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中宗實錄/三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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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年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
(辛丑)三十六年大明嘉靖二十年
三十七年

春正月[编辑]

1月1日[编辑]

○戊子朔,上行望闕禮。王世子隨班。上御勤政殿,世子率百官,進箋陳賀,還大內,行曲宴。傳曰:「今日宗宰供饋時,承旨等,各傳宣醞盃。」

○憲府啓曰:「元日宗宰賜酒樂,雖有舊例,但近日災變疊見,冬雷示異,日弭告警,上下當恐懼修省,以應天譴,不宜縱意宴樂。請停賜樂。」答曰:「啓意爲當。但世子去秋,屢請曲宴,以災不爲也。進豐呈,雖不可爲,請行曲宴。今日乃元朝也。曲宴旣用樂於內,則外庭宣醞,不可無樂。謹災則當自上先之,然此非常日,故已賜之,用樂何妨?」是日宗宰諸駙馬侍從及諸將等,皆揷花,各進班次,宣醞皆盡飮,以有上敎故也。諸班中,抄其能飮者,使之行酒,宣醞累巡,或有醉倒者,或有醉睡者,日昃而罷,卽謝恩而退。

1月2日[编辑]

○己丑,臺諫專數啓曰:「張孝禮事,日以歲時未啓,不可貸死之意,已盡啓之,請勿留難。」答曰:「大抵法典之事,人君不可獨斷,臺諫亦不可獨議也,必與政府六曹共議以定也。廷議辨《大典》之條如彼,而棄廷議之辨,遽以臺諫之議,斷人死刑,則如政府六曹共議之意安在?此非徒論孝禮之生死也,流於萬世通用之法也。大臣等反覆收議,豈偶然計而如彼論哉?不允。」四啓,不允。

○日暈。

1月3日[编辑]

○庚寅,臺諫三啓張孝禮事,不允。

○以濟州牧使趙士秀啓本及上疏,下于政院曰:「見此上疏,是乃知慮之人,豈偶然計料而如是乎?不可以依例啓下也。議政府合坐日,兵曹堂上竝招議之。牧使雖非武士,今不可改差也。孤單如此,則助將及軍官,擇送何如?彼處弓箭,亦必數少,今當加送可也。無乃別有設策之事乎?招政府郞官,以此意議于大臣。」政院以趙士秀上疏,謄書入啓,傳曰:「常時疏箚,謄書以啓,例也,此疏則涉於公事,不須謄書,故打啓字以下。」其疏曰:

禍伏冥冥,智者莫覺;事在昭昭,愚者亦得。臣雖昧於智者之冥冥,亦或見於愚者之昭昭。今玆濟州,卽古耽羅,地瘠民貧,邑居散逸,蕞爾三城,如弓之圓,一夫攻之,易於撤籬。常時號爲軍卒者,不過數百,而其中操弓者,十無二三,外無可恃之勢,中無可禦之兵。牛島之東,陸地成渚,大靜以西,平如漢濱,倭賊之來,可泊千艘。如此而寇常不至者,以地之險夷,兵之虛實,彼難遙度也。今者流民刷還之倭,直棹來泊,如入其家,留置州司,俾盡窺覘。是所謂開門引賊,以地與賊者也。晋人以垂棘、屈産之寶,假途而滅虢,曾未浹旬,虞公見執。言甘幣重,古今之通患也。倭奴此事,亦豈異是?且於往來之際,指點其諸道,遠近形勢,歷歷知之。作賊之跡,且有明徵。此後之事,顧不危哉?臣到州而來,不寐終宵,廢食度日,經營規畫,何敢少緩?第迂書生,性非悍勇,其於武事,實所未講。脫有事變,起於倉卒,徒張空拳,何足示威?耿耿孤忠,天實照臨。往在己巳,謀臣盈庭,海內塵淸。當此之時,變生庚午,誰得前知?及其亂作,合一道之力,不足救二邑之殲。何況絶海孤島,小於彈丸,叫呼招勤,四無聲援,力窮勢竭,坐爲魚肉,此亦必至之勢也。天下之事,明在目前者易,藏諸意外者難。難則似緩,緩則人皆忽之。忽而不生變者,古今未之有也。臣受國厚恩,擢蒙重寄,目擊身履,憂心沖沖,百姓澟澟,若將禍及,邈守孤城,不知所爲。

史臣曰:「濟州,絶島也。王化不及,守令無忌,三邑之民,困不能堪。士秀蠲煩禁奸,撫之如子,持身甚約,不犯秋毫,民皆蘇息,視之如父母。秀之淸德,士林服之久矣。赴京之人,前後相望,雖自許爲名士者,或未免陷於利域,貽弊於一路,取笑於中朝者,多矣。士秀特立不撓,一路所遺之物,處之無跡,不接於己。至京師,哦詩閉戶,淡然孤居,珍玩來萃,不近於目,中朝人,亦知爲廉士。及其病也,禮部郞官,親臨問之,醫藥不絶。秀濕証彌重,行步甚艱,貿得白鐵溺器,爲遠道深夜備急之用。行到鴨綠江,以其溺器,沈江而來。其廉貪起懶,豈云少補?」 ○同知中樞府事孔瑞麟卒。爲人慈祥,溫雅好善,莅官居家,一以淸儉,而別無高明特立之操。曾於己卯,出入侍從,陞拜承旨。士禍之後,雖不見罷,忤於貞、沆,不容於朝。其後安老、無擇用事之時,斥爲外任,丁酉入授副提學,俄遷大憲,以心疾,竟無建白而卒。

1月5日[编辑]

○壬辰,臺諫三啓張孝禮事,不允。

1月6日[编辑]

○癸巳,臺諫啓前事,不允。

○對馬島主宗盛長使送時知羅沙也文來。

1月7日[编辑]

○甲午,臺諫啓前事,不允。又啓曰:「自上每於處事決疑,欲廣收廷議而定之,其意美矣。但近來習尙苟合,議論之際,憚於立異,不計時之是非,書名一紙,務爲雷同,殊非自上廣取折衷之意。請今後,依祖宗故事,凡於收議之時,令人各獻議,以革雷同之弊。」答曰:「啓意至當,當如啓。」

1月8日[编辑]

○乙未,以忠淸道觀察使癘疫啓本,下于政院曰:「常時斷一人之死,至於三覆,哀矜惻怛,以求好生之道也。近來癘疫之熾,不但京城,如天安、木川,緣此死者,多至二百餘人。遣醫救療,不得不爾,然他無可醫之方,而祭癘之事,素在祀典。當依祀典,外設祭壇,精潔行祭事,言于禮曹。」

○傳于政院曰:「張孝禮事,不可不議,其速收議。」尹殷輔議:「張孝禮事,前此屢收廷議,皆以爲《大典》內潛賣禁物,重者絞,而無潛齎者治罪之文。孝禮挾持禁物事未施,而當以潛賣,似爲過重,具由議啓,稟自聖斷,只令流配。及今聞之,李養根潛齎銀兩,已至北京販鬻之所,被人捕告。其潛相買賣,在所不問。若以爲養根被告,在銀兩齎之前,而擬爲事未施行,有所容貸,則《大典》禁制之法,無時可行,依律處之似當。養根若置重典則同犯潛齎者,恐難獨全。」傳曰:「當依領相議。招兩司言之。」

○憲府啓曰:「慶尙右道水使金義亨,前爲慶尙左道水使時,侵虐軍卒,多有不謹之事。大抵近來水軍,困於剝割,流亡日衆。其弊在於主將之不能撫恤,恣意侵漁,故各浦萬戶亦視効,而略無忌憚,遂使軍卒,困悴不支。將有逃散殆盡,誠非細慮,如此之人,不可復爲邊將之任,請遞。」傳曰:「如啓。」

1月9日[编辑]

○丙申,以尹希聖爲司諫院正言。史臣曰:「希聖之爲人,資稟甚高,又有學識才華,至於經幄問難之際,言論風旨,出人意表。以病早夭,惜哉!」

1月11日[编辑]

○戊戌,憲府啓曰:「都摠府都事郭舜壽,出身纔過三十餘朔,驟陛五品,官爵猥濫,故本府三度越署,請改正。故文城副正湘妻尹氏,家舍進上,而本府聞其家舍,乃湘之生時,前妻女子許給云,故取其文券考之,則俱證成置。女子淑貞許給的實,而其子元明,參證着名,則非繼母所得處分也。尹氏不顧亡夫成置文記,冒稱己物,隱然奪取進上,至爲悖理,請推家長治罪。」如啓。

1月12日[编辑]

○己亥,政院以義禁府公事啓曰:「去夜張孝禮結項致死云。凡死囚,例着枷杻,北結而宿,則無自手結項之理,而獄卒受賂解枷,官員不能檢察,致令自結,竝推之何如?」傳曰:「如啓。」

1月14日[编辑]

○辛丑,御夕講。

1月16日[编辑]

○癸卯,御朝講。

○憲府啓曰:「爲治之道,莫先於定規制、明號令,使官吏不眩於奉行,下民知所趨避,始可以施敎化,而一衆心矣。金科玉條,昭載令典,遵守勿失,亦足以爲治,然《續錄》後受敎承傳,因時救弊,隨事設條,有切於行用,不可無者。但或傷於煩碎,過於苛察,只可行於一時,而不可爲恒制者有之。今使政府大臣,斤正其可行不可行之條,上意甚美。但許多汗漫受敎、承傳,政府合坐時披閱,恐未詳審,而勢難易畢。且使各司,抄報可疑之條,亦甚未便。受敎承傳,乃上之命令,各司豈得擅自取舍?凡取舍存削,皆稟上旨施行。使重臣之明治體者,掌其事,而大臣領之,參酌損益,務合義理,定爲恒制,印頒中外,庶幾法令兵要,民庶信服矣。至於撰集之局,非時之急務,請姑停罷。」傳曰:「如啓。」

1月17日[编辑]

○甲辰,御夕講。

○諫院啓曰:「馬政有國之重事。國家設場牧馬,其慮遠矣。牧場廣闊,水草豐饒,然後馬可蕃息。近來狃於昇平,慢忽馬政,或移場或割場,馬多耗斃。馬改虛踈,無如今時之甚,誠非細慮。江華牧馬之地,擅名沃饒,豪强之家,窺占已久。在廢朝昏亂之時,許人折受,靖國初,旋卽仍舊,其意有在,今者私奴石丹,本宮奴子。懷利冒呈,至爲泛濫。有司不念國家大計,曲循私門之請,周旋經營,果於折給,至爲不當。請依祖宗朝舊基,勿令折給,以重馬政。大抵官吏等,棄公徇私之弊,比來尤甚,不可不懲治。江華府使愼居易,以監牧官,審起時,旣曰不可謂不干牧場,而又曰:『此地有無,於馬政爲不關』云。其爲用情判然,兵曹官,職掌馬政,固當堅執防啓,而輕許折給,以致馬政虛踈,不職甚矣,請幷罷其職。戶曹官吏,任情抄發,飢困水卒,進築馬場,以遂私人之願,京畿監司鄭萬鍾,矇朧以啓,亦爲非矣,請竝推考科罪。私奴石丹,請竝治罪,以杜奸濫之弊。」答曰:「此公事,若不可折受,則勿折給事,改判付可也。凡人以空地,上言折受,例也,而有司之分揀者,亦不可一一治罪罷職,有司及上言人等,不須推考。勿令折給,則自然防其弊也。」

1月18日[编辑]

○乙巳,諫院啓前事,不允。

1月19日[编辑]

○丙午,都承旨韓淑啓曰:「前日大臣之議,慈城建革根因,考于《政院日記》未考,則請考《實錄》云,而今不得考于《日記》,考于《實錄》何如?《實錄》相考事,必承傳敎,然後可考,故敢啓。」答曰:「如啓。」史臣曰:「《政院日記》云者,日記其出納之事也,《實錄》云者,錄其時政得失、人物美惡。若《實錄》,依日記例,隨事輒考,則其弊寧有紀極乎?淑也不知彼此輕重,矇朧啓之,無識甚矣。」 ○御夕講。記事官鄭滋曰:「近來日暖,頻御經筵,至爲美事,但有經筵官讀一二度而已,自上別無講問之事。學問有節目。古人曰:『博學之,審問之,愼思之,明辨之,篤行之。』若不爲講究問難,則恐無益也。以古事言之,漢之明帝,臨拜老,橫經問難,而弟子環橋門而觀聽者,以億萬計。今者日氣和暖,或幸大學,而世子亦得參侍,與碩輔重臣,相與問難,又使大司成,擇儒士之有識見、知經學者,與之共參講究,則儒士之中,亦豈無學識高明者乎?如此則於聖學,亦必多益,而世子學問之道,尤有所益也。」上曰:「學問之事,相與講論可也。幸學亦當頻頻爲之,近有事故,不能也。」

○諫院啓前事,不允。

○憲府啓曰:「法令,出於朝廷,施於四方,近來紀綱陵夷,人心頹惰,吏不奉法,民不從令。其咎雖在朝廷,變更之無常,亦由承流宣化之人,奉行之不謹也。聖上臨御而來,凡愼刑、恤民,明敎化、厚風俗,禁奢侈、除弊瘼等事,每每下諭諸道,非不丁寧懇惻。而監司一見,暫時擧行而已,後來監司,不知有無,遂廢不行,使聖旨美意,暫施於一時,而終歸於泯沒無傳。法令之不信,治敎之不明,實惠之不下究,亦由於此。請令各道監司,前後有旨書狀,詳錄成冊,常常遵守奉行。近來民窮財盡,而軍卒殘弊益甚。自上命革堂參例物之弊,庶幾民受一分之惠,但堂參之名,其來已久,守令、僉使、萬戶,新除授,則吏卒例自收斂以納。今雖朝廷令減,而外方則不知也。請下諭諸道,使吏卒,皆知全減革弊之意也。如或有憑藉堂參之名,仍舊收斂者,則令監司、兵、水使,摘發治罪。豐川府使任繼重,前任延安府使時,以臨民不謹駁遞,今又爲守令之職未便,請遞。陰城本以殘邑,近來縣監數遞,凋弊益甚。迎送之弊,吏民數少,縣將難支。請依歙谷、禮安例,蘇復間,勿令挈家。典獄署主簿韓用權,不檢獄卒,使重囚自盡,至爲緩慢,請罷其職,以懲縱弛之罪。」答曰:「憲府所啓,凡有旨成冊,常常遵行事,至當。且堂參等事,皆如啓。」

○冬至使書狀官尹杲入啓曰:「使曺允武,死於玉河館,皇帝別遣禮部侍郞孫承恩,來弔祭。」

○傳曰:「觀江原監司啓本,具壽耼之事,甚爲可嘉。以壽耼治江陵府,第一故也。雖未資窮,若爲一加,則豈盡顯褒之意乎?超資爲通政,以勸勵他邑守令可也。守令若皆類此,則豈有民弊哉?大抵守令,以已經臺諫侍從者擇差,則盡心奉公如是,故民受其實惠。」

1月20日[编辑]

○丁未,以平安道觀察使書狀,道內雲山、甑山、郭山、龍岡、江西、中和、陽德、孟山、肅川、咸從、德川、泰川、順安、价川、順川、祥原、永柔、寧邊、慈山、三登、江界、博川、嘉山等官,牛染病死合計,三千五百十五頭,病猶未寢,連續故失,不但不能農耕,江邊運糧等事,至爲可慮。下于政院曰:「各官牛隻之死,至於三千五百餘頭云。其於農作,至爲可慮。牛隻當及農前入送事,已言于該曹,而尙未爲公事入啓也。黃海道亦已下問,必有所啓聞也。預先措置事,言于該曹。」

1月22日[编辑]

○己酉,日暈,兩珥。

1月23日[编辑]

○庚戌,憲府啓曰:「司鑰崔千孫,諸君公主家記上,稱云奪占民田,千孫則推考治罪矣。王子女不知義方,而奪民之利,非徒起怨於小民,又將有累於聖德。如此之事,自上所宜嚴禁,故敢啓。」答曰:「此事予不知其根因,崔千孫受立案,然後記上諸君家,則年小王子女,必未及知。此乃本道不詳察也,如此之事,自上嚴禁之言,至可也。」

○諫院啓曰:「《實錄》開閉嚴密之意,其慮遠矣。今以慈城革罷根因相考事,欲開見《實錄》,一開其端,後弊無窮,不宜容易。慈城復設便否,在廟堂大臣及知邊事宰相,商度決定耳。不須開閉《實錄》,考見根因。請勿開見。」答曰:「《實錄》開閉事,上下皆以爲非輕,但大臣等,慈城革罷根因,不得已相考,然後欲議故也。大臣及知邊事宰相,商度決定,則不須開閉也。」

1月24日[编辑]

○辛亥,御夕講。參贊官洪暹曰:「近來以言爲諱已甚。必以頃者,以言或有得罪者故如此也。非徒進言於上爲難,儕輩之中,亦以言爲諱,而不得盡懷。人之不喜進言,莫今時若也。古人云:『爲國者,使士言遜,豈不殆哉?』言路通塞,有關治亂。近者李彦迪、任權,以特進官入侍經幄,論其不言之弊,此當今痼弊,而實危亡之機,誠非細慮。」上曰:「言路杜塞,如人血氣不通。必有血氣流通,然後人得其平,言路開通,然後國保其安。雖當危亂之時,人臣皆得盡言,然後可以扶持也。」暹曰:「臣見邇日之事,國家擧措煩擾。發一號、施一令,成命已下,人皆知之,而輒因一事,中止不行者多。號令無常,下不爲信。當其初議之時,先計後弊而發之,則可無中止之弊也。」上曰:「凡事當其初發,愼察而堅定不改,則政令果不顚倒也,頻數更改,則下人無以信守也。」傳曰:「慈城復立便否,欲考革罷根因,而未畢其議,故予欲言之而不言也。祖宗朝,慈城未知緣何事而革罷也,革之已久,今可復立與否,未可知也。若復設鎭,則彼地百姓,流亡殆盡,當時防禦,猶且甚難。又設新鎭,則守禦之卒,不可單弱。苟無守禦,而不能保守,因以還罷,則亦號令之不一也。且其道之民,以將移入慈城爲騷動,則亦大事也。予意以爲,復立不可輕易,宰相亦當遠慮,而定之可也。此意言于政府。」

1月25日[编辑]

○壬子,御夕講。

○臺諫啓曰:「昨日夕講,副提學洪暹所啓之言,正合時習之弊。而其曰可言而不言,不喜盡言等語,專指臺諫之不職。臣等俱以無狀,忝冒言職,聖明在上,而不敢盡言,其罪大矣。物論如是,不可在職,請遞。」答曰:「副提學之意,爲言路而啓之,不可以是進退臺諫,勿辭。」再辭,不允。

1月26日[编辑]

○癸丑,御夕講。

○臺諫辭職,七啓,不允。

1月27日[编辑]

○甲寅,御夕講。

○憲府啓曰:「內資寺正宋平,別無賢能,爲一司長官,人器不合,請改正。尙州判官李泌,衰老無幹能,煩劇之地,不可堪任,請遞。盈德縣令梁彭孫,多有悖戾之事,不可齒在朝列,今又爲臨民之職,至爲未便,請罷。」諫院啓曰:「內資寺正宋平,別無賢能,長官不合,請改正。豐川府使金漢老,衰耗不合臨民,請遞。尙州判官李泌,前爲興德縣監時,多有不廉之事。遽陞五品,非但官爵猥濫,亦無懲戒之意,請改差。」皆不允。

1月28日[编辑]

○乙卯,臺諫啓前事,皆依允。

1月29日[编辑]

○丙辰,日暈,兩珥,冠。白虹作環,抱冠貫暈,至日左右。

1月30日[编辑]

○丁巳,憲府啓曰:「麟山僉使李允榮,別無賢能,不須汲汲陞敍,年又衰耗,關防重地,邊將不合,請改正。南平縣監李仁壽,人物懦弱。南平雖小邑,物衆事繁,如此之人,不可堪任,再越署經,請遞。大抵守令之任甚重,闔境休戚,繫乎其人。近來銓曹,專不擇差,率多冗雜,赴任未幾,剝民營私,怨讟朋興,或貶遞、或啓罷,迎送頻數,吏民不支,日就彫弊。自上雖勤恤無怠,而實惠不下究者,職此之由。每年春孟月,東班三品以上,西班二品以上,各薦堪爲守令、萬戶者之法,昭載令典,而久廢不行。祖宗良法美意,歸於文具,至爲未便。請申明擧行,如有謬擧者,則依《大典》治罪。」李允榮事,不允,李仁壽及申明法條事,如啓。

二月[编辑]

2月1日[编辑]

○戊午朔,以平安道書狀,下于政院曰:「平安道牛隻前日之死,三千五百十五頭,今之死者,五百九十一頭,合四千餘頭。西方非但關防重地,奉命使臣,繹絡往來。農事失業,誠非細慮,朝廷上下,所共憂念。已令戶曹,貿牛入送,但牛性非如馬,程途遠處,不易下去,而納者必不肯遠赴矣。牛價似歇,而期限亦急。寬其程限,稍優其價,無乃可乎?」

○三公啓曰:「平安道牛隻,病斃殆盡,黃海道亦然云。故令戶曹爲公事貿牛,更聞之,平安道農作,有異於他道,雖入送此處之牛,二三年之內,難習彼地之耕云。又聞於本道之人,牛之病,非比屋皆然,或有十頭而盡斃之家,又有全不病死之家云。令其道監司,推移有無而耕作,使不失業何如?」答曰:「啓意至當,斯速下書可也。但牛疫未殄,縱有不死之家,不無傳染之害,亦令戶曹,預爲措置。」

○憲府啓李允榮事,依允。仍傳于政院曰:「後日以李允榮還除訓鍊院正事,言于政廳。」

2月2日[编辑]

○己未,試製館學儒生於勤政殿庭。《秦西巴論》、《三才賦》。

2月3日[编辑]

○庚申,日暈,兩珥。

2月5日[编辑]

○壬戌,日暈,兩珥。

2月6日[编辑]

○癸亥,傳于政院曰:「自祖宗朝,各道囚人書啓者,以其窮村僻巷之民,無罪而滯獄刑訊者或有之,故欲因其啓本,審其罪之輕重而折之,使無冤枉之意也。近來但爲啓聞而下,只致煩擾而已。今後如有滯獄刑訊之事,則刑曹雖不知首尾,考其前後公事,而摘發推考可也,此意言之。」

○御夕講。侍讀官尹鉉曰:「近來朝廷,累經變故,士氣摧挫,皆避有權,而自大臣以下,皆不用力於國事,率務保身,不喜有權,故士氣漸至摧沮,擔當國事者,無其人矣。國家之事,大臣所當摠理。燮理陰陽,雖大臣之任,然燮理之事,非無爲而然,必庶政咸和,陰陽調而國事理矣。近來大臣,有避權之迹,以爲不可下侵有司之事,有司亦奉行文書而已,故未見力於國事者。或有用力者,則反致譏笑,故有言者,見他人之言,而發言爲事,從他人所爲而爲之,皆不喜異衆之事矣。百司之中,或有廢置舊法者,而有弊者亦多。凡如此之事,風憲之司,可爲糾察,大臣亦當摠治之,有弊者使之袪,而廢弛者使之擧行,斯可也。我國法令本不久行,故祖宗良法美意,皆無所施。往往雖申明擧行,而申明之後,旋復不行。俗語云:『朝鮮之法三日。』其無悠久之意如此,故奉行者,亦以爲此法不久還廢,而無用意遵守者。許多之法,不可每爲申明,而申明之事,反爲文具。凡有司不擧行者,廟堂當檢治,而法司亦糾正,有祖宗成法,而不謹遵行者,痛治可也。法之不行,方今巨弊。此皆由於紀綱之頹靡也。付之有司,而其不奉行者治罪,則自然擧行矣。」上曰:「此言至當。近來法非不足也,官吏慢不奉行而遂廢,故不得已申明也。申明而還不奉行,則無益。大臣檢察,則雖不申明,可行也。今者大臣,非不用力於國事也,頃者權奸用事,不以公而以私,遂至於敗,故欲力於國事者,皆恐其權之在己也。若以至公爲事,則權之在己,亦何嫌乎?大臣避權之事,其弊不亦大乎?」鉉曰:「親親而尊賢,尊賢而仁民,仁民而愛物,親親之道大矣。近來親親睦族之義未至,而宗室之人,或有《角弓》之嘆。夫宗室,乃先王後裔,非他士大夫之例,待之優異,而容其小過,乃合於親親之道也。往者宗室信城守犯罪,打殺奴鶴只。下于典獄署,與諸囚同入,至啓覆而減死。古云:『士大夫不與諸囚同。』此言優待士大夫之意也。況宗室,乃先王之後,則其待之不可如此也。罪犯非關,則優容可也,鶴只夜入信城守家,信城守令婢夫石乙山杖之死。石乙山妻,曾爲鶴只妻者也。罪關宗社,則賜之死可也。信城守終得減死之命,可以見親愛之道,然待之之道,恐未得盡也。」上曰:「此言亦當。信城守殺人而承服,故例下于獄,但不關於宗社,則當與朝廷,別議處之,不與凡囚同可也,而其時未及料之。」鉉曰:「凡作紙,凡決訟買賣之物,官給立案,收其立案紙價,名曰作紙。毋過二十卷之法,載在令典,而其法不行,京外官吏,數多濫作紙之布,或至十同,或至十五同,備納者怨苦。此亦法令不行之故也。不獨此也,好訟之人,雖知理屈,而欲使其隻,多費作紙,而呈訟不已,外方守令,且以收納作紙爲利,雖經三度得伸,而或有呈訟者,則猶給立案,收作紙,故至於四五度得伸者,亦有之,此亦有法不行而然也。」上曰:「前日料此弊端,已令有司,依法納,而猶不奉行。此皆官吏之過也。」鉉曰:「凡進上之物,不可廢,而上之事,百姓亦可爲也。鷹子乃戲玩之具,進上雖不可頓廢,無鷹下三道,亦封進上,進上之鷹,或只下牌,或爲賜予。賜予之恩輕,百姓之弊重,而下牌則徒有名而無實,此非不得已之事也。如産鷹之地則已矣,不産之處,量減其數,使民蒙一分之賜可也。進上之鷹,必擇體大,而其價甚高,百姓怨咨。此乃不急之事,減數至當。」上曰:「鷹子,前者進貢之數多,而今已量減矣。祖宗朝有鷹房,而今則廢焉,故只下牌而已。此非大關之事,不産之處,則量減可也。」

○傳曰:「明日當爲政事矣。但守令薦擧,朝廷皆薦而後,差出乎?只以今日薦擧人,亦可差乎?」吏曹回啓曰:「明日塡差守令數少,薦擧雖未畢,而以先薦者,可以推移差出也。」史臣曰:「咸私所知,擧非其公,非婚姻隣比故舊,則富豪子弟,請囑奔競者也。大抵時習,循私蔑公,雖有重望者,亦不免流俗。上立良法,下不奉行,徒爲糾紛,竟無絲效,有識慨嘆焉。」 ○日暈,兩珥,戴。

2月7日[编辑]

○甲子,傳成均曰:「成均館中,熱氣傳染,儒生臥痛云。此則本館自然處置,但鄕儒之來啓者必多。若或臥病,則何處得藥餌以救乎?在凡人,猶可救,況儒生乎?別定醫員,使之救藥事,言于禮曹。非徒館中如此,閭閻之中,亦不無傳染。前者病發閭閻,則五部定醫員救藥,而不謹者治罪。大熾則難救,其速措置事,幷言于禮曹。」又傳曰:「常時各司,有病氣傳染,則官員不能坐起,而今者館中,病氣傳染云,欲爲幸學而停之。近當行釋奠祭,染病之處,行祭不潔,而飮福亦未安。退行無乃可乎?速令該曹議啓。」

○以李賢讜爲司憲府掌令,權轍爲持平。

2月9日[编辑]

○丙寅,御朝講。獻納李畬曰:「前日丁論孫偸出東宮之物,論孫,尙衣院匠人,偸東宮玉帶及沈香團珠、水精團珠等物,而被誅者。外間疑以團珠,爲佛家之念珠。臣亦欲論啓,而宮中之事,所未詳知,故不果也。外間至今疑焉,臣亦不知其何物也。東宮學問高明,當以正導之,異術不可使聞見於耳目,掛於念慮也。若佛家之物,不宜在御,而亦不合於聖上義方之敎也。」上哂曰:「團珠,非佛家之物。往者見其公事,則有團珠云,故察之於東宮,則世子兒時遊戲之物,論孫幷偸之矣。」史臣曰:「雖兒時,何必以百八之珠弄之?外間愚民皆曰:『至世子之朝,當崇佛而得見那好世界』云者,疑指此類之事而言也。」又曰:「李畬此啓,正論也。竊聞之,東宮初失此珠,宮人請啓上殿,嚴訊可疑之人,世子曰:『若爾則不無玉石俱焚之禍,不須啓也。況如此寶物,輪到人間,終歸於應去之處,安知其有復見之理乎?』其後果轉賣入宮,審視之,則前日所失之珠也。次次根尋,則乃大內修理工人,穴窓而偸竊者也。於是始啓而罪之,其餘無辜之人,一無所傷。聞者咸服其仁明。」

2月11日[编辑]

○戊辰,御夕講。

2月12日[编辑]

○己巳,上御思政殿,殿講儒生。前日庭試入格之類也。傳曰:「大臣以謂,平安道江邊近邑貢物,一切蠲減,而只爲戍禦,則軍民聊生云。昨於經筵,承旨許磁亦以爲貢物,雖蠲減其一二分,而守令之依憑徵納自如,故民不得蒙實惠云,此亦專減可也。但恒貢之不可無者,不得已移于他邑,則其邑之民,又受其弊,不可移也。前日亦有此議,而或減其數。更令該曹磨鍊。」

○傳于政院曰:「常時殿講,入格者論賞,例也。今則庭試之後,又爲講經,而南弼文庭試居首,又粗一書。其餘雖皆不通,然全棄則無勸勵之意,南弼文則於館試、鄕、漢城試中,給二分,其餘四儒,筆墨賜給。」

2月14日[编辑]

○辛未,御夕講。

○日微暈。

2月15日[编辑]

○壬申,御朝講。持平權轍曰:「平安道,乃華使所經,而赴京使臣,連絡不絶,百姓困苦,比他道倍甚。須擇賢守令,蠲減貢物,然後民得少蘇矣。且慈城復立之意,美矣。祖宗疆土,不可棄也,而失今不圖,必爲後患。廟算已定,不可妄議,然百姓困極,非有事於邊方之秋也。臣意以爲,公好惡,鎭定朝廷,撫安百姓,則百姓安,而邊境自安矣。苟能尙儉德,節浮費,國家多儲,則萬世無可虞之事矣。」上曰:「邊事不可忘也,百姓不困,然後邊境可守也。不然,雖復立慈城,亦難守矣。顧何益哉?入居固不可急遽爲之,今若預抄,則四方先動矣。百姓今方困悴,不可以入居之事騷動也。」轍曰:「今若騷動,則邦本必虛矣。」同知事梁淵曰:「步兵番價濫徵之弊,由於役處及官員隨,伺候分定故也。無奉給之官,故自納於分定之處,色吏、使令、丘史等,濫徵自用,或官員雖知而不禁,故其弊如此。或別設局,或於司贍寺,委之提調,使專掌其事,當軍士初番及選上上來時,令各官一切踏印上送,而奉之,如有猥濫自奉者,摘發治罪,則無濫徵之弊。」旣立法令,司贍寺奉之,選上等以爲,下人之作弊無異,而不能趁時奉納,尤甚苦之。奉行者無其人,則法日變,而弊日生。淵之言,豈非末也?上曰:「一時設局而還罷不當。雖不設局,有司勉力爲之,則可矣,若不奉行,則法司糾察,亦可也。」領事洪彦弼曰:「於司贍寺奉之,不可也。各別設局置庫,而擇勤宰相,委以提調,則必用力而行之。」史臣曰:「步兵之見困於價布之濫,皆出於公私土木之役,廉恥道喪之中爾。不務淸源正本之道,而規規於末流,乃以節定價布,官納分許爲上策,可歎也已!」 ○傳曰:「國家任人,兩科之外,專倚門蔭保擧。近來不擇賢否,混雜薦進,銓曹注擬之際,至於百執事,亦患乏人,誠非細故。令西班二品以上,東班三品,各薦有才行堪爲任用者,毋過二人。」

2月17日[编辑]

○甲戌,憲府啓曰:「親民之官,莫重於守令,而近來專不擇差,貪鄙居半,民生日困,故薦擧之法,申明擧行,而薦擧者,玩法而苟薦庸雜,被薦者,冒法而奔競求薦,殊無國家申明之意。法初尙如是,末流之弊,將不可救。假引儀李昌宗,袖持薦擧單子,親到政院門外,請自呈之,承旨不納云。其擧主,臣未及聞知,然其所爲如此,無恥甚矣。非徒不合臨民之職,亦不可齒於百執事之列,請罷其職。此人,禹孟善亦薦之,至爲非矣,請推考。前縣監洪瑞麟,前爲抱川縣監時,貪濁無狀,人所唾罵,司成李若氷薦之。前縣令李薱,性本浮妄,所行貪邪,副正李公檣薦之。引儀李承孫,庸雜無識,不合臨民,判中樞府事曺繼商薦之,至爲非矣。請竝推考,以懲循私害公之弊。」答曰:「皆如啓。」

