九州之势西北多山东南多水多山则草木为冝不待书也兖徐扬三州最居东南下流其地卑湿沮洳洪水为患草木不得其生至是或繇或条或天或乔而或渐苞故于三州特言之以见水土平草木亦得遂其性也纂注冯氏曰繇抽也 吕氏曰条始长也 陈氏大猷曰兖徐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居河济江淮下流水未平则为下湿于草木非冝水既平则为沃衍于草木尤冝故以三州言草木厥田惟中下厥赋贞作十有三载乃同田第六等赋第九等贞正也兖赋最薄言君天下者以薄赋为正也作十有三载乃同者兖当河下流之冲水激而湍悍地平而土踈被害尤剧今水患虽平而卑湿沮洳未必尽去土旷人稀生理鲜少必作治十有三载然后赋法同于他州此为田赋而言故其文属于厥赋之下先儒以为禹治水所历之年且谓此州治水最在后毕州为第九成功因以上文厥赋贞者谓赋亦第九与州正为相当殊无意义其说非是辑录兖州水患最深作治十三年乃有赋法与他州同案禹治水八年此言十三载者通始治水八年言之则此州水平其后他州五年欤东斋集传洪水之患意者只是如今河决之类故禹用功处多在河所以于兖州下记作十有三载乃同此言专为治河也兖州是河患甚处正今之滑卫州也若其他江水两岸多是山石想亦无泛滥之患禹自不湏大叚去理会广厥贡漆丝厥篚织文贡者下献其土所有于上也兖地冝漆冝桑故贡漆丝也篚竹噐筐属也古者币帛之属则盛之以筐篚而贡焉经曰篚厥玄黄是也织文者织而有文锦绮之属也以非一色故以织文緫之林氏曰有贡又有篚者所贡之物入于篚也辑录贡者诸侯贡天子故畿外八州皆有贡织文绫罗之属复齐集义纂注林氏曰八州之贡兖雍最寡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最多 吕氏曰八州之贡皆衣服噐用之物所谓惟正之供也浮于济漯逹于河舟行水曰浮漯者河之枝流也兖之贡赋浮济浮漯以逹于河也帝都冀州三面距河逹河则逹帝都矣又案地志曰漯水出东郡东武阳至千乘入海程氏以为此乃汉河与漯殊异然亦不能明言漯河所在未详其地也海岱惟青州青州之域东北至海西南距岱岱㤗山也在今袭庆府奉符县西北三十里纂注孔氏曰东北据海西南距岱唐孔氏曰青州东北跨海至辽东皆是舜为十二州分青州为营州营州即辽东是也汉公孙度据辽东自号青州刺史越海収东莱诸郡尧时青州当越海而有诸郡也 武夷熊氏曰青州东北逾海西南距岱辽东朝鲜等处皆青州之境亦以其地旷隔故分为营州今冈南之平蛮等州是也青齐乃东方形胜要害之地世号为东西秦秦得百二齐亦得十二盖可见矣古者建侯树国最为重镇大扺齐之地最为冨强近利故孔子谓齐变而后至鲁也嵎夷既略嵎夷薛氏曰今登州之地略经略为之封畛也即尧典之嵎夷潍淄其道潍淄二水名潍水地志云出琅琊郡箕县今密州莒县东北潍山也北至都昌入海今潍州昌邑也淄水地志云出㤗山郡莱芜县原山今淄州淄川县东南七十里原山也东至博昌县入济今青州夀光县也其道者水循其道也上文言既道者禹为之道也此言其道者泛溢既去水得其故道也林氏曰河济下流兖受之淮下流徐受之江汉下流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受之青虽近海然不当众流之冲但潍淄二水顺其故道则其功毕矣比之他州用力最省者也厥土白坟海滨广斥滨涯也海涯之地广漠而斥卤许慎曰东方谓之斥西方谓之卤斥卤咸地可煮为盐者也纂注孔氏曰言复其斥卤林氏曰此州土有二种平地之土色白而性坟海滨之土弥望皆斥卤厥田惟上下厥赋中上田第三赋第四也厥贡盐𫄨海物惟错岱畎丝枲鈆松怪石莱夷作牧厥篚檿丝盐斥地所出𫄨细葛也错杂也海物非一种故曰错林氏曰既緫谓之海物则固非一物矣此与杨州齿革羽毛惟木文势正同错盖别为一物如锡贡磬错之错理或然也畎谷也岱山之谷也枲麻也怪石怪异之石也林氏曰怪石之贡诚为可疑意其必须以为器用之餙而有不可阙者非特贡其怪异之石以为玩好也莱夷颜师古曰莱山之夷齐有莱侯莱人即今莱州之地作牧者言可牧放夷人以畜牧为生也檿山桑也山桑之丝其韧中琴瑟之弦苏氏曰惟东莱为有此丝以之为缯其坚韧异常莱人谓之山茧辑录莱夷及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岛夷间于贡篚之间窃意时贡土物以见来王之意欤东斋集传纂注蔡氏元度曰贡物不以精麤为叙而以多寡为叙青州盐居多故叙于先他仿此 林氏曰凡贡不言所出之地者以一州所出皆可贡也言所出之地者以此地所出为良也 尔雅檿丝出东莱孙氏曰檿丝出于莱夷玄缟出于淮夷织贝出于岛夷故青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徐叙厥篚于三夷之下浮于汶逹于济汶水出㤗山郡莱芜县原山今袭庆府莱芜县也西南入济在今郓州中都县也盖淄水出莱芜原山之阴东北而入海汶水出莱芜原山之阳西南而入济不言逹河者因于兖也海岱及淮惟徐州徐州之域东至海南至淮北至岱而西不言济者岱之阳济东为徐岱之北济东为青言济不足以辨故略之也尔雅济东曰徐州者商无青并青于徐也周礼正东曰青州者周无徐并徐于青也林氏曰一州之境必有四至七州皆止二至盖以邻州互见至此州独载其三边者止言海岱则嫌于青止言淮海则嫌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故必曰海岱及淮而后徐州之疆境始别也纂注武夷熊氏曰徐州之境东扺海南距淮北跨岱西接豫州之境地虽不广苏氏以徐州三面距山一面皆平野旷土沂泗诸水在其前冀东与兖豫之地皆可接引而在怀抱拱揖之内亦东方一形胜也徐即鲁境地连淮海东夷其俗有二曲阜沂泗则礼义文雅之邦而彭城则其俗又雄杰鸷悍自负刘项起于丰沛朱全忠以砀山人淮夷徐戎皆在其地牧守之任亦不可不重慎也淮沂其乂淮沂二水名淮见导水曾氏曰淮之源出于豫之境至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徐之间始大其泛滥为患尤在于徐故淮之治于徐言之也沂水地志云出㤗山郡盖县艾山今沂州沂水县也南至于下邳西南而入于泗曽氏曰徐州水以沂名者非一郦道元谓水出尼邱山西北径鲁之雩门亦谓之沂水水出太公武阳之冠石山亦谓之沂水而沂水之大则出于泰山也又案徐之水有泗有汶有汴有漷而独以淮沂言者周职方氏青州其川淮泗其浸沂沭周无徐州兼之于青周之青即禹之徐则徐之川莫大于淮淮乂则自泗而下凡为川者可知矣徐之浸莫大于沂沂乂则自沭而下凡为浸者可知矣纂注漷音郭沭音术蒙羽其艺蒙羽二山名蒙山地志在㤗山郡蒙阴县西南今沂州费县也羽山地志在东海郡祝其县南今海州朐山县也艺者言可种艺也纂注林氏曰蒙山即语东蒙诗奄有龟蒙羽山即鲧殛处王氏炎曰先淮后沂先大而后小也先蒙后羽先高而后下也淮沂乂而后蒙羽可艺事之相因也大野既猪大野泽名地志在山阳郡钜野县北今济州钜野县也钜即大也水蓄而复流者谓之猪案水经济水至乘氏县分为二南为菏北为济郦道元谓一水东南流一水东北流入钜野泽则大野为济之所绝其所聚也大矣何承天曰钜野广大南导洙泗北连清济徐之有济于是乎见又郓州中都西南亦有大野陂或皆大野之地也纂注曽氏曰职方河东曰兖州其泽薮曰大野大野济水之所绝则禹之时益在徐之西允之东也周无徐故専属兖东原底平东原汉之东平国今之郓州也晁氏曰东平自古多水患数徙其城咸平中又徙城于东南则其下湿可知底平者水患已去而底于平也后人以其地之平故谓之东平又案东原在徐之西北而谓之东者以在济东故也东平国在景帝亦谓济东国云益知大野东原所以志济也纂注王氏炎曰大野猪而后东原平亦事之相因也 曾氏曰淮沂水之流者大野水之止者蒙羽地之高者东原地之平者无不治也厥土赤埴坟草木渐包土黏曰埴埴腻也黏泥如脂之腻也周有抟埴之工老氏言埏埴以为噐惟土性黏腻细密故可抟可埏也渐进长也如易所谓木渐言其日进于茂而不已也包丛生也如诗所谓如竹包矣言其丛生而齐也厥田惟上中厥赋中中田第二等赋第五等也厥贡惟土五色羽畎夏翟峄阳孤桐泗滨浮磬淮夷蠙珠暨鱼厥篚玄纎缟徐州之土虽赤而五色之土亦间有之故制以为贡周书作雒曰诸侯受命于周乃建大社于国中其壝东青土南赤土西白土北骊土中央舋以黄土将建诸侯凿取其方面之土苞以黄土苴以白茅以为土封故曰受削土于周室此贡土五色意亦为是用也羽畎羽山之谷也夏翟雉具五色其羽中旌旄者也染人之职秋染夏郑氏曰染夏者染五色也林氏曰古之车服噐用以雉为⿰饣⿱𠂉布 -- 饰者多不但旌旄也曽氏曰山雉具五色出于羽山之畎则其名山以羽者以此欤峄山名地志云东海郡下邳县西有葛峄山古文以为峄山下邳今淮阳军下邳县也阳者山南也孤桐特生之桐其材中琴瑟诗曰梧桐生矣于彼朝阳盖草木之生以向日者为贵也泗水名出鲁国卞县桃墟西北陪尾山源有泉四四泉俱导因以为名西南过彭城又东南过下邳入淮卞县今袭庆府泗水县也滨水旁也浮磬石露水滨若浮于水然或曰非也泗滨非必水中泗水之旁近浮者石浮生土中不根着者也今下邳有石磬山或以为古取磬之地曽氏曰不谓之石者成磬而后贡也淮夷淮之夷也蠙蚌之别名也暨及也珠为服餙鱼用祭祀今濠泗楚皆贡淮白鱼亦古之遗制欤夏翟之出于羽畎孤桐之生于峄阳浮磬之出于泗滨珠鱼之出于淮夷各有所产之地非他处所有故详其地而使贡也玄亦黒色币也武成曰篚厥玄黄纎缟皆缯也礼曰及期而大祥素缟麻衣中月而禫禫而纎记曰有虞氏缟衣而飬老则知纎缟皆缯之名也曽氏曰玄赤而有黒色衣为之衮所以祭也以之为端所以斋也以之为冠以为首服也黒经白纬曰纎纎也缟也皆去凶即吉之所服也纂注林氏曰桐以向日孤生者为良犹言孤竹之管陆农师曰桐性便湿地不生于冈诗传曰梧桐不生高冈太平而后生朝阳以此观之生山阳难得而生孤者尤难得也 孔氏曰水中见石可以为磬 陈氏大猷曰石轻浮可为磬者成而贡之磬声清越取轻浮者良今海滨亦有浮石 孔氏曰玄黒缯缟白缯纎细也纎在中明二物皆当细 新安胡氏曰玄纎缟三色缯也端取其正谓士服衣袂二尺二寸属幅广袤等也浮于淮泗逹于河许慎曰汳水受陈留浚仪阴沟至蒙为灉水东入于泗则淮泗之可以逹于河者以灉至于泗也许慎又曰泗受泲水东入淮盖泗水至大野而合泲然则泗之上源自泲亦可以通河也淮海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之域北至淮东南至于海辑录薛常州作地志不载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豫二州先生曰此二州是其所经历古今不同难下手故不作诸葛诚之要补之以其只见册 子上㡳故也地理最难理会全合禹贡不着了书说纂注武夷熊氏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在地东南隅以地势言也山必起于西北泽必汇于东南经言淮海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北距淮东至南海闽粤虽上古未通亦当在要荒之服禹会诸侯于涂山会稽又禹迹之所至矣西扺荆州之境淮之西当在桐柏荆州之界江之西当在衡漳之界其地乃淮东西江东西及两浙之地建都于江南者金陵豫章亦都会然画江淮以自保仅可以偏霸欲以规恢中原奄有四海则自古以来未之有也彭蠡既猪彭蠡地志在豫章郡彭泽县东合江西江东诸永跨豫章饶州南康军三州之地所谓鄱阳湖者是也详见导水阳鸟攸居阳鸟随阳之鸟谓雁也今惟彭蠡洲渚之间千百为群记阳鸟所居犹夏小正记雁北乡也言泽水既猪洲渚既平而禽鸟亦得其居止而遂其性也纂注唐孔氏曰日行夏至渐南冬至渐北鸿雁九月而南正月而北左思蜀都所谓木落南翔冰泮北徂是也三江既入庾仲初吴都赋注松江下七十里分流东北入海者为娄江东南流者为东江并松江为三江其地今亦名三江口吴越春秋所谓范蠡乘舟出三江之口者是也 又案苏氏谓岷山之江为中江嶓冢之江为北江豫章之江为南江即导水所谓东为北江东为中江者既有中北二江则豫章之江为南江可知今案此为三江若可依据然江汉会于汉阳合流数百里至湖口而后与豫章江会又合流千馀里而后入海不复可指为三矣苏氏知其说不通遂有味别之说禹之治水本为民去害岂如陆羽軰辨味烹茶为口腹计邪亦可见其说之穷矣以其说易以惑人故并及之或曰江汉之水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巨浸何以不书曰禹贡书法费䟽凿者虽小必记无施劳者虽大亦略江汉荆州而下安于故道无俟濬治故在不书况朝宗于海荆州固备言之是亦可以互见矣此正禹贡之书法也辑录先生说三江之说多不同铢问东坡之说如何曰东坡不曽亲见东南水势只是意想硬说且江汉之水到汉阳军已合为一不应至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复言三江薛士龙说震泽下有三江入海疑他曽见东南水势说得恐是 书中极有难考处只如禹贡说三江及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间地理是吾軰亲目见者皆有疑至北方即无疑此无他是不曽见耳大雅馀见后九江彭蠡说纂注新安陈氏曰三江不胜异说颜师古以为中江南江北江郭景纯以为岷江浙江松江韦昭以为松江浙江浦阳江王介甫以为一江自义兴一江自毗陵一江自吴县皆据所见而言非禹旧迹也皆不必取既入入海也 陈氏大猷曰古有九河后合为一古有荥泽后堙为地安知彭蠡之下禹平水时有三江而后或合为一乎郦道元谓东南地卑万水所凑触地成川故川旧渎难以为凭禹迹之不可考者多矣凡舍经文而指后世流𣲖之分合水道之通塞地名之同异以为说者以论后世之地理则可以论禹迹之旧则难也震泽厎定震泽太湖也周职方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薮曰具区地志在吴县之西南五十里今苏州吴县也曽氏曰震如三川震之震若今之湖翻是也具区之水多震而难定故谓之震泽㡳定者言㡳于定而不震荡也纂注新安陈氏曰韦昭注国语太湖即五湖书谓之震泽尔雅谓之具区职方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薮曰具区浸曰五湖又不同篠簜既敷厥草惟夭厥木惟乔厥土惟涂泥篠箭竹簜大竹郭璞曰竹关节曰簜敷布也水去竹已布生也少长曰夭乔高也涂泥水泉湿也下地多水其土淖纂注王氏炎曰少长曰夭犹言桃之夭夭上竦曰乔犹言南有乔木南方地暖故草木皆少长而木多上竦河朔地寒虽合抱之木不能高也兖徐言草木皆居厥土之下凡土无高下燥湿其性皆然兼山林言之也若扬之涂泥惟言沮洳之多山林不与故先草木也青不言草木而贡有松檿丝则可知矣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言之而荆亦不言然贡有杶干等亦可知矣盖兖青相同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为一惟徐渐苞为异耳厥田惟下下厥赋下上上错田第九等赋第七等杂出第六等也言下上上错者以本设赋九等分为三品下上与中下异品故变文言下上上错也纂注王氏炎曰土涂泥故其田下下大抵南方水浅土薄不如北方地力之厚也 林氏曰田最下而赋第七或第六者人工修也厥贡惟金三品瑶琨篠簜齿革羽毛惟木岛夷卉服厥篚织贝厥包橘柚锡贡三品金银铜也瑶琨玉石名诗曰何以舟之惟玉及瑶琨说文云石之美似玉者取之可以为礼噐篠之枋中于矢之笴簜之材中于乐之管簜亦可为符节周官掌节有英簜象有齿犀兕有革鸟有羽兽有毛木楩梓豫章之属齿革可以成车甲羽毛可以为旌旄木可以备栋宇噐械之用也岛夷东南海岛之夷卉草也葛越木绵之属织贝锦名织为贝文诗曰贝锦是也今南夷木绵之精好者亦谓之吉贝海岛之夷以卉服来贡而织贝之精者则入篚焉包里也小曰橘大曰柚锡者必待锡命而后贡非岁贡之常也张氏曰必锡命乃贡者供祭祀燕賔客则诏之口腹之欲则难于出令也纂注唐孔氏曰贝水介虫有文彩 苏氏曰橘柚苟常贡则劳害如汉唐荔枝矣 唐孔氏曰橘柚与荆之大龟豫之磬错皆非常贡故言于厥篚之下玉篇笴各旱反正作簳又广韵加我反沿于江海逹于淮泗顺流而下曰㳂㳂江入海
  自海而入淮泗不言逹于河者因于徐也禹时江淮未通故㳂于海至吴始开䢴沟隋人广之而江淮舟船始通也孟子言排淮泗而注之江记者之误也辑录孟子言瀹济漯而注诸海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据今水路及禹贡所载惟汉入江汝泗自入淮而淮自入海分明是误盖一时牵于文势而不暇考其实尔令人强为之解释终是可笑雉纂注陈氏大猷曰循行水涯曰沿水之险者莫如江海遇风清多㳂岸而行所以独言㳂不言浮以著其险也 王氏炎曰兖言浮于济漯达于河故青言浮于汶逹于济徐言浮于淮泗逹于河故扬言㳂于江海逹于淮泗皆因上文以互见也 玉篇䢴古寒户安二反荆及衡阳惟荆州荆州之域北距南条荆山南尽衡山之阳荆衡各见导山唐孔氏曰荆州以衡山之阳为至者盖南方惟衡山为大以衡阳言之见其地不止此山而犹包其南也辑录禹治水时想亦不曽遍历天下如荆州乃三苖之国不成一一皆到往往是使官属去彼相视其山川具图说以归作此一书耳故今禹贡所载南方山川多与今地面上所有不同广纂注曽氏曰有两荆山此荆州之荆山非雍州荆岐既旅之荆山此荆山其南为荆州其北为豫州汉志此荆山在南郡今襄阳府临沮县衡山在长沙今潭州湘南县北距荆山南及衡阳为荆州即今湖南湖北之地也今江西亦半属荆州 武夷熊氏曰荆州之地亦广北接雍豫之境南逾五岭即越之南徼也越虽上古未通亦当在要荒之服东扺扬州之境西抵梁州及西南夷等处皆楚地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之境自两浙为吴越之外江淮皆楚境或谓建都于江南者当以南阳为正其北接连中原东通吴西接巴蜀南控蛮粤故诸葛亮以为用武之国英雄之所必争凡自北而攻南自南而窥北未有不先得此而后可以有为也此又有国者之所当知也江汉朝宗于海江汉见导水春见曰朝夏见曰宗朝宗诸侯见天子之名也江汉合流于荆去海尚远然水道已安而无有壅塞横决之患虽未至海而其势已奔趋于南犹诸侯之朝宗于王也辑录江汉发源梁州及入海则在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至荆州合流迅疾以趋海有似于朝宗复斋集义纂注王氏炎曰汉水入江处在汉阳军大别山下正属荆州之域九江孔殷九江即今之洞庭也水经言九江在长沙下隽西北楚地记曰巴陵潇湘之渊在九江之间今岳州巴陵县即楚之巴陵汉之下隽也洞庭正在其西北则洞庭之为九江审矣今沅水渐水元水辰水叙水酉水澧水资水湘水皆合于洞庭意以是名九江也孔甚殷正也九江水道甚得其正也 案汉志九江在庐江郡之寻阳县寻阳记九江之名一曰乌江二曰蜯江三曰乌白江四曰嘉靡江五曰畎江六曰源江七曰廪江八曰提江九曰箘江今详汉九江郡之寻阳乃禹贡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之境而唐孔氏又以为九江之名起于近代未足为据且九江𣲖别取之邪亦必首尾短长大略均布然后可目之为九然其一水之间当有一洲九江之间沙水相间乃为十有七道而今寻阳之地将无所容况沙洲出没其势不常果可以为地理之定名乎设使派别为九则当曰九江既道不应曰孔殷于导江当曰播九江不应曰过九江反复参考则九江非寻阳明甚本朝胡氏以洞庭为九江者得之曽氏亦谓导江曰过九江至于东陵东陵今之巴陵今巴陵之上即洞庭也因九水所合遂名九江故下文导水曰过九江经之例大水合小水谓之过则洞庭之为九江益以明矣辑录见后九江彭蠡说外铢录一段疑朱子未定之说故不赘辑沱濳既道尔雅曰水自江出为沱自汉出为潜凡水之出于江汉者皆有此名此则荆州江汉之出者也今案南郡枝江县有沱水然其流入江而非出于江也华容县有夏水首出于江尾入于沔亦谓之沱若潜水则未有见也纂注王氏炎曰沱水在今江陵府枝江县土人谓枝江为百里洲夹江沱二水之间其与江分处谓之上沱与江合处谓之下沱隋志南郡松滋县有涔涔即古潜字故史记云沱涔既□今松滋分为潜江县矣云土梦作乂云梦泽名周官职方荆州其泽薮曰云梦方八九百里跨江南北华容枝江江夏安陆皆其地也左传楚子济江入于云中又楚子以郑伯田于江南之梦合而言之则为一别而言之则二泽也云土者云之地土见而己梦作乂者梦之地己可耕治也盖云梦之泽地势有高卑故水落有先后人工有早晚也辑录江陵之下岳州之上是云梦又曰江陵之下连岳州是云梦节厥土惟涂泥厥田惟下中厥赋上下荆州之土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同故田比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只加一等而赋为第三等者地阔而人工修也厥贡羽毛齿革惟金三品杶干栝柏砺砥砮丹惟箘簵楛三邦厎贡厥名包匦菁茅厥篚玄𫄸玑组九江纳锡大龟荆之贡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大抵多同然荆先言羽毛者汉孔氏所谓善者为先也案职方氏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其利金锡荆州其利丹银齿革则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所产不无优劣矣杶栝柏三木名也杶木似樗而可为弓干栝木柏叶松身砺砥皆磨石砥以细密为名砺以麤粝为称砮者中矢镞之用肃慎氏贡石砮者是也丹丹砂也箘簵竹名楛木名皆可以为矢董安于之治晋阳也公宫之垣皆以荻蒿苫楚廪之其高丈馀赵襄子发而试之其坚则箘簵不能过也则箘簵盖竹之坚者其材中矢之笴楛肃慎氏贡楛矢者是也三邦未详其地底致也致贡箘簵楛之有名者也匦匣也菁茅有刺而三脊所以供祭祀缩酒之用既包而又匣之所以示敬也齐桓公责楚包茅不入王祭不供无以缩酒又管子云江淮之间一茅而三脊名曰菁茅菁茅一物也孔氏谓菁以为葅者非是今辰州麻阳县苞茅山出苞茅有刺而三脊𫄸周礼染人夏𫄸玄𫄸绛色币也玑珠不圆者组绶类大龟尺有二寸所谓国之守龟非可常得故不为常贡若偶得之则使之纳锡于上谓之纳锡者下与上之辞重其事也纂注孔氏曰干柘也苏氏曰杶柘也以为弓干 周礼菁茅春官司尊彛醴齐缩酌注云以茅缩去滓也 郑氏曰染𫄸者三入而成又再染以黒则为緅又再染以黒则为缁玄色在緅缁之间其六入者是染玄𫄸之法也此州染玄𫄸色善故贡之 新安陈氏曰锡贡如敷锡之锡上锡下也纳锡如师锡之锡下锡上也 史记龟䇿传云龟千岁满尺二寸浮于江沱潜汉逾于洛至于南河江沱潜汉其水道之出入不可详而大势则自江沱而入潜汉也逾越也汉与洛不通故舍舟而陆以逹于洛自洛而至于南河也程氏曰不径浮江汉兼用沱潜者随其贡物所出之便或由经流或循枝派期于便事而已纂注王氏曰江沱潜汉均与洛不通必陆行逾洛然后由洛可至南河凡曰逾皆水道不通遵陆而后能逹也逾于沔同义荆河惟豫州豫州之域西南至南条荆山北距大河辑录问周公定豫州为天地之中东西南北各五千里今北边无极而南方交趾际海道里长短夐殊何以云各五千里曰此但以中国地叚四方相去言之未说极边与际海处周公以土圭测天地之中则豫州为中而南北东西际天各远许多至与北远而南近则地形有偏耳所谓地不满东南也格言纂注武夷熊氏曰豫州居天下之中四方道里适均故古人于此定都不但形势之所在亦朝会贡赋之便汤之亳今河南偃师县是也成王之洛邑今河南洛阳县是也其地北距河南抵荆山东抵徐西抵雍梁今为河南府虢郏郑汝涞蔡唐邓汴宋等州之地伊洛瀍涧既入于河伊水山海经曰熊耳之山伊水出焉东北至洛阳县南北入于洛郭璞云熊耳在上洛县南今商州上洛县也地志言伊水出弘农卢氏之熊耳者非是洛水地志云出弘农郡上洛县冡领山水经谓之讙举山今商州洛南县冡领山也至巩县入河今河南府巩县也瀍水地志云出河南郡谷城县替亭北今河南府河南县西北有古谷城县其北山实瀍水所出也至偃师县入洛今河南府偃师县也涧水地志云出弘农郡新安县东南入于洛新安在今河南府新安渑池之间今渑池县东二十三里新安城是也城东北有白石山即涧水所出郦道元云世谓之广阳山然则涧水出今之渑池至新安入洛也伊瀍涧水入于洛而洛水入于河此言伊洛瀍涧入于河若四水不相合而各入河者犹汉入江江入海而荆州言江汉朝宗于海意同盖四水并流小大相敌故也详见下文荥波既猪荥波二水名济水自今孟州温县入河潜行绝河南溢为荥在今郑州荥泽县西五里敖仓东南敖仓者古之敖山也案今济水但入河不复过河之南荥渎水受河水有石门谓之荥口石门也郑康成谓荥今塞为平地荥阳民犹谓其处为荥泽郦道元曰禹塞淫水于荥阳下引河东南以通淮泗济水分河东南流汉明帝使王景即荥水故渎东注浚仪谓之浚仪渠汉志谓荥阳县有狼荡渠首受济者是也南曰狼荡北曰浚仪其实一也波水周职方豫州其川荥雒其浸波溠尔雅云水自洛出为波山海经曰娄涿之山波水出其阴北流注于谷二说不同未详孰是孔氏以荥波为一水者非也纂注玉篇溠仄架千河二反导菏泽被孟猪菏泽地志在济阴郡定陶县东今兴仁府济阴县南三里其地有菏山故名其泽为菏泽也盖济水所经水经谓南济东过冤句县南又东过定陶县南又东北菏水东出焉是也被及也孟猪尔雅作孟诸地志在梁国睢阳县 东北今南京虞城县西北孟诸泽是也曽氏曰被覆也菏水衍溢导其馀波入于孟猪不常入也故曰被纂注广韵句其俱切厥土惟壤下土坟垆土不言色者其色杂也垆䟽也颜氏曰玄而䟽者谓之垆其土有高下之不同故别言之纂注王氏炎曰下土下等之土也壤则为沃坟垆则为瘠 顾氏临曰高地则壤下地则垆如青厥土白坟海滨广斥是也厥田惟中上厥赋错上中田第四等赋第二等杂出第一等也厥贡漆枲𫄨纻厥篚纎纩锡贡磬错林氏曰周官载师漆林之征二十有五周以为征而此乃贡者盖豫州在周为畿内故载师掌其征而不制贡禹时豫在畿外故有贡也推此义则冀不言贡者可知颜师古曰织纻以为布及练然经但言贡枲与纻成布与未成布不可详也纩细绵也磬错治磬之错也非所常用之物故非常贡必待锡命而后纳也与扬州橘柚同然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先言橘柚而此先言锡贡者橘柚言包则于厥篚之文无嫌故言锡贡在后磬错则与厥篚之文嫌于相属故言锡贡在先盖立言之法也纂注孔氏曰纎纩细绵 林氏曰纎自为一物 新安陈氏曰徐之玄纎缟则纎为缯此之纎纩则当为细孔说是浮于洛逹于河豫州去帝都最近豫之东境径自入河豫之西境则浮于洛而后至河也华阳黒水惟梁州梁州之境东距华山之南西据黒水华山即太华见导山黒水见导水纂注曽氏曰华山即西岳在梁雍之东其阳为梁州其阴为雍州 武夷熊氏曰梁州即今全蜀之地成都潼川兴元利州夔州等路五十四州之地是也或言秦以前未尝通至秦凿山开道关塞始通恐止言金牛一道耳下言岷嶓沱濳蔡蒙和夷禹之故迹皆可见何尝不通中国也大抵蜀地北与秦陇接境实为天下要脊世治则顺比后从世乱则阻险割据任择牧守最难其人不可不重慎也岷嶓既艺岷嶓二山名岷山地志在蜀郡湔氐道西徼外在今茂州汶山县江水所出也晁氏曰蜀以山近江源者通为岷山连峯接岫重叠险阻不详远近青城天彭诸山之所环绕皆古之岷山青城乃其第一峯也嶓冡山地志云在陇西郡氐道县𣻌水所出又云在西县今兴元府西县三泉县也盖嶓冡一山跨于两县云川原既涤水去不滞而无泛溢之患其山已可种艺也纂注王氏炎曰江汉发源此州方江汉之源未涤水或汎溢二山下其地有荒而不治者今既可种艺知二水之顺流也沱潜既道此江汉别流之在梁州者沱水地志蜀郡郫县江沱在东西入大江郫县今成都府郫县也又地志云蜀郡汶江县江沱在西南东入江汶江县今永康军导江县也濳水地志云巴郡宕渠县濳水西南入江宕渠今渠州流江县也郦道元谓宕渠县有大穴濳水入焉通罡山下西南濳出南入于江又地志汉中郡妄阳县灊谷水出西南入汉灊音濳安阳县今洋州真符县也又案梁州乃江汉之源此不志者岷之艺导江也嶓之艺导𣻌也道沱则江悉矣道潜则汉悉矣上志岷嶓下志
  沱濳江汉源流于是而见纂注陈氏曰沱濳发源此州而入荆州故荆梁二州皆言沱潜既道蔡蒙旅平蔡蒙二山名蔡山舆地记在今雅州严道县蒙山地志蜀郡青衣县今雅州名山县也郦道元谓山上合下开沬水迳其间溷崖水脉漂疾历代为患蜀郡太守李冰发卒凿平溷崖则此二山在禹为用功多也祭山曰旅旅平者治功毕而旅祭也纂注陈氏大猷曰古人举事必祭况治水土大事必不敢忽然旅独于梁雍言之者盖九州终于梁雍以见前诸州名山皆有祭也旅独于蔡蒙荆岐言之者盖纪梁之山终于蔡蒙纪雍之山始于荆岐以见州内诸名山皆有祭也故下文复以九山刊旅緫结之然特言于诸州之后其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之意欤和夷厎绩和夷地名严道以西有和川有夷道或其地也又案晁氏曰和夷二水名和水今雅州荥经县北和川水自蛮界罗嵒州东西来迳蒙山所谓青衣水而入岷江者也夷水出巴郡鱼复县东南过佷山县南又东过夷道县东北入于江今详二说皆未可必但经言厎绩者三覃怀原隰既皆地名则此恐为地名或地名因水亦不可知也纂注郑氏曰和夷和上之夷人也 曽氏曰严道有和川夷人居之厥土青黎黎黒也纂注孔氏曰沃壤也厥田惟下上厥赋下中三错田第七等赋第八等杂出第七第九等也案赋杂出他等者或以为岁有丰凶或以为户有増减皆非也意者地力有上下年分不同如周官田一易再易之类故赋之等第亦有上下年分冀之正赋第一等而间岁第二等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正赋第七等而闲岁第六等也豫之正赋第二等而闲岁第一等也梁之正赋第八等而闲岁出第七第九等也当时必有条目详具今不存矣书之所载特凡例也若谓岁之丰凶户之増减则九州皆然何独于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豫梁四州言哉纂注新安胡氏曰或曰闲出第六第七第九厥贡璆铁银镂砮磬熊罴狐狸织皮璆玉磬铁柔铁也镂刚铁可以刻镂者也磬石磬也言铁而先于银者铁之利多于银也后世蜀之卓氏程氏以铁冶富拟封君则梁之利尤在于铁也织皮者梁州之地山林为多兽之所走熊罴狐狸四兽之皮制之可以为裘其毳毛织之可以为罽也林氏曰徐州贡浮磬此州既贡玉磬又贡石磬豫州又贡磬错以此观之则知当时乐噐磬最为重岂非以其声角而在清浊小大之间最难得其和者哉纂注归轩邹氏曰汉志犍为郡朱提县有朱提山出银毎银八两为一流直一千五百八十他银一流但直一千犍为郡正梁州之境是梁州之银独美于他州故以为贡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金三品郑氏以为铜三色也 玉篇罽居例反字正作𦇧西倾因桓是来浮于濳逾于沔入于渭乱于河西倾山名地志在陇西郡临洮县西今洮州临潭县西南桓水名水经曰西倾之南桓水出焉苏氏曰汉始出为𣻌东南流为沔至汉中东行为汉沔郦道元曰自西倾而至葭萌浮于西汉西汉即濳水也自西汉溯流而届于晋夀界阻𣻌枝津南历冈北迤逦接汉沔历汉川至于褒水逾褒而暨于衙岭之南溪灌于斜川届于武功而北以入于渭汉武帝时人有上书欲通褒斜道及漕事下张汤问之云褒水通沔斜水通渭皆可以漕从南阳上沔入褒褒绝水至斜间百馀里以车转从斜下渭如此则汉中谷可致经言沔渭而不言褒斜者因大以见小也褒斜之间绝水百馀里故曰逾然于经文则当曰逾于渭今曰逾于沔此又未可晓也绝河而渡曰乱辑录西倾虽在雍州其人有事于京师者必道取梁州因桓水而来故梁贡道及之复斋集义纂注叶氏曰雍言织皮崐崘析支渠搜非中国之贡明矣疑西倾即西戎之境熊罴狐狸织皮文与西倾因桓是来相属谓四兽织皮西倾之戎因桓水而以此来贡也 孔氏曰汉上曰沔黒水西河惟雍州雍州之域西据黒水东距西河谓之西河者主冀都而言也纂注林氏曰雍梁皆以黒水为境不当言据 武夷熊氏曰雍州秦地周之岐丰镐京汉之三辅皆此焉娄敬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合天下形势言之所谓秦得百二者实以据地势之上㳺当天下之要脊四塞以为固全一面之险以东制诸侯故言定都者必先焉书以黒水西河为界而又西接弱水流沙之地则其土地之广漠可知大抵关中之地固是形势可以为都但其地迫近西戎周秦汉唐世有羌胡之患必尽阴山与唐三受降城及灵夏河西五郡为塞地乃可尔又尝考之古今地志雍州之地却无黒水所谓导黒水至于三危者三危山或云在炖煌郡则今瓜州也曷尝有此水逾跨诸山以至于南海哉若以河源崐崘推之崐崘山脊以西人迹所未到其东中一支则重冈积岭直至终南太华皆是雍之南山而瓜州乃在河西五郡实当西北界上汉人所谓断匈奴右臂者以其不与西戎相接也史 当有错蔡氏亦以雍之西有黒水未见其可信也弱水既西柳宗元曰西海之山有水焉散涣无力不能负芥投之则委靡垫没及底而后止故名曰弱既西者导之西流也地志云在张掖郡删丹县薛氏曰弱水出吐谷浑界穷石山自删丹西至合黎山与张掖县河合又案通鉴魏太武击柔然至栗水西行至菟园水分军搜讨又循弱水西行至涿邪山则弱水在菟园水之西涿邪山之东矣北史载太武至菟园水分军搜讨东至瀚海西接张掖水北度燕然山与通鉴小异岂瀚海张掖水于弱水为近乎程氏据西域传以弱水为在条支援引甚悉然长安西行一万二千二百里又百馀日方至条支其去雍州如此之远禹岂应穷荒而导其流也哉其说非是纂注程氏曰弱水初必壅遏而东既导之西则逆者顺矣 林氏曰众水皆东而弱水独西黒水独南因其性与势之自然也必欲东之则逆其自然非行所无事矣泾属渭汭泾渭汭三水名泾水地志出安定郡泾阳县西今原州百泉县岍头山也东南至冯翊阳陵县入渭今永兴军高陵县也渭水地志出陇西郡首阳县西南今渭州渭源县鸟鼠山西北南谷山也东至京兆船司空县入河今华州华阴县也汭水地志作芮扶风汧县弦蒲薮芮水出其西北东入泾今陇州汧源县弦蒲薮有汭水焉周职方雍州其川泾汭诗曰汭鞠之即皆谓是也属连属也泾水连属渭汭二水也纂注陈氏大猷曰渭汭蔡分作二水固有诗礼可证然下文会于渭汭不过如言洛汭妫汭耳又诗泾以渭浊未闻及汭水也漆沮之从沣之同皆从同于渭耳未闻与汭通也作二水可疑 新安陈氏曰孔云水北曰汭一云水曲曰汭又水口曰汭夏书以洛表对洛汭则汭水北之曲也又如东过洛汭漆沮既从漆沮二水名漆水寰宇记自耀州同官县东北界来经华原县合沮水沮水地志出北地郡直路县东今坊州宜君县西北境也寰宇记沮水自坊州升平县北子午岭出俗号子午水下合榆谷慈马等川遂为沮水至耀州华原县合漆水至同州朝邑县东南入渭二水相敌故并言之既从者从于渭也又案地志谓漆水出扶风县晁氏曰此豳之漆也水经漆水出扶风杜阳县程氏曰杜阳今岐山普润县之地亦汉漆县之境其水入渭在沣水之上与经序渭水节次不合非禹贡之漆水也纂注苏氏曰从如少之从长渭大而漆沮小故言从沣水攸同沣水地志作酆出扶风鄠县终南山今永兴军鄠县山也东至咸阳县入渭同者同于渭也渭水自鸟鼠而东沣水东注之泾水北注之漆沮东北注之曰属曰从曰同皆主渭而言也纂注苏氏曰沣渭相若故言同 玉篇鄠胡古反荆岐既旅终南惇物至于鸟鼠荆岐二山名荆山即北条之荆地志在冯翊怀德县南今耀州富平县掘陵原也岐山地志在扶风美阳县西北今鳯翔府岐山县东北十里也终南惇物鸟鼠亦皆山名终南地志古文以太一山为终南山在扶风武功县今永与军万年县南五十里也惇物地志古文以垂山为惇物在扶风武功县今永兴军武功县也鸟鼠地志在陇西郡首阳县西南今渭州渭源县西也俗呼为青雀山举三山而不言所治者蒙上既旅之文也原隰厎绩至于猪野广平曰原下湿曰隰诗曰度其隰原即指此也郑氏曰其地在豳今邠州也猪野地志云武威县东北有休屠泽古今以为猪野今凉州姑臧县也治水成功自高而下故先言山次原隰次陂泽也三危既宅三苖丕叙三危即舜窜三苖之地或以为炖煌未详其地三苖之窜在洪水未平之前及是三危已既可居三苖于是大有功叙今案舜窜三苖以其恶之尤甚者迁之而立其次者于旧都今既窜者己丕叙而居于旧都者尚桀𪉑不服盖三苖旧都山川险阻气习使然今湖南猺洞时犹窃发俘而询之多为苖姓岂其遗种欤纂注归轩邹氏曰案后汉西羌传注三危山在今沙州炖煌县东南山有三峯故曰三危 武夷熊氏曰首言弱水终言三危极其远而言之也 吕氏曰三苖有罪自当窜逐发政施仁自当及之故治水至三危亦既使安居大得其叙后世以为投之四裔若弃之者非圣人之心也厥土惟黄壤黄者土之正色林氏曰物得其常性者最贵雍州之土黄壤故其田非他州所及厥田惟上上厥赋中下田第一等而赋第六等者地狭而人功少也纂注王氏炎曰东方朔云关中之地号为亩直一金田上上可知 唐孔氏曰此州与荆州赋田升降皆较六等荆州升之极故云人功修此州降之极故云人功少厥贡惟球琳琅玕球琳美玉也琅玕石之似珠者尔雅曰西北之美者有昆仑虚之球琳琅玕今南海有青琅玕珊瑚属也纂注孙氏曰贡非一类物者不言惟一类物皆言惟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会于渭汭积石地志在金城郡河关县西南羌中今鄯州龙支县界也龙门山地志在冯翊夏阳县今河中府龙门县也西河冀之西河也雍之贡道有二其东北境则自积石至于西河其西南境则会于渭汭言渭汭不言河者蒙梁州之文也他州贡赋亦当不止一道发此例以互见耳 案邢恕奏乞下熙河路打造船五百只于黄河顺流放下至会州西小河内藏放熙河路漕使李复奏窃知邢恕欲用此船载兵顺流而下去取兴州契勘会州之西小河咸水其阔不及一丈深止于一二尺岂能蔵船黄河过会州入韦精山石峡险窄自上垂流直下高数十丈船岂可过至西安州之东大河分为六七道散流渭之南山逆流数十里方再合逆溜水浅滩碛不胜舟载此声若出必为夏国侮笑事遂寝邢恕之䇿如李复之言可谓谬矣然此言贡赋之路亦曰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则古来此处河道固通舟楫矣而复之言乃如此何也姑录之以备参考云纂注武夷熊氏曰正道皆从渭逹河惟山脊以西北之地谓道不可通处必自积石之河经渉龙门然后逹于西河以至帝都也织皮崐崘析支渠搜西戎即叙崐崘即河源所出在临羌析支在河关西千馀里渠搜水经曰河自朔方东转经渠搜县故城北盖近朔方之地也三国皆贡皮衣故以织皮冠之皆西方戎落故以西戎总之即就也雍州水土既平而馀功及于西戎故附于末 苏氏曰青徐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三州皆莱夷淮夷岛夷所篚此三国亦篚织皮但古语有颠倒详略尔其文当在厥贡惟球琳琅玕之下浮于积石之上简编脱误不可不正愚谓梁州亦篚织皮恐苏氏之说为然纂注武夷熊氏曰崐崘唐书以为吐蕃界析支即今阴山河南等处 归轩邹氏曰案西羌传羌地在金城郡河关县之西南滨于赐支至乎河首赐支者禹贡所谓析支也导岍及岐至于荆山逾于河壶口雷首至于太岳底柱析城至于王屋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此下随山也岍岐荆三山皆雍州山岍山地志扶风岍县西吴山古文以为岍山今陇州吴山县吴岳山也周礼雍州山镇曰岳山又案寰宇记陇州汧源有岍山汧水所出禹贡所谓岍山也晁氏以为今之陇山天井金门秦岭山者皆古之岍也岐荆见雍州壶口雷首太岳底柱析城王屋太行恒山皆冀州山壶口太岳碣石见冀州雷首地志在河东郡蒲坂县南今河中府河东县也底柱石在大河中流其形如柱今陜州陜县三门山是也析城地志在河东郡濩泽县西今泽州阳城县也晁氏曰山峯四面如城王屋地志在河东郡垣县东北今绛州垣曲县也晁氏曰山状如屋太行山地志在河内郡山阳县西北今怀州河内也恒山地志在常山郡上曲阳县西北今定州曲阳也逾者禹自荆山而过于河也孔氏以为荆山之脉逾河而为壶口雷首者非是盖禹之治水随山刊木其所耒识诸山之名必其高大可以辨疆域广博可以奠民居故谨而书之以见其施功之次第初非有意推其脉络之所自来若今之葬法所言也若必实以山脉言之则尤见其说之谬妄盖河北诸山根本脊脉皆自代北寰武岚宪诸州乘高而来其脊以西之水则西流以入龙门西河之上流其脊以东之水则东流而为桑干幽冀以入于海其西一支为壶口太岳次一支包汾晋之源而南出以为析城王屋而又西折以为雷首又次一支乃为太行又次一支乃为恒山其间各隔沁潞诸川不相连属岂自岍岐跨河而为是诸山哉山之经理者已附于逐州之下于此又条列而详记之而山之经纬皆可见矣王郑有三条四列之名皆为未当今据导字分之以为南北二条而江河以为之记于二之中又分为二焉此北条大河北境之山也辑录每州各言境内山川首尾不相聨贯且自东而西非自然之形势故于此通说九州山川聨贯首尾更从西而东以著自然之形势云云见𫝊东齐集传问味别地脉之说如何先生曰不知是要水有所归不为民害还是只要辨味点茶如陆羽之流寻脉踏地如后世风水之流邪且太行自西北发脉来为天下之脊此是中国大形势其底柱王屋等山皆是太行山脚今说者分阴阳列言导岍及岐至于荆山荆山山脉逾河而过为壶口雷首底柱析城王屋碣石则是荆山地脉却来做太行山脚其所谓地脉尚说不通况禹贡本非理会地脉邪铢纂注吕氏曰山川之分见于九州者其经也山川之聚见于后者其纬也无经则不知其定所无纬则不知其脉络此作书之妙也导山有二说或以为随山通道以相视其源委脉络或以为治山旁小水二说当兼用禹随山以治水故以导言如止于相其山势 何导之有山之有脉络条例固不可诬而水之源未有不出于山水之势未有不因于山既随山通道相其脉络源委又因以导山旁涧谷之水而纳之川二说盖并行而不相悖也 林氏曰禹本导川归海今乃先以导山盖方洪水怀襄故川旧渎皆浸没不可见欲施功无所措手故先以九州高山巨镇为表识自西决之使东以杀其滔天之势水既顺下渐入于海则川流故迹稍稍可求于是濬川之功可施始决九川而距四海盖先随山而后濬川其序不得不然也 新安陈氏曰三条之说出于马融王肃以岍岐至碣石为北条西倾至陪尾为中条嶓冡至敷浅原为南条然内方大别在荆州岷在梁州相去数千里岂可合为一条四列之说出于郑玄谓岍岐为正阴列西倾为次阴列嶓冢为次阳列岷山为正阳列四列虽是而阴阳正次名称未当冝蔡氏以二条四列订之云 玉篇濩胡郭反西倾朱圉鸟鼠至于太华熊耳外方桐柏至于陪尾西倾朱圉鸟鼠太华雍州山也熊耳外方桐柏陪尾豫州山也西倾见梁州朱圉地志在天水郡冀县南今秦州大潭县也俗呼为白岩山鸟鼠见雍州太华地志在京兆华阴县南今华州华阴县二十里也熊耳在商州上洛县详见豫州外方地志颕川郡崈高县有崈高山古文以为外方在今西京登封县也桐柏地志在南阳郡平氏县东南今唐州桐柏县也陪尾地志江夏郡安陆县东北有横尾山古文以为陪尾今安州安陆也西倾不言导者蒙导岍之文也此北条大河南境之山也纂注孔氏曰西倾朱圉在积石以东鸟鼠渭水所出在陇西之西三者雍州之南山至于太华相首尾而东太华熊耳外方桐柏四山相连东南在豫州界洛经熊耳伊经外方淮出桐柏经陪尾凡此皆先举所施功之山于上而后条例所治水于下互相备导嶓冢至于荆山内方至于大别冢即梁州之嶓也山形如冢故谓之嶓冢详见梁州荆山南条荆山地志在南郡临沮县北今襄阳府南章县也内方大别亦山名内方地志章山古文以为内方山在江夏郡竟陵县东北今荆门军长林县也左传吴与楚战楚济汉而陈自小别至于大别盖近汉之山今汉阳军汉阳县北大别山是也地志水经云在安丰者非是此南条江汉北境之山也纂注孔氏曰𣻌水出嶓冢在梁州经荆山荆山在荆州内方大别皆荆州山汉水所经岷山之阳至于衡山过九江至于敷浅原岷山见梁州衡山南岳也地志在长沙国湘南县今潭州衡山县也九江见荆州敷浅原地志云豫章郡历陵县南有博易山古文以为敷浅原今江州徳安县博阳山也晁氏以为在鄱阳者非是今案晁氏以鄱阳有博阳山又有历陵山为应地志历陵县之名然鄱阳汉旧县地不应又为历陵县山名偶同不足据也江州德安虽为近之然所谓敷浅原者其山甚小而庳亦未见其为在所表见者惟庐阜在大江彭蠡之交最高且大冝所当纪志者而皆无考据恐山川之名古今或异而传者未必得其真也姑俟知者过经过也与导岍逾于河之义同孔氏以为衡山之脉连延而为敷浅原者亦非是盖岷山之脉其北一支为衡山而尽于洞庭之西其南一支度桂岭北经袁筠之地至德安所谓敷浅原者二支之间湘水间断衡山在湘水西南敷浅原在湘水东北其非衡山之脉连延过九江而为  敷浅原者明甚且其山川冈脊源流具在眼前而古今异说如此况残山断港历数千百年者尚何自取信哉岷山不言导者蒙导嶓冢之文也此南条江汉南境之山也辑录淳问岷山之分何以见先生曰只是以水验之大凡两山夹行中间必有水两水夹行中间必有山江出于岷山岷山夹江两岸而行那边一支去为江北许多去处一云去为陇这边一支为湖南又一支为建康又一支为两浙而馀气为福建二广 禹贡西方南方殊不见禹施功处縁是山高少水患当时只分遣官属而不了事底记述得文字不整齐耳某作九江彭蠡辨禹贡大槩可见于此禹贡只载九江无洞庭今以其地验之有洞庭无九江则洞庭之为九江无疑矣洞庭彭蠡冬月亦涸只有数条江水在其中义䟽或问禹贡地理曰禹贡过字有三义有山过水过人过如过九江至敷浅原只是禹过此处去也若曰山过水过更不通书说馀见后九江彭蠡说纂注孔氏曰岷山江所岀在梁州衡山江所经在荆州 林氏曰岍岐所导之水乃合河济之流最为奔悍当其随山之初自西而决之东自东逹之东北则已逹于海矣故言入于海西倾嶓岷所导之水则未能逹海且注于下流之地及濬川之功既施乃得入海故下文所载方是众水入海之道故此止言至于陪尾大别敷浅原而止而下流之山皆所不及也陈氏曰禹之导山虽曰因而治众水大槩岍岐之列河济所经西倾之列伊洛淮渭所经嶓冢之列汉水所经岷山之列江水所经也 新安陈氏曰导山之役分为四路乃怀襄方殷未可下濬川之功先随山相视可䟽导者䟽导之两条四列实人功经历之次第为濬川之经始下文导水详言濬川之源委乃収上文随山之成功林陈说是独岍岐入海一节辞犹未备岍岐一列河济所经既入海矣何为下文导河积石导流水二条又各言入于海欤意者当时水患河济尤甚比江汉淮用工尤难故自发源以至入海先之相视䟽导后之开凿濬导必极于归宿之地若江汉淮之属则初一畨相视䟽导且可止陪尾大别敷浅原而下文方自源徂流言之欤导弱水至于合黎馀波入于流沙此下濬川也弱水见雍州合黎山名隋地志在张掖县西北亦名羌谷流沙杜佑云在沙州西八十里其沙随风流行故曰流沙水之䟽导者已附于逐州之下于此又𣲖别而详记之而水之经纬皆可见矣濬川之功自随山始故导水次于导山也又案山水皆原于西北故禹叙山叙水皆自西北而东南导山则先岍岐导水则先弱水也辑录流沙在合黎之西 自导弱水至导洛凡九条皆导水之事大槩自北而南先言山以为水之经故此言水以为山之纪弱水最在西北水又西流不经中国故首言之复齐集义纂注孔氏曰合黎水名 马氏曰地名 颜师古曰流沙在炖煌西 陈氏曰弱水之正者入合黎其馀则入于流沙 程氏曰禹导弱水至合黎则其逆行者已顺其远而无所事治者固不必极之于西海近而无能为害者亦任其波委之入流沙则已矣故于雍止曰既西而于导水不必曰入于西海皆纪实也合黎流沙不可意度 林氏曰禹惟先决山陵之积水使有所归然后可施濬川之功如上文既导岍岐至碣石然后导河济之功可施导西倾至陪尾然后导淮渭洛之功可施导嶓至大别导岷至敷浅原然后导汉与江之功可施所以先言导山而后及导水也导黒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黒水地志出犍为郡南广县汾关山水经出张掖鸡山南至炖煌过三危山南流入于南海唐樊绰云西夷之水南流入于南海者凡四曰区江曰西珥河曰丽水曰弥渃江皆入于南海其曰丽水者即古之黒水也三危山临峙其上案梁雍二州西边皆以黒水为界是黒水自雍之西北直出梁之西南也中国山势冈脊大抵皆自西北而来积石西倾岷山冈脊以东之水既入于河汉岷江其冈脊以西之水即为黒水而入于南海地志水经樊氏之说虽未详的实要是其地也程氏曰樊绰以丽水为黑水者恐其狭小不足为界其所称西珥河者却与汉志叶榆泽相贯广处可二十里既足以界别二州其流又正趋南海又汉滇池即叶榆之地武帝初开滇嶲时其地古有黒水旧祠夷人不知载籍必不能附会而绰及道元皆谓此泽以榆叶所积得名则其水之黒似榆叶积渍所成且其地乃在蜀之正西又东北距宕昌不远宕昌即三苖种裔与三苖之叙于三危者又为相应其证验莫此之明也辑录黒水从雍梁西界入南海亦不经中国故次之弱水黒水沇水言导而不著其地未详东斋集义纂注陈氏大猷曰万水能载而弱水独弱且西流万水皆清而黒水独黒且南流天地之间有常有变不可一律齐圣人顺其性而已广韵滇𢓺年都年二反嶲息委反越嶲也导河积石至于龙门南至于华阴东至于底柱又东至于孟津东过洛汭至于大伾北过洚水至于大陆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积石龙门见雍州华阴华山之北也底柱见导山孟地名津渡处也杜预云在河内郡河阳县南今孟州河阳县也武王师渡孟津者即此今亦名冨平津洛汭洛水交流之内在今河南府巩县之东洛之入河实在东南河则自西而东过之故曰东过洛汭大伾孔氏曰山再成曰伾张揖以为在成皋郑玄以为在修武武德臣瓉以为修武武德无此山成皋山又不再成今通利军黎阳县临河有山盖大伾也案黎阳山在大河垂欲趋北之地故禹记之若成皋之山既非从东折北之地又无险碍如龙门底柱之须䟽凿西去洛汭既已大近东距洚水大陆又为绝远当以黎阳者为是洚水地志在信都县今冀州信都县枯洚渠也程氏曰周时河徙砱砾至汉又改向蝢邱东南流与禹河迹大相背戾地志魏郡邺县有故大河在东北直逹于海疑即禹之故河孟康以为王莽河非也古洚渎自唐贝州经城北入南宫贯穿信都大抵北向而入故河于信都之北为合北过洚水之文当以信都者为是大陆见冀州九河见兖州逆河意以海水逆潮而得名九河既沦于海则逆河在其下流固不复有矣河尚播而为九下同而为一其分播合同皆水势之自然禹特顺而导之耳今案汉西域传张骞所穷河源云有两源一出葱岭一出于阗于阗在南山下其河北流与葱岭河合东注蒲昌海蒲昌海一名盐泽去玉门阳关三百馀里其水停居冬夏不増减潜行地中南出积石又唐长庆中薛元鼎使吐蕃自陇西成纪县西南出塞二千馀里得河源于莫贺延碛尾曰□磨黎山其山中高四下所谓崐崘也东北流与积石河相连河源澄莹冬春可渉下稍合流色赤益远他水并注遂浊吐蕃亦自言崐崘在其国西南二说恐薛氏为是河自积石三千里而后至于龙门经但一书积石不言方向荒远在所略也龙门而下因其所经记其自北而南则曰南至华阴记其自南而东则曰东至㡳柱又详记其东向所经之地则曰孟津曰洛汭曰大伾又记其自东而北则曰北过洚水又详记其北向所经之地则曰大陆曰九河又记其入海之处则曰逆河自洛汭而上河行于山其地皆可考自大伾而下垠岸高于平地故决啮流移水陆变迁而洚水大陆九河逆河皆难指实然上求大伾下得碣石因其方向辨其故迹则犹可考也其详悉见上文 又案李复云同州韩城北有安国岭东西四十馀里东临大河濒河有禹庙在山断河出处禹凿龙门起于唐张仁愿所筑东受降城之东自北而南至此山尽两岸石壁峭立大河盘束于山峡间千数百里至此山开岸阔豁然奔放怒气喷风声如万雷今案旧说禹凿龙门不详其所以凿诵说相传但谓因旧修辟去其龃龉以决水势而已今详此说则谓受降以东至于龙门皆是禹新开凿若果如此则禹未凿时河之故道不知却在何处而李氏之学极博不知此说又何所考也辑录释水云河千里一曲一直河从积石北行又东乃折而南计应三千里然后至龙门而为西河龙门地势险河率破山以行禹功于此最难自龙门南流至华阴而极始折而东至于㡳柱又东至孟津东过洛汭而为南河至大伾而极始折而北流为东河至兖州而分为九复合为一而入海河流于是终矣河为四渎宗且发源西北故叙中国之水以河为先东斋集传逆河是开渠通海以泄河之溢秋冬则涸春夏则泄格言纂注程氏曰洛水至洛州巩县东北入河其曰洛汭者洛既北入于河河之南洛之北其两间为汭汭之为言在洛水之内也渭水入河之间亦名渭汭正其义也自洛汭以上山水名称迹道古今如一自大伾以下不时水道难考虽名山旧尝凭河者亦复不可究辨非山有徙移也河既变迹年世又远人知新河之为河不知旧山之不附新河也辄并河求之安从而得旧山之真欤 唐孔氏曰河下尾合名为逆河言相向迎受 苏氏曰河既分为九又合为一以一迎八而后入海 王氏炎曰周定王五年河徙已非禹之故道汉元光三年河徙东都更注渤海继决于瓠子又决于魏之馆陶遂分为屯氏河大河在西屯河在东二河相并而行元帝永光中又决于清河灵鸣犊口则河水分流入于博州屯河始壅塞不通后二年又决于平原则东入齐入青以逹于海而下流与漯为一王莾时河遂行漯川大河不行于大伾之北而遂行于相魏之南则山泽在河之濒者支川与河之相贯者悉皆易位而与禹贡不合矣 方氏曰建绍后黄河决入钜野溢于泗以入于淮者谓之南清河由汶合济至沧州以入海者谓之北清河是时淮仅受河之半金之亡也河自开封北卫州决而入涡河以入淮一淮水独受大黄河之全以输之海济水之绝于王莾时者今其源出河北温州犹径枯黄河中以入汶而后趋海清济贯浊河遂成虗论矣冢导漾东流为汉又东为沧浪之水过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东汇泽为彭蠡东为北江入于海𣻌水名水经曰𣻌水出陇西郡氐道县嶓冢山东至武都常璩曰汉水有两源此东源也即禹贡所谓嶓冡导𣻌者其西源出陇西嶓冢山会泉始源曰沔迳葭萌入汉东源在今西县之西西源在今三泉县之东也郦道元谓东西两川俱出嶓家而同为汉水者是也水源发于嶓冢为𣻌至武都为汉又东流为沧浪之水郦道元云武当县北四十里汉水中有洲曰沧浪洲水曰沧浪水是也盖水之经历随地得名谓之为者明非他水也三澨水名今郢州长寿县磨石山发源东南流者名澨水至复州景陵县界来又名汊水疑即三澨之一然据左传漳澨𮆡澨则为水际未可晓也大别见导山入江在今汉阳军汉阳县汇回也彭蠡见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北江未详入海在今通州静海县 今案彭蠡古今记载皆谓今之鄱阳然其泽在江之南去汉水入江之处已七百馀里所蓄之水则合饶信徽抚吉赣南安建昌临江袁筠隆兴南康数州之流非自汉入而为汇者又其入江之处西则庐阜东则湖口皆石山时立水道狭甚不应汉水入江之后七百馀里乃横截而南入于鄱阳又横截而北流为北江且鄱阳合数州之流猪而为泽泛溢壅遏初无仰于江汉之汇而后成也不惟无所仰于江汉而众流之积日遏月高势亦不复容江汉之来入矣今湖口横波之处其北则江汉之浊流其南则鄱阳之清涨不见所谓汉水汇泽而为彭蠡者鄱阳之水既出湖口则依南岸与大江相持以东又不见所谓横截而为北江者又以经文考之则今之彭蠡既在大江之南于经则宜曰南汇彭蠡不应曰东汇于导江则宜曰南会于汇不应曰北会于汇汇既在南于经则宜曰北为北江不应曰东为北江以今地望参校绝为反戾今庐江之北有所谓巢湖者湖大而源浅每岁四五月间蜀岭雪消大江泛溢之时水淤入湖至七八月大江水落湖水方泄随江以东为合东汇北汇之文然鄱阳之湖方五六百里不应舍此而录彼记其小而遗其大也盖尝以事理情势考之洪水之患惟河为甚意当时龙门九河等处事急民困势重役烦禹亲莅而身督之若江淮则地偏水急不待疏凿固已通行或分遣官属往视亦可况洞庭彭蠡之间乃三苗所居水泽山林深昧不测彼方负其险阻顽不即工则官属之往者亦未必遽敢深入是以但知彭蠡之为泽而不知其非汉水所汇但意如巢湖江水之淤而不知彭蠡之源为甚众也以此致误谓之为汇谓之北江无足怪者然则鄱阳之为彭蠡信矣辑录因说禹贡先生曰此最难说盖他本文自有缪处且如汉水自是从今汉阳军入江下至江州然后江西一带江水流出合为大江两江下水相淤故江西水出不得溢为彭蠡上取汉水入江处有多少路今言汉水过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东汇泽为彭蠡全然不合又如何去强解释得盖禹当时只治得雍冀数州为详南方诸水皆不亲见恐只得之传闻故多遗阙又差误如此今又不成说他圣人之经不是所以难说然自古解释者纷纷终是与他地上水不合雉东汇泽为彭蠡多此一句节馀见后九江彭蠡说岷山导江东别为沱又东至于澧过九江至于东陵东迆北会为汇东为中江入于海沱江之别流于梁者也澧水名水经出武陵充县西至长沙下隽县西北入江郑氏云经言道言会者水也言至者或山或泽也澧宜山泽之名案下文九江澧水既与其一则非水明矣九江见荆州东陵巴陵也今岳州巴陵县也地志在庐江西北者非是会汇中江见上章辑录禹治江不见甚用力书载岷山导江止东为中江入于海若中间更用工夫如何载得恁略贺孙嶓冢导𣻌止东为北江入于海又曰岷山导江止东为中江入于海又曰岷山之阳止至于敷浅原此皆禹贡之文也古今读者皆以为是既出于圣人之手则固不容复有讹谬万世之下但当尊信诵习传之无穷亦无以核其事实是否为也是以为之说者不过随文解义以就章句如说九江则曰江过寻阳𣲖别为九或以有小江九北来注之说彭蠡则曰汉水所汇而江水亦往会焉说北江中江则曰汉既汇而出为北江江既会而出为中江也说九江则但指今日江州治所以当之说敷浅原则但以为汉历陵县之传易山在今日为江州之徳安县而已如是而言姑为诵说则可矣若以山川形势之实考之吾恐其说有所不通而不能使人无所疑也若曰𣲖别为九则江流上下洲渚不一今所计以为九者若必首尾长短均布若一则横断一节纵别为九一水之间当有一一本作八洲九江之间一本无此四字沙水相间乃为十有七道一本无乃有二字于地将无所容若曰参差取之不必齐一则又不知断自何许而数其九也况沙渚出没其势不常江陵先有九十九洲后乃复生一洲是岂可以为地理之定名乎此不可通之妄说也若曰旁计横入小江之数则自岷山以东至入海处不知当为几千百里江矣此又不可通之妄说也且经又言九江孔殷则正以见其吐吞壮盛浩无津涯之势决非寻常分𣲖小江之所当又继此而后及夫沱潜云梦则又见其决非寻阳一本作今日江州以东甚远之下流此又可以证前二说者为不可通之妄说也若曰汉水汇为彭蠡而江水亦往会焉则彭蠡之为泽也实在大江之南自今江州湖口县南跨南康军饶州之境以接于隆兴府之北弥漫数十百里其源则东自饶徽信州建昌军南自赣州南安军西自袁筠以至隆兴府分宁武宁诸邑方数千里之水皆会而归焉北过南康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澜左里则两岸渐迫山麓而湖面稍狭遂东北流以趋湖口而入于江矣然以地势北高而南下故其入于江也及为江水所遏而不得遂因郤而自猪以为是弥漫数十百里之大泽是则彭蠡之所以为彭蠡者初非有所仰于江汉之汇而后成也不惟无所仰于江汉而众流之积日遏日高势亦不复容江汉之来入矣又况汉水自汉阳军大别山下南流入江则其水与江混而为一至此已七百馀里矣今谓其至此而后一先一后以入于彭蠡既汇之后又复循次而出以为二江则其入也何以识其为昔日之汉水而先行何以识其为昔日之江水而后会其出也何以识其为昔日之汉水而今分之以北何以识其为昔日之江水而今分以居中邪且以方言之则应曰南会而不应曰北会以实计之则湖口之东今但见其为一江而不见其分流然则所谓汉水汇为彭泽而江水亦往会焉者亦不可通之妄说也此数说者既无一之不穷于是味别洲别之论出焉而终亦不免于穷也盖曰味别则不知凡禹之所谓过门不入胼手胝足而不以为病者为欲大济天下昏垫之民使得平土而居以衣且食而遂其生邪抑如陆羽张又新辈但欲较计毫分于齿颊间以为茗饮一时之快也呜呼彼以是而为说者亦可谓童𫘤不思之甚矣且河之所会漆沮泾渭伊洛瀍涧支川尤多而初无味别之说济之所经或潜或见或止或流其变不一而亦无味别之说何独至此而辨之若是悉邪此又可见其为不通之妄说也若曰洲别则又九江之凿吾既辨于前矣若果如此则汉水入江之后便须当有一洲介于其间以为江汉之别而湖口入汇之处又当各分为二以为出入之辨而后可也今皆无之而湖口横渡之处予尝过之但见舟北为大江之浊流舟南为彭蠡之清涨而已盖彭蠡之水虽限于江而不得泄然及其既平则亦因其可行之隙而又未尝不相持以东也恶睹所谓中江北江之别乎此又可见其为不通之妄说也若曰古之九江即今之江州古之敷浅原即今之徳安县则汉九江郡本在江北而今所谓江州者实武昌郡之柴桑县后以江北之寻阳并柴桑而立郡又自江北徙治江南以故江南得有寻阳之名后又因寻阳而改为江州实非古九江地也又况经言过九江至于东陵而后会于彭蠡则自今江州城下至湖口县才四十里不知东陵的在何处何所表异而其志之繁密促数乃如此又曰过九江至于敷浅原则已自江州顺流东下湖口又复溯流南上彭蠡百有馀里而后至焉亦何说哉此又不可通之妄说也至于今之所谓敷浅原者则其为山也微而其全体正脉又特为庐阜以尽乎大江彭蠡之交矣不取于此以记衡山东道一支之所极者而独有取乎彼之区区焉者则吾恐其山川之名古今或异而传者未必得其真也凡此差舛其类不一读而不思思而不考者既昏愦卤莾而无足言矣其间亦有心知其误而口不敢言乃反为之迁就穿凿以盖之其巧愈甚其谬愈彰使有识之士读之愈疑而不敢信惟国初胡秘监旦近世晁詹事说之皆以九江为洞庭则其援证皆极精博而莆田郑樵渔仲独谓东汇泽为彭蠡东为北江入于海十三字为衍文亦为得之予既目睹彭蠡有原两江不分之实又参之以此三说者而深以事理情势求之然后果得其所以误也盖洪水之患惟河为甚而兖州乃其下流水曲而流缓地平而土疏故河之患于此为尤甚而作治之功十有三载然后同于诸州窃料当时惟此等处事急民困势重役烦禹乃亲莅而身督之不可一日而舍去若梁雍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地偏水急不待疏凿固已通行则分遣官属往而视之其亦可也况洞庭彭蠡之间乃三苗氏之所居当是之时水泽山林深昩不测彼方负其险阻顽不即工则官属之往者固未必遽敢深入其境是以但见彭蠡之为泽而不知其源之甚远而且多但见洞庭下流之己为江而不知其中流之尝为泽而甚广也以此致误□无足怪者若其用字之同异则经之凡例亦自可考顾读者未深思耳今但删去其东汇北江之衍字而正以洞庭为九江更以经之凡例通之则过九江至于东陵者言导岷山之水而是水之流横截乎洞庭之口以至东陵也是汉水过三澨之例也过九江至于敷浅原者言导岷阳之山而导山之人至于衡山之麓遂越洞庭之尾东取山路以至于敷浅原也是导岍岐荆山而逾于河以尽常碣之例也以是观之则经之文意不亦既明矣乎若更以他书考之则山海经云庐江出三天子都本注云一作鄣今案丹阳故为鄣郡其得名盖以此则作鄣为是入江彭泽西本注云彭泽今彭蠡也在鄱阳彭泽县汉志云庐江出陵阳东南北入江盖陵阳者丹阳之属县今宁国府旌德县有陵阳山而三天子都乃在徽饶之境疑与陵阳腹背相直故庐江者得出其东南而西流北折以为鄱馀二水遂以会于彭蠡而入于江也及其入江则庐山屹立乎其西南而江之北岸即为郡之南境疑江与山盖相因以得名而郡境虽在江北亦以南直此江此山而名之也然则彭蠡安得无源而必待汉汇江会而成哉汉志豫章为郡领县十八其彭泽县下注云禹贡彭蠡泽在其西其馀则言水入湖汉者八鄱阳鄱水馀汗馀水艾修水新淦淦水南城盱水建城蜀水宜春南水南壄彭水入大江者一赣豫章水而湖汉一水则又自雩都东至彭泽入江行千九百八十里也案今地势彭蠡既与江通而豫章诸水不由彭蠡别无入江之路则湖汉者即是彭蠡而其所受众水之源又不止于庐江而已也以此而观则山海经之言犹有未尽且其曰入江彭泽西者本谓经彭泽县之西而入江耳而语意不明遂若析江与泽各为一水而一东一西以入江者此亦其立言之疵也汉志又自不知湖汉之即为彭蠡而两言之又不知入大江者亦必猪于彭蠡而别为一例又不知湖汉之为湖正以其泽名之而复兼以汉称则又承禹贡之误而弗深考也至于雩都之水则但见其为一郡众流之最远而遂推为湖汉之源以主其名则又不知湖汉之名初非一水必自隆兴以北众水皆会猪为大泽然后可以名之非雩都一水所可得而专也至如郑渔仲汉水衍文之说固善矣而其下文江水东迤北会为汇东为中江入于海之数言恐亦不能使人无疑而彼固未能尽正也呜呼禹贡所载者九州之山川吾之足迹未能遍乎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而见其所可疑者已如此不知耳目见闲之所不及所可疑者又当几何是固不可得而知矣至于经之凡例本自明白而诸儒乃有过为新竒之说以乱之者若论导山而逾于河则亦不待闻见之及而知其缪矣夫禹之治水随山刊木止岂自岍岐跨河东度而反为是诸山哉见前导岍及岐传中若过九江至于敷浅原亦有袭其谬者以为衡山之脉东渡而来则以见闻所及而知其必不然也盖岷山之脉其一支为衡山者已尽于九江之西其一支又南而东度桂岭者则包湘源而北径潭袁之境以尽于庐阜其一支又南而东度大庾岭者则包彭蠡之源以北尽乎建康其一支则又东包浙江之源而北其首以尽会稽南其尾以尽乎闽粤也岂衡山之䏞能度九江而其度也又直为敷浅原而已哉又有谓扬州之三江即荆州之中江北江而又病其阙一乃顾彭蠡之馀波适未有号则姑使之僣冒南江之名以足之且又自谓独能窥见圣经书法之妙非他人之所及是以极巧而且新矣然自湖口而下江本无二安得有三且于下文之震泽又悬隔辽敻而不相属也则又安能曲说而彊附之哉问诸吴人则曰震泽下流实有三江以入于海彼既以自验之恐其说之必可信而于今尚可考也因并论之以俟来者有所质焉九江彭蠡说始余读禹贡即有所疑于此数条复见郑鱼仲所论以东为北江入于海者为衍文初亦意其有理既而思之去其所谓北江者则下文之中江者无所措矣晚以蒙恩假守二年于彭蠡之上乃得究观其山川地理之实而知经文之不能无误也至于以九江为洞庭则惟近世晁以道之说为然晁氏则本于胡秘监之说也细以地理远近之势度之宜从二公为是久欲略䟽其语以破古今之曲说而因循不暇庆元丙辰阙月既望诸生偶有问者始得为之时方卧病神思昏塞甚恨文之不逹吾意经说书说中又有与程秦之书与九江彭蠡说异想非定说故不赘辑导沇水东流为济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丘北又东至于菏又东北会于汶又北东入于海沇水济水也发源为沇既东为济地志云济水出河东郡垣曲县王屋山东南今绛州垣曲县山也始发源王屋山顶崖下曰沇水既见而伏东出于今孟州济源县二源东源周廽七百步其深不测西源周廽六百八十五步其深一丈合流至温县是为济水历虢公䑓西南入于河溢满也复出河之南溢而为荥荥即荥波之荥见豫州又东出于陶丘北陶丘地名再成曰陶在今广济军西又东至于菏菏即菏泽亦见豫州谓之至者济阴县自有菏𣲖济流至其地尔汶北汶也见青州又东北至于东平府夀张县安民亭合汶水至今青州博兴县入海唐李贤谓济自郑以东贯滑曹郓济齐青以入于海本朝乐史谓今东平济南淄川北海界中有水流入海谓之清河郦道元谓济水当王莾之世川渎枯竭其后水流迳通津渠势改寻梁脉水不与昔同然则荥泽济河虽枯而济水未尝绝流也程氏曰荥水之为济本无他义济之入河适会河满溢出南岸溢出者非济水因济而溢故禹还以元名命之案程氏言溢之一字固为有理然出于河南者既非济水则禹不应以河枝流而冒称为济盖溢者指荥而言非指河也且河浊而荣清则荥之水非河之溢明矣况经所书单立导沇条例若断若续而实有源流或见或伏而脉络可考先儒皆以济水性下劲疾故能入河穴地流注显伏南丰曽氏齐州二堂记云泰山之北与齐之东南诸谷之水西北汇于黒水之湾又西北汇于柏崖之湾而至于渴马之崖盖水之来也众其北折而西也悍疾尤甚及至于崖下则泊然而止而自崖以北至于历城之西盖五十里而有泉涌出高或至数尺其旁之人名之曰趵突之泉齐人皆谓尝有弃糠于黒水之湾者而见之于此盖泉自渴马之崖潜流地中而至此复出也其注而北则谓之泺水逹于清河以入于海舟之通于济者皆于是乎逹也齐多甘泉其显名者十数而色味皆同以余验之盖皆泺水之旁出者也然则水之伏流地中固多有之奚独于荥泽疑哉吴兴沈氏亦言古说济水伏流地中今历下凡发地皆是流水世谓济水经过其下东阿亦济所经取其井水煮胶谓之阿胶用搅浊水则清人服之下膈䟽痰盖其水性趋下清而重故也济水伏流绝河乃其物性之常事理之著者程氏非之顾弗深考耳纂注新安陈氏曰方氏囬尝亲过枯黄河见济水出河北温县者今径枯黄河以入汶而后趋海而谓清济贯浊河遂成虗论以此观之则济水性下固能伏流而出为荥然其性劲实能劲绝大河中而出为荥也程泰之谓溢为荥非济溢辨之者以河浊荥清证其非当矣今大河改而南流而古大河遂为枯砾济之贯河其迹显然泰之之非不辨而明矣 玉篇趵方卓反足击声泺力谷力各二反水在济南又音粕波泺也导淮自桐柏东会于泗沂东入于海水经云淮水出南阳平氏县胎簪山禹只自桐柏导之耳桐柏见导山泗沂见馀州沂入于泗泗入于淮此言会者以二水相敌故也入海在今淮浦导渭自鸟鼠同穴东会于沣又东会于泾又东过漆沮入于河同穴山名地志云鸟鼠山者同穴之枝山也馀并见雍州孔氏曰鸟鼠共为雌雄同穴而处其说怪诞不经不足信也郦道元云渭水出南谷山在鸟鼠山西北禹只自鸟鼠同穴导之耳导洛自熊耳东北会于涧瀍又东会于伊又东北入于河熊耳卢氏之熊耳也馀并见豫州洛水出冢岭山禹只自熊耳导之耳案经言嶓冢导漾岷山导江者漾之源出于嶓江之源出于岷故先言山而后言水也言导河积石导淮自
  桐柏导渭自鸟鼠同穴导洛自熊耳皆非出于其山特自其山以导之耳故先言水而后言山也河不言自者河源多伏流积石其见处故言积石而不言自也沇水不言山者沇水伏流其出非一故不志其源也弱水黒水不言山者九州之外盖略之也小水合大水谓之入大水合小水谓之过二水势均相入谓之会天下之水莫大于河故于河不言会此禹贡立言之法也纂注王氏炎曰凡导川皆决而委之于海然百川东注而弱水独西黒水独南其入于东海则天下之水在北莫大于河在南莫大于江汉故先言导河而汉次之江又次之淮济亦四渎也故先言济而淮次之皆自北而南也四渎之外西有渭东有洛亦大川也故以是终焉九州攸同四隩既宅九山刊旅九川涤源九泽既陂四海会同隩隈也李氏曰涯内近水为隩陂障也会同与灉沮会同同义四海之隩水涯之地已可奠居九州之山槎木通道已可祭告九州之川濬涤泉源而无壅遏九州之泽已有陂障而无决溃四海之水无不会同而各有所归此盖总结上文言九州四海水土无不平治也纂注吕氏曰水平而复䟽涤其源为经久计也 孔氏曰四海之内会同京师九州同风万国共贯 林氏曰九州辨之悉矣至此又言其所以同有以辨之则异制异俗异和异宜各得其所而不相乱有以同之则同轨同文同伦各要其归而不见其异序言别此言同先别而后同也 上官氏曰天下山水见于禹贡者四十有五而九水为大九山为高大者既导则小者无不顺矣高者既治则卑者无不平矣此九山九川所以叙于九州之后也六府孔修庶土交正厎慎财赋咸则三壤成赋中邦孔大也水火金木土谷皆大修治也土者财之自生谓之庶土则非特谷土也庶土有等当以肥瘠高下名物交相正焉以任土事厎致也因庶土所出之财而致谨其财赋之入如周大司徒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以任土事之类咸皆也则品节之也九州谷土又皆品节之以上中下三等如周大司徒辨十有二壤之名物以致稼穑之类中邦中国也盖土赋或及于四夷而田赋则止于中国而已故曰成赋中邦纂注复斋董氏曰九畴先五行五行一曰水水治则六府皆理 吕氏曰底慎其心也则壤其迹也本末皆备 林氏曰凖则上中下之土壤即前九等之田三等言其略九等言其详也 陈氏大猷曰上各州惟举一隅至此总结之以见九州之所同如宅土既宅惟见于兖雍故此以四隩既宅总之旅山惟见于梁雍故此以九山刊旅总之各州所载川泽虽多然九州川泽不止是也故以九川九泽之涤陂总之上虽各载逹河之道而四方之趋帝都者不止是也故以四海会同总之六府孔修则非特水土之治而已庶土交正则山林川泽邱陵坟衍原隰之土地无不正非特坟壤垆之复其性而已也正庶土而慎财赋所以总结九州所贡篚之物也则三壤以成中邦之赋所以总结九州九等之田与赋也锡土姓锡土姓者言锡之土以立国锡之姓以立宗左传所谓天子建徳因生以赐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者也纂注林氏曰水土平可以封建诸侯也如契封于商赐姓子稷封于邰赐姓姬有土有姓昔固有矣至是遍锡之祗台徳先不距朕行台我距违也禹平水土定土赋建诸侯治己定功已成矣当此之时惟敬徳以先天下则天下自不能违越我之所行也纂注陈氏曰台朕皆史氏我其君上也 王氏炎曰曰台曰朕皆禹自言指台朕为尧舜非经意也五百里甸服百里赋纳緫二百里纳铚三百里纳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甸服畿内之地也甸田服事也以皆田赋之事故谓之甸服五百里者王城之外四面皆五百里也禾本全曰总刈禾曰铚半稿也半稿去皮曰秸谓之服者三百里内去王城为近非惟纳总铚秸而又使之服输将之事也独于秸言之者总前二者而言也粟谷也内百里为最近故并禾本总赋之外百里次之只刈未半稿纳也外百里又次之去稿麤皮纳也外百里为远去其穗而纳谷外百里为尤远去其谷而纳米盖量其地之远近而为纳赋之轻重精麤也此分甸服五百里而为五等者也辑录里者乃道途远近之数非方井之里也甸治田也畿内天子之田其民主为天子治田事故谓之甸服盖近麤而远精近者易致远者难致故也畿内专言田赋者畿内不封诸侯故田赋入天子然五服事各不同亦举凡例互相见东斋集传纂注张氏曰此以下因水土既平而言弼成五服之事服服其事也内而甸侯绥外而要荒莫不各服其事于天子故皆谓之服 孔氏曰甸服为天子服治田禾稿曰总供饲国马 唐孔氏曰铚镰也用以刈故以铚表禾穗秸言服举中以明上下侯服以外贡不入谷甸主治田故服名甸 苏氏曰独言甸服之赋者内详王赋之法而诸侯可推也 陈氏大猷曰禹之甸法逹于天下诗奕奕梁山维禹甸之传少康有田一成皆甸法也王畿独以甸名服者农事国之本也京师声名文物之所萃四方百货之所聚其民易以弃夲逐末制名甸服示天下以务夲重谷也 新安陈氏曰或谓服如国服之服他有服役不但输将或又谓秸只纳稿以此三百里在远近之中故使只纳稿而服输将之役也 碧梧马氏曰秸服之服先儒多以服字就秸字上解桔稿也若去禾中之粟米而纳空稿惟使之服输将之事是其赋轻于四百里五百里矣若存禾中之粟米而又纳稿又服输将之事是其赋重于百里二百里矣惟蔡传摘出服字以为总前二者言之为通盖孔氏亦以此明上下服并皆有所纳之役矣第孔氏说以服字贯总铚粟米言之文势为碍尔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诸侯侯服者侯国之服甸服外四面又各
  五百里也采者卿大夫邑地男邦男爵小国也诸侯诸侯之爵大国次国也先小国而后大国者大可以御外侮小得以安内附也此分侯服五百里而为三等也辑录第二之百里为男爵之国 三百里谓自三至五为百里者三随文生例不可拘也 侯服惟言邑国者畿外主于封侯亦互相见并束斋集传纂注吕氏曰采邑如今之职田言男则子在其间言侯则公伯在其间五百里绥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奋武卫绥安也谓之绥者渐远王畿而取抚安之义侯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揆度也绥服内取王城千里外取荒服千里介于内外之间故以内三百里揆文教外二百里奋武卫文以治内武以治外圣人所以严华夏之辨者如此此分绥服五百里而为二等也纂注陈氏大猷曰绥服内安中国外安边疆也内三百里非全无武卫以文教为主外二百里非全无文教以武卫为主文教以善其生武卫以䕶其生民斯安矣又曰武以卫言保䕶而已治世武事易弛故奋以修之圣人不黩武亦不废武也与后世恃小康而销兵者异矣 林氏曰汉魏使外夷入居中国障塞之地至西晋有刘石之祸石晋以卢龙赂契丹至重贵有邪律之难绥服严华夷之辨万世不易之法也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要服去王畿已远皆夷狄之地其文法略于中国谓之要者取要约之义特羁縻之而已绥服外四而又各五百里也蔡放也左传云蔡蔡叔是也流放罪人于此也此分要服五百里而为二等也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蛮二百里流荒服去王畿益远而经略之者视要服为尤略也以其荒野故谓之荒服要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流流放罪人之地蔡与流皆所以处罪人而罪有轻重故地有远近之例也此分荒服五百里而为二等也 今案每服五百里五服则二千五百里南北东西相距五千里故益稷篇言弼成五服至于五千然尧都冀州冀之北境并云中涿易亦恐无二千五百里藉使有之亦皆沙漠不毛之地而东南财赋所出则反弃于要荒以地势考之殊未可晓但意古今土地盛衰不同当舜之时冀北之地未必荒落如后世耳亦犹闽浙之间旧为蛮夷渊薮而今富庶繁衍遂为上国土地兴废不可以一时槩也周制九畿曰侯甸男采卫蛮夷镇藩每畿亦五百里而王畿又不在其中并之则一方五千里四方相距为万里盖倍禹服之数也汉地志亦言东西九千里南北一万三千里先儒皆疑禹服之狭而周汉地广或以周服里数皆以方言或以古今尺有长短或以为禹直方计而后世以人迹屈曲取之要之皆非的论盖禹声教所及则地尽四海而其疆理则止以五服为制至荒服之外又别为区画如所谓咸建五长是已若周汉则尽其地之所至而疆画之也纂注王氏曰夷易也无中国礼法易而已蛮慢也甚于夷矣 林氏曰记言束夷西戎南蛮北狄相对而言则有四名举一二言则皆可通如四夷来王蛮夷率服是也此处不必拘东夷南蛮之名夷易蛮慢之训其或然欤马氏曰甸侯绥为中国要荒已为夷狄圣人之治详内略外观五服名义可见治中国则法度冝详治以必治也治夷蛮则法度冝略治以不治也观至于五千见徳化之远及观要荒二服见法度之不泛及圣人不务广地而勤远略可见矣 曾氏曰周之九服述者终不能大异于作者周之王畿即禹之甸服侯服甸服即禹之侯服男服采服即禹之绥服卫服介于其中即绥服之奋武卫蛮服夷服即禹之要服镇服藩服即禹之荒服也 王制西不尽流沙南不尽衡山东不尽东海北不尽恒山应氏曰东海在中国封疆内西南北海则远在夷徼之外南独以江与衡山为限盖百粤未尽开也惟河举东西南北河流萦带中国也自秦而上西北袤而东南蹙自秦而下东南展而西北缩此古今天地之大运也当先王时四方各有不尽之地听四夷居之不劳中国以事外也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禹锡玄圭告厥成功渐渍被覆暨及也地有远近故言有浅深也声谓风声教谓教化林氏曰振举于此而远者闻焉故谓之声轨范于此而远者效焉故谓之教上言五服之制此言声教所及盖法制有限而教化无穷也锡与师锡之锡同水土既平禹以玄圭为䞇而告成功于舜也水色黒故圭以玄云纂注林氏曰此又推圣化所极至而言之渐如水之渐渍被如衣之被覆朔南不言所至以下文四海见之也渐被暨皆言声教所加无分远近轻重特变文耳陈氏大猷曰圣人政事所治详内略外不求尽于四海而道徳所化则无内外之限而必极于四海自禹敷土而下槩举治水规模言之自冀州而下以帝都为主自东而西区别九州之疆域言之自导岍而下则自西而东贯串九州之山水言之自九州攸同而下则总合九州成绩言之自五百里甸服而下则以成五服自内及外言之自东渐而下则远举四极言之以至于告成功而终焉经纬错综法度森严非圣经不及此 新安陈氏曰禹贡一书虽纪平水土制贡赋之事而有躬行教化之精微寓焉曰祗台徳先不距朕行躬行心得以为教化之夲者也曰文教曰声教教化之流行而躬行之效验也后之山经地志与夫财用之书有是哉 愚谓禹贡纪禹治水之规模次第与水平后任土作贡之法及弼成五服之事自黄帝画野分州九州封域已定矣禹治水复取高山大川以别识之使各州之官率民以趋事也其始于冀州非徒以帝都为先盖水患皆因下流壅塞而然禹先用功于下流以疏其壅塞之势然后用功于上流以濬其发源之地下流有所归则上流有所杀矣天下大势西北高而东南下九水惟河为大水患惟河为急河始入于雍而经于冀则冀当河之下流而兖又其下流之入海处所以禹之功役自冀而兖则疏河之下流也自兖而青则疏济之下流也自青而徐则䟽淮之下流也自扬而荆则䟽江汉之下流也河济淮江汉五水之下流既通水患之平已十去七八矣然上流不濬则犹有壅塞之患于是自荆而豫以濬伊洛之源自豫而梁以濬江汉之源自梁而雍以濬河渭之源从北而东从东而南从南而西从西而又北始于河终于河圣人之能事毕矣然犹未也辨土地之宜定贡篚之品不彊其所无也分田产之等立赋敛之法取于民有制也甸服之内天子自治侯服之外以封诸侯又所以分民而理也至于禽兽虫鱼遐方异类亦使之各得其所仁之至义之尽也故一书之中观其规模次第若事乎法度之维持求其纲领枢机实关乎徳行之感化故曰祗台徳先不距朕行读禹贡者毋徒知作贡之法当求其祗徳之心
  甘誓甘地名有扈氏国之南郊也在扶风鄠县誓与禹征苖之誓同义言其讨叛伐罪之意严其坐作进退之节所以一众志而起其怠也誓师于甘故以甘誓名篇书有六体誓其一也今文古文皆有 案有扈夏同姓之国史记曰启立有扈不服遂㓕之唐孔氏因谓尧舜受禅启独继父以是不服亦臆度之耳左传昭公元年赵孟曰虞有三苖夏有观扈啇有姺邳周有徐奄则有扈亦三苖徐奄之类也纂注左传释音观去声姺先上声又洗邳音皮
  大战干甘乃召六卿六卿六乡之卿也案周礼乡大夫毎乡卿一人六乡六卿平居无事则各掌其乡之政教禁令而属于大司徒有事出征则各率其乡之一万二千五百人而属于大司马所谓军将皆卿者是也意夏制亦如此古者四方有变专责之方伯方伯不能讨然后天子亲征之天子之兵有征无战今启既亲率六军以出而又书大战于甘则有扈之怙强稔恶敢与天子抗衡岂特孟子所谓六师移之者书曰大战盖所以深著有扈不臣之罪而为天下后世诸侯之戒也纂注李氏曰六卿非自冡宰至司空之六卿也周礼云云见传盖王之六乡别有此六卿也若以为六卿分职之六卿无縁冡宰亦属于司马知其非也 新安胡氏曰此书固见有扈之不臣亦见启之尚能为君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重其事故嗟叹而告之六事者非但六卿有事于六军者皆是也纂注李氏曰虞书言咨其后变为嗟𦙍征嗟予有众汤诰嗟尔万方有众皆是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用剿绝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罚威暴殄之也侮轻忽之也鲧汨五行而殛死况于威侮之者乎三正子丑寅之正也夏正建寅怠弃者不用正朔也有扈氏暴殄天物轻忽不敬废弃正朔虐下背上获罪于天天用剿绝其命今我伐之惟敬行天之罚而已今案此章则三正迭建其来久矣舜协时月正日亦所以一正朔也子丑之建唐虞之前当已有之纂注孔氏曰自此至篇终皆誓辞 吕氏曰五行之气散在天地间秀者为人偏者为物残民殄物威侮之实也 陈氏大猷曰凡背五常之道拂生长敛藏之宜皆威侮五行也 孔氏曰惰废天地人之正道言乱常也 马氏曰建子丑寅三正也林氏曰商方有改正朔事夏以前未有也要之但言其废三纲五常耳 夏氏曰董仲舒谓舜绍尧顺天道改正朔易服色此非夏以前事乎 王氏炎曰夫子论孝子产论礼皆曰天之经地之义民之行三正不过如此尧授时以寅为正月舜禹因之尧舜之前安有子丑二正 陈氏大猷曰使果不用正朔亦岂应言三正仲舒所云乃汉儒多喜言改正朔耳 新安陈氏曰商以前若果无子丑二正则是自古以来皆建寅孔子何独言行夏之时乎或谓威侮五行为威侮五行之理盖仁为木之神爱之理之类是慢五常也怠弃三正是弃三纲也二说姑兼存之蔡氏以暴殄天物为威侮五行是偏以质具于地之五行言之陈氏兼以气行于天之五行与五行之理言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马之正汝不恭命左车左右车右也攻治也古者车战之法甲士三人一居左以主射一居右以主击刺御者居中以主马之驰驱也左传宣公十二年楚许伯御乐伯摄叔为右以致晋师乐伯曰吾闻致师者左射以菆是车左主射也摄叔曰吾闻致师者右入垒折馘执俘而还是车右主击刺也御非其马之正犹王良所谓诡遇也盖左右不治其事与御非其马之正皆足以致败故各指其人以责其事而欲各尽其职而不敢忽也纂注玉篇菆侧鸠反矢之善者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予则孥戮汝戮杀也礼曰天子巡狩以迁庙主行左传军行祓社衅鼓然则天子亲征必载其迁庙之主与其社主以行以示赏戮之不敢专也祖左阳也故赏于祖社右阴也故戮于社孥子也孥戮与上戮字同义言若不用命不但戮及汝身将并汝妻子而戮之战危事也不重其法则无以整肃其众而使赴功也或曰戮辱也孥戮犹秋官司厉孥男子以为罪隶之孥古人以辱为戮谓戮辱之以为孥耳古者罚弗及嗣孥戮之刑非三代之所宜有也案此说固为有理然以上句考之不应一戮而二义盖罚弗及嗣者常刑也予则孥戮者非常刑也常刑则爱克厥威非常刑则威克厥爱盘庚迁都尚有劓殄灭之无遗育之语则启之誓师岂为过哉纂注新安陈氏曰恭行天之罚一言与汝不恭命之三言然后知恭之一字为此篇之纲领有扈之威侮怠弃不恭故也启之行天罚以恭为本我恭天之命左右御当恭我之命用命而赏赏其恭命者也不用命而戮戮其不恭命者也赏与戮不敢自专必行之于祖于社皆致其恭也恭敬者百圣相传之心法启之恭敬之心即禹祗承之心也启贤能敬承继禹之道于此亦可见云 吴氏泳曰甘誓一篇仅八十字而其间六军之制车乘之法邦国赏刑之典誓师之辞靡不明备盖古人之学精麤夲末不废启虽承尧舜禹传道之后而干戈行陈之事亦曾从家学素讲明来一传至仲康而𦙍征所言亦可以考当时人物军旅官名制度乃知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真至言哉 武夷熊氏曰予读甘誓未尝不叹帝徳之衰王风之变也史记曰启立有扈不服故伐之唐孔氏曰尧舜禅受启独继父以是不服司马迁闻见犹逮古其言又有证蔡氏以此为臆度之说取左氏夏有观扈凡三苗徐奄之类以为此誓不过纪讨叛伐罪之意严坐作进退之节耳然则此亦常事圣人亦何取而系之书也愚窃以谓典谟所载其大节乃尧舜禹受禅之事未及于传子也且征苗一事不过直往正其罪耳岂有诸侯敢与天子抗而至于交战也哉序云大战于甘圣人之心断可识矣圣人亦知夫传贤之不可以继也幸而为天下得人而皆如舜之继尧禹之继舜也则亦善矣风气益薄寿考不常高位奸窥大宝邪伺圣贤少而奸雄多圣人奈何而不为后世深虑也与其传贤而不可继孰若传子定嫡而民犹有定志哉于是立纲陈纪以定一代之法度子之贤固善矣使中才庸主犹可持循勿失以保世道之小康不幸而有大奸大恶如桀纣之暴则必有汤武者出奉天讨而诛之矣此圣人公天下之心也甘誓之作此世运升降之一大机也帝降而王在此一简王风一变帝徳遂衰此读书者因有感于此矣愚尝闻之师曰禹传子之后天下便是半死半活世界不恃人而恃法其弊固至此哉胡文定传春秋谓孔子兼帝王之法当传贤则传贤当传子则传子此固正论然嫡可前定贤不可前定而亦何所守以定天下之民志哉传子以嫡使民无异志而又教之得其道辅之得其人上焉如伊周之于太甲成王也次焉如霍葛之于孝宣昭烈也隆师保之任严教谕之法则亦庶乎其可矣 愚谓尧以天下让舜舜以天下让禹至于群后徳让丹朱以傲虐犹执賔礼于虞庭有苖以昏迷尚感文徳而至格圣徳神化如洪炉大冶岂复有销铄不尽之顽矿哉以启之贤继禹之道而有扈小臣敢于抗天子勇于拒王师史官作书曰大战于甘所以深著有扈之罪也于此而不声罪致讨则乱臣贼子何所惧哉以此知天下之患虽小不可忽也前人之功虽大不可恃也在我而已矣世固有蒙祖父之烈虐用其民而顾自信人之不叛己者吁奚可哉彼有功于天地生民者莫若禹能敬承继禹之道者莫若启犹有有扈氏之乱况不如禹启父子者乎吁万世可以鉴矣抑愚又有感焉天下虽安忘战必危禹自征苖以来未尝用师军旅之事宜启所未闻也而一旦赫然以征有扈召六卿而誓与会群后而誓者同科威侮五行怠弃三正与侮慢自贤反道败徳者同意恭行天罚用命不用命与奉将天罚尔尚一乃心力者同辞盖宛然神考家法也然则禹固不以天下为无事而不训以兵启亦不以天下为无事而不习于兵讲之以豫用之以节斯其为王者之师欤
  五子之歌五子太康之弟也歌与帝舜作歌之歌同义今文无古文有纂注张氏曰美哉禹功明徳远矣再传至太康一盘游田便至失国以禹之徳之功不能盖也为人君可少肆乎
  太康尸位以逸豫灭厥徳黎民咸贰乃盘游无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太康启之子尸如祭祀之尸谓居其位而不为其事如古人所谓尸禄尸官者也豫乐也夏谚曰吾王不游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一游一豫为诸侯度夏之先王非不游豫盖有其节皆所以为民非若太康以逸豫而灭其徳也民咸贰心而太康犹不知悔乃安于游畋之无度言其远则至于洛水之南言其久则十旬而弗反是则太康自弃其国矣纂注新安胡氏曰此史序五子作歌之由能敬必有徳逸豫则怠胜敬所以至灭其徳有穷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穷国名羿穷国君之名也或曰羿善射者之名贾逵说文羿帝喾射官故其后善射者皆谓之羿有穷之君亦善射故以羿目之也羿因民不堪命距太康于河北使不得返遂废之纂注林氏曰观左传魏綘数羿之失曰淫于原兽曰将归自田家众杀而烹之羿与太康实无以异 吕氏曰奸雄何代无之我之势固彼无因而入苟有间隙彼必投之羿之变所以因民弗忍也因者明祸乱之本在此不在彼也秦不筑长城起阿房胜广何所因隋不伐辽东游江都李密王世充何所因又曰禹都安邑河北也厥弟五人御其母以从徯于洛之汭五子咸怨𫐠大禹之戒以作歌御侍也怨如孟子所谓小弁之怨亲亲也小弁之诗父子之怨五子之歌兄弟之怨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踈也五子知宗庙社稷危亡之不可救母子兄弟离散之不可保忧愁郁悒慷慨感厉情不自已发为诗歌推其亡国败家之由皆原于荒弃皇祖之训虽其五章之间非尽述皇祖之戒然其先后终始互相发明史臣以其作歌之意序于五章之首后世序诗者每篇皆有小序以言其作诗之义其原盖出诸此纂注吕氏曰五子之歌当以诗体观不当以书体观五子之歌一章切于一章一章述禹敬民之训二章自咎取亡之道三章痛惜冀都之业四章反复家绪之本末五章尽取忧愧归之于已其情极矣欲观诗者当先观书观舜皋之歌则见诗之雅颂观五子之歌则见诗之变风变雅 陈氏大猷曰五章俯仰节奏怨而不怒真温柔敦厚可以怨者也其一曰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此禹之训也皇大也君之与民以势而言则尊卑之分如霄壤之不侔以情而言则相须以安犹身体之相资以生也故势踈则离情亲则合以其亲故谓之近以其踈故谓之下言其可亲而不可踈之也且民者国之本本固而后国安本既不固则虽强如秦富如隋终亦㓕亡而已矣其一其二或长㓜之序或作歌之序不可知也纂注新安陈氏曰五歌节奏有序若出于一意者五子相与共为此歌未必一歌出于一子而循少长之序为之也否则出于夏史润色次第欤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予五子自称也君失人心则为独夫独夫则愚夫愚妇一能胜我矣三失者言所失众也民心怨背岂待其彰著而后知之当于事几未形之时而图之也朽腐也朽索易绝六马易惊朽索固非可以驭马也以喻其危惧可畏之甚为人上者奈何而不敬乎前既引禹之训言此则以己之不足恃民之可畏者申结其义也纂注陈氏大猷曰失至于三不望其复改矣频复之凶也民怨之蓄必深矣 林氏曰朽索驭六马犹晋人作危语 新安陈氏曰古车一乘四马两服两骖天子车六马服骖之旁加两𬴂也马在车中为服在车外为骖在骖外为𬴂 陆氏佃曰天子之车盛则驾六常则驾四 陈氏经曰此章言国以民为本君之固结民心以敬为本以见太康失邦由失民心失民心由于逸豫不敬也其二曰训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此亦禹之训也色荒惑嬖宠也禽荒耽游畋也荒者迷乱之谓甘嗜皆无厌也峻高大也宇栋宇也雕绘饰也言六者有其一皆足以致灭亡也禹之训昭明如此而太康独不念之乎此章首尾意义已明故不复申结之也纂注林氏曰此但言训承上章皇祖有训也 王氏十朋曰三风十愆君有一于身国必亡与此同意 真氏曰大禹之训凡六言二十有四字尔而古今乱亡之衅靡不由之凛乎其不可犯也古诗之体实源乎此意者大禹为之使子孙诵而传之乎为人主者以此大训揭之座隅铭之楹席若古圣人俨临乎前则保国之金汤全生之药石也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乱其纪纲乃底灭亡尧初为唐侯后为天子都陶故曰陶唐尧授舜舜授禹皆都冀州言冀方者举中以包外也大者为纲小者为纪底致也尧舜禹相授一道以有天下今太康失其道而紊乱其纪纲以致㓕亡也 又案左氏所引惟彼陶唐之下有帅彼天常一语厥道作其行乃厎灭亡作乃灭而亡纂注陈氏大猷曰道者君天下之本纪纲者维持天下之制 左氏所引见襄五其四曰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关石和钧王府则有荒坠厥绪覆宗绝祀明明明而又明也我祖禹也典犹周之六典则犹周之八则所以治天下之典章法度也贻遗关通和平也百二十斤为石三十斤为钧钧与石五权之最重者也关通以见彼此通同无拆阅之意和平以见人情两平无乖争之意言禹以明明之徳君临天下典则法度所以贻后世者如此至于钧石之设所以一天下之轻重而立民信者王府亦有之其为子孙后世虑可谓详且远矣奈何太康荒坠其绪覆其宗而绝其祀乎 又案法度之制始于权权与物钧而生衡衡运生规规圆生矩矩方生绳绳直生凖是权衡者又法度之所自出也故以钧石言之辑录问关石和钧恐只是钧石之名如周礼嘉量之类曰恐是答潘子善纂注毅齐沈氏曰经常无诡是之谓典中正有凖是之谓则 节初齐氏曰以理言则以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为五典是也就事言则以尧舜所行为二典是也动则随时取中静则守正不移而皆自然有以为之凖此所谓事理当然之极也言其物之当然者则曰物则言其理之自然者则曰天则其五曰呜呼曷归予怀之悲万姓仇予予将畴依郁陶乎予心颜厚有忸怩弗慎厥徳虽悔可追曷何也呜呼曷归叹息无地之可归也予将畴依彷徨无人之可依也为君至此亦可哀矣仇子之子指太康也指太康而谓之予者不忍斥言忠厚之至也郁陶哀思也颜厚愧之见于色也忸怩愧之发于心也可追言不可追也纂注林氏曰曷归者太康也五子则曰予之悲民仇者太康也五子则曰仇予仁人之于兄弟荣辱一体有邦则同其安荣失邦则同其危辱亲爱之至情也施氏曰五子之怨不深尤太康乃若其身亲为不善以致之者非其仁爱之意充于中而发见于外安能若