○禮曹啓曰:「前者任樞卒于中原,以聖節使赴京而卒。廣寧、遼東,護喪甚厚,略致人情物件,以示喜謝之意。今者曺允武死于中原,遼東別致祭奠,又作假家,以寓喪輿,盡情護送。亦致人情以謝何如?取稟。」傳曰:「致人情,旣有前例。但押解官,今已發行,不可及也。夾江移咨及曺允武護喪移咨,當速回咨文書磨鍊,不過來月初吉也。見文書磨勘,來月望前發送,而人情之物,亦幷付送可也。」

2月18日[编辑]

○乙亥,政院以吏曹意啓曰:「見江原觀察使金銛書狀,其狀云:」原州,一道巨邑,去京都不遠,非遐方絶域之比,而人心之凶惡,近來尤甚,去年有子弑父莫大之變,後有妻殺夫者,時方推之,已盡承服。又於士族李守成家廟所藏神主,乘夜專數偸取,箇箇剝截,散置於官門近處,似欲廣示於人。縱不知某人構某嫌所致,而無小畏忌,至欲陵蔑官府,凶殘暴滅之狀,莫此爲甚。非徒此也,前縣監元祖上墳墓石物,亦盡打破。如此凶惡之事,未出一年,頻出疊見,獨於此邑爲然,所當窮極捕推,懲一戒百,但以本道汎然推之,事甚尋常,所當別遣京官推治,而境內有如是大變,恬不驚動,曾無意摘發懲治,邑無紀綱,鄕乏善俗,傷敗卒至此極,其所由來者漸矣。爲邑倅者,亦不得逃其不職之罪。臣到其邑,謁聖後講學校生,則無一人通一書,無一人製述中格者,學校之政,專不修擧。爲倅六載,無一可稱,牧使崔沆罷黜擇差事。「妻殺夫者有之,破人神主者亦有之。疑皆非常之變,請發遣京官推考云。可出敬差官乎?取稟。」傳曰:「監司書狀,似當矣。妻殺夫者,必與奸夫同謀。前見於啓覆,多有此等事,亦無發遣京官之例。若以此而每遣京官,則後弊不無。令本道都事推之。」

○以權橃爲議政府左參贊,鄭彦慤爲司諫院獻納。

○日暈,兩珥,冠。

2月19日[编辑]

○丙子,御夕講。檢討官金天宇曰:「近聞原州事,至爲驚駭。近來風俗薄惡,子殺父、奴殺主、妻殺夫者,相繼有之。是謂三綱大變也。非徒原州之地爲然也,其他郡邑,若構小嫌,則或火人之家,焚人之墓,打破碑石。人心頑惡,豈有如此之時乎?如此極惡之人,必加痛治,快於瞻聽,則必有懲戒者矣。近者守令,咸以簿書期會爲務,而至於風俗敎化之事,則自以爲力未及焉。豈有更化之時乎?須致意於此爲當。」上曰:「啓意至當。風俗以敎化爲本,而亦必以刑政輔治也。先導以敎化而不率,則不得已用刑而正之。近來風俗甚薄,綱常大變,不絶於世。其間小害,亦不知幾何也。朝廷之上,及經筵議論之際,皆論時習小弊。小弊亦不可不慮也,但慮及於風俗敎化之事,鮮矣。」

2月20日[编辑]

○丁丑,御朝講。

○上曰:「李宗角奴殺主事,關係綱常。罪狀已明,而猶忍杖不服。如此分明之事,反覆推覈,不得其情,則其人之頑悍可知,而推官之難鞫宜矣。近來綱常之變,未有甚於此時,子殺父、妻殺夫者,相繼有之,而宗角之奴,則其罪深重,而其情易推。須得情狀,而明正其罪可也。此雖人心頑惡所致,亦由敎化之不行也。承流宣化者,不以敎化爲務故也。」領事柳溥曰:「上敎至當。臣於推鞫之時,未嘗不致意於斯,庶可知其所犯,鉤得其情,其事狀,實爲奴僕所謀,自相推調,故不得歸一,而遂成老獄矣。」大司諫金萬鈞曰:「《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近來年年饑饉,百姓救死不贍,民之困悴,莫甚於今時。然而士大夫之家,爭尙豪侈,齊民風靡,第宅飮食之弊,抵今尤甚,不有禁憲。其風敎所關,豈不在於上乎?自上別無淫荒之事,而下有如此之弊,未知上之表率,有所未盡耶?王子第宅過侈之弊,侍從開陳疏章,而臣等亦爲屢啓,自上視爲尋常,曾不動念,故王子女宮室,連亘里閭,駭人耳目,其爲弊極矣。近者申秀涇敬顯公主駙馬申檥之父。家吉禮時,極爲奢侈。禮物服飾之僭,近古所無,吉禮時往赴人,莫不駭嘆。後之爲此者,爭相效倣,務欲加彼,而民生則日益困悴。是皆自上不能禁抑而然也。凡此之弊,實是自上慈愛之過也。雖至於匹婦匹夫,皆欲使子女,有室有家,富貴安居。慈愛之情,上下何異?然徒欲其安居富饒,不改一念之偏,則其所慈愛者,適足以啓侈靡之心,而恐有妨於享福之道也。」上曰:「風敎之化,上行下效,自上禁抑之方,不爲不嚴,而奢侈之風大起,民生之困,未有甚於此時。」持平金泓曰:「各官漁箭,自古有之。各官進上時,百姓賴之於此,故民間無弊。近來王子君別占,多出漁箭,以爲己物,使百姓不得下手於其間。以此民不獲利,各於市上,抱布貿之,私自備納,沿海之民,以此困悴益甚。此弊每欲啓之,而今考戶曹公事,王子君多占漁箭,爲弊不貲,故敢啓。」上曰:「王子君不得折受田地,則代受漁箭,故已令受之,而前者憲府屢啓此事,故今則減之,而只有一處耳。」柳溥曰:「民間疾苦,經筵侍從之臣,莫不盡啓,而民不得蒙實惠,所啓之言雖善,而徒爲空言無施故也。以所啓之言,一切務行,則民蒙實惠矣。人物豈盡在於科擧乎?科擧不必皆賢,門蔭不必皆不賢。人物不相當,則雖在薦擧之中,臺諫豈無論啓乎?雖無薦擧,賢能可用者,則臺諫豈駁之乎?至於文武官,亦有不賢者,臺諫皆論之。自古賢者少,而不賢者多,銓曹權衡用之可也。若一主於薦擧之人,而不主權衡,則其進退人物,亦不公矣。」上曰:「銓曹雖欲行薦擧之法,差出守令時,注擬者不足,而無塡差之人,則奈何?《大典》之法,初則擧行,而中廢之意,亦有以也。此法好矣,而恐有妨於大用也。」溥曰:「《大典》薦擧之法,中廢之由,未可知也,然薦擧之外,豈無可用人乎?薦擧之中,或有庸雜之人,亦由不遵《大典》,而徒有其名故耳。上敎以爲,承流宣化之人,務崇敎化,則人心不必如此云,人心頑惡,近來尤甚。凡守令之輩,粗知簿書期會之事而已,何能知崇敎之化意乎?敎化之事,豈別有他務乎?五倫攸敍,風俗不薄,一境之中,無頑惡之人,則可謂賢守令矣。如此守令,特加褒奬,則他邑守令,亦皆觀感而取則也。」上曰:「江原道觀察使金銛,罷黜崔沆,似當。今後頑惡之人,出於郡邑,非但罪其頑惡之人,竝罷其邑守令,以爲勸懲之規可也。」史臣曰:「崔沆本以善事權門,釣名干進之人,非但不務敎化,前日州人劉石弑父之事,旣發形迹,而厭其降州號削官資,欲以不孝斷之,以掩滔天之惡,其用心極矣。及其劉石之父,據法力爭,知不能掩,則反歸其事於忠州,以至降爲芮城,而因忠州人陳訴,不久而。當其忠州人許礎等上言時,反覆收議,而大臣有素厚沆者,矇朧議啓,故沆得免欺瞞之罪,物情憤之。至是,金銛啓罷,雖不竝將劉石事,而明其奸巧之狀,以不務風化,而至於罷,人皆快之。厥後,沆未久復敍,而爲沆謀之者,乃曰:『沆之見罷,都事安宙挾私報施之事,而銛未詳察,』云。其亦徇私滅公,曲庇奸巧之甚矣。」 ○日暈。

2月21日[编辑]

○戊寅,憲府啓曰:「前縣監洪瑞麟,爲抱川縣監時,貪濁無狀,人所唾罵,而司成李若氷,苟薦此人,故本府論啓請推,而若氷緘答之辭,多有强卞自明之語,至以瑞麟抱川赴任後,纔過五六朔,母在喪而遞,可堪守令,故妄薦云。在官雖五六朔,而不法之事,播在公論,若氷苟護瑞麟,欲實其言,多般虛美,反以本府所啓爲不實,而辭甚傲慢,請罷。畿甸各官,連歲凶荒,前年尤甚,民生飢困,倍於他道。不急之務,所當勿擧,而況今春務方張,尤不可奪民之時,樂天亭今稱東蠶室。修理事,前年已判下,分定各官,時方調發民丁,以赴其役,非徒耕種失時,飢饉之民,亦不得休息,請命停罷。」答曰:「見此若氷緘答,則異於事體,然豈有他情乎?罷職則過矣,送西可也。樂天亭事,更料之,彼亦公廨,兵曹以留衛軍修理,而以其軍人不足,不能畢役,故令各官修理矣。在今不修理,而若盡破,則其役大矣。雖使畿甸之民,待年爲之,而年之豐歉,未可知也。改判付,依前例爲之可也。」

2月23日[编辑]

○庚辰,御夕講。

○以成世昌爲禮曹判書,許磁爲司憲府大司憲,李潤慶爲司諫院司諫。

2月24日[编辑]

○辛巳,上親閱于慕華館。

2月26日[编辑]

○癸未,以淸州醫生姜勇虎上言,其上言曰:「去丙申年,本道觀察使,送生獐一口于金安老家,臣奉受載持,卽納受答,安老以腐敗味變之獐,換納之意,修答書。監司不卞是非,刑訊推鞫,殞命可慮,卽爲誣服,以封進之物換納罪。京畿良才驛,徒三年定配,誤蒙重罪。戊戌年四月,雜犯死罪,徒流、付處、安置、充軍,竝蒙天赦,臣一於其時,未及逢點,故未蒙天恩,倍甲六年,徒役痛憫」云。下于政院曰:「觀此上言,去丙申年,忠淸道觀察使,以生獐一口,付此人封送于安老家,而安老答以腐敗換納云,故監司以徒三年罪之云。凡進上之物,雖或腐敗,亦不應如此罪矣。況以私物之送,尤不當如此罪之也。此必阿附安老,如是焉,其時觀察使推考可也。」政院啓曰:「其時觀察使尹安仁,已死矣。」傳曰:「知道。」

○憲府啓曰:「同副承旨曺光遠,素有物論,近侍不合,請遞。珍島郡守尹世衡,人物庸鄙,多有無恥之事。不可以此人差遣,請遞。朴永蕡功臣削籍伸理事,令大臣議啓,永蕡當其反正時,無識年少之人也,特以允武女壻被罪。朝廷豈偶然計,而還削之乎?決不可還給,請勿收議。」答曰:「曺光遠事,前聞物論,則非身咎。豈可以此不爲淸選之職乎?此亦已久之事也。不允。尹世衡事,如啓,朴永蕡事,當廣議答之。」

○日暈,兩珥。

2月27日[编辑]

○甲申,憲府啓曺光遠事。又曰:「前方山僉使申命康,與其土居別侍衛金自仁換馬事,命勿推。邊將貪汚成習,威奪下人之物,恬不爲忌,所當痛懲。請治罪,以懲後人。」依允。曺光遠事,不允。

○日暈。

2月28日[编辑]

○乙酉,憲府啓曺光遠事,不允。

2月29日[编辑]

○丙戌,臺諫啓曰:「近來訟官數遞,爲訟官者,苟度日月,務爲遞。詞訟積滯,專由於此。平康縣監韓絢,爲司評未幾,徑授外任,殊失久任之意,至爲未便,請仍任。」依允。憲府啓曺光遠事,不允。

○是月不雨。

三月[编辑]

3月1日[编辑]

○丁亥,傳于政院曰:「文臣庭試,比緣有故未行。初三日,乃成均館儒生課試也。其日文臣庭試,亦可。」

3月2日[编辑]

○戊子,憲府啓曺光遠事,不允。

3月3日[编辑]

○己丑,憲府啓前事,不允。

3月4日[编辑]

○庚寅,御夕講。

○傳于政院曰:「今聞經筵官所啓,以解弛之事爲言。法條之事,固非一二,而行之者未知幾許。各司之所係,屬在六曹、漢城府,六曹、漢城府,各別檢擧,其不用力者,或加罷黜,或用殿最,庶乎綱擧目張矣。近來人心不古,該曹雖言法條可用之事,或不聽順,而該曹不治其罪。雖欲治之,亦恐取怨,悠悠度日者久矣。今後糾檢各司事,招六曹郞官言之。」

○日暈,兩珥。

3月5日[编辑]

○辛卯,誕日,以權停例陳賀。

○傳于三公曰:「近者癘疫方熾,人畜多死,且自去冬,至今春不雨。上下孰不憂念?宰相等於經筵,言京外之官,皆不勤仕,凡祀事,亦視尋常,他小事,各司其能勉乎云。以體統言之,政府檢六曹,六曹檢屬司,其不能者,或請推考,或請罷黜,而嚴明殿最,則自然網擧目張也。如此之時,酒禁爲當,故法司已請禁之矣,然窮民先受其罪,士大夫,或公費宴會,或侵虐新來,此弊難禁也。且各司皆自勉力職事,則自無解弛之弊。此意已言于六曹、漢城府,而未及言于政院,適大臣等詣闕故言之。斤正法條,須宜詳悉,然速畢罷局,則可除一弊矣。門外黜送之法,前古所無也。有罪者或罷職、或竄黜,而門外黜送之法則可革。合坐日,議啓可也。」

3月7日[编辑]

○癸巳,御夕講。

○憲府啓曰:「黃海觀察使金遂性,前任判決事時,誤決權守衡訟事。此若不懲,弊必無窮,請依法治罪。敬顯公主家舍,畢造成後,又命連排舊家,改造修粧,至爲未便。王子女第宅,務極宏侈,生民之困,職此之由。當今聖德之累,此爲第一。雖日下憂民之敎,徒爲空言,而無躬行之實,民未蒙一分之惠,理之然者。宮室之壯,適足皆啓子孫驕侈之心,無有一毫之益。祖宗朝,亦有王子女第宅矣,未有如今時之極壯侈也。旣創其大家,又搆一家,以爲適便之所,自上旣不禁抑,而務從其請,其奈邦本之困悴何?請勿令造成。」皆不允。

○日暈。

3月8日[编辑]

○甲午,成均進士王希彦等上疏。略曰:

己亥年中上言,請撤寺刹,驅刷僧徒。殿下不以臣等之言爲不可,下敎臣等,以當竢秋成,盡撤佛刹,丁寧慰諭,洞曉中外。臣等竊意,殿下之旨,不欲騷擾下人,從容除去,而猶恨殿下,以緝熙之聖,御文明之運,尙不能永絶胡鬼,痛撥弊根,卽斷無留,而淹延遲滯,止於此而已也。然殿下業已發撤毁之敎,則退而竢命,姑待秋成,而是年秋,未聞逐一僧、撤一寺。臣等猶謂殿下,必加三思耳,且少待之,而至於次年之秋,亦未聞毁一刹、汰一僧。臣等猶未敢忍以失信,待殿下,而且以爲,前日重失信於僧徒,不背給牌之敎。況失信於臣等,不擧撤毁之敎邪?日夜翹首跂足,佇乎有聞而迄未也,臣等竊惑之。未審殿下前日,外爲姑息之辭,以拒臣等之請乎?抑宮嬪姻戚之屬,逞媚佛之言,以閉殿下之善端乎?抑萬幾之煩,聖慮偶未及之,而不悟其失信於一國乎?不然,殿下何至於三年之久,尙未得快快若是乎?殿下之所以待臣等者如此,故國人之諂佛者,皆謂:「殿下之尙釋敎,有過於信道,殿下之待僧徒,有加於待士」,鳩材而創寺者不止,祝髮而爲僧者如故。淵藪尙在,逃逋咸歸,群徒聚黨,爭發禍心,焚燒人廬舍,劫掠人財物,逮捕於吏士者有之,栲訊於刑獄者有之。殿下不撤寺刹,使無賴之徒,有所依歸,游手游食,而合爲盜暴,果何益於國家,果何補於治道乎?殿下此擧,不但失信於臣等,亦且敎民以爲盜也。豈不惜哉!不特此也。名山巨刹,屢遣中使,降香醮佛,舍施之費,衣糧之供,絡繹不絶。此皆出於聖衷與否,踈賤之臣,不可得而知,竊就殿下,發號施令之間而究之,則其給牌度僧者,所以誘民爲僧也,其降香醮佛者,所以崇奉釋氏也,如此而曰:「不庇僧徒」,可乎?如此而曰:「不信異敎」,可乎?然臣等且以爲殿下之過擧耳,姑不以爲殿下之大累也。惟在殿下速改以從善而已。仲虺稱湯曰:「改過不吝。」孔子曰:「過則勿憚改。」孟子曰:「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食焉,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此不過殿下一轉移之間,而國人之疑,渙然氷釋矣。伏願殿下,亟斷宸衷,流布大信,自畿甸至于外方遐裔,悉撤佛宇,收其圖經,付之烈焰,盡驅緇流於南畝之中,則殿下前日重失信於僧徒者,卽今日重失信於臣等,而聖人擧事,豈不出於尋常萬萬也哉?

答曰:「爾等則不忘撤毁之敎,故如此云爾。近者連年旱荒,癘疫方熾,民生困窮,四方嗷嗷,撤寺之事,無暇念之。豈有他意哉?若別有勿撤之令,則當如是矣,此非以不急之事,勞民騷擾之時也。不允。」

○司僕寺提調啓曰:「今御乘馬,只有三匹,皆不稱意。唐馬貿易事,前已啓請,而自上不許。但此事別無弊端,令聖節使之行,勿以公貿爲稱,有若私貿而來何如?」傳曰:「唐馬雖下人欲貿,亦爲不可,況公貿乎?御乘馬馴良爲美,不須大也,其勿貿易。」

○夜,自西至東,有雲狀,如白氣橫天。

3月9日[编辑]

○乙未,憲府啓金遂性事,依允。

○王希彦等又上疏,不允。

○日暈。

3月10日[编辑]

○丙申,王希彦等又上疏,不允。

○以鄭希登爲司憲府持平。

○御夕講。

○王希彦等再上疏,不允。

3月12日[编辑]

○戊戌,御朝講。上曰:「近來旱災太甚。冬有雪則春或不雨,不至於極旱也。去冬無雪,而今又不雨,農務至爲可慮,天示譴怒,至爲可懼。人事失於下,則災變應於上也。」領事尹仁鏡曰:「冬暖如春而無雪,春寒如冬而不雨,三月日候,當暖而尙寒,故花卉無發榮之心。且今癘疫之發,不徒平安一道,而畿甸之六畜,又多病斃,非小災也。」知事曺繼商曰:「古者以九年之水,七年之旱,爲大災也,近來,非但九年、七年而已,年年旱乾,而畿甸尤甚。豈無所召而然哉?中和位育之功,雖爲微妙,朝廷同寅協恭,則不難致矣。」上曰:「上則天災疊見,下則人心日詐,今方憂勤之時,儒生等抗疏守闕,欲撤寺舍。撤寺之名雖好,而外方必騷擾也。毁去寺舍,恐非其時,而凡事且有先後。事之所當先者先之,所當後者後之可也。」王希彦等再上疏,不允。

3月13日[编辑]

○己亥,下傳旨于議政府曰:「天人一理,顯微無間,有感於下,必應於上。災不虛生,惟其所召。予以寡昧,叨承艱大,圖理雖勤,誠不下孚,澤罔下究。和順不應,災沴竝臻,經冬無雪,歷春不雨,土脈焦燥,井泉枯渴。耒來無所施,種不入土,春不能耕,秋何有獲?歲之凶歉,已兆於玆,爰念其咎,豈無所由?知人不明,邪正混淆耶?諫或面從,誠未至耶?宮禁不嚴,女謁盛耶?土木連役,人力困耶?用度煩多,賦斂重耶?令反所好,民不從耶?獄訟不平,冤抑多耶?公道泯滅,苞苴行耶?朝多弊政,予不知耶?野多愁怨,予未察耶?士失廉恥,人懷利己,朝廷不淸耶?守令掊克,邊將侵漁,貪風日滋耶?有一於此,足致天譴。罪實在予,民生何辜?顧躬自責,寢不安席。惟爾政府,體予至意,曉諭中外。」

○王希彦再上疏,不允。

○以許磁爲刑曹參判,崔輔漢爲司憲府大司憲。

○日暈。

3月14日[编辑]

○庚子,御夕講。

○諫院啓曰:「永興府使趙績,前爲守令,到處懶慢,不勤職事,已有物議。今則年老益深,尤不合臨民之官。方沙汰老病之時,不可以如此之人,差遣大府,請遞。」答曰:「如啓。」

○王希彦等再上疏,不允。

○日暈。

3月15日[编辑]

○辛丑,上將迎訪大臣,先傳于領議政尹殷輔等曰:「切民之災,莫重於旱乾,旱乾則民失食也。國之大事,在於祭祀。牛羊豕,則大牢之物,而無故多斃。予慮祭祀不謹故也。予以否德,承國運之中否,因臣民之推戴,于今三十六載之間,疵政非一,風俗日下,無一事可取矣。予姑以私言之,廢朝非如平常之時,每從扈駕,不計隆冬夜半,冒風雪無從人,而匹馬奔馳於禁標之內,豈無風疾乎?故予視事,漸不如卽位之初,於心未安也。在戊戌年,欲倣祖宗朝故事欲傳位于世子,而未果也。者,若天使出來,則接待恐多失禮之事也。上有災變,下致民困,豈不關於予身乎?予之此言,非欲如戊戌年事也。不安於懷,而敢言。雖日日講求治道,而不先有意於挽回世道,則其餘皆區區之末事也。人心風俗之不美,非無端而致也。往者權姦用事,少不協己意者,必構成陷之,故人不能自保,而終至於變革也。今雖不如舊時,然豈可盡變乎?在祖宗朝,人雖有顯過,推覈其實,然後罪之,故受罪者甘受,人亦無他議也。今時則一發於言論,不覈而罪之,故構成虛事中之,而小人爭窺於其間。非徒人心之不淳,大致刑政之誤也。豈不傷和而召災乎?大抵凡事,出於物論,而自上止之,則有妨言路。小事,不足言矣,如黯黮難明之大事,則持論者,必先審其的否而治之,則非徒受罪者甘受,構成虛事者,恐露其奸,不爲虛事,風俗美矣。且儒生之疏,有博採廷議之言,是也,撤寺已試於京畿、全羅道,而未見僧徒之漸少,反致盜賊之紛紜。予意以爲,不先使僧人歸俗,而徒毁寺刹故也。疏語雖多過越,亦不咎也。但今農務方劇,有此不急之擾,則人情所不便,朝廷必有善策矣。」仍御思政殿,尹殷輔曰:「近來旱災甚迫,自上軫念,固無所不用其至,而臣等亦不遑暇寐,講求弭災之方,而未得其計。引咎責躬,雖近於文具,而不可不爲也。牛羊豕,大牢所用,而多致病斃,未知由於某事之失也。聖敎以爲,不謹祭祀之由,其爲慮至矣,又慮天使出來,則恐致失禮。前者天使接待時,下人雖有失禮,而自上無少差也。今幷擧戊戌之事而言之,臣等之心,至爲未安。前者權奸用事時,異於己者,構陷於罪,故人皆自危,而恐不得保全,衆心洶洶,今則蕩滌,更安有如此之事乎?大抵人有作罪者,推覈得實而罪,則受罪者甘受其罪,而無怨辭,人亦無議矣。雖小罪,必須得情而罪之,然後自無冤憫也。先罷後推,未便之意,前亦啓之矣,初以爲有罪而罷之,其後推之,則竟至無罪,而不當罷者,亦或有之。況黮昧難明之事,尤當先知虛的而治罪,則謀害之人,亦恐其謀之敗露,而無所用其術矣。然則風俗歸厚,而冤枉自無矣。儒生等連日伏闕抗疏,每以爲失信而陳辭。果己亥年上疏撤寺之日,秋以爲期,適年凶,前年亦失農,故其令不行。失信之言,以儒生觀之,其似不虛也。儒生之累日抗章,固不得已也。但以前日燒棄材瓦,而不用爲誤,則今可撤毁,用之於院宇公廨修理處也。但八道之民,時方飢困,用民撤毁,此非其時也。儒生累日伏闕,必不卽止。以待年運,當毁撤事,下諭儒生,則必將快然自退矣。」左議政洪彦弼曰:「昨日之雨,人皆望之而卽止。三月之旱,非災也。今適去冬無雪,地脈焦乾,井泉枯渴,人不得飮,且日候尙寒,花不得發。自上雖不延訪,而孰不欲達所抱乎?頃者所啓,引咎責躬之言,雖近於文具,而遇災修省,亦當如是也。構陷之事,曩時之弊,而未知今日有此弊乎?今若修省,則必得雨矣,未知以何事而得雨也。且儒生以失信爲辭,連日抗章,今之旱氣太甚,百姓飢困,儒生亦非不斟酌也。以待年豐毁撤,慰答儒生,則必快於心也。僧徒乃異端,故儒生如此,而用民力撤之,則非其時也。兩麥禾粟,百姓皆不得付種。今月不雨,則未知終何如也。」右議政尹仁鏡曰:「旱災,無歲無之,而今年獨已甚者,去冬無雪故也。兩麥不得食,則耕種亦難。災不虛生,必有所召,未知某事之應也。上敎云:『致災之由,專在予身。』此言乃一國臣民之福也。古昔帝王,遇災則恐懼修省。《中庸》九經之本,在於修身。《大學》云:『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爲本。』《孟子》云:『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側身修行,遇災則當倍,挽回世道之敎,亦非偶然之計也。欲挽回世道,則遠以法三代,近以法祖宗。堯、舜非欲强爲至治也,所行合宜,故如是。古今異宜,近法祖宗之良法美意,遵守不失,則治化自然可興也。曩者權奸用事之時,論駁以無形之事,兩司會中學,則未知某事之發,而人不能自安也。去奸之後,無如此之事矣,但臺諫之論,以所聞而發之,先罷後推,或有非罪,而終至無事,此不可輕易也。儒生連日上疏者,以其前日有撤寺之期故也。自上慮以非時而留難,固非偶然也,然儒生等不必卽止,慰諭以待年豐撤毁之意,則必自退也。」左贊成金安國曰:「聖上自卽位之後,勵精圖治,憂勤惕慮至矣,而治效未著,災變連仍。自上未盡修省而然乎?恐別有致災之由也。旱災之發,近年以來,無歲無之,而常於夏節爲患,今年則去冬無雪,春亦不雨,已至於半年,土脈乾燥,井泉枯渴,兩麥皆不成長,而新付種者,亦不得生,非如古時之旱也。今歲尤酷,抑別有致災之由耶?人君爲政,合於天意,洽於人心,則自有和氣。和氣充滿宇宙,以答天心,自無水旱之災矣。人生之困苦,獄訟之不平,必有冤氣。冤氣所召,上干天和。臣見聖上罪己之旨,可謂至矣。自上非徒軫於念慮,而必自反聖躬。若有貽弊於民,使民生失寧者,則反覆思之,思而去之,則和氣自生。土木之役,乃民生怨苦,失寧之本也。王子駙馬第宅,不可不用民力也,但在祖宗之朝,不至壯麗。今則比古益壯,宏侈極備,本家之外,進上傍近之家,竝加修理。材木之輸,造成之役,無非出於民力,務加裁抑,以中其制,則無百姓之怨苦,而天應和氣也。殘百姓之力,積百姓之怨,以造之,則受家之王子駙馬,其福恐不盛長也。臣意民生愁怨,此其大者也。造家中制,而不爲侈大,則居之者,亦當享福也。其餘民生困苦,失寧之事,有難枚算,講究得宜,使其安寧,而無愁嘆之聲,則和氣可召也。古之人主,或親錄囚徒,或親問囚。今者京外冤獄,雖令審理,而監司、守令及刑獄之官,視爲尋常,不務審克。前者奸人用事之時,受罪之人,或竄或謫,或收職牒,而今有生者焉,有死者焉。頃者罪權奸,而大霈蕩滌,皆蒙鴻恩,有過者改行自新,抱冤者皆得伸訴,宜召和氣,而和氣未臻。臣恐大陽煦煦之力,恐或未及於生死之人也。罪雖有大小,而其心之冤憫,一也。其罷黜之類,或有不得見敍伸冤者,則生亦冤,死亦冤,幽明一理,豈有間於生死乎?在祖宗朝,審其罪之輕重虛實而罪,故人心咸服,而罪人甘受也。因其衆劾,不察而罪之,則陰中其毒者,必得逞謀,而其人必不自明矣。雖發於公論,而必審劾罪之可也。先罷後推之法,祖宗朝所無,而今亦可無也。儒生今當異端極衰之時,欲廓然闢之,痛絶根株,此儒者之正論也。前日上疏時,答以待秋成,依京畿例撤毁,故恃其敎而退待其令,于今三年,恐自上不用信也。信者,人君之大寶。守信,然後可以立國。於匹婦匹夫,不可失信,況敎育儒生,將爲大用,而似失其信,其疏言至當也。儒生等欣遇聖明之世,欲痛革異端,而終不行其令,故如是計較者,非一二人。若不回天聽,則必不退也。臣意今方臨農,年且凶歉,撤而不用民力,則雖農時,猶可也,前亦焚之,而以棄材瓦爲非。其材瓦,如院宇館驛官舍修理處,亦可資用也。然撤亦用人力,輸亦用人力,飢困百姓,不可用其力,今時則不可撤也。八道期以待年,而於農隙,撤去圖籍外寺刹事,下書,則儒心必快,而自上亦不失信也。新創寺舍,撤而罪之,《大典》之法也。圖籍外寺刹撤去,至當也。」左參贊權橃曰:「連年有旱災,而今年則三冬無雪,歷春不雨,其爲災變也極矣。牛羊之疫,古則或發於一村,而今年平安、黃海、京畿等道,皆致病斃。上敎云:『大牢所用』,而生民命脈,亦在於耕牛,乃大變也。天意未可知也。古云:『政失其道,寒陰爲災。』冬暖春寒,草木不榮,其失序若此。《傳》曰:『春無凄風,秋無苦雨。』前年當發穗之時,大雨,而去去年,亦多秋雨。天時年年失序,未知某事之應也,人怨天怒,至爲恐懼。大抵臨災修省,恐未及也。獄訟政理,講究於平時,使人心不乖戾,則天道順也。兵家云:『當如敵至。』《詩》云:『迨天之未陰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戶,今此下民,或敢侮予。』當思患而預防之可也。自己卯以後,有罪無罪,受罪者多矣。蕩滌之後,因上言放之,而未放者亦多。議于廟堂,酌其罪之輕重,時之遠近,而處之可也。昔者人君,因旱放宮女、伸冤獄。方今無畋遊荒淫之事,但王子駙馬之家,過制之事,人皆以爲未便也。或以爲過於成廟朝王子女之家遠矣。昔陰氏云:『吾子女,豈與先帝之子等乎?』宮室之壯,過於先王子女,亦不可也。古者薄葬而不侈,今則陵寢事,執事者,務加一等,其弊亦多。如此之事,皆於平時,講究善處,使人心和平,則必無災沴。」上曰:「非徒旱也。災變疊出,每爲講究,而未得其由。災變日至者,非在下之過,乃吾身之過也。不可責之於下,當責之於吾身也。自卽位之後,未見治效,而非但不能致和,災變甚多,深用未安。比年以未,敗常亂俗者多,此由於敎化之不行也。凡治人之罪,臺諫多因風聞而擧劾,必須的知虛實,而罪之可也。問其言根於臺諫,則有妨言路也,必持公論者,審覈虛實而罪之,則受罪者無悶,而人心和平,災變可消也。前時則二三月之旱,雖如此而不至於甚也,今年則自冬徂春,無雪無雨,土脈不潤,故至此。夏月之雨,未可知也,則今年農事,恐無望也。」橃曰:「昨者小雨,稍宜於麥也。八道皆雨,未可知也,如此則麥可食也。食麥則民不至甚困也。且人非堯、舜,何能每事盡善?雖或有咎,而久則可恕也。不可以一有過,而終身廢棄。當此聖明之世,孰不欲仕,以行其志乎?被罪之人,雖不上疏自明,自上斟酌而處之可也。」安國曰:「側身修行爲上,而祈禱乃末節也。然雪乃五穀之精,着土而滋潤,又覆兩麥然後。兩麥不死,而蝗蟲入地,故歷代中國皆爲之。我國雖不爲之,冬無雪則祈之,亦似當也。」上曰:「不務修政,而徒爲祈禳,於事體亦不當也。大抵政修然後,人無冤枉而自無咎徵也。」

○王希彦等又上疏。傳于政院曰:「大臣所啓,不過於予意。以此答儒生可也。」

3月16日[编辑]

○壬寅,右參贊宋欽啓曰:「去己亥夏,臣以工曹判書,受由下鄕,中路得寒澁之疾,救藥無効,因此辭職。其後雖若小差,而餘毒未殄,往往復作,長在牀褥,以待死日。豈料天恩遽及於微臣之躬?臣聞命感動,自度衰病,不能振起,而竊念上恩,如天罔極。爲臣子者,未至於死,則不可坐而孤恩,故當苦寒之時,扶老力疾而來。臣年齒太深,耳聵眼昏,寒疾腹病,一時交發,死亡之期,不朝則夕。斷不可一日在朝,故不得已辭之耳。臣萬無托病求退之理,天日昭昭,臣豈敢誣罔哉?臣之在朝,無益於國,有害於身。若復遲留,則未得生還,決矣。臣之弊廬,在南方六百餘里,靈光。京城之內,無一間之屋可以庇身,又無親戚故舊,踽踽一身,形影相弔。一朝疾病,至於不可救,則誰肯顧恤?且臣本無才德,遭遇聖朝,每蒙特恩,位至正二品,此布衣之極。雖不老耄,可以止矣。況年過八十而不去,則必招貪戀,留滯之譏,亦非終始保全之道。乞命亟解臣職,許令生還,俾保垂死之餘齡。」答曰:「貴卿淸德年齒,故特授本職,今見辭職之言甚切,故勉從之,卿今還鄕,則不得復見。近雖停視事,然當見之。」仍傳于政院曰:「宋欽可於賓廳,賜酒留之。」上御思政殿,引見宋欽,使進而語曰:「朝廷須用老成人,然後用人得當,崇尙淸德,然後廉風大行。卿以老成之人,而且有淸德,故特用於政府,今見所辭之意懇切,故勉從之。」欽年八十三歲,上恐不能行步,令小宦扶腋,入于閤門之內,旣入侍,上語宋欽云云,欽進上前俯伏。上又再語欽云云,欽無一言。上令注書李首慶,傳語于欽,欽亦無一言而俯伏于坐,無意於出。注書起而告出,欽曰:「我當先出乎?」然後乃出。傳于政院曰:「宋欽特命爲政府者,貴其淸節也,請辭情切,故勉從之。下書其道監司,給食物與米太四十碩。」史臣曰:「欽時年八十三,而氣力猶健,非不能起居於朝列,而有自退終老之志。特召還朝,固辭又如此,其必有以哉!居政府數月之間,知朝廷之事,已無用力之地,廉恥禮義,掃然墜地,已無如之何,則欽之不欲逐隊趨走,宜不能已也。但其引見之時,盍以直切一語,爲去後之諫,以盡臣子眷眷責難之志耶?天語至再,史官又傳,而竟無一語,是可恨也。或以爲賜酒飮罄,醉昏而然。」又曰:「欽之爲人,性本淸白,而學術不足,故於永辭之際,不能進藥石之言,以補袞職之闕,惜哉!」

○王希彦等,又上疏。略曰:

殿下下議朝廷,以慰臣等之望,此吾道之一大幸也。然前日期以秋成,尙至三年而不行,況期以徒年,則歲之豐穰,未可必,而今年而待後年,明年,而待後年,又明年而待後年,則殿下撤寺之年,何時而盡也?今觀朝廷之議,反以材瓦爲重,將待年而後撤。是固殿下護僧之心,而長殿下失信之愆也。一何賢輔之多,而無一人格君心之非耶?材瓦獨爲國家之大寶,而不可無者乎?窮山幽壑之中,羊腸九折之險,輓負上下,崎嶇顚仆之苦,爲何如哉,而又以殘官暴吏,藉爲公用,虐民增役,益致嗷嗷之嘆,則臣等亦未知朝廷之議,可謂得乎失乎?然則期以西成,不計凶歉,悉令撤寺而已。又何必輸材轉瓦,以勞其民乎?臣等抗疏之意,不過於此,而殿下旣出非時之辭,又下待年之敎。臣等豈以退托之辭爲幸,而停畢自退,以迎殿下之心哉?

答曰:「上下之意,爾等已知之,更無可言也。」

○以洪暹爲司諫院大司諫,李彦迪爲弘文館副提學,李澯爲司憲府執義,李世璋爲掌令,吳謙、尹玹爲持平,尹雨爲正言。

3月18日[编辑]

○甲辰,御晝講。侍講官李浚慶曰:「方今所憂,非徒旱也。敎化陵夷,風俗薄惡,子弑父、妻殺夫、奴殺主。人倫之大變如此,而盜賊興行,將至於圍城劫守,未知終有何變也。反正之初,留念敎化,故十餘年間,風俗美矣。己卯年,年少儒輩,始行鄕約,似爲紛擾,然務崇敎化,故間有從順者,而其時之人,處置失宜,竟至於敗,故一時憎疾其流者,幷與敎化之事而非之,如善行學問之事,則掩口而竊笑。因此而風俗大毁。今雖修擧,而人心已毁,不可回也。今之居館學者,尙廉節、究義理,切磋琢磨者,未知有幾人,而皆爲干祿之計,至於明倫堂上,師弟之間所論,不過章句。或有師長,有意於義理之學,而儒生不信從。館則猶可言也,四學之事,尤不可說。前年臣爲輪次官員,儒生不知行揖禮,或有着屐以出,招而面責,則略無愧色,此無他。但以就學爲貴,而不敎禮義,故其庸雜也如此。四學各有官員,而成均館摠治,不可不檢也。」特進官鄭順朋時爲大司成。曰:「儒生不勤學問,其弊習已久。館中雖敎訓,而不讀成風。臣意擇差師長,尋究義理,講明法度,皷舞作興之,則必有學之者矣。今者例爲通讀,而退去則專不勉讀,雖有讀之者,而但爲訓詁,沈潛義理者鮮矣。」上曰:「學校,風化之源。先崇學校,則人心正,而風俗自美也。今者敎化不行,人心大毁,綱常大變,相繼而起,由於學校廢弛也。學校節目,則無以復加也,師長之人,勤勤提撕可也。儒生不勤學業,故前者式年連榜,未滿其額。今秋雖爲明經科,而恐無中試之人。」順朋曰:「國家於館學中,節目奬勸之事,無以加矣,而如古之力學者,則未之有也。勉勵之方,不知何以得宜也。古則自然興起,而今不如古者,由於在上之人,不能鼓舞而作興之也。」

3月19日[编辑]

○乙巳,日暈。

3月20日[编辑]

○丙午,御朝講。上曰:「國之大事,莫重於祭祀。奉常寺官員,不謹而有誤事,則臺官當糾檢事,昨已議之矣。大抵凡祭,不謹不潔,則誠敬缺而神不歆也。典祀官,例不親受祭物而陪去,委諸下人,而或先或後,祭物之不精,其勢亦然也。且祭官,飮酒於齎所,或有顚仆者云。臺官當嚴加糾察,如有不謹者,告諸法司,而治之可也。旱災之甚,無如今時。豈有三月前祈雨之時乎?災變若是,而癘疫方熾,非但人物疫死,犧牲多斃,近日,黑牛亦染病而死。祭享之物,至於如此,甚可慮也。若以病斃之數,支定民間而充數,則爲弊不貲,其憂大矣。召災之由,未知何故,而審理冤獄爲上。今禁府所囚推納布人,轉相援引,至六十餘人。方愼刑之時,不可滯囚於詔獄,自有刑官可推,故移于刑曹也。其中有罪者已矣,事干之人,速爲分揀,或保放、或處決,而審理其冤,斯可也。且京外罪囚,以疑事受刑者頗多。若有疑獄,書啓而與大臣議之可也。婚姻、喪事,過奢之弊,上下孰不知之?但婚家之事,未得詳知,而無可禁之路。一一禁之似難,令禮曹禁之可也。」大司諫洪暹曰:「自上遇災除弊,納諫好訪,可謂至矣。臣聞侍從、臺諫之言,自上無未盡之事,而王子第宅及引納之弊,不克痛革,是可憂悶云。若不革此弊,則累聖治大矣。卽位日久,此正治化大興之時,而疵政尙多,臣恐未盡之事或多也。雖每欲上章極言,而天聽邈然,故不果也。今者無遊畋之樂,絶聲色之娛,而唯此等事,不克矯弊,恐累聖德。」上曰:「第宅之事,材木間閣,皆有其法矣。其間未知何緣而過制也,更加申明禁之可也。引納事,非强欲爲之,且於內用,無此事。前者天使時、祭享時,不得不爲也,非自內引納也。如市裏貿易,若不緊,則不爲可也。此則戶曹當斟酌爲之之事也。」領事尹殷輔曰:「産材各官,材木已盡,山藪童赭。間閣不可踰制也。忠淸道則越鳥嶺伐取,江原道則踰彌時坡斫來,皆逆曳轉輸于峻嶺,一木之輸,其弊可想。以此,産材各官之民,流亡殆盡,曠城多矣。若減間閣及材木尺數,則其弊少也。」上曰:「木則隨其長短,用之可也。」

○傳于政院曰:「今日經筵,皆言王子第宅宏大,婚姻奢侈,及引納等事。後勿如是事,幷言于該曹。」

○諫院啓曰:「弘文錄,國家重選。必擇士林有名望者,將授學士之任,故擇之欲精,不欲多。今者揀擇,至於十九人。金振宗、李畬、吳謙、金䃴、尹希聖、權勿、李天啓、金鎧、金麟厚、朴世煦、李賢讜、白仁傑、李中悅、閔起文、許伯琦、柳智善、李士弼、李湛。前此未有如此之猥衆,不無冗雜之譏,請命改擇,以重其選。」答曰:「如啓。」

3月21日[编辑]

○丁未,憲府啓曰:「前觀察使金遂性,前任判決事時,權守衡所訟奴婢,曲直判然,而巧飾爲辭,知非誤決。其阿私不正甚矣。命棄其罪,公論不快,請依法治罪,以懲後人。」答曰:「金遂性有何情乎?已罷故命棄之矣。然棄之似歇,照律入啓,則當斟酌也。」

○以羅世纉爲司憲府掌令。

3月22日[编辑]

○戊申,御夕講。上曰:「輔養世子,在世宗朝,不爲偶然。今聞世子書筵似不勤,而未聞侍講院官員,請爲書筵之言。世子之學,固不可失時也。」參贊官李彦迪曰:「世子學問雖通達,而於書筵之上,不爲講論,此甚不可。雖朋友之間,必待講論,然後無疑矣。」特進官任權曰:「凡人之性,或强或柔,須於朋友之間,切磋琢磨,然後有所補益也。一身之戒,尙且絃韋規之。況於君德,知其趨向,然後補其長短,制其强柔。不爲論難,而不知趨向,則其爲補益,亦難矣。方今輔導之方,不爲不正矣,然恐於輔益之道,未知趨向,而未盡善也。」上曰:「世子之於僚屬,非如君臣,當相親而講劘矣。」彦迪曰:「《大學衍義》,宏綱大義,總關治道,若潛心玩味,則帝王學問,非偶然也。於書筵,方且進講矣,自上亦加勸勵可也。」上曰:「《衍義》之中,經史之格言皆在。熟讀此書,所得必多,吾意亦然。」

○諫院啓曰:「軍資監判官崔弘濟,人物鄙陋,到處貪黷,恣肆無忌,人皆唾鄙。所當痛治,以勵其餘。金浦縣令崔璹,前爲縣監時,掊克無藝,及其遞還,駄載之多,不可勝數,官府一空,闔境凋弊。得免罪責,已爲幸矣,至於陞敍,復爲臨民之官,貪汚者何所懲乎?請竝罷職,以矯貪風。」竝如啓。

3月23日[编辑]

○己酉,傳于政院曰:昨日經筵,副提學李彦迪。言,《大學衍義》已爲進講,而眞德秀所撰《心經》,亦甚有關於觀覽云。其冊二件入內。世子則可於書筵講之乎?燕閑覽之乎?言于侍講院。「

3月25日[编辑]

○辛亥,御夕講。

○憲府啓曰:「王子駙馬第宅間架,載在《大典》,材木尺數,亦在貢案。近來奢侈成習,不遵法度,務極宏大,無有限度。頃因廷議,酌定大不等,謂大木也。長二十三尺。以此謄錄成冊,永爲恒式,毋得濫數磨鍊事,已奉承傳,觀舊貢案,大不等長只十五尺。此二十三尺,亦爲太過,而德興君家舍磨鍊單子,取來見之,則大不等長二十五尺。於酌定尺數,又擅加二尺,非徒不有承傳之旨,務循貴家侈泰之心,重貽百姓無窮之弊。其時同議磨鍊戶曹判書曺繼商、工曹判書李龜齡、繕工監提調黃琛等,請推考治罪。材木尺數,自今以後,竝令減數以除民弊。」如啓。

3月26日[编辑]

○壬子,日暈。

3月27日[编辑]

○癸丑,御朝講。傳于政院曰:「近觀日候,似無下雨之徵。四月將迫,久旱不雨,農事至爲可慮。祈雨之事,自有次第度數,有司當察而爲之。」

3月28日[编辑]

○甲寅,以尹漑爲同知敦寧府事,李浚慶爲弘文館直提學,權轍爲校理,金半千爲副校理,鄭希登爲修撰,李畬爲副修撰,閔起文爲正字。

○兵曹判書李龜齡,以不能堪任辭職。史臣曰:「龜齡之爲人,性誕謾,酷嗜酒色,沈湎之病,至是益痼。參列六卿,椒親故也。」

3月30日[编辑]

○丙辰,傳于政院曰:「設立兩醫司者,爲其活人性命也,而劑藥多不如法,故服藥而得效者鮮矣。各別摘奸取來于政院,使內醫院官員考見,若有不如法者,決杖然後可以懲戒。此意言于兩醫司提調。」

○諫院啓曰:「凡沙汰者,去其不能治事者,不必論其老與病。前日吏曹沙汰單子入啓時,獨擧李龜壽等三人啓曰:『年雖未老,竝書啓』云。若以龜壽爲能堪處閑地,則不必置沙汰之類,旣已沙汰,則不可輕重於其間,吏曹曲爲分辨啓達,事涉庇護,至爲未便,請推考。龜壽旣以不職見汰,敦寧府雖無事之地,汰未經旬,旋卽收敍,亦甚未便,請改差。」答曰:「竝如啓。」憲府啓曰:「同知敦寧府事尹漑,前爲全羅道觀察使時,擅行己私,無所顧憚,所失重矣。論罷未幾,收敍亦足,而遽授東班準品,物情未便,請改正。」如啓。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九十四

夏四月[编辑]

4月1日[编辑]

○丁巳朔,御夕講。

4月2日[编辑]

○戊午,弘文館副提學李彦迪直提學李浚慶、應敎柳辰仝、副應敎宋世珩、校理權轍、李滉、副校理金半千、副修撰李洪男、博士朴公亮、著作閔箕、正字洪曇。等上疏曰:

伏以天人之際,一理貫通,上下無間。天有愛君之心,而人有應天之實,故積誠以動天,修德以勝災,則天雖難感,於是而可感矣,災雖難弭,於是而可弭矣。雖然,以藐然中處之身,而感高高在上之天,以恐懼修省之力,而回赫赫震動之警,非可以尋常擧措,期月而得其效也。恭惟主上殿下,以仁聖之資,守盈成之業,勵精圖治,宵衣旰食,凡所謂敬天之事,憂民之政,無不盡心於其間,而治效愈邈,闕政滋多,民怨於下,而惠澤愈鬱;天怒於上,而災異疊見。歷觀前古之史,災異之多且大,未有甚於此時,而亦未有甚於近年。冬雷地震,無雪無氷,冬暖如春,春寒如冬,陰陽反序,天氣乖舛,蘊隆爲旱,水澤枯渴,薰蒸爲疫,人畜殆盡,赤子枕籍,牛羊斃踣。國醫不能用技術,王祭無以供犧牲,迫切之災,將剝於膚。嗚呼!此天所以大警動於殿下,而欲保護之、全安之,則殿下所以積誠動天,修德勝災之實,宜如何用其力耶?臣等伏見殿下,遇災以來,孜孜汲汲,思革弊政,延訪大臣,發罪己之敎,懲旣往之愆。臣等伏讀敎書,感激揮涕,奮不自已。以殿下有堯、舜之心,而群臣不能導殿下爲堯、舜之理,使斯民不得被堯、舜之澤。此固今日群臣之罪也。然以殿下恐懼修省之道,引咎責躬之實,推之,袞職之闕,亦豈無可言者耶?臣等敢以殿下今日之所當務者十事,爲獻,惟殿下留心焉。夫所謂十事者,其綱一,其目九。今誠能從事於一綱,而盡其道,則所謂九目者,特其擧措之具,施爲之方耳,何患於難行哉?何謂一綱?曰致中和也。子思子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夫道之大原,出於天,而具於心,散於萬事,通天地而一理,盡萬物而一體。未發之前,至靜至正,而無所偏倚者,中之體也,已發之後,品節不差,無所乖戾者,和之用也。致之而者,推之以極其至也。存天理於不覩不聞之頃;遏人欲於莫見莫顯之際,大本立而達道行,體用合而物我一。由是薰蒸透徹,洋溢流通,由身而家而國而天下而,天地之所以爲天地,萬物之所以爲萬物,無不安其所,而遂其生。此堯、舜、禹、湯、文、武之君,所以參天地,贊化育,俯仰無愧,麒麟游其藪,鳳凰鳴于岡,而無妖孽災變之作也。夫以殿下之明,而猶有今日之憂者,無他。聖學之功,有未盡,而中和之致,有未極也。進言者有曰:『聖學旣已高明矣,』若無復屑意於學問而可者。噫!爲是言者,惟以經史聞涉獵之功,贊殿下之學,而不以堯、舜、三王之道,望於殿下也。惟古之聖帝明王,知道之無時不然,故無一時而非學,知道之無物不有,故無一事而非學,以至盤盂有銘,几杖有戒,御之箴,瞽史之諷,凡所以操存此心,培養德性者,無所不用其至矣。今也,無此數事,惟賢士大夫之得近淸光,講論規戒者,自經筵數刻之外,無聞,而進講之書,又非二帝三王授受心法之旨,孔、孟、程、朱傳道講學之要,則聖學之得於經筵者,恐未足以日進乎高明之域矣。自此之外,深居九重之內,左右燕閑之侍,惟宦官宮妾之輩,無芝蘭俱化之益,有一曝十寒之懼,則當此之時,聖學之所以用功者,臣等未得而知之也。竊恐淵蜎蠖濩之中,虛明應物之地,存養省察之功,有所未至,而大本之立,未能堅確,故達道之行,多所壅閼。由是,宮禁不得有所閑而嚴,紀綱不得有所賴而立,人材之辨,或至於混,祭祀之謹,或至於黷,民隱欲恤而不恤,敎化欲明而不明。名爲愼刑而冤獄尙多,名爲禁奢而弊習自若,名爲納諫而直言不用,自末而求本,沿流而泝源,殿下寧不於此,而瞿然、惕然,回心而嚮道乎?伏願殿下,知聖學之未至,加精一之眞功,不責於人,而責於己,不求諸外,而求諸內,常從事於戒愼恐懼,毋自欺,謹其獨之實,則凡日用動靜語默之間,萬物之紛,酬酢綸,無所往而非聖學用功之地,而中和之極功,可以馴致矣。其綱旣擧,其目自張,尙安有民怨天怒,而災變之爲憂哉?臣等請陳其九目,惟殿下留心焉。宮禁不可不嚴也。

《傳》曰:「家齊而國治。」其家不可齊,而能治其國者無之,故王化之本,在於宮禁。宮禁不肅,則邪徑通於內外,正路塞於朝廷,公論阻礙而不通,邪僻眩惑而售奸,亂亡,於斯莫救矣。蓋君臣上下之際,親戚內外之間,其情意之往來流通,猶血氣之升降流行於一身上下之內。此理之自然,有不得雍閼於其間也。然血氣之行,順其道而行,則和暢安順,四體康寧,失其道而行,則乖舛瘀滯,百病層出。上下內外,情意之通,由正路而行,則光明正大,朝廷和泰,由邪徑而行,則暗昧回譎,矯僞作孽。國家之安危,於斯判矣。理勢之必然者,旣可易知,往事之已然者,亦多明驗,而時君世主,率皆以爲外庭之相與者,踈而外之,循例相接而已,以宮闈之攀緣者,親而信之,倚任聽從,是何心哉?外庭之臣,不能以誠信感君,以致阻礙,固其罪也,攀緣之徒,亦豈誠心愛君者乎?是欲憑藉恩寵,求濟其私耳,非必預畜亂國之謀也。利害之際,事勢迫蹙,則何事不可忍爲?自己卯來,士林間禍敗之巨者,莫不由是而翻覆,故事關宮闈,莫不寒心,殿下無意懲艾,反或崇長,不肯掃革前弊,禍亂何時而止乎?除官拜職,自有公論,責在銓衡,而特命或出於物情之外,聽訟理冤,自有情實,任在有司,而判斷或及於細瑣之事。群聽疑怪,莫知端倪。涓涓不絶,則將至滔天,炎炎不滅,則將至燎原,可不戒哉?朝廷之上,有腹心之臣,有耳目之官,有喉舌之地。腹心可以謀議,耳目可以聞見,喉舌可以出納。由是而謀議,由是而聞見,由是而出納,則朝廷之是非,人物之賢否,庶政之利害,其眞僞,莫得以眩亂。至於號令之際,事正言順,人心咸服,無所惶惑,而中和可致,災變可消矣,紀綱不可不正也。古之爲政者,必先正其體要,紀綱是也。《書》曰:「若網在綱,有條而不紊。」夫以四海之廣,兆民之衆,莫不有嗜欲,莫不有智力。苟無總攝而歸之於一,則相攘相奪,泯泯棼棼,而禍亂作矣。故自農工商賈、府史胥徒之賤,其上爲士,又其上爲大夫,又其上爲卿爲公而後,一人加焉。使之上下相維,貴賤相屬,而又爲之禮,以次其先後,爲之政,以率其怠勌,爲之法,以守其制度,皆所以夾輔紀綱之具也。雖然,紀綱不能以自立,必待賢者而後立,紀綱不能以自行,必待公道而後行。夫賢者之所在,隱然有有虎豹在山之勢,公道之所揭,赫然如日月中天之明,狐狸褫魄而遁藏,陰翳望景而披釋。嗚呼!此宰相贊襄之責,而其機則在於人主之一心。《詩》曰:「之綱之紀,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懈于位,民之攸曁。」此言紀綱之責,在於大臣。又曰:「勉勉我王,綱紀四方。」此言紀綱之責,在於君也。夫如是然後。國家安如磐石,熾如炎火,而無土崩瓦解之勢矣。今也庶獄庶愼之煩瑣,皆勤於聖慮,書期會之猥細,或出於宸斷,是人主而侵有司之職矣。以循默爲輔相之得體,以含糊爲享福之大智。不事其所當爲之事,是大臣而墮經濟之任矣。於是,紀綱之不振,公道之不行,其責不得不歸於臺諫,臺諫之任,亦重矣。然而止於補闕拾遺耳,激濁揚淸耳。其於本原,末如之何也,則私情勝而公道滅,法令壞而百司慢,苞苴以解之,請托以紊之,貨賂以撓之,奸猾以亂之,由是一國之紀綱,幾於蕩悉。殿下雖欲改紀,其政漠然不相應,而駸駸乎淪胥之域。此天之所以愛之惜之,大警動而不已者也。孟子曰:「行有不得,反求諸己。」伏願殿下,鑑盤庚有條之言,法文王勉勉之道,反求而致中和之功,紀綱不期正而自正,股肱同德,公道大行,則民怨可息,而和氣可召矣,人才不可不辨也。《書》曰:「惟治亂在庶官。官不及私昵,惟其賢;爵罔及惡德,惟其能。」是故,人材之辨,有國之先務也。然君子固自以爲君子,而以小人爲小人,小人亦自以爲君子,而以君子爲小人,各自爲是,互相排擯,則爲人君者,莫得分其邪正矣。昔京房,問於元帝曰:「幽、厲之君,何以危?」曰:「所任者巧侫。」曰:「知其巧侫而用之耶?」曰:「賢之。」然則何以知其不賢乎?「曰:」以其時亂而君危,知之。「曰:」任賢必治,任不肖必亂,必然之理也。

幽、厲何不覺悟而更求賢,曷爲卒任不肖,以至於是。「曰:」臨亂之君,各賢其臣也。「又聞李德裕,言于文宗曰:」致理之要,在於辨群臣之邪正。「邪正二者,勢不相容。正人指邪人爲邪,邪人指正人爲邪,人主之辨,甚難也。是故,成敗之迹,在古已驗,則雖愚夫,皆知其爲善惡,而心術之用,在今未彰,則雖智者,莫敢辨其邪正,況權之所在,勢之所歸,則人雖知之,而莫敢言之也。雖然,人心難誣,公論難杜。矯僞之逆,容或蔽於一人之心鑑,而肺肝之露,自難遁於十目之所視,故孟子曰:」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國人皆曰賢然後,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聽,諸大夫皆曰不可,勿聽,國人皆曰不可然後,去之。「昔齊威王,謂阿大夫曰:」自子之守阿也,譽言日至,是善事吾左右也。謂即墨大夫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毁言日至。是不善事我左右也。」宋仁宗,問可爲相者於王素,素曰:「宦官宮妾,不知其姓名者,可充其選。」然則左右近習之言,固未可信,必諸大夫之言,然後。始可信也。然不必遠徵前代。姑以耳目所經之事言之。二十年來,朝廷士林。每分朋黨,隨權因勢,互相勝敗,勝者爲君子,敗者爲小人,附己者是之,異己者非之。旣以爲君子,則諸大夫同然是之,旣以爲小人,則諸大夫同然非之。是豈盡昏愚而莫辨者哉?率皆畏禍而附勢也。有所論執,則大臣率六曹,言官合兩司,當此之時,殿下豈不以爲物情如此哉?諸大夫之言,容有不可信者如此,故至於國人,皆以爲然,然後其論公矣。古人云:「謀從衆,則合天心。」爲人君,固當大開言路,使國人,無大小貴賤,皆得進其言,雖有所觸,亦不加罪,則公論始可聞也,物情始可知也。雖然,孟子又曰:「國人皆曰賢,察之,見賢,然後,用之,國人皆曰不可,察之,見不可,然後,去之。」必察之於己,親見其賢否之實,然後始決其用捨之分,則於賢者,知之深而任之重,不才者,不得以幸進矣。故《書》曰。「庶言同則繹。」孔子曰:「衆好之,必察焉;衆惡之,必察焉。」然則必學問高明,心德昭明,如鑑之空,如水之澄,然後,人心之邪正曲直,莫得而遁其毫髮矣。若在我者,不能昭明澄澈,而遽欲察之於庶言之外,則或不免偏見之失當,反不如衆論之多中矣。故或精鑑於己,或博采於人,內外交澄,權衡得宜然後,庶幾不失其實矣。近者賢邪稍分,朝廷稍安,但可因是而善持,豈容更鼓其異說?然人心之操捨不常,世道之翻覆無窮,於是而尤加省念,絶偏黨之私而操捨不常,世道之翻覆無窮,於是而尤加省念,絶偏黨之私,而守進退之公,則致中致和,天人胥悅,而災不爲災矣,祭祀不可不謹也。

《易》之《萃》曰:「王假有廟。」祭祀之報,本於人心,聖人制禮,以成其德。群生,至衆也,而可一其歸仰,人心莫知其鄕也,而能致其誠敬,鬼神之不可度也,而能致其來格。萃合人心,摠攝衆志之道,非一,而其至大,莫過於宗廟。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至於社稷,以萬物,居於土,食乎穀也。釋奠、釋采,以先聖先師,爲民立敎也。山川群神,以御災捍患,有功於民也。城隍厲壇,所以致發告而秩無祀也。故國之大事在祀,而事神之道,又在於誠敬也。我國祀典,非不備矣,殿下孝誠,非不至矣,而齋廬之敝陋,祭祀之不淨,莫甚於此時,無以潔躬而淸神,揭誠而起敬。京師且然,況在僻縣窮邑乎?其爲慢神極矣。然此則有司者之罪也。孔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蓋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此古之聖人,所以祭必與祭,而致其如在之誠也。近來宗廟大享,例爲攝行。其攝也,亦不以大臣,奉先敬神之道,恐有所未盡也。殿下宵旰憂勤,三十有餘年,豈無聖躬之愆違乎?祈寒暑雨,固難躬行,自餘節候和適,氣體康寧之時,若無大故,親享之禮,不宜有闕也。昔鼷鼠食郊牛之角,春秋示戒。況今三牲告災,日以就盡,神之譴怒,可謂峻且切矣。伏願殿下,明王假之義,致如在之誠,躬率而先之,肅雍而將之,則百官執事之在駿奔之列者,皆將不動而敬,不言而信,不怒而威於鈇鉞,而向之所謂齋廬祭服之類,自不容於不謹也。《記》曰:「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此乃仁孝誠敬之至,體信達順之極,天人交孚,鬼神降福,而災不爲災矣,民隱不可不恤也。《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傳曰:「民依於國,國依於民。」不愛其民,而能保其國者,未之有也。故先王愛之如己,保之如子,癢痾疾痛,擧切於吾身,鰥寡孤獨,必先於撫養,制其田里,敎之樹畜,使之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飽,凶年免於死亡,此王政之本也。伏見殿下,愛民之誠,非不至矣,重民之政,非不備矣,而近來又旱爲災,饑饉荐臻,力本之民,終歲勤動,而不能救一朝溝壑之命,中人之家,十室九空,轉徙之氓,何以聊生,則賙恤賑貸之方,當如救焚拯溺之不暇,今之字牧之官,鮮有慈祥悃愊之儔,率多貪暴無厭之類,催科辦急,思衒幹能,妻妾服食,思極豐侈。所事權貴,悅於貨賂,則思充其欲,所識窮乏,德於周急,則思得其心,巧作名色,呑噬脧削,粒米狼戾於公廩,杼柚空竭於閭里。其他邊將之割剝,諸司之侵漁,若此之類,所在皆然,使殿下之赤子,一困於天災,再困於苛政,厥聲嗷嗷,無所控告。非特此也。步兵、水軍之疲於土木,王子女第宅,營造極其宏傑,務勝於前。上京步兵、畿內水軍,常供其役,困弊極矣。選上皀隷之困於重斂,傾財破産,鬻盡田土,以應其役,及其還家,無以爲業,則相率流亡,害及九族隣比,怨氣極天。如此而欲望和氣之感,雨晹之調,豈不遠哉?昔漢宣帝曰:「民所以安其田里,而無嘆息愁恨之聲者,政平訟理也。與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夫親民之官,莫重於守令,其選不可不謹。人君,以父母斯民之心,擧赤子之命,不付之慈祥之吏,而付之虎狼之口,豈所忍哉?祖宗薦擧之法,其慮甚遠,朝廷擧而行之,其意甚美,而卿大夫,不體聖心,循私害公,冒薦庸鄙,首毁良法。夫薦之者之薦此人,非爲此人也,將以自利也。