  是孔子于书取此歌于诗取小弁其意一也 陈氏大猷曰五子不咎羿而曰万姓仇子不咎万姓而曰弗慎厥徳不咎太康而惟自怨自艾所谓怨而不怒也太康失国因于不敬慎尔故五子之歌始之曰奈何不敬终之曰弗慎厥徳以是始终焉乃一篇之纲领也故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 愚谓圣人言善恶成败犹医师之辨药性法司之明律令某物食之杀人某事犯之致死不吾欺矣轻生者不顾而身试之卒至祸败其太康之谓欤禹之训色荒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忘太康一犯禽荒之戒竟以失邦如食杀人之毒而犯致死之刑何其严而不可违如此哉禹训之严太康虽不悟然后之为君者有所警焉所以四百年而后有桀千有馀年而后有纣不然如太康者岂若是踈乎
  𦙍征𦙍国名孟子曰征者上伐下也此以征名实即誓也仲康丁有夏中衰之运羿执国政社稷安危在其掌握而仲康能命𦙍侯以掌六师𦙍侯能承仲康以讨有罪是虽未能行羿不道之诛明羲和党恶之罪然当国命中绝之际而能举师伐罪犹为礼乐征伐之自天子出也夫子所以录其书者以是欤今文无古文有或曰苏氏以羲和贰于羿忠于夏者故羿假仲康之命命𦙍侯征之今案篇首言仲康肇位四海𦙍侯命掌六师又曰𦙍侯承王命徂征详其文意盖史臣善仲康能命将遣师𦙍侯能承命致讨未见贬仲康不能制命而罪𦙍侯之为专征也若果为篡羿之书则乱臣贼子所为孔子亦取之为后世法乎
  惟仲康肇位四海𦙍侯命掌六师羲和废厥职酒荒于厥邑𦙍后承王命徂征仲康太康之弟𦙍侯𦙍国之侯命掌六师命为大司马也仲康始即位即命𦙍侯以掌六师次年方有征羲和之命必本始而言者盖史臣善仲康肈位之时已能収其兵权故羲和之征犹能自天子出也林氏曰羿废太康而立仲康然其篡也乃在相之世仲康不为羿所篡至其子相然后见篡是则仲康犹有以制之也羿之立仲康也  方将执其礼乐征伐之权以号令天下而仲康即位之始即能命𦙍侯掌六师以収其兵权如汉文帝入自代邸即皇帝位夜拜宋昌为卫将军镇抚南北军之类羲和之罪虽曰沈乱于酒然党恶于羿同恶相济故𦙍侯承王命往征之以剪羿羽翼故终仲康之世羿不得以逞使仲康尽失其权则羿之篡夏岂待相而后敢邪羲氏和氏夏合为一官曰𦙍后者诸侯入为王朝公卿如禹稷伯夷谓之后也辑录问东坡疑𦙍征曰袁道洁考得是太康失河北至相方失河南然亦疑羲和是个历官旷职诛之可也何至誓师如此大抵古书之不可考皆类此也大雅纂注左传曰羿逐太康立其弟仲康在位十四年崩子相立 林氏曰羲和夏为一官至周不复称羲和而为冯相保章氏隶于大宗伯其任又轻于夏矣太史公曰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间主上所戏弄倡优畜之愈益轻矣 息斋余氏曰传云仲康始即位即命𦙍侯以掌六师次年方有征羲和之命其曰始即位以肇位言也其曰次年则不复著其所据后又引唐志曰日蚀在仲康即位之五年当何所折衷欤今案经世书以征羲和为仲康元年事则是即位之次年也古者逾年改元告于众曰嗟予有众圣有谟训明徴定保先王克谨天戒臣人克有常宪百官修辅厥后惟明明徴验保安也圣人训谟明有徴验可以定安邦国也下文即谟训之语天戒日蚀之类谨者恐惧修省以消变异也常宪者奉法修职以供乃事也君能谨天戒于上臣能有常宪于下百官之众各修其职以辅其君故君内无失徳外无失政此其所以为明明后也又案日蚀有君弱臣强之象后羿专政之戒也羲和掌日月之官党羿而不言是可赦乎纂注王氏曰使羲和守常宪以修辅则仲康得慎天戒而修省矣今畔官离次不知有日蚀之变则是不有常宪昧先圣之谟训安能免于诛乎每岁孟春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其或不恭邦有常刑遒人宣令之官木铎金口木舌施政教时振以警众也周礼小宰之职正岁帅治官之属徇以木铎曰不用法者国有常刑亦此意也官以职言师以道言规正也相规云者胥教诲也工百工也百工技艺之事至理存焉理无往而不在故言无微而可略也孟子曰责难于君谓之恭官师百工不能规谏是谓不恭不恭之罪犹有常刑而况于畔官离次俶扰天纪者乎惟时羲和颠覆厥徳沈乱于酒畔官离次俶扰天纪遐弃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羲和尸厥官罔闻知昏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诛政典曰先时者杀无赦不及时者杀无赦次位也官以职言次以位言畔官则乱其所治之职离次则舍其所居之位俶始扰乱也天纪即洪范所谓岁月日星辰历数是也盖自尧舜命羲和历象日月星辰之后为羲和者世守其职未尝紊乱至是始乱其天纪焉遐远也远弃其所司之事也辰日月会次之名房所次之宿也集汉书作辑集辑通用言日月会次不相和辑而掩蚀于房宿也案唐志日蚀在仲康即位之五年瞽乐官以其无目而审于音也奏进也古者日蚀则伐鼔用币以救之春秋传曰惟正阳之月则然馀则否今秋季而行此礼夏礼与周异也啬夫小臣也汉有上林啬夫庶人庶人之在官者周礼庭氏救日之弓矢啬夫庶人盖供救日之百役者曰驰曰走者以见日蚀之变天子恐惧于上啬夫庶人奔走于下以助救日如此其急羲和为历象之官尸居其位若无闻知则其昏迷天象以干先王之诛岂特不恭之刑而已哉政典先王政治之典籍也先时后时皆违制失时当诛而不赦者也今日蚀之变如此而羲和罔闻知是固干先王后时之诛矣辑录日月一岁凡十二会方会则日光都尽而为晦已会则月光复苏而为朔朔后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对则月光正满而为望晦朔日月之合东西同度南北同道则月揜日而日为之食望而日月之对同度同道则月抗日而月为之食是皆有常度矣王者修徳行政能使阳盛足以胜阴阴衰不能侵阳则日月之行虽或当食而月常避日故其迟速高下必有参差而不正相对者所以当食而不食也若国无政不用  善则阴盛阳微当食必食虽曰有常度而实为非常之变矣诗传义刚问生明生魄先生曰云云又曰魄加日之上则日食在日之后无食谓之晦朔则日月相并又问月食如何先生曰至明中有暗处其暗至微望之时月与之正对无分毫相差月为暗处所射故食虽是阳胜阴毕竟不好若阴有退避之意则不相敌而不成食矣先时者杀无赦不及时者杀无赦林氏谓是警众之辞非言昏迷天象之人未知是否先生曰以上文考之林说非是然此篇自可疑当阙之答潘子善纂注苏氏曰官局所在曰次 孔氏曰房所舍之次唐孔氏曰房如房室之房谓日月所舍之处九月之朔日月当会于大火之次或以房为房星房心为大火似矣然集是止舍之处言其不集于舍故得以表日食若言不集于房星惟见历错不表日食以此知非房星 新安陈氏曰房有二说近代善历者推仲康时九月合朔已过房心北矣据左传昭公十七年梓慎曰宋大辰之虗也陈太皥之虗也郑祝融之虗也皆火房也杜预注房舍也所谓火房与此义同皆所舍之次也尧时中星已与月令不同指月令日在房者非也 孔氏曰政典若周官六卿之治典先时谓历象之法四时节气弦望晦朔先天时则罪死不赦不及谓历象后天时虽治其官苟有先后之差则无赦况废官乎新安陈氏曰政典有司马掌邦政可据𦙍侯为大司马故引以为言玩其辞意真誓军旅之辞以属下文者是今予以尔有众奉将天罚尔众士同力王室尚弼予钦承天子威命将行也我以尔众士奉行天罚尔其同力王室度㡬辅我以敬承天子之威命也盖天子讨而不伐诸侯伐而不讨仲康之命𦙍侯得天子讨罪之权𦙍侯之征羲和得诸侯敌忾之义其辞直其义明非若五霸搂诸侯以伐诸侯其辞曲其义迂也火炎崐冈玉石俱焚天吏逸徳烈于猛火殱厥渠魁胁从罔治旧染污俗咸与惟新崑出玉山名冈山脊也逸过渠大也言火炎昆冈不辨玉石之美恶而焚之苟为天吏而有过逸之徳不择人之善恶而戮之其害有甚于猛火不辨玉石也今我但诛首恶之魁而已胁从之党则罔治之旧染污习之人亦皆赦而新之其诛恶宥善是犹王者之师也今案𦙍征始称羲和之罪止以其畔官离次俶扰天纪至是有胁从旧染之语则知羲和之罪当不止于废时乱日是必聚不逞之人崇饮私邑以为乱党助羿为恶者也𦙍后徂征隐其叛逆而不言者盖正名其罪则必锄根除源而仲康之势有未足以制后羿者故止责其旷职之罪而实诛其不臣之心也纂注薛氏曰殱厥渠魁义也赦胁从仁也所以为王者之师呜呼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其尔众士懋戒哉威者严明之谓爱者姑息之谓记曰军旅主威盖军法不可以不严严明胜则信其事之必济姑息胜则信其功之无成誓师之末而复嗟叹以是深警之欲其勉力戒惧而用命也纂注愚谓太康失邦仲康肈位正天下徯望新政之日也羲和天官所主历象而乃沈乱于酒畔官离次俶扰天纪遐弃厥司至于日食大变尚罔闻知此而不诛何以责其馀哉𦙍侯之征所不能免也日承王命徂征征伐自天子出也曰干先王之诛法令自先王制也曰以尔有众奉将天罚有罪乃天所讨也将帅奉天子之命天子奉天与先王之命仲康莅政之始命将出师而𦙍侯之誓如此则大本正大权立而大奸惧矣其克嗣祖考也冝哉然羲和在尧时为四子既緫于一人有司于朝有邑于野湎酒失职黜之可矣何主上频王师之征无亦弃厥司荒厥邑群饮凶酗不可教诲故不得不然邪其曰殱厥渠魁胁从罔治旧染污俗咸与惟新则胁众以拒命染恶以成风已非一日传谓助羿为恶特隐其叛逆而不言者岂不当哉













  书传辑录纂注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书传辑录纂注卷三
  元 董鼎 撰
  商书契始封商汤因以为有天下之号书凡十七篇纂注史记汤黄帝后帝喾生契为唐虞司徒封于商赐姓子氏十三世生汤名天乙都亳今济阴亳县 郑氏曰商在太蕐之阳汤在位十三年崩寿百岁国号商盘庚迁殷以后号殷
  汤誓汤号也或曰谥汤名履姓子氏夏桀𭧂虐汤往征之亳众惮于征役故汤谕以吊伐之意盖师兴之时而誓于亳都者也今文古文皆有辑录汤武固是反之但细观其书汤反之之功恐是精密如汤誓与牧誓数桀纣之罪辞气亦不同史记但书汤放桀而死书武王则曰遂斩纣头悬之白旗又曰汤有惭徳如武王恐未必有此意儒用
  王曰格尔众庶悉聼朕言非台小子敢行称乱有夏多罪天命殛之王曰者史臣追述之称之格至台我称举也以人事言之则臣伐君可谓乱矣以天命言之则所谓天吏非称乱也纂注张氏曰天命殛言之岂谆谆然命之乎曰天以天下之心为心古之论天者多以民心卜之以民心卜者多以贤者之心卜之今尔有众汝曰我后不恤我众舎我穑事而割正夏予惟闻汝众言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穑刈获也割断也亳邑之民安于汤之徳政桀之虗焰所不及故不知夏氏之罪而惮伐桀之劳反谓汤不恤亳邑之众舍我刈获之事而断正有夏汤言我亦闻汝众论如此然夏桀𭧂虐天命殛之我畏上帝不敢不往正其罪也纂注吕氏曰曰舍我穑事然则汤之伐桀不因民愿乎曰亳民之不愿而夏民之愿也  新安陈氏曰汤之兴顺乎天而应乎人此一节可见商民以一己为心汤则以上天为心盖是时夏之天命已绝汤所以顺乎天也今汝其曰夏罪其如台夏王率遏众力率割夏邑有众率怠弗恊曰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夏徳若兹今朕必往遏绝也割劓割夏邑之割时是也汤又举商众言桀虽𭧂虐其如我何汤又应之曰夏王率为重役以穷民严刑以残民生厌夏亦率皆怠于奉上不和于国疾视其君指日而曰是日何时而亡乎若亡则吾宁与之俱亡盖苦桀之虐而欲其亡之甚也桀之恶徳如此今我之所以必往也桀尝自言吾有天下如天之有日日亡吾乃亡耳故民因以日目之纂注吕氏曰夏罪其如台是夏民在涂炭而商民自在春风和气中也 张氏曰人情莫不恶死而好生今欲与桀偕亡疾之甚矣 新安陈氏曰此一节见商民以一国为心汤则以天下为心盖是时夏之人心已离汤所以应乎人也尔尚辅予一人致天之罚予其大赉汝尔无不信朕不食言尔不从誓言予则孥戮汝罔有攸赦赉与也食言言已出而反吞之也禹之征苗止曰尔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勲至启则曰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予则孥戮汝此又益以朕不食言罔有攸赦亦可以观世变矣纂注新安陈氏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今桀虐其民民欲其速亡如此人心之所归即天命之所在人心之所离即天命之所弃也天命汤伐之汤敢违天乎汤之誓师拳拳惟以天言曰天命殛之曰予畏上帝曰致天之罚非汤伐之天伐之也汤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武王曰予弗顺天厥罪惟钧其心一也尧舜之授受禹启之传继汤武之征伐事虽不同其顺乎天适乎时合乎义一而已矣 愚谓禹征苗有誓启征扈有誓𦙍侯征羲和又有誓皆征所当征名正而言顺若汤之伐夏而亦有誓何欤盖誓者临众发命述其兴师之意故禹也启也𦙍侯也犹可无誓惟汤则不可无誓汤无则称兵之意不明而称乱之罪滋大苟可明目张胆言之而不怍则顺天应人行之而无疑矣先正有言吾无过人者惟日所行事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耳亦是意也今观一书之旨首以非予小子敢行称乱有夏多罪天命殛之夫莫大于天莫尊于君君承天而臣承君则为治君逆天而臣逆君则为乱汤初不敢逆君而为乱而桀则不能承天以为治彼既多罪天命殛之则我虽非敢称乱而迫于天命有不获已是则乱君臣之分自汤始汤诚有所不安而不能辞于天也汤何以知其然哉天之聪明自民天之明畏亦自民始于匹夫匹妇之复仇而终于西夷北狄之怨望吾非彼君也而曰徯我后我何以得此于民哉殆天启之也天之所启我固违之是逆天矣有如此意天下皆知惟亳之民不知故有议汤之称乱者有咎汤之不恤我众者有止汤以夏罪其如台者而汤则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是非敢于称乱也将以止天下之乱也非不恤我众也将以恤天下之众也虽以夏罪无如我何而不止者将以救彼之愿与偕亡而不得者之苦也此汤之誓所以専为亳民而发也其示之以赏罚者誓师之体不得不励士气而一人心非诱以利怵以祸而强其从我也吁汤之不幸乃天下之大幸也
  仲虺之诰仲虺臣名奚仲之后为汤左相诰告也周礼士师以五戒先后刑罚一曰誓用之于军旅二曰诰用之于会同以喻众也此但告汤而亦谓之诰者唐孔氏谓仲虺亦必对众而言盖非特释汤之惭而且以晓其臣民众庶也古文有今文无辑录问仲虺之诰似未见其释汤惭徳处先生曰正是解他云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他缘何道这几句盖谓汤若不除桀则桀必杀汤如说推亡固存处自是说伐桀至徳日新以下乃是勉汤又如天乃锡王勇智他特地说他勇智两字便可见尚书多不可晓固难理会然这般处古人如何说得恁地好如今人做时文相似夔孙
  成汤放桀于南巢惟有惭徳曰予恐来世以台为口实武功成故曰成汤南巢地名庐江六县有居巢城桀奔于此因以放之也汤之伐桀虽顺天应人然承尧舜禹授受之后于心终有所不安故愧其徳之不古若而又恐天下后世藉以为口实也 陈氏曰尧舜以天下让后世好名之士犹有不知而慕之者汤武征伐而得天下后世嗜利之人安得不以为口实哉此汤之所以恐也欤纂注新安陈氏曰观汤之惭汤本心始见矣以居万世君臣之始变也仲虺释其惭始则美之又虑其愧心既释骄心或生故终复警之大臣之引君当道者如此 郑氏曰必往之师以救生人口实之惭以虑后世 吕氏曰此心之惭此诰之释皆不可少仲虺乃作诰曰呜呼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惟天生聪明时又有夏昏徳民坠涂炭天乃锡王勇智表正万邦纉禹旧服兹率厥典奉若天命仲虺恐汤忧愧不已乃作诰以解释其意叹息言民生有耳目口鼻爱恶之欲无主则争且乱矣天生聪明所以为之主而治其争乱者也坠陷也涂泥炭火也桀为民主而反行昏乱陷民于涂炭既失其所以为主矣然民不可以无主也故天锡汤以勇智之徳勇足以有为智足以有谋非勇智则不能成天下之大业也表正者表正于此而影直于彼也天锡汤以勇智者所以使其表正万邦而继禹旧所服行也此但率循其典常以奉顺乎天而已天者典常之理所自出而典常者禹之所服行者也汤革夏而纉旧服武革商而政由旧孔子所谓百世可知者正以是也林氏曰齐宣王问孟子曰汤放桀武王伐纣有诸孟子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夫立之君者惧民之残贼而无以主之为之主而自残贼焉则君之实丧矣非一夫而何孟子之言则仲虺之意也纂注陈氏傅良曰仲虺作诰非但释汤之惭亦进徳戒满之书也 新安陈氏曰凡汤之表正纉率乃所以奉若天命也何惭之有此以天之生汤者释之以见汤之顺乎天也 吕氏曰以汤勇智如此惟循常行之理而己 真氏曰汤之伐桀自谓不幸而处变故有惭徳以为不独愧于人亦愧于天仲虺解之曰此特循其常道以顺天命而已盖变而不失其正即所谓常也夏王有罪矫诬上天以布命于下帝用不臧式商受命用爽厥帅矫与矫制之矫同诬罔臧善式用爽明师众也天以形体言帝以主宰言桀知民心不从矫诈诬罔托天以惑其众天用不善其所为用使有商受命用使昭明其众庶也 王氏曰夏有昏徳则众从而昏商有明徳则众从而明 吴氏曰用爽厥师续下文简贤附势意不相贯疑有脱误简贤附势寔繁有徒肇我邦于有夏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矧予之徳言足听闻简略繁多肇始也战战恐惧貌言简贤附势之人同恶相济寔多徒众肇我邦于有夏为桀所恶欲见剪除如苗之有莠如粟之有秕锄治簸扬有必不相容之势商众小大震恐无不惧陷于非罪况汤之徳言则足人之聼闻尤桀所忌疾者乎以苖粟喻桀以莠秕喻汤特言其不容于桀而迹之危如此史记言桀囚汤于夏台汤之危屡矣无道而恶有道势之必至也辑录问矧予之徳言足聼闻据古注云道徳善言某窃意言足聼闻自当作句言吾之徳言之足使人聼闻彼安得不忌之未知是否先生曰是贺孙纂注林氏曰桀召汤而囚之夏台以战战惧非辜之言观之史不虚矣 陈氏经曰徳言令闻也惟王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徳懋懋官功懋懋赏用人惟己改过不吝克宽克仁彰信兆民迩近殖聚也不近声色不聚货利若未足以尽汤之徳然此本原之地非纯乎天徳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也本原澄澈然后用人处己而莫不各得其当懋茂也繁多之意与时乃功懋哉之义同言人之懋于徳者则懋之以官人之懋于功者则懋之以赏用人惟己而人之有善者无不容改过不吝而已之不善者无不改不忌能于人不吝过于己合并为公私意不立非圣人其孰能之汤之用人处己者如此而于临民之际是以能宽能仁谓之能者宽而不失于纵仁而不失于柔易曰宽以居之仁以行之君徳也君徳昭著而孚信于天下矣汤之徳足人聼闻者如此纂注林氏曰称汤之盛徳首以不迩声色不殖货利者老子曰惟无以天下为者可以有天下汤之心清浄寡欲湛然不动举天下之声色货利曽不足以动其心则其伐夏救民果有利之之心乎 葛氏曰君子小人之进退系于人君心术之正邪心术一正则君子进否则小人进矣君心惑于声色则便辟之臣得志贪于货利则聚敛之臣得志有功徳者官赏何由及之不迩不殖乃懋徳懋功之根本也 孔氏曰勉于徳者则勉之以官林氏曰用人惟己如自己出若所谓善与人同舍己从人乐取诸人以为善也 新安陈氏曰六经言仁自克宽克仁一言始遂开万世言仁之端仁者心之徳爱之理以心徳之体言则仁为体宽为用以爱之用言则宽以容人仁以爱人皆用也徳莫大于仁汤所以克仁者实自不迩不殖之无私欲始欤 愚案传训懋为茂又谓与时乃功懋哉同义而后实训勉此当从之乃葛伯仇饷初征自葛东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曰奚独后予攸徂之民室家相庆曰徯予后后来其苏民之戴商厥惟旧哉葛国名伯爵也饷馈也仇饷与饷者为仇也葛伯不祀汤使问之曰无以供粢盛汤使亳众往耕老弱馈饷葛伯杀其童子汤遂征之汤征自葛始也奚何徯待也苏复生也西夷北狄言远者如此则近者可知也汤师之未加者则怨望其来曰何独后予其所往伐者则妻拏相庆曰待我后久矣后来我其复生乎他国之民皆以汤为我君而望其来者如此天下之爱戴归往于商者非一日矣商业之兴盖不在于鸣条之役也 吕氏曰夏商之际君臣易位天下之大变然观其征伐之时唐虞都俞揖逊气象依然若存盖尧舜禹汤以道相传世虽降而道不降也纂注新安陈氏曰民之戴商如此何惭之有此以民之归汤者释之以见汤之应乎人也佑贤辅徳显忠遂良兼弱攻昧取乱侮亡推亡固存邦乃其昌前既释汤之惭此下因以劝勉之也诸侯之贤徳者佑之辅之忠良者显之遂之所以善善也侮说文曰伤也诸侯之弱者兼之昧者攻之乱者取之亡者伤之所以恶恶也言善则由大以及小言恶则由小以及大推亡者兼攻取侮也固存者佑辅显遂也推彼之所以亡固我之所以存邦国乃其昌矣纂注林氏曰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天理之自然也佑辅显遂为善者必为人所助也兼攻取侮为不善者必为人所侵也圣人因其常理以应世有亡之道则推而亡之有存之道则辅而固之桀有亡道汤因其将亡而推之果何容心哉 复斋董氏曰推亡固存一句乃縂结上意 愚案此章𫝊义与前题下说录不同林董得之徳日新万邦惟怀志自满九族乃离王懋昭大徳建中于民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垂裕后昆予闻曰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己若者亡好问则裕自用则小徳日新者日新其徳而不自己也志自满者反是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其广日新之义欤徳日新则万邦虽广而无不怀志自满则九族虽亲而亦离万邦举远以见近也九族举亲以见疏也王其勉明大徳立中道于天下中者天下之所同有也然非君建之则民不能以自中而礼义者所以建中者也义者心之裁制礼者理之节文以义制事则事得其宜以礼制心则心得其正内外合徳而中道立矣如此则非特有以建中于民而垂诸后世者亦绰乎有馀裕矣然是道也必学焉而后至故又举古人之言以为隆师好问则徳尊而业广自贤自用者反是谓之自得师者真知己之不足人之有馀委心听顺而无拂逆之谓也孟子曰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王其汤之所以自得者欤仲虺言怀诸侯之道推而至于能自得师夫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舍师而能成者虽生知之圣亦必有师焉后世之不如古非恃世道之降抑亦师道之不明也仲虺之论溯流而源要其极而归诸自得师之一语其可为帝王之大法也欤辑录问礼义本诸人心惟中人以下为气禀物欲所拘蔽所以反着求礼义自治若成汤尚何须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曰汤武反之也便也是有些子不那底了但他能恁地所以为汤若不恁地便是惟圣罔念作狂圣人虽则说是生知安行便只是常常恁地不已所以不可及若有一息不恁地便也是凡人了问若舜由仁义行便是不操而自存否曰这都难说舜只是不得似众人恁地着心自是操贺孙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此自是内外交相养之法事在外义由内制心在内礼由外作铢问礼莫是摄心之规矩否先生曰只是个心如颜子非礼勿视之类皆是也又曰今学者别无事只是要以心观理理是心中所有常存此心以观众理只此两事耳炼纂注唐氏曰圣人徳贵于日新故继以懋昭大徳以义以礼所以日新其徳也 太史范氏曰神宗在东宫王陶讲志自满九族乃离神宗言九族乃离微子之去是也 王氏十朋曰圣人于事与心无所事于制所以然者使后人有可继之道也 新安陈氏曰徳与中皆当兼体用而言徳即人所得于天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天徳云者全体大用无非大也懋勉以昭明之则全体呈露妙用显行矣由是而建中道之标凖使民之罔中者皆惟我之中则不偏不倚无过不及是中之体用亦无不备矣然礼义徳也即昭徳建中之要也动而以义制事即义以方外之谓能以义方外则此徳应万事之大用以行而此中无过不及之用在是矣静而以礼制心即敬以直内之谓能敬以直内则此徳具众理之全体以立而此中不偏不倚之体在是矣所谓垂裕固礼义之馀用也亦即昭徳建中之馀用也非昭徳専以建中于民而礼义専以垂裕于后也陈氏大猷曰能自得师则天下之善皆归于己故可以王谓人莫已若则骄矜侮慢善日消恶日长亡之道也好问则众善集故优裕自用则能有限故狭小呜呼慎厥终惟其始殖有礼覆昏暴钦崇天道永保天命上文既劝勉之于是叹息言谨其终之道惟于其始图之始之不谨而能谨终者未之有也伊尹亦言谨终于始事虽不同而理则一也钦崇者敬畏尊服之意有礼者封殖之昏暴者覆亡之天之道也钦崇乎天道则永保其天命矣案仲虺之诰其大意有三先言天立君之意桀逆天命而天之命汤者不可辞次言汤徳足以得民而民之归汤者非一日末言为君艰难之道人心离合之机天道福善祸淫之可畏以明今之受夏非以利己乃有无穷之恤以深慰汤而释其惭仲虺之忠爱可谓至矣然汤之所惭恐来世以为口实者仲虺终不敢谓无也君臣之分其可畏如此哉纂注王氏十朋曰殖礼覆暴即上文佑辅取侮之事新安胡氏曰有礼昏暴盖欲汤之自警也汤岂昏暴者哉此亦虞廷以傲虐戒舜之意 愚谓君臣人伦之大经也帝王纲纪天下先谨乎此而后人得安焉世故无尽人欲无涯不忠之臣何代无之所以畏缩而不敢肆者犹以古无是事前无是人无以借口耳苟一为之则后有潜蓄不轨之心而嚣然以逞者其不借以为辞乎故汤以自惭曰予恐来世以台为口实然汤岂至是而后知哉盖谓非台小子敢行称乱则颜忸怩而心不宁已久矣天人交迫但知为民除害而非以为己利也及桀已放夏已亡而天下之不吾释然后惭于逐君而代立圣人之本心于是愈不自安矣不有仲氏之诰以明其不得不为之意与不可妄为之理则何以暴白成汤之心事而阴折来者之奸谋自是而后昏徳不如桀勇智不如汤皆未可以借口也
  汤诰汤伐夏归亳诸侯率职来朝汤作诰以与天下更始今文无古文有
  王归自克夏至于亳诞告万方诞大也亳汤所都在宋州谷熟县王曰嗟尔万方有众明聼予一人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皇大衷中若顺也天之降命而其仁义礼智信之理无所偏倚所谓衷也人之禀命而得仁义礼智信之理与心俱生所谓性也猷道也由其理之自然而有仁义礼智信之行所谓道也以降衷而言则无冇偏倚顺其自然固有常性矣以禀受而言则不无清浊纯杂之异故必待君师之职而后能使之安于其道也故曰克绥厥猷惟后夫天生民有欲以情言也上帝降衷于下民以性言也仲虺即情以言人之欲成汤原性以明人之善圣贤之论互相发明然其意则皆言君道之系于天下者如此之重也辑录蔡行父问书所谓降衷曰古之圣贤才说出便是这般话成汤当枚桀之初便说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武王伐纣时便说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聦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傅说告高宗便说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惟天聪明惟圣时宪见古圣贤朝夕只见那天在眼前贺孙惟皇上帝降衷下民孔安国以为降善便是无意思衷不是善只是中与民受天地之中一般泳问降衷于下民云云先生曰何故不说降善却说降衷看得衷字是个无过不及恰好底道理天之生物个个有一精当恰好底道理此与程子所谓天然自有之中刘子所谓民受天地之中相似与诗所谓秉彜张子所谓万物一原又自不同彛是常道有物有则则字却似衷字天之生物必有个当然之则盖君有君之则臣有臣之则耳有耳之则目有目之则止于仁君之则也止于敬臣之则也视曰明目之则也听曰聪耳之则也故民执以为常道也若说降衷便是秉彝则不可若说便是万物一原亦不可万物一原自说万物皆出此也若统论道理固是一般然其中名字位分又自不同若只一般圣贤何故说许多名字若晓得名字训义之不同方见其所谓同衷只是中令人言折衷者盖以是为凖则而取正也 诗书所说便是有个人在上恁地分付如帝乃震怒之类然这个亦只是理如此天下莫尊于理故以帝名之降衷便是有主宰意淳天地自有个无心之复卦一阳生于下这便是生物之心如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天道福善祸淫便自分明有个人在里主宰相似道夫陶安国问降衷与受中之中二字义同异先生曰左氏云始终衷皆举之又云衷甲以见看此衷字义本是衷甲以见之义为其在衷而当中也终中字大槩因无过不及而立名如六艺折衷于夫子盖是折两头而取其中之义后人以衷为善却说得未亲切 又曰此盖指大本之中也此处中庸说得甚明他曰考之自见 自天而言则谓之降衷自人受此中而言则谓之性猷即道也道者性之发用处能安其道者惟后也僩纂注孔氏曰顺人有常之性能安立其道教则惟为君之道真氏曰成汤有天下之初即以此自任可谓知君即之职矣厥后秉彛受中之言相继而发至于孔孟性善之理益明而开万世性学之原则自成汤始新安陈氏曰诸家觧若有恒性一句皆属下句以为皆君之事蔡独属上文以为人性本然之天若宇轻说克字方重说天赋人受本有恒性君不必容力于其间也至于修道之教使人各安其道则方有赖于君焉盖诸解以惟后对惟皇上帝作两股说蔡以帝衷民性后绥作三股说观此一叚蔡传非可易及朱子诚不轻付矣夏王灭徳作威以敷虐于尔万方百姓尔万方百姓罹其凶害弗忍荼毒并告无辜于上下神祇天道福善祸淫降灾于夏以彰厥罪言桀无有仁爱但为杀戮天下被其凶害如荼之苦如毒之螫不可堪忍称冤于天地鬼神以冀其拯已屈原曰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天之道善者福之淫者祸之桀既淫虐故天降灾以明其罪意当时必有灾异之事如周语所谓伊洛竭而夏亡之类辑录问天道福善祸淫此理定否曰如何不定自是道理当如此问或有不如此者何也曰福善祸淫其常理也不如此便是失其常理天莫之为而为天亦何尝有意只是理自是如此且如冬寒夏热此是常理当如此若冬热夏寒便是失其常理近年径山尝六七月大雪肆台小子将天命明威不敢赦敢用玄牡敢昭告于上天神后请罪有夏聿求元圣与之戮力以与尔有众请命肆故也故我小子奉将天命明威不敢赦桀之罪也玄牡夏尚黒未变其礼也神后后土也聿遂也元圣伊尹也上天孚佑下民罪人黜伏天命弗僭贲若草木兆民允殖孚允皆信也僭差也贲文之著也殖生也上天信佑下民故夏桀窜亡而屈服天命无所僭差灿然若草木之敷荣兆民信乎其生殖矣辑录贲若言草木之美允殖言兆民信安其生罪人既黜伏天命既弗差故草木华美百姓丰殖谓人物皆遂东齐集传贲若草木兆民允殖诸家说多不同未知当如何看曰连上句天命不僭明白易见故人得遂其生也僩俾予一人辑宁尔邦家兹朕未知获戾于上下栗栗危惧若将陨于深渊辑和戾罪陨坠也天使我辑宁尔邦家其付予之重恐不足以当之未知已得罪于天地与否惊恐忧畏若将坠于深渊盖贲愈重则忧愈大也凡我造邦无从匪彛无即慆淫各守尔典以承天休夏命已黜汤命惟新侯邦虽旧悉与更始故曰造邦彜法即就慆慢也匪彛指法度言慆淫指逸乐言典常也各守其典常之道以承天之休命也尔有善朕弗敢蔽罪当朕躬弗敢自赦惟简在上帝之心其尔万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无以尔万方简阅也人有善不敢以不逹己有罪不敢以自恕简阅一聼于天然天以天下付之我则民之有罪实君所为君之有罪非民所致非特圣人厚于责己而薄于贵人是乃理之所在君道当然也辑录杨尹叔问简在帝心注简阅也如何曰善与罪天皆知之如天检点数过相似尔之有善也在帝心我之有恶也在帝心寓纂注林氏曰所谓罪在朕躬非必己身有可指之罪然后为罪也盖天降衷于民而以克绥厥猷者付之一人为君者必使天下之人皆不失其降衷之性以安厥猷方无负于天之所付若民有罪是为君者教之不至所以自弃于愚不肖之地而莫能返非民之罪乃君之罪也所以曰罪在朕躬也民有罪则君致之君有罪乃其自取夫以一人之身临莅四海而天下人之罪皆归其身必使天下之人皆无罪然后为能尽君之职而无负于天之所任论至此则获戾于上下亦岂难哉此所以危惧若将陨也汤诰一书多兢业之意 新安陈氏曰此所以缴结篇首降衷有性绥猷之言深味之成汤可谓知君师之职矣呜呼尚克时忱乃亦有终忱信也叹息言庶几能于是而忱信焉乃亦有终也吴氏曰此兼人已而言纂注新安胡氏曰叹息言尚克相与于是尽其忱诚则乃亦有终焉否则未保其所终也曰尚曰亦皆不敢必之辞盖兢兢不忽之意实兼人已而言不特汤自谓当如此亦欲万方诸侯皆勉于此也 新安陈氏曰此篇见成汤明命性之理知君师之道监夏之所以亡而凛凛于今之所以兴且戒诸侯以相与尽守邦国终之道真帝王之格言圣学之渊源也论语摘其要语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但书详而语略耳
  伊训训导也太甲嗣位伊尹作书训导之史录为篇今文无古文有辑录商书几篇最分晓可玩伊训太甲等篇又好看似说命盖高宗资质高傅说所说底细了难㸔若是伊尹与太甲说虽是麤却切于学者之身太甲也不是个昏愚底人但欲败度纵败礼耳广伊尹书及说命大扺分明易晓今人观书且看他那分明底其难晓者且置之政使晓得亦不济事广
  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侯甸群后咸在百官总己以听冡宰伊尹乃明言烈祖之成徳以训于王夏曰岁商曰祀周曰年一也元祀者太甲即位之元年十二月者商以建丑为正故以十二月为正也乙丑日也不系以朔者非朔日也三代虽正朔不同然皆以寅月起数盖朝觐会同班历授时则以正朔行事至于纪月之数则皆以寅为首也伊姓尹字也伊尹名挚祠者告祭于庙也先王汤也冡长也礼有冡子冡妇之名周人亦谓之冡宰古者王宅忧祠祭则冡宰摄而告庙又摄而临群臣太甲服仲壬之丧伊尹祠于先王奉太甲以即位改元之事祗见厥祖则摄而告庙也侯服甸服之群后咸在百官縂己之职以聼冢宰则摄而临群臣也烈功也商颂曰衎我烈祖太甲即位改元伊尹于祠告先王之际明言汤之成徳以训太甲此史官叙事之始辞也 或曰孔氏言汤崩逾月太甲即位则十二月者汤崩之年建子之月也岂改正朔而不改月数乎曰此孔氏惑于书序之文也太甲继仲壬之后服仲壬之丧而孔氏曰汤崩奠殡而告固已误矣至于改正朔而不改月数则于经史尤可考周建子矣而诗言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则寅月起数周未尝改也秦建亥矣而史记始皇三十一年十二月更名腊曰嘉平夫腊必建丑月也秦以亥正则腊为三月云十二月者则寅月起数秦未尝改也至三十七年书十月癸丑始皇出㳺十一月行至云梦继书七月丙寅始皇崩九月葬郦山先书十月十一月而继书七月九月者知其以十月为正朔而寅月起数未尝改也且秦史制书谓改年始朝贺皆自十月朔夫秦继周者也若改月数则周之十月为建酉月矣安在其为建亥乎汉初史氏所书旧例也汉仍秦正亦书曰元年冬十月则正朔改而月数不改亦已明矣且经曰元祀十有二月乙丑则以十二月为正朔而改元何疑乎惟其以正朔行事也故后乎此者复政厥辟亦以十二月朔奉嗣王归于亳盖祠告复政皆重事也故皆以正朔行之孔氏不得其说而意汤崩逾月太甲即位奠殡而告是以崩年改元矣苏氏曰崩年改元乱世事也不容在伊尹而有之不可以不辨又案孔氏以为汤崩吴氏曰殡有朝夕之奠何为而致祠主丧者不离于殡侧何待于祗见盖太甲之为嗣王嗣仲壬而王也大甲太丁之子仲壬其叔父也嗣叔父而王而为之服三年之丧为之后者为之子也太甲既即位于仲壬之柩前方居忧于仲壬之殡侧伊尹乃至商之祖庙遍祠商之先王而以立太甲告之不言太甲祠而言伊尹丧三年不祭也奉太甲遍见商之先王而独言祗见厥祖者虽遍见先王而尤致意于汤也亦犹周公金縢之册虽遍告三王而独眷眷于文王也汤既已祔于庙则是此书初不废外丙仲壬之事但此书本为伊尹称汤以训太甲故不及外丙仲壬之事尔馀见书序辑录春秋书元年春王正月这如何要穷晓得设使圣人复出也便未易理会在格言赵氏曰太丁汤之太子未立而死外丙立二年仲壬立四年皆太丁弟也程氏曰古人谓岁为年汤崩时外丙方二岁仲壬方四岁惟太甲差长故立之也二说未知孰是孟注问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先生两存赵氏程氏之说则康节之说亦未可据邪曰也怎生便信得他又问如此则尧即位于甲辰年亦未可据也曰此却据诸历书如此说恐或有之然亦未可必曰若如此则二年四年亦可推矣曰却为中间年代不可纪自共和以后方可纪则汤时自无由可推此类且当阙之不可深究广铢问书序言成汤既没太甲元年玩其语意则是成汤没而太甲立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诸桐三年则是大甲服汤之䘮既不明伊尹遂使居于汤之墓庐三年而克终允徳也或者乃曰孟子曰汤崩太丁未立外丙二年仲壬四年汤没六年而太甲立太甲服仲壬之䘮夫服仲壬之䘮而乃庐于乃祖之墓恐非人情伊川谓太丁未立而死外丙方二岁仲壬方四岁乃立太丁之子太甲而或者又谓商人以甲乙为兄弟之名则丙当为兄壬当为弟岂有兄二岁而弟乃四岁乎案皇极经世图纪年之次则太甲实继成汤而立无疑不知外丙二年仲壬四年之说当作如何训释乞赐垂诲先生曰书序恐只是经师所作然亦无证可考但决非夫子之言耳成汤太甲年次尤不可考不必妄为之说读书求义理以为反身自修之具此等殊非所急也 问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祇见厥祖是时汤方在殡宫太甲于朝夕奠常在如何伊尹因祠而见之曰此与顾命康王之诰所载冕服之事同意古人自有一件人君居䘮之礼但今不存无以考据盖天子诸侯既有天下国家事体恐难与常人一般行䘮礼节伊尹祠于先王若有服不可入庙必有外丙二年仲壬四年节古书错缪甚多如史记载伊训有方明二字诸家遂解如反祀方明之类某后考之只是方字之误当作乃即所谓乃明言烈祖之成徳者也纂注新安胡氏曰序言太甲元年序周人所作故称年书言惟元祀书商史所作故称祀此元非即位之元年乃即位之次年先王崩崩年即位逾年改元以崩年之十二月为后王元年之首月盖以正朔行事也胡氏安国春秋传曰国君嗣世定于初丧必逾年然后改元书即位者縁始终之义一年不二君縁臣民之心旷年不可无君也陈氏大猷曰祠祭也先王商先祖如诗言玄王之类也丧三年不祭不以凶服入宗庙故太甲不亲祠而尹摄祠侯甸举五服之近者以见其馀胡氏春秋传谓即位者告庙临群臣是也明言烈祖成德以训犹五子述禹之戒周召陈文武之业以祖宗艰难起家之事告子孙则莫不信守之也吕氏曰当太甲居丧之始而训之乘其初心之虚也后虽昏迷而终克终允徳训之之早故尔吴氏曰意太甲是时不明之迹己见端绪故伊尹称汤以训庶几其速改而不能后卒有桐宫之迁曰呜呼古有夏先后方懋厥德罔有天灾山川鬼神亦莫不宁暨鸟兽鱼鳖咸若于其子孙弗率皇天降灾假手于我有命造攻自鸣条朕哉自亳诗曰殷监不远在夏后之世商之所宜监者莫近于夏故首以夏事告之也率循假借也有命有天命者谓汤也桀不率循先王之道故天降灾借手于我成汤以诛之夏之先后方其懋德则天之眷命如此及其于孙弗率而覆亡之祸又如此太甲不知率循成汤之德则夏桀覆亡之祸亦可监矣哉始也鸣条夏所宅亳汤所宅也言造可攻之衅者由桀积恶于鸣条而汤德之修则始于居亳都时也纂注陈氏大猷曰方者方见其进而未见其止之意日新而未可量也人君为天地鬼神万物之主而德者天地鬼神万物之理所谓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者也吕氏曰夏先后懋德如此宜可凭借桀才弗率天即降灾感应之速反复手尔懋德而罔灾感应之理存于懋德之中也弗率而降灾灾咎之理存于弗率之中也造衅虽鸣条一日之间而基本则兆于亳邑之素也孙氏曰造为攻伐自于鸣条国必自伐然后人伐之意惟我商王布昭圣武代虐以宽兆民允怀布昭敷著也圣武犹易所谓神武而不杀者汤之德威敷著于天下代桀之虐以吾之宽故天下之民信而怀之也今王嗣厥德罔不在初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海初即位之初言始不可以不谨也谨始之道孝悌而已孝悌者人心之所同非必人人教诏之立植也立爱敬于此而形爱敬于彼亲吾亲以及人之亲长吾长以及人之长始于家逹于国终而措之天下矣孔子曰立爱自亲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长始教民顺也纂注吕氏曰告以嗣德在初欲乘其天理正发之初而开导之也 新安胡氏曰此一节言汤以德得人心今王继先王之德当以孝悌之顺德而通乎千万人之心也呜呼先王肈修人纪从谏弗咈先民时若居上克明为下克忠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以至于有万邦兹惟艰哉人纪三纲五常孝敬之实也上文欲太甲立其爱敬故此言成汤之肈修人纪者如下文所云也纲常之理未尝泯没桀废弃而汤始修复之也咈逆也先民犹前軰旧德也从谏不逆先民是顺非诚于乐善者不能也居上克明言能尽临下之道为下克忠言能尽事上之心吕氏曰汤之克忠最为难看汤放桀以臣易君岂可为忠不知汤之心最忠者也天命未去人心未离事桀之心曷尝斯须替哉与人之善不求其备检身之诚有若不及其处上下人己之间又如此是以德日以盛业日以广天命归之人心戴之由七十里而至于有万邦也积累之勤兹亦难矣伊尹前既言夏失天下之易此又言汤得天下之难太甲可不思所以继之哉辑录汤工夫全在敬字上看得来大叚是一个修饬底人故当时人说他做工夫处亦是说得大叚地着如禹克勤于邦克俭于家之类却是大纲说到汤便说检身若不及文蔚曰如云以义制事以礼制心不迩声色不殖货利等语可见日新之功曰固是某于或问中所以特地详载者非说道人不知亦欲学者经心耳文蔚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大槩是汤急已缓人所以引为日新之实泳因论尚书须是有自得处到自得处说与人也不得如某旧读伊尹曰先王肈修人纪止兹惟艰哉如此等处直为之废卷慨想而不能已觉得朋友间看文字难得如此意思某二十岁前后已看得大意如此如今但较精密日月易得匆匆过了五十年格言纂注张氏曰父子兄弟君臣夫妇长㓜朋友有礼义以相维谓之人纪传曰礼义以为纪 贾逵注国语云先民古贤人也敷求哲人俾辅于尔后嗣敷广也广求贤哲使辅尔后嗣也纂注孙氏曰敷求求之非一方也如立贤无方 陈氏经曰汤得天下也甚难故其虑天下也甚远冝求贤以遗后人也制官刑儆于有位曰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时谓巫风敢有殉于货色恒于游畋时谓淫风敢有侮圣言逆忠直远耆德比顽童时谓乱风惟兹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必亡臣下不匡其刑墨具训于蒙士官刑官府之刑也巫风者常歌常舞若巫觋然也淫过也过而无度也比昵也倒置悖理曰乱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也风风化也三风愆之纲也十愆风之目也卿士诸侯十有其一己丧其家亡其国矣墨墨刑也臣下而不能匡正其君则以墨刑加之具详悉也童蒙始学之士则详悉以是训之欲其入官而知所以正谏也异时太甲欲败度纵败礼伊尹先见其微故拳拳及此刘侍讲曰墨即叔向所谓夏书昏墨贼杀皋陶之刑贪以败官为墨辑录臣下不匡之刑盖施于邦君大夫之丧国亡家者君臣一体不得不然如汉废昌邑王贺则诛其群臣而本朝太祖下岭南亦诛其乱臣龚澄枢李托之类是也澄枢等实亡刘氏乃飞廉恶来之比诛之自不为冤若昌邑群臣与贺同恶者固不得不诛其馀止可当古者墨刑之坐耳乃不分等级例行诛杀是则霍光之私意也又如文定论楚子纳孔仪处事虽不同意亦类此试参考之则知成汤之制官刑正是奉行天讨毫发不差处何疑之有哉荅吴晦叔具训于蒙士吴斗南谓古者墨刑人以蒙蒙其首恐不然广纂注吕氏曰古成童习舞恒舞则为愆歌以永言酣歌则为愆前六愆因后四愆而生 史氏仲午曰意当时太甲左右必有以歌舞货色等惑其君者尹未指其人明言姑曰先王之制官刑如此而徐为之谋后遂营桐宫不使狎于弗顺焉 真氏曰殉如殉葬之殉盖以其身陷于货色之中死而不顾也臣下所以不匡以其贪官固位故也不諌之罪与贪墨同使人知不独贪贿之有罪而贪官不諌亦有刑也 左传昭十四年昏墨贼三者皆死刑 薛氏曰善不必小故一日克己天下归仁恶不必多故有一于身家国必丧虞公以垂棘之璧亡其国吴太宰以越之女色覆其宗先王之戒岂诬也或曰臣下不匡而遽入墨之重辟无乃过乎曰置臣所以正主也视主入丧亡而不之救其可贷乎重其刑使之进而諌未必死退而不谏必受刑则虽中不欲諌亦不得不諌也 新安陈氏曰汤儆有位之官刑其条目详防制密训诲豫如此所以为后嗣虑至矣三风十愆以戒卿士邦君而伊尹举以训太甲者意谓卿士诸侯犯此已足丧家亡国况天子乎虽不指斥天子微意可见矣况臣下不匡国有常刑则儆臣下者欲臣下以是儆天子也呜呼嗣王祗厥身念哉圣谟洋洋嘉言孔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尔惟德罔小万邦惟庆尔惟不德罔大坠厥宗叹息言太甲当以三风十愆之训敬之于身念而勿忘也谟谓其谋言谓其训洋大孔甚也言其谋训大明不可忽也不常者去就无定也为善则降之百祥为恶则降之百殃各以类应也勿以小善而不为万邦之庆积于小勿以小恶而为之厥宗之坠不在大盖善必积而后成恶虽小而可惧此总结上文而又以天命人事祸福申戒之也纂注陈氏大猷曰祗厥身乃指太甲下手用功处一篇之纲领也 孙氏曰以其谟之于圣人故曰圣谟以其言之至美故曰嘉言即指三风十愆之戒也 张氏曰不敬其身必纳此身于风愆矣能敬其身则能如夏后之懋德继先王以嗣德立爱立敬作善之祥惟德之庆皆自敬其身出敬立则百善从也 陈氏经曰既戒以祖训又戒以天君所当畏惟天惟祖宗也 王氏十朋曰善祥恶殃天之不常乃所以为常也 真氏曰愆虽有十苟能敬则十者俱泯一不敬则十者俱生故敬之一辞乃治三风砭十愆之药石也篇将终又深叹圣言之彰明与天命之难保以警动太甲之心冀其必听其所谓社稷之臣欤 新安陈氏曰此篇尹训太甲于即位之初始终以兴亡寓劝戒夏以懋德兴桀以弗率亡初意明矣继言汤以圣武兴而欲太甲以爱敬之良心嗣厥德劝之也继言汤以艰难兴而防太甲以欲纵之私心败厥德戒之也末章作善之降祥尔德之惟庆劝之保其所以兴作不善之降殃不德之坠宗戒之陷于所以亡而提纲挈领则在祗厥身之一言能祗敬其身则嗣祖德而兴不祗敬其身则背祖德而亡言言忠爱盖已豫为太甲忧矣但犹包涵未明言之未至如太甲三篇之痛切耳
  太甲上商史录伊尹告戒节次及太甲往复之辞故三篇相属成文其间或附史臣之语以贯篇意若史家纪传之所载也唐孔氏曰伊训肆命徂后太甲咸有一德皆是告戒太甲不可皆名伊训故随事立称也林氏曰此篇亦训体今文无古文有辑录伊尹之言极痛切遂感发得太甲如此君陈后亦好然皆宽了多是代言如今代王言者做耳铢伊尹之心公天下以为心而无一毫之私者也孟注纂注新安陈氏曰前一篇作于未迁桐宫之先后二篇作于自桐宫归亳之后
  惟嗣王不惠于阿衡惠顺也阿倚衡平也阿衡商之官名言天下之所倚平也亦曰保衡或曰伊尹之号史氏录伊尹之书先此以发之纂注叶氏曰阿保通阿亦保之意伊尹作书曰先王顾𬤊天之明命以承上下神祇社稷宗庙罔不祇肃天监厥德用集大命抚绥万方惟尹躬克左右厥辟宅师肆嗣王丕承基绪顾常目在之也𬤊古是字明命者上天显然之理而命之我者在天为明命在人为明德伊尹言成汤常目在之天之明命以奉天地神祗社稷宗庙无不敬肃故天视其德用集大命以有天下抚安万邦我又身能左右成汤以居民众故嗣王得以大承其基叶也辑录古注云顾谓常目在之也此语最好非谓有一物常在目前可见也只是常有此心知得有这道理光明不昧方其静坐未接物也此理固湛然清明及其遇事而应接也此理亦随处发见只要人常提撕省察念念不忘存养久之则是理益明虽欲忘之而不可得矣僩 馀见大学章句附录纂注真氏曰汤惟顾天之明命故天监汤之厥德曰顾曰监可见天人之交至近而非远也 新安陈氏曰此言太甲今日之有天下由于先王之明德以得天下与伊尹之出身以辅先王也有先王创业之祖与尹开国之大臣是以嗣王得以承此大业今日岂可忘先王而不念忽尹而不从哉惟尹躬先见于西邑夏自周有终相亦惟终其后嗣王罔克有终相亦罔终嗣王戒哉祗尔厥辟辟不辟忝厥祖夏都安邑在亳之西故曰西邑夏周忠信也国语曰忠信为国施氏曰作伪心劳日拙则阙露而不周忠信则无伪故能周而无阙夏之先王以忠信有终故其辅相者亦能有终其后夏桀不能有终故其辅相者亦不能有终嗣王其以夏桀为戒哉当敬尔所以为君之道君而不君则忝辱成汤矣太甲之意必谓伊尹足以任天下之重我虽纵欲未必遽至危亡故伊尹以相亦罔终之言深折其私而破其所恃也辑录问古注及诸家皆以周训忠信窃谓以忠信自周则可以忠信训周恐未安未知如何先生曰自周二字本不可晓答潘子善纂注苏氏曰自由也由忠信之道则有终言君臣一体祸福同也 吕氏曰自周如周于德之周谓君道周备无一毫亏阙也自周之中自有有终之理 新安陈氏曰既以桀之无终戒之又以不敬而不君者戒之无终则累于相臣不君则辱于乃祖仍是以先王与尹躬儆之也王惟庸罔念闻庸常也太甲惟若寻常于伊尹之言无所念听此史氏之言辑录问诸家皆于庸字绝句窃谓只作一句读以庸训用如说命中王庸作书以告之庸未知是否先生曰六字一句荅潘子善纂注真氏曰辟不辟之言殆甚于汉人之所谓帝不谛也然汉君怒而诛之太甲虽以为常无所念听然不闻其怒也此所以卒至于思庸欤伊尹乃言曰先王昧爽丕显坐以待旦旁求俊彦启迪后人无越厥命以自覆昧晦爽明也昧爽云者欲明未明之时也丕大也显亦明也先王于昧爽之时洗濯澡雪大明其德坐以待旦而行之也旁求者求之非一方也彦美士也言汤孜孜为善不遑宁处如此而又旁求俊彦之士以开导子孙太甲母颠越且命以自取覆亡也慎乃俭德惟怀永图太甲欲败度纵败礼盖奢侈失之而无长远之虑者伊尹言当谨其俭约之德惟怀永久之谋以约失之者鲜矣此太甲受病之处故伊尹特言之辑录俭节制也语注纂注新安胡氏曰永图即前所谓有终也 真氏曰此太甲不惠于阿衡之时也故伊尹训之者如此夫俭则心小而为虑者远侈则心大而为谋者踈方是时太甲方以欲败度纵败礼心为二者所蔽若浮云之翳日月未知斯言之为忠也一旦处仁迁义而本心复明然后知受病之源端在于此克终之美光昭简册伊尹训戒之功夫岂小哉若虞机张往省括于度则释钦厥止率乃祖攸行惟朕以怿万世有辞虞虞人也机弩牙也括矢括也度法度射者之所准望者也释发也言若虞人之射弩机既张必往察其括之合于法度然后发之则发无不中矣钦者肃恭收敛止见虞书率循也钦厥止者所以立本率乃祖者所以致用所以省括于度则释也王能如是则动无过举近可以慰恱尹心远可以有誉于后世矣安汝止者圣君之事生而知者也钦厥止者贤君之事学而知者也辑录诸家多训虞为度窃谓只作虞人说如何先生曰作虞人说为是贺孙纂注唐孔氏曰括矢末也 陈氏大猷曰言欲永终当谨始发也万事莫不有度君所以为度在敬汝所当止如君止于仁子止于孝之类 王氏曰语静之道则曰慎乃俭德钦厥止语动之道则曰若虞机张率乃祖攸行 陈氏大猷曰万世有辞所谓永图也 林氏曰万世有辞所谓相亦惟终也 新安陈氏曰罔不祇肃言汤之敬也钦厥止率乃祖攸行勉太甲尽敬以法先王也曰有终曰永图曰万世有辞劝之也曰罔克有终曰自覆戒之也此章仍是以先王始之以尹躬结之王能钦敬而有终先王之望尹之幸也王不能钦敬而自覆非先王之望尹之不能尽其责也尹本自任以天下之重又受先王托孤之重任故告戒之辞节节提起先王而以与尹躬相关系收结之王未克变不能变其旧习也此亦史氏之言伊尹曰兹乃不义习与性成予弗狎于弗顺营于桐宫密迩先王其训无俾世迷狎习也弗顺者不顺义理之人也桐成汤墓陵之地伊尹指太甲所为乃不义之事习恶而性成者也我不可使其狎习不顺义理之人于是营宫于桐使亲近成汤之墓朝夕哀思兴起其善以是训之无使终身迷惑而不悟也纂注陈氏经曰习为不义若与性俱成贾谊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王徂桐宫居忧克终允德徂往允信也有诸已之谓信实有其德于身也凡人之不善必有从㬰以导其为非者太甲桐宫之居伊尹既使其密迩先王陵墓以兴发其善心又绝其比昵之党而革其污染此其所以克终允徳也次篇伊尹言嗣王克终厥徳又曰允德协于下故史氏言克终允德结此篇以发次篇之义纂注新安陈氏曰伊尹此举盖处君臣之变者知太甲之性不过中人平日诱以为恶之近习必多而辅以善之大臣惟一伊尹而已孤忠不能胜引诱之众徒言不能开迷惑之久遂营桐宫以居之此不言之教逹变之权惟自任以天下之重如伊尹之开国元老大忠大公者能之而非泛焉之大臣所敢为也又案千古性学开端于若有恒性之一言其次则伊尹习与性成之一言也恒性以天地之性言与性成以气质之性言天地之性气质之性虽至近世横渠张氏而剖判言之已肈端于汤尹言性之初矣 愚谓太甲嗣位伊尹已述侮圣言逆忠直远耆德比顽童之戒太甲乃不惠阿衡庸罔念闻而狎于不顺非乱风之犹存乎苟非伊尹超然深识通权逹变为迁桐之举有以动心忍性増益其所不能其不危乎
  太甲中
  惟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太甲终丧明年之正朔也冕冠也唐孔氏曰周礼天子六冕备物尽文惟衮冕耳此盖衮冕之服义或然也奉迎也丧既除以衮冕吉服奉迎以归也作书曰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以辟四方皇天眷佑有商俾嗣王克终厥德实万世无疆之休民非君则不能相正以生君非民则谁与为君者言民固不可无君而君尤不可失民也太甲改过之初伊尹首发此义其喜惧之意深矣夫太甲不义有若性成一一翻然改悟是岂人力所至盖天命眷商阴诱其𠂻故嗣王能终其德也何也汤绪几坠今其自是有永岂不为万世无疆之休乎纂注林氏曰太甲终厥德伊尹力也而归之天者君子能致人于悔过迁善之地不能必其人有悔过迁善之心尹尝五就桀矣事虽不可见即其感悟太甲者观之于桀必尽其忠诚矣而桀终不改则太甲悔过庸非天乎汤宜有馀庆故太甲为之孙始皇宜有馀殃故扶苏为之子天也 陈氏经曰若人事不尽而一切诿于天太甲之书不作桐宫之居不营而谓太甲不明天实为之则非圣贤以人合天以义合命之道矣 吕氏曰使太甲不改事将若何今既克终喜慰何如哉玩味实字可见 新安陈氏曰克终厥德即前篇所望其有终者也此所谓万世无疆之休即前篇所望其万世有辞者也前愿之而未得今得遂其所愿向也汤绪几覆今也自是可久先王之望遂矣伊尹之责塞矣其欣幸为何如而得不因其迁善之一初而许与期望之于悠久也哉王拜手稽首曰予小子不明于德自厎不类欲败度纵败礼以速戾于厥躬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既往背师保之训弗克于厥初尚赖匡救之德图惟厥终拜手首至手也稽首首至地也太甲致敬于师保其礼如此不类犹不肖也多欲则兴作而乱法度纵肆则放荡而堕礼仪度就事言之也礼就身言之也速召之急也戾罪孽灾逭逃也既往已往也已往既不信伊尹之言不能谨之于始庶几正救之力以图惟其终也当太甲不惠阿衡之时伊尹之言惟恐太甲不听及太甲改过之后太甲之心惟恐伊尹不言夫太甲固困而知之者然昔之迷今之复昔之晦今之明如日月昏蚀一复其旧而光采炫耀万景俱新汤武不可及已岂居成王之下乎辑录古者天子尊师重傅太甲拜手稽首成王拜手稽首䟽言稽首稽留七意是首至地之久也晋元帝拜王导至其家亦拜其妻格言纂注新安胡氏曰伊尹虽谓太甲克终厥德太甲不敢自保方赖伊尹正救以图惟厥终伊尹拜手稽首曰修厥身允德协于下惟明后伊尹致敬以复太甲也修身则无败度败礼之事允德则有诚身诚意之实德诚于上协和于下惟明后然也纂注新安陈氏曰惟明后与不明于德相应太甲自谓不明于德尹遂以修身协下而为明后者许与期望之岂苟然者修身本诸身者允德协下徴诸庶民也诚实之德孚契人心其身修之验欤先王子惠困穷民服厥命罔有不恱并其有邦厥邻乃曰徯我后后来无罚此言汤德所以协下者困穷之民若己子而惠爱之惠之若子则心之爱者诚矣未有诚而不动者也故民服其命无有不得其懽心当时诸侯并汤而有国者其邻国之民乃以汤为我君曰待我君我君来其无罚乎言除其邪虐汤之得民心也如此即仲虺后来其苏之事辑录并其有邦止后来无罚言汤与彼皆有土诸侯而邻国之人乃曰云云此可见得民心处贺孙王懋乃德视乃厥祖无时豫怠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汤之所以懋其德者如此太甲亦当勉于其德视烈祖之所为不可顷刻而逸豫怠惰也奉先思孝接下思恭视远惟明听德惟聪朕承王之休无斁思孝则不敢违其祖思恭则不敢忽其臣惟亦思也思明则所视者远而不蔽于浅近思聪则所听者德而不惑于憸邪此懋德之所从事者太甲能是则我承王之美而无所厌斁也辑录能视远谓之明所视不远不谓之明能听德谓之聪所听非德不谓之聪视听是物聪明是则焘视不为恶色所蔽为明听不为 奸人所欺为聪贺孙纂注陈氏大猷曰人君修德湏就受病处药之太甲前日覆汤典刑不惠阿衡由不思孝思恭也既立不明背弃师训由视溺于近听惑于邪也今既尽此四者则病根去而德成矣尹耻君不及尧舜太甲德成尹责始尽是承王之美于无穷也 张氏曰人志必有所准的然后能有所立舜不以尧为的则不能重华孔子不以周公为的则不能大成颜孟不以孔子为的则不能传道统视乃厥祖欲太甲以成汤为的也 新安陈氏曰伊尹提起先王子惠而勉以视乃厥祖然后以朕承王休结之仍是以先王尹躬对言以警动期望之也 愚谓太甲之心前日阴霾昏蚀一旦天日开明迪哲之资诚不可及矣孝恭明聪四者修身之要允德之目也
  太甲下纂注陈氏大猷曰伊训作于太甲未有过之先尹欲预防其纵故其辞严太甲上篇作于太甲有过之时尹不欲激之而微转其机故其辞婉中篇作于悔过之初尹深自喜慰故其辞温下篇作于改过之后尹虑其或不克终故其辞深以厉大臣格言浅深有序盖如此
  伊尹申诰于王曰呜呼惟天无亲克敬惟亲民罔常怀怀于有仁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天位艰哉申诰重诰也天之所亲民之所怀鬼神之所享皆不常也惟克敬有仁克诚而后天亲之民怀之鬼神享之也曰敬曰仁曰诚者各因所主而言天谓之敬者天者理之所在动静语默不可有一毫之慢民谓之仁者民非元后何戴鳏寡孤独皆人君所当恤鬼神谓之诚者不诚无物诚立于此而后神格于彼三者所当尽如此人君居天之位其可易而为之哉分而言之则三合而言之一德而已太甲迁善未几而伊尹以是告之其才固有大过人者欤纂注真氏曰敬诚仁并言始于此三者尧舜禹汤之正传也德惟治否德乱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终始慎厥与惟明明后德者合敬仁诚之称也有是德则治无是德则乱治固古人有行之者矣乱亦古人有行之者也与古之治者同道则无不兴与古之乱者同事则无不亡治而谓之道者盖治因时制宜或损或益事未必同而道则同也乱而谓之事者亡国丧家不过货色游畋作威杀戮等事事同道无不同也治乱之分顾所与如何耳始而与治固可以兴终而与乱则亡亦至矣谨其所与终始如一惟明明之君为然也上篇言惟明后此篇言惟明明后盖明其所已明而进乎前者矣纂注真氏曰与治同道罔不兴道指全体而言如尧舜之仁汤武之义是也与乱同事罔不亡事指一事而言如太康畋游桀纣𭧂虐之类是也必同道乃兴宋襄公以不禽二毛自比文王不知一事之同而他事之不副其能有兴乎苟同事必亡三风十愆或有其一无不亡者盖兴之难而亡之易如此斯天位之所以难欤 新安陈氏曰此因尚赖匡救图惟厥终之说而进图终之道也图终之道常不变其始而已终始慎其所与则不特初心之明而为明后且悠久常保此初心之明而为明明后矣尹盖虑太甲悔艾于初而转移于终也故言及此先王惟时懋敬厥德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绪尚监兹哉敬即克敬惟亲之敬举其一以包其二也成汤勉敬其德德与天合故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绪庶几其监视此也纂注新安胡氏曰些欲太甲与汤之治同道也若升高必自下若陟遐必自迩此告以进德之序也中庸论君子之道亦谓譬如行远必自迩譬如登高必自卑进德修业之喻未有如此之切者吕氏曰自此乃伊尹画一以告太甲也纂注新安陈氏曰观法先王岂一蹴能至自下自迩欲其希贤进德之有序也无轻民事惟难无安厥位惟危无毋通毋轻民事而思其难毋安君位而思其危慎终于始人情孰不欲善终者特安于纵欲以为今日姑若是而他日固改之也然始而不善而能善其终者寡矣桐宫之事往已今其即政临民亦事之一初也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鲠直之言人所难受巽顺之言人所易从于其所难受者必求诸道不可遽以逆于心而拒之于其所易从者必求诸非道不可遽以逊于志而听之以上五事盖欲太甲矫乎情之偏已辑录治道别无说若使人主恭俭好善有言逆于汝心止必求诸非道如何会不治这别无说从古来都有见成棣子直是如此格言纂注陈氏大猷曰忘其言之逆顺而揆诸道之当否合道则逆者乃所以为逊非道则逊者乃所以为逆前日欲纵之时尹之言固尝逆心而臣下之言固尝有逊志者矣故复以为戒呜呼弗虑胡获弗为胡成一人元良万邦以贞胡何也弗虑何得欲其谨思之也弗为何成欲其笃行之也元大良善贞正也一人者万邦之仪表一人元良则万邦以正矣君罔以辩言乱旧政臣罔以宠利居成功邦其永孚于休弗思弗为安于纵弛先王之法废矣能思能为作其聪明先王之法乱矣乱之为害甚于废也成功非宠利之所可居者至是太甲徳已进伊尹有退休之志矣此咸有一徳之所以继作也君臣各尽其道邦国永信其休美也 吴氏曰上篇称嗣王不惠于阿衡必其言有与伊尹背违者辩言乱政或太甲所失在此罔以宠利居成功已之所自处者已素定矣下语既非泛论则上语必有为而发也纂注林氏曰自古受托孤之寄者于进退之际可谓至难为㓜主者类多血气未定趋舍未坚苟未能离师辅而不反则吾退而小人乘间以进必将以辩言乱旧政而胎国家之祸矣所以伊尹明告以坚其心而遂示以引身求退之意焉陈氏曰伊尹为桐宫不得已之举必轻宠利然后可绝天下之疑而杜䜛贼之口使功成居之有一毫利之之心则好议论者安知不以前日之事为疑乎所以作书未终而归志已露也 新安陈氏曰老氏曰功成而不居蔡泽曰四时之序功成者去伊尹圣之任者也耕萃之初天下何与于我自幡然从汤以后则以身任责不容释矣不幸汤崩主少不明几覆商祚身任此责愈不容释矣不得已置君于桐以身摄政盖既以身任重不容不犯臣子之大不得已而非可诿其责于他人也观其告戒拳拳言言忠爱必以先王尹躬对言幸而太甲悔过修徳遂亟复政于君欲奉身以退尹至是上无负于先王次无负于太甲下无负于天下以身任重可以释矣由其任重恐恐不胜之心而复还耕莘嚣嚣自得之身其欣幸当何如哉此而不退则宁无贪恋宠利之疑置君于桐大不获己至忠至公之本心谁白之者伊尹可谓自任之重自处之审矣使汤有太甲为之孙而无伊尹为之佐其不一再传而斩者几希尚何六百年之敢望哉 愚谓伊训作于太甲嗣位之初重在谨始故曰今王嗣厥徳罔不在初太甲上篇作于不惠阿衡之时重在谨习故曰习与性成予弗狎于弗顺中篇作于克终允徳之后重在懋徳故曰王懋乃徳无时豫怠下篇申言懋徳之意重在谨终故曰终始慎厥与又曰慎终于始盖方其未悟也惟恐无以善始及其既悟也又惟恐无以善终伊尹之于太甲先忧而喜后喜而忧拳拳忠爱言有尽而意无穷盖如此
  咸有一徳伊尹致仕而去恐太甲徳不纯一及任用非人故作此篇亦训体也史氏取其篇中咸有一徳四字以为篇目今文无古文有
  伊尹既复政厥辟将告归乃陈戒于徳伊尹已还政太甲将告老而归私邑以一徳陈戒其君此史氏本序曰呜呼天难谌命靡常常厥徳保厥位厥徳靡常九有以亡谌信也天之难信以其命之不常也然天命虽不常而常于有徳者君徳有常则天命亦常而保厥位矣君徳不常则天命亦不常而九有以亡矣九有九州也纂注蔡氏元度曰常厥徳所谓徳惟一不常厥徳所谓徳二三惟一为能常 新安陈氏曰一者无杂无息一可以包常常则一之无间断者也惟纯而不杂所以久而不息夏王弗克庸徳慢神虐民皇天弗保监于万方启迪有命眷求一徳俾作神主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徳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师爰革夏正上文言天命无常惟有徳则可常于是引桀之所以失天命汤之所以得天命者证之一徳纯一之徳不杂不息之义即上文所谓常徳也神主百神之主享当也汤之君臣皆有一徳故能上当天心受天明命而有天下于是改夏建寅之正而为建丑正也辑录铢问咸有一徳窃谓一者是纯一而不杂徳至于纯一而不杂所谓至徳也所谓纯一而不杂者盖归于至当无二之地无纎毫私意人欲间杂之犹易之恒中庸之诚也说者多以咸有一徳为君臣同徳咸有一徳固有同徳意而一非同也言君臣皆有此一徳而已先生曰此篇先言常徳庸徳后言一徳则一者常一之谓爰革夏正只是正朔之正贺孙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徳非商求于下民惟民归于一徳上言一徳故得天得民此言天佑民归皆以一徳之故盖反复言之徳惟一动罔不吉徳二三动罔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徳二三则杂矣徳之纯则无往而不吉徳而杂则无往而不凶僣差也惟吉凶不差在人者惟天之降灾祥在徳故也纂注张氏曰一者纯乎天理二三者杂于人欲天理无往而不吉人欲无往而不凶以其体即凶也林氏曰降于天者为灾祥受于人者为吉凶今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徳终
  始惟一时乃日新太甲新服天子之命徳亦当新然新徳之要在于有常而已终始有常而无间断是乃所以日新也辑录终始惟一时乃日新这个道理须是常接续不已方是日新才有闲断便不可徳明纂注张氏曰此告太甲以继汤之一徳也太甲即位已久此自复位时言既新服受天命其徳亦当俱新 陈氏大猷曰终始惟一此言修徳之当一也 新安陈氏曰太甲复位之初自怨自艾始能自新矣然终或间断则非日新也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其自儆如此仲虺之诰曰徳日新万邦惟怀仲虺告汤亦如此是日新乃太甲乃祖之家学也尹以汤之日新望太甲必以汤之一徳勉太甲故时乃日新必先之以终始惟一焉视汤之铭发明精密任官惟贤材左右惟其人臣为上为徳为下为民其难其慎惟和惟一贤者有徳之称材者能也左右者辅弼大臣非贤材之称可尽故曰惟其人夫人臣之职为上为徳左右厥辟也为下为民所以宅师也不曰君而曰徳者兼君道而言也臣职所系其重如此是必其难其慎难者难于任用慎者慎于听察所以防小人也惟和惟一和者可否相济一者终始如一所以任君子也辑录问左右何所指曰只是指亲近之臣任官是指任事底人也 臣为上为徳为下为民诸家说不同不知此四为字当作如何音先生曰为字并去声为上者辅其徳而不阿其意之所欲为下者利于民而不徇己之所安时举贺孙因说如逢君之恶也是为上而非是为徳为宫室妻妾之奉也是为下而非是为民曰然伊尹告太甲却是与寻常人说话便恁地分明恁地切身至今看时通上下皆使得至傅说告高宗语意却深縁高宗贤明可以说这般话故传说辅之说得较精微伊尹告太甲前一篇许多说话却从天理窟中抉出许多话分明说与他今看来句句是天理又云非读此如何看得道理透见得圣人许多说话都是天理又云伊尹说得极恳切许多说话重重叠叠说了又说论其难其慎曰君臣上下相与甚难节纂注林氏曰任官大臣至百执事也左右侍御仆从之类或以
  左右为大臣非也自古贤材在位天子左右苟非其人则势不两立小人必胜君子必危欲贤材之任官非左右惟其人不可也 张氏曰尹欲尧舜其君则为上为徳可知欲尧舜其民则为下为民可知 陈氏大猷曰人君莫不欲日新其徳然或不克终者由小人蛊之则不闲断于己亦必闲断于人也故又告以用人之道所以贵于用有徳有能而必得其人者盖臣职在于致君泽民为上则欲辅成君徳为下则欲泽润生民所系之重如此任用之际其难之而不易谨之而不忽待之协和而无乖信之専一而无二此言用人之当一也徳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上文言用人因推取人为善之要无常者不可执一之谓师法协合也徳者善之总称善者徳之实行一者其本原统会者也徳兼众善不主于善则无以得一本万殊之理善原于一不协于一则无以达万殊一本之妙谓之克一者能一之谓也博而求之于不一之善约而会之于至一之理此圣学始终条理之序与夫子所谓一贯者几矣太甲至是而得与闻焉亦异乎常人之改过者欤张氏曰虞书精一数语之外惟此为精密辑录问徳无常师四句或言主善人而为师若仲尼无常师之意如何荅曰非也横渠说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最好四句二段一段紧似一段徳且是大体说有吉徳有凶徳然必主于善始为吉尔善亦且是大段说或在此为善或在彼为不善或在彼为善或在此为不善或在前日则不善而今日则为善惟须协于克一是乃为善谓以此心揆度彼善耳故横渠言原则若善之原于一耳盖善因一而后定也徳以事言善以理言一以心言大扺此篇只是几个一字上有精神须与细看此心才一便终始不变而有常也协字虽训合字却是如此合彼之合非己相合之合与礼记协于分艺书协时月正日之协同义盖若揆度参验之意耳张敬夫谓虞书精一四句与此为尚书语之最精密者而虞书为尤精大雅此言于天下之徳无一定之师惟善是从则凡有善皆可师也于天下之善无一定之主惟一其心则其所取者无不善矣协犹齐也如所谓协时月 徳无常师四句上两句是教人以其所师下两句是教人以其所择善而为之师道夫问协于克一莫是能主一则自然契于善否曰协字难说只是个比对裁断之意盖如何知得这善不善须是自身主宰得定始得盖有主宰则是非善恶了然于心目间合于此者便是不合者便不是横渠云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这见得他说得极好处盖从一中流出者无有不善所以伊尹从前面说来便有此意曰常厥徳曰庸徳曰一徳常庸一只是一个蜚卿谓一恐是専一之一曰如此则绝说不来道夫曰上文自谓徳惟一动罔不吉徳二三动罔不凶才尺度不定今日长些子明日短些子便二三道夫曰到底说得来只是个定则明明则事理见不定则扰扰扰扰则事理昏杂而不识矣曰只是如此曰看得道理多便于这般所在都宽平开豁都无碍塞如蜚卿恁地理会数日却是恁地这便是看得不多多少被他这个十六字碍又曰今若理会不得且只看自家毎日一与不一时便见要之今却正要人恁地理会不得又思量但只当如横渠所谓濯去旧见以来新意且放下着许多说话只将这四句来平看便自见又曰这四句极好看南轩云自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数语外惟此四句好但舜大圣人言语浑沦伊尹之言较露锋铓得些这说得也好顷之又曰舜之言如春生伊尹之言如秋杀道夫问横渠之言如何曰一故善一者善之原也善无常主如言前日之受非也协于克一如言皆是也盖均是善但易地有不同者故无常主必是合于一乃为至善一者纯于理而无二三之谓一则无私欲而纯乎义理矣 问善字不知主何而言曰这只是主良心道夫纂注陈氏大猷曰有专一之一终始惟一是也有统一之一协于克一是也无一善之或遗无一息之或问然后尽一徳之全体尹既言惟一之旨复明协一之义徳之所在初无常师几至于善皆所当师谓博而取之也善有万端亦无常主必贵协合统会于克一之地谓一以贯之也新安陈氏曰理之一本万殊处择之贵乎精理之万殊一本处融之贵乎一徳无常师主善为师精以择之也即所谓惟精也善无常主协于克一一以贯之也即所谓惟一也南轩张子谓精一数语外惟此最为精密深味之伊尹之言即自惟精惟一充广之也伊尹乐尧舜之道渊源甚远学识甚精今复摘舜禹授受之微旨以告太甲其欲使是君为尧舜之君之心至老不变也如此夫俾万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克绥先王之禄永厎烝民之生人君惟其心之一故其发诸言也大万姓见其言之大故能知其心之一感应之理自然而然以见人心之不可欺而诚之不可掩也禄者先王所守之天禄也烝众也天禄安民生厚一徳之效验也纂注陈氏大猷曰咸曰见颂之无间又曰见颂之无己呜呼七世之庙可以观徳万夫之长可以观政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七七庙亲尽则迁必有徳之主则不祧毁故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徳天子居万民之上必政教有以深服乎人而后万民悦服故曰万夫之长可以观政伊尹叹息言徳政修否见于后世服乎当时有不可掩者如此后非民罔使民非后罔事无自广以狭人匹夫匹妇不获自尽民主罔与成厥功罔使罔事即上篇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以辟四方之意申言君民之相须者如此欲太甲不敢忽也无毋同伊尹又言君民之使事虽有贵贱不同至于取人为善则初无贵贱之间盖天以一理赋之于人散为万善人君合天下之万善而后理之一者可全也苟自大而狭人匹夫匹妇有一不得自尽于上则一善不备而民主亦无与成厥功矣伊尹于篇终致其警戒之意而言外之旨则又推广其所谓一者如此盖道体之纯全圣功之极致也尝因是言之以为精粹无杂者一也终始无间者一也该括万善者一也一者通古今达上下万化之原万事之干语其理则无二语其运则无息语其体则并包而无所遗也咸有一徳之书而三者之义悉备前乎伏羲尧舜禹汤后乎文武周公孔子同一揆也纂注新安陈氏曰观徳观政欲太甲致谨于修徳行政之际也徳则一徳政则一徳之见于行事者又谓一徳虽全尤不可以自足矜心一生而匹夫匹妇有怀不得以自尽则一善之或遗即一徳之有亏何以大有成于天下哉此节言后非民民非后及不可使匹夫匹妇不获自尽其与舜命禹以精一而末及于众非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者亦有合焉伊尹之学其乐尧舜之道而有得岂不信哉
  盘庚上盘庚阳甲之弟自祖乚都耿圮于河水盘庚欲迁于殷而大家世族安土重迁胥动浮言小人虽荡析离居亦惑于利害不适有居盘庚喻以迁都之利不迁之害上中二篇未迁时言下篇既迁后言王氏曰上篇告群臣中篇告庶民下篇告百官族姓左传谓盘庚之诰实诰体也三篇今文古文皆有但今文三篇合为一辑录盘庚更没理会从古相传来如经传所引用皆此书之文但不知何故说得都无头且如今要诰谕民闲一二事做得几句如此他晓得晓不得只为说道要迁更不说道自家如何要迁如何不可以不迁万民是因甚不要迁要得人迁也须说出利言今更不说贺孙显道曰商书又却较分明曰商书亦只有数篇如此盘庚依旧难晓曰盘庚却好曰不知怎生地盘庚抵死要恁地迁那都若曰有水患也不曽见大故为害曰他不复更说那事头只是常时小民被害而大姓之属安于土而不肯迁故说得如此 元徳问盘庚如何曰不可晓如古我先王将多于前功至嘉绩于朕邦全无意义又当时迁都更不明说迁之为利不迁之为害如中篇又说神说鬼若使如今诰令如此好一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大鹘突寻常读尚书读了太甲伊训咸有一徳便着鞔过盘庚却看说命然高宗肜日亦难看要之读尚书可通则通不可通姑置之人杰纂注史记盘庚祖乙之曾孙也历祖乙子祖辛祖辛子开甲开甲弟祖丁开甲子南庚祖丁子阳甲及盘庚凡七王都耿矣亳殷亳之殷地殷者亳之别名在河南耿在河北吴氏曰此书说者多言某篇为告臣某篇为告民某篇为兼告臣民以余观之臣民并集之时固不当呼臣与言而使民不与闻又呼民与言而使臣不与闻特以迁都之利反复开论事之系乎臣者主臣言之事之系乎民者主民言之君心初无适莫臣民皆欲其尽晓也 林氏曰迁都利害甚明而臣民傲上从康诚常情所不堪盘庚谆复恳到晓以利害祸福之理不啻如慈母之于子非优游不断不能奋其刚决也盖从容开谕使其晓然中心悦从以共享安利而无丝毫之牵强所以为王者之政也又曰耿地障塞沃饶易以致富富家巨室久居殖货闾阎细民则苦荡析离居今迁亳乃小民之利而巨室所不欲故为浮言以摇民情此三篇所由作也
  盘庚迁于殷民不适有居率吁众戚出矢言殷在河南偃师适往吁呼矢誓也史臣言盘庚欲迁于殷民不肯往适有居盘庚率呼众忧之人出誓言以喻之如下文所云也周氏曰商人称殷以盘庚始自此以前惟称商自盘庚迁都之后于是殷商兼称或只称殷也曰我王来既爰宅于兹重我民无尽刘不能胥匡以生卜稽曰其如台曰盘庚之言也刘杀也盘庚言我先王祖乙来都于耿固重我民之生非欲尽致之死也民适不幸荡析离居不能相救以生稽之于卜亦曰此地无若我何言耿不可居决当迁也纂注新安陈氏曰既爰宅于兹以下疑有阙文兹指耿邑当有说水患之语然后继以重我民无尽刘今所以欲迁者盖重我民生无尽杀之此地之理此地荡析于水既君民不得相正以生矣所以卜以稽之而必迁也 孔氏曰其如台其如我所行 林氏曰古者将迁国必考之卜如绵诗曰爰始爰谋爰契我龟曰止曰时筑室于兹卫文楚邱之迁亦曰降观于桑卜云其吉是也先王有服恪谨天命兹犹不常宁不常厥邑于今五邦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断命矧曰其克从先王之烈服事也先王有事恪谨天命不敢违越先王犹不敢常安不常其邑于今五迁厥邦矣今不承先王而迁且不知上天之断绝我命况谓其能从先王之大烈乎详此言则先王迁徙亦必有稽卜之事仲丁河亶甲篇逸不可考矣五邦汉孔氏谓汤迁亳仲丁迁嚣河亶甲居相祖乙居耿并盘庚迁殷为五邦然以下文今不承于古文势考之则盘庚之前当自有五迁史记言祖乙迁邢或祖乙两迁也纂注薛氏曰不迁故罔知天之断命则迁乃天欲永我命也不迁故不克从先王之烈则迁乃欲绍复先王之业也 陈氏经曰命在天而曰恪谨天命天其永命何也古人以当然之理为命而不以或然之数为命敕天之命祈天永命皆自已而言之使盘庚不迁都而苟安于耿民不𦕅生国将灭亡而归之命可乎林氏曰一亳不应汤都盘庚迁而谓之二邦太史公谓祖乙自耿迁邢汲冢纪年谓祖乙迁奄此不可据意者更有迁而史失之历世久远不可臆决也若颠木之有由蘖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绍复先王之大业厎绥四方颠仆也由古文作㕀木生条也颠木譬耿由蘖譬殷也言今自耿迁殷若已仆之木而复生也天其将永我国家之命于殷以继复先王之大业而致安四方乎纂注魏氏曰书言由蘖由字左氏传注木再萌芽谓之由故云楚其复由又昭八年今在析木之津犹将复由 韵书蘖本作𣡌今作枿书由蘖孟萌蘖皆作蘖李巡曰枿槁木之馀也郭璞云晋卫之间曰枿马云颠木而肄生曰枿 徐氏曰谓己倒之木更生孙枝也 吕氏曰京师为诸夏本国都定则四方安矣 陈氏大猷曰承天命复祖业绥四方三者盘庚图迁之本意故史总述于篇首盘庚敩于民由乃在位以常旧服正法度曰无或敢伏小人之攸箴王命众悉至于庭敩教服事箴规也耿地㵼卤垫隘而有沃饶之利故小民苦于荡析离居而巨室则总于货宝惟不利于小民而利于巨室故巨室不悦而胥动浮言小民眩于利害亦相与咨怨间有能审利害之实而欲迁者则又往往为在位者之所排击阻难不能自达于上盘庚知其然故其教民必自在位始而其所以教在位者亦非作为一切之法以整齐之惟举先王旧常迁都之事以正其法度而已然所以正法度者亦非有他马惟曰使在位之臣无或敢伏小人之所箴规焉耳盖小民患㵼卤垫隘有欲迁而以言箴规其上者汝母得遏绝而使不得自达也众者臣民咸在也史氏将述下文盘庚之训语故先发此纂注陈氏大猷曰法度如朝市室庐之营建道路顿宿之部分去旧即新之区画之类又曰遵故事则人情不骇达微辞则人情不壅此迁都之大纲史特先举之王若曰格汝众予告汝训汝猷黜乃心无傲从康若曰者非尽常时之言大意若此也汝猷黜乃心者谋去汝之私心也无与毋同毋得傲上之命从已之安盖傲上则不肯迁从康则不能迁二者所当黜之私心也此虽盘庚对众之辞实为群臣而发以敩民由在位故也纂注王氏曰凡言若曰或史述上旨而代作非其自言 陈氏经曰当谋去其傲上从康之心傲上者违王命而不肯从从康者怀久安而不为后日虑当时群臣所以不迁其病根在此二者故直指其病而戒之 陈氏梅叟曰盘庚戒谕群臣惟汲汲于治其心耳黜乃心再见于首篇永肩一心申严于中篇不宣乃心恐迂乃心不暨予同心有戕在乃心各设中于乃心又条见于中篇至于历告朕志心腹肾肠皆敷焉无非开心谕之也古我先王亦惟图任旧人共政王播告之修不匿厥指王用丕钦罔有逸言民用丕变今汝聒聒起信险肤予弗知乃所讼逸过也盘庚言先王亦惟谋任旧人共政王播告之修则奉承于内而能不隐匿其指意故王用大敬之宣化于外又无过言以惑众听故民用大变今尔在内则伏小人之攸箴在外则不和吉言于百姓𫍢𫍢多言凡起信于民者皆险陂肤浅之说我不晓汝所言果何谓也详此所谓旧人者世臣旧家之人非谓老成人也盖沮迁都者皆世臣旧家之人下文人惟求旧一章可见纂注王氏炎曰讼争辩也 新安陈氏曰民用丕变以前谓先王时世家旧人能使上敬下化如此下文责今世家不能然也非予自荒兹徳惟汝含徳不惕予一人予若观火予亦拙谋作乃逸荒废也逸过失也盘庚言非我轻易迁徙自荒废此徳惟汝不宣布徳意不畏惧于我我视汝情明若观火我亦拙谋不能制命而成汝过失也纂注新安陈氏曰含徳掩晦遮蔽意与不匿厥指正相反不惕一人即傲上也成乃安逸即从康也若网在纲有条而不紊若农服田力穑乃亦有秋紊乱也纲举则目张喻下从上小从大申前无傲之戒勤于田亩则有秋成之望喻今虽迁徙劳苦而有永建乃家之利申前从康之戒汝克黜乃心施实徳于民至于婚友丕乃敢大言汝有积徳苏氏曰商之世家大族造言以害迁者欲以苟悦小民为徳也故告之曰是何徳之有汝曷不去汝私心施实徳于民与汝婚姻僚友乎劳而有功此实徳也汝能劳而有功则汝乃敢大言曰我有积徳曰积徳云者亦指世家大族而言申前汝猷黜乃心之戒纂注萧氏曰言不欲迁者徒为顺民之虚名迁则为安民之实徳 李氏杞曰言不迁似姑息若可以得虚誉然民被水患而不救岂实徳乎无实徳及民乃敢大言欺众谓自汝祖世有积徳及民可乎林氏曰黜私心而施实徳欲其爱人以徳而不以不迁之姑息为爱也 夏氏曰先王时汝祖父率民以迁今汝又率民迁是世有积徳及人也 陈氏大猷曰不迁则徇人情而患在后虽若爱民实害民也迁则若拂人情而利在后虽若劳民实福民也在位以使民不迁为有徳于民故戒之如此此章总告以利下二章分告以害 新安陈氏曰前言猷黜乃心此言克黜乃心是前言所谋为之者今真能为之矣所以赞其决也乃不畏戎毒于远迩惰农自安不昏作劳不服田亩越其罔有黍稷戎大昏强也汝不畏沉溺大害于远近而惮劳不迁如怠惰之农不强力为劳苦之事不事田亩安有黍稷之可望乎此章再以农喻申言从康之害纂注唐孔氏曰惰农对上服田力穑而反言之林氏曰此篇文势大扺反复辩论皆相顾成文既曰若农服田力穑乃亦有秋又曰惰农自安不昏作劳不服田亩越其罔有黍稷既曰予若观火又曰若火之燎于原文虽涣散而意则相属以是知盘庚之言虽佶屈聱牙不可遽晓然反复求之于人情甚近也汝不和吉言于百姓惟汝自生毒乃败祸奸宄以自灾于厥身乃既先恶于民乃奉其恫汝悔身何及相时憸民犹胥顾于箴言其发有逸口矧予制乃短长之命汝曷弗告朕而胥动以浮言恐沈于众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则惟尔众自作弗靖非予有咎吉好也先恶为恶之先也奉承恫痛相视也憸民小民也逸口过言也逸口尚可畏况我制尔生杀之命可不畏乎恐谓恐动之以祸患沉谓沈陷之于罪恶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者言其势熖虽盛而殄灭之不难也靖安咎过也则惟尔众自为不安非我有过也此章反复辩论申言傲上之害纂注林氏曰不导民以迁而先不乐迁民亦从之是谓先恶 陈氏大猷曰恫痛不急去之乃奉而养之犹安其危利其菑之意既先恶于始又䕶病于今后虽悔之身无及矣 张氏曰毒曰自生祸败奸宄曰自灾言非自外来皆汝自取之罪也迟任有言曰人惟求旧器非求旧惟新迟任古之贤人苏氏曰人旧则习器旧则敝当常使旧人用新器也今案盘庚所引其意在人惟求旧一句而所谓求旧者非谓老人但谓求人于世臣旧家云尔详下文意可见若以旧人为老人又何侮老成人之有纂注唐孔氏曰郑云迟任古之贤史 张氏曰器惟新者但以证人求旧尔故下文继以乃祖父非以器喻新邑也古我先王暨乃祖乃父胥及逸勤予敢动用非罚世选尔劳予不掩尔善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作福作灾予亦不敢动用非徳胥相也敢不敢也非罚非所当罚也世非一世也劳劳于王家也掩蔽也言先王及乃祖乃父相与同其劳逸我岂敢动用非罚以加汝乎世简尔劳不蔽尔善兹我大享于先王尔祖亦以功而配食于庙先王与尔祖父临之在上质之在旁作福作灾皆简在先王与尔祖父之心我亦岂敢动用非徳以加汝乎纂注孔氏曰古功臣配食于庙 新安陈氏曰配对也大勲劳之人方得配食非遍及有功者此言与享如周礼司勲凡有功者祭于大烝耳盘庚縂告群臣岂尽皆配享乎 孙氏曰前言胥及逸勤则曰乃祖乃父此与享止曰乃祖盖逸勤不止一人配享则非有功之祖不与也 陈氏大猷曰此以群臣世有勲劳与国同休戚者感动之乃申言前图任旧人之意谓汝从我迁我固不敢用非罚加汝执迷不迁亦不敢用非徳福汝又承上文扑灭之言以起意而以威恐之以赏劝之也予告汝于难若射之有志汝无侮老成人无弱孤有幼各长于厥居勉出乃力听予一人之作猷难言谋迁徒之难也盖迁都固非易事而又当时臣民傲上从康不肯迁徒然我志决迁若射者之必于中有不容但已者弱少之也意当时老成孤幼皆有言当迁者故戒其老成老不可侮孤幼者不可少之也尔臣各谋长远其居勉出汝力以听我一人迁徙之谋也纂注王氏炎曰我告汝以迁非易也如射之有志定而后发发而期于必中岂尝试其有成哉 孔氏曰不用老成人之言而迁是侮之不迁则孤幼他日受害是弱之无有远迩用罪伐厥死用徳彰厥善邦之臧惟汝众邦之不臧惟予一人有佚罚用罪犹言为恶用徳犹言为善也伐犹诛也言无有远近亲踈凡伐死彰善惟视汝为恶为善如何尔邦之善惟汝众用徳之故邦之不善惟我一人失罚其所当罚也纂注曽氏曰用罪犹曰用罚用徳犹曰用赏 陈氏大猷曰死者刑之重举重故言死 张氏曰不从迁者罪也从迁者善也凡尔众其惟致告自今至于后日各恭尔事齐乃位度乃口罚及尔身弗可悔致告者使各相告戒也自今以往各敬汝事整齐汝位法度汝言不然罚及汝身不可悔也纂注吕氏曰其惟致告当时所谕惟造在王庭者故欲其转相告语也 孙氏曰恭尔事则无傲上齐乃位则无从康度乃口则无浮言三者盘庚所深戒也 吕氏曰三书反复折难须于包容处看其度量于委曲训诰处看其恩意于规画纎悉处看其措置 林氏曰使盘庚驱以刑罚而使之迁谁敢违之今其言乃若有所甚畏者盖得天下有道得其民也得其民者得其心也得其心不过所欲与之聚尔今之迁惟欲聚民所欲而已苟以势力与臣民较以失人心虽能强之使迁而民心已离矣故寕为优游不忍之辞闲谕其心使知吾之本意既不失民之心亦不害吾之迁此盘庚所以为仁也 陈氏大猷曰世主之懦者惟知徇人事所当为虑拂人情而辄沮其果者惟知徇己事苟当为遽拂人情而不恤二者皆非也盘庚内不失己外不失人所以为两全欤
  盘庚中