然則割剝軍民者,非守令邊將之割剝也,乃朝廷之割剝也。朝廷者,四方之本,未有不正其本,而能治其末者也。朝廷有廉恥,而除徵剝之弊,良法無所礙,而得選任之公,則庶幾實惠下究,而生民蘇息,和氣可召矣,敎化不可不明也。治國之道,有二焉,刑政與敎化而已。刑政,所以制之於外也,敎化,所以感之於心也。刑政以制之,則民免而無恥,敎化而感之,則有恥而且格。夫敎化之爲道也,非以其人心之所無者,强而行之,秉彝之德,各自具足,故因其人之所固有者而導之也。然不能躬行以率之,則無以使人有所觀感而興起也。近年以來,敎化不明,士習不正,節義廉恥,掃地盡矣。人心日趨於偸薄,不知名節行檢之可貴,惟阿諛軟熟,奔競附會之爲務,權之所在,望風而靡然,勢之所歸,見幾而先趨,罔上附下之風興,背公謀利之弊作,頃者之事,蓋已驗矣。士習旣失,風俗隨毁,三綱墜地,人倫之變,相繼而起,子弑父、奴戕主、妻殺夫,其變有甚於天之災變。至此而天理滅、人道盡,將何以爲國乎?蓋人心之不正,由於敎化之不明,敎化之不明,由於導率之失其道耳。三代之學,皆所以明人倫也。人倫明於上,小民親於下,是皆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非假於外也。今者學校之政,不本於人倫,勸勵之方,只在於記誦詞章之末。記誦詞章,雖不可廢,化民成俗之本,實不在是。伏願殿下,反諸己,窮其源,盡人倫之道,立敎化之本,則感化之速,有同於風草,而士習自正,民德自厚矣。致和弭災之道,孰加於此乎?刑獄不可不愼也。天之於萬物,雨露以生之,霜雪以殺之,無非仁也。聖人之於萬民,德禮以養之,刑罰以威之,無非敎也。蚩蚩之氓,或動於利欲,或陷於過誤,或入於誣罔,或涉於連逮,事狀千變,情僞萬端,非至明,無以得其情,非至公,無以服其心。死者不可復生,斷者不可復續,其不可輕也,如此。殿下體天地之仁,推生物之心,惻念無辜,親覽獄辭,三覆死囚,欽恤之意至矣,而聽斷之吏,或情私而不公,或才暗而不明,殘民之肌膚,決民之性命,理直者未暴其情,情輕者多入於重,銜冤抱痛,詎忍言哉?至於詔獄之設,無異親問,所以審克冤枉,而今也入于詔獄者,無計自直,例爲首服,以僥倖聖仁之特原,誠可哀憫。數十年來,士林之禍,反覆屢起,士大夫殞越於刑戮者,曾不知其幾人也。若其罪負關重,情狀著白,王法所不可貸則已矣,其間豈無非其罪而被重典,抱深冤於冥冥之中乎?如己卯年趙光祖、金淨、奇遵,及儒生洪順福等,皆死於構陷,袞、貞、沆之所爲也。壬辰年生員李宗翼,以上疏雜陳,乙未年進士陳宇以巷議被斬,金安老之所陷也。冤氣結而不散多,則傷和召災,未必不由於此。帝王仁恤之典,固宜無間於死生,平反折獄,伸雪幽冤,是亦弭災之一道也,奢侈不可禁也。甚矣奢侈之爲害也!天生百物,人取而用之,人者,百物之主也。人有耳目口鼻之欲,而其欲無窮,物有山林川澤之生,而其生有限。欲之無窮也,以天下奉一人而未周,生之有限也,以一人竭天下而不足。殄天物而天怒,剝民膏而民怨,積怨積怒,而不和也,則爭奪起,而亂亡隨之矣。近來王子第宅,務極宏大,爭尙華侈,毁撤民家,橫亘閭閻,高棟層樑,侔擬宮闕,以至婚姻之禮,車服什器之具,莫不極其華靡。士大夫之家,又從而慕效,室屋之大,婚禮之侈,傷財僭分,罔有紀極,弊將難救。言官每以土木之弊,論列不已,而殿下聞之邈邈者,必以爲士大夫。起於草菜,無高曾積累之業,猶且大起室屋,極備婚禮。況以堂堂一國之君,有子女,顧不能崇室居,而備婚禮乎?是則其罪固在於士大夫矣,若以人君自修之道言之,則固宜澄源於上,而式刑於下也。又有一說焉。以奢侈奉其子女者,所以愛其子女也,然其所以愛之者,適所以害之也。大抵儉約而獲福,奢泰而招損,天之理也。以今所見而言之,巨室纔成,拘忌輒生,避居委巷,朱門空鎖,纔易一世,則便成廢宅,子孫之保有者無幾。是費有盡之財,營無益之宇也。王子女出閤時,年甫十數歲,屋大而人少,房闊而年幼,易生恐怖,故無不避寓,而屋則空矣。往者,有宗室孝寧大君,性頗謙素,厭處華室,嘗搆草室,恒處其中,終能壽延九秩,子孫蕃衍,此近事之明驗也。今之奢侈,固百弊之源,而其源在於宮禁。邦本之凋瘁,府庫之虛竭,皆由於此,亦足以起怨而致災。伏惟殿下,審省焉。諫諍不可不納也。人主不能自聰,必合衆聽而爲聰,不能自明,必合衆視而爲明。古之聖王,其聰明思慮,非庸衆人所能助其一端,而猶且樂受人之諫者,嗜善無窮也。殿下躬上聖之資,有好問之德,凡有論列闕失,受以爲過而自責,成湯之弗咈,無以加矣。頃年以來,從諫之美,寢不如初,訑訑之色,或形於外,進言之際,但示優容,而無採用之實,遇災責躬,專事虛文,而無求言之旨。無乃有厭聞直言,吝於改過之意乎?非特此也。臺諫如有論執稍堅,違忤上旨,則輒出特命,遽遷他職。雖無形迹,可以指論,物情或不能無疑也。頃者求言之後,上書者,指己亥年韓山郡守李若冰上疏。偶觸忌諱,輒欲加罪,至命三省而推鞫,或有系賤而言事者指庚子年老人韓碩上疏。以爲欲亂朝廷者敎之。是以求言,爲穽於國中也。各陳所懷,容有不當之論,人君但當擇其善而用之而已。豈宜加怒於妄言之人乎?諫者,非人君之利,乃國家之福也。苟以言被罪,則誰肯犯雷霆之威,進無益之言?頃者國柄落於奸手,危亡在於朝夕,人莫敢進一言以觸之者,以此也。當此之時,有能斥言其情狀者,則非徒觸奸兇之鋒,亦且遭逆鱗之怒,其爲粉身糜骨,斷無疑矣。此在聖鑑。宜小悔悟,而病源猶存,物情之鬱,災異之來,恐由是也。大抵凡以闕失進諫者,非欲彰君父之過,將以責備於聖德也。伏惟殿下,更加省念焉。臣等伏見殿下,有願治之心,而治道不成,有愛民之心,而民瘼不除,有敬天之心,而天譴日至,有密之居,每警乎側身,德音之發,多形於憂慄,而不能有所補。其視一世,雖曰治平無事,而其實,有不測之憂,難救之患,不伏於冥冥,而著於昭昭,大臣置之尋常,而無建明,小臣相視怠慢,而不修擧,牽補過時,架漏度日。以臣等私憂過計,晝度夜思,庶有以小補涓埃之萬一,不敢遠言,不敢激言,而以所謂十事者,歷指而言之。此皆今日之急務,黼扆之切戒。小臣之罪,不暇引,大臣之失,不暇擧,而必欲責望於聖躬者,誠以大本之所在,達道之所由,捨此而求治,無是理也。伏願殿下,盡心於一綱,盡道於九目,日進聖學,以救時弊,以應天譴,宗社幸甚。

傳曰:「今此上疏,再三觀之,一綱九目,皆合於道。當加省念,以答天譴。」史臣曰:「己卯儒士,彬彬輩出,蔚爲時用,上亦銳意講治。是以,當進講之時,相與論難不輟,或至日晏。厥後,上雖勉强學問,寢不如始,時時頗形厭斁之色。南袞、沈貞之奸,逢迎以投陰誘,洪景舟媒通宮禁,指士林爲淸流,濁亂朝政,芟刈殆盡。袞又進言,以爲,聖學旣已高明云云。自是以後,經筵進講,讀至二遍,輒掩卷以退,上無意於問難,而下亦沮縮於進言。袞之爲計,可謂巧譎,而其貽弊無窮,豈徒然哉?大抵人君,少有怠忽之念,小人乘其隙而投進,可不懼哉?」史臣曰:「己卯年,南袞、沈貞輩,憚趙光祖等,欲害而未發。時,景舟之女,爲貴人。袞等與景舟締結,因貴人日進讒譖,熒惑上聽,然後貞等潛入神武門以告,而士林一網打盡焉。厥後沈貞、李沆等,專權縱恣,復與金安老交惡,彈安老而謫之。安老之子禧,前已尙公主,因是進言,故自謫所召還,遂陰使進言,而外令許沆輩攻之,貞等皆敗。安老旣除貞、沆,凶恣日積。丁酉年,椒親尹安仁、尹元老,欲去安老,反爲安老所憚。上亦知安老之惡,而難制。會,尹任,言於大司憲梁淵,擧劾而誅之,任亦外戚也。」

4月3日[编辑]

○己未,諫院啓曰:「王子駙馬,第宅宏侈,今之巨弊。民不聊生,實由於此。法司以繕工、戶曹、工曹堂上,擅加材木尺數之罪,奉傳旨推考,其答通之辭,或云不知,而歸罪於色郞官,或云一從大木之言。提調堂上,於一司,宜無所不察,而況朝廷新立矯弊之法?爲有司者,所當刻意奉行,不敢有毫髮之加減,而慢法病民,所失已重。緘答之際,反欲修飾苟免,國家置提調堂上委任之意,安在?吏不奉法,此時尤甚。上敎丁寧,亦常在此。此而不治,今雖更議酌定,何益?請罷曺繼商淸原尉外祖也。李龜齡中宮殿外三寸。黃琛武班之人。等之職,以祛民弊,以固立法。承旨李名珪,居出納之地,凡臺諫所啓,當詳察奉承傳,而脫漏關重之言,不察甚矣,請遞。」答曰:「近來吏不奉法,欲矯此弊久矣。竝依啓推之,然後必愼之,然至於罷則過矣。依啓推之。承旨漏奉一言,必無其情,未及察而已。近者,承旨以一小錯數遞,此亦未穩也。已命推之,不須遞也。」

○大司憲崔輔漢等啓曰:「臣等今觀弘文館上疏,其曰:『私情勝而公道滅,法令毁而百司慢,苞苴以解之,請托以紊之,奸猾以亂之。由是一國之紀綱,幾於蕩悉。』此等語,皆指臣等之不職。且曺繼商、李龜齡、黃琛等,不有承傳之旨,務循貴家侈大之心,擅加材木尺數,其罪重矣。以飾辭抗答,特蒙原免,臣等不復論啓,以懲慢法病民之罪,今見諫院所啓,臣等之不職益著。不可靦然冒處,請遞臣等之職。」答曰:「弘文館上疏,只論紀綱之如彼耳,非指臺官而言也。繼商等諫院所啓事,議論不一故也。不必强爲一樣以啓也,尤不可辭也,勿辭。」三啓不允。

4月4日[编辑]

○庚申,御朝講。侍讀官宋世珩曰:「近來災異切迫,生民困窮,人道滅絶,祭祀廢棄。臣等冒忝侍從之列,已擧其大綱而陳疏,自上以爲尋常而見之。此亦臣等愚劣,不能感動天聽,臣等之罪也。疏章若有善言,則或付屛或書壁,以備乙夜之覽,更加省念,則庶有從諫之美,而其於弭災之方,亦有涓埃之補也。上曰:」見其疏意,至爲切當。一綱九目,正中時弊,所當省念也。將欲延訪大臣,以上疏之意講究,而有可行者,則當爲擧行也。「世珩曰:」一夫一婦之怨氣,亦足以召災傷和。近日上言陳訴,而或蒙上恩者有之,或不得蒙恩而抱恨者有之。以一樣之罪,一時之事,或死或生,而施恩有不均,此臣等之所以未便也。「上曰:」他事未可知也,前者安處謙件記所錄之人,或已放或未放,而有未盡之事也。各別抄啓,則欲與大臣議之。如此議論,予亦已聞矣。以一時之罪,用法不均,果未安也。且刑獄之間,多有冤枉之事,推鞫死囚,尤當愼重。法中有親監死囚之言,似可矣,然自有推官,必無差錯。予雖親監,未能詳知首尾也。京外之囚,皆有推官詳察,而啓覆時,明辨其罪,則自然得宜也。「正言金天宇曰:」以漢、唐古事言之,文之世,物阜民安,四海寧,而至於武帝,恃富强之業,興土木之役,有征伐之事,及其海內虛竭,蕩然莫之救,然帝是英雄之主,便下輪對之詔,一切停罷,而天下無事矣。唐之高宗,亦英明之主也。雖有武后之禍,生民安養休息,而四十餘年,遂有狃習之弊,天寶之間,民始困窮,府兵之法廢,而張說有彍騎之設,是亦不得已也。不能回人主之惑,以正本源之地,只以餘事爲務,則終莫之救矣。明皇不能悔悟,無自反之實,當時雖無祿山之亂,天下必有構亂之事也。我國昇平已久,反正之初,民自膏火中出,無煩苦之事,故便忘其亂政也。三十年來,休息安養,狃習已成,弊瘼亦多,軍額耗盡,只有空籍。此必以無各別驚懼而然也。四方之兵,有其名而無其實,又常爲役徒,脫有事起於倉卒,則騎兵猶或有之,步兵則無當身,而一族切隣,只備番價以送,數十年後,則恐有竭澤之患也。「特進官金正國曰:」今玆之旱,近古所無之災也。種未入土,而亢旱至此,災不虛生,必有感召也。臣嘗侍經幄聞之,大臣、臺諫、侍從所啓,皆在土木之役,更無可啓之事也。然所謂土木之役,非必有離宮別觀然後,爲病也。若自上以爲,吾無別搆宮觀,以爲遊樂之所,雖興土木,庸何傷乎云,則誠非得宜也。大禹有訓曰:『內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飮,峻宇雕墻,有一於此,未或不亡。』非必皆有四者之失然後,致亡也。有其一,皆足以就亡也。土木之役,皆出於民力。民生困苦,流離失所,則必有傑特之人,招集流亡,而民之去就,未可知也。民之去危而就安,可監於前古矣。大禹之所謂未或不亡者,以此也。豈可以只構家舍,不爲宴樂,爲無妨也?朝廷之上,每以此爲憂慮,而小民之愁嘆,亦以此也。廢朝雖構宮觀,而蕩春臺,只一樑之屋數十間而已,東胡亭,其制亦小也。今之諸宮,豈啻百倍於此乎?古人云:『民爲重,社稷次之,君爲輕。』以位言之,則宜莫如君,而謂之輕者,以其君非民,則無以守邦也。且都中,古稱京師者,師,衆也,謂衆居之地也。臣民擁衛人君,衆居都下,而城中之地,固有限矣。今者一宮之基,中人則二十餘家所居也,小民則可容三四十餘家也。獻基受價,而買于他處,故家舍之價,日益高,民困土木之苦,月異而歲不同矣。自上更加留念,則自然快斷而裁減也。「上曰:」土木之弊,非不知也,但王子駙馬家舍,造給有例,故已爲酌定,而有司不奉其法,有此民弊,非予使有司,務極宏侈也。且見其圖形,則間閣皆依《大典》,而材木尺數,稍加於前,故如此有弊。有司詳察可也。「

○御思政殿,引見黃海道觀察使尹思翼。上曰:「生民休戚,係於守令,守令黜陟,在於監司。今之守令,只治簿書期會之間,而以學校風化爲何事,民生困苦,在今尤甚。陞黜之法,所當嚴明也。刑獄之間,冤枉亦多,尤當愼重也。」

○御思政殿,引見政府專數及領中樞府事柳溥、殷輔曰:「國之大事在祀,而祭用三牲,病斃殆盡。此必見怒於神明,而有此災也。自上非偶然軫慮,而下問,夫祭祀,必齋潔,然後,神明來格。齋廬之陋麤,祭服之不潔,果非交神之道也。且隆寒盛暑,或命攝行之時,則以正一品爲初獻可也,而或有事故,或有病,則以從一品差之,果如上敎。依《五禮儀》,申明至當。近日兵務解弛,軍令不嚴,軍卒不安。邊方一應毛物之貢,雖已減數,而民不知實惠者,邊將不奉行其法,而侵漁如舊,故民弊至此。監司、兵、水使糾檢,則自無此弊也。且我國壤地褊少,而守令多。邑小而民殘,故賦役自然煩重也。煩重賦役,故受病者多,而縣邑益殘,以至驛路亦然。嘗觀刑獄之事,凡民冤悶,多出於此。中外有司,徒知刑訊推鞫,而不以明辨爲務,故含痛抱冤,死有杖下者頗多。傷和召災,未嘗不由於此也。先見罪狀,加刑以訊可也。然以一次殞命者有之。審克其情而刑之,則必無無辜而受刑者也。凡死囚,或勒殺、杖殺、刃殺,而初檢之官,詳明分揀然後。可以知自縊而死,與夫杖、刃所殺也。不能議於初檢,而以因杖服藥爲實因。則後推者,皆因初檢而推之,故不能明知其罪狀也。刑曹、議政府,雖詳覆而未知其狀,只因初檢屍帳及推官文案,而議之爾。自上凡干刑獄之事,非偶然憂慮,而下諭外方,亦非一再也,但外方守令,剛明者少,故當初不明辨其罪,而致此舛錯也。啓覆時,有未盡處,左右議之,或命更推,或減死之,然當初誤爲公事,則後無以得其情也。以此多有冤獄也。疏中以爲:『紀綱在於君上,自上豈有未盡之事乎?』但以臣等,冒忝相職,故紀綱不立。頹靡之弊,實由於臣等之濫叨也。且沙汰之擧,非謂老則皆不治事也。雖老而或能治事者有之,雖少而殘劣不職者,亦或有之。若以年老,一切汰去,不當。今之六寺七監爲正者,雖年老而或能檢一司之事,故以爲能治其職,而不入沙汰之列者多矣。大抵沙汰之事,出於不得已,自少至老,勤於國事者,不可以老,便汰之也。年老不能治事,而空受祿者,當汰之,徒以年老汰去,至爲不當。經筵之上論啓者,亦因物議之如此也。疏中以爲,帝王仁恤之典,無間於幽明,抱冤於冥冥之中者,苟或有之,亦可召災云。外間有此議,已久矣。己卯年被罪之人,生者擧皆復仕于朝,死者或有未受職牒。所謂仁恤之典,無間於幽明者,以此也。安處謙件記之人,以同罪,或放或敍,而未放者,亦或有之云。且聞小童等,以戲事如爲政之事,而竟見其推鞫被罪者,亦或有之云。此人等之事,年月旣久,議而處之,似可也。且學校,不止於學爲文藝而已,須以明人倫爲重。我國有明倫之堂,中國有彝倫之堂,皆以人倫爲重,故名堂乃如此也。近日狂童,以私憤,至於破毁人家,其不合於儒者之道極矣。以風化爲先,在所當急,上敎至當。且各道監司、兵、水使啓聞之事,必及期關重之事,則所當馳啓也,如小小依例之事,可以移文該曹者,亦必啓聞。今方各驛殘弊之時,不無其弊。今後可以關通該曹者,勿啓聞事,更下書,則自然不爲也。且步兵選上番價代立者,任意濫奉役處之軍,則尤重其價,故酌定其數,正兵則一朔三匹半,選上則二匹半,而代立者,爭欲倍徵,而作弊不貲,故兵曹、司贍寺,奉其價而分給事,已議定之,而其價,本五升木綿也,而今之五升,乃古之四升也。升麤則代立者無人,故加半匹之法,又出於不得已也。當步兵番上之朔,兵曹參議與乘輿司郞官,親監奉納,分于各處,又慮未出准役,而見侵之多,故卽給准役,而使無留京之弊也。今以加半匹爲未便者,亦有其議,然之法之初,故備價,而以升麤未納者,有之云。至於立法之久,則皆知升數立麤細,只備可納者而持來,則自無加納半匹之弊矣。又改其法,而少其價,麤其升數,則代立者,不肯立也。旣已議定事,便從他議改之,則後弊亦不可勝也。且王子駙馬第宅材木,分定於産材各官,則可以無弊,但以外方産材處,今已盡斫,不得已收價於民間,貿納于京江,其有弊宜矣。凡京江所賣之木,其價重者,以其或以墓木之久遠者,或以長養於藩籬之內者,輸來京江,以要重價也。如小小材木,分定於各官,而如大不等,大木,俗言大不等。則官給貿易之價,使備其用,則收價民間之弊,庶可減也。德興君家舍材木,則今已輸來,而他無造成之處,但大君第宅造成時,不改此弊,則民隱無異於前日。大不等之價,使戶曹磨鍊給之,上敎至當。且侍從以爲西班,高品多而卑品云少,故初入仕者,不分其品而付祿,似爲未便,欲破作卑品云。然《大典》有分定之數,似難破分矣。但分作高品事,則在前亦或爲之矣。破高作卑,則初入仕者,當付卑品,而無猥濫也。此雖似改《大典》,如此爲之,亦已久矣。如甲士別侍衛受祿者,高品多而卑品少,未足於付祿,則破高品而作卑品,如此給之者多矣。此自古爲之,而不妨之事,依此例爲之亦當。」柳溥、洪彦弼、尹仁鏡、金安國、柳灌、權橃啓,與殷輔意皆同。金安國又曰:「己卯之後,被罪者多岐,士弊及雜類,多被刑憲,或死、或罷,或廢棄、或收職牒者,多有之。丁酉年後,蕩滌已盡,雖有所失者,皆放還之,而使開自新之路,是亦王政之得宜也。或被訴於讒慝者,皆在恩宥之中,中外人心喜悅,和氣可以沐洽也。然兩事之中,恐聖聰或有所未及也。古人云:『一人向隅而泣,滿堂爲之不樂。』或有生者死者,而蒙恩不均,則彼必以爲,某已放、某已敍,而我獨未蒙上恩,含冤抱憫於冥冥之中者,或有之矣。尹殷輔,亦擧此事,而已啓之矣。如臣負國厚恩,無狀已甚,當受天刑,亦可以逬逐魑魅之鄕。而厚保軀命,特蒙蕩滌瑕垢之恩,使得濫齒朝列,此亦使之改行自新之意也。其時同被罪者,生者擧皆蒙恩,而死者或未還職牒,生者亦或有未蒙天恩者,此似未便。」史臣曰:「官給之價,非出於生民之膏血乎?不以裁減爲務,而苟循上敎,恐非救災之良策也。」史臣曰:「己卯年,爲憸小中傷而被罪者,迄未盡原宥,故及之。安國同是己卯之人,不避嫌疑,雪冤同流,若是其激切,可謂當國大事,不顧其身者也。抱冤之人,指趙光祖、金淨、金湜、奇遵等也。」 ○諫院啓曺繼商等事,不允。

4月5日[编辑]

辛丑,憲府啓曰:「忠淸道水使柳星到,到處不謹,貽弊於民,年且衰耗,不合邊將之任,請遞。全羅左道水使徐壽千,人物麤鄙貪悖,前爲甲山府使時,託造官舍,以聚斂爲事,民不堪命,逃散殆盡,闔境蕭然,至今彫弊,不復,專由此人之貪虐,今且恣行無忌,割剝軍卒,貪縱益甚。當此軍民饑困之時,撫禦之任,豈可一日委諸如此之人?請罷。金溝縣令李堅,出身纔過十五朔,遽陞五品,官爵猥濫,請改正。」答曰:「徐壽千、李堅依允。柳星不允。」

4月6日[编辑]

○壬戌,御夕講。侍讀官權轍進曰:「旱災迫切,無如今時。天地,民之父母也。方今之民,困於守令之侵漁,又困於土木之役。連年凶荒荐至,而民之父子、夫婦,不能相保,怨苦嗷嗷。天之譴怒,必由於此也。古之帝王,遇災則恐懼修省。古云:『洚水警予。』又曰:『耗斁下土,寧丁我躬?』今者應天弭災之事,固非偶然講究也。然所謂警予,所謂寧丁我躬者,皆反諸身之謂也。人主一身,關攝天人,一念之間,公私邪正,是非得失係焉。幽獨隱微之中,當戒謹恐懼,小有差失,別加省念改之。自上應天,不以文具,而以至誠,則庶可以弭切害之災也。近者疏放伸冤之事,無所不至,而抄啓罪人,亦非偶然之事也。但乙酉年柳世昌告變之事,多有冤抑,至今人皆以爲曖昧云。事關逆黨,如此啓達,極爲難矣,但世昌聚會童子,以爲觀行幸之光,而欲得功以告變。其時被罪者,皆十三、十五六歲人也。曖昧可矜之事,無如此等人也。前日陳疏時,欲幷及之,而意其必已盡放,故不果也。然其中未蒙恩宥者,容或有之,衆情皆以此爲冤抑之大也。」上曰:「近來災變,無歲無之,今則旱災切迫,未有如此之甚也。前日則付種後旱乾,故幸有雨則有西成之望,今年種不入土,而旱災至此,無望西成矣。刑獄之間,必多傷和召災之事,故已令抄書入啓也。柳世昌所告之人,幷皆抄啓,則當議于大臣。」

○憲府啓前事,不允。

4月7日[编辑]

○癸亥,憲府啓前事,不允。

4月8日[编辑]

○甲子,憲府啓前事,不允。

4月9日[编辑]

○乙丑,日暈。

○憲府啓前事,不允。

4月10日[编辑]

○丙寅,召尹殷輔等,傳曰:「近有旱災,凡罪人,辨其輕重,或給職牒,或放送爲當。如韓忠及辛巳年收職牒者,可還給,邊伯胤亦可放送。但金淨等四人,趙光祖、金湜、奇遵。非如他己卯之類也。各以身犯,議定大罪。今若追給職牒,非徒無古例,近者朝廷,議定一罪者亦多,恐以此援例也。」殷輔、彦弼回啓曰:「上敎至當。」史臣曰:「此四人雪冤之論,發於論思之地,而中沮於大臣之啓,可勝惜哉?彦弼,乃光祖之表從兄,欲避嫌疑而曰:『上敎至當』,是殷輔,亦牽於彦弼,不能强爲之辭。深結冥冥之冤,而重累聖明之德,輔弼之責,固如是乎?」

4月11日[编辑]

○丁卯,前右參贊宋欽,上箋謝恩,永歸田里。史臣曰:「欽爲人淸簡,爲親屢乞南郡,政著慈祥。晩爲全羅監司,以淸德陞爲參贊。至是辭,年八十四也。立朝五十年,終始保身,而不爲時之有無,則雖無足取,然功名之際,鮮能終始其美,而欽獨進退裕如,朝野賢之。」 ○百官禱雨于議政府。史臣曰:「此雖災迫不得已之擧,旣無經據,又不堪久立之勞,至於分運,其何以格天乎?」 ○憲府啓曰:「六卿重任,不可人人而輕授。況政曹,其任尤重,若不擇賢者而授之,國事多誤,所關非輕。禹孟善,素無物望,不得曾經六曹,遽陞兵曹判書,非但物情駭怪,政曹反輕,請改正。」答曰:「今時正二品之人不足,六卿,判尹,僅得充差。大抵兵判,當以武班人差之,然後通解兵務也。孟善立朝已久,而別無身咎,且知邊事,而其爲二品亦久。今者欲爲特命,而見官案,則無可陞授之人,故乃特命孟善,而又未知何如,議于吏曹,則此人似可,而未知洽於物論云,又議于大臣,大臣以爲可當,故已授之矣。若以他六卿推移,則或病或被推,難以塡差也。此乃武班可當之人,已收議而差之,不可改也。」

4月12日[编辑]

○戊辰,御夕講。憲府啓禹孟善。又啓:「全羅水使金以豪,無踐歷,不可遽授重任,請遞。」皆不允。

4月13日[编辑]

○己巳,憲府啓禹孟善事,不允,金以豪事,依允。

○諫院啓曰:「人君遇災,固當側身修行,以回天意,禱祀,乃其末也。今遭旱暵,自上憂軫,弭災無策,至欲親禱廟社,其所以悶旱勤民之旨切矣。聖敎已出,而反欲涓吉,有所拘忌,旋停親禱,使迫懇之旨,卒歸於不誠。桑林之禱,未聞擇日,恐累聖學正大之功。災異迫急,請勿卜日。」答曰:「此言似當。予亦初意,欲速親祈於廟社,大臣一員領議政尹殷輔。之意,亦以爲都堂祈雨前,先於宗廟,當親禱云,故依是議,卽命禮官擇日,則無吉日。其間雖一日乃吉,而兩處祈雨,勢難竝行,姑從大臣二員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尹仁鏡。之議,先行都堂祈雨後,欲更議也。大抵陰陽拘忌,君子所不取。如出行則不可拘也,廟社之祭,乃祭祀之重也,不可不議于大臣。成湯桑林六責,以身爲犧牲,豈可擇日乎?比之廟社之祭,則似異也。議于大臣,當發落也。」仍傳曰:「領相之意,欲先行親祭擇日,則無吉日。只一日乃吉,而廟社皆當致祭,以是爲難,而從左、右相之議,都堂祈雨後,親祭也,非不欲親祭也。以諫院所啓及專敎之意,分遣史官,議于三公以啓。」

4月14日[编辑]

○庚午,日暈。

4月15日[编辑]

○辛未,憲府啓禹孟善事,不允。

4月16日[编辑]

○壬申,憲府再啓禹孟善事,不允。

4月17日[编辑]

○癸酉,傳于戶曹曰:「見此旱災,農事可慮。救荒諸事,不可不預爲措置也。各道各官,有私儲穀食願納者,隨其納官,各其倉入置,以待救荒可也。其價則銅鐵數少,不可給,如在京外,或米或綿布,從願可給,毋致蒼生流離。此王政之急務也。」

○憲府啓前事,不允。

4月18日[编辑]

○甲戌,上閔雨,議于三公,殷輔等,皆請行親禱。

4月19日[编辑]

○乙亥,致齋將祈雨于太廟也。

4月21日[编辑]

○丁丑,親祭于太廟。

○下京畿監司林百齡。書狀楊卅牧使禹賜範牒呈曰:「本州猪羔羊會計所付者,皆已病斃,州內凡祭享處所用犧牲,備供爲難。今次祈雨祭,亦無所用云。于政院曰:」觀日候,頓無雨徵。予雖親禱太廟,而誠不能格天,故天譴猶如此。又聞楊州,犧牲斃盡。此雖有司所當措置,祭享之物,至於如是,亦豈非神怒所致乎?尤惶罔措。「

兩司啓禹孟善事,依允。

○進士尹潔上疏,其略曰:

臣伏見殿下,仁孝出天,慈祥無間,諫無逆而不從,言無微而不擇,如傷之心,子惠之實,於赫乎四方聞聽,求諸盛古,亦未易得也。以殿下身有之德,圖殿下握中之治,可日期而月限。然而化訓三紀有餘,尙未能快收其効,甚至賢邪溷淆士氣刹,士氣剝盡,民怨不殄,水旱相仍,以致今日聖心之勞者,必有由也。殿下天資至粹,而自得無多,立志甚遠而操心未牢,惟是與非,不能自裁於睿衷。是以,憸人窺伺,以爲已之時,君子危疑,而無所憑恃。玆蓋特出於寬容之量,而差忽於剛斷之地,故善惡交前,而不能辨別而擇之,利害已明,而不能果然而取舍,馴致百執事,懈於其職,而無震肅敬動之實,窮民不得其所,而或叫呼告訴於天。使賈誼觀之,則將太息流涕乎?痛哭乎?民之怨無以解,則天之災何以弭乎?原其本,則殿下不能早從事於聖學,而無躬率之化,足以風動而鼓舞之致。大平之樂,安可期於百年之久乎?