  盘庚作惟渉河以民迁乃话民之弗率诞告用亶其有众咸造勿䙝在王庭盘庚乃登进厥民作起而将迁之辞殷在河南故渉河诞大亶诚也咸造皆至也勿亵戒其毋得亵慢也此史氏之言苏氏曰民之弗率不以政令齐之而以话言晓之盘庚之仁也纂注吕氏曰已离旧邦未至新邑则王庭盖道路行宫如周礼掌次是也班次臣在前民在后故升进其民于前而告之曰明听朕言无荒失朕命荒废也呜呼古我前后罔不惟民之承保后胥戚鲜以不浮于天时承敬也苏氏曰古者谓过为浮浮之言胜也后既无不惟民之敬故民亦保后相与忧其忧虽有天时之灾鲜不以人力胜之也林氏曰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罔不惟民之承忧民之忧也保后胥戚民亦忧其忧也纂注新安陈氏曰承奉顺之意苏氏训为敬𫝊从之恐非殷降大虐先王不怀厥攸作视民利用迁汝曷弗念我古后之闻承汝俾汝惟喜康共非汝有咎比于罚先王以天降大虐不敢安居其所兴作视民利当迁而已尔民何不念我以所闻先王之事凡我所以敬汝使汝者惟喜与汝同安尔非为汝有罪比于罚而谪迁汝也予若吁怀兹新邑亦惟汝故以丕从厥志我所以招呼怀来于此新邑者亦惟以尔民荡析离居之故欲承汝俾汝康共以大从尔志也或曰盘庚迁都民咨胥怨而此以为丕从厥志何也苏氏曰古之所谓从众者非从其口之所不乐而从其心之所不言而同然者夫趋利而避害舍危而就安民心同然也殷亳之迁实斯民所利特其一时为浮言摇动怨咨不乐使其即安危利害之实而反求其心则固其所大欲者矣今予将试以汝迁安定厥邦汝不忧朕心之攸困乃咸大不宣乃心钦念以忱动予一人尔惟自鞠自苦若乘舟汝弗济臭厥载尔忱不属惟胥以沈不其或稽自怒曷瘳上文言先王惟民之承而民亦保后胥戚今我亦惟汝故安定厥邦而汝乃不忧我心之所困乃皆不宣布腹心钦念以诚感动于我尔徒为此纷纷自取穷苦譬乘舟不以时济必败坏其所资今汝从上之诚间断不属安能有济惟相与以及沈溺而已诗曰其何能淑载胥及溺正此意也利害若此尔民而罔或稽察焉是虽怨疾忿怒何损于困苦乎汝不谋长以思乃灾汝诞劝忧今其有今罔后汝何生在上汝不为长久之谋以思其不迁之灾是汝大以忧而自劝也孟子曰安其危而利其灾乐其所以亡劝忧之谓也有今犹言有今日也罔后犹言无后日也上天也今其有今罔后是天断弃汝命汝有何生理于天乎下文言迓续乃命于天盖相首尾之辞今予命汝一无起秽以自臭恐人倚乃身迂乃心尔民当一心以聼上无起秽恶以自臭败恐浮言之人倚汝之身迂汝之心使汝邪僻而无中正之见也予迓续乃命于天予岂汝威用奉畜汝众我之所以迁都者正以迊续汝命于天予岂以威胁汝哉用以奉养汝众而已予念我先神后之劳尔先予丕克羞尔用怀尔然神后先王也羞养也即上文畜养之意言我思念我先神后之劳尔先人我大克羞养尔者用怀念尔故也失于政陈于兹高后丕乃崇降罪疾曰曷虐朕民陈久崇大也耿圮而不迁以病我民是失政而久于此也高后汤也汤必大降罪疾于我曰何为而虐害我民盖人君不能为民图安是亦虐之也汝万民乃不生生暨予一人猷同心先后丕降与汝罪疾曰曷不暨朕㓜孙有比故有爽徳自上其罚汝汝罔能迪乐生兴事则其生也厚是谓生生先后泛言商之先王也幼孙盘庚自称之辞比同事也爽失也言汝民不能乐生兴事与我同心以迁我先后大降罪疾于汝曰汝何不与朕幼小之孙同迁乎故汝有失徳自上其罚汝汝无道以自免也古我先后既劳乃祖乃父汝共作我畜民汝有戕则在乃心我先后绥乃祖乃父乃祖乃父乃断弃汝不救乃死既劳乃祖乃父者申言劳尔先也汝共作我畜民者汝皆为我所畜之民也戕害也绥怀来之意谓汝有戕害在汝之心我先后固已知之怀来汝祖汝父汝祖汝父亦断弃汝不救汝死也兹予有乱政同位具乃贝玉乃祖乃父丕乃告我高后曰作丕刑于朕孙迪高后丕乃崇降弗祥乱治也具多取而兼有之谓言若我治政之臣所与共天位者不以民生为念而务富贝玉者其祖父亦告我成汤作丕刑于其子孙启成汤丕乃崇降弗祥而不赦也此章先儒皆以为责臣之辞然详其文势曰兹予有乱政同位则亦对民庶责臣之辞非直为群臣言也案上四章言君有罪民有罪臣有罪我高后与尔民臣祖父一以义断之无所赦也王氏曰先王设教因俗之善而导之反俗之恶而禁之方盘庚时商俗衰士大夫弃义即利故盘庚以具贝玉为戒此反其俗之恶而禁之者也自成周以上莫不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故其俗皆严鬼神以经考之商俗为甚故盘庚特称先后与臣民之祖父崇降罪疾为告此因其俗之善而导之者也辑录铢问盘庚言其先王与其群臣之祖父若真有物在其上降灾降罚与之周旋从事于日用之间者铢窃谓此亦大槩言理之所在质诸鬼神而无疑尔而殷俗尚鬼故以其深信者导之夫岂亦真有一物邪乞赐垂诲先生曰鬼神之理圣人盖难言之谓真有一物固不可谓非真有一物亦不可若未能晓然见得且阙之可也纂注新安陈氏曰神后言神灵在天高后言功徳崇高与先后皆指先王之迁都者言之大意言我不率民以迁先王必罪我汝不从上以迁不特先王罪汝汝之祖父亦祸汝矣呜呼今予告汝不易永敬大恤无胥绝远汝分猷念以相从各设中于乃心告汝不易即上篇告汝于难之意大恤大忧也今我告汝以迁都之难汝当永敬我之所大忧念者君民一心然后可以有济苟相绝远而诚不属则殆矣分猷者分君之所图而共图之分念者分君之所念而共念之相从相与也中者极至之理各以极至之理存于心则知迁徙之议为不可易而不为浮言横议之所动摇也纂注新安陈氏曰告汝不易一说告汝于难之意一说告汝者一定不易矣中者人心同然之理何待于设正缘群臣徇于私情之一偏则中之理亡矣汝不当偏为私己计当分汝所谋所念以从上各设中理于心则明见利害自有不偏之准在于胸中不至于偏私矣不设中于心则人必倚汝身迂汝心也乃有不吉不迪颠越不恭暂遇奸宄我乃劓殄灭之无遗育无俾易种于兹新邑乃有不善不道之人颠陨逾越不恭上命者及暂时所遇为奸为宄劫掠行道者我小则加以劓大则殄灭之无有遗育毋使移其种于此新邑也迁徙道路艰关恐奸人乘隙生变故严明号令以告敕之往哉生住今予将试以汝迁永建乃家往哉往新邑也言迁徙之时人怀旧土之念而未见新居之乐故再以生生勉之振起其怠惰而作其趋事也试用也今我将用汝迁永立乃家为子孙无穷之业也纂注新安陈氏曰生生生养不穷之道也末二句应前今予将试以汝迁安定厥邦前以邦言此以家言互文见意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必民家永建而后邦国安定也
  盘庚下
  盘庚既迁奠厥攸居乃正厥位绥爰有众盘庚既迁新邑定其所居正君臣上下之位慰劳臣民迁徙之劳以安有众之情也此史氏之言曰无戏怠懋建大命曰盘庚之言也大命非常之命也迁国之初臣民上下正当勤劳尽瘁趋事赴功以为国家无穷之计故盘庚以无戏怠戒之以建大命勉之纂注陈氏大猷曰当时傲上从康戏怠乃其故习末迁则惮以为难既迁则苟以为足未必不谓不必更勉而自可以永命矣命虽在天建立之在我必懋勉而后能立大命必无戏怠而后能懋勉故首以无戏怠矫其旧习而新其精神也今予其敷心腹肾肠历告尔百姓于朕志罔罪尔众尔无共怒恊比谗言予一人历尽也百姓畿内民庶百官族姓亦在其中纂注新安陈氏曰朕志下文所言是也意前日浮言之徒必有唱为事定后有罪责之说者故以此言释众疑而绝谤䜛也古我先王将多于前功适于山用降我凶德嘉绩于朕邦古我先王汤也适于山往于亳也契始居亳其后屡迁成汤欲多于前人之功故复往居亳案立政三亳郑氏曰东成皋南轘辕西降谷以亳依山故曰适于山也降下也依山地高水下而无河圯之患故曰用下我凶徳嘉绩美功也纂注王氏炎曰自此至用宏兹贲言所以迁之意以谕臣民也自邦伯师长至篇终既迁之后言欲为之意以望群臣也此所谓朕志也 愚案立政三亳又本皇甫谧说今我民用荡析离居罔有定极尔谓朕曷震动万民以迁今耿为河水圯坏沈溺垫隘民用荡析离居无有定止将陷于凶徳而莫之救尔谓我何故震动万民以迁也肆上帝将复我高祖之德乱越我家朕及笃敬恭承民命用永地于新邑乃上天将复我成汤之德而治及我国家我与一二笃敬之臣敬承民命用长居于此新邑也肆予冲人非废厥谋吊由灵各非敢违卜用宏兹贲冲童吊至由用灵善也宏贲皆大也言我非废尔众谋乃至用尔众谋之善者指当时臣民有审利害之实以为当迁者言也尔众亦非敢固违我卜亦惟欲宏大此大业尔言尔众亦非有他意也盖盘庚于既迁之后申彼此之情释疑惧之意明吾前日之用谋略彼既往之傲惰委曲忠厚之意蔼然于言辞之表大事以定大业以兴成汤之泽于是而益永盘庚其贤矣哉纂注张氏曰盘庚非特不废人谋卜者鬼谋亦不敢违之是人谋鬼谋皆以为当迁 苏氏曰贲饰也宏大此郊庙朝市之餙 陈氏傅良曰各非敢违卜君民匹敌之言也盖曰吾与汝皆非私意各惟卜是用以求其宏大藩饰之事尔 新安陈氏曰此篇如多于前功以下朱子本疑之如吊由灵宏兹贲等语实难晓姑依前注观之可也呜呼邦伯师长百执事之人尚皆隐哉隐痛也盘庚复叹息言尔诸侯公卿百执事之人庶几皆有所隐痛于心哉予其懋简相尔念敬我众相尔雅曰导也我懋勉简择导汝以念敬我之民众也朕不肩好货敢恭生生鞠人谋人之保居叙钦肩任敢勇也鞠人谋人未详或曰鞠养也我不任好贿之人惟勇于敬民以其生生为念使鞠人谋人之保居者吾则叙而用之钦而礼之也今我既羞告尔于朕志若否罔有弗钦羞进也若者如我之意即敢恭生生之谓否者非我之意即不肩好货之谓二者尔当深念无有不敬我所言也无总于货宝生生自庸无毋同总聚也庸民功也此则直戒其所不可为勉其所当为也式敷民德永肩一心式敬也敬布为民之徳永任一心欲其久而不替也盘庚篇终戒勉之意一节严于一节而终以无穷期之盘庚其贤矣哉苏氏曰民不恱而犹为之先王未之有也祖乙圮于耿盘庚不得不迁然使先王处之则动民而民不惧劳民而民不怨盘庚徳之衰也其所以信于民者未至故纷纷如此然民怨诽逆命而盘庚终不怒引咎自责益开众言反复告谕以口舌代斧钺忠厚之至此殷之所以不亡而复兴也后之君子厉民以自用者皆以盘庚借口予不可以不论纂注新安陈氏曰此篇始曰历告尔百姓于朕志终曰今我既羞告尔于朕志若否始以朕志告百姓终以朕志告群臣明示一人之心以通臣民千万人之心告民以朕志者以释其疑惧之情告臣以朕志者欲其审好恶之辨前日群臣唱浮言以惑民者傲上从康其病证也具乃贝玉其病根也今虽已迁而病证犹未退病根犹未除故始曰无戏怠以革傲上从康之病证终曰不肩好货无总货实使除具乃贝玉之病根然后上能敬君命下能仁民生而可以永建国家无穷之基矣
  说命上说命记高宗命傅说之言命之曰以下是也犹蔡仲之命微子之命后世命官制词其原盖出于此上篇记得说命相之辞中篇记说为相进戒之辞下篇记说论学之辞总谓之命者高宗命说实三篇之纲领故总称之今文无古文有辑录闻傅说版筑亦读书否曰不曽读书如何有说命三篇之文徳明纂注史记高宗盘庚弟小乙之子也名武丁以梦得说于傅险中遂以傅险姓之号曰傅说
  王宅忧亮阴三祀既免丧其惟弗言群臣咸谏于王曰呜呼知之曰明哲明哲实作则天子惟君万邦百官承式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禀令亮一作谅阴古作暗案丧服四制高宗谅阴三年郑氏注云谅古作梁楣谓之梁暗读如鹑䳺之䳺暗谓庐也即倚庐之庐仪礼剪屏柱楣郑氏谓柱楣所谓梁暗是也宅忧亮阴言宅忧于梁暗也先儒以亮阴为信默不言则于谅阴三年不言为语复而不可解矣君薨百官总已听于冢宰居忧亮阴不言礼之常也高宗丧父小乙惟既免丧而犹弗言群臣以其过于礼也故咸谏之叹息言有先知之徳者谓之明哲明哲实为法于天下今天子君临万邦百官皆奉承法令王言则为命不言则臣下无所禀令矣辑录谅阴天子居丧之名未详其义语注郭叔云问谅阴以他经考之皆以谅阴为信默惟郑氏独以为凶庐天子居凶庐岂合礼制先生答曰所引剪屏柱楣是两事柱音知主反似是从手不从木也盖始者户北向用草为屏不剪其馀至是改而西向乃剪其馀草始者无拄与楣檐着于地至是乃施短柱及楣以拄其楣架起其檐令稍高而下可作户也来谕乃于柱楣之下便云既虞乃剪而除之似谓剪其屏而并及柱楣则误矣谅阴梁暗未详古制定如何不敢辄为之说但假使不如郑说亦未见天子不可居庐之法来喻所云不知何据恐欠子细也滕文公五月居庐之验恐天子亦须如此 书说王庸作书以诰曰以台正于四方台恐徳弗类兹故弗言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其代予言庸用也高宗用作书告谕群臣以不言之意言以我表正四方任大责重恐徳不类于前人故不敢轻易发言而恭敬渊默以思治道梦帝与我贤辅其将代我言矣盖高宗恭默思道之心纯一不二与天无间故梦寐之间帝赉良弼其念虑所孚精神所格非偶然而得者也辑录高宗梦傅说分明有个傅说在那𥚃高宗却不知所以梦见亦是朕兆先见者如此祖道高宗梦傅说据此则是真有个天帝与高宗对曰吾赉汝以良弼今人但以主宰说帝谓无形象恐也不得若世间所谓玉皇大帝恐亦不可毕竟此理如何学者皆莫能答僩纂注刘禹锡曰商俗以讹引天而欧自此说后多有谓高宗假天以神之者伊川曰高宗至诚思得贤相寤寐不忘故兆朕先见于梦如常人梦寐间事有先得者多矣亦何足怪又问高宗往求说邪说来入梦邪曰譬悬镜于此有物必照亦非镜往照物亦非物来入镜大扺人心虚灵善不善必先知之 太史范氏曰中庸曰诚则形形则著杨雄曰人心其神矣乎高宗之梦诚之形而心之神也 张氏文蔚曰诚心求贤寤寐不忘此心足以合上天生贤之心矣高宗之心有以合上天生贤之心上天之心得下应高宗求贤之心 陈氏经曰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嵩前有董五经隐者也伊川闻其名特往造焉至中道遇之曰君非程先生乎先生欲来信息甚大尹子问于伊川伊川曰静则自明观此则高宗梦说之事不诬矣然此不可以常情拘常事论也有高宗冇傅说则可君非高宗臣非傅说而效其所为必有以私意用人不合于公论者若汉文以梦得邓通光武以䜟得王梁岂足凭哉乃审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说筑傅岩之野惟肖审详也详所梦之人绘其形象旁求于天下旁求者求之非一方也筑居也今言所居犹谓之卜筑傅岩在虞虢之间有似也与所梦之形相似纂注孔氏曰刻其形象 皇甫谧曰写其形象 史记殷本纪是时说为胥靡于傅险 孔氏曰傅氏之岩在虞虢之界通道所经有涧水怀道常使胥靡刑人筑䕶此道说贤而隐代胥靡筑之以供食 汉书音义胥相也靡随也古者相随坐轻刑之名 新安陈氏曰传训筑为居以今人卜居曰卜筑证之盖耻说之为贱役也孟子曰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贾谊曰傅说胥靡乃相武丁古圣贤如是者多矣不必文饰其辞爰立作相王置诸其左右于是立以为相案史记高宗得说与之语果圣人乃举以为相书不言省文也未接语而遽命相亦无此理置诸左右盖以冢宰兼师保也荀卿曰学莫便乎近其人置诸左右者近其人以学也史臣将记高宗命说之辞先叙事始如此辑录问高宗梦说如伊川言是有个傅说便能感得高宗之梦琮谓高宗旧学甘盘既乃遁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其在民间久矣当时天下有个傅说岂不知名当恭默思道之时往往形于梦寐于是审象而求之不然贤否初不相闻但据一时梦寐便取来做宰相或者于理未安曰遁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是说高宗是说甘盘众未应据来暨厥终罔显只是寻甘盘不见然高宗旧劳于外爰暨小人亦是尝在民间来纂注新安陈氏曰王置左右盖不徒相之而必亲近之也蔡氏谓以冢宰兼师保亦不必如此说得非据君奭小序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之语乎此何足据命之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徳此下命说之辞朝夕纳诲者无时不进善言也孟子曰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间也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高宗既相说处之以师傅之职而又命之朝夕纳诲以辅台徳可谓知所本矣吕氏曰高宗见道明故知顷刻不可无贤人之言纂注新安胡氏曰相业莫大于辅君徳高宗命相未及他事而以责之纳诲辅徳为第一义真知本之论矣盖其思道精见道明又素学于甘盘而有得故其言如此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三日雨为霖高宗托物以喻望说纳诲之切三语虽若一意然一节深一节也启乃心沃朕心启开也沃灌溉也启乃心者开其心而无隐沃朕心者既我心而厌饫也纂注陈氏大猷曰相业莫要于辅徳辅徳莫切于格心格心之道非可外求惟以心格心启开而发之也沃灌而入之也如渴之沃浆神受心领而入之深也 新安陈氏曰高宗命说之初已有渴教之意今欲遂沃其渴教之心说果开诚心以进言高宗心心相孚必有如土受水之沃如所谓江海之浸膏泽之润涣然冰释怡然理顺者矣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方言曰饮药而毒海岱之间谓之瞑眩瘳愈也弗瞑眩喻臣之言不苦口也弗视地喻我之行无所见也纂注王氏炎曰己之有失非说之苦口不能药己之不明非说之开导不能行 吕氏曰久恐说视己为成徳无以扶持之故譬如跣足之人不视地则为物所伤此高宗倚说为两耳日一时不可无说也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俾率先王迪我高后以康兆民匡正率循也先王商先哲王也说既作相总百官则卿士而下皆其僚属高宗欲傅说暨其僚属同心正救使循先王之道蹈成汤之迹以安天下之民也呜呼钦予时命其惟有终敬我是命其思有终也是命上文所命者纂注新安胡氏曰即相亦惟终之意说复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不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答钦予时命之语木从绳喻后从谏明谏之决不可不受也然高宗当求受言于己不必责进言于臣君果从谏臣虽不命犹且承之况命之如此谁敢不敬顺其美命乎
  说命中
  惟说命总百官说受命总百官冢宰之职也乃进于王曰呜呼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后王天子也君公诸侯也治乱曰乱明王奉顺天道建邦设都立天子诸侯承以大夫师长制为君臣上下之礼以尊临卑以下奉上非为一人逸豫之计而已也惟欲以治民焉耳纂注孙氏曰后王君公皆有君道故曰树大夫师长皆臣道故曰承后王君公皆有大夫师长以承之大夫以下官各有长故曰师长 武夷熊氏曰明王奉若天道止惟以乱民至哉斯言千万世为人君者之龟鉴也桀惟不知此而汤有鸣条之师纣惟不知此而武有孟津之会师旷言于晋侯曰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从其淫而弃天地之性为人君者闻斯言可以悚然惧矣 新安陈氏曰说初见高宗上篇所言只及大略至是乃详及为君立政之道始望君从谏自此以下至事神则难乃其进谏之纲领条目也惟天聪明惟圣时宪惟臣钦若惟民从乂天之聪明无所不闻无所不见无他公而已矣人君法天之聪明一出于公则臣敬顺而民亦从治矣纂注吕氏曰高宗已造明哲之地若火然泉逹故说欲扩充高宗之明哲必宪天之聪明而后已也 陈氏大猷曰始告以从谏则圣欲其取人为善也此告以惟圣宪天欲其与天合徳也取人为善固可成性必与天合徳始可以言圣可谓善责难于君矣 新安陈氏曰宪天聪明则君与天一臣民之心均此天理自有不容违者此四句因上文而申言之惟圣宪天即明王奉若天道也惟臣钦若即承以大夫师长也惟民从乂即惟以乱民也但视上文加精密而已惟口起羞惟甲胄起戎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王惟戒兹允兹克明乃罔不休言语所以文身也轻出则起羞之患甲胄所以卫身也轻动则有起戎之忧二者所以为己当虑其患于人也衣裳所以命有徳必谨于在笥者戒其有所轻予于戈所以讨有罪必严于省躬者戒其有所轻动二者所以加人当审其用于己也王惟戒此四者信此而能明焉则政治无不休美矣辑录惟天聪明至干戈省厥躬八句各一义不可牵连天自是聪明君自是用时宪臣自是用钦顺民自是用从乂口则能起羞甲胄所以御戎也然亦能兴戎如秦筑长城以御胡而致胜广之乱衣裳赏也在笥犹云在箱箧中甚言其取之易如云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无穷惟其予之之易故必审其人果贤邪果有功邪则赏不妄矣干戈刑人之具然须省察自家真个是否恐或因怒而妄刑人或虑施之不审而无辜者被害则刑之施当矣盖衣裳之予在我而必审其人之贤否干戈施之于人而必审自己之是非也僩口非欲起羞而出言不当则反足以起羞甲胄本所以御戎而出谋不当则反足以起戎衣裳在笥易以与人则不可不谨干戈讨有罪则因以省躬四句皆是审惟甲胄起戎盖不可有关防厎意方子惟口起羞如归与石郎谋反是也节纂注吕氏曰此宪天聪明之条目也上二事人加于我者不可不防下二事我加于人者不可不省四者皆聪明之发用也知羞戎于未起之前知衣裳干戈于在笥省躬之日非聪明之大者乎 王氏炎曰此所戒皆恐其聪明蔽于私欲而不与天相似也克明则庶㡬于天之聪明矣 王氏曰衣裳所以彰有徳无徳而赐之则不如其已故宜在笥 陈氏经曰当在察于箧笥之时王之用明当在乎此 陈氏大猷曰信于此能明其所当用乃无不休美而无起羞起戎等患矣惟治乱在庶官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徳惟其贤庶官治乱之原也庶官得其人则治不得其人则乱王制曰论定而后官之任官而后爵之六卿百执事所谓官也公卿大夫士所谓爵也官以任事故曰能爵以命徳故曰贤惟贤惟能所以治也私昵恶徳所以乱也 案古者公侯伯子男爵之于侯国公卿大夫士爵之于朝廷此言庶官则爵为公卿大夫士也 吴氏曰恶徳犹凶徳也人君当用吉士凶徳之人虽有过人之才爵亦不可及纂注吕氏曰官爵及私恶是蔽于私意非宪天聪明矣 愚谓至聪明者莫如天能法天聪明者莫如圣圣则聪明与天一而臣民莫敢不敬顺矣然世之聪明者多明于人而暗于己故必先自治然后可以治人自惟口起羞至乃罔不休聪明之见于修己者也自惟治乱至惟其贤聪明之见于用人者也虑善以动动惟厥时善当乎理也时时措之宜也虑固欲其当乎理然动非其时犹无益也圣人酬酢斯世亦其时而已纂注王氏曰事固有善而非时所宜者善如裘葛之良时如寒暑之时时非葛裘虽善何施惟未动审于虑善将动审于时宜然后事顺理而当其可矣不顾可否于时而动非聪明也有其善䘮厥善矜其能䘮厥功自有其善则已不加勉而徳亏矣自矜其能则人不效力而功隳矣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惟事其事乃其有备有备故无患也张氏曰修车马备器械事乎兵事则兵有其备故外侮不能为之忧简稼器修稼政事乎农事则农有其备故水旱不能为之害所谓事事有备无患者如此无启宠纳侮无耻过作非毋开宠幸而纳人之侮毋耻过误而遂己之非过误出于偶然作非出于冇意纂注新安陈氏曰启宠纳侮即女子小人近之不逊之意过而改之则无过矣耻过而作非则遂非而为恶矣本只无心之过反成有心之恶惟厥攸居政事惟醇居止而安之义安于义理之所止也义理出于勉强则犹二也义理安于自然则一矣一故政事醇而不杂也辑录伊尹𫝊说之言虽为告君而发然人人皆可玩味无不切于己者西山乙记黩于祭祀时谓弗钦礼烦则乱事神则难祭不欲黩黩则不敬礼不欲烦烦则扰乱皆非所以交鬼神之道也商俗尚鬼高宗或未能脱于流俗事神之礼必有过马祖己戒其祀无丰昵传说盖因其失而正之也纂注陈氏曰黩祀将以为钦不知反所以为不钦 新安陈氏曰蔽于矜伐非聪明也不能思患预防非聪明也启宠吝过非聪明也事神则难以上皆宪天聪明之事事事物物皆有天然至当之理惟聪明者能尽之苟加一毫损益即是私意非天之聪明矣王曰旨哉说乃言惟服乃不良于言予罔闻于行旨美也古人于饮食之美者必以旨言之盖有味其言也服行也高宗赞美说之所言谓可服行使汝不善于言则我无所闻而行之也苏氏曰说之言譬如药石虽散而不一然一言一药皆足以治天下之公患所谓古之立言者说拜稽首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王忱不艰允协于先王成徳惟说不言有厥咎高宗方味说之所言而说以为得于耳者非难行于身者为难王忱信之亦不为难信可合成汤之成徳说于是而犹有所不言则有其罪矣上篇言后克圣臣不命其承所以广其从谏之量而将告以为治之要也此篇言允协先王成徳惟说不言有厥咎所以责其躬行之实将进其为学之说也皆引而不发之义辑录南轩云非知之艰行之惟艰此特傅说告高宗耳盖高宗旧学甘盘于义理知之亦多故知得这说若常人则须以致知为先也此等议论尽好道夫南轩答朱元晦曰孔子观上世之化曰大哉知乎虽尧舜之民比屋可封亦能使之由之而已知者圣凡之分也岂可云易乎哉傅说之告高宗高宗盖知之者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非知之明哲者有此乎故君奭篇言在武丁时则有若甘盘而未及乎傅说盖发高宗之知者甘盘也说故告之以虽己知之此非艰也贵于身亲实履之耳此为己知者言也若高宗未克知之而告之曰知之非艰则说为失言矣纂注真氏曰忱诚也使高宗以诚为主何患于行乎 李氏曰高宗望说以有言而说劝高宗以力行 新安陈氏曰说之意以为王能行而说不言则咎在说说己言而王不行则咎在王不在说也上篇复君以从谏此则责君以行言必实见于行而后始不为徒从也又案知对行言古所未发自傅说始发之而后致知力行为万世学者为学之法程蔡氏于此等处殊为忽略不过以得于耳解知字以信之解忱字愚以为末也观南轩复文公说知字如此其重而文公称赏其说如此则可见矣
  说命下
  王曰来汝说台小子旧学于甘盘既乃遁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暨厥终罔显甘盘臣名君奭言在武丁时则有若甘盘遁退也高宗言我小子旧学于甘盘己而退于荒野后又入居于河自河往亳迁徙不常历叙其废学之因而叹其学终无所显明也无逸言高宗旧劳于外爰暨小人与此相应国语亦谓武丁入于河自河徂亳唐孔氏曰高宗为王子时其父小乙欲其知民之艰苦故使居民间也苏氏谓甘盘遁于荒野以台小子语脉推之非是辑录予小子旧学于甘盘既乃遁于荒野云云东坡解作甘盘遁于荒野据某看只是高宗自言观上文曰予小子可见但不知当初高宗因甚遁于荒野不知甘盘是甚様人是学个甚么今亦不敢断但据文义疑是如此兼无逸云高宗旧劳于外亦与此相应想见高宗三年不言恭默思道未知所发又见世间未有个人强得甘盘所以思得大贤如傅说高宗若非傅说想不能致当日之治傅说若非高宗亦不能有所为故曰惟后非贤不乂惟贤非后不食言必相须也僩纂注苏氏曰武丁为太子则学于甘盘武丁即位而甘盘遁去使人求之迹其所往则居于河滨自河往亳不知其所终武丁无所卒业乃相说也古注谓武丁遁于荒野使为太子而遁则为吴太伯岂复立哉学者徒见书云高宗时旧劳于外乃小乙使知劬劳以知艰难耳决非荒野之遁也 新安陈氏曰遁于荒野或以为武丁或以为甘盘真氏大学衍义乃祖苏氏兼君奭云在武丁时则有若甘盘是武丁即位初佐之者犹甘盘也林氏曰想自免䘮而遁去况下文尔交修予罔予弃盖高宗恐说亦效甘盘弃之而去也以此见苏说亦宜两存之尔惟训于朕志若作酒醴尔惟麹糵若作和羹尔惟盐梅尔交修予罔予弃予惟克迈乃训心之所之谓之志迈行也范氏曰酒非麹糵不成羹非盐梅不和人君虽有美质必得贤人辅导乃能成徳作酒者麹多则太苦糵多则太甘麹糵得中然后成酒作羹者盐过则咸梅过则酸盐梅得中然后成羹臣之于君当以柔济刚可济否左右规正以成其徳故曰尔交修予尔无我弃我能行尔之言也孔氏曰交者非一之义纂注陈氏大猷曰训志犹云格心 陈氏经曰中篇说谓患高宗之不能行不患臣之不能言此篇高宗谓患说之不能言不患我之不能行说曰王人求多闻时乃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求多闻者资之人学古训者反之已古训者古先圣王之训载修身治天下之道二典三谟之类是也说称王而告之曰人求多闻者是惟立事然必学古训深识义理然后有得不师古训而能长治久安者非说所闻甚言无此理也 林氏以傅说称王而告之与禹称舜曰帝光天之下文势正同辑录而今人只管说治心修身若不见这个理心是如何地治身是如何地修若如此说资质好便养成个无能厎人资质不好便都执缚不住了傅说曰学于古训止匪说攸闻古训何消得读地做甚底盖圣贤说出道理在里必学乎此后可以有得赐经籍古人言学字方自说命始有纂注息斋余氏曰王人只从古注谓王者君奭义同 王氏肃曰王人犹君人 吕氏曰学问之博者存实用非徒为观美也大而建立大经经纶大业弥纶大化至于赞天地化育皆所谓建事也此所谓有用之学否则所闻虽多亦奚以为 叶氏曰前篇记惟以政事对此篇高宗访以道学故说以道学对 真氏曰大学之道自格物致知推而至于治国平天下盖致知所以明理理明则见诸行事者举而指之耳此求多闻建事之意也古者学与事为一故精义所以致用利用所以崇徳本末非二致也后世学与事为二故求道者以政事为麤迹任事者以讲学为空言不知天下未尝有无理之事无事之理老庄言理而不及事是有无事之理也管商言事而不及理是有无理之事也深味傅说之言则古先圣王之正传可以识矣 王氏曰求多闻而不为古训是式则是非无所考正而所闻愈惑矣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怀于兹道积于厥躬逊谦抑也务専力也时敏者无时而不敏也逊其志如有所不能敏于学如有所不及虚以受人勤以励已则其所修如泉始达源源乎其来矣兹此也笃信而深念乎此则道积于身不可以一二计矣夫修之来来之积其学之得于己者如此辑录惟学逊志止厥徳修罔觉逊志者逊顺其志撩下这志入𨚗事中子细低心下意与他理会若高气不伏以为无𦂳要不能入细理会得则其修亦不来矣既逊其志又须时敏若似做不做或作或辍亦不济事须是逊志务时敏则厥修乃来为学之道只此二端而已久戒以允怀于兹二者则道乃积于厥躬积者来得件数多也僩易曰君子以虚受人书曰惟学逊志旧有人来问事他略不虚心一味气盈色满当面与他说全不听得贺孙纂注李氏曰为学之道常以卑逊自下为心以能问不能以多问寡有若无实若虚逊志之谓也 新安陈氏曰骄与怠最害于学骄则志盈善不可入怠则志惰功不可进逊则不骄敏则不怠厥修所以来也 吕氏曰为学之初先要虚心下气方能受天下之善若气高则便与为学工夫相背 陈氏经曰信道不笃则所修虽来亦不坚凝惟允怀于此笃信不忘则来者积聚不散来如日知其所无积如月无忘其所能也惟敩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徳修罔觉敩教也言敬人居学之半盖道积厥躬者体之立敩学于人者用之行兼体用合内外而后圣学可全也始之自学学也终之教人亦学也一念终始常在于学无少间断则徳之所修有不知其然而然者矣或曰受教亦曰敩敩于为学之道半之半须自得此说极为新巧但古人论学语皆平正的实此章句数非一不应中间一语独尔险巧此盖后世释教机权而误以论圣贤之学也辑录惟敩学半盖已学既成居于人上则须教人自学者学也而教人者亦学也盖初学得者是半既学而推以教人与之讲说已亦因此温得此段文义是敩之功亦半也念终始典于学始之所以学者学也终之所以教人者亦学也自学教人无非是学自始至终日日如此忽不自知其徳之修也又曰傅说此段说为学功夫极精密伊尹告太甲者极痛切僩因说敩学半或举葛氏解云傅说与王说我教你者只是一半事𨚗一半要你自去行取故谓之终始先生曰近见喻子才跋某人说命解后亦引此说吕伯恭亦如此说某旧为同安簿时学中一士子作书义如此说见他说得新巧大喜之先说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此是人君且学且敩一面理会教人又一面穷理义后面说得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数语是平正实语不应中间翻空一句如此深险如敩得一半不成𨚗一半掉放冷处教他自得此语全似禅语五通仙人问佛六通如何是𨚗一通𨚗一通便是妙处且如学记引此亦只依古注赐参用僩录惟学逊志止罔觉自古未有人说学字自傅说说起他这数句水泼不入便是说得密若终始与于学其徳之进不知觉而自进也赐纂注吕氏曰师只教得一半此一半又在学者自理会如师举一隅学者以三隅反师告诸往学者当以来者自悟圣人教人引而不发上一半固赖提指之功下一半必自用工可也说言及此盖恐高宗全倚之耳圣贤著书垂训只说得上一半工夫若下一半在学者当自体会 真氏曰敩之与学各居其半我之所教仅能半之高宗于此尤当自力必一念终始常在于学无少间断然后徳之修有不自知者曰终始不曰始终学无止法也上言道之积下言徳之修以理之共由言之谓之道以理之自得言之谓之徳非有二也吕氏之说未见其为竒险且与念终始典于学相属始并存之以俟商订云 任氏曰修乃来者可见修罔觉者不可见惟其有可见之功此厥修之进于乃来惟其无可见之迹此徳修之妙于罔觉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宪法愆过也言徳虽造于罔觉而法必监于先王先王成法者子孙之所当守者也孟子言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亦此意纂注张氏曰监先王成宪欲高宗以汤为法也 陈氏大猷曰徳修罔觉则徳盛矣必监先王成宪始能无愆何邪盖先王之道徳法度皆成宪之所在历万世而无弊者也佛老之学其凝神坐忘亦㡬于徳修罔觉者矣惟不知监先王成宪故学其所学而非先王之学徳其所徳而非先王之徳是以流弊不可胜救 吕氏曰无愆徳之至难也舜徳盛矣皋陶唯曰罔愆而已 陈氏经曰自逊志至典学乃学之次序监先王成宪乃学之准的惟说式克钦承旁招俊乂列于庶位式用也言高宗之徳苟至于无愆则说用能敬承其意广求俊乂列于众职盖进贤虽大臣之责然高宗之徳未至则虽欲进贤有不可得者纂注彭氏曰大臣以已事君不若以天下之贤事君一相得其人则天下之贤兼収并蓄庶位皆得其人 陈氏大猷曰君莫大于务学以进徳相莫大于为君以求贤 武夷熊氏曰尝读孟子至三王四事章所谓汤执中立贤无方者亦何取其义至于穷夜旦所思而汲汲若是乎盖尝考之虞夏用人不过一二世族而已八元八凯则高辛高阳之才子史记禹稷契世系同所自出孔安国传书以益为皋陶子皋陶即高辛才子庭坚也周以亲亲为重武王兄弟九人皆列为显诸侯召毕亦以周同姓为上公一时大臣之子若孙大抵各以其世虽凡民之后秀论于王朝不过州闾族党之官出长入治之职如三公吕望六卿苏公诸侯三恪之外异姓亦鲜矣逮至春秋孔门高弟仕者不过止于家臣一有所进则谓之远间新新间旧矣周公谅亦知其未广也故日夜之所思惟以汤之立贤无方为中道今观商书一则曰敷求哲人二则曰旁招俊乂伊尹莱朱巫贤傅说诸大臣非以其亲以其贤也主于贤则有徳是视故不间亲主于亲则未必皆贤且妨天下之贤路矣信矣立贤无方为不易之中道而周公往往言之亦未得尽行其志也因表而出之以为世法云王曰呜呼说四海之内咸仰朕徳时乃风风教也天下皆仰我徳是汝之教也股肱惟人良臣惟圣手足备而成人良臣辅而君圣高宗初以舟楫霖雨为喻继以麹糵盐梅为喻至此又以股肱惟人为喻其所造益深所望益切矣纂注新安陈氏曰高宗潜默之久一旦举说而相之风声所动四海仰徳然非辅君作圣则无以慰人心之仰说始告君以从谏则圣惟圣时宪是臣以圣期待其君今高宗语说以良臣为圣是君亦以圣自期待矣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乃曰予弗克俾厥后惟尧舜其心愧耻若挞于市一夫不获则曰时予之辜佑我烈祖格于皇天尔尚明保予罔俾阿衡专美有商先正先世长官之臣保安也保衡犹阿衡作兴起也挞于市耻之甚也不获不得其所也高宗举伊尹之言谓其自任如此故能辅我成汤功格于皇天尔庶几明以辅我无使伊尹专美于我商家也傅说以成汤望高宗故曰恊于先王成徳监于先王成宪高宗以伊尹望傅说故曰罔俾阿衡专美有商纂注陈氏大猷曰尹在畎亩则欲使君为尧舜之君民为尧舜之民其自任之重如此说起版筑为相迹与尹同则其自任不可不与尹同 周子曰伊尹耻其君之不及尧舜一夫不获则曰时予之辜学者当志伊尹之所志 真氏曰学者口不可一日不诵此言心不可一日不存此念惟后非贤不乂惟贤非后不食其尔克绍乃辟于先王永绥民说拜稽首曰敢对掦天子之休命君非贤臣不与共治贤非其君不与共食言君臣相遇之难如此克者责望必能之辞敢者自信无慊之辞对者对以己掦者掦于众休命上文高宗所命也至是高宗以成汤自期傅说以伊尹自任君臣相勉励如此异时高宗为商令王傅说为商贤佐果无愧于成汤伊尹也宜哉辑录惟后非贤不乂言人君必任贤而后可以致治也惟贤非后不食言人君当任养贤之责也高宗本意如此问者疑其成病固察之不详而荅者亦无一人说破此意何邪荅或人伊尹告太甲便与傅说告高宗不同伊尹之言谆切恳到盖太甲资质低不得不然若高宗则无许多病痛所谓黩于祭祀时谓弗钦之类不过此等小事尔
  高宗肜日高宗肜祭有雊雉之异祖己训王史氏以为篇亦训体也不言训者已既有高宗之训故只以篇首四字为题今文古文皆有纂注高堂隆曰太戊有桑谷生朝武丁有雊雉升鼎皆因灾恐惧侧身修行故号曰中宗高宗兴也勃焉
  高宗肜日越有雊雉肜祭明日又祭之名殷曰肜周曰绎雊鸣也于肜日有雊雉之异盖祭祢庙也序言汤庙者非是纂注陈氏曰祭之明日以礼享尸行事之有司及助祭之宾客皆与焉然谓之又祭而不谓之享者以尸犹有鬼神之道也祖己曰惟先格王正厥事格正也犹格其非心之格详下文高宗祀丰于昵昵者祢庙也丰于昵失礼之正故有雊雉之异祖己自言当先格王之非心然后正其所失之事惟天监民以下格王之言王司敬民以下正事之言也纂注苏氏曰武丁不修人事数祭媚神又丰于亲庙俭于远者敬其父薄其祖此失徳之大者故傅说祖己皆先格而正之孔光曰上天聪明苟无其事变不虗生书曰惟先格王正厥事言变异之来起事有不正也 王氏曰祖考罔非天嗣祀有典不可丰杀训之使改所谓正厥事 新安陈氏曰案此诸说不过当先格正王而改正其事似不必分为两截工夫乃训于王曰惟天监下民典厥义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民中绝命典主也义者理之当然行而宜之之谓言天监视下民其祸福予夺惟主义如何尔降年有永有不永者义则永不义则不永非天夭折其民民自以非义而中绝其命也意高宗之祀必有祈年请命之事如汉武帝五畤祀之类祖己言永年之道不在祷祠在于所行义与不义而已祷祠非永年之道也言民而不言君者不敢斥也民有不若徳不听罪天既孚命正厥徳乃曰其如台不若徳不顺于徳不听罪不服其罪谓不改过也孚命者以妖孽为符信而谴告之也言民不顺徳不服罪天既以妖孽为符信而谴告之欲其恐惧修省以正徳民乃曰孽祥其如我何则天必诛绝之矣祖己意谓高宗当因雊雉以自省不可谓适然而自恕夫数祭丰昵侥福于神不若徳也渎于祭祀傅说尝以进戒意或吝改不听罪也雊雉之异是天既孚命正厥徳矣其可谓妖孽其如我何邪呜呼王司敬民罔非天𦙍典祀无丰于昵司主𦙍嗣也王之职主于敬民而已徼福于神非王之事也况祖宗莫非天之嗣主祀其可独丰于昵庙乎纂注孔氏曰昵近也丰于近庙 马氏曰昵考也谓祢庙陈氏绖曰为雊雉训王而书不及雉本以训王而辞屡及民末始指王而言辞不迫而意独至矣 吕氏曰灾异有二失道之君与天隔绝灾异之应常迟贤君与天贯通灾异之应常速高宗恭默梦帝精神素与天通又聪明宪天修徳又与天合故于祀事略过丰飞雉随即应之此虽过于厚亦过也精诚积久天既赉之过失微形天遽警之固见天之警君无私亦见天之爱君甚速也黩于祭祀礼烦则乱说已知高宗之偏在此旨㦲惟艰领略警省深矣而此心终难除气质偏厚者尚难变乃知行之果为艰也此篇为雊雉作而进戒之言不及灾异独指大公之道示之非祖己讽谏不敢直言盖高宗聪明从谏不待深言也
  西伯戡黎西伯文王也名昌姓姬氏戡胜也黎国名在上党壶关之地案史记文王脱羑里之囚献洛西之地纣赐弓矢𫓧钺使得专征伐为西伯文王既受命黎为不道于是举兵伐而胜之祖伊知周徳日盛既已戡黎纣恶不悛势必及殷故恐惧奔告于王庶㡬王之改之也史录其言以为此篇诰体也今文古文皆有 或曰西伯武王也史记尝载纣使胶鬲观兵胶鬲问之曰西伯曷为而来则武王亦继文王为西伯矣
  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下文无及勘黎之事史氏特标此篇首以见祖伊告王之因也祖姓伊名祖己后也奔告自其邑奔走来告纣也曰天子天既讫我殷命格人元龟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后人惟王淫戏用自绝祖伊将言天讫殷命故特呼天子以感动之讫绝也格人犹言至人也格人元龟皆能先知吉凶者言天既已绝我殷命格人元龟皆无敢知其吉者甚言凶祸之必至也非先王在天之灵不佑我后人我后人淫戏用自绝于天耳辑录西伯戡黎便是这个事难判断观戡黎大故逼近纣都了岂有诸侯臣子而敢称兵于天子之都乎看来文王只是不伐纣耳其他事亦都做了如伐崇戡黎之类韩退之云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伊川以为此说出文王心来尝疑这个说得来太过据当日事势观之恐不如此若说文王终守臣节何故伐崇侯虎只是后人因孔子以服事殷一句遂委曲囘䕶个文王说教好看殊不知孔子只是说文王不伐纣耳尝见杂说云纣杀九侯鄂侯争之强辨之疾并醢鄂侯西伯闻之窃叹崇侯虎谮之曰西伯欲叛纣怒因之羑里西伯叹曰父有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君有不明臣不可以不忠岂有君而可叛者乎于是诸侯闻之以西伯能敬上而恤下也遂相率而归之看来只这般说得平僩铢问西伯戡黎旧说西伯多指文王惟陈少南吕伯恭薛季隆以为武王吴才老亦曰乘黎恐是伐纣时事武王未称王亦只称西伯而已铢案书序言殷始咎周周人乘黎则殷自此以前未尝恶周也殷始有恶周之心而周又乘袭戡胜近畿之黎国迫于王都且见征伐黎在汉上党郡壶关纣都朝歌主党在朝歌之西此祖伊所以恐而奔告于受曰天既讫我殷命曰恐曰奔告曰讫我殷命则其事势亦且迫矣恐非文王时事也文王率商之叛国以事纣而孔子亦称其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为至徳所谓有事君之小心者正文王之事孔子所以谓之至徳也当时征伐虽或有之未必迫近于畿甸然史记又谓文王伐犬戎伐密须败耆国耆即黎也音相近文王得专征伐故伐之二说未知孰是乞赐垂诲先生答曰此等无证据可且阙之 殷始咎周周人乘黎祖伊恐奔告于受这事势便自是住不得若曰奔告于受则商之忠臣义士何尝一日忘周自是昏迷耳 道夫问孔氏传谓书序是后人傅会不足信曰亦不必序只经文谓祖伊恐奔告于王曰天子天既讫我殷命则是已交手争兢了纣固无道然亦是武王事势不相安住不得了仲虺告成汤曰肈我邦于有夏止非辜则仲虺分明言事势不容住我不诛彼则彼将图我矣后人多曲为之说以讳之要之自是避不得故天弃我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迪率典康安虞度也典常法也纣自绝于天故天弃殷不有康食饥馑荐臻也不虞天性民失常心也不迪率典废坏常法也纂注新安陈氏曰诗曰自天降康丰年穰穰以丰穰为降康则不有康食为天降饥馑明矣书之言性此第三见盖谓人所受于天之性为私欲所蔽而不能省察也惟不自省察其天性是以不导迪率循乎典常凡此皆谓纣耳今我民罔弗欲丧曰天曷不降威大命不摰今王其如台大命非常之命摰至也史记云大命胡不至民苦纣虐无不欲殷之亡曰天何不降威于殷而受大命者何不至乎今王其无如我何言纣不复能君长我也上章言天弃殷此章言民弃殷祖伊之言可谓痛切明著矣王曰呜呼我生不有命在天纣叹息谓民虽欲亡我我之生独不有命在天乎祖伊反曰呜呼乃罪多参在上乃能责命于天纣既无改过之意祖伊退而言曰尔罪众多参列在上乃能责其命于天邪吕氏曰责命于天惟与天同徳者方可纂注吕氏曰责命于天如孔子谓天生徳于予天未丧斯文桓魋匡人其如子何是也殷之即丧指乃功不无戮于尔邦功事也言殷即丧立矣指汝所为之事其能免戮于商邦乎苏氏曰祖伊之谏尽言不讳汉唐中主所不能容者纣虽不改而终不怒祖伊得全则后世人主有不如纣者多矣愚读是篇而知周徳之至也祖伊以西伯戡黎不利于殷故奔告于纣意必及西伯戡黎不利于殷之语而入以告后出以语人未尝有一毫及周者是知周家初无利天下之心其戡黎也义之所当伐也使纣迁善改过则周将终守臣节矣祖伊殷之贤臣也知周之兴必不利于殷又知殷之亡初无与于周故因戡黎告纣反复乎天命民情之可畏而略无及周者文武公天下之心于是可见纂注张氏曰丧亡不俟终日将在即日也林氏曰即丧言不旋踵而亡也叶氏曰几事积而成者皆曰功 陈氏经曰善有善之功恶有恶之功盖其恶之成也 王氏十朋曰指乃功与惟府辜功之功同辜功犹言罪状 苏氏曰功事也指视也视汝所行之事虽邦人犹当戮汝况于天乎吕氏曰伊反归于家亦无咎周之辞大凡作事党友亲姻以为是未必是至仇敌亦以为是则是可知矣于此知周之盛徳也 新安陈氏曰指乃功当属上文传连下文解之文势未顺
  微子微国名子爵也微子名启帝乙长子纣之庶母兄也微子痛殷之将亡谋于箕子比干史录其问答之语亦诰体也以篇首有微子二字因以名篇今文古文皆有纂注孔氏曰微圻内国名 唐孔氏曰郑玄以为微与箕俱在圻内孔虽不言箕亦当在圻内也比干不言封爵或本无爵或有而不言也 吕氏曰天下有道君子相与公议于朝各尽致君之道天下无道君子相与私议于家各尽致身之道微子与二师宗室大臣与社稷为存亡当纣之时无所致力不得已谋各行其志以不失其义欲知三仁之心此篇可见 陈氏经曰贤人君子忠孝之心不见于安平无事之际毎见于悲伤恻怛之时
  微子若曰父师少师殷其弗或乱正四方我祖厎遂陈于上我用沈酗于酒用乱败厥徳于下父师大师三公箕子也少师孤卿比干也弗或者不能或如此也乱治也言纣无道无望其能治正天下也厎致陈列也我祖成汤致功陈列于上而子孙沈酗于酒败乱其徳于下沈酗言我而不言纣者过则归己犹不忍斥言之也纂注唐孔氏曰司马彪注庄子云箕子名胥馀不知出何书 王氏肃曰箕子纣诸父 家语曰比干纣诸父 吕氏曰其者未定之辞或者非断然之辞商亡形决矣犹曰商其不或能治正四方乎微子犹冀纣一旦悔悟不谓其果不能也 孔氏曰言汤致遂其功陈列于上世我纣也 释文以酒为凶曰酗 吕氏曰沈酗纣自为微子归之我者盖以君为体视同己过以商家体统言之故总而言我亦不忍斥言纣也如五子之歌曰万姓仇予新安陈氏曰败于下对陈于上而言祖宗在上如彼而子孙在下如此忝厥祖甚矣深叹伤之殷罔
  不小大好草窃奸宄卿士师师非度凡有辜罪乃罔恒获小民方兴相为敌雠今殷其沦丧若涉大水其无津涯殷遂丧越至于今殷之人民无小无大皆好草窃奸宄上而卿士亦皆相师非法上下容隐凡有冒法之人无有得其罪者小民无所畏惧强陵弱众暴寡方起雠怨争斗侵夺纲纪荡然沦丧之形茫无畔岸若涉大水无有津涯殷之丧亡乃至于今日乎微子上陈祖烈下述丧乱哀怨痛切言有尽而意无穷数千载之下犹使人伤感悲愤后世人主观此亦可深监矣纂注孔氏曰草野窃盗曰父师少师我其发出狂吾家耄逊于荒今尔无指告于颠𬯀若之何其曰者微子更端之辞也何其语辞言纣发出颠狂暴虐无道我家老成之人皆逃遁于荒野危亡之势如此今尔无所指示告我以颠陨𬯀堕之事将若之何哉盖微子忧危之甚持更端以问救乱之䇿言我而不言纣者亦上章我用沈酗之义纂注孔氏曰我念商亡发疾生狂在家耄乱欲遁出于荒野言愁闷汝无指意告我商邦颠陨𬯀堕如之何其救之 吕氏曰欲遁荒野使耳目不闻见纣所为 张氏曰此微子有去之之意 苏氏曰我其奔走去国若狂人然 陈氏经曰发出狂疾言忧之甚老成皆遁留者父师少师耳 陈氏曰其语助辞齐鲁之间声读如姬记曰何居义与此同 新安陈氏曰今尔止何其传作一串说下来文意未顺父师若曰王子天毒降灾荒殷邦方兴沈酗于酒此下箕子之答也王子微子也自纣言之则纣无道故天降灾自天下言之则纣之无道亦天之数箕子归之天者以见其忠厚敬君之意与小旻诗言旻天疾威敷于下土意同方兴者言其方兴而未艾也此答微子沈酗于酒之语而有甚之之意下同纂注王氏炎曰自此以下箕子以其意剖析微子之言而答之 孔氏曰比干不见明心同省文 新安陈氏曰纣之恶皆原于酒若天所使乃无所归咎之辞惟纣之沈酗方兴而未艾下氏化之无怪其为敌雠亦方兴而未艾也乃罔畏畏咈其耇长旧有位人乃罔畏畏者不畏其所当畏也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咈逆也耇长老成之人也纣惟不畏其所当畏故老成旧有位者纣皆咈逆而弃逐之即武王所谓播弃黎老者此答微子发狂耄逊之语以上文持发问端故此先容之纂注陈氏大猷曰沈酗昏迷故当畏者皆无所畏无所畏则无所不至矣以下诸恶皆无畏所致今殷民乃攘窃神祗之牺牷牲用以容将食无灾色纯曰牺体完曰牷牛羊豕曰牲牺牷牲祭祀天地之物礼之最重者犹为商民攘窃而去有司用相容隐将而食之且无灾祸岂特革窃奸宄而已㦲此答微子革窃奸宄之语纂注孔氏曰器实曰用 唐孔氏曰牺牷牲皆为俎实则用当为簠簋之实谓黍稷稻粱 息斋余氏曰周礼宗伯掌五礼之禁令与其用等注云用等牲器尊卑之差是牲与器皆可谓之用也春秋僖十九年邾人执鄫子用之谓之牲也然则所谓牺牷牲用乃一物而异名耳蔡氏以用字属下句使两句皆不成文何邪降监殷民用乂雠敛召敌雠不怠罪合于一多瘠罔诏雠敛若仇敌掊敛之也不怠力行而不息也诏告也下视殷民凡上所用以治之者无非雠敛之事夫上以雠而敛下则下必为敌以雠上下之敌雠实上之雠敛以召之而纣方且召敌雠不怠君臣上下同恶相济合而为一故民多饥殍而无所告也此答微子小民相为敌雠之语商今其有灾我兴受其败商其沦丧我罔为臣仆诏王子出迪我旧云刻子王子弗出我乃颠𬯀商今其有灾我出当其祸败商若沦丧我断无臣仆他人之理诏告也告微子以去为道盖商祀不可无人微子去则可以存商祀也刻害也箕子旧以微子长且贤劝帝乙立之帝乙不从卒立纣纣必忌之是我前日所言适以害子子若不去则祸必不免我商家宗祀始陨坠而无所托矣箕子自言其义决不可去而微子之义决不可不去也此答微子沦丧颠𬯀之语纂注吕氏曰箕子之意尚欲弥缝谏纣谓我言所以不行有旧云立子之疑也今王子若逃亡于外则纣疑忌之心去而吾言庶㡬可入万一听从亦一机也若王子不出我虽言必不见听我亦受害丧亡无日矣 王氏炎曰微子不去杀身之祸恐不独在比干尚何宗祀之可续乎故曰我乃颠𬯀 陈氏经曰忠臣之于国明知天命之将绝未尝不勉强扶持之以求万一之幸未有安坐而视其亡者 新安陈氏曰发狂耄逊以为微子若狂若耄逊遁而去亦通盖微子本有欲去之意故箕子于此深赞其去之之谋前后文尤相照应自靖人自献于先王我不顾行遁上文既答微子所言至此则告以彼此去就之义靖安也各安其义之所当尽以自达其志于先王使无愧于神明而已于我则不复顾行遁 案此篇微子谋于箕子比干箕子答如上文而比干独无所言者得非比干安于义之当死而无复言欤孔子曰殷有三仁焉三仁之行虽不同而皆出乎天理之正各得其心之所安故孔子皆许之以仁而所谓自靖者即此也 又案左传楚克许许公面缚衔璧衰绖舆榇以见楚子楚子问绪逢伯逢伯曰昔武王克商微子启如是武王亲释其缚受其璧而祓之焚其榇礼而命之然则微子适周乃在克商之后而此所谓去者特去其位而逃遁于外耳论微子之去者当详于是辑录铢问微子篇曰诏王子出迪我旧云刻子一叚铢于三仁之去就死生未知其所以当留当去当死之切当不可易处尝读微子书见其所以深忧宗国之将亡至于成疾为狂瞆耄无所致身其心切矣然终不言于纣以庶几万一感悟而遽为之去是必有深意者东坡则曰箕子在帝乙时以微子长且贤欲立之而帝乙不可卒立纣纣忌此两人故箕子曰子之去固其道也我旧所云者害子子若不出则我与子皆危矣微子之告箕子若欲与之俱去然微子曰吾三人者各行其志自用其心之所安者而已人各自以其意贡于先王微子去之以续先王之国箕子为之奴以全先王之祀比干以谏而死为不负先王也而林少颖亦从其说以为三人处危疑之地身居嫌隙不可强谏徒死又无益故微子虽欲谋于箕子以救纣之颠𬯀然箕子以为我兴受其败犹言我起而谏则受其祸不可以复谏又不可居位故微子遁逃以避祸而箕子隐晦以自存惟比干不处嫌疑故强谏而死三人所处之势不同故各行其志以自逹于先王而已审如是说则微子箕子皆未尝谏无乃屑屑然避嫌远祸以苟存乎唐孔氏曰我兴受其败者我适起而受其祸败不可逃免然殷灭之后我不事异姓不能与人为臣仆示必欲以死谏纣但箕子之谏适值纣怒未甚故得不死耳微子告二人而独箕子答者比干与箕子意同经省文也窃意孔氏去古未远唐孔氏盖推本安国之意其言必有所据盖尝因是妄谓微子以宗国将亡不胜其忧愁无聊之心而谋出处于箕子比干故箕子为言我兴受其败不可逃免当与宗国俱为存亡故虽商祀或至沦亡我亦誓不臣属他人盖将谏纣纣不听亦不敢苟全逃死而比干无一言者孔氏所谓心同不复重言是也其后比干果以谏死而箕子乃不死者比干初心岂欲徒死以沽名㦲所以谏者庶几吾言得行而纣改焉耳纣既不改而言益切故纣遂杀之则比干亦不得而逃死耳箕子初心亦岂欲隐晦自存以苟全其生㦲亦犹比干之谏冀吾言得行而纣改焉耳纣既不改而囚之偶不死耳纣囚之而不置之死则箕子岂固欲自经于沟渎而为匹夫之谅㦲故因遂佯狂而为奴盖亦未欲即死庶几弥缝其失而冀其万有一之开悟耳盖谏行而纣改过者二子之本心也谏不行而或死或囚者二子所遇之不同耳使纣而囚比干意比干亦未敢即死也使纣而杀箕子箕子敢求全㦲二子易地则皆然矣至于箕子为微子之计则其意岂不以谓吾三人者皆宗国之臣利害休戚事体一同皆当与社稷俱为存亡不可复顾明哲保身之义然而微子国之元子也往者纣未立吾尝言于帝乙而立子帝乙不从而立纣是以纣卒疑我两人故吾旧所云者足以害子子若起谏纣则纣益生疑非惟不从害必先及子而并我危矣死分也不足惜而未有毫发益于纣而遽死可惜也东莱所谓人先有疑心则虽尽忠与言而未必听盖疑心先入而为之主是也故微子不可留但当遁逃而出乃合于道又况我与比干既留谏以事纣则存亡未可知万一不死固罔为人臣仆此心已坚定则亦不可使成汤以来庙不血食况汝为元子又居危疑之地义当逃去万有一全宗祀可也此三子者其制行不同各出于至诚恻怛之心无所为而为之故孔子并称三仁或以此欤先生答曰此说得之史记亦说箕子谏而见囚也 延平先生说三仁事云当理而无私心则仁矣今以此语推之三仁之心只欲纣改过而图存比干之杀身盖非得已箕子亦偶未见杀耳非有意于为奴也事势既尔微子自是亦只得全身以存先王之祀皆理不得不然者使其先有杀身强谏之心则亦不得为仁人矣答李时可箕子比干都是一様心箕子偶然不冲着纣之怒不杀他然见比干恁地死若更死谏无益于国徒使人君有杀谏臣之名他处此最难微子去却易比干一向谏死又却索性箕子在半上落下最是难处彼他监系在𨚗里不免佯狂所以易中特说箕子之明夷可见其难处故曰利艰贞晦其明也内难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他外虽狂心则定也㝢中间所解三仁之事左传史记所载互有不同但论语只言微子去之初无面䌸衔璧之说今乃舍孔子而从左氏史迁已自难信又不得已而曲为之说以为微子之去乃去纣而适其封国则尤为无所据矣此乃人道之大变圣贤所处事虽不同而心则未尝不同故孔子历举而并称之且皆许其仁焉更须玩索未可轾论也答严时亨问比干之中方始谓之仁焉亦只是一事之仁曰详味孔子之言恐不只是一事之仁答李尧卿纂注张氏庭坚曰君子之去就死生其志在于天下国家而不在于一身故其死者非沽名生者非惧祸引身以去者非忘君也故微子得奉先之孝比干尽事君之节箕子全爱君之仁微子自献以其孝箕子比干自献以其忠然书载箕子微子之言而比干不与焉盖人臣之义莫易明于死节莫难明于去国而屈辱用晦者尤所难辨也比干以死自誓无足为疑而箕子不免云云者重去就之义也 张氏曰三仁之志各有所在微子自谋存宗祀以献于先王比干自谋死谏以献于先王箕子自谋佯狂俟纣悔过以献于先王后世以死生为重古人以义理为重后世志虑浅狭故见死为高节古人智虑广大故以死为常事或去或死或生初无高下义之所在三人各安之矣 李太白比干庙碑曰昔殷王毒痛公独死之非捐生之难处死之难故不可死而死是䡖其生非孝也可死而不死是重其死非忠也周武以三分之业有诸侯之师实其十乱之谋总其一心之众当公之存也乃戢彼西土及公之丧也乃观于孟津公存而殷存公丧而殷丧兴亡两系岂不重欤孔子穪殷有三仁岂无微旨敢颂之曰存其身存其宗亦仁矣存其名存其祀亦仁矣亡其身图其国亦仁矣若进死者退生者狂捐之士将奔走之藵生者贬死者晏安之人将寘力焉故同归诸仁各顺其志 柳子厚箕子碑曰当其周时未至殷祀未殄比干已死微子己去向使纣恶未稔而自毙武庚念乱以图存国无其人谁与兴理是固人事之或然者也然则先生隐忍而为比其有志于斯乎 五峰胡氏曰尧舜与贤三王与嫡所以一民心重天下也然大君人命所系兴亡之本圣人有权焉未尝执一也是以武玉虽弟上承文王之命而终不释为君帝乙亦贤君也泥于立嫡而不知纣之足以亡天下也亦不知变之过矣使帝乙而知是道商之卜世犹未可知也 武夷熊氏曰天下治乱系风俗风俗之美恶系人心三代固皆有道之长也而商一代之风俗为最美每读商书至终篇纣之亡三仁宁死宁遁宁佯狂为奴所以自靖自献者不敢有一毫负先王之心伯夷扣马一谏凛凛乎万世君臣之大义虽圣人后起不可易也微子归周以全宗祀自是商亡以后事比干之死固已安之箕子之佯狂意柳宗元之论亦深有以察乎其心后来武王下车访道授圣大法而终不为之臣朝鲜长往用广宗祀此其志何如㦲不但是也当时为商之臣若民者大率有不肯臣周之心大诰诸篇班班可睹陈同父所谓历三纪而后世变风移盖当康王之世归周且四十年壮者已老老者已死其逋播遗黎真是至死不贰要亦可见商家一代之人心风俗矣夏未之前闻也周平王以后奄奄如一尫羸病废之人略无能出一匕强剂以起其生者则所谓养成一代之人心风俗有王者作诚不可以己也






  书传辑录纂注卷三
<经部,书类,书传辑录纂注>



  钦定四库全书
  书传辑录纂注卷四
  元 董鼎 撰
  周书周文王国号后武王因以为有天下之号书凡三十二篇纂注史记后稷封于邰别姓姬氏传十三世至季历季历生昌为西伯西伯崩太子发立是为武王 陈氏曰文王二十四年生武王四十八年即诸侯位在位五十年年九十七而终武王年七十三而嗣位嗣位十三年而伐纣为天子七年而终年九十三也
  泰誓上泰大同国语作大武王伐殷史录其誓师之言以其大会孟津编书者因以泰誓名之上篇未渡河作后二篇既渡河作今文无古文有 案伏生二十八篇本无泰誓武帝时伪泰誓出与伏生今文书合为二十九篇孔壁书虽出而未传于世故汉儒所引皆用伪泰誓如曰白鱼入于王舟有火复于王屋流为乌太史公记周本纪亦载其语然伪泰誓虽知剽窃经传所引而古书亦不能尽见故后汉马融得疑其伪谓泰誓案其文若浅露吾又见书传多矣所引泰誓而不在泰誓者甚多至晋孔壁古文书行而伪泰誓始废 吴氏曰汤武皆以兵受命然汤之辞裕武王之辞迫汤之数桀也恭武之数纣也傲学者不能无憾疑其书之晚出或非画当时之本文也辑录文王之事纣惟知以臣事君而已都不见其他兹其所以为至德也若谓三分天下纣尚有其一未忍轻去臣位以商之先王徳泽未亡历数未终纣恶未甚圣人若之何而取之则是文王之事纣非其本心盖有不得已焉耳若是则安得谓之至德哉至于武王之伐纣观政于商亦岂有取之之心而纣罔有悛心武王灼见天命人心之归己也不得不顺而应之故曰予弗顺天厥罪惟钧以此观之足见武王之伐纣顺乎天而应乎人无可疑矣此说与来书云云固不多争但此处不容有毫发之差天理人欲王道霸术之所以分其端特在于此耳答范伯崇纂注王氏炎曰古文太字只用大字今文遂以泰易大 顾氏曰太者大之至 吴氏曰案帝辛本纪穪纣书称受或二字古通用汤六数桀罪未尝斥为桀武十数纣罪未尝不呼为受馀见传
  惟十有三年春大会于孟津十三年者武王即位之十三年也春者孟春建寅之月也孟津见禹贡 案汉孔氏言虞芮质成为文王受命改元之年凡九年而文王崩武王立二年而观兵三年而伐纣合为十有三年此皆惑于伪书泰誓之文而误解九年大统未集与夫观政于商之语也古者人君即位则穪元年以计其在位之久近常事也自秦惠文始改十四年为后元年汉文帝亦改十七年为后元年自后说春秋因以改元为重欧阳氏曰果重事欤西伯即位已改元年中闲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宜改元而反不改元乃上冒先君之元年并其居䘮穪十一年及其㓕商而得天下其事大于聼讼远矣而又不改元由是言之谓文王受命改元武王冒文王之元年者皆妄也欧阳氏之辨极为明著但其曰十一年者亦惑于书序十一年之误也详见序篇又案汉孔氏以春为建子之月盖谓三代改正朔必改月数改月数必以其正为四时之首序言一月戊午既以一月为建子之月而经又系之以春故遂以建子之月为春夫改正朔不改月数于太甲辨之详矣而四时改易尤为无义冬不可以为春寒不可以为暖固不待辨而明也或曰郑氏笺诗维莫之春亦言周之季春于夏为孟春曰此汉儒承袭之误耳且臣工诗言维暮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于皇来牟将受厥明盖言暮春则当治其新畬矣今如何哉然牟麦将熟可以受上帝之明赐夫牟麦将熟则建辰之月夏正季春审矣郑氏于诗且不得其义则其考之固不审也不然则商以季冬为春周以仲冬为春四时反逆皆不得其正岂三代圣人奉天之政乎辑录显道问先儒将十一年十三年等合九年说以为文王称王不知有何据曰自太史公以来皆如此说了但欧公力以为非东坡亦有一说但书说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却是有这一个㾗瑕或推泰誓诸篇皆只称文考至武成方称王只是当初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也只是羁縻𨚗事体自是不同了 泰誓序十有一年武王伐殷经云十有三年春大会于孟津必差误说者乃以十一年为观兵尤无义理旧有人引洪范十有三祀王访于箕子则十一年之误可知矣人杰问子丑寅之建正如何曰此是三阳之月若秦用建亥之月为正直是无谓大抵三代更易须着如此更易一畨格言王曰嗟我友邦冡君越我御事庶士明听誓王曰者史臣追称之也友邦亲之也冡君尊之也越及也御事治事者庶士众士也告以伐商之意且欲其听之审也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亶诚实无妄之谓言聪明出于天性然也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万物之生惟人得其秀而灵具四端备万善知觉独异于物而圣人又得其最秀而最灵者天性聪明无待勉强其知先知其觉先觉首出庶物故能为大君于天下而天下之疲癃残疾得其生鳏寡孤独得其养举万民之众无一而不得其所焉则元后者又所以为民之父母也夫天地生物而厚于人天地生人而厚于圣人其所以厚于圣人者亦惟欲其君长乎民而推天地父母斯民之心而已天之为民如此则任元后之责者可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之义乎商纣失君民之道故武王发此是虽一时誓师之言而实万世人君之所当体念也辑录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湏是刚健中正出人意表之君方能立天下之事如创业之君能定祸乱者皆是智勇过人人杰气质之性古人虽不曽说着考之经典却有此意如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天乃锡王勇智皆此意也谟汤武征伐皆先自说一叚义理纂注新安胡氏曰万物莫不禀气于天受形于地干称父坤穪母此天地所以为万物一大父母也 孙氏曰天地能生万物而不能成所以成之者君也 唐氏曰配天地以作民父母与易象言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者一也 陈氏经曰人者万物之一也物得气之偏人得气之全此人性所以独灵于物然人虽有此灵有不能保此灵者必得聪明之君以父母之斯民始得以各全其灵聪明亦灵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而为灵之灵者耳 吕氏曰此虽誓师之辞乃六经之统摄百王之标凖 碧梧马氏曰作民父母一语武王以之首泰誓箕子以之终皇极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灾下民受纣名也言纣慢天虐民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也慢天虐民之实即下文所云也沈湎冒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官人以世惟宫室台榭陂池侈服以残害于尔万姓焚炙忠良刳剔孕妇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肃将天威大勲未集沈𭰫溺于酒也冒色冒乱女色也族亲族也一人有罪刑及亲族也世子弟也官使不择贤才惟因父兄而宠任子弟也土高曰台有木曰榭泽障曰陂停水曰池侈奢也焚炙炮烙刑之类刳剔割剥也皇甫谧云纣剖比干妻以视其胎未知何据纣虐害无道如此故皇天震怒命我文王敬将天威以除邪虐大功未集而文王崩愚谓大勲在文王时未尝有意至纣恶贯盈武王伐之叙文王之辞不得不尔学者当言外得之辑录问诸儒之说以为武王未诛纣则称文王为文考以明文王在位未尝穪王之证及既诛纣乃称文考为文王然既曰文考则其谥定矣若如其言将称为文公邪曰此等事无证佐皆不可晓阙之可也僴文武无伐纣之心而天与之人归之其势必诛纣而后已故有肃将天威大勲未集之语但纣罪未盈天命未绝故文王犹得以三分之二而服事纣若使文王未崩十二三年纣恶不悛天命已绝则盟津之事文王亦岂得而辞哉以此见文武之心未尝不同皆无私意视天与人而已 因说文王事商先王曰文王但是做得从容不迫武王便去伐商太猛耳苏东坡说文王只是依本分做诸侯自归之或问此有所据否先生曰这也见未得在但是文王伐崇伐密戡黎等事又自显然书说王季勤劳王家诗云太王翦商都是他子孙自说不成他子孙诬其父祖春秋分明说泰伯不从是不从甚底事若泰伯当武王之世也只是为诸侯但时措之宜圣人又有不得已处横渠云商之中世都弃了西方之地不管他所以戎狄复进入中国太王所以迁于岐然岐下也只是个荒凉之地太王自去立个家计如此并答徐元聘纂注陈氏大猷曰敬者万善之本不敬者万恶之本人虽至愚犹知敬天今纣天且不敬宜其众恶日深也 新安陈氏曰蔡氏愚谓以下七句曲为文王文饰不若语录尽之肆予小子发以尔友邦冡君观政于商惟受罔有悛心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祗遗厥先宗庙弗祀牺牲粢盛既于凶盗乃曰吾有民有命罔惩其侮肆故也观政犹伊尹所谓万夫之长可以观政八百诸侯背商归周则商政可知先儒以观政为观兵误矣悛改也夷蹲踞也武王言故我小子以尔诸侯之向背观政之失得于商今诸侯背叛既已如此而纣无有悔悟改过之心夷踞而居废上帝百神宗庙之祀牺牲粢盛以为祭祀之备者皆尽于凶恶盗贼之人即箕子所谓攘窃神祇之牺牷牲者也受之慢神如此乃谓我有民社我有天命而无有惩戒其侮慢之意辑录伊川谓无观政之事非深见文武之心不能及此非为存名教而发也若有心要存名教而于事实有所改易则夫子之录泰誓武成其不存名教甚矣近世有存名教之说大害事将圣人心迹都做两截看了殊不知圣人所行便是名教若所行如此而所教如彼则非所以为圣人矣荅徐元聘纂注程子曰观政之说必无此理如今日天命绝则纣今日便是独夫岂容更留之三年今日天命未绝便是君也为之臣子者敢以兵胁君乎 林氏曰尸有馂鬼神之馀也可以观政矣谓政之勤怠美恶由馂可以观之此言观政亦由是也 林氏曰夷如原壤夷俟之夷纣不祀武伐之如葛不祀汤伐之也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有罪无罪予曷敢有越厥志佑助宠爱也天助下民为之君以长之为之师以教之君师者惟其能左右上帝以宠安天下则夫有罪之当讨无罪之当赦我何敢有过用其心乎言一听于天而已辑录佛经云佛为一大事因缘出现于世圣人亦为这一大事出来这个道理虽人所固有若非圣人如何得如此光明盛大你不晓得我说在这里教你晓你不会做底我做下様子在此与你做只是要持守这个道理教他常立在世间上拄天下拄地常如此端正才一日无人维持便颠倒了少间脚拄天头拄地颠倒错乱便都坏了所以说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天只生得你付得这道理与你做与不做却在你做得好也由你做得不好也由你所以又为之立君师以作成之既抚养你又教导你便无一夫不遂其性如尧舜之时真个是宠绥四方只是世间不好底人不定叠底事才遇尧舜都妥帖平定了所以谓之克相上帝盖助上帝之所不及也自秦汉以来讲学不明世之人君固有因其才智做得功业然无人知明德新民之事君道间有得其一二而师之道则绝无矣卓纂注陈氏经曰后世之君刑政徒尚教化不立不知师道不尽则不足以尽君道矣武王之意谓纣既不能当君师之任则任君师独不在我乎我当相天以讨纣之有罪而绥定天下之无罪者所不得而私也孟子引书曰其助上帝止厥志末句意少异同力度德同德度义受有臣亿万惟亿万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度量度也德得也行道有得于身也义宜也制事达时之宜也同力度德同德度义意古者兵志之辞武王举以明伐商之必克也林氏曰左氏㐮三十一年鲁穆叔曰年钧择贤义钧则卜昭二十六年王子朝曰年钧以德德钧以卜盖亦举古人之语文势正与此同百万曰亿纣虽有亿万臣而有亿万心众叛亲离寡助之至力且不同况徳与义乎纂注林氏曰凡胜负之理力同则有德者胜德同则有义者胜度德校善恶也度义校曲直也十万曰亿十亿曰兆 介轩董氏曰行道有得于身身当作心案孟子曰道若大路然邵子曰道犹路也万古在前万世在后谁能不由此道而行凡日用事物当然之理决不可不由者是之谓道道乃众人公共之路必湏能行此道而有得于吾心然后可谓之德礼记乡饮酒曰德者得也得于吾身也朱子暮年榜公堂取据于德一条改有得于身为有得于心仍俾六经用此为通例礼记其身已是切己终必曰心益见向里下工夫耳 息齐余氏曰此谓百万曰亿洛诰谓十万曰亿 新安陈氏曰韦昭注楚语云十万曰亿古数也秦改制始以万万为亿今解尚书合主十万为亿之说百万为亿未见所本商罪贯盈天命诛之予弗顺天厥罪惟钧贯通盈满也言纣积恶如此天命诛之今不诛纣是长恶也其罪岂不与纣钧乎如律故緃者与同罪也纂注唐孔氏曰纣之恶如绳贯物其贯已满予小子夙夜祇惧受命文考类于上帝宜于冢土以尔有众底天之罚底致也冢土大社也祭社曰宜上文言纵纣不诛则罪与纣钧故此言予小子畏天之威早夜敬惧不敢自宁受命于文王之庙告于天神地祇以尔有众致天之罚于商也王制曰天子将出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受命文考即造乎祢也王制以神尊卑为序此先言受命文考者以伐纣之举天本命之文王武王特禀文王之命以卒其伐功而已纂注陈氏经曰纣之恶在不敬上天文王之德在肃将天威武王之德在夙夜祇惧敬与不敬圣狂分焉兴亡判焉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尔尚弼予一人永清四海时哉弗可失天矝怜于民民有所欲天必从之今民欲亡纣如此则天意可知尔庶几辅我一人除其邪秽永清四海是乃天人合应之时不可失也纂注林氏曰天之立君专以为民故武王于一篇之中三致意焉首言元后作民父母以见纣之不能为民父母也次言作之君师以见纣之不能为君师也未言民欲天必从以见民心欲亡纣而伐之必克也去一纣则恶根除故永清四海尧授舜舜授禹天实与之则尧舜不可失其与之之时汤放桀武王伐纣天实夺之则汤武不可失其取之之时故韩献子曰文王率商之叛国以事纣惟知时也礼运亦曰尧授舜舜授禹汤放桀武王伐纣时也陈氏经曰君源也民流也源清则流清天下本清纣污浊之伯夷太公所以避之以待天下之清也去纣而除其秽恶则清其源而天下清矣
  泰誓中
  惟戊午王次于河朔群后以师毕会王乃徇师而誓次止徇循也河朔河北也戊午以武成考之是一月二十八日纂注唐孔民曰左庄三年凡师一宿为舍再宿为信过信为次此直取止舍之义非春秋三日例也林氏曰汉律历志曰周师初发以殷之十一月戊子后三日得周正月辛卯朔至戊午渡孟津孟津去周九百里师日行三十里凡三十一日渡河三日三誓师上篇不言日以中篇考当是丁巳日在河南将渡孟津时誓而后渡河也中篇是戊午既渡而次河北所誓下篇是戊午明日将趋商郊誓而后行也三令五申谨之至也曰呜呼西土有众咸听朕言周都丰镐其地在西从武王渡河者皆西方诸侯故曰西土有众纂注吕氏曰上篇言友邦冢君御事庶士先诸侯而后西土之人所以明尊卑之分也中下篇先及西土立法自近者始未欲以军法例约束诸侯也 新安陈氏曰伐纣之誓凡四上篇并诸侯凡从者誓之中下篇惟誓西伯所统者至牧誓又并诸侯凡从者誓之篇末军法甚明吕氏谓未欲以军法例约束诸侯恐不然也我闻吉人为善惟日不足凶人为不善亦惟日不足今商王受力行无度播弃黎老昵比罪人淫酗肆虐臣下化之朋家作仇胁权相灭无辜吁天秽德彰闻惟日不足者言终日为之而犹为不足也将言纣力行无度故以古人语发之无度者无法度之事播放也犁黧通黒而黄也微子所谓耄逊于荒是也老成之臣所当亲近者纣乃放弃之罪恶之人所当斥逐者纣乃亲比之酗醉怒也肆纵也臣下亦化纣恶各立朋党相为仇雠胁上权命以相诛灭流毒天下无辜之人呼天告冤腥秽之德显闻于上吕氏曰为善至极则至治馨香为恶至极则秽徳彰闻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有夏桀弗克若天流毒下国天乃佑命成汤降黜夏命言天惠爱斯民君当奉承天意昔桀不能顺天流毒下国故天命成汤降黜夏命惟受罪浮于桀剥丧元良贼虐谏辅谓已有天命谓敬不足行谓祭无益谓暴无伤厥鉴惟不远在彼夏王天其以予乂民朕梦协朕卜袭于休祥戎商必克浮过剥落䘮去也古者去国为䘮元良微子也谏辅比干也谓已有天命如答祖伊我生不有命在天之类下三句亦纣所尝言者鉴视也其所鉴视初不在远有夏多罪天既命汤黜其命矣今纣多罪天其以我乂民乎袭重也言我之梦协我之卜重有休祥之应知伐商而必胜之也此言天意有必克之理纂注张氏曰即所谓商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林氏曰其者未定之辞犹曰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言之于未然之前辞当如此戎大也如曰殪戎殷曰爕伐大商 新安胡氏曰案蔡传言伐商以伐训戎谓以兵戎伐之也受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德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虽有周亲不如仁人夷平也夷人言其智识不相上下也治乱曰乱十人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毕公荣公太颠闳夭散宜生南宫括其一文母孔子曰有妇人焉九人而已刘侍读以为子无臣母之义盖邑姜也九臣治外邑姜治内言纣虽有夷人之多不如周治臣之少而尽忠也周至也纣虽有至亲之臣不如周仁人之贤而可恃也此言人事有必克之理辑录马氏曰乱治也或曰乱本作乱古治字语注纂注叶氏曰夷人若与等夷也既有离德则视我涂人耳 张氏曰言夷人见无复君臣上下之等也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百姓有过在予一人今朕必往过广韵责也武王言天之视听皆自乎民今民皆有责于我谓我不正商罪以民心而察天意则我之伐商断必往矣盖百姓畏纣之虐望周之深而责武王不即拯己于水火也如汤东靣而征西夷怨南靣而征北狄怨之意辑录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或问此若有不同如何曰天岂曽有耳目以视听只是自民之视听便是天之视听如帝命文王岂天谆谆然命之只是文王要恁地便是理合恁地便是帝命之也又曰若一件事民人皆以为是便是天以为是若民人皆归往之便是天命之也又曰此处甚微故其理难看 或问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天便是理否曰若全做理又如何说自我民视听这里有些主宰底意思庚庄仲问天视天听谓天即理也曰天固是理然苍苍者亦是天在上而有主宰者亦是天各随他所说今既曰视听即理又如何会视听虽说不同又却只是一个知其同不妨其为异知其异不害其为同文蔚纂注新安胡氏曰百姓有过恐只如万方有罪之意耳 王氏曰在予一人盖以其身任天下之责不如是不足以为天吏也我武惟扬侵于之疆取彼凶残我伐用张于汤有光扬举侵入也凶残纣也犹孟子谓之残贼武王吊民伐罪于汤之心为益明白于天下地自世俗观之武王伐汤之子孙覆汤之宗社谓之汤雠可也然汤放桀武王伐纣皆公天下为心非有私于己者武之事质之汤而无愧汤之心验之武而益显是则伐商之举岂不于汤为有光也哉辑录言武王威武奋扬侵彼纣之疆界取其残贼而杀伐之功因以张大比于汤之伐桀又有光焉孟注纂注新安陈氏曰于汤有光乃武王之夸辞如所谓功光祖宗云尔孟注甚得本意蔡氏于汤之心为益明白之说议论虽深一步似失本文之意勖哉夫子罔或无畏宁执非敌百姓懔懔若崩厥角呜呼乃一德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勖勉也夫子将士也勉哉将士无或以纣为不足畏宁执心以为非我所敌也商民畏纣之虐懔懔若崩摧其头角然言人心畏惧如此汝当一德一心立定厥功以克永世也纂注老子祸莫大于轻敌 林氏曰考之孟子疑此二者必有所增损润色其字大抵相同其意旨则有不同者盖康诰伏生所传泰誓孔壁续书孔氏为隶古定其间必有不能晓而以意增损者则今泰誓康诰与孟子所举不同者以此 愚谓勗哉数语固不以至仁伐至不仁而萌幸胜轻敌之心亦不以群臣同心同德而忘一德一心之戒圣人之重用民命临事而惧也如此
  泰誓下
  时厥明王乃大巡六师明誓众士厥明戊午之明日也古者天子六军大国三军是时武王未备六军牧誓叙三卿可见此曰六师者史臣之辞也王曰呜呼我西土君子天有显道厥类惟彰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自绝于天结怨于民天有至显之理其义类甚明至显之理即典常之理也纣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典常之道亵狎侮慢荒弃怠惰无所敬畏上自绝于天下结怨于民结怨者非一之谓下文自绝结怨之实也纂注林氏曰君子统上下而言越王勾践伐吴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为中军则士卒亦可言君子益赞禹曰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汤亦曰天道福善祸淫与此言天道意同 张氏曰天有福善祸淫之道显然甚明祸福之来各以类至其类亦甚彰 新安陈氏曰蔡氏以显道合五常言不如张氏得本文正意斮朝渉之胫剖贤人之心作威杀戮毒痡四海崇信奸回放黜师保屏弃典刑囚奴正士郊社不修宗庙不享作竒技淫巧以悦妇人上帝弗顺祝降时䘮尔其孜孜奉予一人恭行天罚斮斫也孔氏曰冬月见朝渉水者谓其胫耐寒斫而视之史记云比干强谏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遂剖比干观其心痡病也作刑威以杀戮为事毒病四海之人言其祸之所及者远也回邪也正士箕子也郊所以祭天社所以祭地竒技谓竒异技能淫巧为过度之巧列女传纣膏铜柱下加炭令有罪者行辄堕炭中妲己乃笑夫欲妲已之笑至为炮烙之刑则其竒技淫巧以悦之者宜无所不至矣祝断也言纣于奸邪则尊信之师保则放逐之屏弃先王之法囚奴中正之士轻废奉祀之礼专意污䙝之行悖乱天常故天弗顺而断然降是䘮亡也尔众士其勉力不怠奉我一人而敬行天罚乎纂注公羊传哀十四年子路死子曰天祝予何休注祝断也古人有言曰抚我则后虐我则雠独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雠树德务滋除恶务本肆予小子诞以尔众士殄殱乃雠尔众士其尚廸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赏不廸有显戮洪大也独夫言天命已绝人心已去但一独夫耳孟子曰残贼之人谓之一夫武王引古人之言谓抚我则我之君也虐我则我之雠也今独夫受大作威虐以残害于尔百姓是乃尔之世雠也务专力也植徳则务其滋长去恶则务绝根本两句意亦古语喻纣为众恶之本在所当去故我小子大以尔众士而殄绝殱灭汝之世雠也廸蹈登成也杀敌为果致果为毅尔众士其庶几蹈行果毅以成汝君若功多则有厚赏非特一爵一级而已不廸果毅则有显戮谓之显戮则必肆诸市朝以示众庶纂注真氏曰武王举古人之言以明民之常情如此若君民之分岂以虐我而遂雠之哉然君民之分不可恃而民之常情不可不察呜呼惟我文考若日月之照临光于四方显于西土惟我有周诞受多方若日月照临言其徳之辉光也光于四方言其德之远被也显于西土言其德尤著于所发之地也文王之地止于百里文王之德达于天下多方之受非周其谁受之文王之德实天命人心之所归故武王于誓师之末叹息而言之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无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无良无罪犹言无过也无良犹言无善也商周之不敌久矣武王犹有胜负之虑恐为文王羞者圣人临事而惧也如此纂注林氏曰圣人至诚畏惧之心充实于中则发于言自然如此非有一毫作伪于其间也 愚谓事幸而集则文考之功不幸不集则予小子之过善则称亲过则归已礼所当然也又案三篇三数纣之恶发舒万民之气天怒已极人怨已深不待牧野之战而天下已无商矣呜呼岂非万世之永监哉
  牧誓牧地名在朝歌南即今卫州治之南也武王军于牧野临战誓众前既有泰誓三篇因以地名别之今文古文皆有纂注陈氏曰禹征苖誓只数语甘誓汤誓则一篇武王之誓至四篇世愈降而文愈繁也
  时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甲子二月四日也昧冥爽明也昧爽将明未明之时也钺斧也以黄金为饰王无自用钺之理左杖以为仪耳旄军中指麾白则见远麾非右手不能故右秉白旄也案武成言癸亥陈于商郊则癸亥之日周师已陈牧野矣甲子昧爽武王始至而誓师焉曰者武王之言也逖远也以其行役之远而慰劳之也纂注林氏曰言日不言月上本泰誓文也 孔氏曰牧野纣近郊三十里也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司徒司马司空三卿也武王是时尚为诸侯故未备六卿唐孔氏曰司徒主民治徒庶之政令司马主兵治军旅之誓戒司空主土治垒壁以营军亚次旅众也大国三卿下大夫五人士二十七人亚者卿之贰大夫是也旅者卿之属士是也师氏以兵守门者犹周礼师氏王举则从者也千夫长统千人之帅百夫长统百人之帅也及庸蜀羌髳微卢彭濮人左传庸与百濮伐楚庸濮在江汉之南羌在西蜀髳微在巴蜀卢彭在西北武王伐纣不期会者八百国今誓师独称八国者盖八国近周西都素所服役乃受约束以战者若上文所言友邦冢君则泛指诸侯而誓者也纂注陈氏曰文王化行江汉自北而南故八国皆来助举其远则近者可知 苏氏曰楚饥庸与百濮伐之庸上庸县濮即百濮又楚伐罗罗与卢戎两军之盖南蛮之属楚者羌先零䍐开之属彭今属武阳有彭亡髳微阏则知此数国皆西南之夷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称举戈㦸干楯矛亦㦸之属长二丈唐孔氏曰戈短人执以举之故言穪楯则并以捍敌故言比矛长立之于地故言立器械严整则士气精明然后能听誓命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索萧索也牝鸡而晨则阴阳反常是为妖孽而家道索矣将言纣惟妇言是用故先发此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昏弃厥肆祀弗答昏弃厥遗王父母弟不廸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是以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肆陈荅报也妇妲己也列女传云纣好酒淫乐不离妲己妲己所举者贵之所憎者诛之惟妲己之言是用故颠倒昏乱祭所以报本也纣以昏乱弃其所当陈之祭祀而不报昆弟先王之𦙍也纣以昏乱弃其王父母弟而不以道遇之废宗庙之礼无宗族之义乃惟四方多罪逃亡之人尊崇而信使之以为大夫卿士使暴虐于百姓奸宄于商邑盖纣惑于妲己之嬖背常乱理遂至流毒如此也纂注孙氏曰泰誓言纣之恶终于悦妇人牧誓言纣之恶始于用妇言岂非纣之终始出于此乎今予发惟恭行天之罚今日之事不愆于六步七步乃止齐焉夫子朂哉愆过勗勉也步进趋也齐齐整也今日之战不过六步七步乃止而齐此告之以坐作进退之法所以戒其轻进也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齐焉勗哉夫子伐击刺也少不下四五多不过六七而齐此告之以攻杀击刺之法所以戒其贪杀也上言夫子勗哉此言勗哉夫子者反复成文以致其丁宁劝勉之意下仿此纂注王氏炎曰六步七步足法也六伐七伐手法也 吕氏曰大司马之法伍两卒旅各有其长使止齐之者使其部伍之长各自止其止各自齐其齐故当战时井然有序不失纪律三军如一人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罴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勗哉夫子桓桓威武貎貔执夷也虎属欲将士如四兽之猛而奋击于商郊也迓迎也能奔来降者勿迎击之以劳役我西土之人此勉其武勇而戒其杀降也纂注陈氏大猷曰用兵以节制为尚以武勇为主武王虑其或拘故喻以虎貔之勇又虑过于勇而妄杀故以杀降为戒 夏氏曰使其役属于我西土尔所弗勗其于尔躬有戮弗勗谓不勉于前三者愚谓此篇严肃而温厚与汤誓义相表里真圣人之言也泰誓武成一篇之中似非尽出于一人之口岂独此为全书乎读者其味之纂注王氏曰功多厚赏前誓己言此不再言而独言有戮者军事以严终亦威克厥爱之意愚谓此临战誓师之辞杖钺秉旄所以肃己之容穪干比戈立矛所以肃人之容军容既肃然后发命则人无哗而听者审矣自古人有言至恭行天罚所以声罪致讨而激士卒之义也自今日之事至乃止齐焉所以明审法令而示行陈之礼也自勗哉以下又勉之以临战之勇抚众之仁也以至仁伐至不仁而谨畏戒惧尚如此斯其为王者之师欤
  武成史氏记武王往伐归兽祀群神告群后与其政事共为一书篇中有武成二字遂以名篇今文无古文有辑录问武成一篇诸家多以为错简然反复读之窃以为自王若曰以后皆是史官历叙以前之事虽作武王告群后之辞而实史官叙述之文故其间如有道曾孙周王发及昭我周王之语皆是史官之言非武王当时自称如此也亦如五诰中王若曰以下多是周公之语若如此看则似不必改移亦自可读又既生魄恐是晦日既者言其魄之既足也以历推之当为四月晦未知此篇先生㝷常如何看先生曰王若曰以下固是告群后之辞兼叙其致祷之辞亦与汤诰相类但此辞却无结杀处只自叙其功烈政事之美又书戊午癸亥甲子日辰亦非诰命之体恐湏是有错简然自王氏程氏刘原父以下所定亦各不同旧尝考之刘以为王语之末有阙文似得之彼有七经小传否可捡看又汉书历志谓是岁有闰亦是也荅潘子善问武成一篇编简错乱曰新有定本以程先生王介甫刘贡父李博士诸本推䆒甚详僴纂注吕氏曰武成见武王有取商之规模有定商之规模取商以至公大义定商以常典成法秦晋隋亦能一天下而亡不旋踵盖无以定之也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一月建寅之月不曰正而曰一者商建丑以十二月为正朔故曰一月也详见太甲泰誓篇壬辰以泰誓戊午推之当是一月二日死魄朔也二日故曰旁死魄翼明也先记壬辰旁死魄然后言癸巳伐商者犹后世言某日必先言某朔也周镐京也在京兆鄠县上林即今长安县昆明池北镐陂是也辑录汉志引武成篇惟一月壬辰旁死霸若翼日癸巳武王乃朝步自周于征伐纣此与古今文合但有五字差又曰越若来三月既死霸粤五日甲子咸刘商王纣颜氏曰今文尚书之辞又曰惟四月既旁生霸粤六日庚戌武王燎于周庙翼日辛亥祀于天位粤五日乙卯乃以庶国祀馘于周庙张氏曰亦今文尚书也又毕命丰刑曰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王命作策丰刑孟康曰逸书篇名今案伏生今文尚书无武成独孔氏古文尚书乃有此篇今颜氏注刘歆所引两节见其与古文不同遂皆以为今文尚书不知何所考也诸家推历以为此年二月有闰四月丁未为十九日庚戌为二十二日若无闰则四月无丁未庚戌然二日皆在生魄之后则古文为倒而此志所引者为顺但其言燎于周庙似无理耳况古文此篇文皆错谬安知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十四字非本在示天下弗服之下丁未祀于周庙之上而王若曰以下乃大告武成之文邪以汤诰考之此说为是毕命古文有此篇其年月日与此同而王命作册乃序文惟丰刑为无据然年月之下亦有至于丰字岂又若伊训之方明邪但古文之序册下更有毕字孔传以为命为册书以命毕公如此则全不成文理本文似亦有阙语疑作册二字乃衍文而阙一公字也以此可见刘歆所见古文已非其正而今本亦有阙误难尽信也孟康便以丰刑为逸书篇名则亦不复本上文自有毕命矣又误之甚也此恐刘氏七经小传之讹当考荅潘子善纂注王氏日休曰翼辅也以此日为主则明日为辅翼此日者故以明日为翼日 唐孔
  氏曰举事贵早朝故皆言朝厥四月哉生明王来自商至于丰乃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哉始也始生明月三日也丰文王旧都也在京兆鄠县即今长安县西北灵台丰水之上周先王庙在焉山南曰阳桃林今华阴县潼关也乐记曰武王胜商渡河而西马散之华山之阳而弗复乘牛放之桃林之野而弗复服车甲衅而藏之府库倒载干戈包以虎皮天下知武王之不复用兵也 此当在万姓悦服之下纂注唐孔氏曰生明死魄俱是月初上云死魄此云生明互言耳 吕氏曰但归放用以伐纣之牛马耳天子十二闭与邱甸之赋自不废与晋武平吴而去武备唐穆平两河而销兵不同 王氏曰军行战车用马任载之车用牛服乘用也急于偃武如此见以兵定天下非其本心也丁未祀于周庙邦甸侯卫骏奔走执豆笾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骏尔雅曰速也周庙周祖庙也武王以克商之事祭告祖庙近而邦甸远而侯卫皆骏奔走执事以助祭祀豆木豆笾竹豆祭噐也既告祖庙燔柴祭天望祀山川以告武功之成由近而远由亲而尊也 此当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纂注陈氏曰归马放牛此偃武之事祀于周庙以下皆修文之事 唐孔氏曰六服侯甸男采卫要此举其要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生魄望后也四方诸侯及百官皆于周受命盖武王新即位诸侯百官皆朝见新君所以正始也 此当在示天下弗服之下辑录义刚问生明生魄如何先生曰日为魂月为魄魄是黯处魄死则明生书所谓哉生魄是也老子所谓载营魄载如人载车车载人之载月受日之光魂加于魄魄载魂也明之生时大尽则初二小尽则初三月受日之光常全人望在下却在侧边了故见其盈亏不同或云月形如饼非也笔谈云月形如弹丸其受光如粉涂一半月去日近则光露一屑渐远则光渐大且如月在午日在酉则是近一远三谓之弦至日月相望则去日十矣故谓之望日在西而月在东人在下靣得以望见其光之全月之中有影者盖天包地外地形小日在地下则月在天中日甚大从地四靣光起其影则地影也地碍日之光所谓山河地影是也如星亦受日光凡天地之光皆是日光也自十六日生魄之后其光之远近如前之弦谓之下弦至晦则月与日相叠月在日后光尽体伏矣又楚辞集注荅天问夜光何徳章可参考纂注新安陈氏曰诸家多谓生魄望后也而不察既字以望与既望例之则哉生魄十六日既生魄十七日也夏氏又谓既尽也与舜典既月同谓尽此生魄以后之日殊不知此既字乃已然之辞与食之既既月不同其实十七日受命十九日丁未祀周庙简倒耳所以云此当在示天下弗服之下而丁未祀于周庙当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也王若曰呜呼群后惟先王建邦启土公刘克笃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诞膺天命以抚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群后诸侯也先王后稷武王追尊之也后稷始封于邰故曰建邦启土公刘后稷之曽孙史记云能修后稷之业太王古公亶父也避狄去邠居岐邠人仁之从之者如归市诗曰居岐之阳实始翦商太王虽未始有翦商之志然太王始得民心王业之成实基于此王季能勤以继其业至于文王克成厥功大受天命以抚安方夏大邦畏其威而不敢肆小邦怀其德而得自立自为西伯专征而威德益著于天下凡九年崩大统未集者非文王之德不足以受天下是时纣之恶未至于亡天下也文王以安天下为心故予小子亦以安天下为心此当在大告武成之下 辑录雉问先生近定武成新本先生曰前辈定本更差一节王若曰一叚或接于征伐商之下以为誓师之辞或连受命于周之下以为命诸侯之辞以为誓师固是错连下说了以为命诸侯之辞者此去祭日只争一两日无縁有先诰命之理某看却诸侯来便教他助祭此是祭毕临遣之辞当在大诰武成之下比前軰只差此一节 问文王不称王之说曰此事更要考说文王不称王固好但书中不合有惟九年大统未集一句不知所谓九年自甚时数起若谓文王固守臣节不称王则三分天下有其二亦为不可又书言太王肇基王迹则到太王时周家已自强盛矣今史记于梁惠王三十七年书襄王元年而竹书纪年以为后元年想得当时文王之事亦类此故先儒皆以为自虞芮质厥成之后为受命之元年广周自积累以来其势日大又当商家无道之时天下趋周其势自尔至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孔子乃穪其至德若非文王亦湏取了孔氏称至德只二人皆可为而不为者也璘问使文王更在十三四年将终事纣乎抑为武王牧野之举乎曰看文王亦不是安坐不做事底人如诗中言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云云则武功都是文王做来诗载武王武功却少但卒其伐功耳观文王一时气势如此度必不终竟休了一似果实文王待他十分黄熟自落下来武王却似生拍破一般㝢商纣之世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至武王十三年乃伐纣而有天下张子曰此事间不容发一日之间天命未绝则是君臣当日命绝则为独夫然命之绝否何以知之人情而已诸侯不期而会者八百武王安得而止之哉孟注问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至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窃疑文王大圣人于君臣之义尊卑之等岂不洞见而容有革商之念哉曰此等处难说孔子谓可与立未可与权到𨚗时事势自是要住不得后来人把文王说得忒恁地却做一个道行看着不做声不做气如此形容文王都没情理以诗书考之全不是如此如诗自从太王至王季说来如云至于太王实始翦商如下武之诗有声之诗都说文王出做事且如伐崇一节是做甚么这又不是一项小小侵掠乃是大征伐询尔仇方同尔兄弟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庸此见大叚动众岐山之下与崇相去自是多少里因甚如此这般处要做文王无意出做事都不得又如说侵自阮疆陟我高罔无矢我陵我陵我阿无饮我泉我泉我池这里建都自据有其土地这是大叚施张了或云纣命文王得专征伐纣不得已命之文王不得已受之横渠云不以声色为政不以革命有中国默顺帝则而天下归焉其惟文王乎若如此说恰似内无纯臣之义外亦不属于商这也未必如此只是事势自是不可已只当商之季七颠八倒上下崩颓忽于岐山下突出许多人也是谁当得文王之事惟孟子识之故七篇之中所以告列国之君者莫非勉之以王道贺孙纂注新安陈氏曰后稷穪先王如周语云昔我先王后稷人云我先王不窋韦昭注王之先祖故称王商颂亦以契为玄王是也武王告诸侯谓周之基业自后稷公刘太王王季文王建之笃之基之勤之成之有自来矣我不过承先志而为之耳意谓十五六世数百千年积德累功前作后述以有今日非一朝一夕之崛起以耸动诸侯之听也 欧阳氏曰汉儒谓西伯受命称王十三年者妄也以纣之暴虐西伯窃叹遂执而囚之至其叛已穪王反优容不问者十三年此岂近于人情邪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使西伯不称臣而穪王安能服事商乎谓西伯称王起于何说而孔子之言万世之信也夷齐义士也方其辞国而去间西伯之贤共往归之使西伯称王是僣叛之国二子不以为非依之久而不去至武王伐纣始以为非不非其父而非其子此岂近于人情邪泰誓称十有一年说者因谓文王受命九年及武王居䘮三年并数之尔故以西伯听虞芮之讼谓之受命以为元年古者人君即位必称元年西伯即位久矣中间云云见泰誓上传学者知西伯生不称王中间不再改元则诗书所载灿然不诬矣孔子当衰周之时患众说之纷纭惑乱当世故修六经以示信万世孔子没去圣稍远诸家小说复兴与六经相乱自汉以来莫能辨正今卓然一信于六经则十有三年武王即位之十三年尔复何疑哉厎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孙周王发将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无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予小子既获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乱略华夏蛮貃罔不率俾厎至也后土社也勾龙为后土周礼大祝云王过大山川则用事焉孔氏曰名山谓华大川谓河盖自丰镐往朝歌必道华渉河也曰者举武王告神之语有道指其父祖而言周王二字史臣追増之也正即汤誓不敢不正之正萃聚也纣殄物害民为天下逋逃罪人之主如鱼之聚渊如兽之聚薮也仁人孔氏曰太公周召之徒略谋略也俾广韵曰从也仁人既得则可以敬承上帝而遏绝乱谋内而华夏外而蛮貃无不率从矣或曰太公归周在文王之世周召周之懿亲不可谓之获此盖仁人自商而来者愚谓获者得之云尔即泰誓之所谓仁人非必自外来也不然经传岂无传乎 此当在于征伐商之下纂注林氏曰穪有道曽孙本其祖父而言言已乃有道之人之曽孙明周之世世修德有道非一世也 复齐董氏曰下言受无道故于此言有道亦对穪之辞曽孙主祭者之称曲礼外事曰曽孙某侯某诗甫田曰曽孙不怒左哀二年蒯瞆临战祷辞亦穪曽孙 叶氏曰汤伐桀曰聿求元圣武王伐纣曰既获仁人 夏氏曰俾使也无不相率以为已使恭天成命肆予东征绥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玄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动用附我大邑周成命黜商之定命也篚竹噐玄黄色币也敬奉天之定命故我东征安其士女士女喜周之来筐篚盛其玄黄之币明我周王之徳者是盖天休之所震动故民用归附我大邑周也或曰玄黄天地之色篚厥玄黄者明我周王有天地之德也 此当在其承厥志之下辑录商人而曰我周王犹商书所谓我后也孟注纂注陈氏曰成命一定不易决于伐商也肆遂也武王为西伯纣在东故曰东征士女犹曰男女诗中士多连女言之 新安胡氏曰传采或曰玄黄之说非也惟尔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既戊午师逾孟津癸亥陈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会于牧野罔有敌于我师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旧释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闾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悦服休命胜商之命也武王顿兵商郊雍容不迫以待纣师之至而克之史臣谓之俟天休命可谓善形容者矣若林即诗所谓其会如林者纣众虽有如林之盛然皆无有肯敌我师之志纣之前徒倒戈反政其在后之众以走自相屠戮遂至血流漂杵史臣指其实而言之盖纣众离心离德特劫于势而未敢动耳一旦因武王吊伐之师始乘机投隙奋其怨怒反戈相戮其酷烈遂至如此亦足以见纣积怨于民若是其甚而武王之兵则盖不待血刃也此所以一被兵甲而天下遂大定乎乃者继事之辞反纣之虐政由商先王之旧政也式车前横木有所敬则俯而凭之商容商之贤人闾族居里门也赉予也武王除残去暴显忠遂良脤穷赒乏泽及天下天下之人皆心悦而诚服之帝王世纪云殷民言王之于仁人也死者犹封其墓况生者乎王之于贤人也亡者犹表其闾况存者乎王之于财也聚者犹散之况其复籍之乎唐孔氏曰是为悦服之事 此当在罔不率俾之下辑录血流漂杵孟子说尽信书不如无书者只縁当时恁地战斗残戮恐当时人以此为口实故说此然看上文自说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不是武王杀他乃纣之人自蹂践相杀荀子曰所以杀之者非周人也商人也书说观武王兴兵初无意于杀人所谓今日之事不愆于六伐七伐乃止齐焉是也武王之心非好杀也卓杵或作卤楯也孟注中庸一戎衣解作殪戎殷亦是汉人不见今武成一戎衣之文义刚一戎衣言一着戎衣以伐纣也中庸章句纂注孔氏曰自河至朝歌出四百里五日而至赴敌宜速待天休命谓夜雨止毕陈血流漂舂杵已甚之言唐孔氏曰帝王世纪云王军至鲔水纣使胶鬲候周师曰何日至王曰以甲子胶鬲去而雨甚王遂行曰吾
  雨而行所以救胶鬲之死也然则本期甲子故速行也周语曰王以二月癸亥夜陈未卑而雨是雨止毕陈蔡氏元度曰诗云肆伐大商会朝清明盖谓雨止清明也 林氏曰武王临战不敢以胜自必待天之佑已而胜之此谓俟天之休命先儒雨止毕陈盖过论也周师未尝血刃而纣众自相屠戮人心之叛商归周如此是即天命去商佑周之验也天之休命岂不昭然在此哉陈氏曰先驱商之平民陈后乃纣之恶党民怨之深遂因此易乡反攻之 李氏曰汤伐夏曰纉禹旧服武王伐商曰反商政政由旧禹汤所行桀纣弃之汤武复之适所以为之资耳 新安陈氏曰万姓悦服实緫结乃反商政以下数句大学平天下一章不过好恶财用二者与天下为公而已释箕子至发粟赉四海皆反商政之大者释箕子以下好恶与民为公也散财以下财用与民为公也 愚谓汉高入关除苛解娆与父老约法三章得武王反商政之意独不能由旧袭用秦法所以周不愧商而汉有愧于周也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贤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䘮祭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列爵惟五公侯伯子男也分土惟三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之三等也建官惟贤不肖者不得进位事惟能不才者不得任五教君臣父子夫妇兄弟长㓜五典之教也食以养生䘮以送死祭以追远五教三事所以立人纪而厚风俗圣人之所甚重焉者惇厚也厚其信明其义信义立而天下无不励之俗有德者尊之以官有功者报之以赏官赏行而天下无不劝之善夫分封有法官使有要五教修而三事举信义立而官赏行武王于此复何为哉垂衣拱手而天下自治矣史臣述武王政治之本末言约而事博也如此哉此当在大邑周之下而上犹有阙文案此篇编简错乱先后失序今考正其文于后辑录祖道曰看
  来汤武也自别如汤自放桀归来犹做工夫且如从谏弗咈改过不吝昧爽丕显旁求后彦刻盘铭修人纪如此之类不敢少纵武王自伐纣归来建国分土散财发粟之后便只垂拱了且如西旅之獒费了太保许多气以此见得武王做工夫不及汤远甚先生所谓观诗书可见者愚窃以为如此先生笑曰然某之意正如此纂注新安陈氏曰所重教食䘮祭四者证以尧曰可见重五教而次以食则斯民日用饮食遍为尔德否则君不君臣不臣虽有粟吾得而食诸食足矣即继以慎终之䘮报本之祭皆所以感发斯人之良心而维持天下之教化也 王氏曰惇厚其信使天下不趋于诈显明其义使天下不徇于利崇德使人知所以尚贤报功使人知所以劝忠 吕氏曰武王至此夫何为哉无为而天下自治可见武王能还唐虞风俗于千载之下武成与尧舜气象不同矣终篇一语尧舜无为之治乃恍然若存焉 唐孔氏曰此篇体裁异于馀篇简编断绝经失其本所以辞不次耳
  今考定武成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孙周王发将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无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予小子既获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乱略华夏蛮貊罔不率俾惟尔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既戊午师逾孟津癸亥陈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会于牧野罔有敌于我师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旧释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闾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悦服厥四月哉生明王来自商至于丰乃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丁未祀于周庙邦甸侯卫骏奔走执豆笾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王若曰呜呼群后惟先王建邦启土公刘克笃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诞膺天命以抚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恭天成命肆予东征绥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玄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动用附我大邑周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贤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丧祭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案刘氏王氏程子皆有改正次序今参考定读如此大略集诸家所长独四月生魄丁未庚戌一节今以上文及汉志日辰推之其序当如此耳疑先儒以王若曰宜系受命于周之下故以生魄在丁未庚戌之后盖不知生魄之日诸侯百工虽来请命而武王以未祭祖宗未告天地未敢发命故且命以助祭乃以丁未庚戌祀于郊庙大告武功之成而后始告诸侯上下之交神人之序固如此也刘氏谓予小子其承厥志之下当有阙文以今考之固所宜有而程子从恭天成命以下三十四字属于其下则已得其一节而用附我大邑周之下刘氏所谓阙文犹当有十数语也盖武王革命之初抚有区夏宜有退托之辞以示不敢遽当天命而求助于诸侯且以致其交相警敕之意略如汤诰之文不应但止自序其功而已也列爵惟五以下乂史官之辞非武王之语读者详之辑录武成月日谱一月以孔注推当是辛卯𦍤壬辰旁死魄孔注云二日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三日戊午师逾孟津二十八日二月若前月小尽则是庚中朔大尽则是辛酉朔癸亥陈于商郊庚申朔则是四日辛酉朔则是三日甲子胜商杀纣或五日或四日汉志云既死霸越五日甲子即是六日或七日日辰不相应闰月李挍书说是岁闰二月盖以一月壬辰旁死魄推之若不置闰则下文四月无丁未庚戌矣其说是也 若前两月俱小则此月己丑朔一大一小则庚寅朔俱大则辛卯朔三月若前三月俱小则戊午朔一大二小则己未朔二大一小则庚申朔俱大则辛酉朔然闰月小大计必无辛酉也四月若前四月俱小则丁亥朔一大三小则戊子朔二大二小则己丑朔一小三大则庚寅朔哉生明王来自商三日既生魄诸侯受命于周十六日或壬寅或癸卯或甲辰或乙已经文在庚戌后汉志在丁未前恐经误丁未祀于周庙或十九日或二十日或二十四日或二十五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或二十二日或二十三日或二十四日或二十五日右以孔注汉志参考大抵多同但汉志二月既死霸越五日甲子为差速而四月既生霸与丁未庚戌小不同耳盖以上文一月壬辰旁死魄推之则二月之死魄后五日且当为辛酉或壬戌而未得为甲子此汉志之误也又以一月壬辰二月甲子并闰推之则汉志言四月既生霸越六日庚戌当为二十二日而经以生魄居丁未庚戌之后则恐经文倒也历法虽无四月俱小之理然亦不过先后一二日耳不应所差如此之多也宗庙内事日用丁巳汉志乃无丁未而以庚戌燎于周庙则为刚日非所当用而燎又非宗庙之礼且以翼日辛亥祀于天位而粤五日乙卯又祀馘于周庙则六日之间三举大祭礼数而烦近于不敬抑亦经文所无有不知刘歆何所据也颜注以为今文尚书则伏生今文二十八篇中本无此篇颜氏之云又未知其何所据也案张霸伪书有武成篇刘歆误以为古文说见书序䟽中 考定武成次序惟一月壬辰止读者详之并见传书说纂注愚按近岁括苍鲍氏复有定本谓古竹简一行十有三字偶当句断处差互四月至丰一节以武成一篇每行十三字写该三十五行少一字掇王若曰止万姓悦服一十三行在厥四月止受命于周六行之前或以为然姑备一说
  洪范汉志曰禹治洪水锡洛书法而陈之洪范是也史记武王克殷访问箕子以天道箕子以洪范陈之案篇内曰而曰汝者箕子告武王之辞意洪范发之于禹箕子推衍増益以成篇欤今文古文皆有辑录洪范一篇首尾都是归皇极上去盖人君以一身为至极之标准最是不易又湏敛是五福所以敛聚五福以为皇极之本又湏是敬五事顺五行厚八政恊五纪以结里个皇极又湏又三德使事物之接刚柔之辨湏区处教合宜稽疑便是考之于神庶徴便是验之于天五福是体之于人这下许多是维持这皇极格言读洪范且各还他题目一则五行二则五事三则八政四则五纪五则皇极至其后庶徴五福六极乃权衡圣道而著其验耳经说说洪范曰看来古人文字也不被人牵强说得出只是恁地熟读少闻字字都自会着实又曰今人只管要说治道这是治道最切𦃂处这个若理会不通又去理会甚么零零碎碎贺孙纂注陈氏大猷曰箕子之陈洪范文王之演易皆当殷之末周之初也
  惟十有三祀王访于箕子商曰祀周曰年此曰祀者因箕子之辞也箕子尝言商其沦䘮我罔为臣仆史记亦载箕子陈洪范之后武王封于朝鲜而不臣也盖箕子不可臣武王亦遂其志而不臣之也访就而问之也箕国名子爵也 苏氏曰箕子之不臣周也而曷为为武王陈洪范也天以是道畀之禹传至于我不可使自我而绝以武王而不传则天下无可传者矣故为箕子之道者传道则可仕则不可辑录伊川说周书惟十有三祀与惟十有一年三与一湏有一字错泉州高某说一字错下靣十有三祀字是洪范本文见得武王释箕子囚了问他若十一年释了十三年方问他恐不应如是迟迟此说颇是经说纂注孔氏曰箕子穪祀不忘本 张氏曰穪祀不穪年称王访箕子而不称箕子朝王称王乃言而后箕子乃言深见箕子为天下万世大法不得己之意 新安陈氏曰武王下车之初以道统为重即就问箕子孟子所谓不召之臣欲有谋焉则就之者也虽封朝鲜终称箕子而洪范终篇称武王曰而曰汝而自称我终不臣周也不臣周所以正万世君臣之大法陈洪范所以传万世天人之大法欤 愚案西山蔡氏有洪范说传多用之馀见纂注王乃言曰呜呼箕子惟天阴骘下民相协厥居我不知其彝伦攸叙乃言者难辞重其问也箕子称旧邑爵者方归自商未新封爵也骘定协合彝常伦理也所谓秉彝人伦也武王之问盖曰天于冥冥之中默有以安定其民辅相保合其居止而我不知其彝伦之所以叙者如何也辑录彝伦指洪范九畴而言窃意箕子在商潜心九畴之学如文王之潜心于八卦殷灭之后武王恐其学不传故访而问之且退托于不知以发其言东斋集传箕子乃言曰我闻在昔鲧堙洪水汨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斁鲧则殛死禹乃嗣兴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乃言重其答也堙塞汩乱陈列畀与洪大范法畴类斁败锡赐也帝以主宰言天以理言也洪范九畴治天下之大法其类有九即下文初一至次九者箕子之答盖曰洪范九畴原出于天鲧逆水性汨陈五行故帝震怒不以与之此彝伦之所以败也禹顺水之性地平天成故天出书于洛禹别之以为洪范九畴此彝伦之所以叙也彝伦之叙即九畴之所叙者也 案孔氏曰天与禹神龟负文而出列于背有数至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类易言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盖治水功成洛龟呈瑞如箫韶奏而凤仪春秋作而麟至亦其理也世传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即洛书之数也辑录问洪范之书林氏以为洛出书之说不可深信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斁言天夺之鉴也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犹言天诱其𠂻也又云洪范之书大扺发明彝伦之叙本非由数而起又曰天乃锡禹洪范九畴犹言天乃锡王勇智耳不必求之太深也某窃谓易明言河出图洛出书岂得不之信邪未知林说何如望折𠂻荅曰便使而今天锡洛书若非天启其心亦无人理会得两说似不可偏废也荅潘子善鲧禹皆治水天不以开发鲧而以开发禹故言畀不畀要之洛书乃天下之至理鲧不顺是理自无可得之道禹顺是理自有可得之道畀不畀一归之天者特言理之至公无私尔东齐集传问鲧既被诛禹又出而委质不知如何曰盖前人之愆又问禹以鲧为有罪而欲盖其愆非显父之恶否曰且如而今人其父打碎个人一件家事其子买来填还此岂是显父之恶自修问比看箕子为武王陈洪范言彝伦攸叙见事事物物中得其伦理则无非此道非道便无伦理荅曰固是大雅 图书源委详见易学启蒙纂注苏氏曰五行土胜水鲧知此而已 苏氏曰五行一畴尔一汨而九不畀盖五行纲九畴目纲坏而目废也 吕氏曰洪水堙而五行汨便见五行一源以尧舜之时法度彰礼乐著彜伦何尝斁此只就鲧身上说自斁一身之彜伦尔 陈氏曰九畴谓之彜伦盖天下自然之理也圣人推之天下则为彜伦勒之于书则为洪范 真氏曰龟所负者数尔大禹圣人心与天通见其数而知其理因次之以为九类即今九畴是也 节初齐氏曰彜伦乃天理之自然而人类之所一日不可无者也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农用八政次四曰协用五纪次五曰建用皇极次六曰乂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徴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此九畴之纲也在天为五行在人为五事以五事参五行天人合矣八政者人之所以因乎天五纪者天之所以示乎人皇极者君之所以建极也三德者治之所以应变也稽疑者以人而听于天也庶徴者推天而徴之人也福极者人感而天应也五事曰敬所以诚身也八政曰农所以厚生也五纪曰协所以合天也皇极曰建所以立极也三德曰乂所以治民也稽疑曰明所以辨惑也庶徴曰念所以省验也五福曰向所以劝也六极曰威所以惩也五行不言用无适而非用也皇极不言数非可以数明也本之以五行敬之以五事厚之以八政协之以五纪皇极之所以建也乂之以三德明之以稽疑验之以庶徴劝惩之以福极皇极之所以行也人君治天下之法是孰有加于此哉辑录问洪范诸事曰此是个大纲目天下之事其大者大槩备于此矣又问皇极曰此是人君为治之心法周礼一书只是个八政而已僴洛书本文只有四十五点班固云六十五字皆洛书本文古字画恐自有模様但今无所考汉儒说此未是恐只是以义起之不是数如此盖皆以天道人事参互言之五行最急故第一五事又参之于身故第二一身既修可推之于政故八政次之政既成又验之于天道故五纪次之又继之皇极居五盖能推五行敬五事厚八政修五纪乃所以建极也六三德乃是权衡此皇极者也德既修矣稽疑庶徴继之者著其验也又继之以福极其善恶之效至是不可加矣可学几数自一至五五居中自九至五五亦居中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五亦在中若有前四者则方可以建极前四者乃一五行二五事三八政四五纪是也后四者却自皇极中出三德是皇极之权人君所向用五福所威用六极此曽南丰所说惟此说好节初一次二此读音豆也全读是以一二为次第不见洛书本文又不见圣人法象之义故后人至以此章总为洛书本文皆为句读不明也 五气运行而人禀之以成形于是有五事故次二曰敬用五事用者人所有事也凡用皆主人君而言 德虽应变无方而事又有非人谋所能决者故当谋之鬼神故次七曰稽疑并东斋集传民之有福君所当向民之有极君所当畏道夫纂注孔氏曰此以上禹所第叙一五行以下箕子所陈 陈氏大猷曰五气运行于天地间未尝停息故名五行 真氏曰五行者天之所生以善乎人者也其气运于天而不息其材用于世而不匮其理则赋于人而为五常以天道言莫大于此故居九畴之首五事天之所赋而具于人者貎之恭言之从视之明听之聦思之睿皆形色中天性之本然也必以敬用之则能保其本然之性不以敬用之则貎必慢言必悖视听则昏且窒思虑则麤且浅而本然之性䘮矣五者治心治身之要以人事言莫切于此故居五行之次王氏曰皇极立本三德趋时 新安陈氏曰建用皇极为九畴之宗主而敬用五事乃建用皇极之本根敬
  以用五事则身修而极建而天人之道得矣不敬以用五事则身不修而极不建而天人之道胥失之矣此九畴之枢在皇极而皇极之要在五事五事之要又在敬之一字也又曰自岁至历数五者如纲之有纪天时所以相维者也故曰五纪民政既举则钦天授人有不可后推步占验以人合天故五纪居八政之次庶徴验我之得失于天也福极验我之得失于民也 苏氏曰威畏也古者威畏通用六极之极穷也苦也 张氏曰福极之柄以人主论之则在天以民论之则在人主 复斋董氏曰董仲舒刘向洪范传以五行五事皇极庶徴福极五者牵合相从虽其援引春秋经传以发明其说麤若可信然其所配止于五者而八徴五纪三德稽疑四者则不可得而配此其为说固已拘泥不通至于庶徴分配五福而六极衍其一而无所当则于咎徴合増其一曰皇之不极厥咎眊厥罚常阴厥极弱此则于箕文之外别立此以迁就其说其失箕子之意远矣眉山苏氏虽不若汉儒之凿然其相配亦止于五畴而已一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此下九畴之目也水火木金土者五行之生序也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唐孔氏曰万物成形以微著为渐五行先后亦以微著为次五行之体水最微为一火渐著为二木形实为三金体固为四土质大为五润下炎上曲直从革以性言也稼穑以德言也润下者润而又下也炎上者炎而又上也曲直者曲而又直也徒革者从而又革也稼穑者稼而又穑也稼穑独以德言者土兼五行无正位无成性而其生之德莫盛于稼穑故以稼穑言也稼穑不可以为性也故不曰曰而曰爰爰于也于是稼穑而已非所以名也作为也咸苦酸辛甘者五行之味也五行有声色气味而独言味者以其切于民用也辑录一五行者次第之辞与前章异后仿此束斋集传自水曰润下至稼穑作甘皆是二意水能润能下火能炎能上金曰从曰革从而又能革也徳明润下润湿而下流炎上炎热而上升曲直谓生而有曲有直从革谓可因可革无定体种曰稼敛曰穑土性发生稼穑乃所生之大者束斋集传问如何是金曰从革对曰是从人之革荅曰不然是或从或革尔从者从所鍜制革者又可革而之他而其坚刚之质依旧自存故与曲直稼穑皆成䨇字炎上者上字当作上声润下者下字当作去声亦此意大雅金曰从革一从一革互相变而体不变且如银打一只盘便是从更要别作一件家事便是革依旧只是这物事所以云体不变僴从革作辛是其气辛辣曲直作酸今以两片木相擦则齿酸是其验也纂注介轩董氏曰大抵天地之间太极判而为阴阳阴阳分而为五行太极理也阴阳五行气也理必寓乎气气不离乎理故天一生水天三生木天五生土三者皆阳之所生地二生火地四生金二者皆阴之所生析而言之为五行对而言之为二气岂无其理而自尔哉五行之质形于地是为润下之水炎上之火曲直之木从革之金稼穑之土五行之神运于天则为春夏秋冬土寄旺于四季而名曰冲气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本未尝相离也五行之质存于人心者为肝心肺肾脾五行之神舍于人身者为仁义礼智信质者其粗也神者其精也亦未尝相离也 徽庵程氏曰五行者八畴之体八畴者五行之用造化之初一湿一燥湿之流为水燥之烁为大湿之融为木燥之凝为金其融结为土自轻清而重浊先天之五行其体也四时主相生六府主相克后天之五行其用也其体对立其用循环 陈氏大猷曰物之生其初皆为水其终皆为土五行之相生所以相继也其相克所以相治也润以质言炎以气言上下以位言曲直以形言从革以材言稼穑以用言土非止于稼穑以生民粒食之用言之也即稼穑而推五行则润下用之于灌溉也炎上用之于烹饪也曲直之斵削从革之镕范用之于宫室噐用也 唐孔氏曰六府以土榖为二五行以土榖合为一苏氏曰润下至稼穑皆其德也 夏氏曰五味必言作者水之发源未尝咸也流而至海凝结既久而咸之味成则咸者润下之所作火之始炎未尝苦也炎炎不已焦灼既久而苦之味成则苦者炎上之所作木之初生金之初矿土之始稼穑亦然 新安陈氏曰案蔡传于稼穑独以德言而其说皆本苏氏上四者以性言则不本苏氏遂觉德字下得未顺西山说于此云土之性不可以一二名而其用盛于稼穑稼穑所以养民也却元不用德字 愚谓草木之实多酸虽甘者至干坏亦酸木擦齿酸之说恐未然二五事一曰貎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聦思曰睿恭作肃从作乂明作哲聦作谋睿作圣貌言视听思者五事之叙也貎泽水也言扬火也视散木也听收金也思通土也亦人事发见先后之叙人始生则形色具矣既生则声音发矣既又而后能视而后能听而后能思也恭从明聦睿者五事之德也恭者敬也从者顺也明者无不见也聦者无不闻也睿者通乎微也肃乂哲谋圣者五德之用也肃者严整也乂者条理也哲者智也谋者度也圣者无不通也辑录自外而言之则貌外于言自内而言之则听内于视自貌言视听言之则思所以为主于内故曰貎曰言曰视曰听曰思弥远者弥外弥近者弥内此其所以为次序也僩洪范五事以思为主盖不可见而行乎四者之间也然操存之渐必自其可见而为之 物则切近明白而易以持守故五事之次思最在后 貌言视听思皆只以次第相属问貌如何属水曰容貌光泽故属水言发于气故属火 问视听言动比洪范五事动是貌否如动容貌之谓曰思也在里了动容貌是外靣底心之动便是思又问五行比五事曰曽见吴人杰说得顺他云貌是水言是火视是木听是金思是土将八庶徴来说便都顺问貌如何是水曰他云貌是湿润底便是水故其徴便是肃时雨若洪范乃是五行之书看得他都是以类配僴问视曰明听曰聦思曰睿曰视曰明是视而便见之谓明听曰聪是听而便闻之谓聪思曰睿是思而便通之谓睿 恭作肃恭属水水有细润意思人之举动亦欲细润聪作谋谋属金金有静密意思人之为谋亦贵静密贺孙乂谓理治 恭作肃至睿作圣此学问之极功尽性践形之事并束斋集传伯谟云老苏著洪范论不取五行传而东坡以为汉儒五行传不可废此亦自是既废则后世有忽天之心先生曰汉儒也穿凿如五事一事错则皆错如何却云听之不聪则某事应貌之不恭则某事应道夫纂注唐孔氏曰洪范本体与人主作法皆据人主为说五行传曰貌属木言属金视属火听属水思属土五行传伏生之书也孔于太戊桑谷之下云七日大拱貌不恭之罚高宗雊雉之下云耳不聪之异皆书传之文也盖木有华叶之容故貌属木言之断决若金之斩割故言属金火外观故视属火水内明故听属水土安静而万物生心思虑而万事成故思属土 苏氏洵曰经之次第五行以生数至于五事求之五行则相克何也从五常斯与相克合矣先民之论五行也水性智而事听火性礼而事视木性仁而事貌金性义而事言上性信而事思及其论五常也以为仁或失于弱故以义断之义或失于刚故以礼节之礼或失于拘故以智通之智或失于诈故以信正之五常次第所以然五事从之所以亦然右洪范论东坡亦同 西山蔡氏曰貌言视听思五行相克之序也即五常之序也貌以生为木言以断为金视以明为火听以聪为水思以通为土皆自然之理也 苏氏辙曰人之身蓄为五藏发为五事以应五行脾之发为貎而主土肺之发为言而主金肝之发为视而主木肾之发为听而主水心之发为思而主火自黄帝以来言之详矣医者舍此无以治病汉儒以言为金听为水得之矣以貌为木以视为火以思为土则不可 勉斋黄氏曰水貌雨太阴火言旸太阳木视燠少阳金听寒少阴四者或偏于阳或偏于阴惟土思风也通乎四者而不同焉质阴气阳身之全体故貌言为大耳目聪明体之虚者故视听次之又曰以造化生人之初验之便自吻合天一生水水便有形人生精血腠合成形亦若造化之有水也地二生火火便有气人有体便能有声者气之所为亦若造化之有火也水阴而火阳貌亦属阴而言亦属阳也水火虽有形质然乃造化之初故水但能润下火但能炎上其质终是轻清至若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则形质已全具矣亦如人身耳目既具则人之形成矣木阳而金阴亦犹视阳而听阴也只以此配之则人之身便是一个造化理自分明 徴庵程氏曰人之始生精与气耳精之凝为貌气之出为言精之显为视气之藏为听其主宰为思又曰洪范五事配五行与素问五行传不合自西京以来说者不一牵合傅会莫能相通千有馀年至黄勉斋而后定其言曰配与属不同配者比并之谓属者管属之谓尝得其说而推之配与属不同配者对峙而为体犹易之先天卦图也属者流行而为用犹易之后天卦图也洪范之五事配水火木金土乃先天之五事言其体也素问属土金木水火而相生五行传属木金火水土而相克乃后天之五事言其用也配与属不相妨体与用不相惇千古之疑于是判矣案素问言相生亦有不合木水易置乃可五行传言相克亦与六府五行五事之序自上克下者不同乃倒相克自下克上耳 陈氏经曰五事以思为主犹五行以土为主土居中央心亦虚中而居中者也 李氏祀白曰者自然之理作者修为之效貌之必恭以至思之必睿有物必有则也作肃以至作圣圣人而后可以践形也 新安陈氏曰五事皆当以敬用之能以敬为主则物循其则而貌言视听思皆能尽性以践形恭从明聪睿充而极于肃乂哲谋圣矣不以敬为主则物失其则性不尽而无以践形矣尽性践形之学贵乎内外交尽以致夹持之功五事固以思为主而思必以貌言视聼为先貌言视聼在外而可见者也思在内而不可见者也于外而可见者先致持守之功则百体各职其职于内而不可见者复致操存之力则百体益于天君而从其令一敬之功内外夹持庶几其无渗漉乎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货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冦七曰賔八曰师食者民之所急货者民之所资故食为首而货次之食货所以养生也祭祀所以报本也司空掌土所以安其居也司徒掌教所以成其性也司冦掌禁所以治其奸也賔者礼诸侯远人所以往来交际也师者除残禁暴也兵非圣人之得已故居末也纂注唐孔氏曰八政用于民以缓急为次食货祀賔师指事为名三卿举官为名者三官所主事多若以一字为名则所掌不尽故举官名以见义郑玄之说非是 陈氏经曰八政或言事或言官互见也 史氏渐曰政莫大于是舜总之九官周分之六卿箕子裂而为八名虽异实无殊也四五纪一曰岁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历数岁者序四时也月者定晦朔也日者正躔度也星经星纬星也辰日月所会十二次也历数者占步之法所以纪岁月日星辰也纂注唐孔氏曰五纪五者为天时之经纪也 王氏曰历者所以纪数 徽庵程氏曰与庶徴相阕而不同者彼以徴王与卿士师尹庶民之得失此特主于授时五皇极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皇君建立也极犹北极之极至极之义标凖之名中立而四方之所取正焉者也言人君当尽人伦之至语父子则极其亲而天下之为父子者于此取则焉语夫妇则极其别而天下之为夫妇者于此取则焉语兄弟则极其爱而天下之为凡弟者于此取则焉以至一事一物之接一言一动之发无不极其义理之当然而无一毫过不及之差则极建矣极者福之本福者极之效极之所建福之所集也人君集福于上非厚其身而已用敷其福以与庶民使人人观感而化所谓敷锡也当时之民亦皆于君之极与之保守不敢失坠所谓锡保也言皇极君民所以相与者如此也辑录皇极一章乃九畴之本荅项平父今人将皇极作大中解都不是皇建其有极不成是大建其有中时人斯其惟皇之极不成是时人斯其惟大之中皇湏是君极须是人君建一个表仪于上且如北极是在天中唤作北中不可屋极是在屋中唤作屋中不可人君建一个表仪于上便有肃乂哲谋圣之应五福备具推以与民民皆从其表仪下文凡厥庶民以下言人君建此表仪又湏知天下有许多名色人湏逐一做道理区处着始得于是有念之受之锡之福之类随其人而区处之大抵皇极是建立一个表仪后又有广大含容区处周备底意思无偏无陂以下只是反复歌咏若细碎解都不成道理泳皇指人君极便指其身为天下做个様子但縁圣人做得様子高大人所难及而不可以此尽律天下之人故虽不协于极者君亦受之至于而康而色自言好德者亦锡之福 皇极不可以大中训之只是前靣五行五事八政五纪是已却都载在人君之身包括尽了五行是发源处五事是操持处八政是修人事五纪是顺天道就中以五事为主视明听聪便是建极如明如聪只是合恁地三德亦只是就此道理上权衡或放高或捺下是人事尽了稽疑又以卜筮参之若能建极则推之于人使天下皆享五福验之于天则为休徴若是不能建极则其在人事便为六极在天亦为咎徴其实都在人君身上又不过敬用五事而已此即笃恭而天下平之意以是观之人君之所任者岂不重哉如此则九畴方贯通为一若以大中言之则九畴散而无统人杰极有凑会之义所谓三十幅共一毂敛福锡民圣人亦岂别有福以锡之只取则于此各正其身顺理而行则为福也孟子谓君仁莫不仁亦此意人君先正其身故又有五事之说若以皇极为大中则与五事似不相干汉儒如谷永书建大中正五事犹相通说今之所谓皇极者只是顺从无所可否经说汉儒说中字只是五事之中犹未为害最是近世说中字不是近日之说只是含糊苟且不分是非不辨黒白遇当做底事只略略做些不要做尽此岂圣人之意贺孙极尽也先生指前靣香桌四边尽处是极所以谓之四极四边视中央中央是极也尧都平阳舜都蒲坂四边望之一齐看着平阳蒲坂如屋之极极高之处四边到此尽了去不得故谓之极宸极亦然至善亦如此应于事到至善处是极尽了更无去处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书之皇极亦是四方所瞻仰者皇有训大处惟皇极之皇不可训大皇只当作君所以说遵王之义遵王之路直说到后靣以为天下王其意可见盖皇字下从王泳问先生言皇极之极不训中只是标凖之义然无偏无党无反无侧亦有中意荅曰只是个无私意问标凖之义如何曰此是圣人正身以作民之凖则问何以能敛五福曰当就五行五事上推究人君修身使貌恭言从视明听聦思睿即身自正五者得其正则五行得其序以之稽疑则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在庶徴则有休徴而无咎徴和气致祥有仁寿而无鄙夭便是五福反是则福转为极陆子静荆门军晓谕乃是敛六极也徳明自皇建其有极以下是总说人君正心修身立大中至正之标凖以观天下而天下化之之义无偏无陂以下乃是反复赞叹正说皇极体叚曰皇极之敷言以下是推本结杀一章之大意荅梁文叔东坡书传中说得极字亦好馀见后皇极辨纂注汉五行志曰皇君也皇极谓人君所建之中 苏氏曰至而无馀之谓极 林氏曰皇极居中可以包括上下 冯氏曰皇极居中上总下贯与八畴为九 徽庵程氏曰皇极者九畴之枢纽五行之统会 新安陈氏曰五居中固合五行之数而极者仁义礼智信之至五性亦合五行之理五行散见诸畴中皇极一畴以五行之理统会之也有极当借无极对观自至理之妙而无形可见言之曰无极自至理之实有言之曰有极九畴虽至五福而终五福实自皇极而出锡汝保极蔡西山曰民享君之福所以归于君之极而与君保此极也九峯盖用父说而不用师说辨中虽不免析锡汝及保极为二义然锡汝对上敷锡有眼目又君长为标凖之说有意味辨较优云凡厥庶民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德惟皇作极淫朋邪党也人有位之人比德私相比附也言庶民与有位之人而无淫朋比德者惟君为之极而使之有所取正耳重言君不可以不建极也辑录见后堂极辨纂注新安陈氏曰作有扶植振起之意建立作兴大略相似不建不作则斯道废坠矣凡厥庶民有猷有为有守汝则念之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则锡之福时人斯其惟皇之极此言庶民也有猷有谋虑者有为有施设者有守有操守者是三者君之所当念也念之者不忘之也帝念哉之念不协于极未合于善也不罹于咎不䧟于恶也未合于善不䧟于恶所谓中人也进之则可与为善弃之则流于恶君之所当受也受之者不拒之也归斯受之之受念之受之随其才而轻重以成就之也见于外而有安和之色发于中而有好德之言汝于是则锡之以福而是人斯其惟皇之极矣福者爵禄之谓或曰锡福即上文敛福锡民之福非自外来也曰禄亦福也上文指福之全体而言此则为福之一端而发苟谓非禄之福则于下文于其无好徳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为不通矣辑录有猷有为有守是有德之人泳 馀见后皇极辨纂注新安陈氏曰而康而色辨传皆作民言孔氏谓汝当安汝颜色以谦下人两而字皆指武王言假容色以俯就诱掖人则人心感发无隐于君曰我所好在德君则尤当迎其善意而锡之福也盖攸好德为五福之一实福之本也无虐㷀独而畏高明㷀独庶民之至微者也高明有位之尊显者也各指其甚者而言庶民之至微者有善则当劝勉之有位之尊显者有不善则当惩戒之此结上章而起下章之义辑录见后皇极辨纂注孔氏曰㷀单无兄弟也无子曰独人之有能有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凡厥正人既富方谷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时人斯其辜于其无好德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此言有位者也有能有才智者羞进也使进其行则官使者皆贤才而邦国昌盛矣正人者在官之人如康诰所谓惟厥正人者富禄之也谷善也在官之人有禄可仰然后可责其为善廪禄不继衣食不给不能使其和好于而家则是人将䧟于罪戾矣于其不好德之人而与之以禄则为汝用咎恶之人也此言禄以与贤不可及恶德也必富之而后责其善者圣人设教欲中人以上皆可能也辑录有能有为是有才之人尝疑正人只是中常之人此等人湏是富方可与为善与无常产有常心者有异泳正人与辨传异馀见后皇极辨纂注西山蔡氏曰进其行者进于皇之极也 陈氏大猷曰上一节是广大以奖育人才此一节是公平以㧞用人才 新安陈氏曰正人有四说引康诰惟厥正人以为官之长者为安于人民之分及上下文理相协汝则锡之福汝虽锡之福二福字只当与上文敛时五福作一様说蔡氏用古注爵禄之说使人疑焉作汝用咎辨加一报字未晓此句蔡传为优无好徳则福之本已揆君虽锡之彼无以受之矣此畴首言建极锡福皆为民言至此则锡之福虽锡之福皆为有位之人言然于此三四节首以庶民与人对言继而念之受之为民言也则锡虽锡为人言也虽若杂举而实有条理大意欲君于建极之馀于民则随才以成之于有位之人则随才而富以禄之不特敛福以锡庶民且锡福于有位之人也又案辨欠分别民人三德畴人颇辟民僣忒其证甚明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会其有极归其有极偏不中也陂不平也作好作恶好恶加之意也党不公也反倍常也侧不正也偏陂好恶己私之生于心也偏党反侧己私之见于事也王之义王之道王之路皇极之所由行也荡荡广远也平平平易也正直不偏邪也皇极正大之体也遵义遵道遵路会其极也荡荡平平正直归其极也会者合而来也归者来而至也此章盖诗之体所以使人吟咏而得其性情者也夫歌咏以叶其音反复以致其意戒之以私而惩创其邪思训之以极而感发其善性讽咏之间恍然而悟悠然而得忘其倾邪狭小之念逹乎公平广大之理人欲消熄天理流行会极归极有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者其功用深切与周礼大师教以六诗者同一机而尤要者也后世此意不传皇极之道其不明于天下也宜哉辑录无有作好无有作恶谓好所当好恶所当恶不可作为耳 曰王道荡荡又曰王道平平无党无偏又曰无偏无党只是一个道如何如此反复说只是得人反复思量入心来则自有所见矣大雅会其有极归其有极会归字无异义只是重叠言之与既言无偏无党又言无党无偏无别说也泳 馀见后皇极辨纂注孙氏曰老子云大道甚夷而民好径王之道王之路所谓甚夷者也荡荡通达之意平平坦夷之意 张氏曰天下有公好恶不必作也作则非公矣 新安陈氏曰遵犹有不敢违之意至王道荡荡三句则自合乎王道无事于遵矣 吕氏曰会如会聚之会归如归宿之归有所会然后有所归唐孔氏曰天下归仁焉此归意与彼同 陈氏大猷曰此承上文言人君能作成人故人皆趋极以申第一节凡厥庶民惟皇作极之义 新安陈氏曰二有极字与章首皇建其有极相照应谓实有之极亦君民同有之极也 息斋余氏曰下章传指此章为敷言恐未必然曰皇极之敷言是彝是训于帝其训曰起语辞敷言上文敷衍之言也言人君以极之理而反复推衍为言者是天下之常理是天下之大训非君之训也天之训也盖理出乎天言纯乎天则天之言矣此赞敷言之妙如此辑录见后皇极辨纂注夏氏曰二曰字皆箕子更端之言 孔氏曰以皇极之道布陈言教不失其常则人皆是顺矣天且其顺而况于人乎 苏氏曰天锡禹九畴不能如是谆谆也麤有象数而已禹与箕子推而广之至皇极尤详曰此非皆帝之言也皇极之敷言也帝以象数告而我敷广其言为彝训亦与帝言无异故曰于帝其训也 新安陈氏曰自此以上皆身教也凡民于皇极未易悟箕子欲武王不以身教废言教耳息斋余氏曰𫝊此节易师说似隋世令民诵五教凡厥庶民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光者道徳之光华也天子之于庶民性一而已庶民于极之敷言是训是行则可以近天子道德之光华也曰者民之辞也谓之父母者指其恩育而言亲之之意谓之王者指其君长而言尊之之意言天子恩育君长乎我者如此其至也言民而不言人者举小以见大也辑录洛书九数而五居中洪范九畴而皇极居五故自孔氏传训皇极为大中而诸儒皆祖其说余独以经之文义语脉求之而有以知其不然也盖皇者君之穪也极者至极之义标凖之名常在物之中央而四外望之以取正焉者也故以极为在中之凖的则可而便训极为中则不可若北辰之为天极脊栋之为屋极其义皆然而礼所谓民极诗所谓四方之极者于皇极之义为尤近顾今之说者既误于此而并失于彼是以其说展转迷缪而终不能以自明也即如旧说姑亦无问其他但即经文而读皇为大读极为中则夫所谓惟大作中大则受之为何等语乎今以余说推之则人君以眇然之身履至尊之位四方辐辏靣内而环观之自东而望者不过此而西也自南而望者不过此而北也此天下之至中者也既居天下之至中则必有天下之绝德而后可以立至极之标凖故必顺五行敬五事以修其身厚八政协五纪以齐其政然后至极之标凖卓然有以立乎天下之至中使夫靣内而环观者莫不于是而取则焉语其仁则极天下之仁而天下之为仁者莫能加也语其孝则极天下之孝而天下之为孝者莫能尚也是则所谓皇极者也由是而权之以三德审之以卜筮验其休咎于天考其祸福于人如挈裘领岂有一毛之不顺哉此洛书之数所以虽始于一终于九而必以五居其中洪范之畴所以虽本于五行究于福极而必以皇极为之主也若箕子之言有曰皇建其有极云者则以言夫人君以其一身而立至极之标凖于天下也其曰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云者则以言夫人君能建其极则为五福之所聚而又有以使民观感而化焉则是又能布此福而与其民也其曰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云者则以言夫民视君以为至极之标凖而从其化则是复以此福还锡其君而使之长为至极之标凖也其曰凡厥庶民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德惟皇作极云者则以言夫民之所以能有是德者皆君之德有以为其至极之标凖也其曰凡厥庶民有猷有为有守汝则念之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云者则以言夫君既立极于上而下之从化或有浅深缓速之不同其有谋者有才者有徳者人君固当念之而不忘其或未能尽合而未底乎大戾者亦当受之而不拒也其曰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则锡之福时人斯其惟皇之极云者则以言夫人之有能革靣从君而以好德自名则虽未必出于中心之实人君亦当因其自名而与之以善则是人者亦得以君为极而勉其实也其曰无虐㷀独而畏高明人之有能有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云者则以言夫君之于民一视同仁凡有才能使皆进善则人才众多而国赖以兴也其曰凡厥正人既富方榖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时人斯其辜予其无好德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云者则以言夫凡欲正人者必先有以富之然后可以纳之于善不能使之有赖于其家则此人必将陷于不义至于无有好德之心而后始欲教之以修身劝之以求福则已无及于事而其起以报汝惟有恶而无善矣盖人之气禀或清或浊或纯或驳有不可一律齐者是以圣人所以立极乎上者至严至密而所以接引乎下者至宽至广虽彼之所以化于此者浅深迟速其效或有不同而吾之所以应于彼者长养涵育其心未尝不一也其曰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会其有极归其有极云者则以言夫天下之人皆不敢徇其己之私以从乎上之化而会归乎至极之标凖也盖偏陂好恶者己私之生于心者也偏党反侧者己私之见于事者也王之义王之道王之路上之化也所谓皇极者也遵义遵道遵路方会其极也荡荡平平正直则已归于极矣其曰皇极之敷言是彜是训于帝其训云者则以言夫人君以身立极而布命于下则其所以为常为教者皆天之理而不异乎上帝之降𠂻也其曰凡厥庶民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云者则以言夫天下之人于君所命皆能受其教而谨行之则是能不自绝远而有以亲被其道德之先华也其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云者则以言夫人君能立至极之标凖所以能作亿兆之父母而为天下之王也不然则有其位无其德不足以首出庶物统御人群而履天下之极尊矣是书也原于天之所以锡禹虽甚茫昧微𣺌有不可得而知者然箕子之所以言之而告武王者则已备矣顾其辞之宏深奥雅若有未易言者然试尝虚心平气而再三反复焉则亦坦然明白而无一字之可疑但先儒未尝深求其意而不察乎人君所以修身立道之本是以误训皇极为大中又见其辞多为含洪宽大之言因复误认中为含糊苟且不分善恶之意殊不知极居中而不可直谓之中中之得名又以其无过不及至精至当而无有毫厘之差亦非如其所名之义也乃以误认之中为误训之极不谨乎至严至密之体而务为至宽至广之量其毙将使人君不知修身以立政而堕于汉元帝之优㳺唐代宗之始息卒至于是非颠倒贤否贸乱而祸败堕之尚何敛福锡民之可望哉呜呼孔氏则诚误矣然迹其本心亦曰姑以随文解义为口耳占毕之计而已不知其祸之至此也而自汉以来迄今千有馀年学士大夫不为不众更历世变不为不多幸而遗经尚存本文可考其出于人心者又不可得而昧也乃无一人觉其非是而以一言正之者使其患害流于万世是则岂独孔氏之罪哉余于是窃有感焉作皇极辨六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彊弗友刚克燮友柔克沈潜刚克高明柔克克治友顺燮和也正直刚柔三德也正者无邪直者无曲刚克柔克者威福予夺抑扬进退之用也彊弗友者彊梗弗顺者也燮友者和柔委顺者也沈潜者沈深潜退不及中者也高明者高亢明爽过乎中者也盖习俗之偏气禀之过者也故平康正直无所事乎矫拂无为而治是也彊弗友刚克以刚克刚也燮友柔克以柔克柔也沈潜刚克以刚克柔也高明柔克以柔克刚也正直之用一而刚柔之用四也圣人抚世酬物因时制宜三德又用阳以舒之阴以敛之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所以纳天下民俗于皇极者盖如此辑录沈潜刚克高明柔克克治也言人资质沈潜者当以刚治之资质高明者当以柔治之此说为胜僴纂注张氏景曰三德驭臣之道见下文 唐氏曰以德行权则威福不下移 陈氏经曰皇极以体常三德以尽变 林氏曰三德者圣人所以临机制变为皇极之用而权其轻重也正直刚克柔克此三德之目自平康正直而下则释三德之用以尽其义也不刚不柔为正直盖中德也刚克谓刚胜柔柔克谓柔胜刚三徳如是当又用之得其宜平安无事之世则用正直以治之彊御弗顺之世则用刚克以治之和顺之世则用柔克以治之一于刚则失之亢一于柔则失之懦患刚克之至于亢于是从而沈潜之盖抑其过而归于中患柔克之至于懦于是从而高明之盖引其不及而归于中其论圣人宰制天下之权可谓尽矣 新安陈氏曰蔡传云习俗之偏以彊燮言气禀之过以沈潜高明言三德一经而四权正直之用一刚柔之用四也四权之中其二政以治之其二教之自治也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威福者上之所以御下玉食者下之所以奉上也曰惟辟者戒其权不可下移曰无有者戒其臣不可上僣也纂注林氏曰此三者人主之权势所操以用夫三徳者也此三者苟人君能自操持则威福在已名分谨严故能操纵予夺以用乎三德其或假于臣下则权势下移纪纲紊乱其何以操纵三徳而为皇极之用哉 吴氏曰玉食非帝王所急足以观主威之不下移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僻民用僣忒颇不平也僻不公也僣逾忒过也臣而僣上之权则大夫必害于而家诸侯必凶于而国有位者固侧颇僻而不安其分小民者亦僣忒而逾越其常甚言人臣僣上之患如此纂注新安陈氏曰此所谓臣大臣也大臣僣天子则次而邦君次而大夫次而小臣次而蒸民皆效而陵僣无一安其分者夫皇极立本者也三德趣时者也皇极建则三德适时措之宜而权出于上皇极不建则三德失时措之宜而柄移于下矣七稽疑择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稽考也有所疑则卜筮以考之龟曰卜蓍曰筮蓍龟者至公无私故能绍天之明卜筮者亦必至公无私而后能传蓍龟之意必择是人而建立之然后使之卜筮也辑录龟岁久则灵蓍生百年一本百茎亦物之神灵者卜筮实问鬼神以蓍龟神灵之物故假之以验其卦兆卜法以明火爇柴灼龟为兆筮法以四十九蓍分挂揲扐凡十有八变而成卦东斋集传纂注孔氏曰考正疑事当选择知卜筮人而建立之使为卜筮之事 西山蔡氏曰皇极之君以人谋未免乎有心有心未免乎有私此所以洗心斋戒以听天命而无所容其心也择建立卜筮人者非其人则不可非其职则不专必得其人而立之然后乃可命之卜筮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非细事也曰雨曰霁曰蒙曰驿曰克此卜兆也雨者如雨其兆为水霁者开霁其兆为火蒙者蒙昧其兆为木驿者络驿不属其兆为金克者交错有相胜之意其兆为土辑录易占不用龟而毎言蓍龟皆具此理也筮短龟长者谓龟惟钻灼之易而筮有扐揲之烦龟之兆一灼便成亦有自然之易洪范卜五即龟用二即蓍雨霁蒙驿克即是五行雨即水霁即火蒙即土驿即木克即金也淳 案五兆配五行与传二同三异候考曰贞曰悔此占卦也内卦为贞外卦为悔左传蛊之贞风其悔山是也又有以遇卦为贞之卦为悔国语贞屯悔豫皆八是也辑录问贞悔不止一说如六十四卦则毎卦内三画为贞外三画为悔如揲蓍成卦则正卦为贞之卦为悔如八卦之变则纯卦一为贞变卦七为悔曰是如此 胡叔噐问内卦为贞外卦为悔先生曰贞悔出洪范贞是正底便是体悔是过底动则有悔又问一贞八悔先生曰如干夬大有大壮小畜需大畜泰内体皆干是一贞外体八卦是入悔馀仿此 贞训正事方正如此悔吝皆是事过后方有内卦之占是事正如此外卦之占是已如此二字有终始之意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凡七雨霁蒙驿克贞悔也卜五雨霁蒙驿克也占二贞悔也衍推忒过也所以推人事之过差也辑录衍推忒变也上七者卜筮之大凡而其变则无穷皆当推衍以极其变卜之变在经兆之体百有二十其颂千有二百体色墨拆方功义弓之类筮之变如老阳变为少阴老阴变为少阳一卦变为六十四卦六十四卦可变为四千九十六卦之类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其变无有终穷东斋集传衍疑是过多剰底意思忒是差错了僴纂注王氏曰推衍其义以极其变也如观之否则占九四之变大有之睽则占九三之变 高氏曰有心未若无心之为公有情未若无情之为信故盘庚迁都成王东征皆以卜筮为主立时人作卜筮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凡卜筮必立三人以相参考旧说卜有玉兆瓦兆原兆筮有连山归藏周易者非是谓之三人非三卜筮也纂注唐孔氏曰三人从二人善钧从众也卜筮各有三人如金縢乃卜三龟仪礼士丧卜葬占者三人 周礼太卜掌三兆之法杜注玉兆颛帝之兆瓦兆尧之兆原兆周之兆 西山蔡氏曰恐非是禹叙洛书之时未有原兆与周易也 徽庵程氏曰皇极虽建不敢自是国有大事参诸人谋鬼谋以决其疑人谋本阴阳五行之理鬼谋则以阴阳五行之象数参之一从一逆可以验其得失矣然稽疑以卜筮为重而龟为尢重也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辑录卜筮处末者占法先断人志后命于蓍龟之灵不至越于人也周礼筮人国之大事先筮而后卜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是之谓大同身其康彊子孙其逢吉辑录心者人之神明其虚灵知觉无异于鬼神虽龟筮之灵不至逾于人故自此以下必以人谋为首然鬼神无心而人有欲人之谋虑未必尽能无适莫之私故自此以下皆以龟筮为主人虽不尽从不害其为吉若龟筮而逆则凶咎必矣此条无问尊卑其谋皆配于龟筮故为大同之吉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逆庶民逆吉辑录此条惟君谋配于龟筮亦吉卿士从龟从筮从汝则逆庶民逆吉辑录此条惟卿士谋配于龟筮亦吉庶民从龟从筮从汝则逆卿士逆吉辑录此条惟民谋配于龟筮亦吉汝则从龟从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辑录此条龟筮一从一违本不可以举事但筮短龟长又尊者之谋配合故内事则可外事则凶龟筮共违于人用静吉用作凶稽疑以龟筮为重人与龟筮皆从是之谓大同固吉也人一从而龟筮不违者亦吉龟从筮逆则可作内不可作外内谓祭祀等事外谓征伐等事龟筮共违则可静不可作静谓守常作谓动作也然有龟从筮逆而无筮从龟逆者龟尤圣人所重也故礼记大事卜小事筮传谓筮短龟长是也自夫子赞易极著蓍卦之德蓍重而龟书不传云辑录此条龟筮皆逆人谋纵有从者动则凶矣以上并东斋集传纂注王氏曰周官有大事众庶得至外朝与群臣以序进而天子亲问焉 张氏曰决疑主于蓍龟故进于卿士庶民之上龟筮既从而卿士庶民逆亦吉者以我心与鬼神合也我与庶民虽逆而亦吉者以卿士与龟筮同也我与卿士逆而亦吉者以庶民与龟筮同也 高氏曰舜之禅禹朕志先定询谋佥同龟筮协从此大同也故历数在躬启能敬承成王宅洛周召营相四方和会卜惟洛食此大同也故卜世卜年卒过其历 吕氏曰五者之中三从二逆从之理多吉之所在也然三从之中必龟筮之从乃可盖龟筮无心既已皆从卿士庶民或别有私心未可知也如盘庚迁都心已无疑卜稽如台独臣民怀居而不欲迁何妨于吉哉汝与民逆而吉者如周公东征成王既不知周公民又不靖反曰艰大惟在朝大臣与二公及卜筮从故亦吉也圣人假至公无私之物以寓吾之诚惟龟筮皆从庶足验吾无一毫之未尽苟龟从而筮不从必尚有未尽者故内事犹可外事则否苟汝与臣民皆从而龟筮皆违则是于理必有未尽人已虽从终未免于人为静而不为则吉动为则凶矣此义至精微虽天下举以为然不知又自有不然者 林氏曰卜筮天所示也人事尽而后可以求之天故必皇极建三德又至于有疑然后尽人谋而断之卜筮苟人事不尽而惟卜筮是拘虽吉何补故龟筮稽疑必在皇极三德之后不可骤语也 吴氏曰天下之事卿士庶民皆不可而犹有吉者盖自古未之有也使箕子之说行后世人君将有弃卿士忽庶民而惟龟之从邪说异议得以乘间而入天下自此多事矣此盖商俗尚鬼习闻其说遂信不移虽箕子之贤不能㧞于流俗也 愚谓舜命禹曰朕志先定询谋佥同鬼神其依龟筮协从盖所谓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龟若此言谋及乃心卿士庶民然后及卜筮亦初不以卜筮为先也事之可否固己默成于胸中而人谋又协矣犹有待于鬼神不敢率意而行故卜之此见圣人谨重之至亦所以示于民使之信从其事而不惧与惑也若人谋未从惟龟是听诚有如吴氏所虑矣然天下之事有我所欲为而人不悦有人所欲为而已不从亦有已与人皆疑其不可而天地鬼神自以为可者是皆当于卜筮决之盖人则有欲而卜筮无私筮犹出于人而龟纯乎天矣此稽疑一畴尤以龟为重非茫无底止而一听于卜也八庶徴曰雨曰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曰燠曰寒曰风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蕃庑徴验也庑丰茂所验者非一故谓之庶徴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风各以时至故曰时也备者无阙少也叙者应节候也五者备而不失其序庶草且蕃庑矣则其他可知也雨属水旸属火燠属木寒属金风属土吴仁杰曰易以坎为水北方之卦也又曰雨以润之则雨为水矣离为火南方之卦也又曰日以晅之则旸为火矣小明之诗首章云我征徂西二月初吉三章云昔我往矣日月方燠夫以二月为燠则燠之为春为木明矣汉志引狐突金寒之言颜师古谓金行在西故谓之寒则寒之为秋为金明矣又案稽疑以雨属水以霁属火霁旸也则庶徴雨之为水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为火类例抑又甚明盖五行乃生数自然之叙五事则本于五行庶徴则本于五事其条理次第相为贯通有秩然而不可紊乱者也辑录自五行而下得其道则有众休之徴失其道则有众咎之徴得失在于身休咎应于天匹夫尚然况人主乎 六者庶徴之目 五者备叙则庶草滋蕃丰庑即下文之休徴也有无相反常雨则无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常燠则无寒则草木不茂百榖不成即下文之咎徴也并东斋集传问八庶徴曰时林氏取蔡氏说谓是岁月日之时自五者来备而下所以申言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风之义自王省惟岁而下所以申言曰时之义某窃谓此时字当如孔氏五者各以其时之说为长林氏徒见时字与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风五者并列而为六则遂以此时字为赘不知古人之言如此类者多矣且仁义礼智是为四端加一信字则为五常非仁义礼智之外别有所谓信也故某以为时之在庶徴犹信之在五常不知是否先生曰林氏之说只与古说无异但谓有以岁而论其时与不时者有以月而论其时与不时者有以日而论其时与不时者可更推之泳旧说谓五者以时至但下文休徴为时咎徴为恒不应独举休徴且方自庶徴何得遽言时邪东斋集传问吴斗南说如何曰旧谓雨属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属金燠属火寒属水与五行相配皆错乱了雨只属水自分晓怎生属得木问寒如何属金曰他引左传金寒之证甚佳又曰貌言视听思皆只以次第相属纂注孔氏曰雨以润物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以干物燠以长物寒以成物风以动物五者各以其时所以为众验 林氏曰雨与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对燠与寒对风行于四者之间 陈氏大猷曰阴阳之气交则蒸而成雨气散则开而成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阴退阳进则成燠阳退阴进则成寒阴阳吹扇则成风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风则㳺气之聚散飞扬者为之燠寒则二气之循环往来者为之备为皆有而不阙叙谓应期而不乱 陈氏曰燠热凉寒四时之气也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佐四时之气以生育者也止言燠寒者燠者热之始寒者凉之极也 唐孔氏曰郑云雨木气也春始施生故木气为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金气也秋物成而坚故金气为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火气也寒水气也风土气也凡气非风不行犹金木水火非土不处故土气为风下言百谷用成此言庶草蕃庑草茂盛则谷必成矣举轻以明重也 西山蔡氏曰貌木其徴为雨言金其徴为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视火其徴为燠听水其徴为寒思土其徴为风曰时者五者与岁月日各以时应也 徽庵程氏曰庶徴之目六有气与候之分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风五行之气也时五行之候也五者来备以下言庶徴之气时谓岁月日时之时王省惟岁以下言庶徴之候气以验皇极之得失候则并验乎卿士师尹庶民之得失也一得一失有则俱有气候之以类应者亦如之不必如汉五行之支离也 新要陈氏曰时有二说孔说指为时雨时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时但该后一半不着程氏本王林之说以气候二字分之其论遂阔大该贯然孔说亦当存之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吴氏引证其属水火木金甚当风之属土独阙其证当如庄子风生于土囊之口及大块噫气其名为风证之风为土气岂不章章明矣乎 葵初王氏曰案吴斗南以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风属水火木金土序与五行五事相符引诸证甚明但风土无所证今以孔氏陈氏之说补之极合造化雨木气犹未当一极备凶一极无凶极备过多也极无过少也唐孔氏曰雨多则涝雨少则旱是极备亦凶极无亦凶馀凖是辑录一极备凶一极无凶多些子不得无些子不得泳曰休徴曰肃时雨若曰乂时旸若曰哲时燠若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曰咎徴曰狂恒雨若曰僣恒旸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风若狂妄僣差豫怠急迫蒙昧也在天为五行在人为五事五事修则休徴各以类应之五事失则咎徴各以类应之自然之理也然必曰某事得则某休徴应某事失则某咎徴应则亦胶固不通而不足与语造化之妙矣天人之际未易言也失得之机应感之微非知道者孰能识之哉辑录今人读书麤心大胆如何看得古人意思如说八庶徴这若不细心体识如何会见得肃时雨若肃是恭肃便自有滋润底意思所以便说时雨顺应之乂时旸若乂是整治便自有开明底意思所以便说时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顺应之哲时燠若哲是昭融便自有和煖底意思所以便说时燠顺应之谋时寒若谋是藏密便自有寒结底意思所以便说时寒顺应之圣时风若圣是通明便自有爽快底意思所以便说时风顺应之符舜功云谋自有显然著见之谋圣是不可知之妙不知于寒于风果相关否曰凡看文字且就地头看不可将大底便来压了箕子所指谋字只是且说密谋意思圣只是说通明意思如何将大底来压了便休如说吃𬃷固是有大如瓜者且就眼下说只是常常底𬃷如煎药合用𬃷子几个自家湏要说𬃷如瓜大如何用得许多人若心下不细如何读古人书洪范庶徴固不是必定如汉儒之说必以为有是事多雨之徴必推说道是某时做某事不肃所以致此为此必然之说所以教人难尽信但古人意思精密只于五事上体察是有此理如王荆公又却要一齐都不消说感应只把若字做如似字义说了做譬喻说了这也不得荆公固是也说道此事不足验然而人主自当谨戒如汉儒必然之说固不可荆公全不相阕之说亦不可古人意思精密恐后世见未到耳贺孙人主之行事与天地相为流通故行有善恶则气各以类而应然感应之理非谓行此一事即有此一应统而言之一德修则凡德必修一气和则凡气必和固不必曰肃自致雨无与于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乂自致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无与于雨但德修而气必和矣分而言之则德各有方气各有象肃者雨之类乂者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类求其所以然之故固各有所当也咎徴亦然东斋集传问休徴咎徴诸家多以义推说时举窃以为此犹易中取象相似但可以髣髴看而不可以亲切求也 休徴虽有五者大抵不出阴阳二端雨寒阴也旸燠风阳也肃谋深而属静阴类也故时雨时寒应之乂哲圣发见而属动阳类也故时旸时燠时风应之狂反于肃急失于谋故恒雨恒寒应之僣则不乂豫则不哲蒙则不圣故恒旸恒燠恒风应之未知如此看得否荅曰大槩如此然旧以雨属木旸属金燠属火寒属水而或者又以雨属水旸属火燠属木寒属金其说孰是可试思之周僴纂注林氏曰五者中节五福之证不中节为六极之证来备以叙非其自尔是君休嘉之徴也极备极无亦非自尔是君咎过之徴也休咎在此而徴验在彼肃乂哲谋圣者休之本五者之时休之徴也狂僣豫急蒙者咎之本五者之恒咎之徴也气一失其和则必自省曰是吾之咎欤故思去其咎而反其休五者之咎圣人虽无之其徴则不可不自省也 陈氏大猷曰肃之反为狂狂则荡故常雨若乂之反为僣政不治则僣差也僣则亢故常旸若哲之反则犹豫不明故为豫豫则解缓故常燠若谋之反则不深密而急躁急则缩栗故常寒若圣之反则蔽塞不通而为蒙蒙则冥其心思无所不入以济四者之恶故常风若又曰天地之间有必然之理有或然之数周末无寒岁秦亡无燠年理之常也尧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数之变也理者圣贤之所守数非圣贤之所泥然尧汤虽不能无水旱之变而卒能销水旱之灾盖或然之数终不能胜必然之理圣人所以能回天地之造化也 李氏杞曰休咎之分皆起于君一念之微 西山蔡氏曰君即五者之应以察吾五事之得失一事得则五事从休徴无不应矣一事失则五事违咎徴无不应矣鲧堙洪水水失其性尔而五行为之汨陈以是理也汉儒不得其意而事为之说验之于古则凿而不经推之将来则胶而不应又以福极强配五行而以弱配皇之不极非凿欤 复斋董氏曰将以防其君之失适以启其君之惑 伏生五行传云貌之不恭是谓不肃厥罚恒雨惟金沴木言之不从是谓不乂厥罚恒旸惟木沴金视之不明是谓不哲厥罚恒燠惟水沴火听之不聦是谓不谋厥罚恒寒惟火沴水思之不睿是谓不圣厥罚恒风惟木金水火沴土曰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岁月日以尊卑为徴也王者之失得其徴以岁卿士之失得其徴以月师尹之失得其徴以日盖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风五者之休咎有系一岁之利害有系一月之利害有繋一日之利害各以其大小言也辑录王省惟岁言王所当省者一岁之事卿士所当省者一月之事以下皆然僴问王省惟岁三句曰此但言职任之大小如此僴纂注林氏曰自五者来备以下申言曰雨至曰风之义自王省惟岁以下申言曰时之义或以曰王省惟岁以后为五纪一畴之传错简在此非也九畴虽别为九实更相经纬故庶徴有五事而皇极有五福 新安陈氏曰此曰字盖更端而言庶徴之候卿士师尹不言省蒙上文也岁月日时无易百榖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岁月日三者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风不失其时则其效如此休徴所感也日月岁时既易百榖用不成乂用昏不明俊民用微家用不宁日月岁三者雨旸燠寒风既失其时则其害如此咎徴所致也休徴言岁月日者緫于大也咎徴言日月岁者著其小也辑录此覆说时之徴岁统月月统日职尊者所理大而要职小者所理小而详取象于岁月日也君秉君道臣行臣职君君臣臣犹岁月日时之不易则休徴可致反是则为咎徴东斋集传庶民惟星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月之从星则以风雨民之丽乎土犹星之丽乎天也好风者箕星好雨者毕星汉志言轸星亦好雨意者星宿皆有所好也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黄道也北至东井去极近南至牵牛去极远东至角西至娄去极中是也九行者黒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东并黄道为九行也日极南至于牵牛则为冬至极北至于东井则为夏至南北中东至角西至娄则为春秋分月立春春分从青道立秋秋分从白道立冬冬至从黒道立夏夏至从赤道所谓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也月行东北入于箕则多风月行西南入于毕则多雨所谓月之从星则以风雨也民不言者者庶人之休咎繋乎上人之得失故但以月之从星以见所以从民之欲者如何尔夫民生之众寒者欲衣饥者欲食鳏寡孤独者之欲得其所此王政之所先而卿士师尹近民者之责也然星虽有好风好雨之异而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之常以月之常行而从星之异好以卿士师尹之常职而从民之异欲则其从民者非所以徇民矣言日月而不言岁者有冬有夏所以成岁功也言月而不言日者从星惟月为可见耳辑录问庶民惟星一句解不通并下文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意亦不贯曰家用不宁以上自结上文了下文却又说起星之意似是两叚僴庶民众多众星之象也当在师尹惟日之下但其取证不同故各发此义以互相见 二十八宿环绕日月行道之侧故月行必经历之经于箕则多风历于毕则多雨盖二星各有所好月经行其处顺时当候则阴阳和而风雨时应言无差忒也案星非有嗜好但气类相感月亦非有顺从但行度所次耳今曰好日从乃假说以谕人事民之情性莫不有所好上之人能顺其所好所欲与聚所恶勿施则和气致祥犹如风雨之应上言职分明则至治成此言人心顺则和气应皆庶徴之事也并东斋集传问箕星好风毕星好雨曰箕是簸箕以其簸扬而鼔风故月宿之则风古语云月宿箕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沙毕是叉网漉鱼底叉子亦谓之毕漉鱼则其汁水淋漓而下若雨然毕星名义盖取此今毕星上有一柄下开两叉形象亦类毕故月宿之则雨汉书谓月行东北入轸若东南入箕则风者盖箕是东南方属巽巽为风所以好风恐未必然僴纂注西山蔡氏曰王卿士师尹其得失验之于岁月日若庶民之得失则在君所谓百姓有过在予一人故此以庶民省之于星以验其安与不安而已汉志言日行阳道多风早行阴道多雨水日象人君之行不可指而知以正行言之冬则南夏则北然君行急则日行疾君行缓则日行迟疾则过乎中道迟则不及乎中道日之所行月之所随也日失中道则月亦变行故去中道移而东北入于箕多风为旱移而西入于毕则多雨为水所谓月之从星则以风雨也盖民之安否省之于星星之风雨本之于日月月之九道本之于日故庶民惟星继之以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月之从星则以风雨也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寒燠风既徴于貌言视听思又以所职大小别之于岁月日又以民之安否参之于星于以见皇极之君视履考祥如此之周旋而不敢忽也 新安陈氏曰案前汉五行志元光中天星尽摇上以问候星者对曰星摇者民劳也又云五星同色天下匽兵百姓安宁歌舞以行以此观之则以庶民省之于星以验其安否之说信矣 息斋余氏曰庶徴者合五事五纪以参验者也于此不言历数者历数所以推天运之常庶徴所以参人事之感其进退飞伏有出于历数所推之外者矣唐一行日食议中有历与占之说甚精 沈存中曰历法天有黄赤二道日月有九道此皆强名而已非实有也亦犹天之有三百六十五度天何尝有度以日行三百六十五日而一期强谓之度以步日月五星行㳄而已日之所由谓之黄道南北极之中度最均处谓之赤道月行黄道之南谓之朱道行黄道之北谓之黒道黄道之东谓之青道黄道之西谓之白道黄道内外各四并黄道为九日月之行有迟有速难可以一术御也故因其合散分为数叚毎叚以一色名之欲以别筭位而已如筭法用赤筹黒筹以别正负之数历家不知其意遂以为实有九道甚可嗤也九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人有夀而后能享诸福故夀先之富者有廪禄也康宁者无患难也攸好德者乐其道也考终命者顺受其正也以福之急缓为先后辑录休咎徴于天则祸福加于人福极通天下人民而言盖人主不以一身为福极而以天下为福极民皆仁寿尧舜之福也民皆鄙夭桀纣之极也五福以人所尤好者为先东斋集传纂注孔氏曰寿百二十年 唐孔氏曰世有长寿云百二十年故传言之未必有正文 林氏曰唐李泌云天命他人皆可言惟君相不可言君相造命者也民命虽禀于天君实制之自五行至庶徴各得其叙则民归于五福矣五福虽天所畀实自造命者向而致之也自五行至庶徴失其叙则民䧟于六极矣欲民不䧟于极亦造命者威而避之也使民享五福而不知六极此治道之极功也故九畴以是终焉陈氏大猷曰人莫不好生恶死寿则生之长者四代皆尚齿故五福夀为先虽夀不可无以养其生故富次
  之寿且富或不免于忧患则身心不安故康宁又次之形康心宁安之至也夀富康宁而不好徳则老而不死为富不仁作伪心劳何足贵哉攸好德则心逸日休自求多福福之本实在此其为福大矣故好德又次之考成也诸福备矣必成其正命则全而归之顺受其正然后为福之至使年虽寿而死非正命虽寿何补非福矣故考终命终焉此之五福即皇极畴之五福五福以攸好徳为根本五福之目虽至第九畴而列而五福之根本则已于第五畴而基曰予攸好德汝则锡之福是也好徳则必得其夀为世耇老无德而夀罔之生也好德则得禄而富无德而富怨之府也好德则心广体胖无入不自得无德则小人长戚戚非安也至于考终命又未有不由德而能战兢以全归者诸福固必本于好德而好德又岂非本于建皇极哉 王氏炎曰年未六十死以正命虽考终不得谓之寿年过六十而死非正命虽寿不得谓之考终故夀与考终命各一福也 王氏曰富贵人所欲贫贱人所恶而福极不言贵贱何也曰五福者自天子至庶人皆可使慕而向六极亦皆可使畏而远若贵贱则有常分矣使自公侯至庶人皆慕贵欲其至而不欲贱之在己则陵犯争夺何有终穷诗曰寔命不犹盖王者之世欲贱者之安其贱如此 顾氏临曰不言贵虽以严分然贵者未必为福贱者未必为极故桀纣贵为天子而不得其死颜回原宪到今穪之徽庵程氏曰富夀康宁考终命全五行之气攸好徳者全五行之理六极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忧四曰贫五曰恶六曰弱凶者不得其死也短折者横夭也祸莫大于凶短折故先言之疾者身不安也忧者心不宁也贫者用不足也恶者刚之过也弱者柔之过也以极之重轻为先后五福六极在君则系于极之建不建在民人则由于训之行不行感应之理微矣辑录六极以人所尤恶者为先东斋集传五福六极曽子固说得好 三衢夏唐老作九畴图因执以问读未竟至所谓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遂指前图子云此乃人为安得而皆天也洪范文字最难作向来亦将天道人事分配为之后来觉未尽遂已之直是难以私意安排若只管外边出意推将去何所不可只是理不如此苏氏以皇极之建为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寒燠风之时皇极不建则反此汉儒之说尤踈如以百般皇极配庶徴却外边添出一个皇极或此边减却一个庶徴自増自损皆出己意然此一篇文字极是不齐整不可晓解如五福对六极一曰夀正对凶短折二曰富正对贫三曰康宁对疾与弱皆其类也攸好德却对恶参差不齐不容布置如曰敛时五福锡厥庶民不知如何敛又复如何锡此只是顺五行不违五事自已立标凖以示天下使天下之人得以观感而复其善尔云云今即以皇极为大中者更不赏善亦不罚恶好善恶恶之理都无分别岂理也哉说夏唐老九畴图五福六极也是配得但是略有不齐问皇极五福即是此五福否曰便即是这五福如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敛底即是尽得这五事以此锡庶民便是使民也尽得这五事尽得五事便有五福僴纂注王氏炎曰比干死刑仇牧死乱狼瞫死战亦凶乎楚执晋解扬扬曰下臣获考死又何求死而合义虽不毙牖下非凶也恶者小人之刚自暴者也弱者小人之柔自弃者也 吕氏曰弱何以与六极盖弱人之大患人所以不自强于善或牵引入于恶而不能自㧞皆弱故也故特以居六极之终 息斋余氏曰六极大率五福之反好德无反者求在我者也 愚谓自初一曰五行至威用六极禹之本文九畴之经也自一五行至篇终箕子之叙论九畴之传也先经以明其纲后传以详其目洪范可得而读矣盖天地之所以为造化者阴阳五行而已圣人不能违也天地以其气生育民物而理行乎其中圣人以其理修己治人而气参乎其上大抵一二三四皆经常之畴法天以治乎人者也六七八九皆权变之畴即人以验诸天者也而五皇极一畴则守常制变之主与天为徒为民之则者也伏羲本河图而画八卦八卦一阴阳也神禹本洛书而叙九畴九畴一五行也然易不言五行范不言阴阳盖阴阳一五行也五行一太极也河图洛书相为经纬八卦九章相为表里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洪范法之大不出九畴外则彝伦道之常即在九畴中矣舍是何以叙彜伦哉
  旅獒西旅贡獒召公以为非所当受作书以戒武王亦训体也因以旅獒名篇今文无古文有辑录先生曰近诸孙将旅獒来读是时武王已八十馀岁矣太保此书谆谆告之如教小儿相似若自后世言之为非所宜言不尊君矣铢
  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蛮西旅底贡厥獒太保乃作旅獒用训于王九夷八蛮多之称也职方言四夷八蛮尔雅言九夷八蛮但言其非一而已武王克商之后威德广被九州之外蛮夷戎狄莫不梯山航海而至曰通道云者盖蛮夷来王则道路自通非武王有意于开四夷而斥大境土也西旅西方蛮夷国名犬高四尺曰獒案说文曰犬知人心可使者公羊传曰晋灵公欲杀赵盾盾躇阶而走灵公呼獒而属之獒亦躇阶而从之则獒能晓解人意猛而善搏人者异于常犬非特以其高大也太保召公奭也史记云与周同姓姬氏此旅獒之本序纂注吕氏曰创业之君有一毫之失则后世之君有邱山之害此正谨始之时召公不得不戒以此为防后世犹有求白狼白鹿者 公羊传释音躇丑略反犹超遽不暇以次曰呜呼明王慎德四夷咸賔无有远迩毕献方物惟服食噐用谨德盖一篇之纲领也方物方土所生之物明王谨德四夷咸賔其所贡献惟服食噐用而已言无异物也纂注新安陈氏曰一篇皆自明王谨德一句推广之曰昭德之致曰惟德其物曰德盛不狎侮曰玩人丧德曰终累大德德之一辞谆谆焉惟慎德所以自能致贡物惟所贡无异物所以见其慎德若竒玩之物非所当献亦非所当受一受之则荒怠之心生而慎德之意失矣 林氏曰颕达以噐用为一或谓羽毛齿革之类噐也牛马大龟之类用也先王于四夷不责彼之难得不求我之所无用王乃昭德之致于异姓之邦无替厥服分宝玉于伯叔之国时庸展亲人不易物惟德其物昭示也德之致谓上文所贡方物也昭示方物于异姓之诸侯使之无废其职分宝玉于异姓之诸侯使之益厚其亲如分陈以肃慎氏之矢分鲁以夏后氏之璜之类王者以其德所致方物分赐诸侯故诸侯亦不敢轻易其物而以德视其物也辑录问时庸展亲诸家多训展作信是否先生曰展审视也不当训信时举人不易物惟德其物易改易也言人不足以易物惟德足以易物德重而人轻也人犹言位也谓居其位者如宝玉虽贵若有人君之德则所锡赉之物斯足贵若无其德虽有至宝以锡诸侯亦不足贵也僴铢问人不易物之易合如字合去声先生曰看上文意则当作如字读但德盛不狎侮又难说纂注王氏十朋曰苟非王德所致其颁也以物不以徳 陈氏曰四夷不敢私其物所以表奉上之诚圣人不敢私其物所以示锡予之恩予异姓固昭德之致分同姓以宝玉亦德所致也 吕氏曰圣人公天下为心天下之物与天下共之非如秦皇以千七百国独奉一身而已然一视同仁之中文理密察未尝无等差自亲及踈待同姓必厚于待异姓非如墨子之兼爱也 苏氏曰展亲展布亲亲之意 新安陈氏曰必服食器用之常物始足以见君德之所致若异物适足以昭君之不德物皆君德之所致则此物非徒物也即君之德也易字从传为明展亲从苏为优德盛不狎侮狎侮君子罔以尽人心狎侮小人罔以尽其力徳盛则动容周旋皆中礼然后能无狎侮之心言谨德不可不极其至也德而未至则未免有狎侮之心狎侮君子则色斯举矣彼必高蹈远引望望然而去安能尽其心狎侮小人虽其微贱畏威易役然至愚而神亦安能尽其力哉纂注陈氏大猷曰徳愈盛者礼愈恭德盛则心无限量自不狎侮人狎侮之形由德薄心隘而骄矜乘之也此因言慎德而推广言之也 孙氏曰君子者天下之所归心也待之不以礼则君子去矣何以尽人之心小人以力辅我者也使之不以礼则小人怠矣何以尽彼之力不役耳目百度惟贞贞正也不后于耳目之所好百为之度惟其正而已纂注王氏炎曰心官为主而耳目从其令则非礼勿听视百度正矣耳目为主而心为所役则物交物而为所引百度何由而正 陈氏大猷曰受獒是役于耳目之玩也玩人䘮德玩物䘮志玩人则上文狎侮君子之事玩物即上文不役耳目之事德者己之所得志者心之所之纂注王氏十朋曰玩人则以骄而㓕敬故䘮德玩物则以欲而胜刚故䘮志 吕氏曰玩人玩物反复论狎侮之弊陈氏大猷曰受獒则玩人玩物也 林氏曰恃獒之所指如意而有玩忽人之心则人必以为薄徳矣故䘮徳以獒如人意而受之则玩弄于物溺志于此而不自觉岂不䘮志 新安陈氏曰䘮志则亦必䘮德矣未有溺志于物而可以修德者志以道宁言以道接道者所当由之理也已之志以道而宁则不至于妄发人之言以道而接则不至于妄受存乎中者所以应乎外制乎外者所以养其中古者圣贤相授心法也辑录铢问志以道宁言以道接接字如何先生曰接者酬应之谓言当以道酬应也又曰志我之志言人之言纂注陈氏大猷曰受獒则志动于物而非以道宁矣 林氏曰獒之献必甘言以求纳亦必有言其可纳者太保言不当受乃苦言逆耳以道揆之则知所从违矣 吕氏曰既说玩好之害又说存养工夫志以道宁孟子所谓持其志言以道接孟子所谓我知言内外交养如此自然不作无益不贵异物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犬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竒兽不育于国不宝远物则远人格所宝惟贤则迩人安孔氏曰㳺观为无益竒巧为异物苏氏曰周穆王得白狼白鹿而荒服因以不至此章凡三节至所宝惟贤则益切至矣纂注陈氏曰志言如此则本正矣岂复有作无益贵异物之事不贵异物贱用物则珍玩不贵所贵皆服食噐用之物矣远格则迩者可知迩安则远者可知人曰宝贤则天下安然其安自近始呜呼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或犹言万一也吕氏曰此即谨德工夫或之一字最有意味一暂止息则非谨德矣矜矜持之矜八尺曰仞细行一篑指受獒而言也辑录问不矜细行与矜而不争之矜如何曰相似是个矜惜持守之意纂注王氏十朋曰此书始终皆曰呜呼始欲其慎终欲其勤也 陈氏大猷曰细行犹言小节即毕命所谓小物易所谓庸行受獒虽若小节所损甚大 吕氏曰当于一嚬一笑一动一作之时子细体察盖小处易得放过功亏一篑非止欠一篑做了便足圣人虽作之不已常若欠一篑 林氏曰世岂有为山者哉盖假说以见意尔孔子之言盖本乎此夫却一獒之献亦细行尔而世王之兆实见于此箕子曰彼为象箸必为玉杯为玉杯必思远方珍异之物纣之亡原于此岂在大乎此所以言不矜细行而欲享世王之功也 陈氏经曰一篑之亏是为山未成也人主常持未成之心于既成之日此见纯亦不已之意允廸兹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信能行此则生民保其居而王业可永也盖人主一身实万化之原苟于理有毫发之不尽即遗生民无穷之害而非创业垂统可继之道矣以武王之圣召公所以警戒之者如此后之人君可不深思而加念之哉纂注王氏日休曰兹谓此一篇之言 愚谓前则告以慎德昭德后则戒以䘮德累德然其曰志以道宁言以道接虽不待竟其说而旅之獒可以不受吾之训不可以不从固以明矣圣人不以细行而不谨大臣不以细过而不諌此古者所以君明臣良而后世鲜俪也汉文帝无太保之训而却千里马其贤矣哉
  金縢武王有疾周公以王室未安殷民未服根本易摇故请命三王欲以身代武王之死史录其册祝之文并叙其事之始末合为一篇以其藏于金縢之匮编书者因以金縢名篇今文古文皆有 唐孔氏曰发首至王季文王史叙将告神之事也史乃册祝至秉璧与珪记告神之辞也自乃卜至乃瘳记卜吉及王病瘳之事也自武王既䘮以下记周公流言居东及成王迎归之事也辑录金縢之作在周公东征而归之后以其记武王时事且备东征本末故叙之于此文集纂注孔氏曰书藏于匮缄之以金不欲人开 郑氏曰凡藏秘书皆然非始周公 王氏日休曰縢缄也以金缄封若今锁然