傳于政院曰:「觀此尹潔上疏,甚中上下之病。予常時務欲明辨是非,而無剛斷之性,故憸人之濟其私者頻出。由是朝廷氣脈,有所傷敗。人君當擇善固執,堅如金石,而予未能焉。萬民之嗷嗷,皆由此也。予常念此病,而適此儒之疏,正中予懷,予甚嘉之。近見陳疏者雖多,未見如此之切當。此疏傳寫以入,則予當置諸左右,觀省焉。亦可以此,示于大臣會處,而幷以予意言之。」

○生員李世銘上疏。其略曰:

伏見當時之弊,大道沈微而彝倫亂,人欲橫流而風俗敗,子不知孝,幼不知悌,橫暴無道,而弑父之變,間出中外。初不忍聞,口不忍言,至于今時,則聞之者不驚,言之者無怪。以此觀之,則有大惡而掩覆不露者,亦必多矣。國家因循苟且,未有所救,臣竊憫,而未知時勢,終至於何如也。臣竊惟,時之治亂,氣化盛衰,理之常也,而轉移之術,在於任人。任得其人,則人心服而知勸,可以轉災爲祥,興衰而盛,反亂而歸於治矣。故《大學》末章,終之以用人。用人,乃人心向背之所關,人心向背,乃治亂盛衰之所由分也。孟子亦曰:「智者無不知也,當務之爲急;仁者無不愛也,急親賢之爲務。」今盡仁智之全體,而知所務,則人心卽變,而天意斯得矣。恭惟主上殿下,乘否開泰,値中興之運,而又有能致之資,好問之德,從諫之美,無異於古之帝王,而下無其應,治化無功者,無他。君子未嘗得時有爲,而小人接跡得志,祖宗良法美意,廢墜不振,流俗之弊,展轉相仍故也。《易》曰:「惟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傳》曰:「小人之使爲國家,菑害竝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況後世小人之陷君子,其特爲尤甚者乎?自戊午以來,凶邪肆毒,賢士屢敗,國脈中否,至于聖朝,士氣稍蘇,而黨禍又起,小人勃橫,迭相用事,所謂小人,南袞、洪景舟、沈貞、李沆、金安老、許沆、蔡無擇。而一時名士,盡誣爲奸黨,竄斥殆盡。糾過勸善之令,竝與士類罷去,嗤詆無已。由是士氣沮喪,人心放逸,刑罰雖嚴,而無以止惡,理勢然也。今兇徒幾盡,釋用廢臣,洞開言路,可以進嘉言致群賢,扶植綱常,修復治道之時,而亦猶未聞有盡言極論,以救時者。此臣之所以不能隱其所知於殿下也。萬民之命,寄於田畝,而水旱風災,無歲無之,今春又大旱,恒風不雨。天時失序,人事失,立夏已過,而水田未稼,未知今年,又何凶歉?人人憂懼,若塡丘壑。殿下軫念,憫時病俗,求用賢才,蠲除民役,減膳撤樂,禱祀山川,其所修省,可謂至矣,所以不得天意者,臣愚以爲,紀綱不振,而政敎皆苟,規範頹弛,而人不知義。今日黜其非人,而明日所進,又非其人,今日革其非政,而明日爲政,又非其政。此君德所以不著,而流弊無窮者也。人事如是,何益於弭災,而何保於敗亂哉?昔成湯,自責以祈皇天曰:「政不節歟?人失職歟?宮室崇歟?女謁盛歟?苞苴行歟?讒夫昌歟?」言未訖,大雨方數千里。成湯之時,未有此六失,而今未免有六失,則豈有回天之理乎?湯之六責,皆所以起冤致災之實,而時政之所由亂也。可不修省於斯乎?夫天地,民之父母也。一氣無間,故人事之感,無不應,猶子有順逆,而父母之心,不能無喜怒也。人君,代天理物,當以順天爲務,豈可苟焉哉,大抵心通乎道,然後能明其德,故學必先於致知。人君苟能推思致睿,以盡心體之明,則明德之功,不能已,而至理昭著,是非明白,危者以安,微者以著,自能默契於精一執中之妙,而綱紀自立,萬目自能。知人而善任,揆道而立度,人心純一,風俗歸厚,兇徒自化,邪類自變,豈復有妨賢病國、惑世誣民者,或間於其間哉?故臣之所望於殿下者,唯知道而知人,知人而善任,善任而行王政而已。

傳于政院曰:「此疏,謄書後還入可也。予當留覽。」

史臣曰:「李世銘,成冊書疏,欲便聖覽,故傳敎亦云,自上留覽也。留覽而未聞行其所言,則豈非悅而不繹哉?上章陳列,徒爲空言而已。」

4月24日[编辑]

○庚辰,傳于政院曰:「近者旱氣尤甚,凡祈雨之事,無所不爲,此靡神不擧之意也。祭則徒煩,而頓無雨徵,井泉皆渴。有非常之災,則必擧非常之事。觀古人君,遇旱災,焚香默禱於禁中者多矣。予雖欲倣此爲之,萬機之暇,恐非專一。前者當日食之時,變服率近侍,勤政殿階上,跪而救食,此謹災也。今當大旱,予欲立殿庭,率百官祈雨,恐非失事也。遣史官往議于三公。」尹殷輔等回啓曰:「自上憂旱,期於得雨,不計上體勞動,欲親率百官,露立祈雨,當此極熱之時,日又極長,慶會池邊,雖不如勤政殿階上之當陽,久立則上體必勞。雖臣等下人,尙未能忍,況聖體豈能久立乎?如是而得雨與否,未可知也,臣等之心,深以爲未安也。前豈無旱甚之時,而亦無如此祈雨之事,則池邊親禱,亦不可行也。」答曰:「近日若不雨,則五月初二日至三日,於慶會樓下,世子率百官祈雨可也。」

○以金安國爲兵曹判書。

4月25日[编辑]

○辛巳,以鄭順朋爲司憲府大司憲。

○日暈。

4月28日[编辑]

○甲申,御朝講。上曰:「今年旱暵,至爲憂慮。近日諫院所啓,當先修人事云,其言至當。人事失於下,故天變應於上。今見京畿監司林百齡。書狀,楊州猪羊死者,只一二口,而牧使禹賜範,憑藉天災,託以盡死,欺罔報監司,故奉傳旨罷職矣。然此皆紀綱解弛之所致也,先修明紀綱爲當。」領事尹仁鏡曰:「人君立體統則紀綱自然嚴肅矣。」又曰:「自上憂旱,恐懼修省,凡帝王所爲祈禳之事,無所不爲。古云:『決冤獄則雨。』袁安爲楚相,分辨疑獄而雨。唐時顔眞卿,於五原有冤,獄決而卽雨。近來審理刑獄,非不至矣,然外方不無冤獄。更命下書八道,令書啓冤獄,而與朝廷共議處之何如?」知事金安國曰:「民生困弊,莫甚於此時。京圻水軍,困於營繕,而今因旱災,一切停罷,其爲賜大矣,但立番於本浦,不得休息。令分番以休,則庶可得蒙實惠矣。」大司憲鄭順朋曰:「當今紀綱解弛,而政令不行,臺諫、侍從,皆欲進言,講求治道,而治效不著,民生日悴。臣意以爲,朝廷先失大體故然也。自古人君,與大臣謀議國事然後,善治日臻。近來大臣,欲避權勢,國有大事,則推於上,又推於臺諫,政令不出於政府,而旁出於臺諫。臣恐政令,以是不行也。」特進官李芑曰:「大臣,摠百官出政令,而臺諫之責,補闕而已,今則臺諫專爲也。大臣議定事,若或大妨於事,則改之可也,雖無妨於事,而議定之後,下必請改,大臣非欲不爲國事,雖欲爲之,而不得行其志也。若大妨之事,則已矣,不然則令大臣之議得行,而不改可也。」上曰:「權綱不在於上,而在於下,故如是也。大抵人君與大臣議定之事,不可變更,而必使行之然後,大臣勉力也。今則大臣,知其議不得行,故以爲無益,而不爲也,此事當斟酌爲之可也。」檢討官李畬曰:「自古一國之大事,大臣所當爲,而紀綱政令,皆自大臣出焉。今則百事不出於政府,故如無綱之網,百司安得不懈乎?臺諫見大臣所失,則亦不可不糾,其是非取捨,實在於上之明鑑洞照,執其兩端而用其中矣。」特進官任權曰:「《洪範》曰:『凡厥庶民,無有淫朋,人無有比德,惟皇作極。』人君建極,則好惡分明,而是非自定也。自上不務遵大體,而每留念於百執事之事,䕺脞煩碎,而大綱不立。若擧大綱而摠治,則精神思慮,亦不煩矣。古云:」毋作聰明亂舊章。「每立新法而不行,徒爲紛擾,而無鎭定之時。曩者因臺諫之言,不問是非而罪之。臺諫爲奸臣之鷹犬,許沆、蔡無擇、朴洪鱗之徒。有嫌於己,雖至極罪,不問而罪之,以至宮禁之內,骨肉之間,外人所不知之事,亦請罪之,雖有冤悶,而外人何以知乎?自上先察一家之事,而次次察焉,則冤悶可雪,而紀綱自立矣。方今進言者,皆一司細瑣之事。臣恐大綱,不在是也。」侍讀官金半千曰:「臺諫,侍從,雖盡力爲之,而大臣專不用力於國事也。一國,以一人而興,以一人而亡。大臣,關國家治亂興亡。如是近來政令不一,旋立旋廢,此大臣失職之致也。頃者,權臣金安老。誤國事,故大臣以爲嫌疑而避之,然權臣與重臣有異,大臣當摠治國事也。古人云:『作舍道傍,三年不成。』今法令煩而不行,以此也。」

○日暈

4月29日[编辑]

○乙酉,日暈兩珥。

五月[编辑]

5月1日[编辑]

○丙戌朔,傳曰:「人君遇旱,當先修人事矣。然若有民失其所,飢荒流離,則雖欲修人事,與誰爲哉?況食者,民天,非穀何生?近觀天有雨勢累日,而快晴如是,荏苒旬日,無復奈何,上下孰不大憂哉?予考《事文類聚》,齊景公時,天旱,召君臣問之曰:『欲祀靈山。晏子曰:『靈山,以石爲身,以草爲髮,天久不雨,髮將焦身將𬋖,彼獨不欲雨乎?祀之無益。』景公曰:『吾欲祀河伯。』晏子曰:『河伯,以水爲國,以魚鱉爲民,天久不雨,百川將竭,國民將亡,誰獨不用雨乎?祀之無益。』景公曰:『奈何?』晏子曰:『避宮暴露,與靈山河伯,共其憂,其幸而雨乎,』景公,乃出墅暴靈三曰,天果大雨云。由此觀之,祀之無益,莫如露坐望雨也。避殿則已爲矣,出墅露坐,雖勢難,自上欲爲,而卿等旣以率百官立殿陛爲難,故不議也。予率近侍,殿陛間露坐三日,則不難也。但人君擧動,不可輕易,亦有節次。令禮官磨鍊,爲之何如?自上如是,則各司官員,雖不可廢事,亦當露坐三日,遣史官議之可也。」領議政尹殷輔等議:「亢旱已極,凡弭災祈雨之方,靡所不至,而尙無雨徵,大小愛憫,計無所出。聖心益軫,遍考古事,至欲躬勞玉體,露坐以禱。精誠所感,豈無其應?但古今異宜,非徒勢有所難,聖躬之重,宗社生民所係。況復深處九重,居養所移,非如臣民能耐勞苦。當此炎暑,脫因露坐,致愆聖體,則奈宗社生民何?一念之誠,自應上徹天鑑。露坐之擧,恐難輕議。」傳曰:「予望雨無計,稽古事議于廷,則臣子之情,雖曰恐勞上體,然予露坐不難,豈有妨乎?但廷議如彼,不敢更議也。予念自古旱災,由陰陽之失和也。君臣、華夷,君子、小人之間,皆是陰陽也。最重於一家者,夫妻也。庶民不足言,京外士夫,不無踈薄正妻者,時或有甚者。夫妻反目,有乖家道。豈無感傷和氣乎?或拘奢侈,年壯處女婚姻失時,如此等事,法司糾檢,推其家長似可。」

○聖節使洪春卿,如京師。

5月2日[编辑]

○丁亥,以元繼儉爲司憲府持平。

5月3日[编辑]

○戊子,傳于政院曰:「累議似煩,予憫雨極矣,故又議之,風雲雷雨壇,雖無禮文,予已親祭得雨矣。初欲爲之,而遣世子祈雨,故停之,然芒種將過,初十日前不雨,則尤無可望,予欲速親祭焉。且己卯、辛巳之人,雖欲議放,然伸怨之路,似狹矣。大凡竄逐者,多數抄啓,欲議之矣。且如錄事、書吏、妓工、取才、兩班之類,如此凶年,多滯於京。是故,市價亦減。自古險年,則外方之人,限年送之,不急取才,亦可停之。以不關之事,奉使在外者,勿令留滯,諸司納貢外吏等,各司除作紙,勿令拘留亦可也。儒生則不如他人,然如外方儒生,如此之年,居學有弊,亦限年送之似可。外方儒生,亦勿令都會可也。」

○御思政殿簷下,以避正殿故也。引見大臣曰:「前豈無旱災?今年亢旱,前古所無。雖禱祀已徧而無效,然予欲親祭于風雲雷雨壇,於卿等意何如?」僉曰:「親祭無妨。」

5月5日[编辑]

○庚寅,日暈。

5月6日[编辑]

○辛卯,上去傘扇,露坐小輿,詣風雲雷雨壇親祭。

○日暈。

5月7日[编辑]

○壬辰,賑恤使吏曹判書梁淵,以從事官自望單子權應挺、李瀣、全韓、沈通源。啓曰:「今年旱氣太甚,以臣才識,固知不可堪矣。臣常時朝廷大任,則安然在職而不辭,今委重難之任,而以不堪啓之未安,故當盡力爲之矣,臣恐不堪,而多有遺失之事也。從事官差出事,前例不爲擬望而自望,故書啓。此四員雖多,不得已分遣各道。秩卑望輕者,不可爲也,故如是書啓。」

○日暈。

5月8日[编辑]

○癸巳,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尹仁鏡,詣賓廳啓曰:「近來旱勢已甚。祈雨之擧,雖非祀典所載,凡有靈驗處,累度致祭,又於風雲雷雨壇,降屈聖尊,露坐小輿,去傘扇行親禱,意必得雨,而祭後頓無雨徵,旱氣慘烈。更無可爲之事,但當修擧荒政而已。《周禮》《荒政》,其目十二。一曰,散利者,貸種食也。如口食種子分給之謂也,今則各官官穀儲少,恐不能分給也。二曰,薄征者,減省賦稅之謂也。今非收稅之時,未卽擧行也。三曰,緩刑者,寬緩刑罰之謂也。近聞刑曹,以罪不至囚者,保授鎖匠,其被侵虐,尤甚於囚。今後勿爲保授,亦緩刑之意也。四曰,弛力者,簡其調發,使民休息之謂也。五曰,舍禁者,不嚴法禁之謂也。法司務治法禁者,雖服飾中細瑣之物,如衣紐、繫髮、牋付、袵叚之類。一切治罪,如此旱荒之時,勿推爲便。六曰,去幾者,謂察異服、異言之人也。去其禁,使之通行任意,有無相資也。七曰,眚禮者,凡關禮貌之事,皆從減省也。八曰,蕃樂者,閑止用樂之謂也。九曰,殺哀者,降殺喪禮節文之備也。十曰,多昏者,不備禮物,而多爲婚娶之謂也。十一曰,索鬼神者,靡神不擧,無處不祭之謂也。十二曰,除盜者,凶年多盜,除之以去民害也。此中亦有不合時宜,未可擧行者,但陳古事,故不得而略之也。且京中則自上避殿、減膳、撤樂、而外方守令,則不無動樂宴飮之濫。飮食勿侈,則已下諭矣,竝以此意,更下諭何如?各司官員點心,亦務省約,以除下人之弊爲便。」傳曰:「予以否德,叨承緖,夜兢惕,而于今旱災,近古未有。此予之罪,民其何辜?絶食斷命,迫切至此。非徒無望西成,井泉枯竭,人爭汲水,必有鬪爭。雖得纔汲,朝不及夕,行路之人,尤所渴飮。興念至此,寢不安席,食不甘味。上下憂懼之情,曷有其極?予躬親祈雨累矣,而一未得雨,此誠未至,而不能格天也。靜言思之,側身修行而已,計無所出。今觀卿等所啓,荒政十二條,皆切當之言也。賑救之政,在所當急,但慮賑恤,從事官先遣於各道,考察民之草食諸具,則生民猶恐不及於此,何暇爲救已之事乎?其救荒之策,詳盡磨鍊,行移各道,令監司、守令,盡誠竭力以救之,或有一二道太甚處,遣從事官擲奸,有不奉行之守令,則嚴治以警其餘,而監司亦不饒焉,則民弊自祛,而監司、守令,亦各盡救恤之道矣。自古移民、移栗,救荒之道也,而守令等,恐有流民空村之責,而堅禁百姓,使不得之他就食,故未歸可食之處,坐而待死。此甚非救民之道也。近聞賑恤使梁淵。之言及各道書狀,或有下雨之道,而雨澤未洽。流民之移食他道,今雖許之,本道終若稍稔,思還本土,民之常情,豈有移食之可憂乎?外方守令動樂宴飮,飮食豐侈,各司點心,不爲簡約,雖在常時,猶當禁抑,況此旱甚之時乎?降旨下諭可也。雖在京師,不畏法禁,大家深處,不無犯法。況遠京罕聞之外方乎?但慮京師外方,徒聞徒見,而諉於尋常,則雖勤百諭,無異於前矣。大抵不畏國法,近來尤甚。各別下諭,而如有犯法者,京則法司,外則監司,各自糾檢,則庶可畏戢矣。不然則徒爲文具而已。如此之弊,糾察亦可也。」仍以荒政十二條之意,答曰:「散利者,給口食種子也。諸道官穀,雖曰匱竭,實非全竭,猶可以救,而守令托以虛竭,不卽救濟者,以爲雖給還上,如此凶年,終難收捧,而有妨於解由,以此不爲開倉。此爲己也,非爲民也。視古守宰救民之政,官倉之穀,雖無儲餘,傾囷盡給,以活民爲急,于今守令,慮其後事,惜其官穀,不救民命,甚不可也。官穀雖已不足,不無私儲之穀,故戶曹詳盡事目,行移各道,而各道一依事目,終不欺民,如有納穀者,必以事目內所定物,償其直而不欺。則人皆肯納私穀,而可救飢民也。薄征者,收稅蠲減之謂也。雖非此時所爲,當其時或減、或平等第,則惠及於民矣。緩刑者,當寬之謂也。有司計其罪之輕重,而寬之可也。囚獄者雖少,保授鎖匠者必多,而其侵虐之慘,果甚於囚者。勿令保授,而如有犯法者,刑曹書啓,謂自某司,因某事,移文囚禁事,書以則自可止矣。刑曹若謬,則法司自當糾之。非但保授事也,或各司或五部坊里,人囚次知必多,如此險年,竝勿如是。且禁亂吏輩,於閭閻及市裏,作弊亦甚。如此等事,亦可禁也,但民心頑悍,不念國家遇災救荒之意,而恃其寬恩,不無犯法。如此之罪,各其有司,治之得中可也。非特京師,外方尤甚,亦可下諭監司也。舍禁者,緩禁之意也。以細瑣禁物,被捉受罪,豈無其弊乎?雖小兒持物犯禁,亦至家長受罪,其弊一也,緩而停之可也。弛力者,休息民力也。此遇災停土木之役也。去幾者,行之於中國,非我國之所爲也。眚禮者,減省禮貌,如減損儀物之類也,禮曹所當知者也。蕃樂者,勿用樂也。客人宴享外,皆已停之,士大夫之家,亦當遵行也。殺哀者,盡誠而已,減殺節文之意也。大抵喪葬之事,拘於奢習,雖士夫,過期不葬。其弊已言於經筵之上矣。婚姻亦拘於奢侈,年壯處女,失時者多。如此旱災之時,在所當先,故已言于法司也。索鬼神者,靡神不擧之意也。近觀祈雨之祭,例以一日之間,或五六處,或七八處,一時竝祭,故誠敬不專,而徒爲煩瀆。予意以爲,此雖古例,一日祭一處,而隔一二日觀之,又祭之他處,則誠敬專而其應可見。去三月間,嘗觀日候有旱徵。他年則非祈雨之時,而今年則去冬無雪,春亦不雨,土脈不滋。若不趁時下雨,恐至於旱。令禮曹祈雨,禮曹以時早止之,自今觀之,莫如早祈也。一時急行禱祀,至於煩瀆,則誠敬恐未能盡也。大抵不修人事,而徒煩於祭,固爲不可,然以靡神不擧之意觀之,則祈禱亦不可不爲也。且前議罪人等,未及抄來者,有之矣,先抄來者亦多。卿等仍在賓廳,則欲付標而議。」以罪人付標單子,義禁府單子,丁酉年十月,許洽以陰慝凶邪之人,締結金安老,大張氣焰,小有異己,輒肆毒螫,恣凶作惡,威福在己罪,削奪官爵,慶源安置。癸巳年五月,朴仁亨、朴仁貞等,福城君一家逆黨,仁亨穩城,仁貞碧潼遠竄。癸巳五月,洪叙疇,以罪人洪礪父,茂長遠竄,今爲廣州移配。戊戌三月,朴洪麟,以黨惡之罪,興陽竄逐。庚子年九月,南公俊以惑信妖說,埋葬年久父墳,掘發棺槨,肌膚皆已腐朽,拾其大骨而遷葬,遺棄小骨,隨後別埋,人倫大變罪,杖一百,流于南海錄案,其弟公讎、公佐,以隨從,杖一百,徒三年。丁酉年十月,許垌以乘夜潛會許沆,聽其陰囑,謀去尹元老等,假託公論,通諭同僚,同辭論啓,及推詰時,反擧兩司之長,搖動言地罪,流于雲巖。庚子年十月,李應星以譯官,宗系改正事奏請時,龔天使所不言,備書列書明旨及本國奏請等事,送付內閣之語,敷衍巧飾,矜衒己功,將欲誣罔上聽,傳說於使罪,流于宣川,今移配長湍。下于三公曰:「此付標中,如朴仁亨、朴仁貞等,一時以朴氏同生,緣坐遠竄,實以律外罪之也。今放還本鄕何如?洪叙疇事,朝廷之所共知也。移配廣州,無異於放,放之何如?朴洪麟黨惡事,未可知也,放歸本鄕何如?南公俊兄弟,以其父骸骨不葬事,互相推調,而承服決罪如此也。但已爲錄案,或流或徒,非關係國家之事,乃其私犯,放之何如?李應星,朝廷同議,已令移配長湍。若天使出來,則如應星者,未易得也,放之何如?其共議之。過甚之事,重大之罪,則不爲付標,士大夫未付標者,只許洽、許坰二人,而餘皆雜類庶人等。然欲與大臣議之。雖非付標者,各以所見,議啓可也。」尹殷輔等回啓曰:凡小小職牒還給之類,亦當自上裁決。況如此竄逐人等,罪犯旣大,是宜自上處之,非在下者所得而議也。大抵恩命,當出於上。豈宜自下而出?臣等不敢有議。「洪彦弼獨啓曰:」洪叙疇,乃臣六寸弟也。前日量移收議時,亦以有嫌未安,不得參也。敢啓。「以罪人單子,還下于大臣曰:」啓意知道。此付標者,固皆可放,但慮付標外,亦或有可放者,故使之議啓,而以爲不可自下議決。當初付標而不議者,放之可也。朴仁亨、仁貞等,坐不以律,固可放也,但前日亦有物議,未宜遽放,移配于近本鄕處。洪叙疇放之,朴洪麟放之似難,近本鄕處移配爲當。南公俊兄弟,李應星等,皆可放也。「

○以愼居寬爲禮曹參判,鄭順朋爲世子侍講院副賓客,林億齡爲司憲府執義,吳祥爲司諫院獻納。

5月9日[编辑]

○甲午,旱氣甚酷,日候如秋。史臣曰:「上自卽位以來,礪精圖理,謹愼抑畏,無狩獵征伐之役,而休徵不應,災沴常作者,豈非文夥實尠,而綱紀不立,上自宮禁,下至閭閻,奢侈日甚,耗費日廣,民生困瘁,職此之由,天之示譴,豈無所自而然也?」

5月14日[编辑]

○己亥,日暈。

○以賑恤廳節目,下于政院曰:「前日凶荒時,流民難於得食,多子息者,或遺棄,或繫樹而去云,至爲殘忍。盡力賑恤,勿令如是事,竝入此節目可也。」賑恤廳節目。一,私行禁斷之法申明事。一,各官、各驛轎軍,造墓抄發之禁,申明事。一,如此旱災迫切,上下遑遑之時,守令不顧分憂字牧之意,自奉接客,務爲豐侈,日事宴飮,奢濫病民,莫此爲甚。令監司常加糾檢,痛革痼弊。一,民間不計遠慮,宴飮及神祀佛事一應糜費,拘俗不廢,坐致飢餓,至爲愚惑,一切禁斷。不謹禁止守令、監考,色掌,竝推考治罪。一,各道箇滿守令等,今方凶荒時,迎送有弊,限秋成勿遞。一,呈才人、白丁等,本是無恒産之人,專業優戲,橫行閭里,稱爲乞糧,實肆刼奪,闔族資生,寄於民家,小有不愜,非徒火,窺覘作賊,爲害不貲。今年凶荒,恣行盜賊,必倍於前。如此黨類,橫行境內者,一切痛禁。緩禁守令及監考、色掌,推考重論。一,今年旱荒,各道一樣,賑救之穀,他無移處。被災各官,境內富實多儲穀食之戶,本官守令,詳悉摘奸,本家所食穀數,從優計除,其餘數,開錄報監司啓聞,而如官穀不足,則徵民均一分給,秋成,依公債例,守令檢擧,還給本主,令戶曹置簿,而解由時憑考。穀主厭憚摘奸,分置隱匿者,受破後不償者,令監司推考治罪。一,失農各官飢民,自今時分給公債,則數小倉穀,勢將難支。其貧乏尤甚,不能自活者,官不賑救,必至流移餓死。各官守令,親自點檢,壯老弱分揀,米太鹽醬等物,節分給,使不至流移餓死。一,賑恤事目內應罪人,竝勿揀赦前推斷。

5月15日[编辑]

○庚子,諫院啓曰:「國家當初,重齎銀赴京之禁,其慮遠矣。峻其隄防,猶患易犯,況低其禁,使人易入,以啓無窮之害乎?近來似聞遼東等處,富商大賈,輸運南京物貨,以換朝鮮花銀。以此物價之多,無異北京。異日中朝之徵索,豈可必其無是理耶?今者大臣議得內,齎銀赴京,非賣買所被捉,減死罪一等之法,至爲未便,故本院三度越署。且解送譯官及團練使之行,不別立搜推禁銀之法,故齎銀通行,恣肆無忌,請別加禁斷。」答曰:「如啓。」

○憲府啓曰:「咸鏡道捉魚海汀,皆屬內需司,各官進上魚物,無處捕捉,各官不得已責出民間,窮民持價貿納。內需司如獨專其利,乘時索價,一魚之直,或至米十斗。以此民不聊生,漸至逃散云。本道居民等,訴冤者亦多,故本府行移,考海汀之數,則各官內屬海汀,凡二十九處。請許令民分捉,以供進上,使民得蒙一分之惠。」答曰:「咸鏡道捉魚海汀,多屬內需司,如此者,予所不知之事也。內需司之捉不闕,而民間進上事緊,許民分捉可也。」

○以林億齡爲司憲府執義,李畬爲持平,權勿爲司諫院正言。

5月17日[编辑]

○壬寅,諫院啓曰:「郞官上應列宿,雖由正科出身,必須遴選。近來多不擇人,郞選頗輕。戶曹佐郞金生海,不但別無賢能,又非多踐歷諳練之人,遽授佐郞,物論以爲未便。」答曰:「雖南行官員,爲生員進士之人,則與他南行有異,故祖宗朝,交差于刑曹、工曹、戶曹等處,而今亦交差。生海考於官案,則乃生員,而自漢城府,爲參軍。遷戶曹。漢城府,乃治事之地,亦非不爲踐歷,而戶、刑、工曹,必盡以正科差之,則恐不得人物也。依祖宗朝舊例,而不須改也。」

○日暈。

5月18日[编辑]

○癸卯,諫院啓金生海事,不允。憲府啓禁銀事。且曰:「朴洪麟之罪,與三兇無異,而當初定罪時,得保首領,只竄南方,人心未快。今者量移其家隣邑,物情駭怪。李應星,以譯官,欲要己功,誣飾龔天使用卿。之言,欺罔國家,罪犯關重。遽獲免放,物論驚駭。此而不懲,後弊無窮,請還收成命」答曰:「朴洪麟如啓,餘不允。齎銀越署事,知道。」史臣曰:「洪麟,無異三兇,得保首領,只竄南方。量移之命旣久而兩司無論者,人或怪之,至是,乃啓之。公論之不可掩,有如此。」

5月19日[编辑]

○甲辰,憲府啓李應星事。且曰:「齎銀非買賣所被捉,例減死罪一等之法,兩司皆已越署。但徒爲越署,而不立法,則必致議論,恐潛賣潛齎之說,故敢啓。」答曰:「潛賣潛齎,議論不一,故必欲新立法也。頃者欲立新法,議于朝廷,則朝廷旣以潛齎者,異於潛賣,而請爲減死。臺諫則獨以爲無異,而今欲立法,則何其與越署之意相異,而別立新法乎?此不署經,則自歸於潛賣之律矣。何必立新法乎?李應星其罪已懲矣,豈有關乎?不允。」

○諫院啓金生海事,不允。

5月20日[编辑]

○乙巳,諫院啓金生海事,不允。憲府啓李應星事,依允。齎銀潛賣立法當否,收議事傳敎。

○同知敦寧府事金正國卒。史臣曰:「正國乃安國之弟也。剛正方直,憂國如家。好善而不至於過,惡惡而不至於甚,故己卯之敗,敗不至甚,及其還朝,人不疑忌。是以,聞其死也,無遠無近,無小無大,咸愛惜嗟悼。」又曰:「正國用心純正,處事公平,窮不失義,達不離道。」又曰:「正國,性度溫醇,一生處事,皆出天然,君子人也。其名望,似不及其兄,而其實或過之。嘗遭士林之禍,斥居二十餘年,貧困猶布衣,終不事産業,唯以誨人爲樂,門生弟子,恒盈於座,誦聲不絶。及其終也,爭相徒步,來哭殯側,朝夕侍奠,輿出乃散,拔貧爲資,竪碑墓前,或有心喪者。庶幾有古人風。」 ○日暈。

5月22日[编辑]

○丁未,以周世鵬爲豐基古之順興府也。郡守。史臣曰:「豐基,安珦之鄕。世鵬,於珦之舊居,爲建祠宇,春秋享之,名曰:『白雲洞書院。』左右有序,以爲儒生棲息之所,儲穀若干,存本取利,使郡中凡民俊秀者,聚食而學焉。當初開基時,掘地得銅器三百餘斤,貿書冊於京師,而藏之,非徒經書,凡程、朱之書,無不在焉,勸課不怠。嘗有民,以兄訟弟,謀奪其財。鵬,令民負其弟,終日巡于庭,倦則督,坐則責,至於困極,招其民問曰:『爾當此弟年幼負鞠之,時亦有爭奪之念乎?』民大悟,慙而退。又有生員李克溫,訟其弟爭之,鵬於白紙一幅,左書理字,右書欲字付克溫徐解之曰:『爾若直,着名于理字下,爾有欲心,欲字下着之。』溫秉筆赧面,遲回難斷。鵬厲聲曰:『爾爲生員,豈不知理欲之分乎?其速着。』溫卽於欲字下着之,不告而遁。鵬五年居官,行政類此。其初,人皆訕笑,誠信漸洽,久而乃化,前日之訕笑者,皆服之。鵬僅得儒家之糟粕,迂踈而處之,人之見化若是。風漓俗薄之罪,其不在民也審矣。」

5月25日[编辑]

○庚戌,御夕講。講訖,權轍曰:「《書》曰:『黷于祭祀,時謂不欽。禮煩則亂,事神則難。』註云:『祭不欲黷,黷則不敬,禮不欲煩,煩則擾亂,皆非所以交鬼神之道也。』大抵自上雖盡情意,而祭官不致誠潔,是以徒爲煩黷,而不得感格神明也。但當自上側身修省,修擧廢政,一念之微,必循乎天理,則自然與天感應,萬事皆和矣。今萬姓嗷嗷,皆至餓死,而又觀日候,每午後,西風大作。夫陰陽,和而爲雨,怒而爲風。天之示譴怒,峻矣。所當十分恐懼之時,若尋常祈禱,則徒爲煩黷而已。」李賢輔曰:「賑恤,乃戶曹之任,而自上亦常軫念,豈非民生之幸乎?外方守令,計後日之事,而不肯賑救,果如上敎。監司親見而處之可也。京還上賑給事,京畿監司再再啓請,而戶曹防啓者,各官之穀,不至空庫,稍稍可給,而兩麥雖不實,亦不至於不可食,欲見其終而給之矣,今又啓請,故以給還上事,磨鍊節目,但初與三公同議,故所報府而給之矣。此雨,未可恃也,若成甘霖,則方當早夜鋤耘之時,而以受還上,往來留京,失除草之機,甚爲有害,徐當觀勢爲之何如?頃者,以京各司久陳穀及鹽醬,許令輕價和賣,此合於荒政之事也。本曹磨鍊,則禮賓寺久陳喬麥米,至千餘石。此於國家無用,竝鹽醬以給飢民,則其爲救活大矣。」上曰:「京還上,今若遽爲分給,則無以繼之,當如後日何,此意固是,而京畿監司,亦以略儲留庫之穀,然後可救於後日,故如是啓請,此意亦當。京倉之穀,非謂一時優給,斟酌給之可也。若復防啓而不給,則恐觖百姓之望也。」崔輔漢曰:「今雖得雨,不得付種者,已絶西成之望,而雖或付種,未得立苗處,亦不得食矣。前年稍有收斂之實,不至大凶,而今年百姓,餓莩相望。以今年觀之,則明年之事,不可說也。自春徂夏,只有灑雨,兩麥皆不實。秋牟雖得稍食,而以種子見收於官,近日則雖或乞貸而延命,來月望後則絶食必矣。田家以早粟繼兩麥,而種早粟者不多。自今以往,若有雨澤,則必勤除草。役事日重,而飢困日甚,民必重傷矣。京倉之穀,今雖可給,七月望後晦前,亦不可不給也。但人多穀少,一人所受,不過五六升。或以他人名字聚捧,而留連之際,買食酒肉,空橐而歸,近於虛文。雖不可以此而不給,以此而官穀盡蕩,則亦不可不慮。」

5月26日[编辑]

○辛亥,御朝講。

5月28日[编辑]