  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记年见其克商之未久也弗豫不悦豫也纂注苏氏曰弗豫犹言不怿 陈氏梅叟曰是时成王生才五年二公曰我其为王穆卜二公太公召公也李氏曰穆者敬而有和意穆卜犹言共卜也愚谓古者国有大事卜则公卿百执事皆在诚一而和同以听卜筮故名其卜曰穆卜下文成王因风雷之变王与大夫尽弁启金縢之书以卜者是也先儒专以穆为敬而于所谓其勿穆卜则义不通矣纂注新安陈氏曰蔡传非孔注专以穆为敬是矣而共卜亦未然也以昭穆之穆证之有幽阴深远之意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王戚忧恼之意未可以武王之疾而忧恼我先王也盖郤二公之卜公乃自以为功为三坛同𫮃为坛于南方北靣周公立焉植璧秉珪乃告太王王季文王功事也筑土曰坛除地曰𫮃三坛三王之位皆南向三坛之南别为一坛北向周公所立之地也植置也圭璧所以礼神诗言圭璧既卒周礼祼圭以祀先王周公郤二公之卜而乃自以为功者盖二公不过卜武王之安否耳而周公爱兄之切危国之至忠诚恳恳于祖父之前如下文所云者有不得尽焉此其所以自以为功也又二公穆卜则必祷于宗庙用朝廷卜筮之礼如此则上下喧腾而人心摇动故周公不于宗庙而特为坛𫮃以自祷也纂注复斋董氏曰古者有事祖考当夫无庙与不得入庙则为坛以祭礼支子不得祭祖故周公不敢入庙而为坛也 林氏曰植璧于坛秉圭于手 陈氏经曰夫子曰丘之祷久矣子之不祷为己也周公之祷为君亲也为己而祷是不知命为君亲而不祷是不知义 或曰金縢之祷不知命乎伊川曰周公诚心欲代其兄岂问命邪史乃册祝曰惟尔元孙某遘厉虐疾若尔三王是有丕子之责于天以旦代某之身史太史也册祝如今祝版之类元孙某武王也遘遇厉恶虐暴也丕子元子也旦周公名也言武王遇恶暴之疾若尔三王是有元子之责于天盖武王为天元子三王当任其保䕶之责于天不可令其死也如欲其死则请以旦代武王之身于天之下疑有阙文旧说谓天责取武王者非是详下文予仁若考能事鬼神等语皆主祖父人鬼为言至于乃命帝庭无坠天之降宝命则言天命武王如此之大而三王不可坠天之宝命文意可见又案死生有命周公乃欲以身代武王之死或者疑之盖方是时天下未安王业未固使武王死则宗社倾危生民涂炭变故有不可胜言者周公忠诚切至欲代其死以输危急其精神感动故卒得命于三王今世之匹夫匹妇一念𫍯孝犹足以感格鬼神显有应验而况于周公之元圣乎是固不可谓无此理也纂注新安陈氏曰蔡氏谓任保䕶之责于天未然惟不用师说所以疑于天之下有阙文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艺能事鬼神乃元孙不若旦多材多艺不能事鬼神周公言我仁顺祖考多材干多艺能可任役使能事鬼神武王不如且多材多艺不任役使不能事鬼神材艺但指服事役使而言纂注新安陈氏曰谓已仁于父元孙不如旦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用能定尔子孙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祗畏呜呼无坠天之降宝命我先王亦永有依归言武王乃受命于上帝之庭布文徳以佑助四方用能定尔子孙于下地使四方之民无不敬畏其任大其责重未可以死故又叹息申言三王不可坠失天降之宝命庶先王之祀亦永有所赖以存也宝命即帝庭之命也谓之宝者重其事也纂注新安陈氏曰敷广佑助四方今我即命于元龟尔之许我我其以璧与珪归俟尔命尔不许我我乃屏璧与珪即就也归俟尔命俟武王之安也屏藏也藏璧与圭言不得事神也盖武王丧则周之基业必坠虽欲事神不可得也其称尔称我无异人子之在膝下以语其亲者此亦终身慕父母与不死其亲之意以见公之逹孝也辑录乃立坛𫮃一节分明是对鬼若尔三王有丕子之责于天以旦代某之身此一叚先儒都解错了只有晁以道说得好他解丕子之责如史传中责其侍子之责盖云上帝责三王之侍子侍子指武王也上帝责其来服事左右故周公乞代其死云以旦代某之身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艺能事鬼神乃元孙不若旦多材多艺不能事鬼神用能定尔子孙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祗畏言三王若有侍子之责于天则不如以我代之我多材多艺能事上帝武王不若我多材多艺不能事鬼神不如且留他在世上定你之子孙与四方之民文意如此伊川却疑周公不应自说多材多艺不是如此他只是要代武王之死尔 周公以身代武王之说只縁人看错了此乃周公𫍯意笃切以庶几其万一丕子之责于天只是以武王受事天之责任如今人说话他要个人来服事周公便说是他不能服事天不似我多材多艺自能服事天贺孙问周公代武王死亦有此理否曰圣人为之亦湏有此理赐纂注林氏曰自惟尔元孙某至我乃秉璧与珪即册上所书祝辞全文本用武王名记载代以某字周人以讳事神讳名始于周也自太王王季言则曰元孙自文王言则曰丕子 张氏曰武王若死事未可知大位者奸之窥危病者邪之伺异时三监之叛周公之先见微矣 林氏曰旦多材艺元孙之死不若旦之死元孙能畏服四方则旦之生不若元孙之生 新安陈氏曰元孙不若旦非公自夸而贬武王盖欲代其死不得不然言武王不救则天命坠宗社亡非过为危言理势实然也后来王崩在定商八年后三监之变尚如此况克商二年乎周公忠诚恳切欲代王死以输危急盖以武王一身宗社生民之身周公之祷非独弟为兄臣为居乃为先王祷为天下祷为万世社稷生灵祷也乃卜三龟一习吉启籥见书乃并是吉卜筮必立三人以相参考三龟者三人所卜之龟也习重也谓三龟之兆一同开籥见卜兆之书乃并是吉公曰体王其罔害予小子新命于三王惟永终是图兹攸俟能念予一人体兆之体也言视其卜兆之吉王疾其无所害我新受三王之命而永终是图矣兹攸俟者即上文所谓归俟也一人武王也言三王能念我武王使之安也详此言新命于三王不言新命于天以见果非谓天责取武王也纂注薛氏曰体与诗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之体同周礼占人云凡卜君占体大夫占色史占墨卜人占拆然证以诗之语则卜看兆体亦可通上下言之公归乃纳册于金縢之匮中王翼日乃瘳册祝册也匮藏卜书之匮金縢以金缄之也翼日公归之明日也瘳愈也案金縢之匮乃周家藏卜筮书之物毎卜则以告神之辞书于册既卜则纳册于匮而藏之前后卜皆如此故前周公乃卜三龟一习吉启籥见书者启此匮也后成王遇风雷之变欲卜启金縢者亦启此匮也盖卜筮之物先王不敢䙝故金縢其匮而藏之非周公始为此匮藏此册祝为后来自解计也辑录既克商二年止王翼日乃瘳此叙周公请命之事文集纂注林氏曰请代武王之死者周公之本心也王瘳而公不死者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武王既䘮管叔及其群弟乃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管叔名鲜武王弟周公兄也群弟蔡叔度霍叔处也流言无根之言如水之流自彼而至此也孺子成王也商人兄死弟立者多武王崩成王㓜周公摄政商人固已疑之又管叔于周公为兄尤所觊觎故武庚管蔡流言于国以危惧成王而动摇周公也史氏言管叔及其群弟而不及武庚者所以深著三叔之罪也辑录武王既䘮以下记周公成王时事 管叔及其群弟止不利于孺子此即大诰所谓三监及淮夷叛也意其称兵举事必以诛周公为辞若王敦之于刘隗刁协尔诗序所谓周公遭变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而作七月之诗以陈王业风谕成王者盖此时也文集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辟读为避郑氏诗传言周公以管蔡流言辟居东都是也汉孔氏以为致辟于管叔之辟谓诛杀之也夫三叔流言以公将不利于成王周公岂容遽兴兵以诛之邪且是时王方疑公公将请王而诛之邪将自诛之邪请之固未必从不请自诛之亦非所以为周公矣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言我不避则于义有所不尽无以告先王于地下也公岂自为身计哉亦尽其忠诚而已矣辑录周公乃告二公曰止告我先王作大诰遂东征文集纂注孔氏曰辟法也告召公太公言我不以法法三叔则我无以成周道告我先王 吕氏曰舜封象于冇庳所以为至仁周公以法法三叔所以为大义事异而心则一也 张氏行成曰仁人之于兄弟也有怨于心则不宿获罪于天下则必诛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居东居国之东也郑氏谓避居东都未知何据孔氏以居东为东征非也方流言之起成王未知罪人为谁二年之后王始知流言之为管蔡斯得者迟之之辞也辑录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杀武庚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邻降霍叔于庶人命微子启代殷后作微子之命皆此时事文集周公东征不必言用权自是王室至亲与诸侯连衡背叛当国大臣岂有坐视不救之理帅师征之乃是正义不待可与权者而后能也若马郑以为东行避谤乃鄙生腐儒不达时务之说可不辨而自明陈少南于经旨多踈略不通点捡处极多不足据以为说来教所谓周公之志非为身谋也为先王谋也非为先王谋也以身任天下之重也此语极佳荅徐元聘罪人斯得前书已具报矣不知看得如何此处湏着个极广大无物我底心胸看方得若有一毫私吝自爱惜避嫌疑之心则与圣人做处天地悬隔矣万一成王终不悟周公更待罪几年不知如何收杀荅何叔京问罪人斯得或以为管蔡或以为周公官属如何先生曰非也管蔡既流言成王疑之未知罪人之为谁也及周公居东二年成王因风雷之变启金縢而悟乃知罪在管蔡也若曰所谓罪人者今得之矣又问所谓居东二年即东征否先生曰成王方疑周公岂得便东征乎二年待罪也东征三年非二年也传家录有一叚云云荅徐元聘与后荅仲默帖同铢问金縢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马郑皆音辟为避其意盖谓管蔡流言成王既疑周公公乃避居东都二年之久以待成王之察及成王遭风雷之变启金縢之书迎公来返返乃摄政方始东征所谓罪人斯得者成王得其流言之罪人也陈少南吴才老从之而诋先儒诛辟之说铢窃谓周公之诛管蔡与伊尹之放太甲皆圣人之变惟二公至诚无愧正大明白故行之不疑未可以浅俗之心窥之也此辟字与蔡仲之命所谓致辟之辟同安得以辟为避且使周公委政而去二年之久不幸成王终不悟而小人得以乘闲而入则周家之祸可胜言哉周公是时不知何以告我先王也观公之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其言正大明白至诚恻怛则区区嫌疑有所不敢避矣惟有此心无愧而先王可告也自洁其身而为匹夫之谅周公岂为之哉先生荅曰辟字当从古注说弗辟之说只从郑氏为是向董叔重得书亦辨此条一时信笔荅之谓当从古注说后来思之不然是时三叔方流言于国周公处兄弟骨肉之间岂应以片言半语便遽然兴师以诛之圣人气象大不如此又成王方疑周公周公固不应不请而自诛之若请之于王王亦未必见从则当时事势亦未必然虽曰圣人之心公平正大区区嫌疑似不必避但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禹避舜之子于阳城自是合如此若居尧之宫逼尧之子即为篡矣或又谓成王疑周公故周公居东不幸成王终不悟不知周公又如何处愚谓周公亦惟尽其忠诚而已矣胡氏家录有一叚论此极有意味与蔡仲默帖纂注唐孔氏曰惟言居东不言居东在何处王肃云东洛邑也又曰传言三年者谓初去及来凡经三年也书云二年者直数居东之年除其去年也 张氏曰罪人之得在二年而周公之归在三年初不相妨吕氏曰方是时内而少主疑惑外而四国倡乱周公何恃而敢出征三年之久盖十乱尚有如二公者为太
  师太保而在内可以委付内事调䕶镇定于其间故也后世权臣安敢轻去君侧举足左右变不旋踵矣 碧梧马氏曰居东二年罪人斯得即是东征而后得罪人也若是中间白闲坐了二年何以得罪人蔡氏曲成郑说为语迂回合诗书比而观之定从孔氏刑辟之说其庶矣乎 武夷熊氏曰或曰所谓流言不过群叔播为中伤之言所谓我之弗辟音避居东二年乃是周公避之而居东所谓罪人斯得则周公居东之后王始知流言之为管蔡也于后管叔怀流言之罪挟武庚以畔而后诛之耳岂有兄弟之间方听道涂之言而遽欲致辟之乎曰不然也曷不证之蔡仲之命乎亦惟曰群叔流言即接以致辟之辞矣曰流言者特微其辞耳三监武庚之叛固已在其中矣盖当是时成王以㓜冲而抚新造之邦流言之变危急存亡之所系周公以身佩安危之寄担当重任抚机不发大事去矣故宁不顾兄弟之亲不恤天下后世之议已事盖有重于此者所以即形为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之言而居东二年罪人斯得即东征致辟之事也况谓之曰罪人以其煽乱王室而声其罪耳岂流言仅及周公而遽以罪加之乎由是观之此为何时尚可从容二年之避乎吾知公必不然矣于后公乃为诗以贻王名之曰鸱鸮王亦未敢诮公鸱鸮恶鸟也以其破巢取卵比武庚之败管蔡及王室也诮让也上文言罪人斯得则是时成王之疑十已去其四五矣辑录于后公乃为诗止诮公公既㓕武庚管蔡而成王之疑未释故公不欲遽归留居东方而周大夫为作破斧伐柯九罭狼䟦之诗文集管蔡流言使成王疑周公周公虽已㓕之然成王之疑未释则乱未弭也故周公作鸱鸮之诗以遗王而告以王业艰难不忍毁坏之意所以为救乱也 管蔡流言以谤周公而公征之不知者以为公之为是以救其身而已故为此诗者为之发明其心如此学者于此玩味而有得焉则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矣并诗传纂注吕氏曰王欲诮公而未敢所谓未敢则悔过之根本也 新安陈氏曰我之弗辟朱子初主孔注甚力后来改从郑说且特与九峰言之固宜九峯用师说而不敢违也然深思而广证之从孔注甚正大从郑说实迂晦辟即致辟如曰乃辟曰罔攸辟曰尔惟勿辟只辟之一字便是施刑于彼何待致字而后明我不以刑辟罪之则无以告先王辞甚明白若云我若不避之如何接得我无以告我先王不审避之将何以告先王乎有辟字在上则居东即是屯驻以东征矣作鸱鸮诗所谓既取我子便是武庚既败我管蔡矣三年而归便是因风雷之变成王迎之以归也首尾关渉三年朱子与蔡帖引避尧舜之子为证与此大不同谨䟽于此以俟通经君子察之秋大熟未获天大雷电以风禾尽偃大木斯㧞邦人大恐王与大夫尽弁以启金縢之书乃得周公所自以为功代武王之说王与大夫尽弁以发金縢之书将卜天变而偶得周公册祝请命之说也孔氏谓二公倡王启之者非是案秋大熟系于二年之后则成王迎周公之归盖二年秋也东山之诗言自我不见于今三年则居东之非东征明矣盖周公居东二年成王因风雷之变既亲迎以归三叔怀流言之罪遂胁武庚以叛成王命周公征之其东征往反首尾又自三年也二公及王乃问诸史与百执事对曰信噫公命我勿敢言周公卜武王之疾二公未必不知之周公册祝之文二公盖不知也诸史百执事盖卜筮执事之人成王使卜天变者即前日周公使卜武王疾之人也二公及成王得周公自以为功之说因以问之故皆谓信有此事已而叹息言此实周公之命而我勿敢言尔孔氏谓周公使之勿道者非是辑录秋大熟止我勿敢言金縢所藏代武王之说文集纂注葵初王氏曰如蔡点当云我莫敢言耳说文勿莫也王执书以泣曰其勿穆卜昔公勤劳王家惟予冲人弗及知今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德惟朕小子其新迎我国家礼亦宜之新当作亲成王启金縢之书欲卜天变既得公册祝之文遂感悟执书以泣言不必更卜昔周公勤劳王室我㓜不及知今天动威以明周公之德我小子其亲迎公以归于国家礼亦宜也案郑氏诗传成王既得金縢之书亲迎周公郑氏学出于伏生而此篇则伏生所传当以亲为正亲误作新正犹大学新误作亲也纂注马融本新迎作亲逆王出郊天乃雨反风禾则尽起二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尽起而筑之岁则大熟国外曰郊王出郊者成王自往迎公即上文所谓亲逆者也天乃反风感应如此之速洪范庶徴孰谓其不可信哉又案武王疾瘳四年而崩群叔流言周公居东二年罪人既得成王迎周公以归凡六年事也编书者附于金縢之末以见请命事之首末金縢书之显晦也辑录王执书止岁则大熟归禾嘉禾之书皆此后作周公自是归大夫美之而作东山之诗也文集成王方疑周公二公何不为周公辨明若天不雷电以风二公终不进说矣当是时成王欲诮周公而未敢盖周公东征其势亦难诮也此成王虽深疑之而未敢诮之也若成王终不悟周公湏有所处矣 书中可疑诸篇若一齐不信恐倒了六经如金縢亦有非人情者雨反风禾尽起也是咤异成玉又如何恰限去启金縢之书然当周公纳䇿于匮中岂但二公知之贺孙纂注林氏曰公尚欲以身代兄之死况肯夺兄子之位乎此成王所以感悟也出郊者及公至则郊劳而亲迎之也孔氏以为郊天误矣又谓木有偃拔起而立之亦非凡禾为木所仆而不能自立者则为之起而筑之加人力焉筑者筑禾也 新安陈氏曰成王未知周公则天为之雷风偃禾既知周公则天为之反风起禾感应之速如应响然天岂在君心外邪 林氏曰自周公居东而下其事迹皆在大诰之后然实与周公请死之事相为终始故于此并载之 愚谓帝王之兴自有天命必至于极而后见武王崩成王㓜天下之重悬于周公公负谤而不遑自安王得诗而尚犹未悟文武之业危如一发非天其孰能警悟而扶持之故天之动威不特以彰周公之德实以表见三监之罪而显相文武之业也如汉高困于项籍而大风为之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沙光武窘于王郎而河冰为之自合庸非天乎大诰武王克殷以殷馀民封受子武庚命三叔监殷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二叔流言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避位居东后成王悟迎周公归三叔惧遂与武庚叛成王命周公东征以讨之大诰天下书言武庚而不言管叔者为亲者讳也篇首有大诰二字编书者因以名篇今文古文皆有 案此篇诰语多主卜言如曰宁王遗我大宝龟曰朕卜并吉曰予得吉卜曰王害不违卜曰宁王惟卜用曰矧亦惟卜用曰予曷其极卜曰矧今卜并吉至于篇终又曰卜陈惟若兹意邦君御事有曰艰大不可征欲王违卜故周公以讨叛卜吉之义与天命人事之不可违者反复诰谕之也辑录大诰一篇不可晓据周公在当时外则有武庚管蔡之叛内则有成王之疑周室方且岌岌然他作此书决不是备礼苟且为之必欲以此耸动天下也而今大诰大意不过说周家辛苦做得这基业在此我后人不可不有以成就之而已其后又却专归在卜上其意思绥而不切殊不可晓广因言武王既克纣武庚三监及商民叛曰当初纣之暴虐天下之人胥怨无不欲诛之及武王既奉天下之心以诛纣于是天下之怨皆解而归德于周矣然商之遗民及与纣同事之臣一旦见故主遭人戮宗社为墟宁不动心兹固叛心之所由生也盖始于若纣之暴而欲其亡固人之心及纣既死则怨己解而人心复有所不忍亦事势人情之必然者又况商之流风善政毕竟尚有在人心者及其顽民感商恩意之深此其所以叛也后来乐毅伐齐亦是如此僴纂注陈氏大猷曰武王以公义封武庚而不虞其怨以亲爱用三叔而不料其反仁人之过也使舍武庚而立微子三监虽欲叛而不从舍三叔而任他人武庚虽欲反而不敢 陈氏经曰使三叔监殷亦如舜之封象不得有为于其国使吏治其国之意
  王若曰猷大诰尔多邦越尔御事弗吊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洪惟我㓜冲人嗣无疆大历服弗造哲廸民康矧曰其有能格知天命猷发语辞也犹虞书咨嗟之例案尔雅猷训最多曰谋曰言曰己曰图未知此何训也吊恤也犹诗言不吊昊天之吊言我不为天所恤降害于我周家武王遂䘮而不少待也冲人成王也历历数也服五服也哲明哲也格格物之格言大思我㓜冲之君嗣守无疆之大业弗能造明哲以导民于安康是人事且有所未至而况言其能格知天命乎辑录王若曰周公若曰若字只是一似如此说底意思如汉书中帝意若曰之类盖或宣道德意者敷演其说或记录者失其语而追记其意如此也 书中弗吊字只如字读解者欲训吊为至故音的声非也其义止如诗中所谓不吊昊天耳言不见闵吊于上帝也僴纂注林氏曰政虽摄于周公而成王在上为天子号令虽由己出必称王命以告也猷发语之辞若二典所谓咨甘誓𦙍征所谓嗟窃意至周时发语之辞变而为猷故微子之命多士多方皆言王若曰猷越及也 孔氏曰猷道也顺人道以诰天下也陈氏曰今人诰谕人多先言我说道理与汝也 吕氏曰叛者三监武庚耳何必大诰多方盖天下初定人情未安三监煽变恐乱之牵引不止于此所以大诰谕之人心有定则变无由生也 真氏曰圣贤举事必先诰谕多方者所以昭大公而一众志非但防乱而已 马融读不少延为句 薛氏曰洪惟与洪惟作威同 复斋董氏曰㓜谓年少冲童也 陈氏大猷曰格知格之至也下文将言用龟绍天明故先谦言已不知天命也王氏曰大诰疑有脱误其不可知者辄阙之而释其可知者已予惟小子若渉渊水予惟往求朕攸济敷贲敷前人受命兹不忘大功予不敢闭于天降威用己承上语辞已而有不能已之意若渉渊水者喻其心之忧惧求朕攸济者冀其事之必成敷布贲饰也敷贲者修明其典章法度敷前人受命者増益开犬前王之基业若此者所以不忘武王安天下之大功也今武庚不靖天固诛之予岂敢闭抑天之威用而不行讨乎辑录因论点书曰人说荆公穿凿只是好处亦用还他如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用宁王遗我大宝龟皆非注家所及人杰纂注叶氏曰礼天子在䘮称予小子诗闵予小子是也 陈氏大猷曰渡水曰渉渡讫曰济 夏氏曰敷布贲饰之事以敷布恢张前人所受之命于此不忘前人之大功烈也 孔氏曰我不敢闭绝天所下威用而不行 新安陈氏曰若渉渊水畏之之深也往求攸济济之之道也知惧自强两者并行方能济难不知畏者忽徒知畏者阻皆非也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我者甚重今日不敢不力不敷贲敷受命是不能继志述事而忘祖宗之大功也不用兵伐四国是不能奉行天讨而闵天之降威也 真氏曰天降威谓天以商有罪降之黜罚非我所敢拒也王者用威听乎天而已天未降威不敢先文王事殷是也天既降威不敢后武王伐殷是也 王氏曰闭拒也天降威成王不敢拒故用宁王所用大宝龟绍天之明以断吉凶而即天命也愚案朱子深取王氏点句而蔡氏不尽从何也 宁王遗我大宝龟绍天明即命曰有大艰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静越兹蠢宁王武王也下文又曰宁考苏氏曰当时谓武王为宁王以其克殷而安天下也蠢动而无知之貌宁王遗我大宝龟者以其可以绍介天明以定吉凶曩尝即龟所命而其兆谓将有大艰难之事于西土西土之人亦不安静是武庚未叛之时而龟之兆盖已预告矣及此果蠢蠢然而动其卜可验如此将言下文卜𠮷之事故先发此以见卜之不可违也纂注叶氏曰自成王称之曰宁考槩言之曰宁人以其在前曰前宁人皆称武王也 吕氏曰宁王遗我大宝龟大诰一篇之纲领也自始至终皆以卜为言 林氏曰天之吉凶示人甚明然其道幽冥无介绍以传其意惟卜之以龟则天之明晓然可见此成王所以即而受命焉 薛氏曰即命与金縢即命于元龟同意 史氏渐曰文武成之际事之大者凡三皆以卜而决文王将猎得非虎非熊之卜而太公起于渭滨造周之谋自此而成武王师渡孟津曰朕梦协朕卜兴周之基自此而定成王主少国疑之际而三监商奄相煽而起赖朕卜并吉故周公宁违众而举师不敢违卜而逆天而安周之功自此而著周家三世以三卜而兴则大龟为世守之宝也亦宜 新安陈氏曰武庚之乱在东非西土也孔注四国作大难于京师意其指流言于国欤 葵初王氏曰西土指镐京为是即牧誓所谓西土之人大艰以下艰大例之是因流言而有东征之役殷小腆诞敢纪其叙天降威知我国有疵民不康曰予复反鄙我周邦腆厚诞大叙绪疵病也言武庚以小厚之国乃敢大纪其既亡之绪是虽天降威于殷然亦武庚知我国有三叔疵隙民心不安故敢言我将复殷业而欲反鄙邑我周邦也纂注吕氏曰反鄙之鄙如郑子产曰郑鄙邑也今蠢今翼日民献有十夫予翼以于敉宁武图功我有大事休朕卜并吉于往敉抚武继也谓今武庚蠢动今之明日民之贤者十夫辅我以往抚定商邦而继嗣武王所图之功也大事戎事左传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休美也言知我有戎事休美者以朕卜三龟而并吉也案上文即命曰有大艰于西土盖卜于武王方崩之时此云朕卜并吉乃卜于将伐武庚之日先儒合以为一误矣纂注孔氏曰今天下蠢动今之明日四国人贤者有十夫来翼佐我周国抚安武事谋立其功言人事先应人谋既从卜又并吉所以为美 林氏曰民之贤者有十夫来助予往征以抚安武王所图之功则得人心矣朕卜并吉则得天心矣天人俱应则我周有必胜之理武庚有必亡之势如之何不征民献与黎献同栾武子以三卿为主不与楚战亦周公从十夫之意曰艰大者虽众皆不知天者也知天之十献为主可谓众矣惜十民献名氏不见于后世耳 杨氏曰惟至诚为能通天下之志诚而不疑其类自合方是时危疑之甚惟周公以身任之而不疑故十夫予翼此勿疑朋盍簪之谓也 新安陈氏曰公之东征邦君卸事皆疑民献十夫先至故公表其人以告天下盖天之视听在民而民之去就视贤蓍龟固可以绍天明贤人尤可以占天意贤人人中之蓍龟也此章言武庚作乱不可不征而决之贤与卜民献龟卜乃大诰之大纲领也敉宁武图功以武字称武王固简明但未有单以武字称武王之例并吉如金縢乃并是吉指龟与占书并是吉耳释此二句古注为优肆予告我友邦君越尹氏庶士御事曰予得吉卜予惟以尔庶邦于伐殷逋播臣此举尝以卜吉之故告邦君御事往伐武庚之辞也肆故也尹氏庶官之正也殷逋播臣者谓武庚及其群臣本逋亡播迁之臣也尔庶邦君越庶士御事罔不反曰艰大民不静亦惟在王宫邦君室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王害不违卜此举邦君御士不欲征欲王违卜之言也邦君御事无不反曰艰难重大不可轻举且民不静虽由武庚然亦在于王之宫邦君之室谓三叔不睦之故实兆衅端不可不自反害曷也越我小子与父老敬事者皆谓不可征王曷不违卜而勿征乎纂注新安陈氏曰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据蔡氏则以小子为邦君等之自称以考翼为父老敬事者据诸说则以小子为成王自言接上文言之谓是在王之宫邦君之室及我小子之身当考成其敬翼以自反而已不可征也二说皆未允当宜与下文厥考翼其肻曰两处一様说而皆通可也大抵周诰聱牙又或讹阙不可强通姑解其大略可也肆予冲人永思艰曰呜呼允蠢鳏寡哀哉予造天役遗大投艰于朕身越予冲人不卬自恤义尔邦君越尔多士尹氏御事绥予曰无毖于恤不可不成乃宁考图功造为卬我也故我冲人亦永思其事之艰大叹息言信四国蠢动害及鳏寡深可哀也然我之所为皆天之所役使今日之事天实以其甚大者遗于我之身以其甚艰者投于我之身于我冲人固不暇自恤矣然以义言之于尔邦君于尔多士及官正治事之臣当安我曰无劳于忧诚不可不成武王所图之功相与戮力致讨可也此章深责邦君御事之避事辑录卬字即我字沈存中以为泰语平音故谓之卬淳纂注新安陈氏曰以大任责已以大义责臣非不知遗我以大投我以艰而责不得辞也以义言之当如此反观之则以艰大沮挠者其为不义大矣已予惟小子不敢替上帝命天休于宁王兴我小邦周宁王惟卜用克绥受兹命今天其相民矧亦惟卜用呜呼天明畏弼我丕丕基卜伐武庚而吉是上帝命伐之也上帝之命其敢废乎昔天眷武王由百里而有天下亦惟卜用所谓朕梦协朕卜袭于休祥是也今天相佑斯民避凶趋吉况亦惟卜是用是上而先王下而小民莫不用卜而我独可废卜乎故又叹息言天之明命可畏如此是盖辅成我丕丕基业其可违邪天明即上文所谓绍天明者纂注吕氏曰天之明示威畏非以困我乃欲辅成我大业也如孟子言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畏之者乃所以弼之也多难兴邦殷忧启圣此周公自强处即所以畏天命王曰尔惟旧人尔丕克远省尔知宁王若勤哉天閟毖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极卒宁王图事肆予大化诱我友邦君天棐忱辞其考我民予曷其不于前宁人图功攸终天亦惟用勤毖我民若有疾予曷敢不于前宁人攸受休毕当时邦君御事有武王之旧臣者亦惮征役上文考翼不可征是也故周公专呼旧臣而告之曰尔惟武王之旧人尔大能远省前日之事尔岂不知武王若此之勤劳哉閟者否闭而不通毖者艰难而不易言天之所以否闭艰难国家多难者乃我成功之所在我不敢不极卒武王所图之事也化者化其固滞诱者诱其顺从棐辅也宁人武王之大臣当时谓武王为宁王因谓武王之大臣为宁人也民献十夫以为可伐是天辅以诚信之辞考之民而可见矣我曷其不于前宁人而图功所终乎勤毖我民若有疾者四国勤毖我民如人有疾必速攻治之我曷其不于前宁人所受休美而毕之乎案此三节谓不可不卒终毕宁王宁人事功休美之意言宁人则旧人之不欲征者亦可愧矣辑录诸家棐字并作辅字训更晓不得后读汉书颜师古注云匪棐通用如书中棐字正合作匪字义贺孙忱谌字只训信天棐忱如云天不可信僴纂注唐孔氏曰三节文辞略同义不甚异 林氏曰武庚之叛是天之閟塞而使我毖慎盖欲其操心危而虑患深养其德慧术智于疢疾之中此正我戡定祸难以成武功之所也 新安许氏曰文公谓棐匪通今蔡传解棐为辅乃异师说盖天非诚然有言考之民可见天意欲征武庚故此归之于天非谆谆然命之也民心之所欲即是天意如此 陈氏大猷曰图事以其所行言图功以其所成言休以受命言反复谕之耳 新安胡氏曰宁人宁王前宁人皆当从前叶氏之说王曰若昔朕其逝朕言艰日思若考作室既底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构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矧肯获厥考翼其肯曰予有后弗弃基肆予曷敢不越卬敉宁王大命昔前日也犹孟子昔者之昔若昔我之欲往我亦谓其事之难而日思之矣非轻举也以作室喻之父既底定广狭高下其子不肯为之堂基况肯为之造屋乎以耕田喻之父既反土而菑矣其子乃不肯为之播种况肯俟其成而刈获之乎考翼父敬事者也为其子者如此则考翼其肯曰我有后嗣弗弃我之基业乎盖武王定天下立经陈纪如作室之底法如治田之既菑今三监叛乱不能讨平以终武王之业则是不肯堂不肯播况望其肯构肯获而延绵国祚于无穷乎武王在天之灵亦必不肯自谓其有后嗣而不弃坠其基业矣故我何敢不及我身之存以抚存武王之大命乎案此三节申喻不可不终武功之意纂注苏氏曰如我昔者本意则已往矣所以至今者以言艰而日思之也 新安陈氏曰案苏说文意颇顺厥考翼与前考翼不可征要当阙疑若兄考乃有友伐厥子民养其劝弗救民养未详苏氏曰养厮养也谓人之臣仆大意言若父兄有友攻伐其子为之臣仆者其可劝其攻伐而不救乎父兄以喻武王友以喻四国子以喻百姓民养以喻邦君御事今王之四国毒害百姓而邦君臣仆乃惮于征役是长其患而不救其可哉此言民被四国之害不可不救援之意纂注张氏曰此叚当在阙疑之数 林氏曰王氏阙之为得 真氏曰养如养冦之养友谓我所友爱之人以仇雠之人伐吾子尚可言也以友爱之人伐吾子民其可容养之且观我勿救乎友指三监三监本吾所亲爱者一旦至此孟子所谓涕泣而道之者也伐厥子如诗所谓既取我子也民谓当时异论者实指邦君御事而托之民也若兄考指武王言周公之兄成王之考也友谓管蔡子谓成王兄考之子也管蔡叛周是伐兄考之子也兄考之子为友所伐尔民乃欲养祸而劝以弗救乎王曰呜呼肆哉尔庶邦君越尔御事爽邦由哲亦惟十人廸知上帝命越天棐忱尔时罔敢易法矧今天降戾于周邦惟大艰人诞邻胥伐于厥室尔亦不知天命不易肆放也欲其舒放而不畏缩也爽明也爽厥师之爽桀昏德汤伐之故言爽师受昏徳武王伐之故言爽邦言昔武王之明大命于邦皆由明哲之士亦惟乱臣十人蹈知天命及天辅武王之诚以克商受尔于是时不敢违越武王法制惮于征役矧今武王死天降祸于周首大难之四国大近相攻于其室事危势迫如此尔乃以为不可征尔亦不知天命之不可违越矣此以今昔互言责邦君御事之不知天命案先儒皆以十人为十夫然十夫民之贤者尔恐未可以为廸知帝命未可以为越天棐忱所谓廸知者蹈行真知之辞也越天棐忱天命已归之辞也非乱臣昭武王以受天命者不足以当之况君奭之书周公历举虢叔闳夭之徒亦曰廸知天威于受殷命亦曰若天棐忱详周公前后所言则十人之为乱臣又何疑哉纂注陈氏曰肆伐也诗曰是伐是肆 林氏曰王莽大诰亦曰肆哉颜师古曰肆陈也劝令陈力是也见翟义传 一说我铺陈辞旨欲其听也 孔氏曰十人谓民献十夫 林氏曰国家有大议大利害纷纭不决非有大过人之智足以决定大计安能致邦之爽明无疑哉武庚之乱邦君御事皆疑此十人者惠然而来以为可征则夫十人者盖哲人也十人所以为哲人者以其能廸知帝命故也新安陈氏曰爽明国事实由哲人爽邦犹言通逹国体也十人即民献十夫即所谓爽邦之哲人也亦惟此十人蹈廸而深知帝命及天之辅忱命德讨罪天之法也尔于常时尚当罔敢变易其法矧今天降戾邻胥伐骨肉相仇事势危迫如此尔乃以为不可征是尔亦不知天命之不可变矣以此解之岂不辞意明顺乎蔡氏必以十人为十乱费辞辨之终觉首尾衡决且自爽邦至棐忱十七字中本略无武王时之意不过硬说上耳十夫十人前后相应周公十乱之一公不应自言之也前十夫马融训十乱尤未足据予永念曰天惟䘮殷若穑夫予曷敢不终朕亩天亦惟休于前宁人天之䘮殷若农夫之去草必绝其根本我何敢不终我之田亩乎我之所以终亩者是天亦惟欲休美于前宁人也纂注林氏曰我长念于心则谓天以纣之暴虐而改命我周其于殷人也若穑夫治田去其稂莠必芟夷蕴崇之绝其本根勿使能植而后已今也有遗种焉则我何敢不于田亩之中而毕其事乎盖武庚之叛而不去则为不终朕亩矣予曷其极卜敢弗于从率宁人有指疆土矧今卜并吉肆朕诞以尔东征天命不僣卜陈惟若兹我何敢尽欲用卜敢不从尔勿征盖率循宁人之功当有指定先王疆土之理卜而不吉固将伐之况今卜而并吉乎故我大以尔东征天命断不僣差卜之所陈盖如此案此篇专主卜言然其上原天命下述得人往推宁王宁人不可不成之功近指成王邦君御事不可不终之责谆谆乎民生之休戚家国之兴䘮恳恻切至不能自已而反复终始乎卜之一说以通天下之志以断天下之疑以定天下之业非聪明睿智神武而不杀者孰能与此哉辑录如周诰诸篇不过说周合代商之意是当时说话其间多有不可解者亦且观其大意所在而已 书亦难点如大诰语句甚长今人都碎读了所以晓不得纂注新安陈氏曰前一节只当与此合为一章 真氏曰此章以予永念发端下分三说天命䘮殷我不可不终其事一也天降休命于武王凡今所有之疆土皆前人之所区画我可不率其旧如韩愈所谓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予者庶其在此予曷敢不力二也其下乃言今卜并吉是天实命我所不可违三也予曷其极卜言不必穷极于卜也卜陈惟若兹言卜亦不外乎此也先以理断而后以卜参之盖不特不违卜亦本不专恃于卜也 愚谓帝王之决大疑必询谋佥同谋及乃心卿士庶民而后及卜筮盖以人谋既协乃决于天商之亡也格人元龟罔敢知吉周之东征也民献十夫予翼而卜又并吉此大诰一书所以始终言之
  微子之命微国名子爵也成王既杀武庚封微子于宋以奉汤祀史录其诘命以为此篇今文无古文有纂注史记帝乙长子曰微子启母贱不得嗣少子辛之母正后辛立是为纣 林氏曰诏王子出廸语云微子去之微子当纣之时处可疑之地而去商亦遁于荒野而已及武王克商始抱祭器归周武王使复其位初以殷之封爵居旧位也不曰宋公之命而曰微子之命盖周以賔待之非欲臣之也箕子微子虽归周而未尝臣周所以与比干并称三仁 吴氏曰武王克殷封武庚于殷墟封微子于宋乐记言武王下车投殷后于宋是也及武庚叛成王杀之始即微子已封之宋国建之为上公以奉汤祀盖申命之书非先未封至此始封之也凡䇿命诸侯必有初封之辞如蔡仲之命乃命诸王邦之蔡之类此篇初无此等语也史记世家言周公既承王命诛武庚乃命微子代殷后奉其先祀作微子之命以申之其说为是且武王犹封箕子于朝鲜岂有舍微子不封待成王而后封乎 新安陈氏曰杀武庚始命微子奉汤祀者盖纣以嫡子立为天子武庚纣子实为大宗子微子不过支子尔武庚在为殷后奉汤祀者武庚也微子不得与也武庚死殷命黜微子始得代之为殷后欤 王氏炎曰纣之后可绝汤之祀不可绝也
  王若曰猷殷王元子惟稽古崇德象贤统承先王修其礼物作宾于王家与国咸休永世无穷元子长子也微子帝乙之长子纣之庶兄也崇徳谓先圣王之有德者则尊崇而奉祀之也象贤谓其后嗣子孙有象先圣王之贤者则命之以主祀也言考古制尊崇成汤之德以微子象贤而奉其祀也礼典礼物文物也修其典礼文物不使废坏以备一王之法也孔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献不足故也殷之典礼微子修之至孔子时己不足徴矣故夫子惜之賔以客礼遇之也振鹭言我客戾止左氏谓宋先代之后天子有事膰焉有䘮拜焉者也吕氏曰先王之心公平广大非若后世㓕人之国惟恐苖裔之存为子孙害成王命微子方且抚助爱养欲其与国咸休永世无穷公平广大气象于此可见纂注王氏炎曰修礼物者自正朔外不用时王制度而用其旧仪 吕氏曰象非止训似曰象者欲其盛德之象形容长存而不泯也先王封先代之后欲存先代典礼者盖以损益之理若循环然先代礼物不修后圣有作扶衰救弊何所稽考乎孔子叹文献之不足征与商颂仅得十二之五皆后世不能修礼物故也 新安陈氏曰稽古崇徳象贤一句为一篇之纲领此章自崇徳象贤至作賔王家皆承稽古二字崇德象贤固稽古典为之使修先代礼物作时王之賔客亦稽古典为之也如立尧后以作虞賔立夏后以修夏礼皆古人所已行者稽古以下四句所以考之于既往与国咸休二句所以期之于方来又曰象贤之贤献也礼物文也文非献不能修宋初所以能修礼物以有微子之贤也孔子时宋文献不足徴继之者不能贤如微子故也故尤以象贤为重前日失之于武庚今日得之于微子所以下文深取其践修厥猷恪慎孝恭有此贤德上可象汤德以继前圣下可修礼物以俟后贤焉呜呼乃祖成汤克齐圣广渊皇天眷佑诞受厥命抚民以宽除其邪虐功加于时德垂后裔齐肃也齐则无不敬圣则无不通广言其大渊言其深也诞大也皇天眷佑诞受厥命即伊尹所谓天监厥德用集大命者抚民以宽除其邪虐即伊尹所谓代虐以宽兆民允怀者功加于时言其所及者众德垂后裔言其所传者远也后裔即微子也此崇德之意纂注吕氏曰齐圣广渊不可分当于此识汤德之全体汤克宽克仁代虐以宽则其开六百年基业正在于宽 新安陈氏曰齐诚一也齐如中庸所谓惟天下至诚圣即惟天下至圣广渊即所谓溥博渊泉汤之宽亦非纵弛之宽乃自齐圣广渊盛德中流出总言之皆垂后裔之德之源也功加于时功即德之效德垂后裔德即功之本互言之尔汤之功德传祀六百开辟以来莫加焉而可使之不祀乎此所以生下文之意也尔惟践修厥猷旧有令闻恪慎克孝肃恭神人予嘉乃德曰笃不忘上帝时歆下民祗协庸建尔于上公尹兹东夏猷道令善闻誉也微子践履修举成汤之道旧有善誉非一日也恪敬也恪谨克孝肃恭神人指微子实德而言抱祭噐归周亦其一也笃厚也我善汝德曰厚而不忘也歆飨庸用也王者之后称公故曰上公尹治也宋亳在东故曰东夏此象贤之意纂注张氏曰恪慎在心肃恭在貌克孝内也故言恪慎神人外也故言肃恭 唐孔氏曰左传僖十二年王命管仲有曰谓督不忘即此曰笃不忘之类也 王氏曰宋商后得郊天故云上帝时歆记曰宋之郊也契也真氏曰恪慎克孝是事亲以敬也肃恭神人是事神治人亦以敬也敬以事神故上帝时歆敬以治人故下民祗协古圣贤惟于敬用功而已微子之德信乎其为象贤也 叶氏曰周制三公在朝八命有功德出封作伯九命谓之上公二王后亦出封之公也 息齐余氏曰抱祭噐归周与商书微子篇朱传异钦哉往敷乃训慎乃服命率由典常以蕃王室弘乃烈祖律乃有民永绥厥位毗予一人世世享德万邦作式俾我有周无斁此因戒勉之也服命上公服命也宋王者之后成汤之庙当有天子礼乐虑有僣拟之失故曰谨其服命率由典常以戒之也弘大律范毗辅式法斁厌也即诗言在此无斁之意 林氏曰偪生于僣僣生于疑非疑无僣非僣无偪谨其服命遵守典常安有偪僣之过哉鲁实侯爵乃以天子礼乐祀周公亦既不谨矣其后遂用于群公之庙甚至季氏僣八佾三家僣雍彻其原一开末流无所不至成王于宋谨慎如此必无赐周公以天子礼乐之事岂周室既衰鲁窃僣用托为成王之赐伯禽之受乎纂注真氏曰微子既笃于敬矣而犹勉以钦哉欲其敬而益敬也能敬始能全敷教训慎服命以下之众美因以戒勉期望之也 苏氏曰当武庚叛馀以新造之周侯前代未尽亡之贤子则微子盖处可疑之地禁戒之辞堤防之具宜悉也乃命之曰上帝时歆曰弘乃烈祖曰万邦作式此三代之事后世胡可及也 陈氏大猷曰服犹被服之服命即所告之命此章广上文统承先王至永世无穷之意真氏曰弘乃烈祖至无斁叶韵体也 新安陈氏曰慎乃服命不过如康诰之享明乃服命谓所服受之命令耳自二孔以上公服命无乖礼制为说而林氏祖述发挥之意深论竒然非此句本然之文意也必于此以为防其僣拟则于康诰复何以训之乎此既言之结语勿替朕命又申言之实皆指此篇诰命耳呜呼往哉惟休无替朕命叹息言汝往之国当休美其政而无废弃我所命汝之言也纂注吕氏曰君子所过者化杀武庚叛者杀之尔封微子贤者封之尔周何心哉杀武庚义也封微子仁也 陈氏曰武庚以叛黜复命微子常情于此孰不暴白其罪明黜殷之由今此篇丁宁恻怛无一言及武庚事以伤微子之心盖诰命贤者其体当如此 真氏曰此非特得诰命贤者之体盖武庚之罪当行天讨微子之德当加天命非有一毫喜怒之私故其辞从容和平略无忿疾之意于此可见圣人之心矣 王氏炎曰泰誓牧誓言纣之失至于再三与周之友邦及从征之臣言也酒诰言纣之失亦无所隐兄弟之间相与言也至多士多方言纣之失则略与殷之遗民言也微子之命并无一字及纣与武庚之事不可对商之贤子言也而惟言汤之圣微子之贤其言有体也哉
  康诰康叔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武王诰命为卫侯今文古文皆有 案书序以康诰为成王之书今详本篇康叔于成王为叔父成王不应以弟称之说者谓周公以成王命诰故曰弟然既谓之王若曰则为成王之言周公何遽自以弟称之也且康诰酒诰梓材三篇言文王者非一而略无一语以及武王何邪说者又谓寡兄勗为称武王尤为非义寡兄云者自谦之辞寡德之称苟语他人犹之可也武王康叔之兄家人相语周公安得以武王为寡兄而告其弟乎或又谓康叔在武王时尚㓜故不得封然康叔武王同母弟武王分封之时年已九十安有九十之兄同母弟尚㓜不可封乎且康叔文王之子叔虞成王之弟周公东征叔虞已封于唐岂有康叔得封反在叔虞之后必无是理也又案汲冡周书克殷篇言王即位于社南群臣毕从毛叔郑奉明水卫叔封傅礼召公奭赞采师尚父牵牲史记亦言卫康叔封布兹与汲书大同小异康叔在武王时非㓜亦明矣特序书者不知康诰篇首四十八字为洛诰脱简遂因误为成王之书是知书序果非孔子所作也康诰酒诰梓材篇次当在金縢之前辑录孔氏小序以康诰为成王周公之书而子以武王言之何也曰此五峯胡氏之说也尝因而考之其曰朕弟寡兄皆为武王之自言乃得事理之实而其他证亦多小序之言不足深信大学或问胡氏于皇王大纪考究得康诰非周公成王时乃武王时盖有朕其弟之语若成王则康叔为叔父矣又首尾只称文考成王周公必不只称文考又有寡兄之语亦是武王自称无疑如今人称劣兄之类又唐叔得未传记所载成王先封唐叔后封康叔决无侄先叔之理格言康诰三篇此是武王书无疑其中分明说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岂有周公方以成王之命命康叔而遽述己意以告之乎决不解如此五峯吴才老皆说是武王书只縁误以洛诰书首一叚置在康诰之前故叙其书于大诰微子之命之后问如此则封康叔在武庚未叛之前矣曰想是同时商畿千里纣之地亦甚大所封必不止三两国也广惟三月哉生魄一叚自是脱落分晓且如朕弟寡兄是武王自告康叔之辞无疑盖武王周公康叔同叫作兄岂应周公对康叔一家人说话安得叫武王作寡兄以告其弟乎盖寡者是向人称我家我国长上之辞也只被其中有作新大邑于周数句遂牵引得序来作成王时书若是成王不应所引多文王而不及武王且如今人才说太祖便必及太宗也义刚问殷地武王既以封武庚而使三叔监之矣又以何处封康叔曰既言以殷馀民封康叔岂非封武庚之外又以封之乎处谦纂注孔氏曰康圻内国名叔封字 林氏曰康乃叔未受封时食采之地或曰康谥也 郑氏曰康叔初封卫至子孙而并𨚍鄘地 息斋余氏曰真氏乙记云胡氏以为武王书朱子从之蔡氏辨甚力今姑从先儒以为周公作更当博考于大学衍义则明以为成王书今案不静未戾廸屡未同数语似指武庚以后事武王之时玄黄迎师未尝有此又曰王若曰孟侯朕其弟以多方所书公传王命之例观之似可通寡兄疑与康王之诰寡命同义据此等处理或然也又曰嘉禾序传谓得未与风雷之变同时金縢传谓风雷在未东征之先而此篇解题论叔虞之封又引东征为说皆所未合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四方民大和会侯甸男邦采卫百工播民和见士于周周公咸勤乃洪大诰治三月周公摄政七年之三月也始生魄十六日也百工百官也士说文曰事也诗曰勿士行枚吕氏曰斧斤版筑之事亦甚劳矣而民大和会悉来赴役即文王作灵台庶民子来之意苏氏曰此治诰之文当在周公拜手稽首之上纂注唐孔氏曰男下独有邦以五服男居其中则五服皆有邦可知禹贡五服通王畿此在畿外 林氏曰周九服侯甸男采卫蛮夷镇藩会于洛邑者惟内五服也 叶氏曰列国大夫入于天子之国皆曰士春秋传晋士起是也 郑氏曰君行臣从卿大夫士皆见也此二家训见士不作事姑存之 潘氏曰勤犹枤杜以勤归之勤洪天也经之言复者多矣 王氏于此章无解 新安陈氏曰初基定基址也镐在西洛在东故曰东国洛见士朝见而趋事也民大和会人心本自和也播民和因人心之和而播敷宣畅其和也悦以使民民忘其劳公不忘民之劳而勤劳之所以得民心也以召诰考之周公以三月十二日乙卯至洛先观召公营洛规模十四日丁巳行郊礼十五日戊午行社礼十六日己未初基作洛继此五日内号召齐集计度区画分配科𣲖至二十一日甲子朝乃用书命庶殷诸侯丕作召诰所谓用书命丕作即此所谓洪大诰治也如召诰传中引春秋传云云之类参以召诰日月吻合洛诰冠以此九句方有头绪强附之此全不相应其为洛诰脱简何可疑者诸家阿附牵强解之非矣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王武王也孟长也言为诸侯之长也封康叔名旧说周公以成王命诰康叔者非是纂注吴氏曰诗序言卫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康叔之为方伯无疑先儒谓康叔受封时尚㓜者以此书称小子之故康叔与武王周公皆太姒之子安得为尚㓜今陜右之俗凡尊命卑贵命贱虽长且老者亦以小子呼之表见亲爱之辞此所谓小子亦然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德慎罚左氏曰明德谨罚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德务崇之之谓谨罚务去之之谓明德谨罚一篇之纲领不敢侮鳏寡以下文王明德谨罚也汝念哉以下欲康叔明德也敬明乃罚以下欲康叔谨罚也爽惟民以下欲其以德行罚也封敬哉以下欲其不用罚而用德也终则以天命殷民结之纂注林氏曰此篇多及慎罚用刑者案左传周克商苏忿生以温为司冦立政司冦苏公是也又曰武王之母弟八人康叔为司冦则康叔以卫侯入继苏公为之故并以诘奸刑暴之事告之其曰外事外正以外言者治殷民于卫也以卫为外则内事者王朝司冦之事也故于刑罚为详 陈氏大猷曰治天下不过德刑两端德者人所同慕感化人心之本也文王则克明之使民慕而入于德罚者人所同畏防范人心之具也文王则克谨之使民畏而不入于罚不敢侮鳏寡庸庸祗祗威威显民用肇造我区夏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惟时怙冒闻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诞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时叙乃寡兄勖肆汝小子封在兹东土鳏寡人所易忽也于人易忽者而不忽焉以见圣人无所不敬畏也即尧不虐无告之意论文王之德而首发此非圣人不能也庸用也用其所当用敬其所当敬威其所当威言文王用能敬贤讨罪一听于理而已无与焉故德著于民用始造我区夏及我一二友邦渐以修治至罄西土之人怙之如父冒之如天明德昭升闻于上帝帝用休美乃大命文王殪㓕大殷大受其命万邦万民各得其理莫不时叙汝寡德之兄亦勉力不怠故尔小子封得以在此东土也吴氏曰殪戎殷武王之事也此称文王者武王不敢以为己之功也 又案东土云者武王克商分纣城朝歌以北为𨚍南为鄘东为卫意𨚍鄘为武庚之封而卫即康叔也汉书言周公善康叔不从管蔡之乱似地相比近之辞然不可考矣辑录庸庸祗祗威威显民此等语既不可晓只得且用古注古注既是杜撰如今便别求说又杜撰不如他矣广纂注陈氏大猷曰不敢侮鳏寡者仁民也庸庸使能也祗祗尊贤也明德之事威威惩恶也慎罚之事是是非非使民晓然知所好恶所以显民也恐康叔以受封为当然故历言文王之积累汝兄之勉励故汝得以有此土地庶其念所自之艰难而不敢慢易也 新安陈氏曰诸儒泥周公命康叔之说者谓公呼武王为寡有之凡言其德不群也岂事理名称之实乎惟是武王自言故称文王详而自谓甚略只以一朂字见其自勉若周公之言岂论武王如此简略且朂字惟自谦乃可言耳王曰呜呼封汝念哉今民将在祗遹乃文考绍闻衣德言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远惟商耉成人宅心知训别求闻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弘于天若德裕乃身不废在王命此下明德也遹述衣服也今治民将在敬述文考之事继其所闻而服行文王之德言也往之国也宅心处心也安汝止之意知训知所以训民也由行也曰保乂曰知训曰康保经绎以成文尔武王既欲康叔祗遹文考又欲敷求商先哲王又丕远惟商耇成人又别闻由古先哲王近述诸今远稽诸古不一而足以见义理之无尽易曰君子多识前言往行以蓄其德弘者廓而大之也天者理之所从出也康叔博学以聚之集义以生之真积力久众理该通此心之天理之所从出者始恢廓而有馀用矣若是则心广体胖动无违理斯能不废在王之命也 吕氏曰康叔历求圣贤问学至于弘于天德裕身可谓盛矣止能不废王命才可免过而已此见人臣职分之难尽若欲为子必湏如舜与曾闵方能不废父命若欲为臣必湏如舜与周公方能不废君命纂注林氏曰虽求老成法往古又当弘于天召诰曰则无遗寿耇其稽我古人之徳又能稽谋自天即此意 吴氏曰荀卿以弘于天谓弘覆于天谓欲康叔保乂民如天之弘覆王曰呜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见小人难保往尽乃心无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我闻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恫痛瘝病也视民之不安如疾痛之在乃身不可不敬之也天命不常虽甚可畏然诚则辅之民情好恶虽大可见而小民至为难保汝往之国所以治之者非他惟尽汝心无自安而好逸豫乃其所以乂民也古人言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惟在顺不顺勉不勉耳顺者顺于理勉者勉于行即上文所谓往尽乃心无康好逸豫者也辑录恫瘝常如疾痛之在身则无不觉矣 天畏棐忱犹曰天难谌尔 问惠不惠懋不懋曰顺其所不当顺勉其所不当勉亦通当顺者不顺当勉者不勉此说长广纂注孔氏曰治民务除恶政当如痛病在汝身欲去之 夏氏曰民之休戚汝之休戚也故曰恫瘝乃身敬哉其下即当敬之事 吕氏曰命尔为侯非富贵之也乃委痛病于尔身尔上则天难忱下则民难保非恫瘝乃身乎 陈氏经曰不必求之天求之民可也不必求之民求之心可也 孔氏曰怨不在大起于小不在小小至于大当使不顺者顺不勉者勉 林氏曰致怨无小无大皆足以召乱当顺而不顺当勉而不勉皆致怨之道必顺于人而勉于己怨庶可弭也 吴氏曰惠鲜鳏寡惠所不惠也克勤小物懋所不懋也如是则可无怨 张氏曰惠所不必惠无所不惠矣懋所不必懋无所不懋矣已汝惟小子乃服惟弘王应保殷民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服事应和也汝之事惟在广上德意和保殷民使之不失其所以助王安定天命而作新斯民也此言明德之终也大学言明德亦举新民终之辑录鼔之舞之之谓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大学章句鼓之舞之之谓作曰如击鼓然自然使人跳舞踊跃然民之所以感动者由其本有此理但上之人既自有以明其明德时时提撕警发则下之观瞻感化各自有以兴起其同然之善心而不能已耳僴纂注林氏曰应保者因人情而安之谓应其所欲也如人情莫不欲夀则生之而不伤人情莫不欲富则扶之而不危所欲与聚所恶勿施皆所以应而保之也 陈氏大猷曰殷民乃天命所视以去留人心所视以观化保殷民所以助王宅天命而作新民也王曰呜呼封敬明乃罚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终自作不典式尔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适尔既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此下谨罚也式用适偶也人有小罪非过误乃其固为乱常之事用意如此其罪虽小乃不可不杀即舜典所谓刑故无小也人有大罪非是故犯乃其过误出于不幸偶尔如此既自称道尽输其情不敢隐匿罪虽大时乃不可杀即舜典所谓宥过无大也诸葛孔明治蜀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其既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之意欤辑录不典式尔古注式训勉苏云尔是人自言法当如此皆迂王氏曰云云予谓此不可晓大槩是宥过刑故之意广纂注蔡氐元度曰钦哉钦哉用刑不可不敬也惟明克允用刑不可不明也 吕氏曰式法也不典式固为败常乱法事也 新安陈氏曰小罪不可不杀小罪怙终刑之可也杀之无乃过乎盖败常越轨其罪虽小其情乃乱之原不杀则为害将甚大曰有者谓小罪中有如此者非谓凡有小罪而怙终者皆杀之也此又冝于作不典观之王曰呜呼封有叙时乃大明服惟民其敕懋和若有疾惟民其毕弃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有叙者刑罚有次序也明者明其罚服者服其民也左氏曰乃大明服已则不明而杀人以逞不亦难乎敕戒敕也民其戒敕而勉于和顺也若有疾者以去疾之心去恶也故民皆弃咎若保赤子者以保子之心保善也故民其安治辑录若有疾刑人如痛在已又恫瘝之意纂注张氏曰刑罚足以制人之形而不足以服人之心必不紊刑之伦序时乃大明刑罚而足以服其心宜民敕懋而且和也 林氏曰若有疾若保赤子皆出于中心之诚然盖人有疾而欲去之有赤子而欲保之此岂可以伪为举斯心以加诸彼则无所往而不为仁矣 陈氏大猷曰去民之恶如去己疾则调治无所不至必尽弃其咎矣保其民如保己之赤子则爱䕶无所不至民必康且乂矣先言有疾后言赤子盖民弃咎然后可康乂也新安陈氏曰此处三言惟民其必加以后之二譬使民弃咎康乂而后可全其敕懋和也非汝封刑人杀人无或刑人杀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无或劓刵人刑杀者天之所以讨有罪非汝封得以刑之杀之也汝无或以已而刑杀之刵截耳也刑杀刑之大者劓刵刑之小者兼举小大以申戒之也又曰当在无或刑人杀人之下又案刵周官五刑所无吕刑以为苖民所制辑录非汝封刑人杀人止无或劓刵人康叔为周司冦故一篇多说用刑此但言非汝封刑人杀人则无或敢有刑人杀人者盖言用刑之权正在康叔不可不谨之意耳广非汝封刑人杀人则无或刑人杀人矣非汝封又曰劓刵人则无或劓刵人矣言其责之在已也湏改其句只是说非汝封刑人杀人则人亦无敢刑人杀人非汝封劓刵人则人亦无敢劓刵人耳先儒作四句读故不得其说而苏氏破句读之陈林宗之误矣广案苏氏以无或刑人杀人非汝封为一句王曰外事汝陈时臬司师兹殷罚有伦外事未详陈氏曰外事有司之事也臬法也为凖限之义言汝于外事但陈列是法使有司师此殷罚之有伦者用之尔 吕氏曰外事卫国事也史记言康叔为周司冦司冦王朝之官职任内事故以卫国对言为外事今案篇中言往敷求往尽乃心篇终曰往哉封皆令其之国之辞而未见其留王朝之意但详此篇康叔盖深于法者异时成王或举以任司冦之职而此则未必然也纂注吕氏曰汝列是法以司牧有众商人旧刑自有伦叙若周室之法则天下通用司冦所掌是也邦国之法从殷民之便殷罚之有伦者可从也 陈氏大猷曰上章槩言用刑此章专言卫国之刑故以外事别之犹下文言外庶子外正也臬门梱也有限凖之意故以训法犹谓法为律也 新安陈氏曰左传定公四年有曰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为太宰康叔为司冦则康叔以诸侯入为王朝之卿明矣为司冦与即卫封两不相妨往来乎朝廷邦国之间何往不可吕陈内事外事外庶子之说极当蔡氏何必疑之而乃添出异时成王或举以任司冦之职一句朱子正辟成王封康叔之说乃自伸一足与人拖之何也权用殷罚有伦者正是初得天下初分封时事若是后来何必师用殷罚为哉味此语愈见得此为武王之书也司字属下句亦未顺又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时丕蔽要囚要囚狱辞之要者也服念服膺而念之旬十日时三月为囚求生道也蔽断也纂注陈氏大猷曰要者结罪之辞与周礼卿士异其死刑之罪而要之之要同郑注要之为其罪法之要辞如今劾矣要囚谓结定其囚之罪也蔽要囚谓断其所结定之囚犹今世引断也今世大辟囚已结罪后犹有审覆经年者 林氏曰唐太宗谓群臣曰死者不可复生决囚湏三覆奏顷刻之间何暇思虑自今宜五覆奏正得康诰要囚之意 新安陈氏曰案欧阳公泷罔阡表载其父崇公任狱官毎为囚求生道尝曰为之求生道而不得夫然后我与死者可以俱无憾矣亦合此意王曰汝陈时臬事罚蔽殷彝用其义刑义杀勿庸以次汝封乃汝尽逊曰时叙惟曰未有逊事义宜也次次舍之次逊顺也申言敷陈是法与事罚断以殷之常法矣又虑其泥古而不通又谓其刑其杀必察其宜于时者而后用之既又虑其趋时而徇已又谓刑杀不可以就汝封之意既又虑其刑杀虽已当罪而矜喜之心乘之又谓使汝刑杀尽顺于义虽曰是有次叙汝当惟谓未有顺义之事盖矜喜之心生乃怠惰之心起刑杀之所由不中也可不戒哉纂注孔氏曰用旧法典刑宜于时世者陈氏大猷曰罚独言之则兼刑杀上文殷罚有伦是也与刑杀对言则罚轻刑重杀尤重也夏氏曰又湏用其刑杀之合于义者不可使是法司观望于汝遂屈法以就汝意 新安陈氏曰虽尽逊而惟曰未逊心常不自足则虚明公正之体不失而审慎矜恤之念常存刑罚之不中者鲜矣即吕刑所谓虽休勿休曽子所谓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也已汝惟小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德惟乃知已者语辞之不能已也小子㓜小之称言年虽少而心独善也尔心之善固朕知之朕心朕德亦惟尔知之将言用罚之事故先发其良心焉纂注新安胡氏曰能慎罚者汝之心欲汝慎罚者我之心我之心惟欲以德行罚耳我之与汝心实相知所以深相孚契相戒饬也凡民自得罪冦攘奸宄杀越人于货暋不畏死罔弗憝越颠越也盘庚云颠越不恭暋强憝恶也自得罪非为人诱䧟以得罪也凡民自犯罪为盗贼奸宄杀人颠越人以取财货强狠亡命者人无不憎恶之也用罚而加是人则人无不服以其出乎人之同恶而非即乎吾之私心也特举此以明用罚之当罪纂注唐孔氏曰颠越人谓不死而伤 夏氏曰此不待教而诛之者也 陈氏大猷曰此一节上下疑有阙文 吕氏曰说者以凡民自得罪以下与上文不叶盖举一端以为证验也盖谓如此等罪之人人所同恶而刑加焉岂容以次汝封乎所谓刑加于自犯之罪也用刑皆如此则契公理矣所刑苟非人所同恶是移法就已也 新安陈氏曰吕说竒蔡亦略取之然平心读此五句实与上文不贯阙之良是王曰封元恶大憝矧惟不孝不友子弗祇服厥父事大伤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显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吊兹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与我民彜大泯乱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罚刑兹无赦大憝即上文之罔弗憝言冦攘奸宄固为大恶而大可恶矣况不孝不友之人而尤为可恶者当商之季礼义不明人纪废壤子不敬事其父大伤父心父不能爱于乃疾恶其子是父子相夷也天显犹孝经所谓天明尊卑显然之序也弟不念尊卑之序而不能敬其兄兄亦不念父母鞠养之劳而大不友其弟是兄弟相贼也父子兄弟至于如此苟不于我为政之人而得罪焉则天之与我民彜必大泯灭而紊乱矣曰者言如此则汝其速由文王作罚刑此无赦而惩戒之不可缓也辑录元恶大憝详文意当从王氏惟吊兹惟痛悯此得罪之人也不于我政人得罪悯痛之深恨不自我得罪也叶说虽好然不罪之则民彝泯乱也广纂注蔡氏元度曰先责子之不孝然后责父之不慈先责弟之不恭然后责兄之不友周礼有不孝不弟之刑而无不慈不友之罪即此意也 林氏曰吊读为吊闵之吊吊悯其悖人伦如此无乃我正人之罪乎 张氏曰民之秉彝民彝常性之谓也 吕氏曰前言殷罚殷彝此言文王作罚刑者殷罚常事用之父子兄弟之狱则用文王之法经纣之恶人伦戕败文王于维持纲常之罚有作焉如地官不孝不弟之刑之类故以殷罚治殷俗因人情之所安也以文王罚刑诛不孝不友拨殷乱之所在也新安陈氏曰案前已告康叔明德以作新民矣此言慎罚而速惩不孝不友者盖已致新民之功不率而后方严齐民之刑何用法峻急之有又案此章孔注甚明蔡传从之当矣不率大戛矧惟外庶子训人惟厥正人越小臣诸节乃别播敷造民大誉弗念弗庸瘝厥君时乃引恶惟朕憝已汝乃其速由兹义率杀戛法也言民之不率教者固可大寘之法矣况外庶于以训人为职与庶官之长及小臣之有符节者乃别布条教违道干誉弗念其君弗用其法以病君上是乃长恶于下我之所深恶也臣之不忠如此刑其可已乎汝其速由此义而率以诛戮之可也 案上言民不孝不友则速由文王作罚刑兹无赦此言外庶子正人小臣背上立私则速由兹义率杀其曰刑曰杀若用法峻急者盖殷之臣民化纣之恶父子兄弟之无其亲君臣上下之无其义非绳之以法示之以威殷民孰知不孝不义之不可干哉周礼所谓刑乱国用重典者是也然曰速由文王曰速由兹义则其刑其罚亦仁厚而已矣纂注孔氏曰戛常也凡民不循大常之教犹刑之无赦 吕氏曰然叔不以身率之则亦大戛戛乎其难哉 真氏曰吕说似得之与下叚相应盖戛者二物相击之谓 一说戛击也承上文如此而犹不率从乃大戛击以痛惩之上文冦攘杀越乃不待教而诛者此则教之不改而后诛之者也 新安陈氏曰不率大戛一句或以属上文或以属下文不胜异说孔训戛为常固不通蔡训戛为法亦未见所本后一说其庶几乎然此句合阙疑 孔氏曰今往之国当分别播布德教以立民大善之誉 林氏曰况汝卫国之臣如庶子者与众官之长及诸小臣皆当分别其善恶以播敷教化而造成斯民善誉然后无旷其职苟不念此不用此以病其君是乃长于为恶朕亦将恶之矣率杀谓案法杀之也 吴氏曰速由兹义率杀即前文王所作罚刑无非义也 王氏日休曰前言速由文王作罚刑此言兹义岂非指文王之义刑乎亦惟君惟长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惟威惟虐大放王命乃非德用乂君长指康叔而言也康叔而不能齐其家不能训其臣惟威惟虐大废弃天子之命乃欲以非德用治是康叔且不能用上命矣亦何以责其臣之瘝厥君也哉辑录乃非德用乂言汝若宽纵则小臣外正皆得为威虐汝之为此欲以德乂民而实非德也姑息而已苏等说惩王氏之弊一槩以宽为说恐非圣人刑人正法之意也纂注林氏曰不能厥家人如左传云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也 薛氏曰能与柔远能迩之能同汝亦罔不克敬典乃由裕民惟文王之敬忌乃裕民曰我惟有及则予一人以怿汝罔不能敬守国之常法由是而求裕民之道惟文王之敬忌敬则有所不忽忌则有所不敢期裕其民曰我惟有及于文王则予一人以悦怿矣此言谨罚之终也穆王训刑亦曰敬忌云辑录文王之敬忌忌恶也纂注林氏曰典者天叙之典即父子兄弟之常道敬典者敬敷五教也裕民即在宽是也不专以严刑峻罚迫切之则无不敬典而用以裕民宽以诱之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然尔之裕民岂他求哉惟文王之敬忌而已敬则有所尊而能顺其所为忌则有所畏而能戒其所不为 陈氏大猷曰民之不孝不友由不知敬五典也敬则律己严而感率者尽裕则待人宽而从容自从然敬典而不知忌刑亦非所以全裕民之道惟法文王之敬典忌刑乃能裕民耳弗念弗庸既以为朕憝则敬忌裕民人其有不怿乎 唐孔氏曰敬忌谓敬德忌刑 新安陈氏曰前之速由文王罚刑速由兹义率杀两言速由何其速也始欲其以刑齐民以惩戒人之恶习终欲其以身率人以容养人之善心其急其缓并行而不相悖也陈氏大猷曰此上三节疑有错简诸家皆意其然耳王曰封爽惟民廸吉康我时其惟殷先哲王德用康乂民作求矧今民罔廸不适不廸则罔政在厥邦此下欲其以德用罚也求等也诗曰世德作求言明思夫民当开导之以吉康我亦时其惟殷先哲王之德用以安治其民为等匹于商先王也廸即廸吉康之廸况今民无导之而不从者苟不有以导之则为无政于国矣廸言德而政言刑也前既严之民又严之臣又严之康叔此则武王之自严畏也纂注孔氏曰明惟治民之道而善安之治民乃欲求等商先智王 林氏曰我今其惟殷先哲王之德可用以安治斯民者作起而求之求如敏以求之之求 陈氏曰以作民之求君者民之所求也王弼曰无者求有有者不求于无危者求安安者不求于危 真氏曰欲导民于吉康其何以哉惟于殷先哲王之德用以康乂民者作而求之而已盖先哲王之所为无非导民吉康之道也导之以仁义而民趋于仁义导之以孝弟而民趋于孝弟此则所谓吉康也政者所以正民不能导民俾知所适尚何政之有古之所谓政者合教化而言后世所谓政者离教化而言 新安陈氏曰作求林说为优王曰封予惟不可不监告汝德之说于罚之行今惟民不静未戾厥心廸屡未同爽惟天其罚殛我我其不怨惟厥罪无在大亦无在多矧曰其尚显闻于天戾止也又言民不安静未能止其心之狠疾廸之者虽屡而未能使之上同乎治明思天其殛罚我我何敢怨乎惟民之罪不在大亦不在多苟为有罪即在朕躬况曰今庶群腥秽之德其尚显间于天乎纂注新安陈氏合孔林陈三说以补之曰我惟不可不监视古义即指文王明德慎罚之义故告汝以德之说于罚之行之时盖欲以德行罚而非以罚行罚也今惟民不安静未定其心廸之虽屡而犹未同民之不静未同天将不罪民而罪导民者故爽明惟天其将殛罚我矣我其不当怨也惟其罪不在大与多一毫不尽且为有罪况曰其已上显闻于天而欲逭天之罚殛可乎爽惟天其罚殛我与爽惟民廸吉康同爽惟盖当时语此王责己以励康叔也要之此等语言多不可强解难通者不如阙之王曰呜呼封敬哉无作怨勿用非谋非彝蔽时忱丕则敏德用康乃心顾乃德远乃猷裕乃以民宁不汝瑕殄此欲其不用罚而用德也叹息言汝敬哉母作可怨之事勿用非善之谋非常之法惟断以是诚大法古人之敏徳用以安汝之心省汝之徳远汝之谋宽裕不迫以待民之自安如是则不汝瑕疵而弃绝矣辑录蔽时忱陈说陋至诚为小人所卖纂注陈氏曰毋作致怨之事用败事之谋变常之法皆起怨之道也蔽如一言以蔽之之蔽惟断以至诚则能不惑于非谋非彝矣心之不安则必喜异而厌常德之不顾则无内省之实猷之不远则贪目前之利忘他日之患凡此皆塞于不诚也 陈氏大猷曰为治有不易之定论通行之常道明德慎罚是也舍是则为非谋非彝王恐叔惑于邪说异术谓民难以德化易以刑服如封德彝之惑太宗者故戒以勿用而惟断以至诚也丕则敏德大法古人之敏德如上章法文王之明德作求殷先哲王德是也虑其悠悠而欲其汲汲故以敏德言又恐其欲速也故又欲其安汝心安则恐其警省不至也故又欲其回顾汝德顾则又恐其察虑之太迫也故又欲其弘远汝谋庶能优㳺宽裕而与民相安矣 真氏曰裕乃以民宁不必言行宽政但自无作怨以下数句行之优裕即所以致民之宁而民不瑕绝之也盖为善未至于优裕皆勉强也与前德裕乃身之裕同至此则不言用罚而纯言用徳矣王曰呜呼肆汝小子封惟命不于常汝念哉无我殄享明乃服命高乃听用康乂民肆未详惟命不于常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汝其念哉毋我殄绝所享之国也明汝侯国服命高其听不可卑忽我言用安治尔民也纂注尔雅曰肆今也 复斋董氏曰肆语辞如肆徂厥敬劳肆往奸宄皆语辞也 陈氏大猷曰无使我所与尔之爵土殄绝而不能享也服命即所服受之诰命高乃听犹尊所闻 孔氏曰高汝听听先王道德之言 苏氏曰高乃听听于古也告以文考先哲王之道所听岂不高乎王若曰往哉封勿替敬典听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勿废其所敬之常法听我所命而服行之乃能以殷民而世享其国也世享对上文殄享而言辑录殄享世享皆享于天子广纂注李氏杞曰康诰一篇始终以敬哉敬典为言是知致敬之道乃修身治民之本康叔所以化商民之纲要莫大于此 新安陈氏曰勿替所当敬之典常即前所谓罔不克敬典者篇将终复申言之大学引惟命不于常而断之曰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弗念弗听则殄享不善而失之也敬典徳告则世享善则得之也武王封康叔拳拳反复于文王明德慎罚之家法无虑数百言末复以天命之无常享国之难必者警戒之康叔实能敬听而力行其言卫之享国卒与周家相为长久吁岂偶然哉
  酒诰商受酗酒天下化之妹土商之都邑其染恶尤甚武王以其地封康叔故作书诰教之云今文古文皆有 案吴氏曰酒诰一书本是两书以其皆为酒而诰故误合而为一自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以下武王告受故都之书也自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以下武王告康叔之书也书之体为一人而作则首称其人为众人而作则首称其众为一方而作则首称一方为天下而作则首称天下君奭书首称君奭君陈书首称君陈为一人而作也甘誓首称六事之人汤誓首称格汝众此为众人而作也汤诰首称万方有众大诰首称大诰多邦此为天下而作也多方书为四国而作则首称四国多士书为多士而作则首称多士今酒诰为妹邦而作故首言明大命于妹邦其自为一书无疑案吴氏分篇引证固为明甚但既谓专诰毖妹邦不应有乃穆考文王之语意酒诰专为妹邦而作而妹邦在康叔封圻之内则明大命之责康叔实任之故篇首专以妹邦为称至中篇始名康叔以致诰其曰尚克用文王教者亦申言首章文王诰毖之意其事则主于妹邦其书则付之康叔虽若二篇而实为一书虽若二事而实相首尾反复参究盖自为书之一体也辑录当初周公使管蔡者想见𨚗时好在必不疑他后来必是武庚与商之顽民毎日将酒去灌㗖他乘醉以语言离间之曰你是兄却出来在此周公是弟反执大权以临天下管蔡呆想得被这几个唤动了所以流言说公将不利于孺子这个都是武庚与商之顽民教他所以使得这管蔡如此后来周公所以做酒诰丁寕如此必是当日因酒做出许多事中间想煞有说话而今书传只载得大㮣其中更有几多机变曲折在僴徐孟宝问扬子云言酒诰之篇俄空焉荅曰孔书以巫蛊事不曾传汉儒不曾见者多如郑康成晋杜预皆然想扬子云亦不曽见大雅纂注林氏曰纣以酒亡国馀习犹存酒诰所以作也 新安陈氏曰此篇初以酗酒戒妹土之人不专为康叔言后方呼康叔名以丁宁之至末云矧汝刚制于酒则专戒康叔之身欲其以身率国人也
  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妹邦即诗所谓沬郷篇首称妹邦者诰命专为妹邦发也纂注孔氏曰妹地纣所都朝歌以北是 薛氏曰妹古沬字沬水名因水名地 新安陈氏曰提起头说今明大命令于妹邦大命即下文是乃穆考文王肇国在西土厥诰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士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穆敬也诗曰穆穆文王是也上篇言文王明德则曰显考此篇言文王诰毖则曰穆考言各有当也或曰文王世次为穆亦通毖戒谨也少正官之副贰也文王朝夕敕戒之曰惟祭祀则用此酒天始令民作酒者为大祭祀而已西土庶邦远去商邑文王诘毖亦谆谆以酒为戒则商邑可知矣文王为西伯故得诰毖庶邦云纂注新安陈氏曰案昭穆之穆与左传合不易之论以穆考为穆穆之穆则诗称武王曰率见昭考此昭字又如何训邪穆穆之证非也 王氏炎曰官正曰长亚曰少御事治事之臣也有正有少 唐孔氏曰世本云仪狄造酒又云杜康造酒本人以意为之今言天降命盖人为亦天之所使也 吕氏曰天下之物无一不本于天以酒论之曲蘖水火之剂皆天所为天之降命所以使民置此酒者以祭祀无酒无以荐馨香非以资人之酣饮也后人失其本意乃以此得祸而亦曰天降者天理不在人心外民为酒所困即天之降威也林氏曰非大祀而用酒则非天之所以降命之本意矣天降威我民用大乱䘮德
  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䘮亦罔非酒惟辜酒之祸人也而以为天降威者祸乱之成是亦天尔箕子言受酗酒亦曰天毒降灾正此意也民之䘮德君之䘮邦皆由于酒䘮德故言行䘮邦故言辜辑录朱子谓南轩酒诰一叚觧天降命天降威处诚千百年儒者所不及今备载其说曰酒之为物本以奉祭祀供賔客此即天之降命也而人以酒之故至于失德䘮身即天之降威也释氏本恶天之降威者乃并与天之降命者去之吾儒则不然去其降威者而已降威者去而降命者自在如饮食而至于暴殄天物释氏恶之必欲食蔬茹吾儒则不至于暴殄而已衣服而至于穷极奢侈释氏恶之必欲衣坏色之衣吾儒则去其奢侈而已至于恶淫慝而绝夫妇吾儒则去其淫慝而已释氏本恶人欲并与天理之公者去之吾儒去人欲所谓天理者昭然矣譬如水焉释氐恶其泥沙之浊而窒之以土不知土既窒则无水可饮矣吾儒不然澄其泥沙而水之清者可酌此儒释之分也叶绍翁四朝闻见录纂注林氏曰圣人所为而以为天降命人以酒䘮德䘮邦皆自作孽而以为天降威盖古人于事之成败未尝不归之天天虽高高在上人之起居动静未有不与之俱者则人之所为孰非天之所为哉 陈氏曰此文王诰毖庶邦庶士之辞 新安陈氏曰天降命与天降威当对观设酒之初意本为祭祀乃天之降命也酒之流生祸亦天之降威也酒一而已用以祀者此酒也䘮德䘮邦者亦此酒也天理人欲同行异情人之于酒知其祭祀而本于降命之天又能于燕饮而凛然知有降威之天则天理行而人欲窒方无酒祸矣 史氏渐曰吾窃喜卫人何其服酒诰之训世守于无穷也始也商俗淫湎武王以酒诰戒之逮幽王之世上下沈湎卫武公作賔之初筵以见卫人非特一时闻训不敢自越于禁防人能以其所以为禁防者传为子孙法焉文王诰教小子有正有事无彝酒越庶国饮惟祀德将无醉小子少子之称以其血气未定尤易纵酒䘮德故文王专诰教之有正有官守者有事有职业者无毋同彝常也毋常于酒其饮惟于祭祀之时然亦必以德将之无至于醉也纂注陈氏大猷曰此文王又诰教庶邦庶士之小子林氏曰禁于未发之谓豫发然后禁则扞格而难胜故汤训蒙士文王教小子穆王告幼子童孙与易养蒙
  一也 苏氏曰有正有所治也有事有所作也溺酒则正事旷矣故不可彝酒 陈氏曰有正有官以治之有事民各有业也有官则不敢饮有事则不暇饮 林氏曰无常者非不饮也盖不可非所当饮而饮之故于庶国之饮者惟因赐祀胙而已 吕氏曰以德将之不至于醉中无所主则为曲蘖所迷矣惟曰我民廸小子惟土物爱厥心臧聪听祖考之彝训越小大德小子惟一文王言我民亦常训导其子孙惟土物之爱勤稼穑服田亩无外慕则心之所守者正而善日生为子孙者亦当聪听其祖父之常训不可以谨酒为小德小德大德小子惟一视之可也纂注吕氏曰大扺纵酒者多不事稼穑勤稼心臧者必不暇纵酒听贵聪不聪则诲谆谆听藐藐矣当时饮酒者必以为小德无害于事但于大德用力足矣殊不知以酒为小德正病之根源也以为小而不戒必至纵而不已故欲其合而为一不可分彼为大德此为小德当以一体观之也 真氏曰民蒙文王之化亦各训廸子弟惟土地所生之物是爱故其心臧盖一溺于酒则必旁求珍异以自奉其欲广则其心蠧矣是时为子弟者亦各聦听祖考之常训训之常则入于耳者熟听之聦则志于心也恪故于小大之德视之惟一不以谨酒为小焉谨酒非小德则腆酒非小过亦明矣妹土嗣尔股肱纯其艺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长肇牵车牛远服贾用孝养厥父母厥父母庆自洗腆致用酒此武王教妹土之民也嗣续纯大肇敏服事也言妹土民当嗣续汝四肢之力无有怠惰大修农功服劳田亩奔走以事其父兄或敏于贸易牵车牛远事贾以孝养其父母父母喜庆然后可自洗腆致用酒洗以致其洁腆以致其厚也薛氏曰或大修农功或远服商贾以养父母父母庆则汝可以用酒也纂注息斋余氏曰惟天不畀纯侵戎我国家纯皆作纯字绝句而妹土嗣尔股肱纯则以纯字属下句何邪 孔氏曰今往当使妹土之人继汝股肱之教为纯一之行其当勤种黍稷奔走事其父兄农功既毕始牵车牛载其所有求易所无远行贾卖用其所得珍异孝养其父母其父母善子之行子乃自洁厚致用酒养也 葵初王氏曰肇训敏未有晓证之经中肇修肇造孔训只作始为归路 新安陈氏曰何以见其纯一之行以先艺黍稷后远服贾无非续其股肱之力而其用心惟在于事考长养父母未尝分心于他适也先用心于黍稷馀力始从事于服贾见急于务本而不急于逐末亦风俗之厚也服田与服贾者皆以孝养为心尚奚暇于纵酒哉 吕氏曰前禁酒如此之严至此复教之使用酒者圣人之教至于断绝人情则不行所以闭其饮酒之门者多矣故开其一而使之有节但不可逾此节耳 真氏曰此兼农商言之于理为长庶士有正越庶伯君子其尔典听朕教尔大克羞耇惟君尔乃饮食醉饱丕惟曰尔克永观省作稽中德尔尚克羞馈祀尔乃自介用逸兹乃允惟王正事之臣兹亦惟天若元德永不忘在王家此武王教妹土之臣也伯长也曰君子者贤之也典常也羞养也言其大能养老也惟君未详丕惟曰者大言也介助也用逸者用以宴乐也言尔能常常反观内省使念虑之发营为之际悉稽乎中正之德而无过不及之差则德全于身而可以交于神明矣如是则庶几能进馈祀尔亦可自副而用宴乐也如此则信为王治事之臣如此亦惟天顺元德而永不忘在王家矣案上文父母庆则可饮酒克羞耇则可饮酒羞馈祀则可饮酒本欲禁绝其饮今乃反开其端者不禁之禁也圣人之教不迫而民从者此也孝养羞耇馈祀皆因其良心之发而利导之人果能尽此三者且为成德之士矣而何忧其湎酒也哉纂注孔氏曰汝大能进老成人之道则为君矣如此汝乃饮食醉饱之道能考中德则汝庶几能进馈食于祖考矣 王氏曰非耇老不敢醉饱陈氏大猷曰惟君上下疑有阙文 林氏曰大能进德至于耇老则尔得以饮食醉饱盖先王养老之礼执酱执爵割牲奉俎凡以致其醉饱耳作而稽于中德未尝过差则庶几能进馈食于祖考乃自助而用逸也䘮德䘮邦皆以为天之降威则永观省稽中德者天安得不若其元德乎 新安陈氏曰蔡氏于羞耇之羞训养羞馈祀之羞训进不如古注皆训为进自介之介愚窃谓刚介以自守也当如介如石不以三公易其介之介自介以用逸则以介然自守之节操用于欢然自逸之宴乐以介用逸非以逸为逸虽逸而不过矣此数句以稽中德为主能稽中德则无过不及饮惟见于羞馈祀而非祀不饮逸必持之以介而非介不逸以此乃可为王正事之臣以此天亦若其元德由中德可充之为大德也德之一字为酒诰一篇之纲领譬之救千丈浑之一寸胶也上文之德将无醉下文之经德德显德馨与此之稽中德若元德实互相照应云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御事小子尚克用文王教不腆于酒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徂往也辅佐文王往日之邦君御事小子也言文王毖酒之教其大如此纂注新安胡氏曰蔡氏训棐徂本孔氏当阙之 陈氏大猷曰风康叔法之以率臣民也自首篇至此欲其法文王 真氏曰夫有司之不腆酒于天命何预而王乃以克受殷命为职此之由何邪但观幽厉陈隋之朝上下沈酣以致坠失天命则谨酒而受天命复何疑哉 吴氏曰凡称我皆武王自谓也余谓三篇皆武王书观此一节可以无疑矣或者终谓周公伐成王之言何为三篇无一言及武王周公达孝不应遽忘之若是也若果周公之言则尚克用文王教不腆于酒之下但继以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乃周公受之而武王不与也无是理矣王曰封我闻惟曰在昔殷先哲王廸畏天显小民经德秉哲自成汤咸至于帝乙成王畏相惟御事厥棐有恭不敢自暇自逸矧曰其敢崇饮以商君臣之不暇逸者告康叔也殷先哲王汤也迪畏者畏之而见于行也畏天之明命畏小民之难保经其德而不变所以处已也秉其哲而不惑所以用人也汤之垂统如此故自汤至于帝乙贤圣之君六七作虽世代不同而皆能成就君德敬畏辅相故当时御事之臣亦皆尽忠辅翼而有责难之恭自暇自逸犹且不敢矧曰其敢尚饮乎纂注唐孔氏曰周受命于殷兼卫居殷地故举殷代以酒兴亡为戒 林氏曰经德秉哲乃商先王持养到处 陈氏大猷曰经德秉哲乃畏天畏民之实 王氏炎曰御事犹言治事凡经言御事兼小大之臣皆可称也 新安陈氏曰上文言周受殷命故举殷代之以酒兴亡者以为戒此先言殷先王之以不𭰫酒而兴也廸畏以下数句与崇饮正相反商人以尚敬为法尚饮为戒曰畏曰恭皆尚敬之谓也尚敬则百善成尚饮则百邪生 真氏曰此章乃一篇之根本凡人敬则不纵欲纵欲则不敬商之君臣既一于敬举天下之物欲不足以动之况荒败于酒乎此正天理人欲相为消长之几宜深味之越在外服侯甸男卫邦伯越在内服百僚庶尹惟亚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罔敢𭰫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惟助成王德显越尹人祗辟自御事而下在外服则有侯甸男卫诸侯与其长伯在内服则有百僚庶尹惟亚惟服宗工国中百姓与夫里居者亦皆不敢沈𭰫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不敢者有所畏不暇者有所勉惟欲上以助成君德而使之昭著下以助尹人祗辟而使之益不怠耳成王顾上文成王而言祗辟顾上文有恭而言吕氏曰尹人者百官诸侯之长也指上文御事而言纂注陈氏大猷曰越及也伯诸侯之长内服畿内也庶尹众官之正乐正酒正之类亚次大夫惟服奔走服事之人下士府史之属宗工尊官及百官族姓不仕而居闾里者朝廷君臣风化如此宜乎内外皆不敢𭰫于酒不敢畏而不敢纵耳不暇则有职者勤于职无职者勤于德自不暇饮纵之为亦不为也祗辟敬君也 陈氏经曰商先哲王以廸畏为心己之所行无非此畏子孙之所遵无非此畏群臣之所效法无非此畏前乎此尧舜之兢业此畏也后乎此文王之不侮鳏寡武王之夙夜祗惧此畏也商先王恭行敬畏不惟其子孙能然王朝之御事皆然不惟御事皆然外服之诸侯内服之百官里居之百姓亦然以见君臣上下内外无一不在敬畏中岂惟不敢饮亦且不暇饮所以不暇者果何事哉上以助成君德之显明下以尽正人之道而自敬其法而已矣 新安陈氏曰此一全章言商先王之前后君臣内外一皆以敬畏修德为心故不暇湎酒而兴欲康叔法其所以兴也我闻亦惟曰在今后嗣王酣身厥命罔显于民祗保越怨不易诞惟厥纵淫泆于非彝用燕䘮威仪民罔不尽伤心惟荒腆于酒不惟自息乃逸厥心疾很不克畏死辜在商邑越殷国灭无罹弗惟德馨香祀登闻于天诞惟民怨庶群自酒腥闻在上故天降䘮于殷罔爱于殷惟逸天非虐惟民自速辜以商受荒腆于酒者告康叔也后嗣王受也受沈酣其身昏迷于政命令不著于民其所祗保者惟在于作怨之事不肯悛改大惟纵淫泆于非彝泰誓所谓竒技淫巧也燕安也用燕安而䘮其威仪史记受为酒池肉林使男女倮而相逐其威仪之䘮如此此民所以无不痛伤其心悼国之将亡也而受方且荒怠益厚于酒不思自息其逸力行无度其心疾很虽杀身而不畏也辜在商邑虽灭国而不忧也弗事上帝无馨香之德以格天大惟民怨惟群酗腥秽之德以开于上故上天降䘮于殷无有眷爱之意者亦惟受纵逸故也天岂虐殷惟殷人酗酒自速其辜尔曰民者犹曰先民君臣之通称也纂注苏氏曰祗适也适足以为怨仇之保 陈氏大猷曰殷先王之兴邦在于廸畏纣死灭且不畏此所以䘮邦也 真氏曰今之小人一醉之馀急疾强很水火可入兵刃可蹈则受之情状可知矣 马氏曰古民人字通用 新安陈氏曰此继言纣以𭰫酒而亡也纣之君臣上下一以荒淫为心故沈𭰫于酒而亡欲康叔戒其所以亡也此章与前多相反相应前曰祀兹酒此曰弗惟德馨香祀庶群自酒腥闻在上设酒初意本以祭祀今不以祭祀而惟用于群饮无馨香之闻而惟腥秽之闻不亡何待前曰天降威小大邦用䘮罔非酒惟辜此曰天降䘮于殷惟民自速辜前乃泛言其理此专指殷亡之事以实其说也前曰自介用逸继曰不敢自逸此又曰不惟自息乃逸罔爱于殷惟逸自介用逸以介用逸也自逸乃逸惟逸以逸为逸也使不以刚介之介训之而但曰助曰副则与此所云逸者何以异哉王曰封予不惟若兹多诰古人有言曰人无于水监当于民监今惟殷坠厥命我其可不大监抚于时我不惟如此多言所以言汤言受如此其详者古人谓人无于水监水能见人之妍丑而己当于民监则其得失可知今殷民自速辜既坠厥命矣我其可不以殷民之失为大监戒以抚安斯时乎纂注新安陈氏曰此緫结上文引殷先哲王后嗣王两章而起下章欲康叔率群臣以刚制酒之意予惟曰汝劼毖殷献臣侯甸男卫矧太史友内史友越献臣百宗工矧惟尔事服休服采矧惟若畴圻父薄违农父若保宏父定辟矧汝刚制于酒劼用力也汝当用力戒谨殷之贤臣与邻国之侯甸男卫使之不𭰫于酒也毖殷献臣侯甸男卫与文王毖庶邦庶士同义殷之贤臣诸侯固欲知所谨矣况太史掌六典八法八则内史掌八柄之法汝之所友者及其贤臣百寮大臣可不谨于酒乎太史内史献臣百宗工固欲知所谨矣况尔之所事服休坐而论道之臣服采起而作事之臣可不谨于酒乎曰友曰事者国君有所友有所事也然盛德有不可友者故孟子曰古之人曰事之云乎岂曰友之云乎服休服采固欲知所谨矣况尔之畴匹而位三卿者若圻父迫逐违命者乎若农父之顺保万民者乎若宏父之制其经界以定法者乎皆不可不谨于酒也圻父政官司马也主封圻农父教官司徒也主农宏父事官司空也主廓地居民谓之父者尊之也先言圻父者制殷人𭰫酒以政为急也圻父农父宏父固欲知所谨矣况汝之身所以为一国之视效者可不谨于酒乎故曰矧汝刚制于酒刚制亦劼毖之意刚果用力以制之也此章自远而近自卑而尊等而上之则欲其自康叔之身始以是为治孰能御之而况毖于酒德也哉辑录因论点书曰人说荆公穿凿只是好处亦用还他且如矧惟若畴止定辟古注从父字绝句荆公从违保辟绝句敻出诸儒之表道夫纂注王氏曰殷献臣谓献臣尝仕商而今里居者侯甸男卫谓四方诸侯接于卫者服休者以德为事谓在位者也服采者以事为事谓在职者也戒康叔劼毖于酒先当劼毖所賔所友所事之人亦畏相之类也 林氏曰康叔为诸侯长故劼毖及侯甸男卫上言殷献臣下言献臣之为百宗工者此献臣乃周官之致仕里居者 薛氏曰二史掌邦法在王朝则贰冡宰在侯国则居賔友之地 陈氏傅良曰诸侯有太史无内史内史惟天子有之内史是商故臣康叔所当亲之为友者也 苏氏曰酒非刚者不能制 吕氏曰刚制二字最有意当时酒之为病甚深苟泛泛悠悠则不能制 新安陈氏曰刚制固劼毖之意而用力加重焉亦前自介之意也此章有四矧字一节重于一节所职愈重则所戒愈严劼毖以上所戒敕言刚制以已所捡制言在群臣则当谨上之戒在康叔则当防己之欲严于身以率其下也厥或告曰群饮汝勿佚尽执拘以归于周予其杀群饮者商民群聚而饮为奸恶者也佚失也其者未定辞也苏氏曰予其杀者未必杀也犹今法曰当斩者皆具狱以待命不必死也然必立法者欲人畏而不敢犯也群饮盖亦当时之法有群聚饮酒谋为大奸者其详不可得而闻矣如今之法有曰夜聚晓散者皆死罪盖聚而为妖逆者也使后世不知其详而徒闻其名凡民夜相过者辄杀之可乎纂注孔氏曰我其择罪重者而杀之 林氏曰西土邦君御事小子克用文王教不腆于酒是周人已率教者也而或群饮不可不严为之法商人则反是 史氏渐曰王非果于杀也饮至于群坏风俗者也商人群饮固已不善此风又及于周人则何以为国邪故于商人则待之以教而使悛于周人则严之以杀而使惧其云者非必杀也有杀之之理也语曰其然岂其然乎传曰天其或者其之为言有疑意存焉将间其恐惧修省之心而激其迁善远罪之念初不必于杀也 刘氏𤈴曰此书不责商民之𭰫淫而责在位之躬化商之故都大家世族犹多而康叔之百官有司自周而往者亦有之自矧太史友以下皆康叔之百官有司也曰群饮指此軰也使民为群饮有司之事耳康叔以国君治之岂曰不可而何必归之于京师乎执归于周亦恐康叔之专杀曰予其杀严为之刑而未必杀也忠厚之意寓于严厉之言岂不明哉一篇始终之意皆以在位者为言而解者不察尽以民言之过矣又惟殷之廸诸臣惟工乃𭰫于酒勿庸杀之姑惟教之殷受导廸为恶之诸臣百工虽𭰫于酒未能遽革而非群聚为奸恶者无庸杀之且惟教之纂注愚谓殷诸臣𭰫酒者勿杀而姑教之以其染恶深而被化浅也有斯明享乃不用我教辞惟我一人弗恤弗蠲乃事时同于杀有者不忘之也斯此也指教辞而言享上享下之享言殷诸臣百工不忘教辞不𭰫于酒我则明享之其不用我教辞惟我一人不恤于汝弗洁汝事时则同汝于群饮诛杀之罪矣纂注王氏日休曰此三节皆王告康叔之辞 吕氏曰明享彰明使享禄位以示劝也 夏氏曰有此酒者将以明㓗为享祀之用非为群饮设也此如文王毖庶邦庶士谓祀兹酒也若如此教之而不用我所教之辞时则可与前群饮之人同杀之也亦一说王曰封汝典听朕毖勿辩乃司民湎于酒辩治也乃司有司也即上文诸臣百工之类言康叔不治其诸臣百工之𭰫酒则民之𭰫酒者不可禁矣纂注唐氏曰或曰诰毖或曰典听朕教或曰典听朕毖何也曰毖者为教之心教者为毖之辞 新安陈氏曰汝当常主于听我毖谨之言酒诰一篇始终以毖慎言始曰厥诰毖庶邦庶士将终曰劼毖殷献臣篇终又曰典聼朕毖毖之一辞一篇三致意又提其要以致谆切之训云案勿辩乃司民𭰫于酒说者不同句读亦异孔氏作一句读曰辩使也勿使汝所司之民沈𭰫于酒唐孔氏略转一机谓勿使汝所司民之吏沈𭰫于酒吏当正身以率民也王氏曰汝司民有𭰫于酒则以正治之勿为之辩以为无罪苏氏曰当专一司以察沈𭰫若以汎责群吏而不辩其司禁必不行矣吕氏读勿辩为句谓复有循旧习者汝不可辩说诿之旧习实乃所司牧之民𭰫于酒是谁之过欤蔡氏读勿辩乃司为句其说最优于诸家然此句恐有脱误不如阙之 愚谓古之为酒本以供祭祀灌地降神取其馨香下达求诸阴之义也后以其能养阳也故用之以奉亲养老又以其能合欢也故用之冠昏賔客然曰賔主百拜而酒三行又曰终日饮酒而不得醉焉未尝过也自禹饮仪狄之酒而䟽之宁不谓其太甚已而亡国之君败家之子接踵于后世何莫由斯然则文王之教不惟当明于妹邦家写一通犹恐覆车之不戒也
  梓材亦武王告康叔之书谕以治国之理欲其通上下之情宽刑辟之用而篇中有梓材二字比稽田作室为雅故以为简编之别非有他义也今文古文皆有 案此篇大多不类自今王惟曰以下若人臣进戒之辞以书例推之曰今王惟曰者犹洛诰之今王即命曰也肆王惟德用者犹召诰之肆惟王其疾敬德王其德之用也已若兹监者犹无逸嗣王其监于兹也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者犹召诰惟王受命无疆惟休也反复参考与周公召公进戒之言若出一口意者此篇得于简编断烂之中文既不全而进戒烂简有用明德之语编书者以与罔厉杀人等意合又武王之诰有曰王曰监云者而进戒之书亦有曰王曰监云者遂以为文意相属编次其后而不知前之所谓王者指先王而言非若今王之为自称也后之所谓监者乃监视之监而非启监之监也其非命康叔之书亦明矣读书者优㳺涵泳沈潜反复绎其文义审其语脉一篇之中前则尊谕卑之辞后则臣告君之语盖有不可得而强合者矣辑录吴才老辨梓材后半截不是梓材缘其中多是勉君乃臣告君之辞未尝如前一半称王曰乂称汝为上告下之辞亦有此理处谦又说梓材是洛诰中书甚好其他文字亦有错乱而移易得出人意表者然无如才老此様处恰恰好卓吴才老考究得梓材只前靣是告戒臣下其后都称王恐别是一篇不应王告臣下不称朕予而自称王断简残编无从考正只得于言语句读中有不晓者阙之又曰梓材后半篇又不知何处录得来此与他人言皆不领尝与陈同父言陈曰毎尝读亦不觉今思之诚然