○癸丑,御朝講。掌令吳謙曰:「前年農事不實,民之飢困已甚。兩麥幾乎全失,適下雨,稍有結實者,居三分之一。不過六月,當乏食矣。農事,本以早稻繼兩麥,今年則失早稻,而兩麥又先絶,賑救之事,於斯爲急。聞各官之穀,春初優給,故留庫甚少。若終失農,則賑救難繼,而七八月早稻未獲之時,民之餓莩者必多。必須休其民力,使之得自存活。年凶穀貴,則雖稍有儲畜者,皆仰官倉之穀。令守令出入窮閻,分揀有無,而均一賑救,如不緊貢賦。亦當蠲免。且聞堤堰司欲儲水。凡各官有堤堰處,令正四標植樹木,禁侵占掘堤內,而其節目曰:『秋來遣官摘奸,如有侵占者不掘者,守令則罷黜,色吏則全家徙邊』云。且侵占者,豈得無之,而已爲付種,若以爲侵占,而今乃正之,則巳付之穀,亦至盡棄,事甚未便。待秋收後,遣敬差官爲之何如?」上曰:「此言至當。賑救之事,若不及於緊急之時,則民必飢困,堤堰事,不可不爲。農時有弊,而已耕之穀,亦不可棄。秋收後,依受敎爲之似當。」領事柳溥曰:「臣聞之於人,以旱氣見之,則雖落種,而似不得立苗,雖立苗,亦必焦傷,而今年則不然,焦傷不至於甚。未付種者則已矣,付種者可望西成矣。前者大旱之後,必有淫雨,今只灑雨。田穀雖不焦傷,而水田之事,可慮。旱災自古多有之,而未有如今年之甚。前則親行祈雨之祭,必得其雨,今年宗廟社稷,以至風雲雷雨之壇,躬展祀事,式禮莫愆,而尙不得雨。恐懼修省,雖謹災之意,而必有其實,然後天乃應之,猶恐有未盡之誠也。益加修省,以勉未盡之誠,則必霈然下雨矣,更加留念焉。」上曰:「旱災之時,祈禱雖末節,而靡神不擧可也。然先修人事爲本,測身修行之言,至當也。」

○憲府啓曰:「釜山浦,非如他鎭之比。倭人往來初面,撫禦禁制,事機多端。在今,尤當擇差僉使。金璃,人物昏劣,決不能堪任,請遞。西部參奉崔世胤,人物輕妄,恣行淫慾,酒饌之費,責出下人,貽弊一司,請罷。」皆如啓。

○傳曰:「釜山浦,與薺浦一樣,倭人來往緊重之地。薺浦則堂上文官已歸矣,金光軫以晋州牧使,陞堂上移差。釜山浦亦以文官鎭壓。則可以禁戢倭人滋蔓之弊矣。」

5月29日[编辑]

○甲寅,上御思政殿簷下,因旱災避正殿。引見忠淸道觀察使鄭惟善。上曰:「近年以來,旱嘆失農,而今年凶荒尤甚。監司守令,更加勉力爲之,學校刑獄等事,亦當勉勵。」惟善曰:「救荒事,當往見爲之也,各邑官穀盡乏云。有官穀然後,當救民生。有穀處,當巡審,而書狀啓聞然後。推移救之也。」

○御夕講。侍講官柳辰仝曰:「近來邊方凶荒,城底彼人,窮困莫甚,一日四五人餓死云。議者或以爲,彼人雖至死亡,適足以除害弭患,無妨於我國。我國人,尙不能賑恤,遑恤彼人乎?然彼人旣爲藩籬,則不可不恤也。」上曰:「仁政豈有彼我?但邊方之事,不可遙度。未知何爲而得其可也。然使彼人安居可也。」

5月30日[编辑]

○乙卯,兵曹堂上判書金安國、參判申光漢、參議李霖。參知金萬鈞在政廳啓之。啓曰:「六鎭凶荒,城底野人,率多飢餓而死。雖不若吾民,今此野人,皆向化來服。以王政言之,固當撫恤賑救。安有彼此之分乎?其爲餓死,至爲可憐。且以邊機計之,若於此時,賑救活之,結以恩信,則彼人亦必感恩,赤心思報矣。多般計之,賑救爲當。」傳曰:「如啓。」

○都承旨韓淑,以院中意啓曰:「今因兵曹回啓之言,六鎭野人飢荒賑救事,令下書于監司、兵使云,故草書狀而觀之,則彼人爲我藩籬,當此飢荒之時,不計彼此而賑救之。是固王政美事矣,然六鎭彼人之數甚多,以有限之穀,不可周救。況六鎭連年失農,至欲移慶尙之穀,賑救之,而時未及爲之。吾民猶且救飢不贍,賑救彼人,非徒不可,後日飢荒雖不至於甚,而彼必援例仰哺,難以繼之。若不得繼,則其怨必深矣。大抵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其施之亦有序。彼人豈可與吾民一視哉?此經筵官所啓,而該曹回啓事也,然院中以爲,慕虛名而受實禍,所關非輕。必有後議,故敢啓未安之意。」答曰:「藩籬野人,如此凶荒時,賑救事,經筵官柳辰仝。臨文啓之,予答以難行之意,然邊方之事,未可知,而其言合於仁政,故言于該曹,該曹回啓,故令下諭也,啓意果爲至當。」

○傳曰:「李沆,一時被罪,而近來自上料之,欲給職牒矣。且此人已死而其時曖昧被罪,人孰不知?是以還給職牒也。承旨知之。」史臣曰:「沆之爲人,性本陰邪,毒害善類,妨賢病國,莫此人若也,可投有北,而不與同朝者也。今以收職牒爲曖昧,可見取舍之不明也。」 ○金安國等啓曰:「釜山浦僉使與薺浦一體,接待倭人,檢察京商。擇送文臣,撫禦軍卒,接待倭人,未爲不可,釜山浦僉使以有武才文臣,擇差事傳敎。但近來倭人之事,似有釁端。脫有不虞,兩浦之鎭,皆送文臣,雖有武才,必不如武士之勇健也。」傳曰:「前於經筵聞之,釜山浦、薺浦,京商格倭,輻輳來集,潛相買賣。此專由鎭將失禦之故云。是以,因臺官之啓,欲以文臣差送也。釜山浦、薺浦,一時皆送文臣非便之事,非不也,姑以京商坌集,兩浦尤甚,武班之人,雖曰擇送,下人不畏,故言之也,兵曹所啓果當也。釜山僉使,今日以武臣擇差可也。」

○以柳灌爲議政府左贊成,梁淵爲議政府右贊成,成世昌爲吏曹判書,權橃爲禮曹判書,柳仁淑爲刑曹判書。

史臣曰:「淵之判銓曹,已爲不稱其職。至爲貳公,則有弘化重任,尤不可以淵而居之,苟充其位也。世昌亦以虛浪之人,而授此職,物論皆未洽然。」

六月[编辑]

6月1日[编辑]

○丙辰朔,傳于政院曰:「京外許多公事,無不由政院出納。凡公事,入內則每爲速下,而慮司謁,幸於中間留滯,故常常檢之耳。一應公事,勿令中滯,斯速出納。」

○以司憲府囚徒單子,下于政院曰:「京中各司吏胥書員,多般作弊之事,予見囚徒知之。外方作弊之吏,則雖小事,全家徙邊。京中下吏,則雖有作弊,而無全家徙邊之事,故前者受敎,與元惡鄕吏,同論其罪。大抵全家重事,不可隨事輒爲,然其作弊事情,明白者則可徙。當此旱災之時,作弊之人,尤當痛治。慮律官誤錯照律,而法司失察,故言之。此意言于法司。」

○下黃海道觀察使書狀于政院曰:「殷栗縣監辛輔商,勤儉質朴,存心奉公,愛養民力,誠爲可嘉。百姓雖請仍任,不可一切仍任也。但今者旱荒方極,給加資仍任。松禾縣監李俊,政先仁恕,撫民以寬,自奉甚薄,以淸愼爲務,存心不他,刑政簡嚴。亦給加資,若臨遞則亦可仍任也。大抵外方守令,見褒而可爲堂上者,則必聳動人之觀聽矣。不然則雖爲加資,凡人見聞,必以爲尋常,而不知褒奬之實矣。遞來時,如工曹、戶曹,郞官、司議等職差授,則人必聳動,令議于吏曹。此乃近所不爲之事,竝議于大臣。」

○御夕講。上曰:「頃者始雨之時,意其得雨之多,而灑雨而止。禾縠雖生苗,今復亢旱,則必盡枯,寧有成遂之望乎?致雨之事,果不可失時也。」侍讀官金半千曰:「近見日候,慮有久旱之徵也。頃者他餘諸事,指祈雨諸事。已盡擧行,而救荒之事,亦非不至。被罪之人,雖未久者,今已放還,罷散者,亦令吏、兵曹書啓而收敍也。但永不敍用者,不在書啓之列,恐有所曖昧而遺漏也。如訟獄之事,則士大夫以爲承傳公事,而皆不能自明,類多承服。承服不白之中,豈無非情之事乎?碧潼郡守李弟男之事,前者侍從,亦已啓之。雖被濫刑之罪,實非其眞,故人皆以爲曖昧,而但以永不敍用,未得書啓也。國法已定,似難飜覆,然如此之事,恐有冤枉也。」特進官申光漢曰:「旱災切迫,祈禱之擧,無所不至,而旱勢尙如此,竊恐人事有所未盡也。更加詳察省念爲當。前者全羅道兵使李夢麟。啓本,下本曹,光漢時爲兵曹參判。仍移刑曹。見其啓本,則兵使所捕賊徒,至五十餘人,而皆囚禁云。此非捉於作賊之所也,若密封而捕之也。見捕者五十餘人,則其締結相連者必多,見此事,至爲未安。盜賊固當禁之,然民生困窮然後,爲盜賊也。古人云:『欲勝之乎?欲安之乎?曰欲安之,非勝之也。』鎭定務安,使無盜賊,是爲上策。不得已作賊然後,可捕也。若欲設策捕捉則如此凶年,不無擾亂之弊矣。凡盜賊起於貧窮。雖不可棄而不治,然必有平易推鞫之策然後,無乃可乎?」上曰:「盜賊雖起於貧窮,然興行紛擾,則不得不捕也。但見捕者,急速分揀,而勿令滯獄爲當。若以爲曖昧而皆放,則亦不可也。」光漢曰:「其眞盜也,則所當捕治也,但以爲當捕,而有意於功,則恐有其中無罪而多斃也。」上曰:「凡干有罪者,急治辨決爲當。」光漢曰:「黃海道,兩界人物許接人,一千三百餘戶,以爲應入居,而推之七年,只受刑三次云。必以頃者天使往來,多事而然也。大抵兩界,一空而出來者,若是其多,則不可不治罪,而不治罪,則無以懲戒,以杜後弊。但正犯一千三百餘戶,而皆欲治罪,全家徙邊,則一家雖有十人,皆當與焉。其徙邊者,不知其幾千人,而勢將捲境而入也。有罪者,隨所推斷之,則不至擾亂,而前者見其公事,或參半推鞫,或未有畢而見囚者。此必以爲畢推然後,欲徙邊也。其人戶數甚多,故都事差使員周行推鞫。如推刷之事,而保受者,或至逃亡,或至於物故,逃亡者、保受者,竝皆推詰,而延及一族。其事益緩且久矣。雖或刑推,而許多千餘人,不可一依其法。是以吏緣爲奸,民生愈困,而將至解散云。頃者請於秋成畢推,故已啓下行移矣。然此人等,終不可不懲,而亦非小事也。旱災切迫之時,雖不可急治,然羈縻而已,則其弊不貲。必有處之之事,其與大臣議之何如?罪囚雖小,不速決則冤必多矣。如此罪囚,則可議于朝廷而處之也。若遲留不決,則恐有冤枉也。」

○傳于政院曰:「經筵官所啓民怨之事,皆至當。今年旱災,近古所無,頃者暫雨而止。見各道雨澤書狀,雨澤之入地,僅至一二分,而無洽足之處。今還亢旱,灑雨之時,立苗之穀,反至焦傷,至爲寒心。至於京城,井泉枯渴,安有如此之事乎?黃海道之人,以兩界人物許接之事,一千三百餘戶,被推公事啓下,而待秋成爲之云。未知朝廷何以處此事也。彼一千三百餘戶,雖各率一二人,其數甚多,其冤必深。雖曰待秋成,而自以爲將徙全家,冤悶尤深矣。後日大臣會闕庭時,以此問之而議啓可也。且全羅道盜賊被囚者,至於十餘人云。不可慮有冤枉,而命縱賊囚也。當此旱災之極,多囚滯獄,豈無冤枉?刻期推斷事,下書可也。且永不敍用之中,不無輕重者云,此言果然。常時永不敍用者,例不書啓矣,今則別爲書啓事,其言于吏曹。」

○傳于政院曰:「頃者閭閻市里作弊之人,令禁府另加摘奸事傳敎,而數三人見捉,方被刑訊。見其公事,一人病重,待差加刑云。其中申末之則聚斂他人物貨,而二人則刼奪生菜而見捉云。末之則固當刑推矣,刼奪生菜者,若加刑,而以細瑣之事,至於殞命,則不可也。然予旣令捕捉,而旋令還止,似異於事,故不果也。其於刑曹及外方之事,且欲知其冤枉。況王府衙門啓下之事,豈不欲知之乎?此二人已受刑一次,無乃可議乎?其議于禁府堂上以啓。」禁府回啓曰:「適出禁亂,而刼奪生菜者見捉。臣等亦欲分揀,未敢擅便,故啓請刑推。今命停刑推,上敎至當。但一人,已受刑一次,卽當放之,一人則以病尙未刑訊,何以爲之?取稟。」傳曰:「有病者、受刑者,殞命尤可慮。竝勿推。」又傳于政院曰:「今日四山摘奸時,東南道內官之言,則金安老建白,構鍾閣於東南近處,而懸其洪鍾。金安老常曰:『城外朝士之居,遠於朝市,不得聞晨鍾暮鼓,故其仕朝亦以此失時』云,而丙申年,移貞陵之鍾于南大門,移圓覺寺之鍾于東大門構閣懸鍾,晨昏使擊之,聞于城外云。然奸雄之心,變詐無狀,而又結妖士姜永世,多有怪慝之事。人以爲安老,其姓金而國姓李,得其金克木之說,欲爲鎭壓之計云,猶未知其意之所在也。其後撤其鍾閣,而其鍾,則尙棄其處,有軍士守護之事云。軍士犯冒風雪,常爲直宿不當。且南大門之鍾,則天使之來,頭目等若見而問之,則其答亦難也。今者留衛軍,率皆閑遊,可以移置此鍾也。無處可移,則南大門之鍾,當移置于軍資監之內,無軍士守護之弊。其言于兵曹、工曹。東大門之鍾,則亦無可置之處,移于訓鍊院似當也。軍士不多,則不可移運,此意,明日竝言于工曹等。」

6月2日[编辑]

○丁巳,傳于政院曰:「頃者大臣以爲:『倭銀不爲貿易,故民潛買賣,齎入中原之弊極矣。若公貿,則民無潛買,而端川公採之弊,亦可除矣。』此言似爲有益,故言于禮曹,而觀其公事,則以謂若有公貿之擧,則終難止其無窮之弊,而亦違於禁民之法云。國法雖嚴,冒禁齎銀,以入中原者,相繼而出,民間有銀者多,故犯法如此。只因其現露者而治之,則正如積穀于田,而禁鳥之喙也。雖欲禁貪利之徒,其可得乎?若欲絶其民間用銀之弊,以此曉于中外,定其期限,許民納官,如米穀則凶年不可給也,或以魚箭,限年給之,或給司贍之布,或給鹽稅之布,從其情願,准價給之,則銀反稀貴,而價亦不多也。士族之家,雖有銀兩,皆造器皿,庶民之家,則實爲無用,而但開齎入中原之弊而已。民知其無用,則可以肯納受價也。盡輸民間之銀,則似可絶其本源,而齎入中原之弊,自沮矣。京外若無定限,則冒利之徒,數多買銀納官,而其弊亦不止也。大抵銀鐵本源,不可禁斷,而只禁齎持之弊,故不能永絶矣。前者不爲公貿者,以其禁民用銀,而又復公貿,則有乖禁民之意,而更貽無窮之弊,故不爲之矣。今若盡爲公貿,使無民間之銀,然後禁之,此乃斷銀本源之意也。以此議于大臣。」

○以吏曹永不敍用人書啓單子,付標下于政院曰:「濫刑而永不敍用者,固非一人,而物論以李弟男爲曖昧,故付標。

6月3日[编辑]

○戊午,御夕講。

6月4日[编辑]

○己未,御朝講。

○傳于政院曰:「經筵所啓,下等守令,或着笠就庫出穀,或令留鄕所,公然開庫,濫給下人,以爲防口云。此事別爲下諭,開城府則不須擧論。且貢物蠲減事,戶曹時方磨鍊云。不須更言,而只令承旨知之而已。選上價進排事,司贍寺,許多各司進排爲難,而或被侵責,當令各司受去云。此意言于該曹,則自當爲公事也。常平倉事,今當擧行,而凡可食穀則已矣,陳腐之穀,元是棄物,時方和賣蕎麥米,其勿受價而分給飢民可也。若量斛則似難,何以爲之?其言于戶曹。」

○憲府啓曰:「殷栗縣監辛輔商,用意治民,固當褒賞,堂上加則過重,請還收成命。」答曰:「常時如此守令,不爲重賞,則無以聳動。辛輔商事,初啓本,陳其大槪,予欲知其實而更問之,則其政迹可嘉,故特加堂上資矣。若以爲過重,則當給鄕表裏。」傳于政院曰:「殷栗縣監辛輔商,只給鄕表裏。」

○傳于政院曰:「前者,知馬、知音、知畫、知卜之類,凡百工技藝,各以其類,屬于其司事,申明擧行之意,預言于吏曹。」

○傳于政院曰:「近來守令,貪風不戢,故國家特加勸懲,或加堂上資。如堂下加則無關,故遞爲京職時,不計人物之如何,除授華職,聳動觀聽,而其人不合其地,則猶未久而可遞也。遞來須用華職,則守令歆慕而務爲恤民,故已命議矣。頃於經筵聞之,非徒勸之而已,有罪者罷之未久,至於陞敍,則無以之云,此言亦是。大抵祖宗朝,嚴贓吏之法,故偸官小物,亦錄於贓案。此乃素有之法,而近以贓吏之壻,爲曖昧,朝廷稍解之。雖贓吏之壻,苟爲可用,則他餘顯職,無不授之可也。如臺諫弘文館,論人過失之地,非如常職,而若授如此之人,是不重其職也。古昔帝王,留念小民者,嚴贓吏之法,人臣留意於民者,亦導君以重贓吏之法。近來以贓被罪者無一人,而反弛其法,按《後續錄》,有贓吏女壻勿授淸顯之條。庚子年上欲以李芑爲兵曹判書,政廳啓曰:」芑乃贓吏女壻,不可爲政曹。「因是命收議于三公,三公議以爲,《後續錄》之法,多有所妨,而此條尤不可行。女壻累於外舅之贓,實爲曖昧。李芑有文武才,直置政曹。遂改《後續錄》之條,兩司署經出之。凡贓女壻始得通途,故上敎云然。故甚關於民生休戚,而守令之不能奉法,亦由於斯也。且欲除齎銀之弊,故前已命議,但雖令民自納受價,其銀貿於倭人,乃犯法之所得,故不無畏罪不納之理。然朝廷已咸知其所貿也,定限納之,而示其勿罪之意,限外犯法者,依前受敎,治罪可也。以此意,竝議于大臣。」

○諫院啓曰:「自上欲防齎銀赴京之路,至欲給價盡貿。其所以杜塞弊源之意至矣,然王者敎民,其視珍寶,當如土塊,示以不寶之意而已,但峻其防禁,而使不敢犯可也。若果貿換,其意雖欲革弊,而反近於射利之政。今欲收議大臣,事甚未便,故敢啓。」答曰:「近訪大臣,欲聞中原齎銀之弊,而大臣以爲,自上須留念此弊,別加議定,而思其杜塞弊源可也云。若不杜其源,而徒捕齎銀者,則是舍其源而禁其末也,多犯一罪,傷於王政。予以爲上下之計各異,若議于大臣,必有得當之論,故欲議之,觀此所啓,此言亦是也。予亦料之,已立法禁,而反令納官給價,則有乖峻防之意。其勿議之。」

○日微暈。夕雨。

6月5日[编辑]

○庚申,御思政殿簷下,聽啓覆。時以旱災,避正殿。承旨鄭大年進讀梁同推案,右人,以聖節使行次押馬官奴子隨歸,銀兩挾持,越江現露罪,絞待時,初覆。領議政尹殷輔曰:「梁同事,其遲晩取招則潛齎,而照律則以潛賣禁物,重者絞論之,罪名與律各異,而斷一罪未安。潛齎者減死之法,近爲議之,而其法條,兩司皆越署,則當用舊法。前則潛齎潛賣,論以一罪,無分揀也。潛齎者,特以潛賣擬之,亦無其法,然新立法條,旣已越署,當用舊法,依照律似當。」兵曹判書金安國曰:「梁同所犯則然矣,此律,與所犯不相準。此人則齎歸時見捉,而《大典》則潛賣者絞云。照以他法,則不可知,以《大典》之法照之,則不相當。人命至重。祖宗朝,無潛齎者殺之之法,而今則每以一律繩之,非徒傷天地之和,亦恐不合於仁政也。今三公、六卿,皆入侍,亦可更議也。此事一開其端,則流弊萬世,亦豈合天意乎?」左贊成柳灌曰:「赴京人,多持銀兩,若緩其法,則不可禁止云,然潛賣潛齎者,其罪有異,潛齎者,不至於死矣。祖宗朝,若潛齎者,論以一罪,而有前例則可爲也,無前例而同論買賣,似爲不當。一罪之事,不合于律,而徒以情重罪之,恐未便也。且齎銀赴京之禁,非以法輕,而不能禁也。」正言權勿曰:「人心頑詐,犯法相繼。若以爲於律文有異,而小緩其法,則禁銀終不可得矣。律文中,凡盜分已離盜所,未離盜所,强奸亦有已成、未成之分,潛賣潛齎之有間,豈不知而不立法哉?其所以獨立潛賣者絞云者,不重其法,則無以禁之也。現捉於買賣之所者,萬無一人,故新立之條,兩司皆越署也。」安國曰:「潛齎者全釋不治,固不可也,若減死爲全家入居,則下死罪一等,人必畏之。全家非不重,而强以死律斷之,臣之意,至爲未安。」刑曹判書柳仁淑曰:「重其法則似不敢犯,而連犯如此,是不可以重法而止之也。欲禁而强以不合之律斷之,至爲未安。」上曰:「越署則不用其法。依照律可也。」

○領議政尹殷輔、右議政尹仁鏡、左贊成柳灌、右贊成梁淵詣賓廳。傳曰:「頃者經筵,領相以爲,赴京行次回還時,別遣京官,其卜駄之物,擲奸云。但發遣京官,則有弊,故今聖節使、團練使出來時,使李滉以咨文,點馬在義州。仍留待回還,而貿來之物搜探事,已下諭矣。如銀兩則所當一禁,但或以糧物,貿來雜物,而遽令點馬搜捉,則是不預諭其法,而擲其奸也。如此見捉而屬公,亦爲不當。又若中改其法,則亦不合於王政也,然不當擲奸,則其於法前,亦可停乎?其同議以啓。且見李滉書狀,則以謂來時,聞押解官申洵等,多齎銀兩,貿易唐物之事,而推問其一行馬頭林孫,則不現言齎銀之事,而只言卜物十三駄之事矣。不現言銀兩,則干於死罪之事,不可以風聞推之也。且法前之事,而又不現於林孫所供矣,此人等推考傳旨,只以卜駄濫數捧之乎?推考辭緣,何以爲之乎?今日朝廷皆會,僉議以啓。且彼團練使一行之人,若預知搜括之事,則不無隱置於越邊之理也。」又傳曰:「前因領相之言,團練使回還之行,貿來唐物者,已令點馬搜括矣,更料之,貿銀絶源之事,旣不宜於王法,則又不當出令搜括軍民私貿之物而屬公也。若先出令,則其人等所持之物,必置於越邊,空手而還,豈能搜其所挾乎?如銀兩則一切痛禁可也,唐物搜括事,無乃可止乎?且觀李滉書狀,押解官卜駄之事,至爲泛濫,不可不推。但銀兩事,徒風聞而不現捉也。一罪之事,徒以風聞推之,則其終公事,難以處置,且必爲後日援例。弊端之開,不可不慮。卿等適來闕庭,奉傳旨,得當之意,其議以啓。旣以言傳之,而恐辭令之間或漏,故書下爾。」殷輔等回啓曰:「赴京之行,團練使往遼東者,或有所貿,而似多,以銀兩交易也,如赴京往來者,多以銀兩販鬻。其還也,搜其卜物,准計公貿,而有餘私物,盡爲屬公,則通事之赴京者,例受人所寄之物,一經搜探,必不更齎銀兩,而人亦無寄送者矣。前日啓之者,以此耳。且迎逢團練使則已,若護送團練使,則似有泛濫之事。然立法後,如有卜駄濫數,屬公之意,預先通諭,則必不齎去也。雖得貿來,不能自用,而皆屬公,則必不齎歸,而雖欲齎歸,寄送者,必以虛棄爲慮,而不肯寄也。立法出令後,搜括禁止爲當。李滉下去之時,申洵等事,推問馬頭林孫而啓聞,則銀兩之語,不可不入於傳旨,但以持銀兩貿唐物辭緣推考,則是爲的指也。然此事只出於所聞,而不現於事。如以唐物十三駄貿來之事觀之,則不無多齎銀兩之事,以此奉傳旨,推考何如?若然則似非的指也,而亦所以答狀啓之意也。然干於一罪之事,只以所聞,歸一於的指,則似過於情,故臣等之意如此耳。」傳曰:「觀此兩條之議,皆至當。赴京行次回還時擲奸事,或遣御史與否,予當斟酌也,團鍊使回還時搜探事,下書于監司,而使之預諭可也。李滉處留待搜括事,前已下書矣,然不先出令,而卒然搜探,爲未可云。下書上來可也。」

○尹殷輔、尹仁鏡、柳灌、梁淵議啓曰:「近來守令,率多貪殘,廉謹者蓋寡。須要甄別,另加勸懲然後。廉者益勵,貪者自戢。守令政最者,秩滿當遞時,敍以華職,使之激勸似當,但人品不齊,門地亦有高下,似難一切顯敍。各因其人,或加資、或表裏。其有犯贓者,不分多少,例皆錄案,古也。今亦如是。如贓吏女壻,勿授顯職當否,廣收廷議,乙亥年受敎,已令刪去,臺諫亦皆署經,恐不須更議。今年旱荒,諸道皆然,而畿甸尤甚,民之凋瘵,倍於他道。不緊講武場,依丁卯、戊辰兩年例,各其山麓宜穀之地,分許傍近貧民,限二年耕稼,以救一時之急,不必永給。兩界軍民,不堪戌役之苦,流移他道,遺存無幾。邊圉虧踈,一至於此,誠非細慮。當初設法,幷許接者,全家徙邊,所以禁絶逃移之弊也,雖或起怨,不得不爾。但本道旱荒亦甚,民方阻飢,依兵曹回啓,待秋成畢推。其中戶首身死,其同籍妻子壻弟,代受栲訊,似涉冤悶。保授切隣,已曾物故,而推及切隣之一族,亦爲騷擾,戶首身死者,幷勿推覈,許接人口多少,年月久近,亦令相考分揀,俾無冤枉何如?」洪彦弼議:「古之人主,指守令爲共理之職,肆重守令之選。我國列邑,豈盡得人?簡其政最者賞之,覈其貪惏者罰之,王者之政,無踰於此。今者辛輔商,素非士林,亦無學識,然所以爲縣者,庶幾乎古之良吏。當遞來時,別授顯職,以勸後人。我國用人,誠難矣。庶司之衆,闕員之多,當注擬之時,圖塡亦難。守令得罪者,不至於甚,則囚敍命隨擬,例也。其間雖被罷,而情不得雪者,亦豈無人。此是聖上洗瑕滌垢之仁,沾濡所及,間雖有速敍者,恐或無妨。且嚴贓吏之法,所以懲貪之意,已載國法。但贓吏之壻,其視子孫,則大相不同。雖不得遽入華要之地,徐觀其人,氣性才器,有關於用,可齒賢能,則豈可以妻父之累,終不用之於緊要之職乎?用人之要,聖命已悉。昔民有無田者,至於給上林園囿,得以耕種,民以不死,況今武場,其視園囿,在郊之外。依賑恤廳所啓,限年許民耕食,此賑恤之一端。黃海道,居民鮮少,地又瘠薄。今値旱荒,村野阻飢。論以許接人口,見推者,至一千三百餘人。今若推鞫刷括,則騷擾可慮,且將廢農失業者多。徐待秋成,畢推歸決似當。」以大臣議,下于政院曰:「左相議以爲,別授顯職,以勵後人云,領相議以爲,似難一切顯敍云,此議爲當,故落點于領相議也。講武場許耕事,乃賑恤廳公事也。下該司,依議施行可也。餘幷知道。」

6月7日[编辑]

○壬戌,憲府啓曰:「李沆,締結沈貞,毒害士林。其身雖已死,而其罪不可赦。今者還給職牒,物情憤鬱。請還收成命,使爲惡之人,有所懲懼。」答曰:「李沆雖有其罪,權奸之,以非罪得重罪者,近日無不伸冤,故還給也。已死之人,還給職牒,豈爲關乎?」史臣曰:「李沆,久據要地,與沈貞、金克愊,結爲唇齒,擅作威福,勢焰燻灼,奪人田民,賄賂坌集,其門如市。恣行無厭,公論自發,只罷其職,猶懷怏憤。犀帶段子納賂事,朴雲一一輸服,而以宰相方在推鞫之中,曾不杜門謝過,而公然擅入闕門上疏自明。雖云得罪於權奸,而毒害士林之罪,宜顯戮而未爾也。大抵己卯士林之禍,一出後,權奸相繼用事,互相中害,而沆亦其魁也。」

6月8日[编辑]

○癸亥,憲府啓李沆事。「及南大門、東大門城上在置鍾,只用留衛軍,不能移置云。如此飢荒之時,非汲汲之事,請勿移置。」答曰:「皆如啓。」

6月10日[编辑]

○乙丑,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尹仁鏡、左贊成柳灌、右贊成梁淵、戶曹判書尹任、兵曹判書金安國、禮曹判書權橃、吏曹判書成世昌、漢城府判尹李芑、刑曹判書柳仁淑、工曹判書洪景霖,詣賓廳啓曰:「旱災切迫,水田則已不可食矣。田穀則亦不盡傷,望其有實而民不飢死也,今方發穗之時,連旱而西風亘吹,安得結實乎?惟望田穀,而田穀又如此,至爲憂悶。未知何以如此也。臣等聞今年旱災,尤甚於黃海道,水田、田穀,無一可望。未知因何事而如是也。但兩界人物許接者,全家徙邊,有法也,此法本意,兩界防戌最重,民不樂居,皆欲出來,若無許接之人,則自不能逃移,故立法如是也。抄出黃海道許接人,則一千三百餘人戶首。若竝計率居人口,則幾至萬有餘人。此人等必不自計其罪,怨其入居,而其怨上干于天,故恐致旱災,尤甚於此地。大抵黃海道,民居鮮少,故祖宗朝,亦徙民于此地。其中許接人數,最多者黃州,而至於三百餘人。黃州,乃天使宴享及山臺之事,頗緊之地也。皆令入居,則其處當一空也。姑停入居之法,使民安接何如?」政府又啓曰:「百姓冤悶,在於刑獄。須諭中外,死罪以下,則刻日疏決何如?且銀鐵之禁,國法雖重,不勝利欲。見冬至使之曺允武行,三人旣犯死罪。今聖節使之行,又有如此犯法者。每行犯法者,輒大罪,則其於好生之德,極爲未安。恐別有可爲之事,故頃於本府,合坐議論。欲與六曹長官、漢城府判尹,來會議啓何如?敢稟。」傳曰:「黃海之民,全家入居未便事,予嘗聞之。予意亦然,故議于卿等也。平時徙邊,其怨不貲。況如此旱災之時乎?黃海之旱,比他道尤甚,姑勿入居爲當。且民怨多在於刑獄,是以,屢諭京外,而居官者不能奉法,故如此更諭京外亦可。且銀鐵之禁,國法非不嚴也,予思之,銀之入中原者已多,恐復有責貢之事。欲別爲議之者,其源不杜,而末流難禁,犯法者日多。現於死罪者,則予雖切好生之道,難改大防,故納銀於官,非不知似異,而國家非爲取財之道,此乃欲救大弊之意也。然物論以爲,於王法未便云,故其議則已止也,但民有銀,而不可食也,亦非造器也。只爲中原之利,而國法太嚴,故民知無用,而京外多賣銀之行,用如綿布。是開其源,而杜其末也。萬一中原,更令進貢,則當其時,民不樂貿,倭不齎來,則已令勿齎來,而頓無更求之勢。雖欲貿於民間,事必窘矣。我國雖曰産銀,見工曹公事,則諸邑有處,皆隱諱,端川亦不如實。使民有所儲,反爲好矣。別有可爲之事,則未知矣,朝廷議之以啓可也。」傳曰:「外方軍士,收贖之弊頗多。雖在常時,不無其冤,況如此救荒時乎?兵曹、都摠府,不得已檢擧,故如此矣,然不得已檢擧治罪事外,姑勿爲之似可。」又傳曰:「外方軍卒之弊尤多,故雖只擧外方言之,然京外何異乎?」三公回啓曰:「上敎至當。兵曹、都摠府堂上,皆來此,伏聞傳敎,亦以爲不緊之事,則勿收贖至當云。」