  王曰封以厥庶民暨厥臣达大家以厥臣达王惟邦君大家巨室也孟子曰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孔氏曰卿大夫及都家也以厥庶民暨厥臣达大家则下之情无不通矣以厥臣达王则上之情无不通矣王言臣而不言民者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也邦君上有天子下有大家能通上下之情而使之无间者惟邦君也纂注陈氏大猷曰大家如晋六卿鲁三桓齐诸田楚昭屈景之类左传载封康叔分以殷民七族自陶氏至终葵氏即卫之大家也大家之情与国君常踈与国之臣民常亲盖臣民素服属于大家而大家之强阻亦臣民拥助之也国君能施仁政抚其臣民由臣民以达其情于大家则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又由臣以达其情于天子而邦君之责尽矣 新安陈氏曰邦君处上下之间达王必自达大家始得罪于巨室者不公正而无以服其心也巨室难以强力服而可以公心化以庶民及臣达之是邦君一人之心其公正能通乎一国千万人之心以一国臣民千万人之心通达于大家之心以其下达者而上达其流通而无流滞也必矣汝若恒越曰我有师师司徒司马司空尹旅曰予罔厉杀人亦厥君先敬劳肆徂厥敬劳肆往奸宄杀人历人宥肆亦见厥君事戕败人宥恒常也师师以官师为师也尹正官之长旅众大夫也敬劳恭敬劳来也徂往也历人者罪人所过律所谓知情藏匿赀给也戕败者毁伤四肢靣目汉律所谓疻也此章文多未详辑录亦厥君先敬劳止戕败人宥之类都不成文理不可晓纂注新安胡氏曰蔡传仅训字而云此章文多未详信当阙之大意欲康叔率其臣以戒虐杀施宽宥也 玉篇疻之移之氏二反驱伤也王启监厥乱为民曰无胥戕无胥虐至于敬寡至于属妇合由以容王其效邦君越御事厥命曷以引养引恬自古王若兹监罔攸辟监三监之监康叔所封亦受畿内之民当时亦谓之监故武王以先王启监意而告之也言王者所以开置监国者其治本为民而已其命监之辞盖曰无相与戕杀其民无相与虐害其民人之寡弱者则哀敬之使不失其所妇之穷独者则聨属之使有所归保合其民率由是而容蓄之也且王所以责效邦君御事者其命何以哉亦惟欲其引掖斯民于生养安全之地而已自古王者之命监若此汝今为监其无所用乎刑辟以戕虐人可也纂注陈氏大猷曰周礼建牧立监以维邦国自黄帝已立左右监以监视万国监乃诸侯之长也康叔孟侯故称之为监 吕氏曰效如效马效羊之效致也致之邦君御事也 新安陈氏曰三篇意相承而相济康叔以卫侯为司冦故武王命之多及于刑康诰反复于明德慎罚悉矣不得已而及于速由文王罚刑速由兹义率杀酒诰又以惩群饮为务而曰予其杀时同于杀皆非得己也逮至梓材告戒于此终矣虑康叔因前二篇之屡及于杀而意或偏倚于刑也故此篇惟以尚宽宥无刑辟为言仁哉武王之心其帝舜刑期于无刑之心欤惟曰若稽田既勤敷菑惟其陈修为厥疆畎若作室家既勤垣墉惟其涂塈茨若作梓材既勤朴斲惟其涂丹雘稽治也敷菑广去草棘也疆畔也畎通水渠也涂塈泥饰也茨盖也梓良材可为器者雘采色之名敷菑以喻除恶垣墉以喻立国朴斲以喻制度武王之所己为也疆畎塈茨丹雘则望康叔以成终云尔辑录梓材一篇有可疑者如稽田垣墉之喻却与无胥戕无胥虐之类不相似以至于欲至于万年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却又似洛诰之文乃臣戒君之辞非酒诰语也僴纂注苏氏曰敷治也陈氏大猷曰敷开垦也 尔雅田一岁曰菑孙炎曰菑始去草也 孔氏曰陈列修治疆畔也左传如农之有畔 说文畎水小流也周礼匠人为沟洫广尺深尺曰畎 孔氏曰垣墙也马氏曰卑曰垣高曰墉 说文塈仰涂也 穀梁传焚雍门之茨范寗注茨谓茅盖屋也 陈氏大猷曰具麤曰朴致巧曰斲 唐孔氏曰雘是采色之名有青有朱丹雘则是朱色者今王惟曰先王既勤用明德怀为夹庶邦享作兄弟方来亦既用明德后式典集庶邦丕享先王文王武王也夹近也怀远为近也兄弟言友爱也泰誓曰友邦冡君方来者方方而来也既尽也先王尽勤用明德而怀来于上诸侯亦尽用明德而视效于下也后后王也式用也典旧典也集和辑也此章以后若臣下进戒之辞疑简脱误于此纂注唐孔氏曰夹者是人左右而夹之故言近夹音协 左传以夹辅周室夹音甲 陈氏曰人心尊君亲上之天惟用明德足以感动之怀来诸侯为已夹辅庶邦享上亲若兄弟各以其方而来其来享也亦皆尽用明德非勉强而然也式法也用明德则先王之典也后王式典法先王之用明德而已如是则集庶邦丕享矣前之庶邦享未尽丕享今曰丕享则无乎不享也 新安胡氏曰朱子既谓自此章以后为他书错简误缀于此则不当复以武王命康叔解之只作臣告君之辞可也皇天既付中国民越厥疆土于先王越及也皇天既付中国民及其疆土于先王也辑录尚书句读有长者如皇天既付中国民越厥疆土于先王是一句肆王惟德用和怿先后迷民用怿先王受命肆今也德用用明德也和怿和悦之也先后劳来之也迷民迷惑染恶之民也命天命也用慰悦先王之克受天命者也纂注陈氏大猷曰迷民未率故王惟德是用以和怿先后之和之使不乖怿之使不怨先引之于前后助之于后不惟以悦民心亦所以悦先王受命之心 新安陈氏曰蔡氏训肆为今未安肆故也遂也朱子曰承上起下之辞书中肆字在句首者如肆类于上帝肆嗣王丕承基绪肆惟王其疾敬德与上文肆往奸宄肆亦见厥君事皆故与遂之意耳不必训为今也又案明德者人心虚灵不昧之理无上下之间亦无前后之间先王所勤用以怀诸侯诸侯所既用以享天子均用此明德也何上下之间乎王惟德用德即所谓明德后王所用以怿迷民及用以怿先王受命无非用此明德也何前后之间乎已若兹监惟曰欲至于万年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已语辞监视也此人臣祈君永命之辞也案梓材有自古王若兹监罔攸辟之言而编书者误以监为句读而烂简适有已若兹监之语以为语意相类合为一篇而不知其句读之本不同文义之本不类也孔氏依阿其说于篇意无所发明王氏谓成王自言必称王者以觐礼考之天子以正遏诸侯则称王亦强释难通独吴氏以为误简者为得之但谓王启监以下即非武王之诰则未必然也纂注新安陈氏曰已若兹监与自古王若兹监相似而实不同上文之监平声三监之监此之监去声监观之监已乎君其监观于兹臣所祈于君惟曰欲自今至于万年当为天下王王之子子孙孙永保民而已曰万年惟王若止于长有天下曰子子孙孙永保民则欲世王之长保安天下也意实公而非私于王家也其人臣祈君永命忠爱无穷之心欤读此篇只依朱子以残编错简读之庶其免于穿凿云 苏氏曰此书专言王惟不杀则子孙万年享国故以皇天所付为言详考大诰康诰酒诰梓材四篇反复丁宁以杀为戒以不杀为德此易所谓聪明睿智神武而不杀者故周有天下八百馀年后之王者以不杀享国以好杀殃其身及其子孙者多矣而世主不以为监小人又或附会六经以劝之杀悲夫殆哉唐末五代之乱杀人如饮食周太祖叛汉汉隐帝使开封尹刘铢屠其家百口太祖既克京师夜召其故人知星者赵延义问汉祚所以短促延义答曰汉本未亡以刑杀冤滥故不及期而灭时太祖方以兵围刘铢及苏逄吉第期灭其族闻延义言矍然□之诛止其身予读至此未尝不流涕太息故表其义以救世云 葵初王氏曰苏氏此论大为有劝戒有禆世主述作必有此等议论方可行世









  书传辑录纂注卷四
<经部,书类,书传辑录纂注>



  钦定四库全书
  书传辑录纂注卷五
  元 董鼎 撰
  召诰左传曰武王克商迁九鼎于洛邑史记载武王言我南望三途北望征鄙颜詹有河粤詹洛伊毋远天室营周居于洛邑而后去则宅洛者武王之志周公成王成之召公实先经理之洛邑既成成王始政召公因周公之归作书致告逹之于王其书拳拳于历年之久近反复乎夏商之废兴究其归则以𫍯小民为祈天命之本以疾敬徳为𫍯小民之本一篇之中屡致意焉古之大臣其为国家长远虑盖如此以召公之书因以召诰名篇今文古文皆有纂注王氏曰洛者天下之中以天事言止道里均焉见下自叙土中传非特如此而已惩三监之难毖殷顽民迁以自近洛距妹邦为近则易使之迁作王都焉则易以镇服也虽然镐京宗庙社稷官府宫室具在不可迁也故于洛邑会诸侯而已陈氏大猷曰成王实都镐京特往来朝诸侯祀清庙于洛故镐京谓之宗周以其为天下所宗也洛邑谓之东都又谓之成周以周道成于此也洛邑天下之至中丰镐天下之至险成王于洛邑定鼎以朝诸侯所以承天地冲和之气宅土中以莅四海其示天下也公于镐京定都以壮基本所以据天下形胜处上游以制六合其虑天下也远汉唐并建两京盖亦深识形势之所在而有得于周公成王之遗意欤林氏曰周自后稷始封于邰在汉右扶风□县夏后政衰稷之子不窋出奔于戎狄之间至孙公刘始立国于豳在栒邑豳乡十世至太王避狄人迁于岐山之下在姜阳县岐山文王迁于丰在鄠县东丰水武王迁于镐在长安西南昆明池所谓镐池也岐在邰西北无百里豳又在岐西北四百馀里丰在岐山东南二百馀里镐在丰东二十五里新安陈氏曰宅洛之事武王志之成王述之上告祖庙迭咨大臣一日而建千万年宅中图大之基谨重如此以至于召公因周公之归而作诰以告王序不及之何也宅中围大固难保大定功尤难王之在丰召之相宅固见宅中围大之难关召公拳拳以敬徳永命戒王敬不敬之异效凡七言之至谓不敬徳则必坠厥命其辞甚危见保大定功之尤难也愚案书说中冇朱子集解召诰及洛诰之半其闲闲出已说文义及分节处与蔡氏多异盖未定本也蔡已棳取之其馀尚冇当采者今各入辑䤸纂注以备参考
  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日月相望谓之望既望十六日也乙未二十一日也周镐京也去丰二十五里文武庙在焉成王至丰以宅洛之事告庙也辑注丰镐去洛邑三百里长安所管六百里王畿千里亦有横长处非若今世画图之为方也恐井田之制亦是此类此不可执画方之图以定之 或问周都丰镐则王畿之内当有西北之戎如此则稍甸县都如之何其可为也先生曰周礼一书圣人作为一代之法尔到不可用法处圣人须别有权变之道并格言纂注王氏曰以朏望明魄纪月以甲子纪日书法也林氏曰汉志曰周公摄政七年二月乙亥朔庚寅既望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来三月惟丙午朏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既得卜则经营成王在丰使召公先周公行相视洛邑越若来古语辞言君公于丰迄逦而来也朏孟康曰月出也三日明生之名戊申三月五日也卜宅者用龟卜宅都之地既得吉卜则经营规度其城郭宗庙郊社朝市之位纂注林氏曰汉志曰三月甲辰朔三日丙午元城刘氏曰越若发语声来三月犹言明三月也息斋余氏曰越若朱子既采刘说见集解中冝从之不必言召公迤逦而来也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庶殷殷之众庶也用庶殷者意是时殷民已迁于洛故就役之也位成者左祖右社前朝后市之位成也纂注唐孔氏曰庚戌三月七日甲寅三月十一日也叶氏曰攻位者辟荆棘平高下以定所经营之位也庶殷所迁殷民也仇民为役则友民可知林氏曰盘庚之迁亳太王之迁岐卫文之迁楚邱未尝不卜然君臣既有定议故至洛乃卜洪范所以先乃心卿士庶民而后卜筮也太王聿来胥宇而后爰契我龟卫文望楚与堂而后卜云其吉皆此类也若翼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则达观于新邑营周公至则遍观新邑所经营之位纂注唐孔氏曰乙卯十二日也苏氏曰案后篇是日再卜吕氏曰召公已成位周公方来观上相之体然也越三日丁巳用牲于郊牛二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郊祭天地也故用二牛社祭用太牢礼也皆告以营洛之事纂注唐孔氏曰丁巳十四日也戊午十五日也孔氏曰郊以后稷配故牛二唐孔氏曰记及公羊皆曰养牲必养二帝牛不吉以为稷牛吕氏曰郊祭天社祭地孔氏曰社稷共牢马氏曰言社则稷在其中 陈氏曰郊不曰新邑者郊在国外社在国内故也 王氏曰于尊以简为诚于卑以丰为贵故郊特牲而社稷太牢先祭告于郊社然后用工 陈氏大猷曰此盖即洛邑新立之郊社以告作洛于天地不告庙者在丰已告也时洛邑宗庙未成故至十二月始烝祭宗庙也越七日甲子周公乃朝用书命庶殷侯甸男邦伯书役书也春秋传曰士弥年营成周计丈数揣高低度厚薄仭沟洫物土方议远迩量事期计徒庸虑材用书糇粮以令役于诸侯亦此意王氏曰邦伯者候甸男服之邦伯也庶邦冡君咸在而独命邦伯者公以书命邦伯而邦伯以公命命诸侯也纂注唐孔氏曰甲子二十一日也书赋功属役之书也候甸男服之邦伯不遍举五服者文略耳邦伯州收也 叶氏曰不及采卫者不以远役众也厥既命殷庶庶殷丕作丕作者言皆趋事赴功也殷之顽民若未易役使者然召公率以攻位而位成周公用以书命而丕作殷民之难化者犹且如此则其悦以使民可知也纂注孔氏曰大作言劝事 陈氏大猷曰独言庶殷丕作则诸候可知新安胡氏曰观此则殷民之迁在未什洛之前必矣林氏曰召公营洛自戊申至甲寅七日而成周公继至自乙卯距甲子十日而用书庶殷丕作周召之规模
  其敏如此緫而计之自成王至丰距甲子凡一月耳万年之业成于一月之间此岂后世可及哉 新安陈氏曰读此当参看洛诰洛诰曰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师我卜河朔黎水云云此云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其日同但洛诰言是日再卜此不言者周公之吉卜不殊召公之吉卜也兼洛诰自详之此可略也乙卯至甲子十日乙卯日卜及逹观新营丙辰不言事盖丁巳戊午将行郊社大礼前一日养精神以无为也己未至癸亥五日又不言事乃将用书命丕作竭精神以有为也此五日中必会集臣庶计大数揣高卑等事役书一定然后甲子朝颁布之洛诰脱简之在廪诰者曰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止乃洪大诰治即是三月十六日己未戊午祭社后一日也曰大诰治即用书命丕作也细而考之吻合无间谁谓残编断简不可见圣人经理之微密哉太保乃以庶邦冢君出取币乃复入锡周公曰拜首稽首旅王若公诰告庶殷越自乃御事吕氏曰洛邑事毕周公将归宗周召公因陈戒成王乃取诸候贽见币物以与周公且言其拜手稽首所以陈王及公之意盖召公虽与周公言乃欲周公聫诸候之币与召公之诰并达之王谓洛邑已定欲诰告殷民其根本乃自尔御事不敢指言成王谓之御事犹今称人为执事也辑录据召诰文只说召公先至洛而周公继至不说成王亦来也然召公出取币入锡周公乃曰旅王若公其辞又多是戒成王未知如何先生曰此盖因周公以告于王耳荅潘子善纂注王氏曰庶邦冡君诸候会于洛者洛邑成而献币所以为礼且致变也新安陈氏曰作洛之急务在化殷人而化殷之大本在于王身下文遂详言之此召公纳忠之大者币特恭敬之寓焉耳取币独言庶邦而不及庶殷者盖用书命丕作无间于庶殷而取币陈王不及庶殷欤呜呼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惟王受命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呜呼曷其奈何弗敬此下皆告成王之辞托周公违之王也曷何也其语辞商受嗣天位为元子矣元子不可改而天改之大国未易亡而天亡之皇天上帝其命之不可恃如此今王受命固有无穷之美然亦有无穷之忧于是叹息言王曷其奈何弗敬乎盖深言不可以弗敬也又案此篇专主敬言敬则诚实无妄视听言动一循乎理好恶用舍不违乎天与天同徳固能受天明命也人君保有天命其有要于此哉伊尹亦言皇天无亲克敬惟亲敬则天与我一矣尚何踈之有辑录比数句者一篇之大旨也元子者天之元子也书说纂注新安胡氏曰下文以至终篇不过反复敷演此数句之意耳 吕氏曰人君代天作子是为天之长子 真氏曰大明诗云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亦改厥元子大国殷命之意 新安陈氏曰此元子字当与下文元子哉对观元子天之元子即大君者吾父母宗子之意此元子谓殷纣后元子谓成王天命靡常人君所以保天命惟有敬耳昔殷元子尝受天命矣天竟改其命而王受之固有无穷之美然今日之受安知不为他日之改是亦有无穷之忧也何可以不敬哉此一节始曰呜呼末又曰呜呼元老大臣拳拳忠爱嗟叹以深警上心不能自己之至情也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越厥后王后民兹服厥命厥终智藏瘝在夫知保抱𢹂持厥妇子以哀吁天徂厥亡出执呜呼天亦哀于四方民其眷命用懋王其疾敬徳后王后民指受也此章语多难解大意谓天既欲远绝大邦殷之命矣而此殷先哲王其精爽在天冝若可恃者而商纣受命卒致贤智者退藏病民者在位民困虐政保抱𢹂持其妻子哀号呼天往而逃亡者出见拘执无地自容故天亦哀民而眷命用归于勉徳者天命不常如此今王其可不疾敬徳乎纂注孔氏曰殷多先哲王精神在天不能救者以纣不行敬故 汉上朱氏曰人之死各返其根体魄阴也故降而在下魂气阳也故升而在上则无不之矣众人物欲蔽之故魂散而气不能升惟圣人清明在躬志义如神故其死也精神在天与天为一 叶氏曰智藏瘝在言至纣而愚其智则藏而独病民之心存也吁和也祈和于天也 唐孔氏曰夫犹人也言人人皆然新安胡氏曰当如𫝊所谓故夫致死焉之夫袁氏曰疾敬徳者更无等待迟疑只今便下手新安陈氏曰祖宗之不可凭借如此言外之意盖谓成王今日安可尽恃太王王季文武也此章言天命不可恃祖宗不可恃惟敬徳庶可凝固天命而迓续祖徳尔敬徳而言疾最有力盖人心操则存舍则亡必𦂳着精神汲汲用工则庄敬日强而能敬苟悠悠玩怠则安肆日偷而不能敬矣后又言肆惟王其疾敬徳一篇纲领在敬字而敬之工夫又在疾字相古先民有夏天迪从子保面稽天若今时既坠厥命今相有殷天迪格保面稽天若今时既坠厥命从子保者从其子而保之谓禹传之子也面郷也视古先民有夏天固启迪之又从其子而保佑之禹亦面考天心敬顺无违冝若可为后世凭藉者今时已坠厥命矣今视有殷天固启迪之又使其格正夏命而保佑之汤亦面考天心敬顺无违冝亦可为后世凭藉者今时已坠厥命矣以此知天命诚不可恃以为安也辑录此一节间有不可晓处书说纂注林氏曰格与惟帝降格于夏之格同天启迪之又降格而保佑之降格谓下临之也新安陈氏曰从其子而保之即孟子天与子则与子之意开万世𫝊子之端自禹始故于夏言从子保而于商只言格保蒙上文也两面稽天若即对越在天之意此一节盖谓天与祖宗皆不可恃也今冲子嗣则无遗夀耇曰其稽我古人之徳矧曰其有能稽谋自天稽考矧况也幼冲之主于老成之臣尤易踈远故召公言今王以童子嗣位不可遗弃老成言其能稽古人之徳是固不可遗也况言其能稽谋自天是尤不可遗也稽古人之徳则于事有所证稽谋自天则于理无所遗无遗夀耇盖君天下者之要务故召公特首言之辑录已陈夏商敬徳坠命之所由又戒王也书说呜呼有王虽小元子哉其丕能𫍯于小民今休王不敢后用顾畏于民碞召公叹息言王虽幼冲乃天之元子哉谓其年虽小其任则大也其者期之辞也𫍯和碞险也王其大能𫍯和小民为今之休美乎小民虽至徴而至为可畏王当不敢缓于敬徳用顾畏于民之碞险可也纂注苏氏曰民犹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物无险于民者矣新安陈氏曰𫍯于小民而今休矣犹欲王汲汲于畏民碞者盖民之碞险可畏常伏于大和盛美之中恃其已和且美而不回顾却虑以畏之则福兮祸所伏矣此所以为险也是以荘生曰人心险于山川王来绍上帝自服于土中旦曰其作大邑其自时配皇天毖祀于上下其自时中乂王厥有成命治民今休洛邑天地之中故谓之土中王来洛邑继天出治当自服行于土中是时洛邑告成成王始政故召公以自服土中为言又举周公尝言作此大邑自是可以对越上天可以飨荅神祇自是可以宅中图治成命者天之成命也成王而能绍上帝服土中则庶几天有成命治民今即休美矣王氏曰成王欲宅洛邑者以天事言则日东景朝多阳日西景夕多阴日南景短多暑日北景长多寒洛天地之中风雨之所会阴阳之所和也以人事言则四方朝聘贡赋道里均焉故谓之土中辑录言王来居洛邑继天为治服事也土中洛邑为天下中也林氏以此句王来为王亦至洛邑之验恐未必然但王命来此定邑耳 称周公言当作太邑而自此以祀上帝以及慎祀上下神祗又自此居中以为冶则是王受天成命以治民矣盖召公述周公宅洛之意并书说纂注陈氏大猷曰君前臣名故称旦曰又举周公之言以告谓今作大邑其自是而配天使仰无愧于天自是而毖祀上下使幽无愧于鬼神自是而宅中为治使俯无愧于民王其有成命而治民今休可也周公所期如此之重王可不思所以称之新安陈氏曰作洛之事召公任之而未尝明言之至此方言服于土中而举周公之言以见作洛所以配上帝奉祭祀成治功凝天命其重如此盖下文将自进其敬徳祈天之忠言所以先引周公期望之语以开其端也王先服殷御事比介于我有周御事节性惟日其迈言治人当先服乎臣也王先服殷之御事以亲近副贰我周之御事使其渐染陶成相观为善以节其骄淫之性则日进于善而不已矣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言化臣必谨乎身也所处所也犹所其无逸之所王能以敬为所则动静语默出入起居无往而不居敬矣不可不敬徳者甚言徳之不可不敬也辑录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只是一句直夫召诰玩其初说许多言语艰深难晓却𦂳要处只是惟王不可不敬徳而已人杰纂注林氏曰周迁殷顽民于洛盖与洛之旧民杂居其善恶之习不同非有以和一之不能相安以处故必有以服殷御事使之亲比介助于周之御事然后可盖周御事习于教令无事于服之故以服殷御事为先也然服殷御事在节其性而已盖人性无不善殷人特化纣之恶是以不义之习遂与性成而忘反耳上之人有以节之使日进于善则与周人亦何异哉然欲节民之性又在王之所化故王又当以敬为其所不可不敬之徳以率之非政刑所及也或曰服亦事也犹任也任殷人为御事使之佐我周之御事盖欲其共事相习以成善且使上下通情易以行化然后有以节其性而日进于善王则惟作所不可不敬徳以率之而已陈氏大猷曰既以周臣率之使之相观而善又以身率之使之下观而化也新安胡氏曰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朱子本孔氏只作一句说蔡氏以所字为句作两句说真氏乚记以蔡说为长然蔡说自吕氏来伤无考耳新安陈氏曰殷人渐于旧染而其性流今欲节之而使其性复亦惟化之以敬徳尔敬者一身之主宰性即心所具之理也敬则此心収敛于天理之中而性可节不敬则此心放纵于人欲之伪而性日流日其迈即上达反天理而日进乎高明之意也然王岂为化商而始勉强于敬哉特自敬为我所不可不敬之徳而已谓之不可不敬盖敬人心所当然而不可不然者非有所勉强而然如饥食渴饮之常无所为而为者也能如是则敬尽于此而人化于彼矣我不可不监于有夏亦不可不监于有殷我不敢知曰有夏服天命惟有历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徳乃早坠厥命我不敢知曰有殷受天命惟有历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徳乃早坠厥命夏商历年长短所不敢知我所知者惟不敬厥徳即坠其命也与上章相古先民之意相为出入但上章主言天眷之不足恃此则直言不敬徳则坠厥命尔纂注林氏曰古人于天命不以为必有不以为必无故召公于历年不其延㫮不敢知者疑之也至于敬徳则有历年不敬徳则坠厥命盖无可疑者今王嗣受厥命我亦惟兹二国命嗣若功王乃初服今王继受天命我谓亦惟此夏商之命当嗣其有功者谓继其能敬徳而历年者也况王乃新邑初政服行教化之始乎纂注陈氏大猷曰此章言尤恳切 新安陈氏曰王乃初服者善始可以占终法二国之敬徳而历年尤当谨之初服也此句蔡吕以属上章孔朱真陈以冠下章使与初生初服宅新邑为一套语亦通但此句实结上生下若生子一段议论实因此句而申明之呜呼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历年知今我初服叹息言王之初服若生子无不在于初生习为善则善矣自贻其哲命为政之道亦犹是也今天其命王以哲乎命以吉凶乎命以历年乎皆不可知所可知者今我初服如何尔初服而敬徳则亦自贻哲命而吉与历年矣宅新邑肆惟王其疾敬徳王其徳之用祈天永命宅新邑所谓初服也王其疾敬徳容可缓乎王其徳之用而祈天以历年也辑录王之初服不可不谨其习犹子之初生不可不慎其初所教盖习于上则智习于下则愚矣故今天命正在初服之时敬徳则哲则吉则历年不敬则愚则凶则短折也天无一物之不体已知我初服宅洛矣王其可不疾敬徳哉所以求天永命者只在徳而已矣并书说 王乃初服至命历年为一节知今我初服至析天永命为一节纂注陈氏曰自贻哲命命在我也天其命哲命在天也 吕氏曰人自初生而保养乃可以全其善哲命者人心所有之明哲非自外来也 林氏曰天以正性命人初无智愚之别所以有智愚者于己取之而已下愚为自暴自弃则上智岂非自贻乎 叶氏曰哲命以哲为天所命也 新安胡氏曰案吕林皆以哲命为性命之命然哲命之哲不应遽有性命眷命之分当以叶氏之说为正 真氏曰天命至公不可以求而得也曰祈者盖一于用徳乃不祈之祈也 吕氏曰祈水命无他术惟敬徳为可耳曰祈者欲王知天命之未定也 新安陈氏曰明哲之性与生俱生初生之时习于善则明可作哲习于恶则靡哲不愚哲则为天所命愚则天不命焉是自贻哲命如所谓自求多福此所谓无不在其初生时自贻哲命者王之初服亦犹是也此一节发明王乃初服之意盖今日作邑而自服土中乃所谓初服是又中天下定四海之一初也天之命吉凶判于此王之能敬徳祈永命与不能亦判于此召公所以欲王乘此一初之机而疾敬徳也疾敬徳则能用徳疾云者欲其乘此机而速勉之有今罔后之谓也肆惟王其疾敬徳盖申前王其疾敬徳之语而致重复恳切之意云其惟王勿以小民淫用非彝亦敢殄戮用乂民若有功刑者徳之反疾于敬徳则当缓于用刑勿以小民过用非法之故亦敢于殄戮用治之也惟顺导民则可有功民犹水也水泛滥横流失其性矣然壅而遏之则害愈甚惟顺而导之则可以成功其惟王位在徳元小民乃惟刑用于天下越王显元首也居天下之上必有首天下之徳王位在徳元则小民皆仪刑用徳于下于王之徳益以显矣辑录书说其惟王勿以小民至越王显为一节纂注苏氏曰商俗靡靡其过用非常也久矣召公戒王勿以小民过用非常之故亦敢于法外殄戮以治之盖民之有过罪实在我及其有功则王亦有徳何也王之位民徳之先倡也如此则法行于天下而王亦显矣 陈氏大猷曰顺夏商之有功者犹上言嗣若功王位不在于土地人民惟在徳元而已徳元亦犹乾元坤元之始生万物者也 吕氏曰以小民淫用非彝而敢于殄戮忿疾一生则损君徳矣人君之徳止于好生元者善之长君以徳元覆冒天下安可以小民淫用遂损君徳 新安胡氏曰至此则非彝之小民化为用徳之小民正所谓若顺导之而有功者王奚以尚刑不尚徳为哉上下勤恤其曰我受天命丕若有夏历年式勿替有殷历年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其亦期之辞也君臣勤劳期曰我受天命大如有夏历年用勿替有殷历年欲兼夏殷年之永也召公又继以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盖以小民者勤恤之实受天永命者 年之实也苏氏曰君臣一心以勤恤民庶几王受命历年如夏商且以民心为天命也辑录以小民如以某师之以书说纂注林氏曰王能敬徳于上而小民仪刑于下则天永命之矣所谓用小民以受天永命也 吕氏曰召公拳拳言小民者国之根本全在小民其兴其亡不在大族不在诸候止在小民之身 真氏曰前言王其徳之用祈天永命此言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盖永命之道无他惟修徳与爱民而已命在天于小民何与盖天无心以民为心耳一篇之中言敬者凡七八曰曷其奈何弗敬曰王敬作所曰不可不敬徳曰王其疾敬徳两言惟不敬厥徳乃早坠厥命曰肆惟王其疾敬徳言之谆望之切老臣事少主惓惓之心也异时成王为守文令主而周家卜世卜年过于夏商且过其历然后知召公之言真人主之药石国家之蓍龟也哉拜手稽首曰予小臣敢以王之仇民百君子越友民保受王威命明徳王末有成命王亦显我非敢勤惟恭奉币用供王能祈天永命仇民殷之顽民与三监叛者百君子殷之御事庶士也友民周之友顺民也保者保而不失受者受而无拒威命明徳者徳威徳明也末终也召公于篇终致敬言予小臣敢以殷周臣民保受王威命明徳王当终有天之成命以显于后世我非敢以此为勤惟恭奉币帛用供王能祈天永命而已盖奉币之礼臣职之所当恭而祈天之实则在王之所自尽也又案恭奉币意即上文取币以锡周公而旅王者盖当时成王将举新邑之祀故召公奉以助祭云纂注林氏曰仇民百君子犹顽民而谓之多士也苏氏曰百君子殷周之贤士大夫 薛氏曰先仇民后友民者作洛以镇静商人为先也与前言先服殷御事同意 陈氏经曰保受王之威徳奉行之此臣之职也王既有成命当求所以永命成命在今日永命在子孙保受王之威徳者臣下之所能至于祈天永命则非人臣之所能在人君疾敬徳以祈天命我非敢勤者召公不敢自以治洛为功劳也至此则责堂于王之身者甚重恐成王专倚恃臣下也我但能恭奉币以供王庆王之能祈天永命而已则祈天永命在王而不在召公关陈氏大猷曰篇终复总始末之要以告王敢以仇民等保受威命明徳者因庶殷候甸和会作洛而言敢以者自任之辞如命候甸庶殷即王之威命宅洛图治即王之明徳和会丕作即保受也王末有成命与上王厥有成命相应王亦显与上越王显相应然我非敢自以为功勤虑王以为人心己从天命已定而自足也惟恭奉币指前取币旅王而言供王能祈天永命将以致庆而已期望不已之意可谓婉而笃矣记曰颂而无谄谏而无骄召公以之 新安陈氏曰所谓能祈天永命不遏上文敬徳爱小民之事敬徳爱小民即祈天永命之能也上文已尽之故于篇终特以能字该之洛诰洛邑既定周公遣使告卜史氏录之以为洛诰又幷记其君臣荅问及成王命周公留治洛之事今文古文皆有 案周公拜手稽首以下周公授使者告卜之辞也王拜手稽首以下成王授使者复公之辞也王肈称殷礼以下周公教成王宅洛之事也公明保予冲子以下成王命公留后治洛之事也王命予来以下周公许成王留洛君臣各尽其责难之辞也伻来以下成王钖命毖殷命宁之事也戊辰以下史又记其祭祀册诰等事及周公居洛岁月久近以附之以见周公作洛之始终而成王举祀发政之后即归于周而未尝都洛也辑录因读尚书先生曰其间错误解不得处煞多昔吕伯恭解书因问之云尚书还有解不通处荅曰无有因举洛诰问之云据成王只使周公往营洛故伻来献图及卜成王未尝一日居洛后面如何却与周公有许多荅对又云王在新邑此如何解伯恭遂无以荅后得书云诚有解不得处雉洛诰之文冇不可晓者其后乃言王在新邑而其前已屡有荅问之辞矣荅潘子善纂注叶氏曰此篇当与召诰参㸔盖非一时之言史取周公得卜至遣使告卜相与往来告戒本末序次之以示后世也 王氏曰此诰有不可知者当阙之而释其可知者 新安陈氏曰此篇大可疑者惟有公告王宅洛行祀出命之辞而不载王至洛之事与其日月观十二月在洛祭告命周公留治洛之事尚谨书之则自三月后至十二月前此数月中至洛之大事其当书也必矣又此篇首章九句脱简在康诰之首则首至洛之事其脱简又可想矣且孺子其朋及汝惟冲子惟终等处声牙难通又王曰公功棐迪笃之下无周公荅辞而即又继以王曰岂非此等处有脱简错简邪姑从诸说可也
  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复子明辟此下周公授使者告卜之辞也拜手稽首者史记周公遣使之礼也复如逆复之复成王命周公往营成周周公得卜复命于王也谓成王为子者亲之也谓成王为明辟者尊之也周公相成王尊则君亲则兄之子也明辟者明君之谓先儒谓成王㓜周公代王为辟至是反政成王故曰复子明辟夫有失然后有复武王崩成王立未尝一日不居君位何复之有哉蔡仲之命言周公位冡宰正百工则周公以冡宰緫百工而已岂不彰彰明甚矣乎王莽居摄几倾汉鼎皆儒者有以启之是不可以不辨 苏氏曰此下有脱简在康诰自惟三月哉生魄至洪大诰治四十八字纂注孔氏曰周公言我复还明君之政于子子成王年二十成人故必归政而退老 王氏曰云云朱子采之集解并见蔡𫝊 程子曰犹言告嗣天子王矣 叶氏曰复如孟子有复于王之复自孔氏以复子明辟谓周公摄而归政之辞古今儒者从之不敢易独王氏以为不然世或未之信焉以予考之周公践天子位以治天下初无经见独明堂位云尔明堂位非出吾夫子也盖武王崩周公以冡宰摄政此礼之常摄者摄其事非摄其位世见周公在丧之摄不知其非以成王㓜而摄故至卜洛犹有归政之言则王氏之言为有证 葵初王氏曰篇末七年之说陈氏引记礼为证固也然践天子位又不可不阙 新安陈氏曰案王莽废汉孺子婴为安定公执其手流涕曰昔周公摄位终得复子明辟今予独迫皇天威命不得如意盖因孔氏释经之误莽遂借此以文其奸王如弗敢及天基命定命予乃𦙍保大相东土其基作民明辟凡有造基之而后成成之而后定基命所以成始也定命所以成终也言成王㓜冲退托如不敢及知天之基命定命予乃继太保而往大相洛邑其庶几为王始作民明辟之地也洛邑在镐京东故曰东土辑录周公不欲斥言王㓜不能故言王若不敢及天之初命定命则不得不嗣摄政事保佑王躬而相此洛邑以为王当于此初作民主也书说参用乙记纂注王氏炎曰承天命以作新邑是谓基命都邑既成久安长治是谓定命 葵初王氏曰语录释𦙍保不若𫝊顺正与太保先周公相宅合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师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㵎水东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东亦惟洛食伻来以图及献卜乙卯即召诰之乙卯也洛师犹言京师也河朔黎水河北黎水交流之内也涧水东瀍水西王城也朝会之地瀍水东下都也处商民之地王城在涧瀍之闲下都在瀍水之外其地皆近洛水故两云惟洛食也食者史先定墨而灼龟之兆正食其墨也伻使也图洛之地图也献卜献其卜之兆辞也纂注苏氏曰黎水今黎阳也吕氏曰卜都之意主于商民先卜河朔黎水者固其所安也意在近地者商民之心意在地中者周公之心并列二说以聼于天而已卜黎于先者先人后己之心也黎既不吉改卜洛邑龟乃协从盖周公之心即天心也无间故无违也 史氏渐曰世或谓周公三卜而后洛初于黎水再于涧东瀍西又于瀍东皆不若洛之吉岂知涧瀍之东西即洛之中也涧水之东即洛之偏也同名为洛而王城顽民之居不同非洛自为洛㵎瀍自为㵎瀍洛邑居天下之中伊洛瀍㵎实周流于其间天子南向则润水在洛之右瀍水在洛之左周公于涧瀍之中龟兆告吉遂营王城以建王宫定郊社宗庙是为郊鄏之地今之河南是也又循之左越瀍水之东龟复告吉遂营下都名曰成周又曰东郊以居殷民今之洛阳是也二城相距盖十有八里王拜手稽首曰公不敢不敬天之休来相宅其作周匹休公既定宅伻来来视予卜休恒吉我二人共贞公其以予万亿年敬天之休拜手稽首诲言此王授使者复公之辞也王拜手稽首者成王尊异周公而重其礼也匹配也公不敢不敬天之休命来相宅为周匹休之地言卜洛以配周命于无穷也视示也示我以卜之休美而常吉者也二人成王周公也贞犹当也十万曰亿言周公宅洛规模宏远以我万亿年敬天休命故又拜手稽首以谢周公告卜之诲言辑录拜受公言犹禹之拜昌言也书说纂注吕氏曰营洛实配宗周其作我周匹休之地匹者对宗周之辞我与公其共贞固守此基业乎以予者使之之辞倚之者甚重而望之者甚长也 或曰王不在洛言来者顺公所在而言 王氏十朋曰诗之作丰伊匹与此匹休同意夏氏曰贞如厥赋贞之贞谓相当也王欲与公共当此吉祥 叶氏曰凡卜有贞其吉凶者太卜言□大迁
  大师则贞龟二人皆知其吉㫁而以示天下也 王氏曰言宅洛之事定矣公当以予永远敬天之休以承此休常吉之卜也 新安胡氏曰视与示同古字通用汉书凡示字例作视周公曰王肇称殷礼祀于新邑咸秩无文此下周公告成王宅洛之事也殷盛也与五年再殷祭之殷同秩序也无文祀典不载也言王始举盛礼祀于洛邑皆序其所当祭者虽祀典不载而义当祀者亦序而祭之也吕氏曰定都之初肈举盛礼大飨群祀虽祀典不载者咸秩序而祭之有告焉有执焉有祈焉始建新都昭假上下告成事也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时若大役以成报神赐也自今以始永奠中土祈鸿休也后世不知祭祀之义鬼神之徳观周公首以祀于新邑为言若阔于事情者抑不知人主临镇新都之始齐祓一心对越天地达此精明之徳放诸四海无所不准而助祭诸候下逮胞翟之贱亦皆有孚颙若収其放而合其离盖格君心萃天下之道莫要于此冝周公以为首务也辑录自此以下渐不可晓盖不知是何时所言𫝊疏以为王与公俱在洛对问之言叶氏以为王得卜而至洛既祭复归镐因留周公君守而周公有此言皆不可考然叶氏说后数章贯穿今从之书说纂注复斋董氏曰易曰归荐之上帝礼有殷祭殷奠皆取殷盛之义 新安陈氏曰王氏谓此殷礼疑即篇末十二月戊辰之祭史述其语于前而记其事于后也窃意十二月之祭不过以周公留治洛之事就冬烝以告文武耳此曰殷礼曰秩无文乃非常盛礼岂十二月之祀足以当之三月后以至十一月王必当亲至洛行大祀礼今脱去矣自此下至无远用戾乃洛邑既成公自洛归镐告王以宅洛所当行之事及欲退老之辞也肈称殷礼以下乃周公至镐请王往新邑举祀礼及朝诸候证之召诰公至洛定宅后当还镐京观召公取诸侯之币锡公由公以达王则可见矣孺子其朋以下必冇讹误脱简漏却王祀新邑必在此处无疑也予齐百工伻从王于周予惟曰庶有事周公言于整齐百官使从成王于周谓将适洛时也予惟谓之曰庶几其有所事乎公但微示其意以待成王自教诏之也辑录此本其摄政时言也齐百工谓百官緫已以聼也周谓宗周也言我所緫百官因使之从王于周而我则未敢归周恐新邑之冇事也书说纂注夏氏曰王祭于新邑我则整齐百官使从王往新邑惟谓百官言汝从王而往庶几必冇事于周欲礼乐自天子出也 新安陈氏曰周公言我今整齐共营洛之百官使从王于宗周我惟谓之曰王庶几将适新邑而有事乎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故古人于祭祀皆曰有事公但微示王将行祀事于洛之意于百官以待王之自教诏之也今王即命曰记功宗以功作元祀惟命曰汝受命笃弼功宗功之尊显者祭法曰圣王之制祭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盖功臣皆祭于大烝而勲劳之最尊显者则为之冠故谓之元祀周公教成王即命曰记功之尊显者以功作元祀矣又惟命之曰汝功臣受此褒赏之命当益厚辅王室盖作元祀既以慰荅功臣而又勉其左右王室益图久大之业也丕视功载乃汝其悉自教工丕大视示也功载者记功之载籍也大视功载而无不公则百工效之亦皆公也大视功载而或出于私则百工效之亦皆私也其公其私悉自汝教之所谓乃汝其悉自教工也上章告以褒赏功臣故戒其大视功载者如此辑录今王乃命曰我尝记人之功而尊之又以此功因新邑殷祀而告之神明矣王氏曰记功盖若纪于太常藏在盟府之类王言成王又命我曰汝周公受先王之命而厚辅我大视功载则可见矣凡我所自教之功方我之朋犹言大史友内史友友郭冢君也功载记功之书也王似欲留百工于洛以听周公命成王与周公言未尝汝之此周公述王言故变公称汝也书说今王即命曰至元祀为一节惟命曰至孺子其朋为一节纂注吕氏曰洛邑既成周业既定论创业之勲不可后也功臣之冠天下观瞻镇服群下实系此举论功莫先于宗言宗则凡功臣可得而推矣报功莫重于祀言祀则凡庆赏可得而推矣 吴氏曰己死者祀之其生者则载以旌赏之 新安陈氏曰公因告王今当即出命曰新邑之祀将记录创业功臣之宗勲劳最显者以其功列之大祀使与享矣又当专命群臣曰汝之受命而能厚辅王室者亦将大视其功而纪载之于册书以功作元祀者所以报功臣于既往丕视功载者所以励功臣于方来载之今日又当祀之后日也公又谓王言上即命惟命二说乃汝其悉自教诏于百工其机虽自公发之其教当自王出之也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无若火始焰焰厥攸灼叙弗其绝孺子稚子也朋比也上文百工之视效如此则论功行赏孺子其可少徇比党之私乎孺子其少徇比党之私则自是而往有若火然始虽焰焰尚微而其灼烁将次第延爇不可得而扑灭矣言论功行赏徇私之害其初甚徴其终至于不可遏绝所以严其辞而禁之于未然也辑录周公言既如此则孺子往矣但汝所朋不可不慎焰火始然尚微而方进之貌灼焚也叙次第也书说一孺子其朋其往起纂注林氏曰如汉之朋党始于甘陵南北部唐之朋党始于牛李其终缙绅稔祸海内涂炭是也 新安陈氏曰自此以下必脱误所当阙疑如二孺子句及灼叙语皆不可晓与上下文亦不相贯姑存旧说厥若彝及抚事如予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伻向即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汝永有辞其顺常道及抚国事常如我为政之时惟用见在周官勿参以私人往新邑使百工知上意向各就有僚明白奋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而赴功惇厚博大以裕俗则王之休闻亦永有辞于后世矣辑录戒成王归宗周其所顺之常道及抚临众事皆当如我所行也在周百工皆我所緫齐者习于事当惟用此人慎终之道当如此也一言我今往新邑既使向就其有僚矣明作有功之事务为惇大之道以成宽裕之政则汝亦长有宽裕之辞于后世矣言往者如云来相宅顺王所在而言趋事赴功常失之急薄故又言惇大成裕以救其失书说 厥若𢑴至在用工为一节往新邑至汝永有辞为一节纂注吕氏曰汉文近于惇大成裕而无所谓明作有功汉宣近于明作有功而无所谓惇大成裕 新安陈氏曰厥若彝及抚事如予伻向即有僚亦不可晓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乃是欲王以从王于周之百工往之新邑也此八字却有照应公曰已汝惟冲子惟终周之王业文武始之成王当终之也此上详于记功教工内治之事此下则统御诸侯教养万民之道也辑录周公言已矣乎汝成王惟冲子当惟其终犹伊尹言慎厥终也书说汝其敬识百辟享亦识其有不享享多仪仪不及物惟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惟事其爽侮此御诸侯之道也百辟诸侯也享朝享也仪礼物币也诸侯享上有诚有伪惟人君克敬者能议之识其诚于享者亦识其不诚于享者享不在币而在于礼币有馀而礼不足亦所谓不享也诸侯惟不用志于享则国人化之亦皆谓上不必享矣举国无享上之诚则政事安得不至于差爽僭侮隳王度而为叛乱哉人君可不以敬存心辨之于早察之于微乎辑录享朝而以币享王诚以奉上之辞币有馀而礼不及者往往有轻上之心以为可以币交也曰吾币足矣何以礼为如是者犹不享也云云如是则是成王实启此乱而遗周公以忧勤不暇也书说详见蔡传 至不暇为一节纂注苏氏曰小人贿以悦人必简于礼公戒王责诸侯以礼不以币恐其役志乎物而不役志乎礼则诸侯慢而王室轻矣此治乱之本故公特言之春秋𫝊曰晋赵文子为政薄诸侯之币而重其礼晋穆叔曰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夫以列国之卿轻币重礼犹足以弭兵王而贿其致冦也必矣唐之衰君相皆可以贿取方镇争贡羡馀行苞苴而天子始失其政以至于亡周公之戒至矣 新安胡氏曰此因将往新邑朝诸侯而言亦因召公取诸侯之币旅王而言也乃惟孺子颁朕不暇听朕教汝于棐民彝汝乃是不蘉乃时惟不永哉笃叙乃正父罔不若予不敢废乃命汝往敬哉兹予其明农哉彼裕我民无远用戾此教养万民之道也颁朕不暇未详或曰成王当颁布我汲汲不暇者听我教汝所以辅民常性之道汝于是而不勉焉则民彝泯乱而非所以长久之道矣正父武王也犹今称先正云者笃者笃厚而不忘叙者先后之不紊言笃叙武王之道无不如我则人不敢废汝之命矣吕氏曰武王没周公如武王故天下不废周公之命周公去成王如周公则天下不废成王之命戾至也王往洛邑其敬之哉我其退休田野惟明农事益公有归老之志矣彼谓洛邑也王于洛邑和裕其民则民将无远不至焉辑录周公戒成王使听我教汝以辅民常性之道若汝不勉则不能永保天命也然则所以辅民常性者惟在乎勉而已一说乃惟孺子颁朕不暇连此叚言成王不听我言是分我以不暇也 笃叙汝武王之所行无不如予之所以厚叙者我不废汝自教工之命汝往归宗周汝其敬叙武王之事而我留于此修后稷先公之业明农事以教民亦王业艰难之意也我民裕矣则彼殷民以教民为裕亦无有远而不至者书说 聼朕至永哉为一节笃叙至用戾为一节纂注息斋余氏曰说命先正训为先世长官之臣此指武王而引先正为比何也或曰武王拨乱反正故称为正父 新安陈氏曰此一节除汝往敬哉兹予其明农哉二句外皆不可晓皆当阙之味此二句可见公时在镐欲王往新邑而已将退老也此章之下当必有公从王至新邑举祀发命之事而今阙矣王若曰公明保予冲子公称丕显徳以予小子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文武烈奉荅天命和恒四方民居师此下成王荅周公及留公也大抵与上章参错相应明显明之也保保佑之也称举也和者使不乖也恒者使可久也居师者宅其众也言周公明保成王举大明徳使其上之不忝于文武仰不愧天俯不怍人也辑录居师营洛邑定民居也书说纂注新安胡氏曰此王既至洛举祀后与公言将留公治洛先叙述公之功徳以慰藉之也惇宗将礼称秩元祀咸秩无文宗功宗之宗也下文宗礼同将大也纂注孔氏曰厚尊大礼举秩大祀苏氏曰惇宗厚族也将礼秉礼也言此数事皆赖公之功而成也 陈氏大猷曰礼者人所宗而尊者故伯夷典礼曰秩宗春官典礼曰宗伯惇厚人所宗而将秉其礼也下文未定于宗礼亦谓制作未定所以言未定人所宗尊之礼也 新安陈氏曰此盖王述已行之事之辞即荅公所谓王肇称殷礼祀于新邑咸秩无文也惟公徳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迓衡不迷文武勤教予冲子夙夜毖祀旁无方所也因上下四方为言穆穆和敬也迓迎也言周公之徳昭著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以迎治平不迷失文武所勤之教于天下公之徳教加于时者如此予冲子夫何为哉惟早夜以谨祭祀而已盖成王知周公有退休之志故示其所以留之之意也辑录穆穆和敬之貌天子之容旁作谓周公辅成已徳以迎迓太平之治而不迷于先王之教书说纂注陈氏大猷曰不曰已太平方且和敬以迓之己治犹未治也使以为既平则无亹亹方进之意盈而不可久矣 苏氏曰祭则我冲子政则周公成王言我归宗周毖祀而已 唐孔氏曰卫献公云政由寗氏祭则寡人亦略犹是王曰公功棐迪笃罔不若时言周公之功所以辅我启我者厚矣当常如是未可以言去也辑录公之功辅导我已厚矣无不若是以上所称也书说王曰公予小子其退即辟于周命公后此下成王留周公治洛也成王言我退即居于周命公留后治洛盖洛邑之作周公本欲成王迁都以宅天下之中而成王之意则未欲舍镐京而废祖宗之旧故于洛邑举祀发政之后即欲归居于周而留周公治洛谓之后者先成王之辞犹后世留守留后之义先儒谓封伯禽以为鲁后者非是考之费誓东郊不开乃在周公东征之时则伯禽就国盖已久矣下文惟告周公其后其字之义益可见其为周公不为伯禽也辑录上文王曰两叚周公无荅辞疑有阙文成王言我当归即政于宗周而命公留于洛犹唐节度留后之意书说先生云史丞相说书亦有好处如命公后众说亦皆云命伯禽为周公之后史云成王既归命周公在后㸔公定予往已一言便见得是周公旦在后之意卓纂注真氏曰案史记鲁世家伯禽即位之后管蔡等反淮夷徐戎亦并兴于是伯禽帅师伐之于盻遂平徐戎据此则蔡说当矣 新安陈氏曰成王自谓其退即辟于周味退之一字则王时进在洛邑可知据身在洛邑言故以还归宗周为退退固王之谦辞亦述往返语势之当然耳先儒于此皆忽之故不敢质言此章为王至洛后之辞也四方迪乱未定于宗礼亦未克敉公功宗礼即功宗之礼也乱治也四方开治公之功也未定功宗之礼故未能敉公功也敉功者安定其功之谓即下文命宁者也辑录迪顺也四方虽已顺治犹未定于尊公之礼未有以抚治公之功书说迪将其后监我士师工诞保文武受民乱为四辅将大也周公居洛启大其后使我士师工有所监视大保文武所受于天之民而治为宗周之四辅也汉三辅盖本诸此今案先言启大其后而继以乱为四辅则命周公留后于洛明矣辑录周公在后监我百官士也师也工也四辅犹四邻书说纂注新安陈氏曰王制曰设四辅及三公四辅左辅右弼前疑后丞也引王制之四辅解此四辅亦与朱子四邻之说合王以治为四辅之大臣望公下文公以治为四方之新辟望王君臣交相期望意相照应蔡氏引汉三辅为比岂成周之时亦有四辅郡如汉京兆冯翊扶风之可枚举者乎王曰公定予往已公功肃将祗欢公无困哉我惟无斁其康事公勿替刑四方其世享定尔雅曰止也成王欲周公止洛而自归往宗周言周公之功人皆肃而将之钦而悦之冝镇抚洛邑以慰怿人心母求去以困我也我惟无厌其安民之事公勿替所以监我士师工者四方得以世世享公之徳也吴氏曰前汉书两引公无困哉皆以哉作我当以我为正辑录此王与公决而归之言也公定居洛予往归周已公功敬云云公无困哉言公无以事自因犹汉所谓闵劳公以官职之事也我则当无厌倦于安国安民之事公但勿废其所以仪刑四方者则四方其世享矣书说纂注张氏曰公之功如此犹肃敬以自将谓不骄矜人皆敬之乐之 真氏曰公功如此而犹以肃自将以敬自乐可以见公之盛徳 王氏炎曰无困犹无倦谓无倦而欲去勿替其所以示仪刑于我者 一说世享世世尊享我周无困勿替皆欲公留而勿去之意周公拜手稽首曰王命予来承保乃文祖受命民越乃光烈考武王弘朕恭此下周公许成王留等事也来者来洛邑也承保乃文祖受命民及光烈考武王者荅诞保文武受民之言也责难于君谓之恭弘朕恭者大其责难之义也辑录此王归后使人来劳周公公拜受之辞也书说孺子来相宅其大惇典殷献民乱为四方新辟作周恭先曰其自时中又万邦咸休惟王有成绩典典章也殷献民殷之贤者也言当大厚其典章及殷之献民盖文献者为治之大要也乱治也言成王于新邑致治为四方新主也作周恭先者人君恭以接下以恭而偈后王也公又言其自是宅中图治万邦咸㡳休美则王其有成绩矣此周公以治洛之效望之成王也纂注新安胡氏曰孺子来相宅乃公述王之此行也作周恭先为周家恭敬之王之先以恭而率先后之为王者也曰者公期望于王之辞其自时中乂其即将然之辞也予旦以多子越御事笃前人成烈荅其师作周孚先考朕昭子刑乃单文祖徳多子者众卿大夫也唐孔氏曰子者有徳之称大夫皆称子师众也周公言我以众卿大夫及治事之臣笃厚文武成功以荅天下之众也孚信也作周孚先者人臣信以事上以信而倡后人也考成也昭子犹所谓明辟也亲之故曰子刑仪刑也单殚也言成我明子仪刑而殚尽文王之徳盖周公与群臣笃前人成烈者所以成成王之刑乃殚文祖徳也此周公以治洛之事自效也纂注吕氏曰于王言恭先于已言孚先考察也察我告子之言乃尽本于文祖之徳盖文徳之精微皆在此自加考察可也 新安陈氏曰作周孚先为周家孚信之臣之先以信而率先后之为臣者也乱为四方新辟当与乱为四辅对观作周孚先当与作周恭先对观益公与王交相期望各尽责任之辞考朕昭子刑即荅前公勿替刑之言此云昭示成王之仪刑则勿替刑其为勿替示成王以仪刑可见矣蔡氏以昭子为如所谓明辟恐未当陈氏大猷曰此处上下疑冇阙文 伻来毖殷乃命宁予绝句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此谨毖殷民而命宁周公也秬黒黍也一稃二米和气所生鬯郁金香草也卣中尊也明洁禋敬也以事神之礼事公也苏氏曰以黑黍为酒合以郁鬯所以祼也宗庙之礼莫盛于祼王使人来戒敕庶殷且以秬鬯二卣绥宁周公曰明禋曰休享者何也事周公如事神明也古者有大賔客以享礼礼之酒清人渴而不饮肉干人饥而不食也故享有体荐岂非敬之至者则其礼如祭也欤纂注新安陈氏曰自此至万年其永观朕子怀徳乃王归镐后使人来劳周公公因祭文武而全载其祝辞也宁如归寕父母之宁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者述王命使之辞曰此明洁以禋祀之酒今拜稽而致休美以享公焉敬之至者其礼如祭𫝊曰享有体荐一证也记曰君子敬则用祭器又一证也予不敢宿则禋于文王武王宿与顾命三宿之宿同禋祭名周公不敢受此礼而祭于文武也纂注息斋余氏曰顾命宿训为进爵孔氏说也唐孔氏申其义以为进爵于神前今谓予不敢宿与此同殊不可晓意者与上文𫝊意不相接宁予之训既从苏氏则予不敢宿之义只合幷从苏氏不宿于家之说方为通不然则既不敢进爵于神前而又曰禋于文武何邪惠笃叙无有遘自疾万年厌于乃徳殷乃引考此祭之祝辞周公为成王祷也惠顺也笃叙与笃叙乃正父同顺笃叙文武之道身其康强无有遘遇自罹疾害者子孙万年厌饱乃徳殷人亦永夀考也王伻殷乃承叙万年其永观朕子怀徳承听受也叙教条次第也王使殷人承叙万年其永观法我孺子而怀其徳也盖周公虽许成王留洛然且谓王伻殷者若曰迁洛之民我固任之至于使其承叙万年则实系于王也亦责难之意与召诰末用供王能祈天永命语脉相类纂注新安陈氏曰惠笃叙至朕子怀徳此祝辞全文蔡氏分为二节似不以末二句为祝辞何也惠笃至乃徳此公自致祷祝之辞也殷乃至怀徳此公为王祷祝之辞也虽曰祝辞然祷祝之中有规勉之意末二句归重于王非徒徼福于先王而已 张氏曰观此书周公不敢当成王秬鬯之礼则天子之礼乐公其敢当乎所以春秋于鲁之郊禘皆贬其僭则成王之赐伯禽之受其失可见岂周公之所敢安乎戊辰王在新邑烝祭岁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王命作册逸祝册惟告周公其后王賔杀禋咸格王入太室祼此下史官记祭祝册诰等事以附篇末也戊辰十二月之戊辰日也是日成王在洛举烝祭之礼曰岁云者岁举之祭也周尚赤故用骍宗庙礼太牢此用特牛者命周公留后于洛故举盛礼也逸史佚也作册者册书也逸祝册者史逸为祝册以告神也惟告周公其后者祝册所载更不他及惟告周公留守其后之意重其事也王賔犹虞賔杞宋之属助祭诸侯也诸侯以王杀牲禋祭祖庙故咸至也太室清庙中央室也祼灌也以圭瓉酌秬鬯灌地以降神也王命周公后作册逸诰在十有二月逸诰者史逸诰周公治洛留后也在十有二月者明戊辰为十二月日也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吴氏曰周公白留洛之后凡七年而薨也成王之留公也言诞保文武受民公之复成王也亦言承保乃文祖受命民越乃光烈考武王故史臣于其终计其年曰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盖终始公之辞云纂注张氏曰公辅成王大保文武所受命至此为七年矣新安陈氏曰此三节史臣记王在洛以留公在后治洛之事祭告文武及命公也戊辰先儒谓七年十二月晦日唐孔氏推之谓此岁三月丙午朏闰九月辛未朔小则十二月三十日戊辰晦周十二月建亥之月也其言良是上言逸祝册告文武之册也下云作册逸诰告命周公之册也重其事故既庙祭而册祝先王又因庙祭而册命周公也前言戊辰而结以在十有二月明戊辰为十二月之戊辰言十二月而继以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明十二月为此七年之十二月也此乃古史记载倒文法也此章次第当在成王至洛举大祀行大政之后与公别而归镐之前今以尾王归镐后遣使宁公之后次序倒矣其错简颠倒邪抑史追书之也不可考矣又曰惟七年有二说朱蔡本叶吴说同今从张氏者案礼记云七年致政于成王王肃于金縢篇末云武王年九十三冬十一月崩其明年称元年周公摄政遭流言东征三年而归制礼作乐出入四年六年而成七年营洛邑归政成王武王崩时成王年已十三矣至是年二十王肃此说与记合七年始终凿凿可考叶吴留洛七年而后公薨之说未见所据何若舍有据之旧说而从此乎古无年号只得表之曰周公诞保文武受命之七年亦如左氏所谓会于沙随之岁溴梁之明年之类耳兼之康诰脱简之惟三月哉生魄蔡𫝊既曰周公摄政七年之三月矣此之惟七年乃曰留洛之后七年而薨岂应摄政至是既当第七年留后至薨又恰七年邪由此言之则知蔡𫝊二处自相抵牾康诰得之而洛诰失之也
  多士商民迁洛者亦有有位之士故周公洛邑初政以王命緫呼多士而告之编书者因以名篇亦诰体也今文古文皆有吴氏曰方迁商民于洛之时成周未作其后王与周公患四方之远鉴三监之叛于是始作洛邑欲徙周而居之其曰昔朕来自奄大降尔四国民命我乃明致天罚移迩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逊者述迁民之初也曰今朕作大邑于兹洛予惟四方罔攸賔亦惟尔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逊者言迁民而后作洛也故洛诰一篇终始皆无欲迁商民之意惟周公既诺成王留治于洛之后乃曰伻来毖殷又曰王伻殷乃承叙当时商民已迁于洛故其言如此愚谓武王已有都洛之志故周公黜殷之后以殷民反复难制即迁于洛至是建成周造庐舍定疆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乃告命与之更始焉尔此多士之所以作也由是而推则召诰攻位之庶殷其已迁洛之民欤不然则受都今卫州也洛邑今西京也相去四百馀里召公安得舍近之友民而役远之仇民哉书序以为成周既成迁殷顽民者谬矣吾固以为非孔子所作也纂注吕氏曰迁洛之事召诰经营之洛诰考成之多士则慰安之也张氏曰周之顽民乃商之忠臣也王氏曰篇名多士而序以为顽民何也在官者谓之士卿大夫士是也在民者谓之士士农工商是也此书称士皆在官之殷士也且周公未始以殷民为顽成王命君陈始有无忿疾于顽之语夫殷民不附周谓之顽可也不忘殷谓之顽可乎故顽之一字周公于康诰酒诰多士多方等书未尝出诸其口也新安陈氏曰诸家过信小序所以于昔朕来自奄全说不通吴蔡当矣
  惟三月周公初于新邑洛用告商王士此多士之本序也三月成王祀洛次年之三月也周公至洛久矣此言初者成王既不果迁留公治洛至是公始行治洛之事故谓之初也曰商王士者贵之也纂注孔氏曰周公致政明年三月也夏氏曰于往也 或曰于于也王氏曰殷民迁于成周从旧长所治故先告之殷士顺从则殷民皆然矣新安陈氏曰蔡氏从孔氏以此三月为祀洛次年之三月皆以书之篇次意料之耳何以知其必然邪案召诰洛诰及脱简在康诰之日月周公正以七年三月至洛此之三月即彼之三月也得卜经营之后便可告商士矣作书者以此专为告商士而作故自录为一篇而次之洛诰之后岂得以在十有二月已结局了却头年事而此之三月遂必以为次年事邪七年无两七年三月亦无两三月如此解经皆拘蔽自抵牾耳陈氏𫝊良曰此二篇皆称王若曰则是相宅年之三月作之不待辨而知也王若曰尔殷遗多士弗吊旻天大降丧于殷我有周佑命将天明威致王罚敕殷命终于帝弗吊未详意其为叹悯之辞当时方言尔也旻天秩天也主肃杀而言叹悯言旻天大降灾害而丧殷我周受眷佑之命奉将天之明威致王罚之公敕正殷命而格之以终上帝之事盖推革命之公以开谕之也纂注息斋余氏曰弗吊大诰引不吊昊天为训甚明此以为未详何也吕氏曰以天言之曰明威以人言之曰王罚陈氏大猷曰敕正殷命之终于帝王氏曰终与受终于文祖之终同肆尔多士非我小国敢弋殷命惟天不畀允罔固乱弼我我其敢求位肆与康诰肆汝小子封同弋取也弋鸟之弋言冇心于取之也呼多士诰之谓以势而言我小国亦岂敢弋取殷命盖栽者培之倾者覆之固其治而不固其乱者天之道也惟天不与殷信其不固殷之乱矣惟天不固殷之乱故辅我周之治而天位自有所不容辞者我其敢有求位之心哉纂注苏氏曰固如推亡固存之固信矣天之固治不固乱也林氏曰告殷士以天命之公使知殷失天命而亡则谁能兴之周得天命而兴则谁能违之惟帝不畀惟我下民秉为惟天明畏秉持也言天命之所不与即民心之所秉为民心之所秉为即天威之所明畏者也反复天民相因之理以见天之果不外乎民民之果不外乎天也诗言秉彝此言秉为者彝以理言为以用言也纂注孔氏曰惟天不与纣惟我下民秉心为我皆是天明可畏之效陈氏经曰纣之恶至于失人心则天命之所去周之徳至于下民秉为即天命之所与新安陈氏曰蔡本吕说然孔注为优既曰惟天不畀又曰惟帝不畀既曰将天明威又曰惟天明畏反复以天命之去留晓殷士而潜消其觊觎猜疑之私耳息斋余氏曰明畏只如皋谟篇所训为明我闻曰上帝引逸有夏不适逸则惟帝降格向于时夏弗克庸帝大淫泆有辞惟时天罔念闻厥惟废元命降致罚引导逸安也降格与吕刑降格同吕氏曰上帝引逸者非有形声之接也人心得其安则亹亹而不能已斯则上帝引之也是理坦然亦何闻于桀第桀丧其良心自不适于安耳帝实引之桀实避之帝犹未遽绝也乃降格灾异以示意向于桀桀犹不知警惧不能敬用帝命乃大肆淫逸虽有矫诬之辞而天罔念闲之仲虺所谓帝用不臧是也废其大命降致其罚而夏祚终矣纂注陈氏大猷曰天于人君常欲导之于安逸之地如为善最乐作徳日休即帝之引逸也桀乃不适于逸自趋于危 吕氏曰天人之际惟极乃通治极则通格于皇天是也乱极亦通惟帝降格是也桀恶升闻故帝降格谴告灾异以示所向于是覆邦董子曰天心仁爱人君必出灾异以警戒之即降格之谓也自绝于天天亦绝之国之元命犹人之元气有则生无则死者也乃命尔先祖成汤革夏俊民甸四方甸治也伊尹称汤旁求俊彦孟子称汤立贤无方盖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俊民分布远迩甸治区画成汤立政之大经也周公反复以夏商为言者盖夏之亡即殷之亡汤之兴即武王之兴也商民观是亦可以自反矣纂注新安胡氏曰甸如奄甸万姓之甸自成汤至于帝乙罔不明徳恤祀明徳者所以修其身恤祀者所以敬乎神也亦惟天丕建保乂有殷殷王亦罔敢失帝罔不配天其泽亦惟天大建立保治有殷殷之先王亦皆操存此心无敢失帝之则无不配天以泽民也纂注薛氏曰无所不浃天之泽也王者宅天下无彼疆此界之殊配天其泽也 新安陈氏曰罔敢失帝能体承上天不敢失其心也蔡氏以帝则言求之太深此之罔不明徳与下文惟天不畀不明厥徳当对观恤祀与罔失帝配天泽皆自克明徳中来也商先王以明徳而得天命也如此在今后嗣王诞罔显于天矧曰其有听念于先王勤家诞淫厥泆罔顾于天显民祗后嗣王纣也纣大不明于天道况曰能聼念商先王之勤劳于邦家者乎大肆淫泆无复顾念天之显道民之敬畏者也惟时上帝不保降若兹大丧大丧者国亡而身戮也惟天不畀不明厥徳商先王以明徳而天丕建则商后王不明徳而天不畀矣凡四方小大邦丧罔非有辞于罚凡四方小大邦国丧亡其致罚皆有可言者况商罪贯盈而周奉辞以伐之者乎纂注吕氏曰天也祖宗也民也自古帝王所共畏也纣不聼念先王罔顾天显民祗三畏皆亡无所不至矣 新安陈氏曰纣之众恶皆自不明徳中来其以不明徳而失天命也如此王若曰尔殷多士今惟我周王丕灵承帝事灵善也大善承天之所为也武成言祗承上帝以遏乱略是也有命曰割殷告敕于帝帝有命曰割殷则不得不戡定剪除告其敕正之事于帝也武成言告于皇天后土将冇大正于商者是也惟我事不贰适惟尔王家我适上帝临汝母贰尔心惟我事不贰适之谓上帝既命候于周服惟尔王家我适之谓言割殷之事非有私心一于从帝而无二适则尔殷王家自不容不我适矣周不贰于帝殷其能贰于周乎盖示以确然不可动摇之意而潜消顽民反侧之情尔然圣贤事不贰适日用饮食莫不皆然盖所以事天也岂特割殷之事而已哉予其曰惟尔洪无度我不尔动自乃邑三监倡乱予其曰乃汝大为非法非我尔动变自尔邑犹伊训所谓造攻自鸣条也予亦念天即于殷大戾肆不正予亦念天就殷邦屡降太戾纣既死武庚又死故邪慝不正言当迁徙也纂注苏氏曰贰适再往也我之有事四方曷尝有再举而后定者乎复斋董氏曰肆当作肆赦之肆下文有率肆矜尔则此当言赦其罪而不正治其馀党类也王曰猷告尔多士予惟时其迁居西尔非我一人奉徳不康宁时惟天命无违朕不敢有后无我怨时是也指上文殷大戾而言谓惟是之故所以迁居西尔非我一人乐如是之迁徙震动也是惟天命如此汝毋违越我不敢有后命谓有他罚尔无我怨也惟尔知惟殷先人有册有典殷革夏命即其旧闻以开谕之也殷之先世有册书典籍载殷改夏命之事正如是耳尔何独疑于今乎今尔又曰夏迪简在王庭有服在百僚予一人惟聼用徳肆予敢求尔于天邑商予惟率肆矜尔非予罪时惟天命周公既举商革夏事以谕顽民顽民复以商革夏事责周谓商革夏命之初凡夏之士皆启迪简㧞在商王之庭有服列于百僚之间今周于商士未闻有所简㧞也周公举其言以大义折之言尔顽民虽有是言然予一人所聼用者惟以徳而已故予敢求尔于天邑商而迁之于洛者以冀率徳改行焉予惟循商故事矜恤于尔而已其不尔用者非我之罪也是惟天命如此盖章徳者天之命今顽民灭徳而欲求用得乎纂注唐孔氏曰从殷适洛南行而西向故为西陈氏曰奉徳犹秉徳林氏曰故朕不敢有后而稽留尔无以迁居为出于我而怨我也我惟率循汤故事肆赦尔罪而矜怜尔愚迁于王都以式化厥训此非我之罪也亦惟天命而已陈氏大猷曰迪简王庭职之大者冇服百僚职之小者聼用徳聼察其有徳者而用之吕氏曰故我敢以徳而求尔于天邑商尔其修徳以应我之求不可援前此而必我之爵也商犹谓之天邑者盖言其地旧为天子之都理当富于贤徳敢求亦敬贤之意重其事而敬其辞栽之者固甚正待之者亦甚厚矣孔氏曰故我敢求尔于天邑商将任用之惟我循商故事怜愍汝故徙教汝王曰多士昔朕来自奄予大降尔四国民命我乃明致天罚移尔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逊降犹今法降等云者言昔我来自商奄之时汝四国之民罪皆应死我大降尔命不忍诛戮乃止明致天罚移尔远居于洛以亲比臣我宗周有多逊之美其罚盖亦甚轻其恩固已甚厚今乃犹有所怨望乎详此章则商民之迁固已久矣辑录奄东方之国孟注纂注陈氏大猷曰此奄与淮夷三监同助武庚以叛周公东征一举而诛四国独言来自奄者伐奄在后诛奄即来也四国殷管蔡霍也以亲我事我臣我宗法成周济济多逊之盛林氏曰移徙尔自遐逖之地使协比臣事于我家以多为逊顺我宗犹言我家自洛而视殷之故地则殷为远故以迁之于洛谓移尔遐逖也孔氏曰比近臣我宗周多为顺道王曰告尔殷多士今予惟不尔杀予惟时命有申今朕作大邑于兹洛予惟四方罔攸賔亦惟尔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逊以自奄之命为初命则此命为申命也言我惟不忍尔杀故申明此命且我所以营洛者以四方诸侯无所賔礼之地亦惟尔等服事奔走臣我多逊而无所处故也详此章则迁民在营洛之先矣吴氏曰来自奄称昔者远日之辞也作大邑称今者近日之辞也移尔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逊者期之之辞也攸服奔走臣我多逊者果能之辞也以此又知迁民在前而作洛在后也尔乃尚有尔土尔乃尚宁干止干事止居也尔乃庶几有尔田业庶几安尔所事安尔所居也详此章所言皆仍旧有土田居止之辞信商民之迁旧矣孔氏不得其说而以得反所生释之于文义似矣而事则非也尔克敬天惟畀矜尔尔不克敬尔不啻不有尔土予亦致天之罚于尔躬敬则言动无不循理天之所福吉祥所集也不敬则言动莫不违悖天之所祸刑戮所加也岂特窜徙不有尔土而已哉身亦有所不能保矣今尔惟时宅尔邑继尔居尔厥有干有年于兹洛尔小子乃兴从尔迁邑四井为邑之邑继者承续安居之谓有营为有夀考皆于兹洛焉尔之子孙乃兴自尔迁始也夫自亡国之末裔为起家之始祖顽民虽愚亦知所择矣纂注马氏曰干如言根本可恃也新安陈氏曰蔡𫝊多用吕说尽之矣惟释不啻不有尔土加窜徙二字尤善王曰又曰时予乃或言尔攸居王曰之下当冇阙文以多方篇末王曰又曰推之可见时我或有所言皆以尔之所居止为念也申结上文尔居之意纂注王氏炎曰王曰下必有脱简又曰下必有脱文不可强解 愚谓多士一书中言兴丧则由于天言天命则繋于徳言徳则本于敬终之以尔土尔邑有恒产者有恒心而非诱之以利也
  无逸逸者人君之大戒自古有国家者未有不以勤而兴以逸而废也益戒舜曰罔游于逸罔淫于乐舜大圣也益犹以是戒之则时君世主其可忽哉成王初政周公惧其知逸而不知无逸也故作是书以训之言则古昔必称商王者时之近也必称先王者王之亲也举三宗者继世之君也详文祖者耳目之所逮也上自天命精微下至畎亩艰难闾里怨诅无不具载岂独成王之所当知哉实天下万世人主之龟鉴也是篇凡七更端周公皆以呜呼发之深嗟永叹其意深远矣亦训体也今文古文皆有纂注张氏曰周召之于成王所陈在敬所戒在逸盖敬则不逸逸则不敬敬逸之分而历年之延否享国之夀夭判焉召公以敬陈于前周公以无逸戒于后不如是不足以为周召吕氏曰逸者祸乱之源三年东征以定外乱此特治其末流耳无逸者治源之书也无逸作于作洛之后成王即政之初 陈氏大猷曰逸者万恶之根无逸者万善之本无逸一书所以为百代元龟
  周公曰呜呼君子所其无逸所犹处所也君子以无逸为所动静食息无不在是焉作辍则非所谓所矣辑录萍乡柳兄言吕东莱解无逸一篇极好先生扣之曰伯恭如何解君子所其无逸桞兄曰吕东莱解所字为居字先生曰若某则不敢如此说诸友请曰先生将如何说先生曰恐有脱字则不可知若说不行而必强立一说虽若可观只恐道理不如此盖卿纂注孔氏曰君子之道所在其无逸豫 吕氏曰凡人乍勤乍怠亦有无逸之时然能暂而不能居非所其无逸者也惟君子以无逸为所如鱼之于水鸟之于林有不可得而离者焉 陈氏大猷曰所若北辰居其所之所盖居而不移之谓 李氏杞曰所安也犹止其所之所所其无逸安于无逸也 新安陈氏曰所其无逸与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朱子皆不欲以处所安居之意释之惧其巧凿非古人之本意也然吕说为可喜外此则孔注所在之说林氏亦本之此外则无说矣所以吕说朱子非之而蔡氏仍本之真氏□记无逸内却全不取吕蔡之说大学衍义中则又全采吕说云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者以勤居逸也依者指稼穑而言小民所恃以为生者也农之依田犹鱼之依水木之依土鱼无水则死木无土则枯民非稼穑则无以生也故舜自耕稼以至为帝禹稷躬稼以有天下文武之基起于后稷四民之事莫劳于稼穑生民之功莫盛于稼穑周公发无逸之训而首及乎此冇以哉纂注林氏曰惟知稼穑之艰难为念面不留意于逸者乃所以能逸盖好逸者未必能逸无逸者乃能逸也 吕氏曰此非始于忧勤终于逸乐之论也盖言先备尝稼穑之艰难乃处于安逸则深知小人之所依未尝知稼穑之艰难而遽处安逸兴一宫室起一力役视若易然而民有不得其死者矣成王生于深宫遽处人上公深为之惧故以此章警之若以始勤终逸释之是乾健之体有时而息矣后世渐不克终之患未必非此论启之 南轩张氏曰周自后稷以农事开国历世相传相与咨嗟叹息服习乎艰艰而咏歌其劳苦此实王业之根本也周公之告成王诗有七月皆言农桑之候书冇无逸欲其知稼穑知小人之依帝王所𫝊心法之要端在于此夫治常生于敬畏而乱常起于骄逸使为国者每念稼穑之艰难而心不存焉者寡矣是心常存则骄矜逸豫何自而生岂非治之所由兴欤 陈氏大猷曰所其无逸知小人之依此一篇之纲领后章言三宗文王及怨詈之事皆反复推明乎此也相小人厥父母勤劳稼穑厥子乃不知稼穑之艰难乃逸乃谚既诞否则侮厥父母曰昔之人无闻知不知稼穑之艰难乃逸者以逸为逸也俚语曰谚言视小民其父母勤劳稼穑其子乃生于豢养不知稼穑之艰难乃纵逸自恣乃习里巷鄙语既又诞妄无所不至不然则又讪侮其父母曰古老之人无闻无知徒自劳苦而不如所以自逸也昔刘裕奋农亩而取江左一再𫝊后子孙见其服用反笑曰田舍翁得此亦过矣此正所谓昔之人无闻知也使成王非周公之训安知其不以公刘后稷为田舍翁乎纂注苏氏曰农夫之子生而饱暖且不知艰难而况于王乎 南史宋高祖刘裕孙孝武帝骏坏高祖所居阴室为玉烛殷床头有土障壁上挂葛灯笼麻蝇拂袁𫖮因盛称高祖俭德上曰田舍翁得此已为过矣周公曰呜呼我闻曰昔在殷王中宗严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祗惧不敢荒宁肆中宗之享国七十有五年中宗太戊也严则庄重恭则谦抑寅则钦肃畏则戒惧天命即天理也中宗严恭寅畏以天理而自检律其身至于治民之际亦祗敬恐惧而不敢怠荒安宁中宗无逸之实如此故能有享国永年之效也案书序太戊有原命咸又等篇意述其当时敬天治民之事今无所考矣纂注孔氏曰以敬畏之故得夀考之福下文言逸乐之损夀 吕氏曰上既论无逸之理此复举无逸之君以示之法此中宗无逸之实严恭寅畏合而言之敬也因桑谷而修省亦其畏天命之一端天人一理既畏天命必不敢轻下民祗惧不敢荒宁皆敬也惟敬故夀也主静则悠远博厚自强则坚实精明操存则血气循轨而不乱收敛则精神内固而不浮至于俭约克治去戕贼之累又不待言凡此皆敬之方夀之理也自此至文王其夀莫非此理李氏杞曰无逸必寡欲寡欲而不夀者鲜矣逸乐必多欲多欲而能全生者亦鲜矣既以无逸致夀者为之劝又以逸乐损寿者为之戒使前有所慕后有所警有所慕则知无逸之可法有所警则知逸乐之不可纵其在高宗时旧劳于外爰暨小人作其即位乃或亮阴三年不言其惟不言言乃雍不敢荒宁嘉靖殷邦至于小大无时或怨肆高宗之享国五十有九年高宗武丁也未即位之时其父小乙使久居民间与小民出入同事故于小民稼穑艰难备尝知之也雍和也发言和顺当于理也嘉美靖安也嘉靖者礼乐教化蔚然于安居乐业之中也汉文帝与民休息谓之靖则可谓之嘉则不可小大无时或怨者万民咸和也乃雍者和之发于身嘉靖者和之达于政无怨者和之著于民也馀见说命高宗无逸之实如此故亦有享国永年之效也纂注吕氏曰三年不言圣贤之君未必尽然故谓之乃或是或一道也小大无怨民气大和导迎和气是亦夀考之理又发此意以申劝成王下章论文王咸和万民亦是意也篇末二章之论违怨诅祝怨詈实申此意而尽发之张氏曰不敢荒宁则志气凝定精神纯一此长年之基民心大和导迎善气又所以致长年也盖神气耗散则根本不固厉气外袭则天和日消有一于此皆足致夭其在祖甲不义惟王旧为小人作其即位爰知小人之依能保惠于庶民不敢侮鳏寡肆祖甲之享国三十有三年史记高宗崩子祖庚立祖庚崩弟祖甲立则祖甲高宗之子祖庚之弟也郑玄曰高宗欲废祖庚立祖甲以为不义逃于民间故云不义惟王案汉孔氏以祖甲为太甲盖以国语称帝甲乱之七世而殒孔氏见此等记载意为帝甲必非周公所称者又以不义惟王与太甲兹乃不义文似遂以此称祖甲者为太甲然详此章旧为小人作其即位与上章是暨小人作其即位文势正类所为小人者皆指微贱而言非谓憸小之人也作其即位亦不见太甲复政思庸之意又案邵子经世书高宗五十九年祖庚七年祖甲三十三年世次历年皆与书合亦不以太甲为祖甲况殷世二十有九以甲名者五帝以太以小以沃以阳以祖别之不应二人俱称祖甲国语𫝊讹承谬旁记曲说不足尽信要以周公之言为正又下文周公言自殷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及云者因其先后次第而枚举之辞也则祖甲之为祖甲而非太甲明矣纂注真氏曰祖甲或以为太甲或以为帝甲今考之经世书二君享国皆三十三年其曰不义惟王旧为小人其为太甲明矣苏氏以享国多寡为次此说得之吕氏曰商去周未远故公以王耳目所接者言之 林氏曰不言汤而言三宗继世之君与成王同也新安陈氏曰太甲帝甲二君皆有证据而太甲较分明经世书与三及字皆不足援以为辨太甲为商贤君万万不可磨何苦极力挽从来无人齿及之帝甲以排太甲乎否则两说姑并存之自时厥后立王生则逸生则逸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自时厥后亦罔或克夀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过乐谓之耽泛言自三宗之后即君位者生则逸豫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伐性丧生故自三宗之后亦无能夀考远者不过十年七八年近者五六年三四年尔耽乐愈甚则享年愈促也凡人莫不欲寿而恶夭此篇专以享年永不永为言所以开其所欲而禁其所当戒也纂注苏氏曰人莫不好逸欲而其所甚好者生也以其所甚好禁其所好庶几必信然犹有不信者以逸豫为未必害生也汉武帝唐明皇岂无欲者哉而夀如此夫多欲不享国者皆是也武帝明皇千一而已岂可专望乎此哉 吕氏曰忧勤者必夀逸豫者必夭此周公格言大训非特以戒成王实万世人主之龟鉴也盖人之一心苟有所操存则精神思虑日由乎天理之中其夀固可必孔子所谓仁者夀诗人所谓乐只君子万寿无期亦即其理而推之耳后世之君惮忧勤而恣逸乐伐性伤生靡所不至乃欲慕神仙之术以求长年何其愚之甚也欤葵初王氏曰苏氏之说于经有助使好逸者无以汉武明皇借口吕氏求神仙延寿之说三代前未有也然亦可备经筵进读之一义周公曰呜呼厥亦惟我周太王王季克自抑畏商犹异世也故又即我周先王告之言太王王季能自谦抑谨畏者盖将论文王之无逸故先述其源流之深长也大扺抑畏者无逸之本纵肆怠荒皆矜夸无忌惮者之为故下文言文王曰柔曰恭曰不敢皆原太王王季抑畏之心发之耳纂注陈氏大猷曰克自者真能自用其力而人不与也抑者所以下之也如制忿欲去奢侈皆是也畏敬畏也人所以肆行无畏不能自抑故也抑其私欲惟义是从则必畏天命畏祖宗畏小民矣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卑服犹禹所谓恶衣服也康功安民之功田功养民之功言文王于衣服之奉所性不存而专意于安养斯民也卑服盖举一端而言宫室饮食自奉之薄皆可类推纂注孔氏曰就田功以知稼穑之艰难徽柔懿㳟怀保小民惠鲜鳏寡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徽懿皆美也昃日映也柔谓之徽则非柔懦之柔恭谓之懿则非足恭之㳟文王有柔㳟之徳而极其微懿之盛和易近民于小民则怀保之于鳏寡则惠鲜之惠鲜云者鳏寡之人垂首丧气赉予赒给之使之有生意也自朝至于日之中自中至于日之昃一食之顷有不遑暇欲咸和万民使无一不得其所也文王心在乎民自不知其勤劳如此岂秦始皇衡石程书隋文帝卫士𫝊餐代有司之任者之为哉立政言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则文王又若无所事事者不读无逸则无以知文王之勤不读立攻则无以知文王之逸合二书观之则文王之所从事可知矣辑录舜功问徽柔懿恭是一字是二字先生曰二字上轻下重柔者须徽恭者须懿柔而不徽则姑息恭而不懿则非由中出可学又曰柔易于暗弱徽有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意恭形于外懿则有蕴藏之意文王不敢盘于游田以庶邦惟正之供文王受命惟中身厥享国五十年游田国有常制文王不敢盘游无度上不滥费故下无过取而能以庶邦惟正之供于常贡正数之外无横敛也言庶邦则民可知文王为西伯所统庶邦皆有常供春秋贡于霸主者班班可见至唐犹有送使之制则诸候之供方伯旧矣受命言为诸候也中身者汉孔氏曰文王九十七而终即位时年四十七言中身举全数也上文崇素俭恤孤独勤政事戒游佚皆文王无逸之实故其享国有历年之永纂注吕氏曰凡有血气患于上陵必学问以下之抑损祇畏以自下则用力于无逸深矣力不分于奉己故功全归于恤民惠泽之使鲜鲜有生意盘游田曰不敢翼翼之小心也此章言文王家法凡无逸之条目如崇俭素重农亩恤穷困勤政事戒游田损横敛大略皆备其称文王之夀即前章之意以此为防后世犹为文王忧勤损夀之说以启人主之好逸如郑玄者周公曰呜呼继自今嗣王则其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以万民惟正之供则法也其指文王而言淫过也言自今日以往嗣王其法文王无过于观逸游田以万民惟正赋之供上文言游田而不言观逸以大而包小也言庶邦而不言万民以远而见近也无皇曰今日耽乐乃非民攸训非天攸若时人丕则有愆无若殷王受之迷乱酗于酒徳哉无与毋通皇与遑通训法若顺则法也毋自宽假曰今日姑为是耽乐也一日耽乐固若未害然下非民之所法上非天之所顺时人大法其过逸之行犹商人化受而崇饮之类故继之曰毋若商王受之迷乱酗于酒徳哉酗酒谓之徳者徳有凶有吉韩子所谓道与徳为虗位是也纂注吕氏曰虽戒成王实欲后嗣共守此训故以继自今嗣王言观览以舒其目安逸以休其身游豫以省风俗田猎以习武备人君不能无也不可过尔过则人欲肆而入于乱亡矣故公使之无淫过于此必绝之使无则迫蹙拘制矣观逸游田横敛之源四者既省用有常经自应以万民惟正之供始耽乐者毋自恕曰今日耽乐尔是心一流将一日二日浸浸终身不返矣苟不戒一日之耽乐必至为纣之徒无皇曰今日耽乐盖原淫乐之始使之深绝其微无若殷王受盖要淫荒之终使知必至此极始终备矣林氏曰隐公观鱼庄公观社观也唐敬宗日晏坐朝逸也周穆所至有车辙马迹游也太康畋洛表田也皆淫于此者真氏曰前举三宗后举文王俾王知所法又举纣俾王知所戒纣之恶无不有酗酒其最也人无智愚皆知忧勤必享国逸欲必戕生惟沈湎于酒心志昏乱则虽死亡在前亦不知畏故欲无逸则不可酗酒酗酒则必不能无逸公所以专以此申戒也薛氏曰今日耽乐与诗所谓壹醉日富同义周公曰呜呼我闻曰古之人犹胥训告胥保惠胥教诲民无或胥诪张为幻胥相训诫惠顺诪诳张诞也变名易实以眩观者曰幻叹息言古人徳业已盛其臣犹且相与诫告之相与保惠之相与教诲之保惠者保养而将顺之非特诫告而已也教诲则有规正成就之意又非特保惠而已也惟其若是是以视聼思虑无所蔽塞好恶取子明而不悖故当时之民无或敢诳诞为幻也纂注吕氏曰训告教诲皆见于言语保惠则调䕶于日用功用相表里也新安胡氏曰训诲忠言也诪张邪说也忠言交进则邪说莫行此厥不听人乃训之乃变乱先王之正刑至于小大民否则厥心违怨否则厥口诅祝正刑正法也言成王于上文古人胥训告保惠教诲之事而不聼信则人乃法则之君臣上下师师非度必变乱先王之正法无小无大莫不尽取而纷更之盖先王之法甚便于民甚不便于纵侈之君如省刑罚以重民命民之所便也而君之残酷者则必变乱之如薄赋敛以厚民生民之所便也而君之贪侈者则必变乱之厥心违怨者怨之蓄于中也厥口诅祝者怨之形于外也为人上而使民心口交怨其国不危者未之有也此盖治乱存亡之机故周公恳恳言之纂注陈氏大猷曰承上章无怨咸和之意遂及于违怨诅祝唐孔氏曰请神加殃谓之诅以言告神谓之祝真氏曰篇中有两至于小大恐当作一义上言至于小大无时或怨下言至于小大民否则厥心违怨盖皆为民而言周公曰呜呼自殷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兹四人迪哲迪蹈哲智也孟子以知而弗去为智之实迪云者所谓弗去是也人主知小人之依而或忿戾之者是不能蹈其知者也惟中宗高宗祖甲文王允蹈其知故周公以迪哲称之厥或告之曰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徳厥愆曰朕之愆允若时不啻不敢含怒詈骂言也其或有告之曰小人怨汝詈汝汝则皇自敬徳反诸其身不尤其人其所诬毁之愆安而受之曰是我之愆允若时者诚实若是非止隐忍不敢藏怒也盖三宗文王于小民之依心诚知之故不暇责小人之过言且因以察吾身之未至怨詈之语乃所乐闻是岂特止于隐忍含怒不发而已哉纂注唐孔氏曰皇大大自敬徳 朱氏方大曰闻谤而自反以敬徳则凡怨詈之来皆箴砭之益吾方资之以自反何止不敢含怒于心而已苟非发于中心之诚惟不敢含怒而止则是仅能恕人之言而未尽反己之功也 陈氏大猷曰君至明故能如此凡闻谤而责人皆不明所致也此厥不聼人乃或诪张为幻曰小人怨汝詈汝则信之则若时不永念厥辟不宽绰厥心乱罚无罪杀无辜怨有同是丛于厥身绰大丛聚也言成王于上文三宗文王迪哲之事不肯聼信则小人乃或诳诞变置虚实曰小民怨汝詈汝汝则聼信之则如是不能永念其为君之道不能宽大其心以诳诞无实之言罗织疑似乱罚无罪杀戮无辜天下之人受祸不同而同于怨皆丛于人君之一身亦何便于此哉大扺无逸之书以知小人之依为一篇纲领而此章则申言既知小人之依则当蹈其知也三宗文王能蹈其知故其胸次宽平人之怨詈不足以芥蒂其心如天地之于万物一于长育而已其悍疾愤戾天岂私怒于其问哉天地以万物为心人君以万民为心故君人者要当以民之怨詈为己责不当以民之怨詈为己怒以为己责则民安而君亦安以为己怒则民危而君亦危矣吁可不戒哉纂注林氏曰以诪张之说妄杀如幽厉之监谤秦立诽谤法之类 夏氏曰向之怨詈犹冇限也至此普天同怨是怨丛于一身矣民气如此欲享国长久得乎此意盖在言外也 范氏曰明君惟听正直故谗慝之言不入于耳暗君好听谗侫故欺诳之言日至于前人君当修徳以弭怨不可以刑杀止怨以刑杀止怨怨之愈甚大决所溃不可收拾矣 吕氏曰无逸始以逸豫为戒终则以弃忠言惑邪说坏法度冶诽谤结之惟无逸然后能去是病而所以保无逸者亦不过戒是数者也 新安陈氏曰末章承上章以论处怨詈之道然召民和而使自无时或怨上也因怨言而自反次也以杀罚止怨而怨业无次矣周公以怨詈等事宽广君心而伸舒民气其为邦本国脉计岂浅浅哉周公曰呜呼嗣王其监于兹兹者指上文而言也无逸一篇七章章首皆先致其咨嗟咏叹之意然后及其所言之事至此章则于嗟叹之外更无他语惟以嗣王其监于兹结之所谓言有尽而意则无穷成王得无深警于此哉纂注愚谓此篇挈所其无逸以为之网而分先知稼穑艰难与不知艰难以为之目此一书之大旨也商三君先知艰难者也后王生则逸不知艰难者也周三王先知艰难者也戒嗣王之观逸游田惧其不知艰难也远引古人恐不尽信故尤欲其师文王惩商纣以耳日所及者为言焉真万世之龟鉴哉
  君奭召公告老而去周公留之史氏录其告语为篇亦诰体也以周公首呼君奭因以君奭名篇篇中语多未详今文古文皆冇 案此篇之作史记谓召公疑周公当国践祚唐孔氏谓召公以周公尝摄王政今复在臣位葛氏谓召公未免常人之情以爵位先后介意故周公作是篇以谕之陋哉斯言要皆为序文所误独苏氏谓召公之意欲周公告老而归为近之然详本篇旨意迺召公自以盛满难居欲避权位退老厥邑周公反复告谕以留之尔熟复而详味之其义固可见也辑录显道问召公不悦之意先生曰召公不悦只是小序恁地说襄面却无此意这只是召公要去后周公去留他说道朝廷不可无老臣又问先生曰此等语不可晓先生曰这个只是大纲绰挣个意脉了便恁地说了不要逐个字去讨便无理会处这个物事难理会义刚召公不悦这意思晓不得若论事了尽未在看来是见成王己临政便也小定了许多事周公自可了得所以求去庚召公不悦盖以为周公归政之后不当复留而已亦老而当去故周公言二人不可不留之意曰呜呼君己曰时我我亦不敢宁于上帝命弗远念天威越我民罔尤违又历道古今圣贤倚赖老成以固其国家之事又曰予不惠若兹多诰予惟用悯于天越民只此便见周公之心至此末尝不喟然太息也试于此等处虚心求之如何答徐元聘纂注吕氏曰召公不疑周公前辈辩之悉矣以盛满而欲去周公反复留之后世权位相轧之际排之使去者有之挽之使留者鲜矣大臣之秉心公则深恐无助私则惟恐不专也又曰成功不可居洛邑成而周公告归召公亦同此心也已而成王留周公公幡然改矣召公犹守欲退之心也周公遂力留之及其既喻非非暂留于一时终相成王且相康王身任托孤之责而不辞惟不苟于随所以笃于信也 陈氏大猷曰或谓周公去朝廷居洛邑而召公独执政柄所以亦有去志今以洛诰君陈诸书考之周公固居洛以化殷民以无逸蔡仲诸书考之则周公未尝不在朝以辅成王意其往来镐洛之间也方是时洛邑虽成而殷民尚未孚四方虽定而天命人心犹未固周公所以谆谆于留召公欤