○三公、左、右贊成、六曹判書、漢城判尹等議:「赴京人員賣銀兩,買賣所被捉者,自依《大典》施行,非買賣被捉者,勿論彼我地、功議有無職,幷減死杖一百,全家徙邊,勿揀赦前。銀兩賣者、寄者、受寄者、輸給者,與犯人同罪。令使、書狀官,嚴加搜檢,摘發啓聞,其不嚴禁他條,後現則使書狀官罷黜。越江前一路,亦令迎曙、金郊、大同等三道察訪,另加搜檢,摘發報啓。雖非赴京行次時,齎銀兩指歸上國近境者,自義州齎唐物來京貿銀持去者,三道察訪,亦常定盜直連續搜檢捉報。常時義州人及他處人等,相爲締結,潛齎銀兩,貿賣於夾江唐人者,令義州牧使、判官,常加嚴禁,摘發報啓,不用意嚴禁他條,後現則黜。赴京行次護送軍,例定四隊,人數甚多,非徒西方之民,困弊不支,人數多,故用術齎銀之路亦廣。無聲息時,則減一隊定送,有能捕告者,全給所捕銀兩充賞,廣諭中外知會何如?」仍啓曰:「前日禁銀事,屢爲議啓,而但啓禁銀之罪,不啓禁銀之路,故議啓。」傳曰:「議意皆至當。非買賣所被捉者,勿論彼我地,勿論功議有無職,竝減死杖一百,全家徙邊,勿揀赦前云,其意當矣。但前日臺諫以爲,不用此法,則欲奉承傳。予以爲,不用此法,則不須奉傳旨,而大臣等,亦啓如此。今若如此立法,則其於臺諫之意何如?齎銀兩者,爲赴京而言也。似若泛稱此處買賣者,予意此言,似不明著也。」大臣等回啓曰:「近者赴京人員,連犯死罪,恐傷好生之德,不得已防禁之事,故罪之矣。但每行次,有犯法者,雖不得已而治罪,然物情咸爲未便。必如此議後,爲得其當,故臣等熟議以啓也。前者泛稱減死罪一等云,而若減功議,則杖一百徒三年也。此則勿論功議有無職,而皆杖一百,全家徙邊,與舊異,而其法似實也。朝廷皆以未安,非偶然,反覆計而議啓也。赴京字在上,故銀兩賣者,上不復擧論,果如上敎,似泛稱,所當付標。且議啓後,更思之,越江前一路,延曙、金郊、大同三道察訪搜檢,雖非赴京行次時,齎銀兩指歸上國近境者,自義州齎唐物來京貿銀持去者,三道察訪竝令搜檢云,延曙、金郊察訪,亦令如是,則持自己物貨者,不無依憑盜直侵勞作弊之事,常時只令大同察訪搜檢事,臣等議之也。」傳曰:「軍士勿收贖事,如啓可也。」又傳曰:「啓意知道。勿稱三道,只云大同至當。」

○諫院啓曰:「江原道黃腸木濫伐人,進告者及擲奸人等,事干拿來憑閱事,傳敎矣。今者旱災已極,農務方殷,遠方窮民,拿致京獄,非徒驛路有弊,因此失業,亦不可不慮。如有可詰之端,移文往來,足以憑閱。且因其進告,至於拿推,則進告者反受其弊,捉告之路,從此不廣。請勿拿致京獄。」答曰:「啓意至當。其言于義禁府。」

○以大臣等議,傳于政院曰:「犯銀兩之罪,有能捕告者,全給所捕銀兩充賞云,以所任捕捉者,亦似與焉。咨文點馬、大同察訪、義州牧使、都事,非親自捕之,皆令下人捕之,而充給之不可。非其任而捕告然後,給之可也。前則如此之物屬公矣。立法必須分明於始立之時,以非其任,而有能捕告者,全給充賞云何如?遣史官議于大臣。」領議政尹殷輔等議:「議得所云,有能捕告者,指無所任者而言,故欲全給所捕銀兩。若咨文點馬以下人,捕捉者,則其所捕銀兩,在所屬公,不必給賞。前項犯銀兩之罪下,添入非其任而四字,上敎允當。」

○傳于政院曰:「軍器寺箭竹、焰硝,長興庫竹皮、方席,尙衣院松脂等,皆全減矣,戶曹以救荒,量減貢物如此。軍器寺箭竹,非取於民間,亦限壬寅年全減。軍器之物,減之不可。焰硝,乃火藥所入,方席五十坐,闕內所用,松脂亦國用,而其數不多,此等物,皆亦半減可也。」

○夜雨。

6月11日[编辑]

○丙寅,刑曹啓曰。「壯勇衛朴命建,結項於東小門外松木而死。東部初檢傷處,與漢城府覆檢傷處有異。初則同類壯勇衛,孫內隱石。以屍親呈狀,厥後其三寸叔李準呈訴曰:『近日得妻橫行,疑其本夫所害』云。事干則曹方推之矣,請速改檢。」或言都摠府,徵贖太督,故結項云。傳曰:「可。」

6月12日[编辑]

○丁卯,開城府留守金希說。啓本曰:府居忠順衛金禮輔,父母之喪,居廬六年,喪畢後,作祠堂,每日晨夕,焚香禮拜,朔望不廢祭祀,新物必薦,哀毁過禮。西部正兵李貴孫,年一歲時父死,旣長,作神主,追喪三年,奠朝夕。母沒,居廬三年,朝夕祭祀虔誠,終制後,每日朝夕躬奠。貞顯王后喪,素帶白笠,心喪三年,凡遇國忌,亦不食肉。東部皀隷韓孟連,年九歲父沒,侍母而居,不計身役之苦,承順色養,出告反面,得一物必進,至誠無怠。其母病將死,剌手指取血,和藥供母卽愈。死後合葬於父憤,居廬三年,朝夕躬奠,不食鹽醬。又爲父追服仍居,迄今一不到家。此人等,以無知軍士賤隷,忠孝之誠,出於天性,至爲可嘉。「命皆旌門復戶。

6月13日[编辑]

○戊辰,傳于政院曰:「黃海道,境連上國之路,非他道之比,而今年農事,至爲可慮。三名日進上方物,限明年誕日,勿封進可也。」

6月14日[编辑]

○己巳,臺諫啓曰:「近來譯官等,自恃口才,屢以犯罪。朝廷治之不嚴,故犯者相繼。譯官申洵等泛濫之事,騰播道內,有不可掩,故至於啓聞,而受刑未多,遽命照律,已爲未便,又以特命俱得減等。罪重律輕,奸細毁法之徒,何所懲乎?請依本律定罪。」答曰:「觀此公事,非見捉事,數多加刑,故令照律矣。若全家徙邊,則非但過重,勿論功議徙邊,乃新立之法,而法前則以功減矣。如此重罪,可議于大臣,當議之而發落也。」議于大臣等曰:「觀申洵等公事,銀不見捉,而亦有義州牧使搜探未得之招。只以所貿之物,而數多加刑,有違旱天愼刑之時,故令照律。申洵則全家徙邊,李永貞則徙三年也。新法則勿論功議也,此照律時,則例以功減矣。諫院所啓如此,必物論未快也。雖功減,而勿贖杖,遠定徒役則何如?全家則與被捉銀鐵者同罪,何以爲之?」領議政尹殷輔議:「申洵等所犯,發於遼東鬻販之後,雖一兩銀,罪固抵死。只以銀未見捉,而據一路騰播之言推鞫,故齎銀情狀,不果窮訊,以已服將他物貿買之招,照斷於洵等,已足矣,而例皆功減京司徒役,情罪似不相稱,故未快物情,以致諫論。申洵等,決杖遠配徒役何如?」左議政洪彦弼議:「申洵等罪犯,甚爲泛濫,諫院論啓宜矣。然論以全家,則似同被捉。銀鐵之罪,隨例功減,亦在新條之前,遠處定徒役,且勿贖以加罪罰爲當。」右議政尹仁鏡議:「申洵等事,初非見捉,只發於風聞,斷以本律,似乎過重。但其泛濫之事,道路騰播,故李滉隨所聞而啓之,不多刑訊,判以照律,物論未快,然是憂旱愼刑之意。今公論如此,果如上敎。勿贖而遠處徒役,則奸細之徒,亦有所懲矣。

6月15日[编辑]

○庚午,傳于政院曰:「招司諫院城上所,以大臣議得之意言之。」

○傳于政院曰:「頃見義禁府公事,禹鍾、咸世弼,期於杖下必死,而大臣以爲,致人多死,不合人君好生之德,故將見法條署經而加刑云。雖一罪,或全家徙邊,皆取承服,然後可決。加刑之意,言于禁府。」

○諫院啓申洵等事,不允。

○下賑恤廳公事賑恤廳、戶曹同議單子,常平倉設立本意,則專爲貧民救活,而近來市上行用綿布,尤甚麤惡,品好長准綿布,則貧民不能自備,不得已聚于富商之家,請出舊儲長准綿布,以其名納官,貿米一斗四升,而稅食二升,其餘一斗二升,全給綿布之主,則貧民不能全蒙實惠,富商反獲厚利,至爲未便。姑令勿受五升綿布,而雖常綿布,亦不以長準受之,只受市上常行可用綿布,而准價米五升,而加五升,增價許貿,而穀賤時,則以此綿布一匹,可貿米一斗矣,如此凶荒之時,都下之民,徧蒙實惠可也。開倉出糶之際,下吏等不無容私不均之弊,廳從事官及戶曹郞官各一員,一同監貿,俾無奸濫何如?「于政院曰:」以市上常行可用綿布,改市准增價許貿云。其爲貧民之意,似爲美矣,戶曹受敎,則與此公事有異。常平倉之法,穀貴則貿布,穀賤則貿米。不得已以其綿布,還貿其米也。雖如此而無妨,則依公事爲之,與法似異云,則改爲公事可也,其議于戶曹、賑恤廳以啓。「

6月16日[编辑]

○辛未,戶曹啓曰:「軍器寺貢物不緊者蠲減事,有傳敎,故曹則請自今年,限壬寅年秋成減之,軍器寺則請壬寅爲始減之,而或限二三年,或至十年,又或全減,或半減。其蠲減之數,與定限久近,大相不同。如無名曹全減,而軍器寺則限十年減。焰硝,曹依傳敎半減,而軍器寺則全減。兩處蠲減,懸殊如此,必歸一然後,可以行移,何以爲之?」傳曰:「武庫之物,或三四年、或四五年全減,則似爲快好,但一時如此減之,而限年之內,脫有多用之事,卽時分定于民而督納,則民間亦難辦。前日軍器寺單子,已啓下矣,然戶曹掌各司外貢之數,計其儲備而如此量減,一從戶曹公事,而軍器寺公事,則抹啓字,勿用可也。」又以戶曹單子,下于政院曰:「黃海道凶荒,非如他道之例。欲減恒貢,而未知其故,使之書啓也。然未知某物之當減與否,令戶曹付標以入可也。」

○諫院啓申洵等事,不允。

○政院以賑恤廳、戶曹同議公事還入,仍以賑恤廳堂上意啓曰:「長准綿布,貧民不得易備,而貸於富家,則富者反專其利也。以市上行用之綿布,每一匹准米五升,而依增價出糶之法,加五升而給一斗,則民蒙實惠,而可於穀賤之時,以此綿布,還得本數之米也。常平倉本意,當用五升綿布,而今必以市上行用之緜布爲公事者,不獨民備五升綿布之難也,元穀本不多,許貿以多價緜布,則受者優得價其價,不受者未蒙其惠,不能均受,故其爲公事如此。」傳曰:「此公事至當。」

○兵曹以甲士口傳暗錄書吏裵世麟等二十七人書啓曰:「前日黃海道,以甲士多有猥濫之事而啓聞,故欲爲回啓,且有所聞,而之,則此吏等暗錄口傳,至於四百三十九人,而偸取草案隱匿,改作他草案,僞著官員署押,前日啓下單子,只存判付及年月官員署押而割去,其上新粘他紙暗錄,而盜印踏下,至爲驚愕。故頭頭者,卽捉囚禁,而他餘吏,皆逃避,請推其已囚者,而其在逃者,勢不自現,令漢城府搜探執捉何如?冒屬人等,徐當相考以啓。」傳曰:「此吏等受賂必多,而分贓也。可使刑曹,別定郞官推之,亦可下禁府推之,而漢城府則似不干也。兵曹之意,欲推之於刑曹乎?推之於禁府乎?問之以啓。且此暗錄之事,兵曹非自覺而知之也,因黃海道之啓而知之也。黃海道若不啓之,則終無以知之,而軍額之事,皆歸於虛也。存其官員署押,而割粘其上,完然踏印,則官員似不可知也。雖或不知,下吏汎濫之事,所當詳察而不察,以至於此,當該官吏,行公推考可也。」

6月17日[编辑]

○壬申,兵曹啓曰:「常人之事,令攸司推考,例也,此書吏等割取啓下單子,用術暗錄,多至四百餘人,而事覺,在逃者多。搜捕事重大,故昨日入啓矣。詔獄,乃國家推鞫重囚之地,自下未敢擅便,請之也。」傳曰:「啓意知道。此雖常人之事,割取啓下單子,又改其司公事,而暗錄如此,似可推之於詔獄也。但元犯者多,而見囚者少,在逃者多,搜捕時都事,似乎擾亂。令刑曹奉承傳,而別定郞官推之可也。」

同知中樞府事崔世珍,以《京城圖志》、《女孝經》各一冊及地圖一軸進上,仍啓曰:「此《京城圖》志,乃南京宮闕都城山川之圖,官制防曲之名,亦附焉。《女孝經》,古有一女,朝散郞陳邈妻鄭氏所撰,依《孝經》章數而撰集。有圖有傳,如本國《三綱行實》。倣《孝經》章句而之,關於女行。地圖乃遼東地形,而中原人爲之,皆我國所無。意可御覽,故進上也。」傳曰:「所進,皆可覽者也。賜熟馬一匹,勿謝恩。」仍傳于政院曰:「賜酒。」

○憲府啓曰:「兵曹當該官吏推考事,有傳敎。正言權勿,以其時色佐郞被推,請遞之。」答曰:「如啓。」

○自己巳日,至是日,或雨或晴。

6月18日[编辑]

○癸酉,聽啓覆。左副承旨李名珪啓晋州囚水軍朴漢石推案,漢石歐殺其父甫中,罪陵遲處死不待時。領事柳溥曰:「此人弑父,明白無疑,天下之大變,聖治之大累,天地間不可斯須容者也。當速依律,明示典刑。」上曰:「依律。」刑曹判書柳仁淑曰:「壯勇衛朴命建,其三寸李準呈狀曰:『疑其妻之本夫所爲』,故推之,則旣無疑端,又無可疑之迹,其妻亦甚陋醜,而無本夫。命建上番時,取而爲妻耳。若見殺於他人,則傷處必多,而他無傷處,只有結項之痕,不可的指爲被殺也。問於其妻曰:『汝夫之所以自縊者,何故耶?無乃有憂悶事乎?』則曰:『臨夕食出,直語曰:「以人情而有用,綿布三匹處求得」云,答以未得,則悶悶而還入,適緣闕門未及入,而又闕直曰:「此亦大罪,何以爲之?」極爲憂慮,翌日又入闕,而累日不還。後聞東小門外,有結項之人,而往見之,則乃吾夫也』云。似不可以此小事,而至於結項也,但近日以不緊之事,而自縊者,亦多有之。此乃重獄,不可無憑據而便加刑推也。且見李準本意,非欲爲死者雪冤,直欲恐嚇受賂,故不先尋停屍之處,而徑到主人家,說與命建之妻曰:『得緜布二同,許以爲斂葬之具云,答以未得,則便發怒呈狀矣。命建之父,與本妻無呈訴之意,獨李準如是,則似非的實也。無疑端而刑訊,似爲未安。」上曰:「此事刑曹取稟時,有屍親呈狀云。是非之間,不可棄,故命推之也,今聞啓意,果似有疑。疑獄之事,當議于大臣。」領議政尹殷輔、右議政尹仁鏡、左贊成柳灌、右贊成梁淵議:「今考朴命建檢狀,傷痕委是自縊,非關勒殺,無可疑之端,無可據之迹。只因李準訴狀,遽興大獄,事未得實,而傷人必多。況李準說與命建之妻曰:『得綿布二同許,以爲斂葬之資。』據此料之,其志在恐嚇取財,非欲爲屍雪冤。勿推似當。」傳曰:「勿推事,言于刑曹。」

6月19日[编辑]

○甲戌,下聖節使洪春卿書狀,臣到遼東,聞四月間天火,焚九廟,皇帝下詔罪已。行人司行人,今擎詔書來此云。及同封皇帝詔書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惟邃古之世,道隆化洽,人淳氣和,其爲君者,曰堯曰舜,而爲臣者乃禹乃益,不可及矣。降是,禹、湯、文、武繼作,有稷、契、周、召以佐之,亦不可尙矣。下而曰漢、唐、宋,其間誼辟英君之時見,終未若上古之休,或多災害,絶未有如今日之變者也。朕皇祖高皇帝,應天順人,復夏掃穢,功德之盛,無前大烈。朕以藩嗣,當皇兄昇遐之日,命朕入繼大統,朕嗣天位,十有七歲之間,思報祖德,先正太祖南面之尊,備是九廟之制,加薦尊謚,用罄追崇。賴二三大臣,協恭力贊,然非朕要更成典,實本信任古道,他悉罔忘。自謂報答本源之情少盡,詎意有今日之災變也?今年四月五日夕,初以恒暘之雨爲懽,當時仁廟倐忽火起,騷然暴作,加以猛風四發,人無措手,相惕號籲,莫容救護,卽刻仁廟、成祖廟主,同時延𬋖,太廟及昭穆群廟,秪存睿宗廟安全。自昨冬孟月患疾,至今元氣未復,精神失舊,飮食減昔,氣血兩虧。一聞奏報,若墜深淵,欲赴火中,思無濟事,且因病未痊復,益加痛瘁,力疾奉慰祖宗于景神殿,祗戴罪奏謝于上帝皇,袛告于太祖,遣官徧祭百神、本根宗室諸王,昭示天下臣庶,使知一人之重罪,致上延七廟之御棲按厥咎,原無可容已。爰援寬恤之典,預示圖復之力。」印本于政院曰:「天火焚九廟,至爲驚愕。我國無乃別有當爲之事乎?其召政府禮官議之。且見詔書,謂仁廟倐忽火起。所謂仁廟,何帝?且云睿宗廟獨爲安全。所謂睿宗何廟乎?」政院回啓曰:「仁廟是洪熙皇帝也。睿宗,不知某皇帝,當相考以啓。」傳曰:「知道。睿宗,意是興獻王,而未可的知也。且祭享所禁火之事,常時或爲摘奸矣,每加謹愼爲當。招文昭、延恩及一應祭享所官員,言之。」

○領議政尹殷輔、右議政尹仁鏡、左贊成柳灌、右贊成梁淵、禮曹判書權橃、參判愼居寬、參議趙士秀,詣賓廳議啓曰:「伏見聖節使狀啓,皇帝罪己詔書,至爲愕。古亦有太廟災之時,然未聞神主皆焚也。今見猛風四發,人不能措手救護,昭穆皆焚云,尤爲可驚也。疑古亦有如此之變,而我國有別爲遣使奉慰之例,故考於承文院,則文書汗漫,不能盡考,但目錄詳悉無遺,故考于目錄,則無有遣使奉慰之事,以喪事而遣使陳慰則有之矣。遇災奉慰,無前例。」答曰:「予觀聖節使書狀,中朝之災非常。未知古例如何,故議之也。大抵天示大變於皇帝,而我國遣使奉慰似異,亦無前例,不敢爲之,但太廟昭穆盡燒,古亦未聞。外國遙聞,至爲駭愕,況於帝心,豈有極?雖行奉慰之禮,此爲皇帝之大慟,而事大至情,不視尋常之意也。卿等之意,只云無前例而已,不論當否,事大之事至關,故更議之。」殷輔等回啓曰:「上敎允當,但臣等曾已議之。當初創立九廟時,廷臣或諫曰不可,而皇帝不聽,只與夏言等數三倖臣,議立之,此帝之誤擧也。今者天降災異,盡燒昭穆,似若皇天譴告皇帝謬誤之事也。皇帝以服內諸國,不可隱諱,下罪己之詔而諭之也,其欲使海外諸國盡知之,則未可知也。大抵以事體觀之,內外相殊,以外藩而奉慰,恐未當也。」答曰:「啓意知道。予議以爲,有此大災,未知何如而得宜,故議之也,果然內外之相殊,不可爲也。」又傳于領、右相曰:「政府西壁皆曠。前日之政欲出,而人物不足,故未果也。明日都目政,欲差出,而曺胤孫已爲脫喪,又曾經此職,若已上來,則以此人爲參贊似可也。其上來與否,未可知,而三年在喪之人,氣力之如何,亦未可知也。若未上來而差之,則西璧又必久曠也。欲知便否而爲之。」殷輔等回啓曰:「此人已終制而受職,若無故,則宜卽謝恩,而尙未上來。近若上來,則其間雖曠,待之無妨。」答曰:「知道。」

6月20日[编辑]

乙未,刑曹啓曰:「朴漢石之罪,已依律行移也,但其妻子定屬,破家瀦宅,降號等事,無定律。本曹未敢擅便,取稟。」傳曰:「如此等事,前亦收議處之。其招政府郞官,收議以啓也。」

6月21日[编辑]

○丙子,下慶尙右道兵使方好義。啓本薺浦留館倭人作黨,或持杖、或發劍,乘夜踰墻,出向閭里時,守直伏兵禁止,對敵鬪鬨,軍士三名,刃傷致死。推問倭人,則推調不服,至爲駭愕。浦所墻垣,勿拘農月,令留浦戌軍改築高堅,熊川縣城,又連舊城堅築,又築外城,居民三百餘戶,移入城內,使不得與倭人交通事。于政院曰:「此非小事,禮曹不可獨爲公事。招政府郞官,授此啓本,令合坐,而與禮曹及備邊司堂上同議以啓。但備邊司當參與否,未可知也,此意亦諭禮曹郞官可也。」

○傳于政院曰:「前日承文院事大文書目錄入內,若暫見,則後不能記憶,故暫欲謄書後還下也,但觀其目錄,近年之事,有未及錄者。若不幷錄,則似未完備,此目錄中不付近年之事,令承文院謄寫以入可也。且薺浦倭人事,今日欲於闕庭牌招議之,而適政事未畢,故恐爲擾擾,令政府合坐議之,更思之,留浦倭人,近當還歸,不可稽緩,而雖令合坐,勢未必速爲也。今日政事畢,招政府全數及備邊司,與禮曹堂上等議之可也。」未幾,又傳于政院曰:「薺浦倭人事,已令會議,自當依啓本議之,但其啓本之外,亦有一計焉。此亦爲鎭將者,所當知之事,然不可先播於都下也,辟人密議可也。薺浦、熊川,高堅其墉,城外民居,撤入城內,則似無如此之事也,然予更計料倭人之乘夜踰墻,潛向閭里,豈徒然哉?必有京商人等,潛持禁物,接于閭里,而誘引倭奴,與之販鬻而然也。倭奴欲出,而軍士防截,遂至殺害。今後軍士,陽爲不知而任其所往,勿爲禁止,潛知其往來之家,而告官推捉其主人,推問痛治,則後無如此誘引倭人之事也。如是爲之何如?其竝議之。」

○領議政尹殷輔議:「凡弑父之罪,天地所不容。破家瀦宅,所以竝與兇惡之迹而滅之,降其邑號,亦以示疾惡之甚。朴漢石罪惡,說不容口。其妻子定屬以下等事,依舊例施行何如?」左議政洪彦弼議:「絶滅綱常大惡之人,雖處以極法,尙有餘辜。破家瀦宅,以深徵其惡,未爲不可。」右議政尹仁鏡議:「朴漢石弑父之罪,天地所不容。妻子定屬等事,雖不在律文,如此大惡人定罪,已有前例。今亦破家瀦宅,以徵其惡爲當。」落點于左相議。仍傳于政院曰:「領、左相議以爲,妻子定屬以下等事,依舊例施行云,則降號之事,似可竝爲也。前者或降本邑之號,而權廢不用,或改本道之名,而卽復其舊。破家等事,不可不爲,降號,不須爲之,故其落點如此也。」政院回啓曰:「政府郞官收議於左相時,以其獨擧破家瀦宅,故使子弟問之,則以病不出,故使子弟問之,以謂此但擧重而言,他事在其中云,則特擧重以見輕也。亦非不欲降號之意,故敢稟。」傳曰:「啓意知道。但如此之人,決罪之後,或有臺諫之啓,或因該司之稟。每如此收議,則頗爲紛紜不可也。前者或改道名,或降邑號,而旋復其舊,徒爲紛紜而已,故不爲降號事,似已議定。若然則,刑曹亦不當幷稟也。極惡之罪,未可預期其復有如此之人。破家瀦宅,妻子定屬,雖無律文,而定爲恒法,降號則紛紜,不須爲之事,竝奉承傳何如?左相雖以病未得入來,領、右相今當入來,以此議之。」

○下松禾縣監李俊祗受褒加書狀于政院曰:「大抵人有天性本善者,有勉强而爲善者,故前以勤於職事,能恤民隱之守令,欲特加堂上,聳動其觀聽而議之,則爲重加,不可輕與之云。又以滿六期遞來時,欲特受華職,聳動其一道一邑而議之,則又以爲當見人物爲之云。如此則乃循常之事,非聳動見聞也。以古事觀之,齊威王,或烹或封,而齊國大治。雖不必至於如此,遞來時,除六曹郞官等華職,則爲守令者,必更加勉勵,而一道之人,必且聳動也。反覆料之,必如此爲之,然後愛護百姓者多也。方今貪汚成風,天性本善者少,操心勉勵者多,則必須有各別之擧也。除授華職,而果非善良者,當不久而自有物論也。有物論,然後遞之,亦何妨乎?竝議于大臣。」

○下禮曹王氏奉祀可當人書啓單子甲士王順、定虜衛王希、校生王世澄、閑良王仁偉、幼學王兢中等五人,以王希爲可當,而各別書啓。于政院曰:「初敎,五人中擇其有子者,使之奉祀,更料之,在外方之人,則往來于鄕,似不專一。居京之人爲當,然無子,則必又如王績之絶嗣也。此五人中,居京而又有子者,更問之以啓。」政院以禮曹堂上意回啓曰:「五人之中,王仁偉居京,而時未娶妻,且醫員之子王希,則士族之人,而已經留鄕所,居新昌。且多男子,故書啓。又有王順孫者居京,乃儒士,而且有子,其族亦有職人。此則可當,但自稱忠烈王子孫,而不知代數,故初不敢書啓。大抵奉祀者,當居其地,不可往來。」傳曰:「以王希奉祀。」

○領議政尹殷輔等,詣賓廳啓曰:「張彦良,曾爲慶尙道兵使,尹俊,曾爲薺浦僉使。皆遞來不久,請命招同議。」傳曰:「可。」

○領議政尹殷輔、右議政尹仁鏡、兵曹判書金安國、左贊成柳灌、右贊成梁淵、禮曹判書權橃、判尹李芑、知中樞府事禹孟善、同知中樞府事張彦良、禮曹參判愼居寬、僉知中樞府事尹倓、禮曹參議趙士秀議啓曰:「薺浦出來倭人等,比來橫恣特甚,冒犯禁約,夜間踰越防限,橫行閭里,潛結商利之徒,縱爲奸濫,流患將大,故前因本道監司、兵、水使之啓,商議處置之事,令禮曹,於第一船主饋餉之時,嚴辭開諭,使之歸語島主,痛加禁治,復令禮曹爲書,通諭島主,辭亦詳嚴。第一船主還程,已過一月,彼倭作兇之時,雖未及到浦所,亦應有先往之倭,未必不傳說於同館之伴,宜畏懼小戢,今觀兵使之啓,非徒不爲畏戢,兇橫尤甚,乃相成群,犯夜越墻,與薺浦、熊川所定伏兵等,對敵鬪鬨,以至刃剌,傷死累人,至爲駭愕。若諉爲化外之人,而不以法治之,則彼益兇橫,他日之禍,將不勝矣。當其兵使送人摘問犯倭之時,同館群倭,互相推調,鞠得兇黨,爲勢非易。若只委本道究問,則非徒彼輩以爲尋常,而不以直輸,無以驚動彼人聽聞,深服其罪也。今方旱荒,遣使命固爲重難,然此邊機重事,不可不嚴審處置。請遣諳練朝官,馳往浦所,及其第一船主未發船之前,嚴辭開諭,令聚會擧館之倭,詳加究問,摘發正犯無疑之人,分其致命輕重以告,若得其人,則劃卽堅囚馳啓後,更議處置。彼亦猶尙推調,不以實告,則又復丁寧嚴諭曰:『汝等若不摘告殺人兇倭,則擧館之倭,非徒令不接待,又不給送留浦糧而已,今來諸船,後雖出來,亦永不接待』云,則彼必懼直告矣。且浦所長墻,築之不堅高,基又迂遠,故易於頹毁踰越。今雖農時,戌軍常留浦所,不關耕耘之妨,且値倭人作變之機,不可失也,宜依兵使所啓,不拘農月,許卽改築,務令高堅,以防踰越之患。熊川城外居人三百餘戶,無城垣之限,難於禁防,故得與倭奴,交通往來,恣作奸犯。若連舊城,加築外城,使三百餘戶,盡入居之,夜不能通,則往來作如之弊自袪矣。亦宜因此變機,依所啓,秋成後築城,永杜後患何如?」仍啓曰:「薺浦留浦倭人越墻時,勿卽捕捉,尋其蹤跡,其所交通人,捕捉治罪,則後必畏戢,上敎至當。但此大事,若泛然爲之,則恐漏洩也。今次敬差官下去時密諭,使轉諭鎭將,則人亦不知,而不至漏洩也。」

○尹殷輔、尹仁鏡議啓曰:「夫爵賞,人主所以礪世磨鈍。守令盡心民事,顯有實效者,秩滿當遷時,特授華職,則庶可聳動觀聽,更加企勉,但人品高下,自各不齊,若一切授以顯職,而其身未離本邑,脫有物論,則反爲致人譏笑,恐乖勸勵之道。令銓曹遞來時,權衡人物,隨材遷敍何如?」又啓曰:「朴漢石所居降號事,前者已有議定之意。今因傳敎,更詳考之,前者忠州降號,而因其邑人上言,商議,則果累代王后基慶,而實錄奉安之地。於法亦無降號之事,故一時定議還復也。此乃極惡大罪,而疾惡之甚,故其所居之邑,亦爲貶降也。雖法典所無之事,近日所當施行者也,今亦降號何如?」傳曰:「議意皆當。」殷輔等啓曰:「倭人推鞫,請遣直提學李浚慶。」傳曰:「可。」

○左議政洪彦弼議:「臣素不識南邊形勢,移城退築等事,亦未能解。但據前聞,參以今事,南將所啓,未可輕許。當初開國,懲前代倭寇之患,凡所以管攝撫綏之制,太祖神算,萬不一遺,列聖遵守,無變是規。頃歲以來,我國無賴獪商之徒,潛結邊氓,售奸逞術,與倭奴駔市射利。化鉛爲銀,亦出於我國巧商之手。動誘諸倭,徼下紛然,參錯無欄,致悍倭殺卒之變,非今時爲始也,有此變而不以聞者久矣。原變所自,皆在於將非其人。中國殊崖、象郡,皆在南徼。蠻商海舶,輻輳旁午,交貨忿爭,遽相殘害。自漢以來,無他方略,秪揀嶺南之帥,未聞煩役戌卒,務廣城池,況今旱甚年飢,驅餓莩之民,付之畚鍤之勞,重傷民力深矣。脫有倭虞,起重困之民,送死於矢石之下。張虛役而受實禍,非計之得也。秪令倭奴入接館處,別加修築,高其閬閎,重其峻墻,擇能射有力壯卒,嚴防固守,以示截然之義,其視築城之費,煩約相萬。此邊將一端易事也。殺卒倭奴,更加窮訊,緣由啓聞後,更議處之何如?」又議曰:「守令之職難矣,監司之責亦難矣。守令有能勞心撫煦,蘇恤疲癃,吏無重糈,村絶追呼,闔境按堵,庶幾於古之良吏。監司之察守令,不事於廚傳,而主於儉勤,不趨於虛譽,而察其實政,獄訟之理,田疇之闢,不聞于人,而身親見之,綜核無僞,則此守令者,雖在擢用之類,人無異言,列宰皆慕。若得是人,而雖不卽加賞,秩滿遞來之時,授以華顯之職,以勸之,此所謂賞不僭者也。其間若有門地寒微又非士類,縱不得遽齒臺諫侍從之列,政曹外他曹及諸顯司,以顯用之,亦無不可。」