  周公若曰君奭君者尊之之称奭召公名也古人尚质相与语多名之弗吊天降丧于殷殷既坠厥命我有周既受我不敢知曰厥基永孚于休若天棐忱我亦不敢知曰其终出于不祥不祥者休之反也天既下丧亡于殷殷既失天命我有周既受之矣我不敢知曰其基业长信于休美乎如天果辅我之诚耶我亦不敢知曰其终果出于不祥乎 案此篇周公留召公而作此其言天命吉凶虽曰我不敢知然其恳恻危惧之意天命吉凶之决实主于召公留不留如何也纂注吕氏曰自后世之私观之殷之祸周之福也述殷之丧亡亦曰弗吊圣贤公天下之心也人之于天或恃而不自修或懽而不自强谓永孚于休恃而不自修也意天必福己也谓终出不祥惧而不自强也意天必祸己也皆非也呜呼君己曰时我我亦不敢宁于上帝命弗永远念天威越我民罔尤违惟人在我后嗣子孙大弗克恭上下遏佚前人光在家不知尤怨违背也周公叹息言召公己尝曰是在我而已周公谓我亦不敢苟安天命而不永远念天之威于我民无尤怨背违之时也天命民心去就无常实惟在人而已今召公乃忘前日之言翻然求去使在我后嗣子孙大不能敬天敬民骄慢肆侈遏绝佚坠文武光显可得谓在家而不知乎辑注诸诰多是长句如君奭弗永远念天威越我民罔尤违只是一句越只是及罔尤违是总说上天与民之意汉艺文志注谓诰是晓论民若不速晓则约束不行便是诰辞如此只是欲民易晓天命不易天难谌乃其坠命弗克经历嗣前人恭明徳天命不易犹诗曰命不易哉命不易保天难谌信乃其坠失天命者以不能经历继嗣前人之恭明徳也吴氏曰弗克恭故不能嗣前人之恭徳遏佚前人光故不能嗣前人之明徳在今予小子旦非克有正迪惟前人光施于我冲子吴氏曰小子自谦之辞也非克有正亦自谦之辞也言在今我小子旦非能有所正也凡所开导惟以前人光大之徳使益焜燿而付于冲子而已以前言后嗣子孙遏佚前人光而言也又曰天不可信我道惟宁王徳延天不庸释于文王受命又曰者以承文言天命不易天难谌此又申言天不可信故曰又曰天固不可信然在我之道惟以延长武王之徳使天不容舍文王所受之命也纂注新安胡氏曰此章大意谓今日天命人心未为固成王之经历未为深吾等当留而不当去也公曰君奭我闻在昔成汤既受命时则有若伊尹格于皇天在太甲时则有若保衡在太戊时则有若伊陟臣扈格于上帝巫咸又王家在祖乙时则有若巫贤在武丁时则有若甘盘时则有若者言当其时有如此人也保衡既伊尹也见说命太戊太甲之孙伊陟伊尹之子臣扈与汤时臣扈二人而同名者也巫氏咸名祖乙太戊之孙巫贤巫咸之子也武丁高宗也廿盘见说命吕氏曰此章序商六臣之烈盖勉召公匹休于前人也伊尹佐汤以圣辅圣其治化与天无间伊陟臣扈之佐太戊以贤辅贤其治化克厌天心自其遍覆言之谓之天自其主宰言之谓之帝书或称天或称帝各随所指非有轻重至此章对言之则圣贤之分而深浅见矣巫咸止言其乂王家者咸之为治功在王室精微之蕴犹有愧于二臣也亡书有咸乂四篇其乂王家之实欤巫贤甘盘而无指言者意必又次于巫咸也 苏氏曰殷有圣贤之君七此独言五下文云殷礼陟配天岂配祀于天者止此五王而其臣偕配食于庙乎在武丁时不言𫝊说岂𫝊说不配食于配天之王乎其详不得而闻矣纂注陈氏曰汤初胜夏已有臣扈汤至太戊百三十年必二臣而名同也诗有家父春秋又有家父亦此类 复斋董氏曰言甘盘者高宗旧学之臣 吕  氏曰舍傅说言甘盘盘源也说委也息斋余氏曰不言说即下文不言尚父之意率惟兹有陈保乂有殷故殷礼陟配天多历年所陟升遐也言六臣循推此道有陈列之功以保乂有殷故殷先王终以徳配天而享国长久也纂注叶氏曰以其祭上陟而配天犹言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 唐孔氏曰多历年之次所天惟纯祐命则商实百姓王人罔不秉徳明恤小臣屏侯甸矧咸奔走惟兹惟徳称用乂厥辟故一人有事于四方若卜筮罔不是孚佑助也实虚实之实国有人则实孟子言不信仁贤则国空虚是也称举也亦秉持之义事征代会同之类承上章六臣辅君格天致治遂言天祐命有商纯一而不杂故商国有人而实内之百官著姓与夫王臣之微者无不秉持其徳明致其忧外之小臣与夫藩屏侯甸矧皆奔走服役惟此之故惟徳是举用乂其君故君有事于四方如龟之卜如蓍之筮天下无不敬信之也纂注孔氏曰天大佑助其王命使商家百姓丰实自汤至武丁其王人无不持徳 吕氏曰明恤犹易之显比显然以至公抚恤天下在内则逮于卑贱之小人在外则均屏藩之侯甸思浃内外公平周溥斯乃所秉之君徳也后之君嬖昵左右如幽王之私趣马偏爱一国如平王之贰于虢非不恤之可谓之明恤乎用乂者规谏箴诲以治之也新安胡氏曰百姓句王人谓王者明恤属下句从孔吕为优王氏炎曰商大臣事业至于有为而罔不孚今四国多方谆谆告命犹惧不信召公岂可求去公曰君奭天夀平格保乂有殷有殷嗣天灭威今汝永念则有固命厥乱明我新造邦吕氏曰坦然无私之谓平格者通彻三极而无间者也天无私夀惟至平通格于天者则夀之伊尹而下六臣能尽平格之实故能保乂有殷多历年所至于殷纣亦嗣天位乃骤罹灭亡之威天曽不私夀之也固命者不坠之天命也今召公勉为周家久永之念则有天之固命其治效亦赫然明著于我新造之邦而身与国俱显矣纂注孔氏曰言天夀有平至之君故安治有殷殷嗣子纣不能平至天㓕亡加之有威今汝长念平至者安治反是者灭亡以为法鉴则有坚固王命其治理足以明我新成国矣新安陈氏曰有殷嗣天灭威等语聱牙艰涩本不可解不如阙之蔡𫝊亦未为的保乂有殷强拈六臣经有是意乎公曰君奭在昔上帝割申劝宁王之徳其集大命于厥躬申重劝勉也在昔上帝降割于殷申劝武王之徳而集大命于其身使有天下也纂注夏氏曰天初劝文王又劝武王故曰申劝如诗序言故天复命武王也真氏曰文王羑里之难乃天之降割其降割也乃所以申劝文王之徳也文王生知者本不待劝而天乃降割以勉之故曰申劝新安陈氏曰割中劝宁王之徳礼记缁衣作周田观文王之徳记固讹矣书果是乎宁王孔注以为文王蔡𫝊以为武王果武王也则下接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必有阙文矣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闳夭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颠有若南宫括虢叔文王弟闳散泰南宫皆氏夭宜生颠括皆名言文王庶几能修治爕和我所有诸夏者亦惟有虢叔等五臣为之辅也康诰言一二邦以修无逸言用咸和万民即文王修和之实也又曰无能往来兹迪彛教文王蔑徳降于国人蔑无也夏氏曰周公前既言文王之兴本此五臣故又反前意而言曰若此五臣者不能为文王往来奔走于此导迪其常教则文王亦无徳降及于国人矣周公反复以明其意故以又曰更端发之亦惟纯祐秉徳迪知天威乃惟时昭文王迪见冒闻于上帝惟时受有殷命哉言文王有此五臣者故亦如殷为天纯佑命百姓王人罔不秉徳也上既反言文王若无此五臣为迪彛教则亦无徳下及国人故此又正言亦惟天乃纯佑文王盖以如是秉徳之臣蹈履至到实知天威以是昭明文王启迪其徳使著见于上覆冒于下而升闻于上帝惟是之故遂能受有殷之天命也纂注息斋余氏曰孔云文王秉徳盖天佑秉徳之君也武王惟兹四人尚迪有禄后暨武王诞将天威咸刘厥敌惟兹四人昭武王惟冒丕单称徳虢叔先死故曰四人刘杀也单尽也武王惟此四人庶几迪有天禄其后暨武王尽杀其敌惟此四人能昭武王遂覆冒天下天下大尽称武王之徳谓其逹声教于四海也文王冒西土而已丕单称徳惟武王为然于文王言命于武王言禄者文王但受天命至武王方富有天下也吕氏曰师尚父之事文武烈莫盛焉不与五臣之列盖一时议论或详或略随意而言主于留召公而非欲为人物评也纂注吕氏曰此四人尚蹈有禄位言故老犹存也林氏曰死者称不禄四人犹及武王之世故曰尚迪有禄今在予小子旦若游大川予往暨汝奭其济小子同未在位诞无我责收罔朂不及耉造徳不降我则鸣鸟不闻矧曰其有能格小子旦自谦之称也浮水曰游周公言承文武之业惧不克济若浮大川罔知津涯岂能独济哉予往与汝召公其共济可也小子成王也成王㓜冲虽已即位与未即位同诞大也大无我责上疑有阙文牧罔勗不及未详耉造徳不降言召公去则耉老成人之徳不下于民在郊之鳯将不复得闻其鸣矣况敢言进此而有感格乎是时周方隆盛鸣鳯在郊卷阿鸣于高岗者乃咏其实故周公云尔也纂注夏氏曰大无尽责于我一人息斋余氏曰古注其济小子句通收罔勗不及吕云召公若收敛退藏罔勗勉成王之所不逮亦通张子曰耉造徳降则民𫍯和而鳯可致故鸣鸟闻所以为和气之应也王氏炎曰文王之兴鳯鸣岐山为周受命之符召公苟去固不能如五臣辅文王以闻鸣鳯之祥况能如伊陟臣扈之格天格帝乎公曰呜呼君肆其监于兹我受命无疆惟休亦大惟艰告君乃猷裕我不以后人迷肆大猷谋也兹指上文所言周公叹息欲召公大监视上文所陈也我文武受命固有无疆之美矣然迹其积累缔造盖亦艰难之大者不可不相与竭力保守之也告君谋所以宽裕之道勿狭隘欲去我不欲后人迷惑而失道也吕氏曰大臣之位百责所萃震撼击撞欲其镇定辛甘燥湿欲其调齐盘错棼结欲其解纾黯暗污浊欲其茹纳自非旷度洪量与夫患失干没者未尝无翩然舍去之意况召公亲遭大变破斧缺斨之时屈折调䕶心劳力瘁又非平时大臣之比顾以成王未亲政不敢乞身耳一旦政柄有归浩然去志固人情之所必至然思文武王业之艰难念成王守成之无助则召公义未可去也今乃汲汲然求去之不暇其迫切已甚矣盖谋所以宽裕之道图功攸终展布四体为久大规模使君德开明未可舍去而聼后人之迷惑也纂注郑氏曰召公不恱似隘急故令谋于宽裕 吕氏曰周公自言我终不独善而使后人迷惑自言所以不去者以勉召公也 陈氏曰不以后人迷谓欲使后人嗣前人恭明徳不至于遏佚前人光也 新安陈氏曰不以后人迷如以其君霸以其君显之以留而明保启迪成王是不以后人迷也去而听其迷惑是以后人迷也公曰前人敷乃心乃悉命汝作汝民极曰汝明勗偶王在亶乘兹大命惟文王徳丕承无疆之恤偶配也苏氏曰周公与召公同受武王顾命辅成王故周公言前人敷乃心腹以命汝召公位三公以为民极且曰汝当明勉辅孺子如耕之有偶也在于相信如车之有驭也并力心以载天命念文考之旧德以丕承无疆之忧武王之言如此而可以去乎纂注孔氏曰文武布其乃心乃悉以命汝矣为汝民立中正矣汝明勉配王在于诚信行此大命而已惟文王圣徳为之子孙无忝厥祖大承无疆之忧 张氏曰臣者君之偶如妇者夫之偶 陈氏曰乘载也犹负荷也 吕氏曰命作民极置之具瞻以为民极也其命之辞则曰汝明明勉励以偶配辅佐后王命之大如此在今当亶诚以乘载此大命不可失坠今而遽去是坠此命非乘此命矣又欲其追念文王眷遇之徳为我周大受无穷之忧责洛诰周公之复留实以文武之故今召公欲去周公复举文武以感动之 新安陈氏曰以命汝为武王顾命则兹大命竟指为武王之命为安然苏以汝明至之恤纯为武王之言故以大命为天命也不若吕只以汝明勗偶王一句为武王之言为优然此等偶王亶乘语实艰涩不可解略认大意可也公曰君告汝朕允保奭其汝克敬以予监于殷丧大否肆念我天威大否大乱也告汝以我之诚呼其官而名之言汝能敬以我所言监视殷之丧亡大乱可不大念我天威之可畏乎予不允惟若兹诰予曰曰襄我二人汝有合哉言曰在时二人天休滋至惟时二人弗戡其汝克敬徳明我俊民在让后人于丕时戡胜也戡堪古通用周公言我不信于人而若此告语乎予惟曰王业之成在我与汝而已汝闻我言而有合哉亦曰在是二人但天休滋至惟是我二人将不堪胜汝若以盈满为惧则当能自敬德益加寅畏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俊民布列庶位以尽大臣之职业以荅滋至之天休毋徒惴惴而欲去为也他日在汝推逊后人于大盛之时超然肥遁谁复汝禁今岂汝辞位之时乎辑录襄我二人周公自谓己与召公经说纂注王氏曰大臣之善在乎让让则必推贤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善而无妨功害能此所以能明俊民 陈氏经曰今时未至盛大未有贤俊可让召公未可去也大臣进退常以得人为虑有贤者可以让则身可以退萧何且死必引曹参管仲不能荐贤所以不免于议也 新安陈氏曰让字贯俊民字谓明俊民而让之较优呜呼笃棐时二人我式克至于今日休我咸成文王功于不怠丕冒海隅出日罔不率俾周公复叹息言笃于辅君者是我二人我用能至于今日休盛然我欲与召公共成文王功业于不怠大覆冒斯民使海隅日出之地无不臣服然后可也周都西土去东为远故以日出言吴氏曰周公未尝有其功以其留召公故言之盖叙其所已然而勉其所未至亦人所说而从者也纂注陈氏大猷曰伐淮夷践奄在此书后可见当时未能罔不率俾也右二章以文武留召公也公曰君予不恵若兹多诰予惟用闵于天越民周公言我不顺于理而若兹谆复之多诰邪予惟用忧天命之不终及斯民之无赖也韩子言畏天命而悲人穷亦此意前言若兹诰故此言若兹多诰周公之告召公其言语之际亦可悲矣纂注夏氏曰天命难谌民心难保大臣去留系天命之从违民心之向背今召公欲去实周公之忧也 陈氏大猷曰召公去则天命将替民生失所此周公所闵也公曰呜呼君惟乃知民德亦罔不能厥初惟其终祗若兹往敬用治上章言天命民心而民心又天命之本也故卒章専言民德以终之周公叹息谓召公践历谙练之久惟汝知民之徳民徳谓民心之向顺亦罔不能其初今日固罔尤违矣当思其终则民之难保者尤可畏也其祗顺此诰往敬用治不可忽也此召公已留周公饬遣就职之辞厥后召公既相成王又相康王再世犹未释其政有味于周公之言也夫纂注陈氏经曰借民情以为喻也民情每勤始怠终此乃召公所熟知安可以此自处当惟其终可也语曰行百里者半九十言晚节末路之难也 张氏曰召公初辅成王有始矣而求去不能终也 愚谓一书之中首言忧国之心非人所知次言天民可畏惟人是赖又次言殷先王与我文武得人之助然文王时五人至武王时四人今又惟我二人而已君若求去岂我一人所能戡哉忧之深是以留之切留之𭃄是以言之详召公同功一体之人均有忠君爱国之心者也安得不油然而感幡然而留哉蔡仲之命蔡国名仲字蔡叔之子也叔没周公以仲贤命诸成王复封之蔡此其诰命之辞也今文无古文有案此篇次序当在洛诰之前
  惟周公位冢宰正百工群叔流言乃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邻以车七乘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齿蔡仲克庸祗德周公以为卿士叔卒乃命诸王邦之蔡周公位冢宰正百工武王崩时也郭邻孔曰曰中国之外地名苏氏曰郭虢也周礼六遂五家为邻管霍国名武王崩成王幼周公居冢宰百官緫已以听者古今之通道也当是时三叔以主少国疑秉商人之不靖谓可惑以非义遂相与流言倡乱以摇之是岂周公之身之利害乃欲倾覆社稷涂炭生灵天讨所加非周公所得已也故致辟管叔于商致辟云者诛戮之也囚蔡叔于郭邻以车七乘囚云者制其出入而犹从以七乘之车也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齿三年之后方齿录以复其国也三叔刑罚之轻重因其罪之大小而已仲叔之子克常敬德周公以为卿士叔卒乃命之成王而封之蔡也周公留佐成王食邑于圻内圻内诸侯孟仲二卿故周公用仲为卿非鲁之卿也蔡左传在淮汝之间仲不别封而命邦之蔡者所以不绝叔于蔡也封仲以他国则绝叔于蔡矣吕氏曰象欲杀舜舜在侧微其害止于一身故舜得遂其友爱之心周公之位则繋于天下国家虽欲遂友爱于三叔不可得也舜与周公易地皆然史臣先书惟周公位冢宰正百工而继以群叔流言所以结正三叔之罪也后言蔡仲克庸祗德周公以为卿士叔卒即命之王以为诸侯以见周公蹙然于三叔之刑幸仲克庸祗德则亟擢用分封之也吴氏曰此所谓冢宰正百工与诗所谓摄政皆在成王谅阍之时非以幼冲而摄而其摄也不过位冢宰之位而已亦非荀卿所谓摄天子位之事也三年之䘮二十五月而毕方其毕时周公固未尝摄亦非有七年而后还政之事也百官緫已以听冢宰未知其所从始如殷之高宗已然不惟周公行之此皆论周公者所当先知也辑录安卿问周公诛管蔡自公义言之其心固正大直截自私恩言之其情终有不自满处所以孟子谓周公之过不亦宜乎先生曰是但他岂得已哉莫到恁地较好看周公当初做这一事也大段疏脱他也看那兄弟不过本是怕武庚叛故遣管蔡霍叔去监他为其至亲可恃不知他反去与武庚同作一党不知如何纣出得个儿子也恁地狡猾想见他当时日夜去炒𨚗管叔说云周公是你的弟今却欲篡为天子汝是兄今却只恁地管叔被他炒得心热他性又急所以便发出这件事来李尧卿问是时可调䕶莫杀否曰他已叛只得杀如何调䕶得蔡叔霍叔性较慢罪较轻所以只囚于郭邻降于庶人想见当时被管叔做出这事来騒动许多百姓想见也怕人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当时也是被他害得猛如常棣一诗却是后来制礼作乐时作这是先被他害所以当天下平定后更作此诗故其辞哀𭃄不似诸诗和平义刚曰周公也岂不知管叔狡猾但当时于义不得不封他曰看来不是狡猾只是呆子书说周公使三叔监殷他却与武庚叛此是一段大疏脱事若当时不便平息得模様做出西晋初年时事想见武庚日夜去说诱三叔以为周公弟也却在周作宰相管叔兄也却去监商故管叔生起不肖之心如此庚纂注史记武王同母兄弟十人长伯邑考次武王次管叔鲜次周公次蔡叔度次霍叔处孔氏曰蔡仲能用敬德称其贤也明王之法诛父用子言至公也叔之所封圻内之蔡仲之所封淮汝之间圻内之蔡名已灭故取其名以名新国欲其戒之唐孔氏曰管在荥阳京县东北不立管叔之后者罪重或无子或有而不贤也杜预曰武王封叔度于汝南上蔡胡徙新蔡昭侯徙九江下蔡圻内蔡地不知所在不齿不得与兄弟年齿相次闵元年晋灭霍故知复其旧封夏氏曰古一里之地出车一乘谓以出车七乘地所出之赋以奉之盖既囚之又不可无以养之张氏震曰象得罪于舜安得不贷之以恩管叔得罪于周安得不断之以义霍叔不绝其身蔡叔不绝其子而管叔独不免诛绝恩与义并行而不悖也林氏曰蔡叔有罪则囚之不以弟而私蔡仲贤而封之不以父而弃叶氏曰舜殛鲧而兴禹周公囚蔡叔而命仲一也魏氏曰左传定公四年云蔡仲改行帅徳周公举之以为己卿士己字极好玩味可见周公大圣人蔡叔有罪而囚之有子仲祗徳则以为己卿士真与天地同其大也自东莱发此义苏氏曰蔡叔未卒仲无君国之理蒯瞆在而辄立卫所以乱所以封仲必在叔卒之后息斋余氏曰案召诰传中谓洛邑告成成王始政故召公以自服土中为言多方内辨臣我监五祀曰成周既成而成王即政云云与此所引吴氏之说皆所不合王若曰小子胡惟尔率德改行克慎厥猷肆予命尔侯于东土往即乃封敬哉胡仲名言仲循祖文王之徳改父蔡叔之行能谨其道故我命汝为侯于东土往就汝所封之国其敬之哉吕氏曰敬哉者欲其无失此心也命书之辞虽称成王实周公之意尔尚盖前人之愆惟忠惟孝尔乃迈迹自身克勤无怠以垂宪乃后率乃祖文王之彛训无若尔考之违王命蔡叔之罪在于不忠不孝故仲能掩前人之愆者惟在于忠孝而已叔违王命仲无所因故曰迈迹自身克勤无怠所谓自身也垂宪乃后所谓迈迹也率乃祖文王之𢑴训无若尔考之违王命上文所谓率徳改行也纂注吕氏曰子之新善著则父之旧愆庶乎可掩蔡叔之恶既无以贻子孙仲乃一国始封之祖创业垂统之责繋焉盖追其祖武自我作古克勤无怠以垂法于后斯须之怠则流弊或至于数百年后不可不谨其源也张氏曰迈迹自身谓生于群叔之间而能脱身自立为善 陈氏傅良曰舜命禹未尝戒以鲧周公命微子未尝及武庚今命仲而尤其父者于越人疏之于其兄戚之也父子兄弟之间犹有讳而不敢尽言是愈疏矣成王于仲亲亲之道也有禹则鲧得以郊张汤杜周烈矣以其有后得不列于酷吏蔡仲在人其谓叔曰幸哉有子如此欤故曰盖前人之愆 新安陈氏曰子能改父之恶而为善则孝矣为子而孝斯为臣而忠古人云求忠臣于孝子之门是惟忠本于惟孝也克勤无怠以垂宪乃后即所谓迈迹自身此一语不必分也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恵之怀为善不同同归于治为恶不同同归于乱尔其戒哉此章与伊尹申诰太甲之言相类而有浅深不同者太甲蔡仲之有间也善固不一端而无不可行之善恶亦不一端而无可为之恶尔其可不戒之哉纂注新安陈氏曰此与伊尹告太甲之言语意正同蔡氏谓有深浅不同以太甲蔡仲之有间不晓所谓慎厥初惟厥终终以不困不惟厥终终以困穷惟思也穷困之极也思其终者所以谨其始也纂注吕氏曰建国之始必审其始而思其终终始具举然后可久可大而不至于困徒谨初而不思其终则终必困穷虽葸然忧惧无益也语以谨始而即援以虑终竭两端之教也陈氏大猷曰仲率德改行能谨初矣尤当克勤无怠是在于惟厥终也 张氏曰感激者多锐于初而怠于终懋乃攸绩睦乃四邻以蕃王室以和兄弟康济小民勉汝所立之功亲汝四邻之国蕃屏王家和恊同姓康济小民五者诸侯之之所当尽也率自中无作聪明乱旧章详乃视听罔以侧言改厥度则予一人汝嘉率循也毋无同详审也中者心之理而无过不及之差者也旧章者先王之成法厥度者吾身之法度皆中之所从出者作聪明则喜怒好恶皆出于私而非中矣其能不乱先王之旧章乎戒其本于已者然也侧言一偏之言也视听不审惑于一偏之说则非中矣其能不改吾身之法度乎戒其徇于人者然也仲能戒是则我一人汝嘉矣吕氏曰作聪明者非天之聪明特沾沾小智耳作与不作而天人判焉纂注陈氏经曰旧章法度皆中之所寓度即旧章也旧章则已然之法度则当然之制无非中也周公虑仲惩创乃父之愆用意过当反以生事为竒故有此戒 夏氏曰率皆也自从也谓凡事皆从中道也 吕氏曰旧章往往不与新进喜事者合故作聪明者尤欲乱之听览不贵于速而贵于详迎刃立决见事风生宜若可喜然忽略疏快动皆愆尤谗说奸言毎乘其忽遽而入之惟详其视听安徐审订表里毕陈侧媚之言将不得售故详者乃听览之大法也规矩准度未至于乐循理者则常若为其絷维侧言乃解其絷维而纵之放逸之场者故从之也轻仲以英妙之年任国事周公老成深虑故戒之如此 陈氏大猷曰内不变于己之私智外不变于人之私言则中道合而侯职尽矣王曰呜呼小子胡汝往哉无荒弃朕命饬往就国戒其毋废弃我命汝所言也纂注愚谓此篇大体与微子之命相似而微子之辞温厚蔡仲之辞严厉盖微子先代之后周賔而不臣又本贤人也蔡仲父为不道忠孝两亏已无足法所望仲能率祖徳改父行迈迹自身以垂宪乃后耳盖以拳拳图终之说且戒之以无乱旧章无改法度无同归于乱呜呼仁哉
  多方成王即政奄与淮夷又叛成王灭奄归作此篇按费誓言徂兹淮夷徐戎并兴即其事也疑当时扇乱不特殷人如徐戎淮夷四方容或有之故及多方亦诰体也今文古文皆有苏氏曰大诰康诰酒诰梓材召诰洛诰多士多方八篇虽所诰不一然大略以殷人心不服
  周而作也予读泰誓武成常怪周取殷之易及读此八篇又怪周安殷之难也多方所告不止殷人乃及四方之士是纷纷焉不心服者非独殷人也予乃今知汤已下七王之徳深矣方殷之虐人如在膏火中归周如流不暇念先王之徳及天下粗定人自膏火中出即念殷先七王如父母虽以武王周公之圣相继抚之而莫能御也夫以西汉道徳比之殷犹碔砆之与美玉然王莽公孙术隗嚣之流终不能使人忘汉光武成功若建瓴然使周无周公则亦殆矣此周公之所以畏而不敢去也纂注林氏曰奄即淮夷之一种总言则谓之淮夷如春秋赤狄之有潞氏甲氏也周公摄政时奄尝与三监同叛多士曰昔朕来自奄已尝征之今成王即政奄又叛成王灭之而归镐京诸侯来朝周公又称王命以告之故作此篇 唐孔氏曰虽普告多方意在殷之旧国 吕氏曰自大诰至多方所以处殷民者何其劳也武王崩以喜乱之徒因思旧之情乘内难之隙三者参合其祸至此是固周之不造实则天之大扶持保祐有周者也人之稚齿百疾先见则必过加调䕶凡伐性伤生者一切不敢萌所以培固真源克登上寿者少年多疾之力也成周八百年之基业可于此占之多士多方辞旨相出入多士既迁殷民而独告新民也故视多方为略多方既践奄而遍告庶邦也故视多士为详
  惟五月丁亥王来自奄至于宗周成王即政之明年商奄又叛成王征灭之杜预云奄不知所在宗周镐京也吕氏曰王者定都天下之所宗也东迁之后定都于洛则洛亦谓之宗周卫孔悝之鼎铭曰随难于汉阳即宫于宗周是时镐已封秦宗周盖指洛也然则宗周初无定名随王者所都而名耳纂注孔氏曰周公归政之明年淮夷奄又叛鲁征淮夷作费誓王征奄灭之五月还镐京 新安陈氏曰洛诰戊辰王在新邑孔注十二月戊辰晦此七年之十二月即成王即政之年也多士作于是年二月曰昔朕来自奄是述东征时事乃自武王诛纣伐奄后第二畨叛也多方作于即政之明年五月成王政序曰成王遂践奄多方序曰王归自奄书曰王来自奄乃奄之第三畨叛王堕其地迁其君又因以告多方也以去年十二月戊辰晦算之则次年正月朔己巳五月朔非丁卯则戊辰丁亥非二十日即二十一日也多士与多方之作先后盖一年有三月云周公曰王若曰猷告尔四国多方惟尔殷侯尹民我惟大降尔命尔罔不知吕氏曰先曰周公曰而复曰王若曰何也明周公𫝊王命而非周公之命也周公之命诰终于此篇故发例于此以见大诰诸篇凡称王曰者无非周公𫝊成王之命也成王灭奄之后告谕四国殷民而因以晓天下也所主殷民故又専提殷侯之正民者告之言殷民罪应诛戮我大降宥尔命尔宜无不知也洪惟图天之命弗永寅念于祀图谋也言商奄大惟私意图谋天命自底灭亡不深长敬念以保其祭祀吕氏曰天命可受而不可图图则人谋之私而非天命之公矣此盖深示以天命不可妄干乃多方一篇之纲领也下文引夏商所以失天命受天命者以明示之纂注吕氏曰遍告四方者何也殷奄屡叛驱扇者广今虽平殄譬馀邪遗疾犹或在肺腑间恐或有时而发也故涣发大号历叙天命之公前代之事征诛安集之本末俾四方咸与闻之大破群疑深绝乱根盖本于是兵寝刑措者四十馀年其亦训诰之助欤惟帝降格于夏有夏诞厥逸不肯戚言于民乃大淫昏不克终日劝于帝之迪乃尔攸闻言帝降灾异以谴告桀桀不知戒惧乃大肆逸豫忧民之言尚不肯出诸口况望其有忧民之实乎劝勉也廸启迪也视听动息日用之间洋洋乎皆上帝所以启迪开导斯人者桀乃大肆淫昏终日之间不能少勉于是天理或几乎息矣况望有恵迪而不违乎此乃尔之所闻欲其因桀而知纣也厥逸与多士引逸不同者犹乱之为乱为治耳逸豫以民言淫昏以帝言各以其义也此章上疑有阙文纂注王氏曰惟帝降格于夏与惟帝降格向于时夏同意 息斋余氏曰真氏乙记云降格者言帝本降格也如此则不必言有阙文矣厥图帝之命不克开于民之丽乃大降罚崇乱有夏因甲于内乱不克灵承于旅罔丕惟进之恭洪舒于民亦惟有夏之民叨懫日钦劓割夏邑此章文多未详丽犹日月丽乎天之丽谓民之所依以生者也依于土依于衣食之类甲始也言桀矫诬上天图度帝命不能开民衣食之原于民依恃以生者一皆抑塞遏绝之犹乃大降威虐于民以増乱其国其所因则始于内嬖蛊其心败其家不能善承其众不能大进于恭而大宽裕其民亦惟夏邑之民贪叨忿懫者则日钦崇而尊用之以戕害于其国也纂注孔氏曰丽音栗施也不能开于民之所施政苏氏曰丽著也奠民之居王政之本民不土著虽尧舜不能使之不乱桀不开衣食之源以定民居也 叶氏曰丽附于罪法也古者治狱以附罪为丽故秋官称各丽其法以议狱讼开明也不克开于民之附法者而大降之罚 新安陈氏曰开于民之丽其说不一叶氏较优既与乃大降罚相入又与下文慎厥丽乃劝厥民刑用劝皆相应 吕氏曰原其所因盖始于内乱妺喜之嬖是也天惟时求民主乃大降显休命于成汤刑殄有夏言天惟是为民求主耳桀既不能为民之主天乃大降休显命于成汤使为民主而伐夏殄灭之也吕氏曰曰求曰降岂真有求之降之者哉天下无统涣散漫流势不得不归其所聚而汤之一徳乃所谓显
  休命之实一众离而聚之者也民不得不聚于汤汤不不得不受斯民之聚是岂人为之私哉故曰天求之天降之也惟天不畀纯乃惟以尔多方之义民不克永于多享惟夏之恭多士大不克明保享于民乃胥惟虐于民至于百为大不克开纯大也义民贤者也言天不与桀者大乃以尔多方贤者不克永于多享以至于亡也言桀于义民不能用其所敬之多士率皆不义之民上文所谓叨懫日钦者同恶相济大不能明保享于民乃相与播虐于民民无所措其手足凡百所为无一能达上文所谓不克开于民之丽者政暴民穷所以速其亡也此虽指桀多上尔殷侯尹民尝逮事纣者宁不愓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然内愧乎纂注叶氏曰天佑之则曰纯佑命不畀之则曰不畀纯 林氏曰此篇陈桀纣之亡商周之兴皆出于天天之所夺非人力所能支天之所予非人力所能移而其所以为予夺者以其徳与不徳耳尔多方当知天命不可有他志也 孔氏曰桀之所谓恭人众士言乱主所任任同己者 林氏曰保享于民安民而以之享国长久也 吕氏曰义民知义之民也桀之时三宅无义民义民在下虽多何补以尔多方之义民不能永受众多之服享如负米而饥载泉而渴盖哀之也百为大不克开欲耕害其耕欲贾害其贾四向皆穷无一能达民穷如此也乃惟成汤克以尔多方简代夏作民主简择也民择汤而归之纂注叶氏曰简如简在帝心之简慎厥丽乃劝厥民刑用劝汤深谨其所依以劝勉其民故民皆仪刑而用劝勉也人君之于天下仁而已矣仁者君之所依也君仁则莫不仁矣以至于帝乙罔不明徳慎罚亦克用劝明徳则民爱慕之谨罚则民畏服之自成汤至于帝乙虽历世不同而皆知明其徳谨其罚故亦能用以劝勉其民也明徳谨罚所以谨厥丽也明徳仁之本也谨罚仁之政也要囚殄戮多罪亦克用劝开释无辜亦克用劝徳明之而已罚有辟焉有宥焉故再言辟而当罪亦能用以劝勉宥而赦过亦能用以劝勉言辟与宥皆足以使人勉于善也纂注吕氏曰赦而民劝犹可也刑而民亦劝则有默行于刑赦之间者矣每语结之以劝者天下非可驱以智力束以法制惟劝化其民使常有欣欣不自己之意乃维持长久之道也 陈氏经曰商家法在明徳慎罚明徳化民用徳其本心慎罚不滥及民用刑不得已也本原既正则或刑或宥皆足以劝民于善刑一也先王用之而使民劝后世用之而为民毒何也先王之刑皆仁之寓后世之刑不仁之具也夫子未尝不钓弋也而仁见于不纲不射宿之际文王非不蒐田也而仁见于一发不再举之时也今至于尔辟弗克以尔多方享天之命吕氏曰尔辟谓纣也商先哲王世𫝊家法积累维持如此今一旦至于汝君乃以尔全盛之多方不克坐享天命而亡之是诚可闵也天命至公操则存舍则亡以商先王之多基图之大纣曽不得席其馀䕃其亡忽焉危微操舍之几周公所以示天下深矣岂徒曰慰解之而已哉纂注陈氏曰多方一也汤以之而作民主纣不能以之而享天下在所以何如耳 王氏曰此言殷之兴甚详言其亡甚略盖对殷遗民不忍痛言其失也呜呼王若曰诰告尔多方非天庸释有夏非天庸释有殷先言呜呼而后言王若曰者唐孔氏曰周公先自叹息而后称王命以诰之也庸用也有心之谓释去之也上文言夏殷之亡因言非天有心于去夏亦非天有心于去殷下文遂言乃惟桀纣自取亡灭也吕氏曰周公先自叹息而始宣布成王之诰告以见周公未尝称王也人此篇之始周公曰王若曰复语相承书无此体也至于此章先呜呼而后王若曰书亦无此体也周公居圣人之变史官豫忧来世𫝊疑袭误盖有窃之为口实者故于周公诰命终篇发新例二著周公实未尝称王所以别嫌明微而谨万世之防也纂注夏氏曰诰告以诰辞告之也乃惟尔辟以尔多方大淫图天之命屑有辞纣以多方之富大肆淫佚图度天命琐屑有辞与多士言桀大淫佚有辞义同殷之亡非自取乎以下二章推之此章之上当有阙文纂注孔氏曰恶事尽有辞说布在天下 吕氏曰恶之播于人口者谓之辞恶之未熟大者𫝊道琐屑者未尽举至恶已熟琐屑之恶极口历数一一有辞乃惟有夏图厥政不集于享天降时丧有邦间之集萃也享享有之享桀图其政不集于享而集于亡故天降是丧乱而俾有殷代之夏之亡非自取乎纂注唐孔氏曰汤是夏之诸侯故曰有邦乃惟尔商后王逸厥逸图厥政不蠲烝天惟降时丧蠲洁烝进也纣以逸居逸淫𭰫无度故其为政不蠲洁而秽恶不烝进而怠惰天以是降䘮亡于殷殷之亡非自取乎此上三节皆应上文非天庸释之语纂注陈氏曰上逸过逸也下逸安逸也谓过逸其安逸犹言安其危 林氏曰逸厥逸甚言其逸也犹言醇乎醇 孔氏曰不洁进于善 吕氏曰其不蠲洁日进 张氏曰烝升也犹言秽徳升闻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天惟五年须暇之子孙诞作民主罔可念听圣通明之称言圣而罔念则为狂矣愚而能念则为圣矣纣虽昏愚亦有可改过迁善之理故天又未忍遽绝之犹五年之久须待暇宽于纣觊其克念大为民主而纣无可念可听者五年必有指实而言孔氏牵合岁月者非是或曰狂而克念果可为圣乎曰圣固未易为也狂而克念则作圣之功知所向方太甲其庶几矣圣而罔念果至于狂乎曰圣固无所谓罔念也禹戒舜曰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一念之差虽未至于狂而狂之理亦在是矣此人心惟危圣人拳拳告戒岂无意哉辑录艾轩云文字只看易晓处如尚书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不与上下文相似下文便不可晓只看这两句节或谓性相近习相远惟上智与下愚不移书中谓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若如此只又有移得者如何文公曰上智下愚不移如狂作圣则有之既是圣人决不到作狂此只是甚言不可不学经说纂注王氏曰操则存舍则亡其心之谓欤思曰睿睿作圣操其心以思所谓念也罔念虽圣可以作狂故克念则狂亦可以作圣 林氏曰念不念之间圣狂之所以分也苟其质之圣矣自恃其圣而不之思日复二日天命之性益就雕丧其作狂也何有苟其质之狂矣自耻其狂而思之日复一日天命之性忽然而复其作圣也何有 陈氏经曰子曰惟上智与下愚不移书乃曰圣可作狂狂可作圣则可移欤曰孔子之言圣狂之成也其习既成则不移矣书之言圣狂之分也圣狂之分生于一念之顷尧舜而忘兢业岂不趋于狂桀纣而能改过迁善岂不趋于圣孔子虽曰不移实有可移之理但恐下愚自暴自弃不肯移耳肯移之是狂之克念也公言此者明纣之为恶倘一旦改悔天不终弃之也 李氏□曰纣恶甚矣天犹待之如此见天心仁爱人君自非大无道天皆欲扶持而全安之惟终无悛心所以祸不可遏也 林氏曰晋武帝以孙皓淫暴有问罪之志王濬曰孙皓荒淫宜速征伐若一旦皓死更立贤主则强敌也晋武之心惟恐吴之有贤主武王之心惟恐纣之不能改过观于晋武尤知武王之为徳 新安陈氏曰天惟至子孙必脱误 之字难通天惟求尔多方大动以威开厥顾天惟尔多方罔堪顾之纣既罔可念听天于是求民主于尔多方大警动以祲祥谴告之威以开发其能受眷顾之命者而尔多方之众皆不足以堪眷顾之命也惟我周王灵承于旅克堪用德惟典神天天惟式教我用休简畀殷命尹尔多方典主式用也克堪者能胜之谓也徳𬨎如毛民鲜克举之言徳举者莫能胜也文武善承其众克堪用徳是诚可以为神天之主矣故天式教文武用以休美简择畀付殷命以正尔多方也吕氏曰式教用休者如之何而教之也文武既得乎天天徳日新左右逢原其思也若或启之其行也若或翼之乃天之所以教而用以昌大休明者也非谆谆然而教之也此章深论天下向者天命未定眷求民主之时能者则得之孰有遏汝者乃无一能当天之眷今天既命我周而定于一矣尔犹汹汹不靖欲何为邪明指天命而詟服四海奸雄之心者莫切于是纂注吕氏曰前论夏之亡本于不克灵承于旅此论周之兴亦曰灵承于旅文武于德能胜而用之其力过孟贲远矣汉唐贤主岂无欲布徳于天下者惟力薄而夺于私欲故驳而不纯是知徳非真力则莫能胜莫能用也 新安陈氏曰克堪二字下得极有力非有仁以为己任之弘兼死而后已之毅不能堪而用之也克堪用之必有非力之力如真积力久之力而后可陈氏大猷曰可为神与天之主山川宗社之得其安三光寒暑之得其序皆人君有以主之今我曷敢多诰我惟大降尔四国民命言今我何敢如此多诰我惟大降宥尔四国民命举其宥过之恩而责其迁善之实也尔曷不忱裕之于尔多方尔曷不夹介乂我周王享天之命今尔尚宅尔宅畋尔田尔曷不惠王熙天之命夹夹辅之夹介賔介之介尔何不诚信宽裕于尔之多方乎尔何不夹辅介助我周王享天之命乎尔之叛乱据法定罪则潴其宅收其田可也今尔犹得居尔宅耕尔田尔何不顺我王室各守尔典以广天命乎此三节责其何不如此也纂注吕氏曰教以诚信宽裕惟诈故迫惟诚故裕 陈氏大猷曰乂我周王如乂用厥辟之乂谓治其君之事尔乃迪屡不静尔心未爱尔乃不大宅天命尔乃屑播天命尔乃自作不典图忱于正尔乃屡蹈不静自取亡灭尔心其未知所以自爱邪尔乃大宅安天命邪尔乃轻弃天命邪尔乃自为不法欲图见信于正者以为当然邪此四节责其不可如此也纂注王氏曰我以道迪汝屡矣而犹不静 陈氏大猷曰自作不典乱纲常之事苟欲人信以为正盖四国从殷以求兴复自以为正义也我惟时其教告之我惟时其战要囚之至于再至于三乃有不用我降尔命我乃其大罚殛之非我有周秉徳不康宁乃惟尔自速辜我惟是教告而诲谕之我惟是戒惧而要囚之今至于再至于三矣尔不用我降宥尔命而犹狃于叛乱反复我乃其大罚殛杀之非我有周持徳不安静乃惟尔自为凶逆以速其罪耳纂注孔氏曰教告之谓讯之以文诰战要囚谓诛其祸乱执其朋党再谓三监淮夷叛三谓即政又叛言迪屡不静之事 唐孔氏曰昭十三年说战法云告之以文辞董之以武师告以文辞数其罪也战要囚谓战败其师执取其人受其要辞而囚之至于再三明此指伐纣也 陈氏大猷曰教告如大诰多士之训战要囚如东征践奄之师王曰呜呼猷告尔有方多士暨殷多士今尔奔走臣我监五祀监监洛邑之迁民者也犹诸侯之分民有君道焉所以谓之臣我监也言商士迁洛奔走臣服我监于今五年矣不曰年而曰祀者因商俗而言也又案成周既成而成王即政成王即政而商奄继叛事皆相因才一二年耳今言五祀则商民之迁固在作洛之前矣尤为明验越惟有胥伯小大多正尔罔不克臬臬事也周官多以胥以伯以正为名胥伯小大众多之正盖殷多士授职于洛共长治迁民者也其奔走臣我监亦久矣宜相体悉竭力其职无或反侧偷惰而不能事也纂注息斋余氏曰臬不当与康诰异训孔云汝无不能用法自作不和尔惟和哉尔室不睦尔惟和哉尔邑克明尔惟克勤乃事心不安静则身不和顺矣身不安静则家不和顺矣言尔惟和哉者所以劝勉之也和其身睦其家而后能协于其邑驩然有恩以相爱粲然有文以相接尔邑克明始为不负其职而可谓克勤乃事矣前既戒以罔不克臬故以克勤乃事期之也尔尚不忌于凶徳亦则以穆穆在乃位克阅于乃邑谋介忌畏也穆穆和敬貌顽民诚可畏矣然如上文所言尔多士庶几不至畏忌顽民凶徳亦则以穆穆和敬端处尔位以潜消其悍逆悖戾之气又能简阅尔邑之贤者以谋其助则民之顽者且革而化矣尚何可畏之有哉成王诱掖商士之善以化服商民之恶其转移感动之机微矣哉尔乃自时洛邑尚永力畋尔田天惟畀矜尔我有周惟其大介赉尔迪简在王庭尚尔事有服在大僚尔乃自时洛邑庶几可以保有其业力畋尔田天亦将畀予矜怜于尔我有周亦将大介助赉锡于尔启迪简㧞置之王朝矣其庶几勉尔之事有服在大僚不难至也多士篇商民尝以夏迪简在王庭有服在百僚为言故此因以劝励之也纂注新安陈氏曰自王曰呜呼猷告尔有方多士至此一章专提起胥伯正告之介如佑贤辅徳赉如锡之山川土田盖迁殷民时就技其豪俊为胥伯正以共长治之乃用其素所服习者此安集新民之要道故今特劝励之使表率殷士殷民而跻泰和也 吕氏曰多士序商民之怨周曰夏迪云云则以大义裁之此乃以迪简云云为劝何也爵位上之所命非下之可干自其怨望而许之姑息之政也示以好恶而劝之磨砺之具也此周公御商士之开阖大用也王曰呜呼多士尔不克劝忱我命尔亦则惟不克享凡民惟曰不享尔乃惟逸惟颇大远王命则惟尔多方探天之威我则致天之罚离逖尔土诰告将终乃叹息言尔多士如不能相劝信我之诰命尔亦则惟不能享上凡尔之民亦惟曰上不必享矣尔乃放逸颇僻大违我命则惟尔多士自取天威我亦致天之罚播流荡析俾尔离远尔土矣尔虽欲宅尔宅畋尔田尚可得哉多方疑当作多士上章既劝之以休此章则董之以威商民不惟有所慕而不敢违越且有所畏而不敢违越矣纂注王氏曰上告以承之庸之此告以威之也王曰我不惟多诰我惟祗告尔命我岂若是多言哉我惟敬告尔以上文劝勉之命而已纂注陈氏曰我岂欲多言以告惟敬告尔以天命而已不知天命乃商民之病根故此篇言天命尤详 张氏曰称天者无虑二十称帝者三又曰时惟尔初不克敬于和则惟我怨与之更始故曰时惟尔初也尔民至此苟又不能敬于和犹复乖乱则自底诛戮毋我怨尤矣开其为善禁其为恶周家忠厚之意于是篇尤为可见 吕氏曰又曰二字所以形容周公之惓惓斯民会已毕而犹有馀情诰已终而犹冇馀语顾盻之光犹晔然溢于简册也纂注吕氏曰是又尔更端为善之一初也盖殷民与纣同恶武王克纣是维新之一初也不能而从三监之叛则既失此初矣迁洛又一初也复不能而屡迪不静则又失此初矣今归自践奄而又为多方之诰丁宁反复谕以时惟尔初初之过一皆洗涤今之善当相与维新岂非又一初乎若又失此初不能敬以纳民于和则永无可望矣但曰则无我怨而自取诛戮之意隐然于不言之表周家忠厚何其至哉
  立政吴氏曰此书戒成王以任用贤才之道而其意旨则又上戒成王専择百官有司之长如所谓常伯常任准人等云者盖古者外之诸侯一卿已命于君内之卿大夫则亦自择其属如周公以蔡仲为卿士伯冏谨简乃僚之类其长既贤则其所举用无不贤者矣葛氏曰诰体也今文古文皆有纂注吕氏曰无逸立政二篇相为经纬以无逸之心明立政之体君道备矣自立政而后周公不复有书纳忠于王此其绝笔也为治体统固臻其极至于反复申重之意忠爱惇笃之诚深长远大之虑学者当于言外体之
  周公若曰拜手稽首告嗣天子王矣用咸戒于王曰王左右常伯常任准人缀衣虎贲周公曰呜呼休兹知恤鲜哉此篇周公所作而记之者周史也故称若曰言周公帅群臣进戒于王赞之曰拜手稽首告嗣天子王矣群臣用皆进戒曰王左右之臣有牧民之长曰常伯有任事之公卿曰常任有守法之有司曰准人三事之外掌服器者曰缀衣执射御者曰虎贲皆任用之所当谨者周公于是叹息言曰美矣此官然知忧恤者鲜矣言五等官职之美而知忧其得人者少也吴氏曰缀衣虎贲近臣之长也葛氏曰缀衣周礼司服之类虎贲周礼之虎贲氏也纂注唐孔氏曰周公既拜手稽首而后发言还自言拜手稽首者示已重其事欲君受其言如召诰言拜手稽首旅王若公亦是召公自言与此同也 陈氏大猷曰嗣天子今临政天下矣此王初即政时前此幼冲皆倚成于公故警之如此用悉意以告王 林氏曰下文宅乃牧即常伯此以为伯下以为牧以伯为牧民之长也而曰左右者以牧伯兼公卿也三宅固不可不得人然进见有时虎贲缀衣之类则朝夕与王处最亲且密苟非其人则主徳内蔽大臣虽贤何所施其力哉 吕氏曰常伯等即三宅三代之书他无所见意者公卿辅相之别名欤官有别名如相曰阿衡保衡三卿曰圻父农父宏父此亦三代辅政大臣别名耳缀衣虎贲特于侍御仆从中错举二者以见其馀耳职重者有安危之寄职亲者有习染之移其系天下之本一也能休嘉此数职知忧恤审择之者鲜矣先言休兹而继以知恤必知建官之美意然后深以为恤也三宅左右大臣缀衣虎贲左右小臣职有小大而经纶康济熏陶涵养知其美而加之忧庶不以非人处之矣 新安陈氏曰常伯等孔氏苏氏分三公六卿有司𫝊即此说宜以分配三宅皆为大臣若谓三公论道他事不当及之若谓六卿则准人岂非司宼又岂六卿外他有平法之准人乎要之三宅不过王左右大臣之别名吕说得之宅事常任所职必广凡任事之大臣也宅牧常伯主牧养之大臣也宅准准人主平法之大臣也何公卿上官有司之分哉又案虞有十二牧夏周有九牧皆在邦国意必有大臣在朝者以统之如虞四岳统十二牧周六卿倡九牧立政所谓常伯宅牧必掌牧养而在朝以统牧伯者欤又案咸戒蔡氏谓公帅群臣群臣用皆进戒终篇不见群臣进戒之意以后章咸告孺子王矣证之咸不过训皆谓公皆以告戒王耳咸戒咸告义只一同古之人迪惟有夏乃有室大竞吁俊尊上帝迪知忱恂于九徳之行乃敢告教厥后曰拜手稽首后矣曰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准兹惟后矣谋靣用丕训徳则乃宅人兹乃三宅无义民古之人有行此道者惟有夏之君当王室大强之时而求贤以为事天之实也迪知者蹈知而非苟知也忱恂者诚信而非轻信也言夏之臣蹈知诚信于九徳之行乃敢告教其君曰拜手稽首后矣云者致敬以尊其为君之名也曰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准兹惟后矣云者致告以叙其为君之实也兹者此也言如此而后可以为君也即皋陶与禹言九徳之事谋靣者谋人之靣貌也言非迪知忱恂于九徳之行而徒谋之靣貌用以为大顺于徳乃宅而任之如此则三宅之人岂复有贤者乎苏氏曰事则向所谓常任也牧则向所谓常伯也准则向所谓准人也一篇之中所论宅俊者参差不齐然大要不出是三者其馀则皆小臣百执事也吴氏曰古者凡以善言语人皆谓之教不必自上教下而后谓之教也桀德惟乃弗作往任是惟暴德罔后夏桀恶徳弗作往昔先王任用三宅而所任者乃惟暴徳之人故桀以䘮亡无后辑录兹乃三宅无义民据此三宅即上文宅事宅牧宅准之宅今孔氏苏氏以为居无义之民犹舜典五宅三居之意吕氏以三宅无义民一句接下句桀徳惟乃弗作往任谓当桀之时居三宅者曽无义民未知二说孰长先生曰吕说是答潘子善纂注林氏曰惟禹以吁俊为心故其臣亦以荐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为务王氏曰吁俊之道在乎迪知忱恂于九徳之行 吕氏曰统名之则曰俊而所以为俊者则有九徳之别苟不能实知笃信于有徳之行虽号召贤俊犹无益也自皋陶以九徳告禹夏后盖世守以为知人之法焉夏之臣既以宅三宅告其君于是谋以博询之靣以亲验之用其大顺于徳者必如是乃可谓能宅人盖大任不可轻付大徳不可小知必参人已然后尽也方夏之盛任三宅者如此之详及其衰也并至于曽无义民言皆不义之人无一君子也兹乃云者此乃三宅之位非他位也犹无义民则他可知矣然非人才果异往日也桀之恶徳弗作往日之任用而已往惟俊徳是任效见于有室大竞桀惟昏徳是任效见于绝世无后信乎存亡在所任也 陈氏大猷曰宅者居而安之之谓或才徳不称或委任不笃皆非宅也 新安陈氏曰无竞维人人中之俊乃天生之以遗国家者俊非徒才俊必有徳如所谓以克俊有徳皋陶亦曰九徳咸事俊乂在官未尝岐俊徳而二之宅乃事用大臣以宅君之事也下放此亦越成汤陟丕釐上帝之耿命乃用三有宅克即宅曰三有俊克即俊严惟丕式克用三宅三俊其在商邑用协于厥邑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德亦越者继前之辞也耿光也汤自七十里升为天子典礼命讨昭著于天下所谓陟丕釐上帝之光命也三宅谓居常伯常任准人之位者三俊谓有常伯常任准人之才者克即者言汤所用三宅实能就是位而不旷其职所称三俊实能就是徳而不浮其名也三俊说者谓他日次补三宅者详宅以位言俊以徳言意其储养待用或如说者所云也惟思式法也汤于三宅三俊严思而丕法之故能尽其宅俊之用而宅者得以效其职俊者得以著其才贤智奋庸登于至治其在商邑用协于厥邑近者察之详其情未易齐畿甸之协则纯之至也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徳远者及之难其徳未易遍观法之同则大之至也至纯至大治道无馀蕴矣曰邑曰四方者各极其远近而言耳纂注陈氏大猷曰事事物物之理莫非天命之流行典礼刑赏则其大者汤升天位大理治上帝之明命谓大治天下使事物昭然各当于理即丕釐上帝之耿命也 息斋余氏曰陟句为是 吕氏曰汉高储参陵平勃于身后迤定再世之乱孔明储琬袆允维于身后亦维持数十年况三代为天下长虑固宜储三俊以继三宅也严维丕式严思贤者惟大则效之然后能用宅俊所谓学于伊尹而后臣之其一证也未用宅俊之前知之者惟汤既用之后则夫人而信之 新安陈氏曰上文严惟丕式君大法乎贤也此之用丕式下之人亦因之而大法乎肾也汤用三宅而且储三俊以供无穷之用上广夏后之所未及而下为文武之所取法焉呜呼其在受徳暋惟羞刑暴徳之人同于厥邦乃惟庶习逸徳之人同于厥政帝钦罚之乃伻我有夏式商受命奄甸万姓羞刑进任刑戮者也庶习备诸众丑者也言纣徳强暴又所与共国者惟羞刑暴徳之诸侯所与共政者惟庶习逸徳之臣下上帝敬致其罚乃使我周有此诸夏用商所受之命而奄甸万姓焉甸者井牧其地什伍其民也纂注王氏曰羞进也有崇尚之意桀纣所用非人皆本于身有恶徳故曰桀徳受徳者推本言之也 吕氏曰论夏商之兴亡不出于任用得失之间立政之体统端在此矣亦越文王武王克知三有宅心灼见三有俊心以敬事上帝立民长伯三宅三俊文武克知灼见皆曰心者即所谓迪知忱恂而非谋靣也三宅已授之位故曰克知三俊未任以事故曰灼见以是敬事上帝则天职修而上有所承以是立民长伯则体统立而下有所寄人君位天人之两间而俯仰无怍者以是也夏之尊帝商之丕釐周之敬事其义一也长如王制所谓五国以为属属有长伯如王制所谓二百十一国以为州州有伯是也纂注吕氏曰论成汤文武皆以亦越发语盖与上文相参也桀之时若不可为矣亦于成汤而遽如是焉纣之时若不可为矣亦于文武而遽如是焉治乱同机而异发圣狂同心而异念贤才同世而异用人君盍于此深省乎三宅共政者也知其心者犹未尽则不能无间惟文武真能知其心也三俊待用者也未与事遇则底蕴不外见惟文武灼然见其心也知宅俊皆曰心者君臣相与万化之原苟貌亲口恵相期于肝胆之外则无其本矣 新安陈氏曰立民长伯当时宅俊或有出而封为长伯者欤诸侯入为王官王官出为诸侯古常有之立政任人准夫牧作三事言文武立政三宅之官也任人常任也凖夫准人也牧常伯也以职言故曰事虎贲缀衣趣马小尹左右携仆百司庶府此侍御之官也趣马掌马之官小尹小官之长携仆携持仆御之人百司若司裘司服庶府若内府大府之属也大都小伯艺人表臣百司太史尹伯庶常吉士此都邑之官也吕氏曰大都小伯者谓大都之伯小都之伯也大都言都不言伯小伯言伯不言都互见之也艺人者卜祝巫匠执技以事上者表臣百司表外也表对里之辞上文百司盖内百司若内府内司服之属所谓里臣也此百司盖外百司若外府外司服之属所谓表臣也太史者史官也尹伯者有司之长如庖人内饔膳夫则是数尹之伯也钟师尹钟磬师尹磬大师司乐则是数尹之伯也凡所谓官吏莫不在内外百司之中至于特见其名者则皆有意焉虎贲缀衣趣马小尹左右携仆以扈卫亲近而见庶府以冗贱人所易忽而见艺人恐其或兴淫巧机诈以荡上心而见太史以奉讳恶公天下后世之是非而见尹伯以大小相维体统所系而见若大都小伯则分治郊畿不预百司之数者既条陈历数文武之众职而緫结之曰庶常吉士庶众也言在文武之廷无非常徳吉士也纂注复斋董氏曰周官注大都公之采邑小都卿之采地是也古人立言之法有互文见意者如诗钲人伐鼔之类是也司徒司马司空亚旅此诸侯之官也司徒主邦教司马主邦政司空主邦土馀见牧誓言诸侯之官莫不得人也诸侯之官独举此者以其名位通于天子欤辑录司徒司马司空亚旅不知何故叙于太史尹伯庶常吉士之下吕氏以为诸侯之官未知是否先生曰谓三官之副与其属耳亚谓小司徒之属旅即下士也见周礼序官答潘子善纂注陈氏曰尹伯举其长言之亚旅举其属言之互相备也夷微卢烝三亳阪尹此王官之监于诸侯四夷者也微卢见经亳见史三亳蒙为北亳谷熟为南亳偃师为西亳烝或以为众或以为夷名阪未详古者险危之地封疆之守或不以封而使王官治之参错于五服之间是之谓尹地志载王官所治非一此特举其重者耳自诸侯三卿以降惟列官名而无他语承上庶常吉士之文以内见外也夫上自王朝内而都邑外而诸侯远而夷狄莫不皆得人以为官使何其盛欤纂注王氏曰此篇屡言三宅而先后之序不同 者官使之际皆当致谨初无一定之先后也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兹常事司牧人以克俊有徳文王惟能其三宅之心能者能之也知之至信之笃之谓故能立此常任常伯用能俊有德也不言准人者因上章言文王用人而申克知三有宅心之说故略之也辑录文王惟克厥宅心人皆以宅心为处心非也即前靣所说三有宅心尔若处心则云克宅厥心方子纂注孔氏曰文王惟其能居心 吕氏曰前章敷叙文武众职已详复恐成王览其目而不议其纲也故极本原以示之心者万事之纲也君心既宅安厥攸居则经世事业皆此心之建立也举世人才皆此心之感应也文王之官繁矣曷尝求之外哉惟能宅心而已 真氏曰不曰克宅厥心而曰克厥宅心犹皋谟不曰慎修厥身而曰慎厥身修也 新安陈氏曰以宅心为三宅之心与上文克知三有宅心合为一说免添出文王自宅心一脚岂不甚好然如蔡氏所谓能其三宅之心于文理欠顺否则克字下或脱一知字或厥字本知字之误乃可耳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是训用违庶言号令也庶狱庶讼也庶慎国之禁戒储备也有司有职主者牧夫牧人也文王不敢下侵庶职惟于有司牧夫训敕用命及违命者而已汉孔氏曰劳于求才逸于任贤纂注吕氏曰庶言谓凡奏请诉讼庶狱谓凡刑辟讯鞠庶慎谓凡事系利害而当谨戒者庶狱庶慎文王罔敢知于兹上言罔攸兼则犹知之特不兼其事耳至此罔敢知则若未尝知有其事盖信任之益専也上言庶言此不及者号令出于君有不容不知者故也吕氏曰不言罔知于兹而曰罔敢知于兹者徒言罔知则是庄老之无为也惟言罔敢知然后见文王敬畏思不出位之意豪釐之辨学者冝精察之纂注吕氏曰罔敢知不及庶言者事未施行则谓之言既施行则狱与慎可包之矣 王氏曰君道以择人为职上必无为而用天下下必有为而为天下用此君臣之分也 新安陈氏曰上文虽及常事司牧人而不及准人庶狱即准人之事也此篇论三宅有全言之者有举其二者有举其一者参错及之耳亦越武王率惟敉功不敢替厥义徳率惟谋从容徳以并受此丕丕基率循也敉功安天下之功义徳义徳之人容徳容徳之人盖义徳者有拨乱反正之才容徳者有休休乐善之量皆成徳之人也周公上文言武王率循文王之功而不敢替其所用义德之人率循文王之谋而不敢违其容徳之士意如虢叔闳夭散宜生泰颠南宫括之徒所以辅成王业者文用之于前武任之于后故周公于君奭言五臣克昭文王受有殷命武王惟兹四人尚迪有禄正犹此叙文武用人而言并受此丕丕基也纂注孔氏曰亦于武王循惟文王抚安天下之功不敢废其义徳又循惟文王宽裕之徳 吕氏曰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安民所谓敉功一怒所谓义徳也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所以率惟不敢替者也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文王之容徳也不泄迩不忘远远迩并包所以率惟谋从之者也容徳圣人所尚故率惟谋从义徳非圣人所専任则迫于不得已而不敢替焉 葵初王氏曰纣用暴徳逸徳之人正与此相反 新安陈氏曰蔡氏承上文之用三宅而言盖不改父之臣之意此说出于夏氏真氏取之以其切于立政用人故也然深绎文意曰不敢替厥曰率惟谋从恐孔吕之说为得本来语意之实耳呜呼孺子王矣继自今我其立政立事准人牧夫我其克灼知厥若丕乃俾乱相我受民和我庶狱庶慎时则勿有间之我者指王而言若顺也周公既述文武基业之大叹息而言曰孺子今既为王矣继此以往王其于立政立事准人牧夫之任当能明知其所顺顺者其心之安也孔子曰察其所安人焉廋哉察其所顺者知人之要也夫既明知其所顺果正而不他然后推心而大委任之使展布四体以为治相助左右所受之民和调均齐狱慎之事而又成其勿以小人间之使得终始其治此任人之要也民而谓之受者言民者乃受之于天受之于祖宗非成王之所自有也纂注吕氏曰一篇之间所谓王矣者盖屡言而屡叹之深恐成王平日委重视成今犹不自知身当职分之大故警之不一而足也 陈氏大猷曰我者我其君君臣一体也 张氏曰王继文武以立政可谓难矣而难之中自有简易之道亦曰立事准人牧夫我其克灼知厥若而已知三宅之心即所以立政 复斋董氏曰孔氏以立政为大臣立事为小臣诸家皆以立政立事为一意而于准人牧夫则以为举其二而包其一理所未安窃意从张氏之说则立政乃作书之本意立事乃任人之官庶于经意为两得 葵初王氏曰提起立政二字最是下文商人周文王立政国则罔有立政用憸人在今后嗣王立政皆是提起作书之本意立政之要在于事牧准人 新安陈氏曰立政下列三宅则并有立事字立政下不列三宅则无立事字尤是显 证蔡氏于后一节似悟此意惜于此欠明自一话一言我则末惟成徳之彦以乂我受民末终维思也自一话一言之间我则终思成徳之美士以治我所受之民而不敢斯湏忘也纂注王氏曰一话言一事之始终也一言一句而已 新安陈氏曰相受民牧之责也和庶狱准之责也和庶所当慎之事事之责也三宅备矣话言枢机之发也委任三宅欲勿以小人间之苟或一话言间微不终于専主君子则小人乘间而入之矣此公戒王以委任三宅専一周密之法也呜呼予旦已受人之徽言咸告孺子王矣继自今文子文孙其勿误于庶狱庶慎惟正是乂之前所言禹汤文武任人之事无非至美之言我闻之于人者已皆告孺子王矣文子文孙者成王武王之文子文王之文孙也成王之时法度彰礼乐著守成尚文故曰文误失也有所兼有所知不付之有司而以己误之也正犹康诰所谓正人与宫正酒正之正指当职者为言不以己误庶狱庶慎惟当职之人是治之下文言其勿误庶狱惟有司之牧夫即此意纂注孔氏曰惟以正是之道治众狱众慎苏氏曰心有邪正事有是非正心而求理之是未有不得也 吕氏曰简畀正人付之狱慎使之以正法断刑以正理揆事所谓正道也苟不知正道虽惴惴欲其勿误能勿误乎自古商人亦越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牧夫准人则克宅之克由绎之兹乃俾乂自古及商人及我周文王于立政所以用三宅之道则克宅之者能得贤者以居其职也克由绎之者能䌷绎用之而尽其才也既能宅其才以安其职又能绎其才以尽其用兹其所以能俾乂也欤纂注陈氏曰绎如绎丝谓穷其端绪克宅任之当矣又䌷绎之详其所行考其所就犹尧之询事考言舜之明试考绩也 吕氏曰由绎由其外而绎其中也由其言而绎其心由其才而绎其徳由其发舒于一时而绎其持久于岁晏者绎之盖不一端而足也克宅之则人与位相称克由绎之则表与里相符其审如是然后俾之为治既俾之为治则一委之其人矣国则罔有立政用憸人不训于徳是罔显在厥世继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用劢相我国家自右为国未有立政用憸利小人者小人而谓之憸者形容其茫茫便捷之状也憸利小人不顺于徳是无能光显以在厥世王当继今以往立政勿用憸利小人其惟用有常吉士使勉力以辅相我国家也吕氏曰君子阳类用则升其国于昌明小人阴类用则降其国于晻昧阴阳升降亦各从其类也纂注孔氏曰憸利之人不顺于徳是使其君无显名在其世 苏氏曰见细德之显微是谓憸人 张氏曰憸人者倾巧辨给之人诈足饰非言足拒諌悦其心则誉桀纣为尧舜失其意则诬伯夷为盗跖 陈氏大猷曰憸人矫饰以为徳然非其心之所顺与丕训厥若正相反 吕氏曰人主惟以别白君子小人为职国之兴亡常必由之此篇反复于君子小人之际有旨哉文武有庶常吉士公复以其惟吉士望王召公之歌诗王多吉士亦至于再穆王命伯冏吉士犹在口也是则周家父祖所𫝊师保所训子孙所守惟在吉士一代治体可识矣憸人者吉士之反周之家法所严恶斥绝者也今文子文孙孺子王矣其勿误于庶狱惟有司之牧夫始言和我庶狱庶慎时则勿有间之继言勿误于庶狱庶慎惟正是乂之至是独曰其勿误于庶狱惟有司之牧夫盖刑者天下之重事絜其重而独举之使成王尤知狱刑之可畏必専有司牧夫之任而不可以已误之也纂注吕氏曰狱曷为独重也民命所系亦国命所系也导迎善气祈天永命者狱也并告无辜无世在下者亦狱也宜周公独言而独戒之 蔡氏元度曰以庶狱庶慎对庶言则狱慎尤重故不及庶言以庶狱对庶慎则庶狱尤重故不及庶慎 唐孔氏曰言庶狱欲其重刑言有司牧夫欲其谨官人 王氏曰狱者政之终牧者官之长政举其终官举其长则无不举矣其克诘尔戎兵以陟禹之迹方行天下至于海表罔有不服以觐文王之耿光以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武王之大烈诘治也治尔戎服兵器也陟升也禹迹禹服旧迹也方四方也海表四裔也言徳威所及无不服也觐见也耿光徳也大烈业也于文王称徳于武王称业各于其盛者称之吕氏曰兵刑之大也故既言庶狱而继以治兵之戒焉或曰周公之训稽其所弊得无启后世好大喜功之患乎曰周公诘兵之训继勿误庶狱之后犴狱之间尚恐一刑之误况六师万众之命其敢不审而误举乎推勿误庶狱之心而奉克诘戎兵之戒必非得己不已而轻用民命者也纂注林氏曰呼文子文孙言守成以文终以诘尔戎兵则武不可弛 吕氏曰公非教王用兵恐其宴安而使之自强如易谦卦言利用侵伐亦是于谦抑之中有自强之意也是役也盖奋张其𰚾而不使堕偷操握其众而不使扞格摧压其奸而不使觊觎保治之良图也古人治兵乃所以弭兵后世销兵乃所以召兵 新安胡氏曰一说方方方如此一说严正方整以行于天下 陈氏大猷曰耿亦光也耿光光之著也呜呼继自今后王立政其惟克用常人并周家后王而戒之也常人常徳之人也皋陶曰彰厥有常吉哉常人与吉士同实而异名者也纂注吕氏曰常人之于国也盖食之谷粟衣之布帛虽无异味异文而有生者常用而不可一日易也然每多重迟木讷不能与小慧新进者争长于颊舌之间故世主惑于取舍而治乱分焉此周公所以慨叹而深致意于卒章欤 陈氏大猷曰理之常行而不可易者为常道行此常理而不易者为常人常言其体之不易吉言其用之休祥也言常人于兵刑之后以常人尤宜任此而谨之欤周公若曰太史司宼苏公式敬尔由狱以长我王国兹式有慎以列用中罚此周公因言慎罚而以苏公敬狱之事告之太史使其并书以为后世司狱之式也苏国名也左𫝊苏忿生以温为司寇周公告太史以苏忿生为司宼用能敬其所由之狱培植基本以长我王国令于此取法而有谨焉则能以轻重条列用其中罚而无过差之患矣纂注孔氏曰忿生为武王司寇封苏国能用法敬汝所用之狱言主狱当求苏公之比此法有所慎行必以其列用中罚不轻不重苏公所行太史掌六典有废置官人之制故告之 陈氏大猷曰周公举太史所记苏公之事以告王苏公能以法式而敬其所用之狱重民命以延国命治狱者当以为法式而有谨焉列者前后相比犹今言例也以旧事为比而用其轻重之中者也立政以用人为本而兵刑乃政之大者故以此终焉 新安陈氏曰苏公所以为司寇在乎敬后人之法苏公在乎慎能慎则能敬矣固为后之司狱者虑尤为后之君用人以司狱者虑能如苏公者则用否则斥盖以此终立政用人之意欤两式字同训法为优 叶氏曰自诘尔戎兵至此疑有脱简 愚谓周公复政成王而作立政以王政莫大于用人用人莫先于三宅三宅得人则百官皆得人而王政立矣公前日摄政犹可无言今归政留洛心在王室岂容默乎此立政所以作也一篇之中宅事牧准其纲领也休兹知恤其血脉也自迪惟有夏至暴徳罔后言夏先后知恤乎此乃室大竞休何如哉桀不知恤也故罔有后而成汤陟焉自亦越成汤至奄甸万姓言商先王知恤乎此故用协用见徳休何如哉纣不知恤也故帝罚之而我周式商受命焉自亦越文王武王至并受丕丕基言文武亦犹夏商先王之知恤也是以并受丕基式克至今日休也自孺子王矣至终篇拳拳以去憸人用常吉诘戎兵谨刑狱为王言盖欲王以先王之知恤为法以夏商后王之不知恤为鉴忠爱之至至今可挹也














  书传辑录纂注卷五
<经部,书类,书传辑录纂注>



  钦定四库全书
  书传辑录纂注卷六
  元 董鼎 撰
  周官成王训廸百官史录其言以周官名之亦训体也今文无古文有 案此篇与今周礼不同如三公三孤周礼皆不载或谓公孤兼官无正职故不载然三公论道经邦三孤贰公弘化非职乎职任之大无逾此矣或又谓师氏即太师保氏即太保然以师保之尊而反属司徒之职亦无是理也又此言六年五服一朝而周礼六服诸侯有一岁一见者二岁一见者三岁一见者亦与此不合是固可疑然周礼非圣人不能作也意周公方条治事之官而未及师保之职所谓未及者郑重而未及言之也书未成而公亡其闲法制有未施用故与此异而冬官亦阙要之周礼首末未备周公未成之书也惜哉读书者参互而考之则周公经制可得而论矣辑录问司徒司马司空三公三少之官先生曰汉自古文尚书出方有周官篇伏生口授二十五篇无周官故汉只置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而无周三公三少盖未见古文尚书但见伏生书牧誓立政篇中所说司徒司马司空而置也古者诸侯之国只置得司徒司马司空三卿惟天子方得置三公三少六卿牧誓立政所说周家是时方为诸侯故不及三公三少及周官篇所说则周是时已得天下矣三公三少本以师道辅佐天子只是加官周公以太师兼冢宰召公以大保兼冢宰是以加官而兼宰相之职也后世官职益紊今遂以三公三少之官为阶官不复有师保之任论道经邦之责矣然古者犹是文臣之有功徳重望者方得加师保之官以其有教辅天子之名也后世遂以诸子或武臣为之既是天子之子与武臣岂可任师保之责邪讹谬传袭不复改正庚纂注吕氏曰金縢成王初年之书也洛诰周公还政之书也无逸立政周公教戒成王之书也周官成王亲政开物成务之书也合是数篇以观成王可以见其本质焉可以见其昏明疑信之变焉可以见其讲贯启发之深焉可以见其知类通逹离师傅而不反焉过此而有君陈乃周公既没之后又过此而有顾命乃其身将没之时成王进德始终之序备矣周公格君始终之功著矣新安陈氏曰周礼乃周公拟议未全未行之书周官则成王建置训廸而已施行之书也今只当据周官以觧周官其与周礼未吻合处姑略之可也又吕氏以作周官时为周公尚在此亦以亡书序及君陈挨排而意之耳未见其必然也深玩周官文意周公时不在矣此殆成王老于世故后之书也如以不学骄侈戒卿士可见
  惟周王抚万邦巡侯甸四征弗庭绥厥兆民六服群辟罔不承德归于宗周董正治官此书之本序也庭直也葛氏曰弗庭弗来庭者六服侯甸男采卫并畿内为六服也禹贡五服通畿内周制五服在王畿外也周礼又有九服侯甸男采卫蛮夷镇蕃与此不同宗周镐京也董督也治官凡治事之官也言成王抚临万国巡狩侯甸四方征讨不庭之国以安天下之民六服诸侯之君无不奉承周德成王归于镐京督正治事之官外攘之功举而益严内治之修也唐孔氏曰周制无万国惟伐淮夷非四征也大言之尔纂注吕氏曰天下大物也非绵力小才所能运量非薄物细故所能维持向也成王不出闺闼之孱主耳今抚万邦至罔不承德干开坤阖秋杀春生四海皆随其运转功成治定归于宗周董正治官训督裁正品式备具本末内外体统相承万世皆入其维持不如是何以觐文王之耿光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武王之大烈乎新安陈氏曰巡侯甸即六服而略言之也六服承德即九服而以内五服并王畿言之也内五服九州内外五服九州外以内五服并畿内为六正与侯甸男邦采卫之辞合略外四服耳无不同也又案成王巡狩征讨绥御之大力量如此可谓能以周公诘戎兵陟禹迹行天下至海表罔不服之言而真见之行事矣周公宗臣成王贤君盖两得之王曰若昔大猷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若昔大道之世制治保邦于未乱未危之前即下文明王立政是也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庶政惟和万国咸宁夏商官倍亦克用乂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百揆无所不緫者四岳总其方岳者州牧各緫其州者侯伯次州牧而緫诸侯者也百揆四岳緫治于内州牧侯伯緫治于外内外相承体统不紊故庶政惟和而万国咸安夏商之时世变事繁观其会通制其繁简官数加倍亦能用治明王立政不惟其官之多惟其得人而已纂注张氏震曰唐虞官百夏商倍之周又倍之事繁故官多然大体未尝变也舜命九官至商列为八政至周合为六典大纲皆出于一所增特其属耳今予小子祗勤于德夙夜不逮仰惟前代时若训廸厥官逮及时是若顺也成王祗勤于徳早夜若有所不及然盖修徳者任官之本也纂注张氏曰仰惟前代时若即前所谓若昔大猷也林氏曰董正者立太师以下是也训廸者凡我有官君子以下是也董正而后训廸之也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官不必备惟其人立始辞也三公非始于此立为周家定制则始于此也贾谊曰保者保其身体傅者傅之徳义师道之教训此所谓三公也阴阳以气言道者阴阳之理恒而不变者也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是也论者讲明之谓经者经纶之谓燮理者和调之也非经纶天下之大经参天地之化育者岂足以任此责故官不必备惟其人也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贰公弘化寅亮天地弼予一人孤特也三少虽三公之贰而非其属官故曰孤天地以形言化者天地之用运而无迹者也易曰范围天地之化是也弘者张而大之寅亮者敬而明之也公论道孤弘化公燮理阴阳孤寅亮天地公论于前孤弼于后公孤之分如此纂注孔氏曰师天子所师傅傅相天子保保安天子孤卑于公尊于卿特置此三者副贰三公弘大道化叶氏曰成王以周召为师保而太傅无闻周公没召公仍为保而不闻设师傅盖难之也陈氏傅良曰周召以师保为冢宰是卿兼三公也顾命自同召太保奭以下皆卿也是时召公为保兼冢宰芮伯为司徒彤伯为宗伯毕公为司马皆是以三公兼之卫侯康叔为司宼毛公为司空审如是则三公多是六卿兼之但其人足以兼公则加其公之职位无其人则止为卿而已三公三孤皆无其人则阙焉而已而六卿自若也要之成周以三公三孤待非常之德故曰官不必备惟其人吕氏曰明则邦国幽则阴阳幽明之所以然所谓道也经纶之用藏于无迹和调之妙闲不容声何待于论论云者拟议以成其变化讲明启沃而精一之者也阴阳以气言天地以形言燮理运之者也寅亮承之者也公孤之分于此著矣然弼予一人乃格君心之任独与孤言之而公之职反不与焉何也论道经邦燮理阴阳未有不自君心者特成王尊三公之至若不敢以身烦之盖曰斯人也乃造化之友非予一人之弼也新安陈氏曰文王时太公己为太师武王时召公己为太保是三公非自成王始立也贰公弘化盖贰公以弘大其论道经邦之化耳弘大道化以寅亮天地体用之谓也孔注当矣冢宰掌邦治统百官均四海冢大宰治也天官卿治官之长是为冢宰内统百官外均四海盖天子之相也百官异职管摄使归于一是之谓统四海异冝调剂使得其平是之谓均纂注郑氏曰山顶曰冢吕氏曰三公三孤天子所与调精祲之原而无所治者也统萭事而分治之则六卿之职六卿者万事之纲也冢宰管摄百官非官官而控制之自百而归六自六而归一所操至简也所调齐者非人人而称量之也大与之为大小与之为小所居至易也明乎简易之道相业无馀蕴矣复斋董氏曰周礼太宰掌建邦之六典一曰治典二曰教典三曰礼典四曰政典五曰刑典六曰事典六典大宰兼掌此言掌邦治者教礼政刑之属莫非治也新安胡氏曰冢宰虽与五卿并列而各为一卿实緫统乎五卿所掌虽邦治必教礼兵刑土之并举其职而后可以治欤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扰兆民扰驯也地官卿主国教化敷君臣父子夫妇长㓜朋友五者之教以驯扰兆民之不顺者而使之顺也唐虞司徒之官固已掌职如此纂注陈氏大猷曰徒众也主民众故称司徒吕氏曰扰者驯习而熟之拊摩而入之畜养而宽之之谓张氏曰扰犹扰龙之扰驯习而安之也新安胡氏曰扰者顺其自然而导之即舜典在宽之意宗伯掌邦礼治神人和上下春官卿主邦礼治天神地祗人鬼之事和上下尊卑等列春官于四时之序为长故其官谓之宗伯成周合乐于礼官谓之和者盖以乐而言也纂注孔氏曰春官卿云云及国之吉凶军賔嘉五礼礼所以辨上下定民志上下辨民志定则和矣吕氏曰治理也坛坎昭穆之等聘享射御之节贯本末而等文质所谓礼也神人所以治上下所以和者也一失其礼则僣乱谄妄而渎乎神陵犯乖争而悖乎人上下皆失其分安得而和乎司马掌邦政统六师平邦国夏官卿主戎马之事掌国征伐统御六军平治邦国平谓强不得陵弱众不得暴寡而人皆得其平也军政莫急于马故以司马名官何莫非政独戎政谓之政者用以征伐而正彼之不正王政之大者也纂注吕氏曰自夏命𦙍侯掌六师举政典以誓则邦政掌于司马旧矣国之大事何莫非政独戎政谓之政何也天下无事寓兵于农然后赋役百为始有所施是固政之所从出也天下有事举兵讨乱邦之存亡安危系焉其为政之大固不待论矣此戎政所以独谓之政也统六师而谓之平邦国则王者用师之本旨特欲平邦国之不平者耳司寇掌邦禁诘奸慝刑暴乱秋官卿主宼盗法禁群行攻劫曰宼诘奸慝刑彊暴作乱者掌刑不曰刑而曰禁者禁于未然也吕氏曰奸慝隐而难知故谓之诘推鞫穷诘而求其情也暴乱显而易见直刑之而已纂注陈氏曰刑曰邦禁此初设刑之美意禁民使不为恶而非以虐民也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冬官卿主国空土以居士农工商四民顺天时以兴地利案周礼冬官则记考工之事与此不同盖本阙冬官汉儒以考工记当之也纂注陈氏大猷曰为治莫先于教化故冢宰之后司徒次之教化莫先于礼乐故宗伯次之教之和之而犹有不率者则大者加以甲兵小者加以刑罚不得已也故司马司宼次之暴乱去而后民得安居故以司空之居民终焉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阜成兆民六卿分职各率其属官以倡九州之牧自内逹之于外政治明教化洽兆民之众莫不阜厚而化成也案周礼毎卿六十属六卿三百六十属也吕氏曰冢宰相天子统百官则司徒以下无非冢宰所统乃均列一职而并数之为六者纲在网中也乾坤之与六子并列于八方冢宰之与五卿并列于六职也纂注吕氏曰冢宰列于九卿纲固在网之中而首非处身之外也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自内而逹之外九牧各率其州之诸侯以应六卿之令自外而承乎内内倡外应周浃泰和此成周治天下之体统也新安胡氏曰成周以六卿倡九牧亦犹唐虞以揆岳统牧伯故平成之效不减和宁泰和在唐虞成周岂非以治天下之纲纪立而体统定欤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考制度于四岳诸侯各朝于方岳大明黜陟五服侯甸男采卫也六年一朝会京师十二年王一巡狩时巡者犹舜之四仲巡狩也考制度者犹舜之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等事也诸侯各朝方岳者犹舜之肆觐东后也大明黜陟者犹舜之黜陟幽明也䟽数异时繁简异制帝王之治因时损益者可见矣纂注吕氏曰六卿倡九牧既立为治之纲矣继以朝觐巡狩之制所以振其纲也卿牧倡和固有体统然多历年岁非时有以振之岂无壅滞而不逹乎六年一朝所以逹其壅也岂无废坏而不修乎又六年王时巡至大明黜陟所以修其废也诸侯既亲承徳意于天子天子复亲考制度于诸侯礼乐刑政斯四逹而不悖矣是制也尝一见于虞书后千馀年复出于此验其䟽数而世之升降事之繁简舆卫之多寡用度之丰约与夫成王观会通以行其典礼者皆可得而推矣张氏曰周官行人之职曰侯服岁一见其贡祀物甸服二岁一见其贡嫔物男服三岁一见其贡器物采服四岁一见其贡服物卫服五岁一见其贡材物要服六岁一见其贡货物是六年六服各一朝也今止言五服者要服不必其来周官又云十有二年王巡狩殷国是五服已更两朝矣林氏曰大明黜陟即王制所谓不敬者削君以地不孝者君黜以爵有功徳于民者加地进律是也此皆斟酌舜事行之舜五载一巡狩此十二年何也文中子曰舜一岁而巡四岳兵卫少而徴求寡也以是观之则周时兵卫日多征求日众故不能五年而以十二年也王曰呜呼凡我有官君子钦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以公灭私民其允怀建官之体统前章既训廸之矣此则居守官职者咸在曰凡有官君子者合尊卑小大而同训之也反者令出不可行而壅逆乏谓言敬汝所主之职谨汝所出之令令出欲其行不欲其壅逆而不行也以天下之公理灭一己之私情则令行而民莫不敬信怀服矣纂注吕氏曰戒以审令于未出之前令出则惟行而不可反矣令之大者固出于君百司庶府自下教条于其属亦令也王氏曰令出而反民轻上而不信令矣然必谨出令不至于反苏氏曰此教以谨令非欲其遂非也新安陈氏曰民之从违视公私之消长灭私者纯乎公理而私欲浄尽之谓欲民之允怀非以公尽灭其私者不可允怀诚服之谓也灭字允字皆湏勘破学古入官议事以制政乃不迷其尔典常作之师无以利口乱厥官蓄疑败谋怠忽荒政不学墙面莅事惟烦学古学前代之法也制裁度也迷错缪也典常当代之法也周家典常皆文武周公之所讲画至精至备凡莅官者谨师之而已不可喋喋利口更改而纷乱之也积疑不决必败其谋怠惰忽略必荒其政人而不学其犹正墙面而立必无所见而举错烦扰也苏氏曰郑子产铸刑书晋叔向讥之曰昔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其言盖取诸此先王人法并任而任人为多故律设大法而已其轻重之详则付之人临事而议以制其出入故刑简而政清自唐以前治罪科条止于今律令而已人之所犯日变无穷而律令有限以有限治无穷不闻有所阙岂非人法兼行吏犹得临事而议乎今律令之外科条数万而不足于用有司请立新法者日益不已呜呼任法之弊一至于此哉纂注王氏炎曰议事以古义裁之故曰以制吕氏曰议事断之以制制即前日所学之成法也陈氏大猷曰事冇施于古而不宜于今施于今而不合于古者皆非典常典常者理之通古今常行而不可易者也尔当以之为师法吕氏曰有疑则辨可否立决蓄而不辨一前一却谋所以不成也怠失之不及忽失之过荒其政均也既历数莅官之病复勉以学之不可已学者应事以理虽万变而不劳不学者应事以才不通于理触事面墙始犹以才力营之渐多则不胜其烦矣新安陈氏曰成王训官以学勉之以不学戒之学古而后入官则谋事必能以古制裁酌之而政不迷矣然世亦有好古而至于好异者如王荆公是已故又欲其以典常之理为师也不学则于理不明惟见其烦扰而已学不学之得失相去如此成王此言真万世有官君子之龟鉴也戒尔卿士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惟克果断乃罔后艰此下申戒卿士也王氏曰功以智崇业以仁广断以勇克此三者天下之逹道也吕氏曰功者业之成也业者功之积也崇其功者存乎志广其业者存乎勤勤由志而生志待勤而遂虽有二者当几而不能果断则志与勤虗用而终蹈后艰矣纂注陈氏大猷曰事之所成为功职之所务为业如士业于学学问思辨皆学业至于道充徳备则学之功成矣农业于田播耨耘耔皆农业至収檴有秋则农功成矣功之高卑由立志之高下欲功之高立志固贵乎高然必勤以广业则职业日勉日高其基立而其成高也否则事业以怠惰而狭小如筑台然安有基狎而台高者虽有此志终不遂矣林氏曰猛虎之犹豫不若蜂虿之致蠚贲育之狐疑不若童子之必至所以贵于果断也志非果断则不立勤非果断则易倦新安陈氏曰功崇至后艰四句乃申言上文蓄疑败谋怠忽荒政之意而加警策耳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怠忽荒政之反也惟克果断乃罔后艰蓄疑败谋之反也位不期骄禄不期侈恭俭惟徳无载尔伪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贵不与骄期而骄自至禄不与侈期而侈自至故居是位当知所以恭飨是禄当知所以俭然恭俭岂可以声音笑貎为哉当有实得于己不可从事于伪作徳则中外惟一故心逸而日休休焉作伪则掩䕶不暇故心劳而日著其拙矣或曰期待也位所以崇徳非期于为骄禄所以报功非期于为侈亦通纂注吕氏曰天下之至逸而无忧者莫如徳天下之至劳而无益者莫如伪居宠思危罔不惟畏弗畏入畏居宠盛则思危辱当无所不致其祗畏苟不知祗畏则入于可畏之中矣后之患失者与思危相似然思危者以宠利为忧患失者以宠利为乐所存大不同也纂注新安胡氏曰居宠之宠即指禄位言推贤让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厖举能其官惟尔之能称匪其人惟尔不任贤有德者也能有才者也王氏曰道二义利而已推贤让能所以为义大臣出于义则莫不出于义此庶官所以不争而和蔽贤害能所以为利大臣出于利则莫不出于利此庶官所以争而不和庶官不和则政必杂乱而不理矣称亦举也所举之人能修其官是亦尔之所能举非其人是亦尔不胜任古者大臣以人事君其责如此纂注新安陈氏曰以上成王画一以教戒卿士言言精当脱佶屈声牙而得此犹刍豢之悦口云 愚谓因所称举之贤否益足以见我之贤否则推人之贤乃我之贤也让人之能乃我之能也为人臣者以是观之必无妒贤嫉能之事贤者有所劝而不肖者亦可以自警矣王曰呜呼三事暨大夫敬尔有官乱尔有政以佑乃辟永康兆民万邦惟无斁三事即立政三事也乱治也篇中叹息上自三事下至大夫而申戒敕之也其不及公孤者公孤德尊位隆非有待于戒敕也纂注吕氏曰训戒既终复提要緫告之各敬尔官以治尔政即前所谓钦乃攸同也统而言之惟在于辅君以永安民耳陈氏大猷曰前言阜成兆民指当时言此言永康兆民期于永久也新安陈氏曰上文戒卿士而不及公孤公孤德尊望重非有待于戒敕也篇终责望之辞不免上列三公者三公惟德尊望重不无待于表率也诸家多以三事为三公诗曰三事大夫汉魏以来史云位登三事皆指为三公云 愚谓唐虞建官庶政和万国宁我周建官庶政之和亦若是则我周万邦之宁者其有厌斁乎此成王归于宗周不暇他及而汲汲于董正治官以国家纪纲所在根本所关至不轻也君陈君陈臣名唐孔氏曰周公迁殷顽民于下都周公亲自监之周公既没成王命君陈代周公此其䇿命之辞史录其书以君陈名篇今文无古文有纂注夏氏曰必封国为君乃称君季氏曰亦犹君奭君牙称君贵之也郑氏注中庸云君陈周公子葵𥘉王氏曰观篇中尔尚式时周公之猷训与毕命今予祗命公以周公之事语意略同不见君陈为周公之子使是其子则当如微子之命云殷王元子乃祖成汤康诰云朕其弟酒诰云乃穆考文王蔡仲之命云率乃祖文王之彛训无若尔考之违王命此书中命体大抵然也今不曰尔考周公而但与毕命同称周公若言他人耳周公以王叔父有大勲劳于天下安有命其子以继父职独无一语及父子相继以宠之乎吕氏曰此篇戒敕之辞与毕命轻重不类见君陈盖新进者也李氏舜臣曰周公化商民已无不尽继其后者不必创为新政以骇之惟一循周公轨辙可也故王命君陈三举周公之训以告之今伹一遵周公之训无忿嫉无求备有忍有容则东郊之民耳目不骇常如周公之在其左右安静帖息可前卜也此命君陈之大旨也冝康王曰惟君陈克和厥中
  王若曰君陈惟尔令德孝恭惟孝友于兄弟克施有政命汝尹兹东郊敬哉言君陈有令德事亲孝事上㳟惟其孝友于家是以能施政于邦孔子曰居家理治可移于官陈氏曰天子之国五十里为近郊自王城言之则下都乃东郊之地故君陈毕命皆指下都为东郊纂注吕氏曰令德即孝恭也令者所以形容孝恭之粹美孝恭者所以指其德之实也真氏曰惟孝者必□不友于兄弟则戚其亲之心非孝矣诗曰兄弟既翕和乐且湛子曰父母其顺矣乎必兄弟和而后父母顺友之关于孝盖如此 陈氏曰商民难化由于民彜泯乱王属之孝友之君陈所以正其本又曰王化顽民不求威猛刚克之臣而属之孝恭孝友之君陈仁哉新安陈氏曰治洛化商民为重故君陈毕命皆曰尹兹东郊保釐东郊其任一也孝恭之恭其德性本敬也敬哉之敬勉其加敬也昔周公师保万民民怀其德往慎乃司兹率厥常懋昭周公之训惟民其乂周公之在东郊有师之尊有保之亲师教之保安之民怀其德君陈之往但当谨其所司率循其常勉明周公之旧训则民其治矣盖周公既没民方思慕周公之训君陈能发明而光大之固宜其翕然听顺也纂注吕氏曰民深怀周公之德苟君陈一事少异于公之初一法少变于公之旧则观听疑骇民不可得而治矣新安陈氏曰化商之要莫大于法周公尔今所司即周公之旧所司也周公之训即公旧日所以师保万民者也继公所司之职以化公所化之民岂可少异于公之训乎曰慎曰懋上文所谓敬哉者莫大于是我闻曰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尔尚式时周公之猷训惟日孜孜无敢逸豫吕氏曰成王既勉君陈昭周公之训复举周公精微之训以告之至治馨香以下四语所谓周公之训也既言此而揭之以尔尚式时周公之猷训则是四言为周公之训明矣物之精华固无二体然形质止而气臭升止者有方升者无间则馨香者精华之上逹者也至治之极馨香发闻感格神明不疾而速凡昭荐黍稷之苾芬是岂黍稷之馨哉所以苾芬者寔明徳之馨也至治举其成明徳循其本非有二馨香也周公之训固为精微而举以告君陈尤当其可自殷顽民言之欲其感格非可形驱而势迫所谓洞逹无间者盖当深省也自周公法度言之典章虽具苟无前人之德则索然萎薾徒为陈迹也故勉之以用是猷训惟日孜孜无敢逸豫焉是训也至精至微非日新不已深致笃敬之功孰能与于斯纂注陈氏大猷曰治本无馨香然善治之极则曰至治馨香协气休闻之所发越犹馨香之旁逹而可爱也恶政之极则曰刑发闻惟腥丑声秽德之彰闻犹腥臭之旁逹而可恶也故善誉谓之流芳恶声为之遗臭神聦明不可欺故曰神明林氏曰德之昭明发为至治至治之馨香即明德之馨香合而为一者也但使黍稷之苾芬可以为馨香则随之粢盛丰备虞之享祀丰洁亦可以感神明矣王意谓德之馨香尚能感神岂不能感化商民哉式时猷训孜孜无逸豫上文所谓懋昭周公之训者即此是也 愚谓益赞禹曰惟德动天至𫍯感神周公化商之训曰明德惟馨感于神明幽远难通莫天与神若犹可以德感动况苗民商民乎周公与益之言其意一也凡人未见圣若不克见既见圣亦不克由圣尔其戒哉尔惟风下民惟草未见圣如不能得见既见圣亦不能由圣人情皆然君陈亲见周公故特申戒以此君子之德风也小人之德草也草上之风必偃君陈克由周公之训则商民亦由君陈之训矣纂注陈氏大猷曰戒哉戒其勿如凡人也 愚谓秉彛好德谁无是心故未见圣若不克见者凡人皆然而志气昏惰不能自彊者又多见圣而亦不克由圣也孔门弟子朝夕游从尚有非不恱子之道力不足也之叹况他人乎然学者不得为圣人特一身之病耳君陈继周公之后抚周公之民而不能用周公之化殷顽苟有不服岂不大为国家之病乎又尔所当戒也风之动物也妙于无迹草之从风也亦不知其然而然所谓神而化之使民宜之者诚在君陈自求之周公而已图厥政莫或不艰有废有兴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则绎师众虞度也言图谋其政无小无大莫或不致其难有所当废有所当兴必出入反复与众共虞度之众论既同则又䌷绎而深思之而后行也盖出入自尔师虞者所以合乎人之同庶言同则绎者所以断于己之独孟子曰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国人皆曰可杀然后察之庶言同则绎之谓也纂注陈氏大猷曰周公之训所不可易至于政则谨始和中由俗而革或当废或当兴必出谋之国人入谋之左右吕氏曰废兴者非更革周公之法盖政事举措之间斟酌权量以求其当而已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德呜呼臣人咸若时惟良显哉言切于事谓之谋言合于道谓之猷道与事非二也各举其甚者言之良以德言显以名言或曰成王举君陈前日已陈之善而叹息以美之也葛氏曰成王殆失斯言矣欲其臣善则称君人臣之细行也然君既有是心至于有过则将使谁执哉禹闻善言则拜汤改过不吝端不为此言矣呜呼此其所以为成王欤纂注陈氏大猷曰臣人犹言人臣王氏炎曰良言其善显言其善之昭著也吕氏曰此王举君陈前日之善也君陈平昔谋猷入告及既施行则澹然不有前日尚忘己之善而皆归之于君今日岂忘人之善而欲出于己乎真氏曰善则称君舍美从王此义乃人臣自处者所当知若君以是语其臣则不可也汉高帝称李斯善则称君而王卫尉深非之卫尉之名不著然其言足为万世法吕氏说亦回护之辞耳新安陈氏曰此承上文谓谋于众审于已而有嘉谋嘉猷云云非特善则称君臣之义当然以善言上闻而君不我违使得行之于外非有德之君不能若此此乃人臣宣上德意以明示于众也成王非欲臣之誉已盖欲君陈审谋猷以见之设施庶几君蒙其归美而臣遂其良显耳又案成王此言前此圣帝明王未有是也葛真之疑亦未为过盖恐启导谀之渐也王曰君陈尔惟弘周公丕训无依势作威无倚法以削宽而有制从容以和此篇言周公训者三曰懋昭曰式时至此则弘周公之丕训欲其益张而大之也君陈何至依势以为威倚法以侵削者然势我所有也法我所用也喜怒予夺豪发不于人而于己是私意也非公意也安能不作威以削乎君陈之世当宽和之时也然宽不可一于宽必宽而有其制和不可一于和必从容以和之而后可以和厥中也纂注吕氏曰周公之训大矣犹欲弘之者继前人之政苟止以持循因袭为心其所成必降前人数等惟奋然开拓期以光大前业然后仅能不替盖造始之与继成其力量不同也和中之时大体固当宽苟无制则流荡放肆安能从容以和乎驯扰调娱于品制之中游息化飬于范围之内斯其所以和也又曰宽而有制从容以和此最难常人欲为防闲则多失之迫切无和气此虽宽而有制虽有制而和孔氏曰无倚法制以行刻削之政夏氏曰上文言周公之训不可不遵然未言今日治商民当如何故此及之无依势至以和此言商民不犯法者待之当如此其下则言不幸入于法者待之当如此奸宄败乱又非此比故三细不宥殷民在辟予曰辟尔惟勿辟予曰宥尔惟勿宥惟厥中上章成王虑君陈之徇已此则虑君陈之徇君也言殷民之在刑辟者不可徇君以为生杀惟当审其轻重之中也有弗若于汝政弗化于汝训辟以止辟乃辟其有不顺于汝之政不化于汝之训刑之可也然刑期无刑刑而可以止刑者乃刑之此终上章之辟狃于奸宄败常乱俗三细不宥狃习也常典常也俗风俗也狃于奸宄与夫毁败典常坏乱风俗人犯此三者虽小罪亦不可宥以其所关者大也此终上章之宥纂注孔氏曰罪虽小三犯不赦所以绝恶原 唐孔氏曰言三者再犹可赦也新安胡氏曰奸宄败常乱俗自难分为三故孔氏只作三犯其即刑故无小怙终贼刑之意欤尔无忿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无忿疾人之所未化无求备人之所不能纂注陈氏曰顽不率教者不可忿疾之率教者则当奖拔之然不可以求备下文分言之必有忍至德乃大即无忿疾于顽之意简厥修至率其或不良即无求备之意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孔子曰小不忍则乱大谋必有所忍而后能有所济然此犹有坚制力蓄之意若洪裕宽绰恢恢乎有馀地者斯乃德之大也忍言事容言德各以深浅言也纂注林氏曰忍者勉强而行人与已犹二容者自然而然人已浑乎为一矣自有忍而充于有容则忍之迹泯而广大之德成矣又曰勾践于吴太王于狄忍也使其不忍则趣亡矣其何以济汤之于葛文王于昆夷容也包之度内若天地然孰得而测度之非德之大而何侯氏曰无忿疾于顽有忍者也无求备于一夫有容者也简厥修亦简其或不修进厥良以率其或不良王氏曰修谓其职业良谓其行义职业有修与不修当简而别之则人劝功进行义之良者以率其不良则人励行纂注林氏曰殷民虽染纣之恶然亦已熏陶于周公之训故有修者亦有不修者有良者亦有不良者以其或已化或未化故也 陈氏大猷曰修者方修于善良者己进于善夏氏曰修者简别之不使与不修者混不修者亦简别之不使与修者杂既简别之如此然后于中选其能自修而至于为良善者进用之则不良者知所愧慕亦必修饬而至于良善是进其良所以率其不良者也新安胡氏曰修不修皆可简别故不修者亦以简言惟良者可进用故不良者以率言此其下语所以不同也惟民生厚因物有迁违上所命从厥攸好尔克敬典在德时乃罔不变允升于大猷惟予一人膺受多福其尔之休终有辞于永世言斯民之生其性本厚而所以浇薄者以诱于习俗而为物所迁耳然厚者既可迁而薄则薄者岂不可反而厚乎反薄归厚特非声音笑貌之所能为尔民之于上固不从其令而从其好大学言其所令反其所好则民不徙亦此意也敬典者敬其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常道也在德者得其典常之道而著之于身也盖知敬典而不知在德则典与我犹二也惟敬典而在德焉则所敬之典无非实有诸己实之感人捷于桴鼔所以时乃罔不变而信升于大猷也如是则君受其福臣成其美而有令名于求世矣纂注孔氏曰人主不可不慎所好夏氏曰向之厚者虽化而为薄而其本厚者未尝不存尔能敬典在德以化之民无不变薄为厚而跻于大道者吕氏曰化之博福之厚名之长所以致之不出于敬典在德而已东郊之命君陈始以令德孝恭得之成王终以敬典在德勉之取之以实期之以实始终一实也张氏曰观康诰所言商民父子兄弟之伦如此风俗之薄可知君陈欲药其病惟敬典在德而已人君不言福风俗淳厚偕之大道此人君之福也郑氏景望曰时乃罔不变允升于大猷成王自谓膺受多福道洽政治泽润生民康王亦自谓膺受多福成康言福皆以商民之化为说然则民俗趋化非人君受福之实乎天保报上受福之诗也其诗曰群黎百姓遍为尔德诗之意即成康之意新安陈氏曰敬典在德是能谨其所好时罔不变是即从厥攸好商民未化原于昧天叙之典惟敬天叙之典可以化之敬典在德以化民惟令德孝友之君陈能之君陈厚于天叙之典久矣成王即其所素履以勉之也其成和中之化也亦宜盖德者化商民之夲敬者又以德化商民之夲始曰命汝尹兹东郊敬哉终曰尔克敬典在德始终一敬而德有诸己矣德有诸己而商民可化矣一篇纲领中之纲领舍敬吾何以观之哉
  顾命顾还视也成王将崩命群臣立康王史序其事为篇谓之顾命者郑玄云回首曰顾临死回顾而发命也今文古文皆有吕氏曰成王经三监之变王室几摇故此正其终始特详焉顾命成王所以正其终康王之诰康王所以正其始纂注吕氏曰天子天下之共主也成王力疾临广朝而命之二公受遗率诸侯而辅之所以公天位而严大宝也世称汉武帝拔霍光于宿卫托以幼孤为知人抑不知所谓大臣者非可寄安危属存亡者不在此选如周召内为师保外统诸侯君存则辅政君殁则托孤所谓受遗盖其一职也武帝垂殁始拔一人付之平时大臣果安用乎
  惟四月哉生魄王不怿始生魄十六日王有疾故不悦怿甲子王乃洮颒水相被冕服凭玉几王发大命临群臣必斋戒沐浴今疾病危殆故用洮盥颒面扶相者被以衮冕凭玉几以发命乃同召太保奭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师氏虎臣百尹御事同召六卿下至御治事者太保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六卿也冢宰第一召公领之司徒第二芮伯为之宗伯第三彤伯为之司马第四毕公领之司宼第五卫侯为之司空第六毛公领之太保毕毛三公兼也芮彤毕卫毛皆国名入为天子公卿师氏大夫官虎臣虎贲氏百尹百官之长及诸御治事者平时则召六卿使率其属此则将发顾命自六卿至御事同以王命召也辑录顾命排得三公三孤六卿齐整如曰太保奭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召公与毕公毛公是三公芮伯彤伯卫侯是三孤太保是冢宰芮伯是司徒卫侯是康叔为司寇所以康诰中多说刑三公只是以道义傅保王者无职事官属却下行六事汉时太傅亦无官属书说纂注皇极经世书成王在位三十七年起丙戌尽壬戌 唐孔氏曰汉律历志成王即位三十年四月庚戌朔十五日甲子哉生魄即引此顾命之文此刘歆说也孔以为十六日则不与歆同矣下云弥留则疾已多日甲子是发命之日耳高官兼摄下司者汉世以来谓之领故召毕毛言领王肃云彤姒姓之国其馀五国姬姓毕毛文主庶子 夏氏曰汉志言哉生魄即甲子日恐不然武成言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今此哉生魄上无日辰故甲子不可考其为何日也 吕氏曰甲子去崩才一日耳犹盥洗以致洁冕服以致严顾托之言渊奥精明盖临众之敬不以困惫废素定之理虽垂殁固烱如也惟善治气者能历疾病而不惰善养心者能临死亡而不昏岂一朝一夕之积哉 陈氏曰加朝服拖绅孔子疾不敢以䙝服见君也此即成王不敢以䙝服临臣也 林氏曰后世人君将托后嗣独引亲信入受遗诏谓之顾命之臣汉唐末国嗣多立于戚官或有夜半禁中出片纸以某人为嗣群臣拱手莫敢违虽有嫡嗣不能属于大臣仓卒之际废立纷然顾命之书诚万世之法孔氏悉见𫝊王曰呜呼疾大渐惟几病日臻既弥留恐不获誓言嗣兹予审训命汝此下成王之顾命也自叹其疾大进惟危殆病日至既弥甚而留连恐遂死不得誓言以嗣续我志此我所以详审发训命汝统言曰疾甚言曰病纂注夏氏曰恐其既死则不得出誓以言嗣续之事昔君文王武王宣重光奠丽陈教则肄肄不违用克达殷集大命武犹文谓之重光犹舜如尧谓之重华也奠定丽依也言文武宣布重明之德定民所依陈列教条则民皆服习而不违天下化之用能达于殷邦而集大命于周也辑录问奠丽陈教则肄丽字据孔氏音力驰反施也诸家多作附丽之丽谓土著也奠丽谓养之陈教谓教之未知其说如何某窃谓从孔氏说亦自平直奠丽者谓定其所施之号令也陈教则陈其所以教之之道也肄或训劳或训习愚意谓从习为长未敢自决先生曰前篇有以丽训刑者肄当训习答潘子善纂注孔氏曰定天命施陈教则勤劳文武定命陈教虽劳而不违道故能通殷为周成其大命 苏氏曰奠定民所丽著定民居也在后之侗敬迓天威嗣守文武大训无敢昏逾侗愚也成王自称言其敬迎上天威命而不敢少忽嗣守文武大训而无敢昏逾天威天命也大训述天命者也于天言天威于文武言大训非有二也今天降疾殆弗兴弗悟尔尚明时朕言用敬保元子钊弘济于艰难钊康王名成王言今天降疾我身殆将必死弗兴弗悟尔庶几明是我言用敬保元子钊大济于艰难曰元子者正其统也纂注夏氏曰今天降疾甚危殆王业以艰难而成成王今既死则艰难之业将责之康王矣柔远能迩安劝小大庶邦怀来驯扰安宁劝导皆君道所当尽者合远迩小大而言又以见君德所施公平周溥而不可有所偏滞也思夫人自乱于威仪尔无以钊冒贡于非几乱治也威者有威可畏仪者有仪可象举一身之则而言也盖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是以有动作威仪之则成王思夫人之所以为人者自治于威仪耳自治云者正其身而不假于外求也贡进也成王又言群臣其无以元子而冒进于不善之几也盖几者动之微而善恶之所由分也非几则发于不善而陷于恶矣威仪举其著于外者而勉之也非几举其发于中者而戒之也威仪之治皆夲于一念一虑之微可不谨乎孔子所谓知几子思所谓谨独周子所谓几善恶者皆致意于是也成王垂绝之言而拳拳及此其有得于周公者盖亦深矣 苏氏曰死生之际圣贤之所甚重也成王将崩之一日被冕服以见百官出经远保世之言其不死于燕安妇人之手也明矣其致刑措宜哉辑录问非几几字多训危窃谓几即事也犹万几之几冒贡于非几谓冒进于非所当为之事未知是否先生曰几者事之微也答潘子善纂注陈氏大猷曰夫人犹言大凡人 新安胡氏曰自乱威仪如燕丧威仪乱即丧也 吕氏曰凡人有轻躁纵肆或逾其则乃人自乱其威仪天则夲未尝乱也 新安陈氏曰曽子将终示孟敬子以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惟在于容貌颜色辞气之间与成王临崩告戒之言如出一律其闻圣学之渊源于周公而垂其流派于洙泗者欤兹既受命还出缀衣于庭越翼日乙丑王崩缀衣幄帐也群臣既退彻出幄帐于庭丧大记云疾病君彻悬东首于北牖下是也于其明日王崩纂注复斋董氏曰周礼射人掌国之三公三孤卿大夫之位公北面孤东面卿大夫西面此受命还谓还就此位也王氏曰缀衣其衣连缀帷幄之属在旁曰帷在上曰幕四合象宫室曰幄幄上承尘曰㡩庭路寝之庭唐孔氏曰王先在幄帐中发命讫反寝处遂彻出之将欲为死备也王氏炎曰成王幼立二叔流言王不无疑则其性非卓然高明也临殁之际乃能如此得非周召师保辅翼教诲有以养成其德意诚心正虽死生之际而志气清明如是乎是知三代而下人主天资未必不及古人而德不逮者无古帝王之学也太保命仲桓南宫毛俾爰齐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贲百人逆子钊于南门之外延入翼室恤宅宗桓毛二臣名伋太公望子为天子虎贲氏延引也翼室路寝旁左右翼室也太保以冢宰摄政命桓毛二臣使齐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贲百人逆太子钊于路寝门外引入路寝翼室为忧居宗主也吕氏曰发命者冢宰𫝊命者两朝臣承命者勲戚显诸侯体统尊严枢机周密防危虑患之意深矣入自端门万姓咸睹与天下共之也延入翼室为幽居之宗示天下不可一日无统也唐穆敬文武以降阉寺执国命易主于宫掖而外廷犹不闻然后知周家之制曲尽备豫虽一条一节亦不可废也纂注夏氏曰桓毛必宿卫之臣林氏曰太保命二臣于吕伋处取干戈持之以统率百虎贲逆太子桓毛以冢宰之命而后同于奉迎齐侯又以冢宰之命而后授之兵卫奸邪何自而萌哉王氏曰称子者所以正名明父子继世之义称名未成君也王宫南向南门王宫之外门也范氏曰成王崩太子必在侧当是夲在内特出而迎之所以显之于众也丁卯命作册度命史为册书法度𫝊顾命于康王纂注复斋董氏曰成王命周公留后康王命毕公保釐皆作册此将以父命𫝊子故亦作册陈氏大猷曰成王虽有遗命未有册书将𫝊之康王故作册书纪先王之言以授之因并作受册法度下文升阶即位及受同祭飨等其法度也越七日癸酉伯相命士须材伯相召公也召公以西伯为相须取也命士取材木以供丧用纂注郑氏曰大夫以上殡敛皆以死之来日数天子七日而殡于死为八日癸酉者殡之明日也王氏肃曰召公为方伯居冢宰故又曰伯相薛氏曰士山虞匠人之属命士致材木须待以供凡丧事之用吕氏曰自成王崩后讫康王受命前命皆出于召公曰太保命仲桓南宫毛又曰命作册度又曰伯相命士所以一号令而无二门也狄设黼扆缀衣狄下士祭统云狄者乐吏之贱者也丧大记狄人设阶盖供丧役而典设张之事者也黼扆屏风画为斧文者设黼扆幄帐如成王生存之日也纂注唐孔氏曰自设黼扆至陈辂车各有所司皆是相命不言命者蒙上命士之文也此下皆为将𫝊顾命而陈仪物也经于四座上言设黼扆缀衣则四座皆设也先施屏风于前又施帐幄于上牖间南向敷重篾席黼纯华玉仍几此平时见群臣觐诸侯之坐也敷设重席所谓天子之席三重者也篾席桃竹枝席也黼白黒杂缯纯縁也华彩色也华玉以饰几仍因也因生时所设也周礼吉事变几㐫事仍几是也纂注吕氏曰牖序夹房阶塾前指路寝言之牖间南向就路寝窗牖间南向设此座也间者窗东戸西戸牖之间也即当宁之所西序东向敷重厎席缀纯文贝仍几此旦夕听事之坐也东西厢谓之序㡳席蒲席也缀杂彩文贝有文之贝以饰几也纂注吕氏曰就路寝西厢设座东向也东序西向敷重丰席画纯雕玉仍几此养国老飨群臣之坐也丰席笋席也画彩色雕刻镂也纂注吕氏曰就路寝东厢设座西向也西夹南向敷重笋席玄粉纯漆仍几此亲属私燕之坐也西厢夹室之前笋席竹席也纷杂也以玄黒之色杂为之縁漆漆几也牖间两序西夹其席有四牖戸之间谓之扆天子负扆朝诸侯则牖间南向之席坐之正也其三席各随事以时设也将𫝊先王顾命知神之在此乎在彼乎故兼设平生之坐也纂注夏氏曰厢之夹室谓之夹又谓之房西夹乃西厢之夹室即下文所谓东房西房以其夹中央之太室西夹南向盖在西厢之夹室中南向设此座也 说文笋竹胎笋席取笋皮织为席也越玉五重陈宝赤刀大训弘璧琬琰在西序大玉夷玉天球河图在东序𦙍之舞衣大贝鼖鼓在西房兊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在东房于东西序坐北列玉五重及陈先王所宝器物赤刀赤削也大训三皇五帝之书训诰亦在焉文武之训亦曰大训弘璧大璧也琬琰圭名夷常也球鸣球也河图伏羲时龙马负图出于河一六位北二七位南三八位东四九位西五十居中者易大𫝊所谓河出图是也𦙍国名𦙍国所制舞衣大贝如车渠鼖鼓长八尺兊和皆古之巧工垂舜时共工舞衣鼖鼓戈弓竹矢皆制作精巧中法度故历代𫝊宝之孔氏曰弘璧琬琰大玉夷玉天球玉之五重也吕氏曰西序所陈不惟赤刀弘璧而大训参之东序所陈不惟大玉夷玉而河图参之则其所宝者断可识矣愚谓宝玉器物之陈非徒以为国容观美意者成王平日之所观阅手泽在焉陈之以象其生存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氏中庸𫝊曰宗器于祭陈之示能守也于顾命陈之示能𫝊也纂注陈氏大猷曰此陈先王世𫝊之宝也越及也承上文而言王五重陈宝总言之下复分别焉玉一双曰重古双玉为瑴圆玉曰璧锐上曰圭琰有锋芒琬无锋芒大玉华山之玉夷玉东夷之美玉王氏曰宗社守器明前王所守后王所受皆在是也大辂在賔阶面缀辂在阼阶面先辂在左塾之前次辂在右塾之前大辂玉辂也缀辂金辂也先辂木辂也次辂象辂革辂也王之五辂玉辂以祀不以封为最贵金辂以封同姓为次之象辂以封异姓为又次之革辂以封四卫为又次之木辂以封蕃国为最贱其行也贵者宜自近贱者宜远也王乘玉辂缀之者金辂也故金辂谓之缀辂最远者木辂也故木辂谓之先辂以木辂为先辂则革辂象辂为次辂矣賔阶西阶也阼阶东阶也面南向也塾门侧堂也五辂陈列亦象成王之生存也周礼典辂云若有大祭祀则出路大丧大賔客亦如之是大丧出辂为常礼也又案所陈宝玉器物皆以西为上者成王殡在西序故也纂注尔雅阼阶主阶也郑氏曰阼犹酢也东阶所以答酢賔客夏氏曰阶面者据人在堂上面向南方比辂陈之其辕向南故谓之面盖在阶之南面也先辂在左塾之前盖在门内之西以塾在堂之前故自内向外言之虽在西自外向内言之实在左也次辂在右塾之前盖在门内之东自内向外言之虽在东自外向内言之实在右也顾氏曰先辂在寝门内之西北面对玉辂次辂在寝门内之东北面对金辂考礼记周人殡于西阶之上二人雀弁执恵立于毕门之内四人綦弁执戈上刃夹两阶戺一人冕执刘立于东堂一人冕执钺立于西堂一人冕执戣立于东垂一人冕执瞿立于西垂一人冕执锐立于侧阶弁士服雀弁赤色弁也綦弁以文鹿子皮为之恵三隅矛路寝门一名毕门上刃刃外向也堂廉曰戺冕大夫服刘钺属戣瞿皆㦸属锐当作鈗说文曰鈗侍臣所执兵从金允声周书曰一人冕执鈗读若允东西堂路寝东西厢之前堂也东西垂路寝东西序之阶上也侧阶北陛之阶上也吕氏曰古者执戈㦸以宿卫王宫皆士大夫之职无事而奉燕私则从容养德而有膏泽之润有事而司御侮则坚明守义而无腹心之虞下及秦汉陛楯执㦸尚馀一二此制既废人主接士大夫者仅有视朝数刻而周庐陛楯或环以椎埋嚚悍之徒有志于复古者当深绎也纂注孔氏曰侧阶北下阶上唐孔氏曰垂旒为冕无旒为弁弁冕版皆广八寸长尺六寸前圆后方雀弁色赤而微黒如雀头也垂堂上之远地也堂廉廉者棱也立在堂下近于堂棱郑王皆以侧阶为东下阶然立于东垂者已在东下阶上何由此人复共并立故𫝊以为北下阶上谓当北阶北阶则惟堂北一阶而已侧犹特也执兵宿卫先东后西者以王在东宿卫敬新王故也夏氏曰四人既立于东西厢之前堂二人又立于东西厢堂上之远地则堂之南宿卫备矣故此一人冕执锐立于堂北之特阶吕氏曰凡弁士也皆立堂下冕大夫也皆立堂上陈氏曰自设黼扆至此典章文物之备岂为华侈之具哉一以象前王平生所坐所宝所乘所卫以起嗣王之追慕而尽诚绍述也一以昭前王委重投艰之意使嗣王肃敬以祗承也一以起群臣诸侯之尊敬想慕前王而繋心于嗣王也一以表人主之崇高富贵尊无二上而𫝊授之正如此以绝天下觊望之萌也王麻冕黼裳由賔阶𬯀卿士邦君麻冕蚁裳入即位麻冕三十升麻为冕也𬯀升也康王吉服自西阶升堂以受先王之命故由賔阶也蚁玄色公卿大夫自诸侯皆同服亦庙中之礼不言升阶者从王賔阶也入即位者各就其位也吕氏曰麻冕黼裳王祭服也卿士邦君祭服之裳皆𫄸今蚁裳者盖无事于奠祝不欲纯用吉服有位于班列不可纯用凶服酌吉凶之间示礼之变也纂注吕氏曰仪物既备然后延嗣王受顾命而践位自此始称王苏氏曰麻冕之裳四章此独用黼示变也由賔阶𬯀未受顾命犹以子道自居不敢当主也复齐董氏曰孔氏以卿士为公卿夫夫案左𫝊郑武公为平王卿士洪范曰卿士为月则卿士指朝之执政者而言唐孔氏曰礼祭服皆玄衣𫄸裳𫄸赤色之浅者蚁色玄如蚁太保太史太宗皆麻冕彤裳太保承介圭上宗奉同瑁由阼阶𬯀太史秉书由賔阶𬯀御王册命太宗宗伯也彤𫄸也太保受遗太史奉册太宗相礼故皆祭服也介大也大圭天子之守长尺有二寸同爵名祭以酌酒者瑁方四寸邪刻之以冒诸侯之珪璧以齐瑞信也太保宗伯以先王之命奉符宝以𫝊嗣君有主道焉故升自阼阶太史以册命御王故特书由賔阶以升苏氏曰凡王所临所服用皆曰御纂注陈氏大猷曰太保冢宰总大权故承镇圭宗伯主祭祀朝觐礼故奉同瑁书即册命也秉言持之以升御言奉之以进夏氏曰圭瑁先王所执今将授嗣王若先王予之故自阼阶而升太史执书将进之嗣王故与王接武同升曰皇后凭玉几道扬末命命汝嗣训临君周邦率循大卞燮和天下用答扬文武之光训成王顾命之言书之册矣此太史口陈者也皇大后君也言大君成王力疾亲凭玉几道扬临终之命命汝嗣守文武大训曰汝者父前子名之义卞法也临君周邦位之大也率循大卞法之大也燮和天下和之大也居大位由大法致大和然后可以对扬文武之光训也纂注陈氏大猷曰道言扬称也顾命中成王自言嗣守文武大训故此言命汝嗣训夑亦和也答扬文武光训即所谓嗣训也窃意册命中必述成王命召毕之因载顾命之语史略其前之已见者而独载此口陈语也王再拜兴答曰眇眇予末小子其能而乱四方以敬忌天威眇小而如乱治也王拜受顾命起答太史曰眇眇然予微末小子其能如父祖治四方以敬忌天威乎谦辞退托于不能也顾命有敬迓天威嗣守文武大训之语故太史所告康王所答皆于是致意焉纂注陈氏大猷曰其未定之辞新安胡氏曰如父祖治四方夲孔氏然终可疑乃受同瑁王三宿三祭三咤上宗曰飨王受瑁为主受同以祭宿进爵也祭祭酒也咤奠爵也礼成于三故三宿三祭三咤葛氏曰受上宗同瑁则受太保介圭可知宗伯曰飨者𫝊神命以飨告也纂注林氏曰受瑁必授之人受同则以祭郑氏曰释诂云肃进也宿即肃也三肃为三进爵从立处而三进至神所也三祭三酹酒于神座也每一酬酒则一奠爵王肃以咤为奠爵经典无此咤字曰飨所谓嘏也诗笺曰予福曰嘏特牲少牢之礼尸嘏主人此则上宗嘏王也苏氏曰至齿而不饮曰咤曰哜示饮而实不忍也唐孔氏曰礼于祭末必饮神之酒受神之福新安陈氏曰咤有两说孔氏以为奠爵诸儒多因之苏氏以为至齿不饮与哜同义初疑咤从口意苏说为是及考字书方知咤与吒同叱怒也礼记无咤食亦怒也㓃与咤同陟驾反祭奠酒爵也咤夲㓃字𫝊写讹耳孔注音释下有云说文作㓃由此观之则咤训奠爵不可易也若与哜同义则此处何为君咤而臣哜且与吕氏太保饮福不甘味王饮福亦废之说不合矣太保受同降盥以异同秉璋以酢授宗人同拜王答拜太保受王所咤之同而下堂盥洗更用他同秉璋以酢酢报祭也祭礼君执圭瓒祼尸太宗执璋瓒亚祼报祭亦亚祼之类故亦秉璋也以同授宗人而拜尸王答拜者代尸拜也宗人小宗伯之属相太保酢者也太保供王故宗人供太保纂注新安胡氏曰报祭者亚祼之类即今之亚献也王祭告成王言己巳受顾命也太保秉璋以酢授同而拜告成王己巳𫝊顾命也太保受同祭哜宅授宗人同拜王答拜以酒至齿曰哜太保复受同以祭饮福至齿宅居也太保退居其所以同授宗人又拜王复答拜太保饮福至齿者方在丧疚歆神之赐而不甘其味也若王则丧之主非徒不甘味虽饮福亦废也纂注新安陈氏曰王答拜蔡则曰代尸拜王则曰因太保拜而对拜夏则曰王亦拜成王柩纷纷揣度要之王答召公拜何疑焉君在庙门外则全于君在庙门内则全于子况康王方在庙中柩前受顾命未出庙门临朝堂而受群臣朝也冢宰以元老大臣受托孤重寄先王临之在上先之拜告传顾命继之拜告礼成康王为丧主立柩前其答拜礼亦宜冢宰𫝊顾命以相授见大臣如见先王也答之拜敬大臣即所以敬先王也何必如诸说之纷纷哉太保降收诸侯出庙门俟太保下堂有司收彻器用庙门路寝之门也成王之殡在焉故曰庙言诸侯则卿士以下可知俟者俟见新君也纂注新安陈氏曰成王以乙丑崩越九日癸酉命士须材𫝊顾命不言日其在癸酉后必矣曷不如后世嗣君当日于柩前即位而渉旬日乎曰君薨百官总已以听于冢宰尚矣有召公为冢宰以摄政纪纲政令周密备具如此故嗣君可以旬日方即位也古今异宜何必同哉真氏曰此篇见周公养成君德之效又见召公当危疑之际区处周密皆可为来世法
  康王之诰今文古文皆有但今文合于顾命辑录伏生以康王之诰合于顾命今除却序文读著则文势自相接连道夫
  王出在应门之内太保率西方诸侯入应门左毕公率东方诸侯入应门右皆布乘黄朱賔称奉圭兼币曰一二臣卫敢执壤奠皆再拜稽首王义嗣德答拜汉孔氏曰王出毕门立应门内郑氏曰周礼五门一曰皋门二曰雉门三曰库门四曰应门五曰路门路门一曰毕门外朝在路门外则应门之内盖内朝所在也周中分天下诸侯主以二伯自陜以东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召公率西方诸侯盖西伯旧职毕公率东方诸侯则继周公为东伯矣诸侯入应门列于左右布陈也乘四马也诸侯皆陈四黄马而朱其鬛以为廷实或曰黄朱若篚厥玄黄之类賔诸侯也称举也诸侯举所奉圭兼币曰一二臣卫一二见非一也为王蕃卫故曰臣卫敢执壤地所出奠贽皆再拜首至地以致敬义宜也义嗣德云者史氏之辞也康王宜嗣前人之徳故答拜也吴氏曰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重耳稽颡而不拜穆公曰仁夫公子稽颡而不拜则未为后也盖为后者拜不拜故未为后也吊者舍者禭者升堂致命主孤拜稽颡成为后者也康王之见诸侯若以为不当拜而不拜则疑未为后也且纯乎吉也答拜既正其为后且知其以丧见也太保曁芮伯咸进相揖皆再拜稽首曰敢敬告天子皇天改大邦殷之命惟周文武诞受羑若克恤西土冢宰及司徒与群臣皆进相揖定位又皆再拜稽首陈戒于王曰敢敬告天子示不敢轻告且尊称之所以重其听也曰大邦殷者明有天下不足恃也羑若未详苏氏曰羑羑里也文王出羑里之囚天命自是始顺或曰羑若即下文之厥若也羑厥或字有讹谬西土文武所兴之地言文武所以大受命者以其能恤西土之众也进告不言诸侯以内见外纂注吕氏曰二伯率诸侯列门左右朝会分班仪也太保及芮伯咸进相揖朝会合班仪也始而分班则诸侯两列西伯与东伯之位相对今而合班则六卿前列冢宰与司徒之位相次苏氏曰康王生长富贵告以文王羑里之难欲其知创业之艰难也新安胡氏曰羑若不如阙疑张氏曰言克恤西土以文武基业夲于西土示不忘本也惟新陟王毕协赏罚戡定厥功用敷遗后人休今王敬之哉张皇六师无坏我高祖寡命陟升遐也成王初崩未葬未谥故曰新陟王毕尽协合也好恶在理不在我故能尽合其赏之所当赏罚之所当罚而克定其功用施及后人之休美今王嗣位其敬勉之哉皇大也张皇六师大戒戎备无废坏我文武艰难寡得之基命也案召公此言若导王以尚威武者然守成之世多溺宴安而无立志苟不诘尔戎兵奋扬武烈则废弛怠惰而陵迟之渐见矣成康之时病正在是故周公于立政亦恳恳言之后世坠先王之业忘祖父之仇上下苟安甚至于口不言兵亦异于召公之见矣可胜叹哉辑录铢问太保称成王独言毕协赏罚何也曰只为赏不当功罚不当罪故事差错若毕协赏罚非至公至明何以能此又问张皇六师曰古者兵藏于农故六军皆寓于农张皇六师则是整理民众底意思纂注张氏曰今王继新陟王惟敬而已敬则历年不敬则早坠此召公平生所学昔以告成王今又以告康王然有疑焉新王即位元老大臣当以道德进戒乃先区区以赏罚六师言何也曰周自祖宗以来仁深泽厚规模已定惟商民犹伺闲隙欲逞其祸元老深谋远虑不得已而及此是说也施于康王之时则可不可泛言之于新王之前也孔氏曰高德之祖寡有之命  一说高祖犹说命高后此谓文王也新安陈氏曰周以仁厚立国太平之久其流弊易至于弛而弱弊政虽甚于东迁之后几微已兆于一再𫝊之馀周召毕诸公已预见先忧于未然之前矣正如太公言鲁后世浸弱矣是也康王之子昭王即有舟胶楚泽之陵夷召公之言岂过也哉王若曰庶邦侯甸男卫惟予一人钊报诰报诰而不及群臣者以外见内康王在丧故称名春秋嗣王在丧亦书名也纂注林氏曰报诰者诸侯戒我故我以诰报之报答也昔君文武丕平富不务咎厎至齐信用昭明于天下则亦有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保乂王家用端命于上帝皇天用训厥道付畀四方丕平富者溥博均平薄敛富民言文武德之广也不务咎者不务咎恶轻省刑罚言文武罚之谨也厎至者推行而厎其至也齐信者兼尽而极其诚也文武务德不务罚之心推行而厎其至兼尽而极其诚内外充实故光辉发越用昭明于天下盖诚之至者不可揜也而又有熊罴武勇之士不二心忠实之臣戮力同心保乂王室文武用受正命于天此上天用顺文武之道而付之以天下之大也康王言此者求助群臣诸侯之意纂注新安胡氏曰王资助于诸侯而首述文武得熊罴勇士不二心忠臣之助者盖有感于张皇六师之言也乃命建侯树屏在我后之人今予一二伯父尚胥曁顾绥尔先公之臣服于先王虽尔身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用奉恤厥若无遗鞠子羞天子称同姓诸侯曰伯父康王言文武所以命建侯邦植立蕃屏者意盖在我后之人也今我一二伯父庶几相与顾绥尔祖考所以臣服于我先王之道虽身守国在外乃心当常在王室用奉上之忧勤其顺承之母遗我稚子之耻也纂注林氏曰诸侯祖父尝臣服于周先王今汝当相与顾安之顾谓顾念而不忘则先公在天之灵于是安矣吕氏曰当相与顾先王建侯树屏之意抚绥尔先公所遗之臣民以服事我先王先王往矣今所事者康王而犹曰服于先王者天下非康王之天下乃文武之天下亦犹臣非诸侯之臣乃先公之臣皆不可认为己有也 一说庶几相曁及顾念我以安尔祖父臣服于先王之心吕氏曰戒之以用奉承忧恤其所当顺者而顺行之顺理则一而时位则殊厥若者诸侯之所当顺也人孰不欲顺理时位之不识则其顺或非所当顺者矣林氏曰鞠子未离鞠养之嗣子康王自谓群公既皆听命相揖趋出王释冕反丧服始相揖者揖而进也此相揖者揖而退也苏氏曰成王崩未葬君臣皆冕服礼欤曰非礼也谓之变礼可乎曰不可礼变于不得已嫂非溺终不援也三年之丧既成服释之而即吉无时而可者曰成王顾命不可以不𫝊既𫝊不可以丧服受也曰何为其不可也孔子曰将冠子未及期日而有齐衰大功之丧则因丧服而冠冠吉礼也犹可以丧服行之受顾命见诸侯独不可以丧服乎太保使太史奉册授王于次诸侯入哭于路寝而见王于次王丧服受教戒諌哭踊答拜圣人复起不易斯言矣春秋𫝊曰郑子皮如晋葬晋平公将以币行子产曰丧安用币子皮固请以行既葬诸侯之大夫欲因见新君叔向辞之曰大夫之事毕矣而又命孤孤斩焉在衰绖之中其以嘉服见则丧礼未毕其以丧服见是重受吊也大夫将若之何皆无辞以退今康王既以嘉服见诸侯而又受乘黄玉帛之币使周公在必不为此然则孔子何取此书也曰至矣其父子君臣之闲教戒深切著明足以为后世法孔子何为不取哉然其失礼则不可不辨纂注问康王释丧服而被衮冕受虎贲之逆于南门之外且受黄朱圭币之献诸家皆以为礼之变独苏氏以为失礼使周公在必不为此未知当此际合如何区处先生曰天子诸侯之礼与士庶人不同故孟子有吾未之学之语盖谓此类耳如伊训元祀十有二月朔亦是新丧伊尹已奉嗣王祗见厥祖固不可用凶服矣汉唐新主即位皆行册礼君臣亦皆吉服追述先帝之命以告嗣君韩文外集顺宗实录中有此事可考盖易世𫝊授国之大事当严其礼而王侯以国为家虽先君之丧犹以为己私服也五代以来此礼不讲则始终之际殊草草矣答潘子善康王释斩衰而服衮冕于礼为非孔子取之又不知如何设使制礼作乐当此之职只得除之纂注复斋董氏曰或疑君前不宜行私礼前相揖而进戒犹有说也将趋出而相揖成何礼哉所以王氏以相为摈相之相谓既进相者揖之乃拜既受命相者又揖之乃出其说亦通叶氏曰天子即位之礼后世无𫝊焉春秋犹有可考君薨世子嗣位于丧次殡而未葬葬而未逾年者不敢死其君故不敢践其正位不敢朝庙而主祭封内三年称子縁臣民之心不可一日无君则不得已而嗣位縁始终之义一年不可以两君则犹不敢当君位故必至明年而后朝庙正君位改元春秋始书公即位焉然则成王始殡而康王即内朝以见诸侯礼与诸侯逾年而朝庙即位以吉服乎以凶服乎不可知也然古者吉凶不同事子曰羔裘玄冠不以吊吉服不可为凶事则凶服不可为吉事亦明矣鲁庄未终桓丧王命主王姬嫁说者曰衰麻不可以接弁冕诸侯大夫葬晋平公云云是重受吊也古人谨于吉㐫之服如此其严也康王之事必有不得已而然者盖成王初即位犹有三监淮夷殷民之变微周公天下未可知况不及成王周公者乎故召公权一时之宜而遽正君臣之分若曰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继世以正大统亦天下之大义也通丧上下之所同而大义天子诸侯之所独故不以通丧废大义而吉㐫不可相乱则以冕服朝诸侯以为常礼则不可以为非礼则亦不可𫝊及后世卒不能夺康王之为然后知二书之录于经非孔子不能权之于道以尽万世之变也吕氏曰舜除尧丧格庙而咨岳牧成王除武王丧朝庙而访群臣皆百代之正礼然成汤方殁伊尹遽偕候甸群后以训太甲礼固有时而变也说者不疑太甲受伊尹之训于居忧之时乃疑康王受召毕诸侯之戒于宅恤之日过矣复斋董氏曰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乃在三祀之十有二月是时三年之丧毕去凶即吉礼之常也伊训所谓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乃太甲居仲壬之丧伊尹摄政则祭于汤庙者伊尹也援此为证恐未为安陈氏傅良曰释冕反丧服东坡尝疑之某尝以问之乡先生乡先生曰惜乎东坡疑之而不加察也召公毕公皆盛德又老于更事者岂不知礼盖其身先见周公以叔父之亲拥辅太子而流言之变起于兄弟非周公之忠诚则社稷岌岌乎殆哉矣故于康王之立特为非常之礼迎之南门卫之干戈奉之册书被之冕服而又率诸侯北面而朝之以与天下共立新君使之晓然知所定而无疑其意远矣盖自秦汉而下授受成于宫闱之暧昧而拥立出于一人之予夺祸天下国家不少然后知二公老练坐镇安危之机送往事居中外无间未易以泥常论也新安陈氏曰苏氏之论主于守经叶吕陈氏之论出于达权守经合理之正而不可破达权亦当察事之宜而不可胶召公在当时必有迫于不得已惩创于往事而不敢轻者观其布置举措重大周密征召会集翕合安徐若临大敌当大难然诸侯咸在或谓问疾者尚㽜而因受其朝非也观其言曰庶邦侯甸男卫曰率西方诸侯入左率东方诸侯入右则征召于既崩之馀翕集于一旬之内可见又观张皇六师一语则当时事势亦可想矣纪载始末节节备具两篇之中辞繁不杀前后五十六篇纪载无似此之详者复斋援伊尹事谓祠先王者伊尹摄行固然矣然奉嗣王祗见厥祖即其下一句不知伊尹奉太甲庙见成汤其凶服乎抑吉服乎证之朱子之说当制礼职一条固主苏氏答潘子善一条未尝必主苏氏但未知二说孰先孰后耳莫若两存之
  毕命康王以成周之众命毕公保釐此其册命也今文无古文有唐孔氏曰汉律历志云康王毕命丰刑曰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王命作册书丰刑此伪作者𫝊闻旧语得其年月不得以下之辞妄言作丰刑耳亦不知丰刑之言何所道也纂注吕氏曰周公始迁商民戒长治者不忌于凶徳包以大度善恶并育以安反侧也至君陈则商民寖服周化故简修进良犹未大区别也至康王则世变风移矣苟犹兼蓄并容则馀孽不除终为良民之害故命毕公分别居里不惟恶不能以染善亦将无以自容势不得不入于善矣此周之治所以成也盖惟此时然后可以举此政为治之序固如此
  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越三日壬申王朝步自宗周至于丰以成周之众命毕公保釐东郊康王之十二年也毕公尝相文王故康王就丰文王庙命之成周下都也保安釐理也保釐即下文旌别淑慝之谓盖一代之治体一篇之宗要也纂注陈氏大猷曰曰釐虽有辨别分理之意曰保则有恩意行乎其间非斩然割裂无复润泽也以保为釐盖有欲并生哉之意王若曰呜呼父师惟文王武王敷大徳于天下用克受殷命毕公代周公为太师也文王武王布大徳于天下用能受殷之命言得之之难也惟周公左右先王绥定厥家毖殷顽民迁于洛邑密迩王室式化厥训既历三纪世变风移四方无虞予一人以宁十二年曰纪父子曰世周公左右文武成王安定国家谨毖顽民迁于洛邑密近王室用化其教既历三纪世已变而风始移今四方无可虞度之事而予一人以宁言化之之难也道有升降政由俗革不臧厥臧民罔攸劝有升有降犹言有隆有污也周公当世道方降之时至君陈毕公之世则将升于大猷矣为政者因俗变革故周公毖殷而谨厥始君陈有容而和厥中皆由俗为政者当今之政旌别淑慝之时也苟不善其善则民无所劝慕矣惟公懋徳克勤小物弼亮四世正色率下罔不祗师言嘉绩多于先王予小子垂拱仰成懋盛大之义予懋乃徳之懋小物犹言细行也言毕公既有盛徳又能勤于细行辅导四世风采凝峻表仪朝著若大若小罔不祗服师训休嘉之绩盖多于先王之时矣今我小子复何为哉垂衣拱手以仰其成而已康王将付毕公以保釐之寄故叙其徳业之盛而归美之也纂注唐孔氏曰小物犹小事也能勤小事大事必勤矣故举此以为毕公之善晋语言文王之事云询于八虞访于莘尹重之以周召毕荣是毕公文王之世已为大臣也吕氏曰毕公天下大老康王不称其成徳而称其懋徳不称其总大体而称其勤小物者盖以成徳自居则止矣于小物忽焉亦非造次必于是者惟勉于徳者贯稚耄而不息故勤于物者一小大而无间新安胡氏曰不矜细行终累大徳公于小物克勤所以愈见其懋德之诚也林氏曰正色率下所谓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者也 史氏渐曰忠厚近迂阔老成若迟钝先王终不以此易彼者盖世臣旧德功业己见于时闻望己孚于人商功利课殿最虽不若新进者至于雍容庙堂天下想闻其风采足以廉顽立懦敦薄厉偷如太山乔岳初无运动之劳而功之及人厚矣毕公四世元老虽有不可及之盛德常有不自足之诚心小物不以不必勤而不勤嘉绩不以己多于前时而或怠正色敛容而使人之非意自消出辞吐气而使天下之群心胥服保釐之任舍公其谁王曰呜呼父师今予祗命公以周公之事往哉今我敬命公以周公化训顽民之事公其往哉言非周公所为不敢屈公以行也旌别淑慝表厥宅里彰善瘅恶树之风声弗率训典殊厥井疆俾克畏慕申画郊圻慎固封守以康四海淑善慝恶瘅病也旌善别恶成周今日由俗革之政也表异善人之居里如后世旌表门闾之类显其为善者而病其为不善者以树立为善者风声使显于当时而𫝊于后世所谓旌淑也其不率训典者则殊异其井里疆界使不得与善者杂处礼记曰不变移之郊不变移之遂即其法也使能畏为恶之祸而慕为善之福所谓别慝也圻与畿同郊圻之制昔固规画矣日申云者申明之也封域之险昔固有守矣曰谨云者戒严之也疆域障塞岁久则易湮世平则易玩时缉而屡省之乃所以尊严王畿王畿安则四海安矣纂注唐孔氏曰旌旗所以表识贵贱故孔氏以旌为识王氏曰彰善者而著之则恶者耻其不若然则恶者病矣使人有所感动曰风使人有所听闻曰声夏氏曰庶望风而化闻声而应如风动于此而物偃于彼声振于此而响应于彼也吕氏曰荣辱不止于一时而流芳遗臭将传百世而未泯所谓树之风声也人存政举人亡政息惟风声所𫝊则可以鼓动千百年之远虽事往迹陈而兴起如新弗率者殊其井疆岂真欲绝之而置之人类之外哉欲其畏慕而卒归于善而已此旌别之夲心也五阳一阴然后可以夬决扬庭不知时义而错施之为恶者众或以召乱矣因区别里闾遂并郊圻封守而整齐之公其念哉当以浑厚敦朴镇之也 新安陈氏曰旌别淑慝一句纲也表厥至风声三句旌淑也弗率至畏慕三句别慝也政贵有恒辞尚体要不惟好异商俗靡靡利口惟贤馀风未殄公其念哉对暂之谓恒对常之谓异趣完具而已之谓体众体所会之谓要政事纯一辞令简实深戒作聪明趋浮末好异之事凡论治体者皆然而在商俗则尤为对病之药也苏氏曰张释之谏汉文帝秦任刀笔之吏争以亟疾苛察相高其弊徒文具无恻隐之实以故不闻其过陵夷至于二世天下土崩今以啬夫口辩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而靡争口辩而无其实凡释之所论则康王以告毕公者也纂注夏氏曰体则具于理而无不足要则简而亦不至于有馀谓辞理足而简约也政辞如此皆不好异者能之政而好异则悦须㬰而厌持久不能有恒言而好异则言浮于理言徒多而理不足安能体要 唐孔氏曰韩宣子称纣使师延作靡靡之乐靡靡者相随顺之意我闻曰世禄之家鲜克由礼以荡陵德实悖天道敝化奢丽万世同流古人论世禄之家逸乐豢养其能由礼者鲜矣既不由礼则心无所制肆其骄荡陵蔑有德悖乱天道敝坏风化奢侈美丽万世同一流也康王将言殷士怙侈灭义之恶故先取古人论世族者发之纂注孔氏曰陵有德陈氏曰陵者陵迟也家氏复礼曰观此则洛邑所迁岂多世禄之家欤兹殷庶士席宠惟旧怙侈灭义服美于人骄淫矜侉将由恶终虽收放心闲之惟艰吕氏曰殷士凭藉光宠助发其私欲者有自来矣私欲公义相为消长故怙侈必至灭义义灭则无复羞恶之端徒以服饰之美侉之于人而身之不美则莫之耻也流而不反骄淫矜侉百邪并见将以恶终矣洛邑之迁式化厥训虽已收其放心而其所以防闲其邪者犹甚难也纂注陈氏经曰人之心莫难收于己放之时尤莫难闲于既收之后苟其根尚在虽一时知所收敛将触事而发此闲之所以为难也夏氏曰周公君陈相继化之虽收其放心然闲之尚难毕公当有以闲之下文训以德义古训又言闲之之道资富能训惟以永年惟德惟义时乃大训不由古训于何其训言殷士不可不训之也资资财也资富而能训则心不迁于外物而可全其性命之正也然训非外立教条也惟德惟义而已德者心之理义者理之宜也德义人所同有也惟德义以为训是天下之大训然训非可以己私言也当稽古以为之说盖善无证则民不从不由古以为训于何以为训乎纂注陈氏大猷曰不由古人德义之训以训之是非德之德非义之义也如老氏以清静为德杨氏以为我为义何以为训乎新安陈氏曰训以德所以化其陵德训以义所以化其灭义旌别淑慝以商人化商人也所以兴起其劝慕之微机崇德义稽古训反身以化商人也所以反求其训化之大本化商之道至是尽矣陈氏经曰君陈尚有辟以止辟三细不宥之说此篇虽历数商俗之不美然惟务区别以生其愧教训以导其善而无片言及于刑盖纯以德化而刑措不用信矣王曰呜呼父师邦之安危惟兹殷士不刚不柔厥德允修是时四方无虞矣蕞尔殷民化训三纪之馀亦何足虑而康王拳拳以邦之安危惟系于此其不苟于小成者如此文武周公之泽其深长也宜哉不刚所以保之不柔所以釐之不刚不柔其德信乎其修矣纂注王氏炎曰忿其不从而以刚制之则必怨虑其难制而以柔遇之则必玩惟不偏于刚柔而处之以中则徳允修而商人化矣吕氏曰始皇以安危系于匈奴而急之以刚徳宗以安危系于蕃镇而缓之以柔皆以致乱叶氏曰不刚不柔即宽而有制从容以和之意周公君陈毕公非有意于同同合于道耳惟周公克慎厥始惟君陈克和厥中惟公克成厥终三后协心同厎于道道洽政治泽润生民四夷左衽罔不咸赖予小子永膺多福殊厥并疆非治之成也使商民皆善然后可谓之成此曰成者预期之也三后所治者洛邑而施及四夷王畿四方之本也吴氏曰道者致治之道也始之中之终之虽时有先后皆能即其行事观其用心而有以济之若出于一时若成于一人谓之协心如此辑录衽衣衿也左衽夷狄之俗语注纂注张氏曰三后犹四时之序不同而同于成岁功也陈氏经曰圣贤之政虽有始中终之异其心与道则无始中终之异谓之洽谓之润渐渍积累岂一日之功遽能如此哉商民蕞尔甚微而所繋甚重远而四夷尊而人主近而毕公之身远而毕公之子孙皆有赖于此可见周家以化商民为重必如是而后可以尽成终之责公其惟时成周建无穷之基亦有无穷之闻子孙训其成式惟乂建立训顺式法也成周指下都而言吕氏曰毕公四世元老岂区区立后世名者而勲徳之隆亦岂少此康王所以望之者盖相期以无穷事业乃尊敬之至也呜呼罔曰弗克惟既厥心罔曰民寡惟慎厥事钦若先王成烈以休于前政苏氏曰曰弗克者畏其难而不敢为者也曰民寡者易其事以为不足为者也前政周公君陈也纂注张氏曰观周公之处商民其忠厚仁恕激励之方非后人可及也在白起项羽处之则坑之矣若晋武符坚处之则有刘元海慕容垂之乱矣周公肯为此乎呜呼杀之既不可用之又不可于是迁之洛邑使日见周之仁政日闻周之仁声日亲周之仁人君子优游涵养以变易其不服之心如此者三十六年矣难化者或老或死已化者方少方生于是时也得不有激励之方以一新其耳目为永久之计乎君陈分正固其兆矣至于毕公乃晓然旌别淑慝使善恶有所劝戒又申画郊圻慎固封守使奸者无所觊而居者常虑危抑又思风俗之根本在于世禄之家乃训之使皆由于德义既有善恶之分以起其心又有德义之训以美其俗则非特中国尊荣而四夷亦皆受其赐矣皆周公经营之君陈祖述之而毕公成就之也三后协心同底于道岂虚辞哉愚谓或曰成汤革夏未几继以太甲败度败礼伊尹居之桐者三年夏之馀民帖然安静伊尹辅商不见有区处夏人事何其易也武王克商继以武庚之叛周公成王康王所以区处殷人今见于大诰洛诰多士多方君陈毕命诸书何其难也岂夏之民醇至商独顽欤得非汤仅放桀武王乃杀纣成王又杀武庚商之馀民岂无忠臣义士为之痛心疾首者乎况又辟管叔于商骨肉至亲尚犹不免何以服仇民哉所以纷纷久而不定欤愚曰不然汤武于桀纣同谓之伐桀败而遁因放之巢纣败而死遂谓之杀乃纣罪浮于桀非武不仁于汤也纣既死立其子以奉其祀终武之世无叛意武崩成幼管蔡流言以王室至亲反率前代馀孽以叛由此一动而不复静则管叔之罪也故曰民不静亦惟在王宫邦君室盖谓乱始于汝而祸延于我管叔不叛则武庚不诛以此不服而非仇于武王成王也然其所以久而未革者则以殷俗尚质其弊也易惑而难晓盘庚迁都为民利耳浮言胥动至烦三书之训谕犹父兄之训子弟尚且如是况视邻人为仇者于其言肯遽从乎虽然无殷人之顽不见周家之仁锢阴沍寒终消融于春风和气中呜呼仁哉呜呼仁哉
  君牙君牙臣名穆王命君牙为大司徒此其诰命也今文无古文有辑录淳问君牙冏命等篇见得穆王气象甚好而后来乃有车辙马迹驰天下之意如何先生曰此篇乃内史之属所作犹今之翰林作制诰然如君陈周官蔡仲之命微子之命等篇亦是当时此等文字自有格子首呼其名而告之末又为呜呼之辞以戒之篇篇皆然观之可见纂注吕氏曰穆王书三篇君牙冏命初年书也吕刑末年书也中虽放逸不克保其始之祗畏然暮年哀敬初心复还舜命契为司徒止一语而君牙赘书至一篇世降而文胜也然周家之典刑文献在焉
  王若曰呜呼君牙惟乃祖乃父世笃忠贞服劳王家厥有成绩纪于太常王穆王也康王孙昭王子周礼司勲云凡有功者铭书于王之太常司常云日月为常画日月于旌旗也惟予小子嗣守文武成康遗绪亦惟先王之臣克左右乱四方心之忧危若蹈虎尾涉于春冰绪统绪也若蹈虎尾畏其噬若渉春冰畏其陷言忧危之至以见求助之切也纂注新安胡氏曰先王或作先正孔注亦惟父祖之臣正作先正东斋云先正说见说命是作先正姑从孔注今命尔予翼作股肱心膂缵乃旧服无忝祖考膂脊也旧服忠贞服劳之事忝辱也欲君牙以其祖考事先王者而事我也弘敷五典式和民则尔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尔之中弘敷者大而布之也式和者敬而和之也则有物有则之则君臣之义父子之仁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是也典以设教言故曰弘敷则以民彝言故曰式和此司徒之教也然教之夲则在君牙之身正也中也民则之体而人之所同然也正以身言欲其所处无邪行也中以心言欲其所存无邪思也孔子曰子率以正孰敢不正周公曰率自中此告君牙以司徒之职也纂注叶氏曰示以正在身复其中在心此言教之夲张氏曰和民则在我而已惟正与中民则和矣陈氏大猷曰以其常行而不可易谓之典以其截然而不可越谓之则教之理虽不外乎人之性然教之本则在君牙之身与心正者容有不中中则无有不正身之正勉强修饬者能之心之中非存养纯熟不能也故穆王既欲君牙正身以率民身之正尤欲其存心之中以感民心之中则民则和五典敦矣敷典和则因民心之同得者教之尔正尔中即吾心之先得者率之也于身先言尔于心先言民互文耳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厥惟艰哉思其艰以图其易民乃宁祁大也暑雨祁寒小民怨咨自伤其生之艰难也厥惟艰哉者叹小民之诚为艰难也思念其难以图其易民乃安也艰者饥寒之艰易者衣食之易司徒敷五典扰兆民兼教养之职此又告君牙以养民之难也呜呼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启佑我后人咸以正罔缺尔惟敬明乃训用奉若于先王对扬文武之光命追配于前人丕大谟谋烈功也文显于前武承于后曰谟曰烈各指其实而言之咸以正者无一事不出于正咸罔缺者无一事不致其周密若顺对答配匹也前人君牙祖父纂注唐孔氏曰文始谋造周故美其谋武功业成就故美其业张氏曰先王指成康新安陈氏曰光命即显谟武烈不过承文谟虽烈亦谟也所以于文武总言光命也文武之光命成康已对扬之今又能奉若成康所以对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文武之意也如此则君牙可追配其祖父矣舜命契为司徒不过曰敬敷五教在宽今穆王命君牙其详虽至一篇其要不出舜之一语前曰弘敷五典式和民则敷五教在宽也此曰敬明乃训敬敷五教也帝舜此言岂惟穆王不能易万世掌教者不能易也王若曰君牙乃惟由先正旧典时式民之治乱在兹率乃祖考之攸行昭乃辟之有乂先正君牙祖父也君牙由祖父旧职而是法之民之治乱在此而已法则治否则乱也循汝祖父之所行而显其君之有乂复申戒其守宗法以终之案此篇专以君牙祖父为言曰缵旧服曰由旧典曰无忝曰追配曰由先正旧典曰率祖考攸行然则君牙之祖父尝任司徒之职而其贤可知矣惜载籍之无𫝊也陈氏曰康王时芮伯为司徒君牙岂其后邪纂注苏氏曰先正周召毕公之徒 愚谓司徒职在掌教敷五典扰兆民所当为也盖必先教之以伦理明然后治之而争夺息苟非以教化为急先务则为之民者冥行罔觉卒犯刑辟是所谓罔民以陷罪也为民父母岂忍为之哉穆王肆其侈心所至将有车辙马迹而犹知以大司徒为重此所以虽荒而不至于亡欤
  冏命穆王命伯冏为太仆正此其诰命也今文无古文有吕氏曰陪仆暬御之臣后世视为贱品而不之择者曾不知人主朝夕与居气体移养常必由之潜消默夺于冥冥之中而明争显諌于昭昭之际抑末矣自周公作立政而叹缀衣虎贲知恤者鲜则君德之所系前此知之者亦罕矣周公表而出之其选始重穆王之用太仆正特作命书至与大司徒略等其知本哉纂注苏氏曰昭王南征不复至齐桓乃以问楚是终穆王之世君弑而贼不讨也王终无愤耻之心乃欲车辙马迹周于天下今观君牙伯冏二书皆无哀痛惨怛之意但曰嗣先王宅丕后而已非祭公谋父以祈招之诗收王放心王其不没乎张氏曰伯冏之为太仆正穆王驰骋天下而不能正救者也然三复斯篇其言殷勤恳恻何也曰唐德宗何人哉陆贽作奉天诏书山东父老为之感泣则三篇之命岂非当时仁人君子闵王之无志故修辞立诚以劝励其臣下欤复斋董氏曰夫子何为录之曰圣人不以人废言亦取秦穆悔过之意
  王若曰伯冏惟予弗克于德嗣先人宅丕后怵惕惟厉中夜以兴思免厥愆伯冏臣名穆王言我不能于德继前人居大君之位恐惧危厉中夜以兴思所以免其咎过纂注复斋董氏曰穆王命君牙曰心之忧危若蹈虎尾命伯冏曰怵惕惟厉此即位之初知以父仇为耻故言如此然终穆王之世复仇之事无闻焉二篇之书岂果出穆王之口也哉昔在文武聪明齐圣小大之臣咸怀忠良其侍御仆从罔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发号施令罔有不臧下民祗若万邦咸休侍给侍左右者御车御之官仆从太仆群仆凡从王者承承顺之谓弼正救之谓虽文武之君聪明齐圣小大之臣咸怀忠良固无待于侍御仆从之承弼者然其左右奔走皆得正人则承顺正救亦岂小补哉纂注陈氏大猷曰聪明自其质之生知者言之齐圣自其德之充于极至者言之出入起居发号施令就太仆职掌而言盖太仆掌正王之服位出入王之大命掌诸侯之复逆复王之答报逆下之敷奏君之起居号令皆与有职焉吕氏曰文武动容周旋何尝不中礼号令何尝不善今必先言近臣承弼之功而后及此盖左右交修近臣之常职而内外交相养亦圣人不已之诚也又曰世主出入起居漫不加省徒欲谨于议令之时所谓咸其辅颊舌感人之末者也民若邦休岂口舌所能办哉林氏曰左右近习非人则朝夕渐染入于邪僻而不自知大臣虽贤君心已蠧矣故须小大忠良必群仆皆正人而后可惟予一人无良实赖左右前后有位之士匡其不及绳愆纠谬格其非心俾克绍先烈无良言其质之不善也匡辅助也绳直纠正也非心非僻之心也先烈文武也辑录问格其非心之格训正恐是如格式之格以此律人之不正者否先生曰今人如言合格只是将此一物格其不正者如格其非心是说得深者大人格君心之非是说得浅者铢纂注陈氏大猷曰文武犹资左右况予之无良乎匡救其恶而不知格其心则止于东而生于西惟格其非心则拔本塞源末流自善今予命汝作大正正于群仆侍御之臣懋乃后德交修不逮大正太仆正也周礼太仆下大夫也群仆谓祭仆隶仆戎仆齐仆之类穆王欲伯冏正其群仆侍御之臣以勉进君德而交修其所不及或曰周礼下大夫不得为正汉孔氏以为太御中大夫盖周礼太御最长下又有群仆与此所谓正于群者合且与君同车最为亲近也纂注张氏曰公卿进见有时仆御䙝近无闲有时者见其尊严无闲者知其情性方其进见君臣之分甚严未易犯其颜色及其䙝近君臣之情无闲故可纠其过失救过于无闲之时易为力救过于己发之后难为功懋德交修正侍御仆从之职也慎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僻侧媚其惟吉士巧好令善也好其言善其色外饰而无质实者也便者顺人之所欲辟者避人之所恶侧者奸邪媚者谀悦小人也吉士君子也言当谨择汝之僚佐无任小人而惟用君子也又案此言谨简乃僚则成周之时凡为官长者皆得自举其属不特辟除府史胥徒而已纂注吕氏曰治有体统王虽急于求助苟遍择之则丛脞矣故命一伯冏作大正使精择其僚固不待王亲择也此为治之体统也陆贽在唐欲使诸司长官各举其属亦庶几有见于此张氏曰其惟吉士见巧令便媚为凶人也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䛕厥后自圣后德惟臣不德惟臣自圣自以为圣也仆臣之贤否系君德之轻重如此吕氏曰自古小人之败君德为昏为虐为侈为纵曷其有极至于自圣犹若浅之为害穆王独以是蔽之者盖小人之蛊其君必使之虚美熏心傲然自圣则谓人莫己若而欲予言莫之违然后法家拂士日远而快意肆情之事亦莫或龃龉其间自圣之证既见而百疾从之昏虐侈纵皆其枝叶而不足论也尔无昵于憸人充耳目之官迪上以非先王之典汝无比近小人充我耳目之官导君上以非先王之典盖穆王自量其执德未固恐左右以异端进而荡其心也非人其吉惟货其吉若时瘝厥官惟尔大弗克祗厥辟惟予汝辜戒其以货贿任群仆也言不于其人之善而惟以货贿为善则是旷厥官汝大不能敬其君而我亦汝罪矣纂注吕氏曰后世近习更相表里鲜不以利合舍人才而论货贿近习之通弊也自盘庚总货宝之戒至此复见之成汤文武之隆未数数以货防其臣也其商周之衰乎陈氏经曰穆王于此及吕刑皆言货亦可见其风俗之渐衰矣王曰呜呼钦哉永弼乃后于彝宪彝宪常法也吕氏曰穆王卒章之命望于伯冏者深且长矣此心不继造父为御周游天下将必有车辙马迹导其侈者果出于仆御之间抑不知伯冏犹在职乎否也穆王豫知所戒忧思深长犹不免躬自蹈之人心操舍之无常可惧哉纂注王氏曰近习之臣不患其不能将顺而莫之承惟患其不能正救而莫之弼故在先王则称其承弼在己则责之以永弼而不及于承焉
  吕刑吕侯为天子司宼穆王命训刑以诰四方史录为篇今文古文皆有 案此篇専训赎刑盖本舜典金作赎刑之语今详此书实则不然盖舜典所谓赎者官刑学校之刑尔若五刑则固未尝赎也五刑之宽惟处以流鞭扑之宽方许其赎今穆王赎法虽大辟亦与其赎免矣汉张敞以讨羌兵食不继建为入谷赎罪之法初亦未尝及夫杀人及盗之罪而萧望之等犹以为如此则富者得生贫者独死恐开利路以伤治化曽谓唐虞之世而有是赎法哉穆王巡游无度财匮民劳至其末年无以为计乃为此一切权宜之术以敛民财夫子录之盖亦示戒然其一篇之书哀矜恻怛犹可以想见三代忠厚之遗意云尔又案书𫝊引此多称甫刑史记作甫侯言于王作修刑辟吕后为甫欤辑录吕刑一篇如何穆王说得散漫直从苖民蚩尤为始作乱道起若说道都是古人元文如何出于孔氏者多分明易晓出于伏生者都难理会贺孙问赎刑所以宽鞭扑之刑则吕刑之赎刑如何曰吕刑盖非先王之法也故程子有一䇿问云商之盘庚周之吕刑圣人载之于书其取之乎抑将垂戒后世乎广蔡仲默论五刑不赎之意先生曰是穆王方有赎法尝见萧望之言古不赎刑某甚疑之后来方省得赎刑不是古因取望之𫝊看毕曰说得也无引证义刚义刚问郑敷文所谓甫刑之意是否先生曰便是他们都不去考那赎刑如古之金作赎刑只是刑之轻者如流宥五刑之属皆是流窜但有鞭作官刑扑作教刑便是法之轻者故赎想见那穆王胡做到那晚年无钱使后撰出那般法来圣人也是志法之变处但是他其中论不可轻于用刑之类有许多好说话不可不知耳纂注唐孔氏曰书𫝊引此篇语多称甫刑者吕侯子孙后改封甫如诗之生甫及申不与我戍甫穆王时未有甫名后人以子孙国号名之追称甫刑若叔虞封唐子孙封晋而史记作晋世家林氏曰吕与甫犹荆与楚殷与商王氏炎曰此书穆王之言而名吕刑者吕侯为王司宼言于王王命之参定刑书乃推作刑之意以训四方司政典刑者故以吕刑名之
  惟吕命王享国百年耄荒度作刑以诘四方惟吕命与惟说命语意同先此以见训刑为吕侯之言也耄老而昏乱之称荒忽也孟子曰从兽无厌谓之荒穆王享国百年车辙马迹遍于天下故史氏以耄荒二字发之亦以见赎刑为穆王耄荒所训耳苏氏曰荒大也大度作刑犹禹曰予荒度士功荒当属下句亦通然耄亦贬之之辞也辑录东坡解吕刑王享国百年耄作一句荒度作刑作一句甚有理德明纂注陈氏大猷曰惟吕命此句疑有阙文孔氏曰王享国百年耄乱荒忽度时世所宜训刑以治四方唐孔氏曰记云八十九十曰耄是耄荒为年老周本纪云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立五十五年崩无逸言其享国皆谓在位之年此乃从王生年而数文不害意不与彼同新安陈氏曰王享国百年耄荒如舜典云朕在位三十有三载耄期耳当百年耄荒之时而能裁度作刑以诘四方乃见其笃老而尚精明仁厚非真耄乱荒迷也荒度虽有益稷语可证然士功可言荒度作刑何荒度之有蔡氏只存苏曰于下以备一说得之矣诘如诘奸慝之诘王曰若古有训蚩尤惟始作乱延及于平民罔不寇贼鸱义奸宄夺攘矫䖍言鸿荒之世浑厚敦厐蚩尤始开暴乱之端驱扇熏炙延及平民无不为寇为贼鸱义者以鸱张跋扈为义矫䖍者矫诈䖍刘也苗民弗用灵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杀戮无辜爰始淫为劓刵椓黥越兹丽刑并制罔差有辞苗民承蚩尤之暴不用善而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名之曰法以杀戮无罪于是始过为劓鼻刵耳椓窍黥靣之法于丽法者必刑之并制无罪不复以曲直之辞为差别皆刑之也民兴胥渐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诅盟虐威庶戮方告无辜于上上帝监民罔有馨香德刑发闻惟腥泯泯昏也棼棼乱也民相渐染为昏为乱无复诚信相与反复诅盟而已虐政作威众被戮者方各告无罪于天天视苖民无有馨香德而刑戮发闻莫非腥秽吕氏曰形于声嗟穷之反也动于气臭恶之熟也馨香阳也腥秽阴也故德为馨香而刑发腥秽也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报虐以威遏绝苗民无世在下皇帝舜也以书考之治苗民命伯夷禹稷皋陶皆舜之事报苖之虐以我之威绝灭也谓窜与分北之类遏绝之使无继世在下国纂注孔氏曰九黎之君号曰蚩尤为鸱枭之义三苖之君习蚩尤之恶顽凶虐民蚩尤黄帝所灭三苖帝尧所诛言异世而同恶皇帝帝尧也 史记五帝本纪神农氏衰诸侯侵伐蚩尤最强暴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杀之诸侯尊黄帝为天子唐孔氏曰楚语云少昊氏之衰九黎乱徳颛帝受之使复旧常则九黎在少昊之末非蚩尤也楚语又云三苖复九黎之徳郑氏以苖民即九黎之后颛帝诛九黎至其子孙为三国有罪者无辞无罪者有辞苖民断狱并皆罪之无差简有直辞者 苏氏曰鸱义以鸷杀为义如后世所谓侠也 陈氏曰罔中于信无中心出于诚信者信不由中也无馨香之徳而发闻者惟腥秽之虐刑观二始字见蚩尤为作乱之始而苖民为淫刑之始 张氏曰方并也犹方舟之方 新安陈氏曰蚩尤苖民前后隔远不必以九黎混杂言之二孔郑氏之说皆未敢信又案吕氏谓古未有五刑自苖民制之然后圣人始不得已而用之非也舜典称象以典刑流宥五刑下文方及诛四凶三苖居一焉盖五刑其来久矣岂有苖民始作五刑舜乃效尤用之之理郑杀邓析而用其竹刑𫝊犹讥之孰谓舜以三苖虐威而窜其身乃效其虐威而用其法乎曰作五虐之刑曰淫为劓刵㧻黥曰虐与淫可见非即古之五刑必又暴虐淫过用之或如纣之炮烙剖心孙皓之凿人目剥人靣之类耳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帝王二千年相承莫之能改而谓始于苖民乎使果创始于苖民穆王方谆谆以苖民为戒乃遵用其法乎不然必矣乃命重黎绝地天通罔有降格群后之逮在下明明棐常鳏寡无盖重少昊之后黎高阳之后重即羲黎即和也吕氏曰治世公道昭明为善得福为恶得祸民晓然知其所由则不求之𣺌茫冥昧之间当三苖昏虐民之得罪者莫知其端无所控诉相与听于神祭非其鬼天地人神之典杂揉凟乱此妖诞之所以兴人心之所以不正也在舜当务之急莫先于正人心首命重黎修祀典天子然后祭天地诸侯然后祭山川高卑上下各有分限绝地天之通严幽明之分焄蒿妖诞之说举皆屏息群后及在下之群臣皆精白一心辅助常道民卒善而得福恶而得祸虽鳏寡之微亦无有盖蔽而不得自伸者也 案国语曰少皥氏之衰九黎乱德民神杂揉家为巫史民渎齐盟祸灾荐臻颛顼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北正黎司地以属民使无相侵渎其后三苖复九黎之德尧复育重黎之后不忘旧者使复典之纂注唐孔氏曰羲是重之子孙和是黎之子孙司天属神司地属民者令神与天在上民与地在下定上下之分使民神不杂则祭享有度 苏氏曰自苗民渎于诅盟人神相乱虢之亡也有神降于莘即此类也张氏曰𫝊曰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三苗之俗以诅盟为事是听命于神也奸人每假此以作乱如汉末张角谋叛一日同起者三十六方张鲁起兵亦以五斗米首过于神诱人皆是也绝地天通罔有降格者绝在地之民使人不得以妖术格在天之神绝在天之神使人不得假其名字以降于在地之民 龟山杨氏曰扬子云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羲近重和近黎羲和非重黎也近之而已重黎司天地之官也羲和日时之官也春夏阳也故羲近重秋冬阴也故和近黎 吕氏曰治世神怪所以不兴者只为善恶分明自然不求之神乱世善恶不明自然専言神怪言鬼言命 新安陈氏曰此非専重黎之力亦由朝之群后及在下之众臣明显明之理使人不惑于茫昧之说辅经常之道使人不挠于妖怪之习虽穷民亦无蔽盖而不得自伸者民心坦然无疑而不复求之于神此重黎所以得举其职也盖人惟昧正理悖常道而后惑神怪乱祀典明明棐常乃绝地天通之本也使人心未知显明之理未顺彝常之经则必惑于冥昧挠于怪异重黎虽禁绝之未易行也惟明明棐常人心先正自将求之明而不求之幽于其常而不于其怪绝地天通庶其易于绝乎又案北正黎或作火正黎北字与火字相似又黎以北正兼火正黎即祝融也所以秘注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曰北正黎即火正黎也北正对南正为是皇帝清问下民鳏寡有辞于苗德威惟畏德明惟明清问虚心而问也有辞声苗之过也苗以虐为威以察为明帝反其道以德威而天下无不畏以德明而天下无不明也乃命三后恤功于民伯夷降典折民惟刑禹平水土主名山川稷降播种农殖嘉榖三后成功惟殷于民恤功致忧民之功也典礼也伯夷降天地人之三礼以折民之邪妄苏氏曰失礼则入刑礼刑一物也伯夷降典以正民心禹平水土以定民居稷降播种以厚民生三后成功而致民之殷盛富庶也吴氏曰二典不载有两刑官盖𫝊闻之谬也愚意皋陶未为刑官之时岂伯夷实兼之欤下文又言伯夷播刑之迪不应如此谬误士制百姓于刑之中以教祗德命皋陶为士制百姓于刑辟之中所以检其心而教以祗德也 吴氏曰皋陶不与三后之列遂使后世以刑官为轻后汉杨赐拜廷尉自以代非法家言曰三后成功惟殷于民皋陶不与盖吝之也是后非独人臣以刑官为轻人君亦以为轻矣观舜之称皋陶曰刑期于无刑民协于中时乃功又曰俾予从欲以治四方风动惟乃之休其所系乃如此是可轻哉吕氏曰吕刑一篇以刑为主故历叙本末而归之于皋陶之刑势不得与伯夷禹稷杂称言固有賔主也穆穆在上明明在下灼于四方罔不惟德之勤故乃明于刑之中率乂于民棐彝穆穆者和敬之容也明明者精白之容也灼于四方者穆穆明明辉光发越而四达也君臣之德昭明如是故民皆观感动荡为善而不能自已也如是而犹有未化者故士师明于刑之中使无过不及之差率乂于民辅其常性所谓刑罚之精华也辑录率乂于民棐彝是率治于民非常之事贺孙纂注夏氏曰九州各有名山大川为之主名如扬州山有会稽川曰三江之类 吕氏曰苖既遏绝而犹有辞于苖盖苖在舜世叛服不常元恶遏绝馀孽犹存或窜或分北或徂征考之书可见当时承蚩尤之弊妖诞怪神深溺人心重黎绝地天通固区别其大分矣然蛊惑之久未易遽胜伯夷复降天地人之祀典使知天地之性鬼神之德森然各有明法向之蛊惑消荡不留所谓折民于刑也自不知本者观之平水播谷若所急而降典可缓抻不知人心不正胥为禽夷虽有土安得而居有粟安得而食伯夷降典先其本也后之知道者亦谓去神祠然后人为善其旨微矣自伯夷之典迄皋陶之刑制度文为之具也自穆穆在上明明在下至率乂于民棐彝精神心术之运也苟无其本则前数者不过卜祝工役农圃胥史之事耳新安陈氏曰鳏寡得言其害于清问之下其无盖可知表记引德威惟畏德明惟明继之曰非虞帝其孰能如是乎则皇帝为舜明矣夫舜不轻于用刑也先命重黎绝地天䙝渎之礼次首命伯夷降天地人之礼又命禹除民害稷兴民利夫然后始命皋陶以刑且本之以威明之德继期民以祗德勤德刑之夲必主于德而刑之用必合于中德与中为吕刑一篇之纲领继此曰惟克天德曰以成三德曰有德惟刑无非以德为夲也曰观于五刑之中曰中听狱之两辞曰罔非在中曰咸庶中正曰非德于民之中曰咸中有庆无非以中为用也刑必合于中而后刑即所以为德以此意读吕刑其庶几乎典狱非讫于威惟讫于富敬忌罔有择言在身惟克天徳自作元命配享在下讫尽也威权势也富贿赂也当时典狱之官非惟得尽法于权势之家亦惟得尽法于贿赂之人言不为威屈不为利诱也敬忌之至无有择言在身大公至正纯乎天德无豪发不可举以示人者天德在我则大命自我作而配享在下矣在下者对天之辞盖推典狱用刑之极功而至于与天为一者如此纂注孔氏曰言尧时主狱非绝于威惟绝于富世治货贿不行 夏氏曰威不当绝是汝所当敬而用之者富不可不绝是汝所当忌而不用者行之汝身皆可言之于口不必择而后言则汝之所为无瑕可指矣是能与天合德则天与以善命岂私于我实我自有以致之故曰自作元命如此则典狱之官身虽在下而仰合天德如所谓配天其泽仰当天意如所谓克享天心谓之配享在下岂不信哉吕氏曰讫者不行之谓典狱不得行其公者非为威胁则为利诱欲威不能屈富不能淫惟在敬忌无择言在身而已用刑至是则功在王室祭于大烝配享无穷矣张氏曰穆王戒典狱谆谆以富货言当时风俗衰敝可知敬则善心生忌则恶念灭陈氏经曰天德无私威富之事绝于外敬忌之诚存于中此无私之天德也死生寿夭之命乃天以制斯人者今典狱者德与天一则制生人之大命不在天而在我矣天能制人之大命典狱者亦能制人之大命岂非在下而与天配合乎自作元命犹言自贻哲命新安陈氏曰此一节孔氏以为言尧时主狱者帝世安有务富鬻狱事吕氏以为穆王戒当时典狱者良是敬忌如康诰文王之敬忌畏忌敬之一事也罔有择言口无择言也言行相表里罔有择言在身并身无择行者矣典狱之事天实临之非惟天实临之吾身即天也配享在下与苗之无世在下对典狱者欲配享在下不至如苗之无世在下何𪫟于富威而不加之敬忌乎念念知有天在上且知天实在吾一心中斯为得之 愚谓穆王谆谆以慎刑谕戒臣下而五刑皆有赎货莫甚焉可谓不揣其本而齐其末者矣王曰嗟四方司政典狱非尔惟作天牧今尔何监非时伯夷播刑之廸其今尔何惩惟时苖民匪察于狱之丽罔择吉人观于五刑之中惟时庶威夺货断制五刑以乱无辜上帝不蠲降咎于苗苖民无辞于罚乃绝厥世司政典狱汉孔氏曰诸侯也为诸侯主刑狱而言非尔诸侯为天牧养斯民乎为天牧民则今尔何所监惩所当监者非伯夷乎所当惩者非有苗乎伯夷播刑以启廸斯民舍皋陶而言伯夷者探本之论也丽附也苖民不察于狱辞之所丽又不择吉人俾观于五刑之中惟是贵者以威乱政富者以货夺法㫁制五刑乱虐无罪上帝不蠲贷而降罚于苖苗民无所辞其罚而遂殄灭之也纂注陈氏大猷曰惟吉人能慈祥哀矜察刑之中理而不妄用察狱既不得其情任狱又不得其人是人与法俱弊也 新安陈氏曰此因土章言苗民及虞廷之刑而欲典狱者有所监惩也伯夷典礼而言播刑之迪实难强通或谓降典以折绝民于刑是乃伯夷播刑之道未知是否庶威夺货蔡氏分说与上文讫威讫富相照应优于诸家不蠲不蠲洁其所为也陈氏大猷曰自古酷吏如郅都寗成严延年王温舒周兴来俊臣之流未有不反中其身及其子孙者上帝不蠲而绝厥世古今一律也王曰呜呼念之哉伯父伯兄仲叔季弟幼子童孙皆听朕言庶有格命今尔罔不由慰日勤尔罔或戒不勤天齐于民俾我一日非终惟终在人尔尚敬逆天命以奉我一人虽畏勿畏虽休勿休惟敬五刑以成三徳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其宁惟永此告同姓诸侯也格至也参错讯鞫极天下之劳者莫若狱苟有毫发怠心则民有不得其死者矣罔不由慰日勤者尔所用以自慰者无不以日勤故职举而刑当也尔罔或戒不勤者刑罚之用一成而不可变者也苟顷刻之不勤则刑罚失中虽深戒之而已施者亦无及矣戒固善心也而用刑岂可以或戒也哉且刑狱非所恃以为治也天以是整齐乱民使我为一日之用而已非终即康诰大罪非终之谓言过之当宥者惟终即康诰小罪惟终之谓言故之当辟者非终惟终皆非我得轻重惟在夫人所犯耳尔当敬逆天命以承我一人畏威古通用威辟之也休宥之也我虽以为辟尔惟勿辟我虽以为宥尔惟勿宥惟敬乎五刑之用以成刚柔正直之徳则君庆于上民赖于下而安宁之福永久而不替矣纂注唐孔氏曰格训至至命不知何命郑云格登也登命谓寿考 苏氏曰庶以格天命 新安胡氏曰下文有敬逆天命此则当云庶几有以感格天命 陈氏经曰尔当以日勤为安不至于以不勤为戒戒不勤则心有作辍而不能日勤矣天以刑齐民天不能自为之故以俾我然天之爱民其心无穷我当兢兢业业不以以一日遂终其事相与以终之于无穷者犹有望于人则吾敬刑之心始有所托是此心无穷已处即天意也尔尚敬迎天命以奉我一人用刑之际人虽畏服我犹以为未足畏人虽称美我犹以为未足美若然则此心常无已方能承人君爱民无穷之心方能合上天爱民无穷之心此岂非安于日勤者之所能为哉 息斋余氏曰天齐至在人且从孔说俾我句一曰连下句 吕氏曰人所畏勿畏人所休勿休心不外用惟敬五刑 夏氏曰于五刑所当重者重无愧于三徳之刚而刚不至于太苛所当轻者轻无愧于三徳之柔而柔不至 于太纵介轻重之间者无愧于三徳之正直而正直不至于偏倚如是则足以敬迎天命矣 新安陈氏曰此章言刑出于天天俾之我故望尔逆天命以奉我所以承天者勤也敬也能勤能敬则刑非刑也德也刑非刑也福也可不念哉非终惟终陈氏说贯穿有味合备一说王曰吁来有邦有土告尔祥刑在今尔安百姓何择非人何敬非刑何度非及有民社者皆在所告也夫刑凶器也而谓之祥者刑期无刑民协于中其祥莫大焉及逮也汉世诏狱所逮有至数万人者审度其所当逮者而后可逮之也曰何曰非问答以发其意以明三者之决不可不尽心也纂注张氏曰此并同姓异姓诸侯而戒之 苏氏曰罪非已造为人所累曰及秦汉间谓之逮狱吏以不遗支党为忠以多逮广系为利汉大狱有逮万人者国之安危运祚长短咸寄于此 新安胡氏曰刑而曰祥以好生之德寓焉择人敬刑而谨所及则民安矣民安则刑可言祥矣两造具备师听五辞五辞简孚正于五刑五刑不简正于五罚五罚不服正于五过两造者两争者皆至也周官以两造听民讼具备者辞证皆在也师众也五辞丽于五刑之辞也简核其实也孚无可疑也正质也五辞简核而可信乃质于五刑也不简者辞与刑参差不应刑之疑者也罚赎也疑于刑则质于罚也不服者辞与罚又不应也罚之疑者也过误也疑于罚则质于过而宥免之也纂注张氏曰两造非偏辞师听非偏见一人独听恐聪明有不及思虑有不至必众听之也 吕氏曰狱辞所及固欲审度而两造词证复欲具备盖不当逮者不可扰一人当逮者不可阙一人又曰古者因情而求法故有不可入之刑后世移情而合法故无不可加之罪五过之疵惟官惟反惟内惟货惟来其罪惟均其审克之疵病也官威势也反报德怨也内女谒也货贿赂也来干请也惟此五者之病以出入人罪则以人之所犯坐之也审克者察之详而尽其能也下文屡言以见其丁宁忠厚之至疵于刑罚亦然但言于五过者举轻以见重也纂注孔氏曰五过之病或尝同官位或诈反囚辞或内亲用事或行货枉法或旧相往来皆病所在出入人罪使在五过罪与犯法者同 吕氏曰刑降而为罚罚降而为过然以私而故纵则又非天讨也故纵之疵病有此五者又曰审者察之尽其心克者治之尽其力五刑之疑有赦五罚之疑有赦其审克之简孚有众惟貌有稽无简不听具严天威刑疑有赦正于五罚也罚疑有赦正于五过也简核情实可信者众亦惟考察其容貌周礼所谓色听是也然听狱以简核为本苟无情实在所不听上帝临汝不敢有毫发之不尽也纂注夏氏曰简孚有众即前师听五辞五辞简孚之意而此简孚之法又当惟貌有稽辞或可伪而貌不可掩不正则眊有愧则泚于此稽之不得遁矣苟无可简核则疑狱明矣此在所不必听竟舍之可也 张氏曰具俱也谓上所言皆敬天威也墨辟疑赦其罚百锾阅实其罪劓辟疑赦其罚惟倍阅实其罪剕辟疑赦其罚倍差阅实其罪宫辟疑赦其罚六百锾阅实其罪大辟疑赦其罚千锾阅实其罪墨罚之属千劓罚之属千剕罚之属五百宫罚之属三百大辟之罚其属二百五刑之属三千上下比罪无僭乱辞勿用不行惟察惟法其审克之墨刻颡而涅之也劓割鼻也剕刖足也宫淫刑也男子割势妇人幽闭大辟死刑也六两曰锾阅视也倍二百锾也倍差倍而又差五百锾也属类也三千总计之也周礼司刑所掌五刑之属二千五百刑虽増旧然轻罪比旧为多而重罪比旧为减也比附也罪无正律则以上下刑而比附其罪也无僭乱辞勿用不行未详或曰乱辞辞之不可听者不行旧有是法而今不行者戒其无差误于僭乱之辞勿用今所不行之法惟详明法意而审克之也 今案皋陶所谓罪疑惟轻者降一等而罪之耳今五刑疑赦而直罚之以金是大辟宫剕劓墨皆不复降等用矣苏氏谓五刑疑各入罚不降相因古制非也舜之赎刑官府学校鞭扑之刑耳夫刑莫轻于鞭扑入于鞭扑之刑而又情法犹有可议者则是无法以治之故使之赎特不欲遽释之也而穆王之所谓赎虽大辟亦赎也舜岂有是制哉详见篇题纂注陈氏曰此下言赎法载于法谓之刑加于人谓之辟犯墨辟而情罪之可疑者则赦之使赎其罚则罚之纳赎也然必检阅核实其罪使与罚相当不可苟也下仿此 夏氏曰每条必言阅实其罪恐听者或不详其意止阅实其一而忽其他故不嫌其费辞也孔氏曰序五刑先轻转至重者事之宜五刑疑各入罚不降相因古之制也别言罚属合言刑属明刑罚同属互见其义吕氏曰墨劓所増皆轻刑宫所损二百大辟所损三百皆重刑也剕无増损居轻重之间者也轻罪则多于前重罪则损于旧观其目则哀矜之意固可见观其凡则文胜俗弊亦可推矣夏氏曰上言罚下言刑者罪实而加以法谓之刑罪疑而赎以金谓之罚互见其义以明刑罚之条其数一同也上下比罪谓于法无此条则上比重罪下比轻罪上下相比观其所犯当与谁同然后定其轻重之法如今律无明文则许用例也然当上下比罪之时吏多因縁为奸差错妄乱实由以生故又戒以不可用私意而僭差妄乱其辞僭谓辞在此乃差而之彼乱谓辞夲直乃乱而为曲也惟内察以情外合以法内外两尽情法相推惟详审者能之陈氏大猷曰三千者法之正条载之刑书者也刑如律比如例法有限情无穷三千之属众矣犹不能尽天下之情罪以此知人情无穷而法不可独任也既无正律复僭乱而无定辞将安所据依乎且又有此例昔尝有之而今不可行者矣必无差乱其辞而妄比附勿用今不可行之法而强比附如汉长安贾人与浑邪王市者罪当死凡五百馀人汲黯曰愚民安所知市贾长安中而文吏以为阑出财物如边关乎此类乃以不可行者比附也苏氏曰察我心也法国法也内合我心外合国法乃为得之唐孔氏曰古者金银铜铁总号为金孔以此为黄铁舜典金作赎刑者则以为黄金盖古人赎罪悉皆用铜或称黄金或称黄铁上刑适轻下服下刑适重上服轻重诸罚有权刑罚世轻世重惟齐非齐有伦有要事在上刑而情适轻则服下刑舜之宥过无大康诰所谓大罪非终者是也事在下刑而情适重则服上刑舜之刑故无小康诰所谓小罪非眚者是也若诸罚之轻重亦皆有权焉权者进退推移以求其轻重之宜也刑罚世轻世重者周官刑新国用轻典刑乱国用重典刑平国用中典随世而为轻重者也轻重诸罚有权者权一人之轻重也刑罚世轻世重者权一世之轻重也惟齐非齐者法之权也有伦有要者法之经也言刑罚虽惟权变是适而齐之以不齐焉至其伦要所在盖有截然而不可紊者矣此两句总结上意纂注张氏曰杀人者死此上刑也然有误杀者此适轻也则服下刑矣斗殴不死此下刑也然有谋杀而适不死者此适重也则服上刑矣用刑岂可不问情之轻重哉至于用罚亦当权其轻重情轻则罚亦轻情重则罚亦重以情为权而论疑罪之轻重则罚亦当矣刑权轻重以为上下罚权轻重以为多少陈氏曰罪重莫如杀人然所杀奴婢也非适轻乎罪轻莫如诟骂然所骂父兄也非适重乎上服非服最上刑比之下刑为重耳陈氏大猷曰刑罚有权权人情而为轻重也世轻世重权世变而为轻重也王氏曰情之轻重世之治乱不同则刑罚之用当异而欲为一法以齐之则其齐也不齐以不齐齐之则齐矣惟齐非齐以不齐齐之之谓也先后有序谓之伦众体所会谓之要罚惩非死人极于病非佞折狱惟良折狱罔非在中察辞于差非从惟从哀敬折狱明启刑书胥占咸庶中正其刑其罚其审克之狱成而孚输而孚其刑上备有并两刑罚以惩过虽非致人于死然民重出赎亦甚病矣佞口才也非口才辩给之人可以折狱惟温良长者视民如伤者能折狱而无不在中也此言听狱者当择其人也察辞于差者辞非情实终必有差听狱之要必于其差而察之非从惟从者察辞不可偏主犹曰不然而然所以审轻重而取中也哀敬折狱者恻怛敬畏以求其情也明启刑书胥占者言详明法律而与众占度也咸庶中正者皆庶几其无过忒也于是刑之罚之又当审克之也此言听狱者当尽其心也若是则狱成于下而民信之狱输于上而君信之其刑上备有并两刑者言上其断狱之书当备情节一人而犯两事罪虽从重亦并两刑而上之也此言谳狱者当备其辞也纂注苏氏曰佞口给也口辩者服其口不服其心也从其差者察之多得其情囹圄之中何求不获囚之言惟吏是从者不可从也林氏曰佞人御人以口给如周亚夫诣廷尉责问曰君侯欲反何也答曰臣所买器乃葬器也何谓反乎吏曰君纵不反地上即反地下矣所谓佞折狱也吕氏曰理直者虽屡问无差错理不直者十次说作十様非从惟从谓不从民之口乃所以从民之心因其差而察之不从其伪辞所以从其真情也陈氏大猷曰从犹服也因其差而察之则真情毕见虽巧辩不服从者亦服从矣新安胡氏曰非从惟从诸说皆不甚通不如阙之林氏曰哀矜勿喜即此哀敬也哀则不忍敬则不忽 陈氏曰曰庶者见中正之为难典狱者不当自足以为己得中正也输之于上备载罪法之轻重事情之本末不可阙略两刑谓一人有两罪一罪有二法并具上之以听命于上不敢専也陈氏大猷曰此章首云告尔祥刑至安百姓言制刑之夲意也何择至非及言用刑之纲领也自两造至天威言听狱之节奏也自墨辟至三千言赎法及刑书之定目也自上刑至有要言用刑之权变也自罚惩至克之言折狱而用法也自狱成至两刑言结狱而奏案也反复丁宁备矣王曰呜呼敬之哉官伯族姓朕言多惧朕敬于刑有德惟刑今天相民作配在下明清于单辞民之乱罔不中听狱之两辞无或私家于狱之两辞狱货非宝惟府辜功报以庶尤永畏惟罚非天不中惟人在命天罚不极庶民罔有令政在于天下此总告之也官典狱之官也伯诸侯也族同族姓异姓也朕之于刑言且多惧况用之乎朕敬于刑者畏之至也有德惟刑厚之至也今天以刑相治斯民汝实任责作配在下可也明清以下敬刑之事也狱辞有单有两单辞者无证之辞也听之为尤难明者无一毫之蔽清者无一点之污曰明曰清诚敬笃至表里洞彻无少私曲然后能察其情也乱治也狱货鬻狱而得货也府聚也辜功犹云罪状也报以庶尤者降之百殃也非天不中惟人在命者非天不以中道待人惟人自取其殃祸之命尔此章文有未详者姑阙之纂注张氏曰官伯官之长前曰自作元命配享在下今曰今天相民作配在下则狱官乃配天者也 孔氏曰今天治民人君为配天在下当承天意无敢有受货听诈成私家于狱之两辞 唐孔氏曰襄十二年左𫝊云异姓临于外同族于襧庙故族为同族姓为异姓狱官致富成私家故欲无成私家于狱之两辞 叶氏曰私家私其家也 吕氏曰不可用私意而家于狱之两辞家云者出没变化于两辞之中以为囊槖窟穴者也货积而罪亦积乃所以聚汝辜罪之功状 陈氏大猷曰明清以听单辞以中而听两辞鬻狱而降罚非天道不中以狱乃人命生死之所在故也苟用刑不中而天罚不极至则典无所惩戒自此庶民无复蒙善政而在于天下矣任刑之大本在敬与中用心以敬为主用法以中为主前已论之此复提敬与中训之后章复申以中焉 新安陈氏曰有德惟刑谓有德于民者惟此刑耳两辞之狱每可容私家于狱如君子不家于丧之家无或以私意而求成家于狱之两辞天报之以庶罪受货而富若可喜计货为罪永可畏也惟人在命大槩谓狱之于人乃性命之所在关系匪轻也王曰呜呼嗣孙今往何监非德于民之中尚明听之哉哲人惟刑无疆之辞属于五极咸中有庆受王嘉师监于兹祥刑此诏来世也嗣孙嗣世子孙也言今往何所监而视之非用刑成德而能全民所受之中者乎下文哲人即所当监者五极五刑也明哲之人用刑而有无穷之誉盖由五刑咸得其中所以有庆也嘉善师众也诸侯受天子良民善众当监视于此祥刑申言以结之也纂注苏氏曰王耄矣诸侯多其嗣孙 孔氏曰当何监视非当立德于民为之中正乎智人用刑有无穷之善名 吕氏曰中者吕刑之纲领也苗民罔是中者也皋陶明是中者也穆王之告司政典狱勉是中者也末章训迪自中之外亦无他说焉今尔何所当监岂非德于民之中乎用刑者有意干誉欲以德名而不足以为德所以为德者必于民之中而后可也 或曰非有德于民所受之中乎民失其受中之性我以德导之使复其性是我有德于民所受之中也 陈氏大猷曰此句疑有阙文 夏氏曰属于五极附著于五刑之极处也极者乃总要网领之地末二句总结一篇之意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未尝不善其陷于罪恶非其夲然也故民曰嘉师刑虽主于刑人然刑奸宄所以扶善良虽曰不祥乃所以为祥也故刑曰祥刑尝为之说曰民之犯刑无非恶也而谓之嘉师刑本不祥之器也而谓之祥刑能以恶为嘉以不祥为祥而后知用刑之道矣 新安陈氏曰折狱能系属于五刑之准则所以皆合乎中理而有福庆也五极或训极为中恐非决不曰极又曰咸中也径指五极为五刑亦恐未可师曰嘉师良民也刑曰祥刑良法也此申明前告尔祥刑之意而欲其鉴观于所告之祥刑也 毅斋沈氏曰尝读冏命吕刑二书窃有感于人心之无常操存之不易盖穆王一人之身而此心凡三变焉方其命伯罔也既以怵惕惟厉自儆复以格其非心责臣罔有不钦之训呜呼钦哉之辞其忧思深且长矣此心不继血气方盛驭八骏而略四方几至亡国前日预知儆戒者不免躬自蹈之逮其期颐笃老之际度作刑以训四方而敬忌罔有择言在身惟敬五刑以成三德与夫呜呼敬哉之说三四致意焉虽周道自是而衰然冏命之书専主乎钦吕刑之书専主乎敬心法之𫝊千载犹可想也吁人心操舍存亡之变抑可畏哉 滕氏曰书之大意一中字而已允执厥中书所以始咸中有庆书所以终以此一字读此一书迎刄而觧矣 愚案周书未有舍文武成康而不言者穆王命君牙伯冏既然矣独于训刑之作无一语及之岂耄荒而遂忘其祖欤窃意其重于赎刑则非其家法所有故远取金作赎刑以为据孔子未定书以前舜典犹曰夏书序者谓训夏赎刑盖本诸此则知书序决非孔子作赎刑亦非禹刑明矣且舜既以五流而宥五刑矣鞭扑之轻者乃许以金赎所以养其愧耻之心而开以自新之路曰眚灾肆赦则直赦之而已穆王乃以刑为致罪以罚为赎金既谓五刑之疑有赦而又曰其罚若干锾则虽在刑赦皆不免于罚赎五刑尽赎非鬻狱乎自是有金者虽杀人可以无死而刑者相半于道必皆无金者也中正安在哉然不见斥于孔子则犹拳拳于哀矜畏惧虽越先王之良法而美意尚存欤
  文侯之命幽王为大戎所杀晋文侯与郑武公迎太子宜臼立之是为平王迁于东都平王以文侯为方伯赐以秬鬯弓矢作䇿书命之史录为篇今文古文皆有纂注吕氏曰此篇作于东迁之初可以上可以下由此而上为成康为文武由此而下为春秋为战国乃世道消长升降之交会也使平王能复文武成康之遗泽则可以继二帝三王之盛天下无复有春秋战国矣惟平王止于苟且因循自然降为列国夫子编此书于二帝三王之后者深惜平王不能推文武之馀泽而流为春秋战国也法语旧典尚有一二未泯而凌迟颓堕之意已见于辞命间学者当审察而明辩也 夏氏曰古谓书自此篇以下无复王者之诰命然此乃平王初年书锡命文侯犹有天子之权苟能自是振刷周道亦未至尽坠奈何至鲁隐初在位且五十年竟以不振故孔子托始隐公而春秋作焉书终文侯之命孔子犹有望于平王春秋始于隐公孔子盖绝望于平王也 新安陈氏曰此书略无立志全不以纲常仇耻为务其戍许戌中之师归惠公仲子之赗虽于诗与春秋而见其非已于不能善始之书先见矣幽王之祸始于嬖褒姒而夫妇之纲紊继于逐宜臼而父子之纲沦成于申侯招犬戎叛弑而君臣之纲埽地平王亲罹其祸俱袭其失夏氏谓春秋始于隐公夫子始绝望于平王吾谓书终于文侯之命夫子盖已不满于平王云
  王若曰父义和丕显文武克慎明德昭升于上敷闻在下惟时上帝集厥命于文王亦惟先正克左右昭事厥辟越小大谋猷罔不率从肆先祖怀在位同姓故称父文侯名仇义和其字不名者尊之也丕显者言其德之所成克谨者言其德之所修昭升敷闻言其德之所至也文武之德如此故上帝集厥命于文王亦惟尔祖父能左右昭事其君于小大谋猷无敢背违故先王得安在位纂注张氏曰天子同姓称伯父叔父今曰父亲之之甚平王将言已无耆寿俊之助故先言先王得先正之助也呜呼闵予小子嗣造天丕愆殄资泽于下民侵戎我国家纯即我御事罔或耆寿俊在厥服予则罔克曰惟祖惟父其伊恤朕躬呜呼有绩予一人永绥在位叹而自痛伤也闵怜也嗣造天丕愆者嗣位之初为天所大谴父死国败也殄绝纯大也绝其资用惠泽于下民本既先拨故戎狄侵陵为我国家之害甚大今我御事之臣无有老成俊杰在厥官者而我小子又材劣无能其何以济难又言诸侯在我祖父之列者其谁能恤我乎又叹息言有能致功予一人则可永安厥位矣盖悲国之无人无有如上文先正之昭事而先王得安在位也辑䤸旧读罔或耆夀俊在厥服作一句今观古记款识中多云俊在位则当于寿字绝句矣书说纂注吕氏曰殄资泽于下民如所谓丧乱蔑资曾莫惠我师盖推本祸乱所由邦本既先拨也百围之木膏液内涸然后风得而拔之未有斯民资泽未殄而戎狄能乘之者也无竞维人周室所以不竞又以无人之故下民之殄资泽既为致乱之本厥服之无耆俊又乏拯乱之助平王之失大抵求于人者重而自任者轻徒延颈企踵以望群臣之助而不思反身以自强燕昭小国之君耳慨然有复仇之志而士争趋之平王岂可以罔或耆夀俊在厥服而但已哉 张氏曰永绥在位对上文先祖怀在位而言平王惟自幸永安其位卑卑以位为乐奄然无气如此其无有为之志可见矣哀哉父义和汝克昭乃显祖汝肈刑文武用会绍乃辟追孝于前文人汝多修捍我于艰若汝予嘉显祖文人皆谓唐叔即上文先正昭事厥辟者也后罔或耆寿俊在厥服则刑文武之道绝矣今刑文武自文侯始故曰肇刑文武会者合之而使不离绍者继之而使不绝前文人犹云前宁人汝多所修完捍卫我于艰难若汝之功我所嘉美也纂注孔氏曰战功曰多 薛氏曰文人谓文武与诗言告于文人同刑与仪刑文王同王曰父义和其归视尔师宁尔邦用赉尔秬鬯一卣彤弓一彤矢百卢弓一卢矢百马四匹父往哉柔远能迩惠康小民无荒宁简恤尔都用成尔显德师众也黑黍曰秬酿以鬯草卣中尊也诸侯受锡命当告其始祖故赐鬯也彤赤卢黑也诸侯有大功赐弓矢然后得専征伐马供武用四匹曰乘侯伯之赐无常以功大小为度也简者简阅其士恤者惠恤其民都者国之都鄙也 苏氏曰予读文侯篇知东周之不复兴也宗周倾覆祸败极矣平王宜若卫文公越句践然今其书乃旋旋焉与平康之世无异春秋𫝊曰厉王之祸诸侯释位以间王政宣王有志而后效官读文侯之命知平王之无志也愚案史记幽王娶于申而生太子宜臼后幽王嬖褒姒废申后去太子申侯怒与缯西夷犬戎攻王而杀之诸侯即申侯而立故太子宜臼是为平王平王以申侯立己为有德而忘其弑父为当诛方将以复仇讨贼之众而为戍申戍许之举其忘亲背义得罪于天已甚矣何怪其委靡颓堕而不自振也哉然则是命也孔子以其犹能言文武之旧而存之欤抑亦以示戒于天下后世而存之欤纂注张氏曰文侯平王腹心之臣也当如周公留相朝廷而侯其子如伯禽与之图复国仇可也乃使之归视尔师宁尔邦其志可知可谓不知轻重者矣 或曰平王赉文侯以秬鬯得非用成王宁周公故事欤至襄王赐晋文公弓矢𫝊曰平礼也则又援此为故事矣 吕氏曰周终于东周盖于此书见之东迁之初大仇未报王略未复正君臣卧薪尝胆之秋也奔亡之馀仅得苟安乃释然遽自以为足曰归视尔师宁尔邦兵已罢矣曰用赉尔云云功已报矣曰往哉云云告以平世之政军旅不复讲矣曰简恤尔都勉以本邦之治王室无复事矣呜呼周其终于东乎林氏曰书于吕刑之下有文侯之命费誓秦誓三篇窃意周太史所藏典谟训诰誓命之文才至吕刑而止自时厥后历幽厉之乱简编不接其间如宣王中兴会诸侯复竟土任贤使能南征北伐锡命韩侯申伯用张仲仲山甫其时大诰命多矣乃无一篇见于书意宣王之书必失亡于东迁之乱孔子既取周太史所藏断自尧典至于吕刑而于列国复得命誓三篇遂取而附益于其后案左𫝊郑子产曰郑书有之曰安定国家必大焉先大学举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是知春秋之世列国皆有书夫子周流遍观而于晋得文侯之命于鲁得费誓于秦得秦誓故以附于帝王之末欤葵初王氏曰孔子西见赵简子及河而反又西行不到秦则文侯之命与秦誓未必于晋于秦得之也不知林说何据 愚谓此篇书体与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同其事则彼为封建此为锡赉耳平王幽王子宣王孙宣王承厉王之后修车马备器械复会诸侯于东都而周室为之中兴幽王继之荒淫失道为犬戎所杀平王苟能赫然发愤率天下诸侯以报不共戴天之仇则诸侯必有能敌王所忾而中兴之功烈可以増光于乃祖矣不知务此东迁于洛惟晋焉依自幸于苟偷而不复念及君父自安于卑陋而不思兴复王室此所以诗自黍离列为国风而春秋始于平王则以王政自是不纲矣文侯非有方叔召虎之功平王所以深嘉之者不过曰汝多修捍我于艰耳不知昭显祖刑文武而绍乃辟者果若先正之克左右昭事厥辟否乎方当戡乱之际而使之归方当图治之时而遣之往赉以秬鬯锡以弓马果何谓哉拳拳于尔师尔邦尔都而置我君我父我王家于不问是可忍孰不可忍而夫子犹录其书者尚以其能锡命诸侯文武之遗泽未泯特平王自不振耳费誓费地名淮夷徐戎并起为宼鲁侯征之于费誓众故以费誓名篇今文古文皆有吕氏曰伯禽抚封于鲁夷戎妄意其未更事且乘其新造之隙而伯禽应之者甚整暇有序先治戎备次之以除道路又次之以严部伍又次之以立期会先后之序皆不可紊又案费誓秦誓皆侯国之事而系于帝王书末者犹诗之录商颂鲁颂也辑录费誓秦誓亦皆有说不行不可晓处广纂注孔氏曰费东郊地名伯禽为方伯监七百里诸侯帅之以征诸侯之事而连帝王孔子序书以鲁有治戎征讨之备秦有悔过自誓之戒足为世法故录以备王事犹诗录商鲁之颂唐孔氏曰伯禽于成王即政元年始就封于鲁礼诸侯不得専征伐惟州牧于当州之内有不顺者得専征之记明堂位云封周公于曲阜地方七百里孔意以周之大国不过百里云七百里者监七百里之诸侯耳下云鲁人三郊三遂指言鲁人明于时军内更有诸侯之人也苏氏曰费在东海郡后为季氏邑国外十里为郊费非鲁东郊当时治兵于费也张氏沂曰逸书成王政之序言成王东伐淮夷唐孔引费誓序言王伐淮夷鲁伐徐戎然则鲁侯乃佐王征讨也蔡氏元度曰鲁侯盖承王命率诸侯以征徐戎故曰我惟征徐戎征者上伐下也言征非承王命故邪张氏震曰是书详于自治而略于治人有志于征守而无志于战王者之兵也故孔子取之吕氏曰徐戎淮夷世为周患武王崩三监及淮夷叛载于大诰命召公平淮夷载于江汉徐方绎骚载于常武自成王至宣王每有叛乱朝廷为之摇动非小宼也禹之家学见于甘誓周公之家学见于费誓启之嗣位骤当有扈之变伯禽就封骤当徐夷之变观其誓师曲折纎悉若老于行陈者是以知禹周公之家学盖夲末具举而无所遗也息斋余氏曰礼记曽子问载鲁公伯禽事郑注谓伯禽封鲁有徐戎之难丧卒哭而征之是周公已死而洛诰𫝊中谓东郊不开任周公东征之时伯禽就国已久真氏是之非特与记不合与此𫝊所引吕说亦不合矣
  公曰嗟人无哗听命徂兹淮夷徐戎并兴汉孔氏曰徐戎淮夷并起宼鲁伯禽为方伯帅诸侯之师以征叹而敕之使无喧哗欲其静听誓命苏氏曰淮夷叛已久矣及伯禽就国又胁徐戎并起故曰徂兹淮夷徐戎并兴徂兹者犹曰往者云纂注孔氏曰徂兹今往征伐此此戎夷帝王所羁縻故错居九州之内 新安胡氏曰苏氏以徂兹犹言往者恐未然当是谓今往此地者以淮夷与徐戎并兴故也善𢿰乃甲胄敿乃干无敢不吊备乃弓矢锻乃戈矛砺乃锋刄无敢不善𢿰缝完也缝完其甲胄勿使断毁敿郑氏云犹系也王肃云敿楯当有纷系持之吊精至也锻淬砺磨也甲胄所以卫身弓矢戈矛所以克敌先自卫而后攻人亦其序也纂注孔氏曰善简汝甲铠胄兜鍪施汝楯纷唐孔氏曰世夲云少康子杼作甲兜鍪首铠也经典皆言甲胄秦世以来始有铠兜鍪之文古作甲用皮秦汉以来用铁铠鍪二字皆从金盖用铁为之郑云𢿰谓穿彻之谓甲绳有断绝当使𢿰理穿治之楯纷如绶而小系纷于楯以为饰备训具每弓百矢弓十矢千使其数备足毛𫝊云五十矢为束或临战用五十矢为束凡金为兵器皆须锻砺有刄之兵非独戈矛其文互相通今惟淫舎牿牛马杜乃擭敜乃阱无敢伤牿牿之伤汝则有常刑淫大也牿闲牧也擭机槛也敜塞也师既出牛马所舍之闲牧大布于野当窒塞其擭阱一或不谨而伤闲牧之牛马则有常刑此令军在所之居民也举此例之凡川梁薮泽险阻屏翳有害于师屯者皆在矣此除道路之事纂注唐孔氏曰既言牛马在牿遂以牿为牛马之名礼冥氏掌为阱擭擭以捕虎豹穿地为深坑又设机其上防其跃而出也阱以捕小兽穿地为深坑入必不能出其上不设机也阱以穿地为名擭以得兽为名擭亦设于阱中但阱不设机为异耳杜敜皆闭塞之义张氏曰牛马为车战及负载之用马牛其风臣妾逋逃勿敢越逐祗复之我商赉汝乃越逐不复汝则有常刑无敢宼攘逾垣墙窃马牛诱臣妾汝则有常刑役人贱者男曰臣女曰妾马牛风逸臣妾逋亡不得越军垒而逐之失主虽不得逐而人得风马牛逃臣妾者又当敬还之我商度多寡以赏汝如或越逐而失伍不复而攘取皆有常刑有故窃夺逾垣墙窃人牛马诱人臣妾者亦有常刑此严部伍之事纂注唐孔氏曰左𫝊风马牛不相及贾逵云风放也牝牡相诱谓之风苏氏曰军乱生于动故军以各居其所不动为法吕氏曰自古丧师每因剽掠失部伍为敌所乘本部不敢离局他部不敢匿奸何溃乱之忧甲戌我惟征徐戎峙乃糗粮无敢不逮汝则有大刑鲁人三郊三遂峙乃桢干甲戌我惟筑无敢不供汝则有无馀刑非杀鲁人三郊三遂峙乃刍茭无敢不多汝则有大刑甲戌用兵之期也峙储备也糗粮食也不逮若今之乏军兴淮夷徐戎并起今所攻独徐戎者盖量敌之坚瑕缓急而攻之也国外曰郊郊外曰遂天子六军则六乡六遂大国三军故鲁三郊三遂也桢干板筑之木题曰桢墙端之木也旁曰干墙两边障土者也以是日征是日筑者彼方御我之攻势不得扰我之筑也无馀刑非杀者刑之非一但不至于杀尔刍茭供军牛马之用军以期会刍粮为急故皆服大刑桢干刍茭独言鲁人者地近而致便也纂注夏氏曰不言淮夷盖前已言之唐孔氏曰周礼万二千五百人为军一家出一人一乡为一军天子六军出自六乡则诸侯大国三军亦出自三乡也诸侯之制亦当乡在郊内遂在郊外此云三郊三遂三郊谓三乡也林氏曰此所谓三遂意若指鲁之三军故说者多引以为鲁有三军之证然苟指鲁之军制言谓之三乡三遂则可谓之三郊则不可盖国必有四郊郊外谓遂其曰三郊三遂盖夷戎为寇东郊正受敌处故使此郊之民专意于攻守而调发储峙则使西南北三郊三遂之民盖取给于不受敌之地也苏氏曰无馀刑刑之不遗馀力特不杀而已李氏𣏌曰常刑刑有定名者也大刑死刑也无馀刑刑之不至于死减死一等也 愚谓此国史所书而孔子存之于帝王之后者以周礼犹在鲁也虽一时御敌未足以尽鲁侯之美而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于此而尽其心则他可知矣即此一事而本末先后轻重缓急井然有条规模整暇鲁侯其贤矣哉
  秦誓左𫝊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蹇叔曰不可公辞焉使孟明西乞白乙伐郑晋襄公帅师败秦师于殽囚其三帅穆公悔过誓告群臣史录为篇今文古文皆有纂注春秋僖公三十三年晋人及姜戎败秦于殽胡氏安国𫝊曰书序専取穆公悔过主于劝善其辞恕春秋备书秦晋用兵之失兼于惩恶其法严故人晋君而以狄视秦也王氏炎曰书之所取取其知悔春秋之所贬贬其悔而不改过而不改春秋不得赦其罪悔过美意书亦不得废其言陈氏賔曰夫子存二誓于鲁以著伯禽之是于秦以著穆公之非伯禽之时其征徐戎奉王命以讨乱华大义也袭𣏌之役无王擅兵虽败而自悔其心终在于报怨夫子于书以秦誓终以见周室之不复振也夏书终于𦙍征商书终于西伯戡黎而周书终于秦誓其旨一也
  公曰嗟我士听无哗予誓告汝群言之首首之为言第一义也将举古人之言故先发此古人有言曰民讫自若是多盘责人斯无难惟受责俾如流是惟艰哉讫尽盘安也凡人尽自若是多安于徇已其贵人无难惟受责于人俾如流水略无扞格是惟难哉穆公悔前日安于自徇而不听蹇叔之言深有味乎古人之语故举为誓言之首也辑录民讫自若是多盘想只是说人情多要安逸之意广纂注孔氏曰民尽用顺道则有福多盘乐吕氏曰顺理而行无非盘乐惟不皆然此忧患所由生也陈氏大猷曰如东平王苍言为善最乐新安胡氏曰此句声牙不如阙之我心之忧日月逾迈若弗云来已然之过不可追未迁之善犹可及忧岁月之逝若无复有来日也纂注夏氏曰若弗云来忧改过之无日也如日月逝矣岁不我与惟古之谋人则曰未就予忌惟今之谋人姑将以为亲虽则云然尚猷询兹黄发则罔所愆忌疾姑且也古之谋人老成之士也今之谋人新进之士也非不知其为老成以其不就已而忌疾之非不知其新进姑乐其顺便而亲信之前日之过虽已云然然尚谋询兹黄发之人则庶罔有所愆盖悔其既往之失而冀其将来之善也纂注孔氏曰执古义之谋人谓蹇叔等以未就我所欲反忌之唐孔氏曰今之谋人谓𣏌子等畨畨良士旅力既愆我尚有之仡仡勇夫射御不违我尚不欲惟截截善谝言俾君子易辞我皇多有之畨畨老貌仡仡勇貌截截辩给貌谝巧也皇遑通旅力既愆之良士前日所诋墓木既拱者我犹庶几得而有之射御不违之勇夫前日所夸过门超乘者我庶几不欲用之勇夫我尚不欲则辩给善巧言能使君子变易其辞说者我遑暇多有之哉良士谓蹇叔勇夫谓三帅谝言谓𣏌子先儒皆谓穆公悔用孟明详其誓意盖深悔用𣏌子之言也纂注叶氏曰畨畨如世称皤然王氏十朋曰畨畨与申伯畨畨同仡仡与崇墉仡仡同孔氏曰旅力众力张氏曰众力如目力耳力手足之力既愆已皆不能及人也陈氏大猷曰旅膂通脊骨也不违中度无失也王氏炎曰巧言变乱是非君子仁而不佞往往为其所夺故易辞新安陈氏曰穆公悔过不力改过不勇已可窥其微意于辞气之间曰尚猷曰尚有之尚不欲当谋急谋当有急有当不欲急不欲何以尚为朱子训过勿惮改谓有过当速改不可畏难而苟安三味尚之一辞优游缓慢宜其悔用孟明而卒用之悔不用蹇叔而卒不用也正如隐公欲𫝊桓营菟裘而曰吾将授之矣吾将老焉当授即授当老即老岂容有所谓将者乎二公之遂非速祸可于尚与将之辞觇之新安胡氏曰下文昧昧我思之诸家多有拨属此章者孔氏曰以我前日昧昧思之不明故也或曰我今已昧昧不复思之矣昧昧我思之如有一介臣断断猗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以保我子孙黎民亦职有利哉昧昧而思者深潜而静思也介独也大学作个断断诚一之貌猗语辞大学作兮休休易直好善之意容有所受也彦美士也圣通明也技才圣德也心之所好甚于口之所言也职主也纂注陈氏大猷曰惟无技能容人之技其无技而休休有容所谓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曰其如有容莫测其限量而难乎形容也心之好不啻如口之称美有限心之好慕无穷此其好有德之真切又甚于视有才者之若已有矣是真实能容非勉强也好善之利流泽无穷亦职有利即孟子所谓好善优于天下况鲁国乎之意人之有技冒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达是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冒大学作媢忌也违背违之也达穷达之达殆危也苏氏曰至哉穆公之论此二人也前一人似房玄龄后一人似李林甫后之人主监此足矣纂注新安胡氏曰此章大学平天下之𫝊引之其形容能容不能容者之情状利害可谓至言宜孔子定书不能废其言也邦之杌陧曰由一人邦之荣怀亦尚一人之庆杌陧不安也怀安也言国之危殆系于所任一人之非国之荣安系于所任一人之是申缴上二章意纂注张氏曰杌如木之动摇陧如阜之圯坏新安陈氏曰国之安危系所用一人之是非是如上所称有利非如上所称殆哉本孔注即老苏管仲论一国以一人兴以一人亡之意结上文两节有照应吕氏以一人为穆公自谓记与书言一人皆谓天子诸侯称一人非名也鲁哀以此取讥秦穆当不其然张氏曰孔子深意若曰平王锡文侯而言不及复仇王道不可望也得如伯禽之用兵庶几于王道矣又得如秦穆之悔过亦庶几于王道矣取鲁秦以补王道所以深痛王道之不复兴也夫国风始于平王春秋始于平王王道终于平王而以秦鲁补之则平王之罪可胜言哉天下之仇莫大于弑君父天下之恶莫大乎安于为弑逆者所立事至于此王道绝矣夫子之意谓使平王用兵得如伯禽申侯犬戎庶可诛乎使平王悔过得如秦穆惩创用贤周家庶其中兴乎今皆无之故痛愤而以伯禽穆公继其后也以谓如此二人犹胜于平王也宋氏曰秦有誓而书亡鲁有颂而诗绝谓鲁不风而颂龟山杨氏曰或谓秦誓圣人専以其悔过而取之非也书之有二誓以志帝王之诰命于是绝也圣人以恕待人于人之有过而悔嘉之可也如但以悔为是而不问其改与不改则改过者鲜矣故圣人于人不徒嘉其悔又欲其改且杀人至于被刑未有不悔者使杀人而不必死其肯悔乎战不败秦自以为功矣何以知之以济河之师知之也济河之师何义哉养吾李氏曰或谓周书终于文侯之命而以秦誓附焉盖世变往来之会王霸升降之机书终文侯之命而王迹熄书附秦誓而霸图兴周迁洛邑而周日弱秦得镐京而秦日强读文侯之命见平王之忘君父忘仇耻也如此读秦誓见穆公之欲改过迁善任贤去邪也如此周欲不弱秦欲不强得乎平王之诗下侪列国而秦车粼附见焉平王之书续以列国而秦誓附终焉进秦于诗书之末以警周也春秋之笔于秦每人之又且狄之又以尊周也天下之势骎骎而趋于秦夫子得不见其几微于定书创诗作春秋之际乎 愚谓此亦国史所录孔子定书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而周又讫于秦盖取其悔过也自非圣人谁能无过过而能悔悔而能改善之善者也太甲悔而听伊尹之训成王悔而迎周公以归不然败度败礼成汤之业堕矣内诅外讧文武之基坠矣悔过之功岂不大哉成康以后昭王以南征不复而穆王继之复拒祭公之谏肆侈心而行天下不知悔者也宣王中兴幽王为大戎所杀而平王继之不报君父之仇思小惠而忘大耻不知悔者也君者天下之主也心者人君之主也君心如此天下何赖哉秦穆轻信𣏌子逢孙杨孙之谋固违蹇叔之諌至于丧师辱国而悔过之誓作焉使有天下国家者皆如其知过而能悔又必自知悔而能改则虽以挽回三代之治亦何难哉惜乎穆公徒悔而不能改也然夫子之微意读书者可以深长思矣或曰周大史詹见秦穆公曰始周与秦合而别别五百岁复合合十七岁而伯王者出焉盖秦之先君始为周西垂大夫所谓合也襄公七年列为诸侯所谓别也自襄公七年至昭王五十一年灭周凡五百一十六年所谓复合也自昭王五十一年至始皇九年诛嫪毐始亲国政十七年也周之后为秦史詹固已知之则孔子其知之矣秦誓之存圣人盖伤之也何悔过之云乎愚窃以子张问十世孔子惟即已往以验方来故曰其继周者虽百世可知圣人亦论其理而已淫巫蛊史牵合附会之说岂足云哉















  书传辑录纂注卷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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