○以李芑爲議政府右參贊,禹孟善爲漢城府判尹,嚴昕爲弘文館典翰,李仲樑爲司諫院正言。

6月22日[编辑]

○丁丑,下左議政之議于政院曰:「倭人事,乃軍機重事也。朝廷共議而爲之,必不偶然計之也。但見左相之議,不須今遣京官之議,隱然於言表。果以朝廷遣官詰問,若不用刑杖,必不肯自首,而竟不能取服,則反虧國威而已。更令兵使嚴辭開諭,反覆究問,有端緖然後,發送京官,推之何如?昨日承旨,見大臣會議之時,亦或有如此之議乎?假使推詰得情,竄謫爲難,亦不得施刑,將何以爲之?且昨日秘密傳敎事,令敬差官密說於薺浦僉使,而但其守直軍士,如有嫌怨之家,則不無誣告之理。必須竝捉贓物然後,推鞫治罪事,幷言之可也。」政院回啓曰:「昨日會議時,許多人之議,未得盡知之,間或聞之,倭人等近來,橫恣尤甚,爲國家之患將大。今雖鞫治,彼旣自失其道,無以爲辭。此正聲罪之秋,遣官推鞫,所不得已也。且倭人以受糧爲重利,若不接待,又不給留浦糧云,則其自爲摘發,必矣。旣得摘發,則償命,例也。通諭島主,明示國法似當,此機不可失云。」傳曰:「知道。」

○傳于政院曰:「中朝之重待我國,專爲文獻之邦,故昔者,有遣子弟入學之時。此則古今異宜,勢難爲之,求貿書冊,美事,而雖令通事,持價貿之,勢未易得,故時時還齎價物而來,徒爲有弊而已。以廣貿書冊之意,呈文於禮部,則我國所無之冊,有多得之理。禮部雖因呈文,奏達皇帝亦好。千秋使則似迫,冬至使則可及爲也。其遣史官,議于三公。若以此爲可,則定解事通事一人,貿來何如?幷議之。」

○諫院啓曰:「近來百度解弛,各司官吏,不務其職,委事書吏,其弊已痼。不可不整頓改紀。兵曹,卽周官大司馬,不但掌銓衡。兵籍所在,詐僞易混。以黃海道甲士暗錄一事觀之,兵額虛踈,類推可知。堂上郞官等,尸居其位,曚不知察,至使下吏,盜用印信,添錄入啓單子,多至四百餘人。若以爲上有官員,少有忌憚之心,則何敢猥濫之至此乎?幸爾摘發,聞者駭愕。固當重治,以矯積弊,而被緘問,竟脫罪責。國家設官置吏,將欲奚用?下吏之泛濫,則自有其律,官吏之不職,豈宜獨赦?其時官吏等,請竝罷職。郞官等分房各異者,欲專治其職務也。近來頻數遷遞,無暇察理其任,故致有如此之弊。自今以後請勿頻遞,以防濫僞之弊。各司書吏額數,載在《大典》。近來吏不奉法,於用事之地,托稱預差,數外入屬,無有紀極,而兵曹尤甚。爲官吏者,亦便於使喚,許以爲謀利者之窟穴,甚爲未便。請自今以後,兵曹及政府以下各司數外書吏,一切搜括,以充軍額,以革弊風。凡官吏永不敍用,其法已重。當初定罪,固當詳覈,旣定之後,不可輕易還敍。濟用監僉正權邵、繕工監判官李弟男等,曾以濫刑抵罪,無大發明之端,或准本品,或還見敍,物情未便。請竝改正。戶曹正郞李世麟,別無賢能,遽陞六曹郞官,郞官之選益輕。請遞。吉州牧使宋軫,人物庸常,無有可稱,而遽陞堂上,爵賞不重,人無所勸,物情未便。請改正。」憲府啓曰:「敦寧都正李希輔,性本邪媚,隨時諂附,久不容公論,還付仕籍,不失其祿足矣,今授本品正職,物論未便。請遞。濟用監僉正權劭,前任安城郡守時,以濫刑,永不敍用。汲汲還敍,已爲過矣,今又陞敍,物情駭怪,請改正。戶曹正郞李世麟,非徒別無賢能,前爲公州判官時,多有不廉之事。不合六曹郞官,請遞。繕工監判官李弟男,前以濫刑,永不敍用。未久還敍,已爲不可,遽授五品,殊無懲治之意,請改正。」答臺諫曰:「諫院所啓二事,兵曹官吏及書吏搜括事。皆當。予嘗聞,言者皆曰:『當今無閑丁,故非徒軍士奉足不充,軍額日減』云。以此觀之,一道冒濫甲士,至於四百三十九人,則八道亦不無此弊。此甲士等,雖或有有役者冒屬,而閑丁亦豈少哉?況各司書吏額外數多,此皆軍役人也。專由官吏,不能明察,亦不奉行,多漏閑丁,以致軍額虛踈,至爲非矣。兵曹堂上郞官,當治罪也。然觀此甲士之事,已口傳啓下之人,則堂上豈更察之?郞官雖可察之,亦必不料下吏至此泛濫也。必不能知之事,故已棄之矣,知與不知間,其郞官還除其司,則似異,權勿爲兵曺佐郞時事,勿爲正言,而憲府爲論啓,勿引嫌以遞,還授兵曺佐郞。若竝罷職,則似重也。政府以下,各司書吏濫數人等,已令定軍役,而非徒各司冒占,吏曹不顧法典,數多定送,此吏曹之失也。吏曹以該司,其司之吏,已爲猥濫,況察他司乎?若泛然奉傳旨,則雖曰額外書吏,一切搜括,以定軍額,以革弊風,必不久而復舊矣。令吏曹,某某司則《大典》元數幾人,而濫數幾人,定限除下,令兵曹定軍役,若有後現額外,則非徒濫占之司,吏、兵曹該掌官,罷職可也。且永不敍用之法,固嚴矣,其情雖不重,拘於法而永不敍用者有之,故自古已懲,則還敍也。權劭之事已久,而亦經四品者,不須改之。李弟男,近以經筵官之啓敍之,已經四品者,而今爲五品,不須改也。李世麟人物則不知,若兩科出身,則戶曹郞官,不須遞之。宋軫,前亦注擬堂上之望。今雖爲堂上,不爲過矣。且兵曹郞官,不數遞可也。但此司郞官,皆可爲臺諫侍從,故勢未得久任,然勿令數遞可也。李希輔,果有物論矣,有才故朝廷不棄也。敦寧都正,豈爲關乎?不須遞也。」

○領議政尹殷輔議:「近來譯官等求購書冊,例稱難得,持價而還。必因中朝禁令,不得隨意貿來也。書冊求貿,實是美事,而中朝待我國,視同內服。若呈文禮部,以示求購之切,則必不阻當。千秋使之行,似迫也,於冬至使之往,委遣解事譯官一人,求貿似當。但可貿書冊,令弘文館抄啓付送何如?」左議政洪彦弼議:「歷代書籍,資以爲治。自漢以來,列國諸候曁外國,咸請中朝,使不絶書。我國亦請于朝廷者多矣。講求前例,陳請于朝,皇帝必嘉聽之。且弘文館舊儲書籍,經廢朝之亂,散失爲半,好本雖間有之,不帙者亦多。抄其急要可貿書冊,別定解文譯官一人,須得善本以來,藏諸秘閣,此是國家大事,聖意至當。今行已迫,後行可及」右議政尹仁鏡議:「書冊乃重寶,若呈禮部,則難得之冊,似可得貿。但上國九廟災,則此是莫大之變。朝廷憂懼,至罪己頒詔中外,今則恐非其時。待洪春卿回還,詳聞上國之事後,更議何如?」以議意,下于政院曰:「書冊求貿事,領、左相議皆同,故落點領相之議也。且書冊,請令弘文館抄出書啓求貿云,此言至當。但我國所有書冊,雖未廣布之冊,猶可漸次印出也。我國所無書冊,自冬至使之行,別貿可也。」

6月23日[编辑]

○戊寅,憲府啓李希輔、權劭、李世麟、李弟男事,又啓:「軍資江監米,糶民時,塵土瓦石淆雜者,多至八十九石,一石之米,不過二三斗,故民不受去,其餘名爲完石,亦皆塵土相雜,民不願受者甚多。不小軍需之資,虛張其數,至於此極,至爲駭愕。典守官吏庫子,請幷推考治罪。」諫院啓兵曹官吏及李世麟、宋軫等事。答曰:「軍資江監之事,至爲駭愕。典守官吏、庫子,詔獄推之,兵曹堂上郞官,幷送西可也。餘皆不允。」

○傳于政院曰:「因憲府所啓,知江監之事。塵土瓦石相雜者甚多,一石之米,二三斗云。豈但江監如此哉?米麪各司,亦皆類此。雖不能盡爲反庫,遣官擲奸,而每一庫,抽出一二石見之,則可知其縮數,與雜物淆雜之事也。但自上如是爲之,則似乎下侵有司之事,然亦不可不爲擲奸也。今日則日暮,不可及爲也,明日戶曹郞官,及監察中詳明者,各一員,每司分往,而每庫抽出在底之穀二石,觀之可也。且使其本司官吏、庫子,不得下手亦可。軍士率去事,移文于兵曹定送,則不能趁時領去,一司幾名率去事,量定其數來啓,而出標信,以入番軍士率去可也。此事可以秘密,而不可招郞官語之,故命招堂上爾。其以此意言之。今雖知之,必無用術之事,然摘奸之事,故秘密言之。」

○政院啓曰:「今奉傳旨時,未知江監某員之當推也。不得已泛稱江監官員、庫子,而新授者勿推,前任者拿推事,依傳敎言于禁府。」

6月24日[编辑]

○己卯,臺諫啓前事,李世麟事依允,餘不允。

○戶曹堂上等,以甲戌年江監反庫時,隨參官員書名單子,入啓曰:「甲戌年反庫時,監掌官員,則如此書啓,但其塵土相雜之事,未知何時爲如此也。但考其穀,則出於往字庫而往字庫,甲戌年反庫時,不爲反庫矣。不爲反庫而有如此塵土之雜,是亦未可知也,考各年會計,則各庫移來糙米,入置于往字庫云。意其各庫移來者,乃如此也,然未可的知也,此庫果爲陳久,但京糶,當以舊穀分給,故以此庫之穀,給之也。且近來米麪,各司之事,頗多虛踈。將爲反庫,而以有弊不果也。米麪各司及布帛各司,一時幷擧反庫,則有弊也,次次反庫,而知其實數,其無面者,或生徵於官吏及庫子何如?」答曰:「啓意知道。昨日傳敎之意,則慮其反庫時,不能糾檢,致下人泛濫,而有此用術之事,故使之書啓也。今聞往字庫,有此穀,而又不反庫,則尤不干於此官吏等也。且此庫之穀,捧入於已去各年,而且有各庫移來之米,則未知何時有如此事也。反庫事,啓意至當。但凶荒之時,不可卒擧也。姑見農事待秋成,斟酌更啓爲當。」

○以義禁府公事,下于政院曰:「各人招辭,雖以爲甲戌年反庫後,一不開閉封不動傳掌,然以戶曹啓意見之,甲戌年反庫時,往字庫不爲開閉云。此官員等,必不知反庫與否,而如此納招也。官員姑勿刑推,而先推庫子,似可也。但時庫子,其爲任未久,前庫子,亦未知甲戌年反庫與否,則不知何時有如此奸濫,其爲刑推,亦難矣。今次京糶分給時,開見斗量,則其塵土相雜,而米之無,可知也。不爲開見斗量,此則失矣,以此罪照律可也。」又傳曰:「更料之,以已前之事,爲誤而照律,則官員皆等蒙也,以不爲斗量照律,則不干官員勿推事,付標於判付可也。」

6月25日[编辑]

○庚辰,兵曹判書金安國,以苔紙五束進上,仍啓曰:「臣居鄕時,見古書,有以水苔爲紙之語,臣試造之。其法以苔和楮,若苔少則加楮稍多,苔老則和楮甚少,而乃美矣。若下諭諸道,而通行於公私,則必有益也。」答曰:「以此爲紙,使頒布中外而流行,則官府民間,亦皆利益也。今以所進紙四束,一束留于內。下造紙署,使之作見樣造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弘文館典翰嚴昕等上箚曰:

頃者以已越江,未越江,分爲二律,兩司旣已越署,而今者更立新條,與前律特異其名耳。曾未一月,遽卽出署,苟同大臣之意,若爲其所使者然。不唯朝廷輕待臺諫,而臺官之自輕,亦甚矣。臣等在論思之地,見臺諫之就輕,不敢不達。

答曰:「臺諫署經此法之事,時未知之,果署經則異於前後也。臺諫被論,難在其職矣,遞之可也。」

6月26日[编辑]

○辛巳,以崔輔漢爲司憲府大司憲,金萬鈞爲承政院同副承旨,李澯爲司諫院大司諫,閔世良爲執義,尹元衡爲司諫,金瑞星、宋世衡爲掌令,尹鉉、鄭希登爲持平,權轍爲獻納,金天宇、成世章爲正言。

6月27日[编辑]

○壬午,傳于政院曰:「昨見慶尙道右道兵使方好羲。啓本,永登浦萬戶宋琚等,以搜討聽令事,往返薺浦時,倭船一隻相逢,先自畏怯,印信軍器,及助防將曺世英,軍人二十九名,無去處,宋琚僅以身免,大失邊將之道。巨濟官囚禁當初幾名同騎船,賊倭幾名相逢致敗辭緣,水使李克恭親到永登浦推考云。永登浦萬戶,孤單往來海中,逢倭賊致敗,失其印信,軍人亦不知去處云。常時邊將等,雖有如此等事,率皆匿不以聞,此則適現於事耳。萬戶可卽拿推,而勢似爲難,又不可爲此事別遣使。命敬差官,適以事下去,直提學李浚慶,以推鞫薺浦倭奴事,已下去。萬戶及事干等,幷令推鞫啓聞爲當。此意言于兵曹。」

○臺諫啓前事,不允。

6月29日[编辑]

○甲申,臺諫啓前事,不允。

秋七月[编辑]

7月1日[编辑]

○乙酉朔,傳于政院曰:「近觀赴京古例,祖宗事大之誠至矣。如加號進賀,自古貫今,無不爲之。前聞言者曰:『如此事,我國有弊,不可賀也。』予亦未嘗見古例,故答曰:『果然。』是皆不知古事也。事大之事,中朝亦有謄錄,不可以一時之言,計小弊而苟簡。九廟之變,予前日所議者,終不遣使奉慰則已,若遣之,當於赴京師之行,加差一使,兼率下人則無弊矣。大廟昭穆盡燒,天下大變。豈有古例乎?聖節使若見龔用卿。天使,或禮部員,言及此事,則未知何以答之?慮外之事,不可不定。千秋使卒然言及此事,則預知朝廷之意,而答之似可,故言之。三公其議啓。」

○憲府啓權劭、李弟男事,且啓:「近者薺浦倭奴,至於越城殺人,邊釁已萌。爲邊將者,尤當警勑。變生未幾,永登萬戶不具兵機,只以單船,冒夜輕發,逢倭致敗,人物盡無去處。必是倭奴殺掠無餘,至爲駭愕。常時主將,不顧防備,而候望等事,頓廢不擧,以致賊變,發於門庭,生變之後,尙不動念。報邊重事,迨不啓聞,其爲玩寇甚矣。其餘事干人,則猶可以敬差官推之,主將則不可尋常在外推鞫。水使李克恭、萬戶宋琚,請竝拿推,以示朝廷警變之意。且水使李克恭,不可在職,請先罷,其交代官,各別擇差,刻日催促赴任。釜山僉使李織,遞任已久。如此賊變竊發之時,已遞之,號令不行,防備虛踈。新僉使李芝,除授亦久。請三日內,催促赴任。近來人不揣己,潛懷濫分之心。以京職驟陞爲幸,邊將及殘邑,則率皆厭憚,百般窺避。弊習至此,不可不革。价川郡守申鍾,欲在京職,希望濫陞,本職除授後,自稱年少有武才,以內地不合,爲窺免之計,到處請囑,至爲無狀。請罷職,以懲泛濫之徒。權劭、李弟男事,不允,李克恭、宋琚、申鍾等事,依允。

7月2日[编辑]

○丙戌,領議政尹殷輔、右議政尹仁鏡議:「前因皇帝罪己之詔,遣使奉慰當否,下議臣等。意謂古無此例,又有內外之分,故啓以不必遣使,後更料之,天火太廟,盡燒群廟之主,皇帝詔書,至云欲赴火中。此實天下古今所無之變故。常時如加號上謚等事,尙皆奉表稱賀。今者知有上國大變,若無所聞,恐虧事大之誠。將欲更議,請遣使奉慰而不果耳。伏覩聖諭至當。於冬至使之行,加差一使偕往,則似爲無弊。千秋使若遇龔天使、或禮部員,言及於此,當答之曰:『我行入來時,押解官到遼東,欽錄詔書而還,想必啓達』云,似當。近來倭奴,依泊薺浦者,亦知其幾,出入閭閻,恣行販貨,鎭將禁令,一切違拒。近日敗船之地,卽薺浦門庭,而尙不顧忌,同舟之卒,屠殺無遺。其將寇擾南徼,已兆於此。凡干制敵,不可委諸儒臣,請遞光軫,擇有材略武臣差遣,刻日往代。且書冊購求事,雖呈文禮部,禮部未敢擅便,必奏請施行,移咨似當。但凡干書冊,不可續續求貿,咨文中須及連續許貿之意。」左議政洪彦弼議:「外國於中朝,不得親朝,故遣陪貳之臣,入于中國。如龍興正朝則已矣,間或天子有喪,或出奔蒙塵,其所以奉慰奔問者,亦有禮焉。昔在唐時,祿山之亂,太廟木主,焚爲灰燼,玄宗幸蜀,新羅遣使往蜀。此爲天子蒙塵而奉慰也,非指太廟火災而然也。春秋之時,宋、鄭列國,互有火災,隣國相弔,推此類思之,交聘弔災,似是隣國相好之禮。今者皇朝太廟,火燒幾盡。皇朝之變,無踰於此。朝廷震驚,詔頒海內。今當使臣之行,別寄一臣,以達奉慰之意,聖念至矣。皇帝於我國,遇待素厚。今見此使,想必嘉之。但恐朝廷有識之士,以爲外國於中朝,遣使有時,前無是例,而今創爲之,用此譏其不合於禮也。小國事大,誠雖至矣,其事必有禮矣。今千秋使之行,禮部及天使,將此爲問則:『行到遼東,傳聞之,然我國前例,未知何如?』以此隨便答之,似爲無妨。南邊之事,臣素未解。昔日之事,未暇迂引,以近日之事觀之,庚午倭變將萌之時,朝廷別遣武臣有嚴威者,日以治倭爲事,專尙嚴暴。倭懷憤毒,構亂扇動,此其驗也。館倭及永登之事,慮將生亂,朝廷虞備,固當盡策。但南邊倭奴事情,秪據一啓,未可盡信。僉使金光軫,雖短於武,其於規畫措置,豈無一計?姑仍勿遞,徐待推啓,處置何如?請書籍事,關於治道。要緊書冊,自中國未頒久矣。且奏請帝聽,可一而不可再矣。抄其緊切書冊,奏請何如?」以三公議,下于政院曰:「見此所議,陳慰使入送事,及書冊奏請使,依領、右相議,金光軫仍任事,依左相議。陳慰使旣當入送,但陳慰之稱,乃慰問凶事之使名也。予意今送使,其以進慰爲號。」

○臺諫啓權劭、李弟男事。憲府又啓:「淸道郡守張應星,聞故僉正李長吉妾月中桂女子,其父處傳得田民甚多,年雖未滿十歲,欲先入作妾,如此凶年,欺冒監司,受由上京,贈賂之物,多數載持,直到月中桂之家,百般誘說,其母以其年少不應,畏其逼迫,負送他家。應星强貿,空宿而還。其爲用心,貪鄙極矣。請罷職,以正士習。」諫院又啓:「興陽縣監趙世璜,人物庸劣,決不能堪任,請遞。近來倉庫典守奴子,恣行偸竊,官吏視爲尋常,慢不發告,弊習已成,不小軍國之資,日就虛耗。前軍資判官朴麟孫,直守之日,不嚴看守,致令下人,公然開鑰偸出,事甚駭愕。不卽發告,不無掩覆之計,只命遞差,無以懲後,請罷其職。禁軍口傳,必因取才,矢數高下,以次口傳,例也。過限則改取才,然後口傳,亦有其例。近來徇私廢公,其習已成,而唯此事,公道猶存。頃者兵曹羽林衛口傳時,庚子年取才矢數優等者,多未口傳,而以己亥年過限取才矢數不足者,因人簡囑,違例口傳。徇私滅公,其弊無窮,請推,官吏違例口傳者,請竝改正。」答兩司曰:「權劭、李弟男事,不允。張應星,所犯重,故依允。興陽守令,果爲數遞,又遞則久不赴任。趙世璜,人物不知何如,以監察爲縣監,不須改之。近來各司官吏,非徒不能檢下,官事委諸下吏,至爲虛踈,況被偸竊,而不卽報該曹。初欲罷職,觀其公事,公罪故只遞而已,觀此所啓,當罷之,以懲後人。羽林衛等事,亦依允。」

7月3日[编辑]

○丁亥,臺諫啓前事,不允。

○京畿麻田民家,雌雞産雛,有三目、兩頭、兩項、兩觜。

7月4日[编辑]

○戊子,秋千使李希雍如京師。

○傳于政院曰:「今見慶尙右道兵使方好義啓本,其略曰:」加德島羊塲串建置大鎭,亏叱浦相援鎭亦設,而內地各鎭浦軍士,除出多數入防,則加德外面,波惡石險,不得泊船,永無倭人留連作耗之患。永登萬戶致敗,倭奴猖獗之勢,正如庚午。設鎭加德島,而歲遣船,亦於左道東萊毛老里,設館接待「云。所言甚爲有理,而事極緊急,其議于三公以啓。」

○慶尙右道兵使方好義。馳啓。略曰:「倭奴等,剌殺伏兵三人,又於永登萬戶宋琚往還薺浦時,乘夜追到,所騎軍人及助防水使軍官,亦竝殺害,搜奪衣糧,全船無去處。只萬戶及率人二名,投水游出,驕悍已極。今玆別遣敬差官,嚴辭開諭,而所犯之人,固諱不告,則是辱及朝廷。失今不治,而若出變患,則後悔莫及。臣意水軍節度使,以舟師,橫截海口,驍勇陸軍,圍立館北,盛陳軍威,備設討殺之形,頭頭倭奴招致窮問,則勢可輸情。如其固諱,其所騎來船隻,移浮洋中,擇其空船,先焚以示嚴威,則意必殺人正犯者,摘發規告矣。若以爲異國使臣,而棄咎不治,則日漸長惡,土墻移築時,不無殺害人物之變。將有大患,罪不可赦。無遺討殺,似無將來之患。」云。 ○敬差官李浚慶。馳啓。其略曰:「臣到薺浦,與僉使金光軫,招倭人等,反覆究問,則供曰:『同館倭人,雖曰同類,而非一處所居,諸島倭人,各以其意,迭相來往,雖在一館,有同異類,又無統領,難以推閱。且我國之俗,本無笞杖,若有作罪者,則潛謀捕殺,蓋畏其報復耳。在本國尙如此,況我輩今在此,何能指摘發出乎?』臣且詢其國俗,若有罪犯當死者,則必手刃告者,同死乃已。今此倭人等,相顧猜畏,莫敢發言。審其辭情,亦或不無其理。第一船主沙滿老愁戒,本月二十七日辰時發向本島,未及挽留。」傳曰:「此啓本,乃軍機重事,不可不速議,卽刻議政府、兵曹、備邊司,幷全數命招議得。」

○臺諫啓前事,趙世璜事如啓,餘不允。

○白氣自乾方,至巽方布天。

7月5日[编辑]

○己丑,臺諫啓前事,不允。憲府又啓:「薺浦倭奴作變之事,將至不測,朝廷畫籌,不得其策。水使當主將之任,非才略出衆,物望素重者,兵機等事,措置失宜,必誤國事。金以豪,人物庸劣,且無踐歷,雖平日無事之時,不可以如此之人,授主將之任,故前日全羅道水使除授,亦已論遞。今此重寄,決不可委諸此人。請速遞差,以才望俱優者擇差,使之親聽議得之意,二日內催促發送。」傳曰:「如啓。」

○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尹仁鏡、戶曹判書尹任、兵曹判書金安國、右贊成梁淵、吏曹判書成世昌、右參贊李芑、漢城府判尹禹孟善、同知中樞府宋叔瑾、行上護軍張彦良、禮曹參判愼居寬、兵曹參判韓琡、詣賓廳。傳于大臣等曰:「二品之人,亦可爲水使。張彦良號爲知邊事,而時在閑地。特授此職何如?」大臣等回啓曰:「上敎允當。但彦良再度中風,今未盡差,扶病艱行。今方邊事緊急,水使不能安坐,必當乘船出入。有風濕之人,似難爲之,恐爲未當。李思曾,年少無疾,又有物望,僉議以爲最合。」傳曰:「然則李思曾當遣,但未知思曾,備諳南邊之事乎?尹倓,自薺浦遞來未久,細知倭情,遣倓何如?」大臣等回啓曰:「倓,倭情則固能知矣,必未若思曾年少身輕,武才卓越,而又有謀略。衆議咸以思曾爲當。今聞群議,則倭變殺戮,在薺浦門庭,而僉使金光軫,不能救援。在遠水使,亦已拿來,而僉使尙不拿來,物情未便。且邊事旣急,宜遞文官,而以武臣差遣,似合時宜。」傳曰:「李思曾,衆議如此,單望注擬差遣,而使來聽今日之議可也。薺浦僉使事,亦如所啓,當以有材略武臣差遣。」殷輔等議啓曰:「薺浦倭奴橫恣之狀,及圖爲處置之宜,前巳議啓,通書對馬島主,俾令戢治,第一船主,已齎去矣。不意復有成群,越限恣殺伏兵,襲害永登船之變,不久疊發,益爲駭愕。不宜姑息含容,以釀稔惡構變之謀。固當有以處之,弭患於未然也,臣等反覆商度,未得合機之策。旣遣敬差官,嚴加詰問,固諱不輸,竟不得犯人。此外他無可施之計,然不可聽其固諱,終釋不治也。慶尙兵使所啓,則固難施行,今旣固諱不告,請依前議,留館諸倭,不給留浦過海之糧,盡令入送,若不推覈犯倭,戮于境上,則今後出來倭船,一切永不接待事,嚴辭開諭,俾語島主,則島主想應畏懼,盡心推摘,得其罪人以獻矣。如此則國威不挫,而邊虞似無。」又啓曰:「今此處置,定計至難。累計中,一計,則薺浦留館之倭,盡拘不送,而通書島主,使推摘犯人,以正典刑。一計,則以爲留館三百餘倭,切不可盡拘,盡拘不放,則恐多自盡。只拘頭倭,而放送下倭,令島主摘送犯人,以正典刑似當。然倭奴之性,躁暴輕生。今若拘留,必皆自殺,亦將害人。百爾所思,皆未若此議梁淵所達。之爲當。且今此在京之倭,與彼倭不相干涉,雖其格軍之倭,與彼倭同來,此倭實非與聞,宜以好待之,仔細開諭,島主處曉諭書契,亦幷授送何如?」又啓曰:「李浚慶旣奉命推鞫,且其啓本亦云:『語倭曰:「爾不直招,則報朝廷處置」』今令浚慶同兵使,以議得內辭緣,招頭倭語之似當。」答曰:「幷依所啓施行。」殷輔等又議:「加德島設鎭事,前已議定,今兵使所啓之意似當。但有倭釁,徐觀事定,更議處之。弓箭潛賣、火砲傳習禁防節目,令兵曹磨鍊施行何如?」又議:「今觀平安道兵使金舜皋啓本,建州衛彼人童多方可等,不畏國令,多率人口,林投水邊結幕來居。雖曰越邊,迫近諸鎭,不可不去,前以嚴辭,諭以速還,今六月二十日,又極諭急速撤還之意,答曰:『已曾來居者,爲先討逐,則我當退去』故,必先治自前冒居者之罪,而茂昌、趙明千兩處中,當先攻一處,而趙明千,則所入之路,險隘難及。若茂昌,自楸坡踰牛嶺,至茂昌童尙時家,二十餘里。唯牛嶺高險,亦可騎馬通行。童尙時冒居境內,己亥年春體探時,約以秋若不退,雖死無怨,而至今仍使諸胡視效。九十月江水半氷,舟楫不通,彼此不能相救之時,昌城以上軍馬三百餘名,別抄入攻,以示國威,則趙明千等胡自然遁去矣。童尙時驅逐,似合機宜。但童尙時冒居之地,在茂昌諸胡環列之中,似難以二旅之卒,輕擧入征。且今西邊,農事不實,民方飢苦。興師動衆,似非其時。姑待歲稔,改議施行。」答曰:「啓意至當。」

○以宋麟壽爲成均館大司成,李思曾爲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宋孟璟爲薺浦僉節制使。史臣曰:「兵曹判書金安國,欲擇差永登浦萬戶,顧問左右曰:『崔汝華何如?有薦望乎?』吏卽搜出薦望置簿,乃知事鄭百朋所薦。始者朝議以爲,守令、萬戶、僉使,類多貪汚無行,侵漁軍民,令東班三品,西班二品以上,各擧堪爲所任者,此祖宗朝良法,擧爾所知之意也。有識宰相,則各擧其人,而宰相大夫中,亦有貪汚無識之人,則或以賄賂,或以里閈,或以親舊,不擇賢能,而苟塡其薦。觀其所薦,而其人可知。前萬戶崔汝華,行若犬豕,不孝不友之人也。去二月十九日經筵,金天宇所啓,同生不和,而居于都城之下者,雖指其兄崔汝商,而其實,汝華尤甚者也。母死未幾,汝商、汝和兄弟二人,於殯前,扶執鬪鬨,而其在平時,反目情狀,不忍殫記。憲府因經筵官所啓,乃知二人所爲,方欲治罪,而汝商逃躱,故未能畢推也。百朋位至六卿,受國重眷,而如此無行之人,擧而薦之何如?汝華嘗賂奴婢三口于金安老,爲玉浦萬戶,極其貪虐,未久居殿。厥後安老見敗,而還推所賂于安老之家。百朋不知此意,而薦之乎?」

7月6日[编辑]

○庚寅,臺諫啓前事,不允。

7月7日[编辑]

○辛卯,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內贍寺判官李世麟,非但人物輕妄,前爲公州判官時,貪縱無忌,官庫虛竭,下人逃散。如此之人,不可不懲。當初敍用,物情以爲未便,至於陞授郞官,物情尤爲駭怪。駁遞未久,又卽還敍,殊無懲戒之意,請罷。」權劭、李弟男、宋世義事不允,李世麟事依允。

7月8日[编辑]

○壬辰,臺諫啓前事,不允。

7月10日[编辑]

○甲午,舍人金魯,以三公意啓曰:「薺浦僉使金光軫,所失不一。若用軍律,則何間於文武臣乎?國論以爲不便,請依李克恭、宋琚,仍拿來。」答曰:「如啓。」

○憲府啓前事,又啓:「永登浦萬戶宋琚,在薺浦門庭,逢倭致敗,全船被害。僉使金光軫,在咫尺之地,全不救援,事發之後,亦不登追捕,大失邊將之道。所當與李光恭等,一時拿推,而倭奴之作變,專以光軫固其防禁,使不得自恣也,若卽加罪光軫,反陷倭奴術中。當初不請拿推者,以此也。今則倭奴已令逐,而光軫亦已見遞。同是失律邊將,不可在外推考,請拿推。南方倭奴之變,將至不測,雖小小鎭將,不可不擇差。永登浦萬戶金善夢,人物輕妄,且無知識,不可使號令軍卒。請遞擇差,催促赴任。平安道虞候,其任最關,猶重於兵使。長在江邊,巡檢別鎭。脫有警急,未可遠稟兵使,臨機應變,猶在其手,折衝、禦侮,亦當其身。非才略出衆者,必不得堪其任。虞候權福手,身多疾病,氣力衰敗,且無弓馬之才,不合關重之任,請遞擇差。」皆如啓。史臣曰:「權劭、李弟男,皆以濫刑被罪,永不敍用,而至是收敍,兩司論啓,已十餘日矣。劭之爲人,一時以多術滑吏稱,多有攀緣請托之事,人皆鄙之。時方監德興君家之役,而上之留難至此,外人多疑之。及其改正,又傳于該曹,隨闕授職于繕工監,使之仍監其役。人之疑者,益矣。大抵時之監造王子第宅者,爭尙奢巧,以副內請,而遂媒請托因緣之路,其弊有不可勝言者。」 ○傳于政院曰:「權劭改正云者,以不當陞僉正也。劭曾監造德興君之家,必爲繕工監官員,然後合於監役。降授時,同監隨闕擬差事,其言于明日政廳。」

○禮曹以答對馬島主書契,入啓。其辭曰:「前者第一船主回還齎去書,應已達矣。薺浦留倭橫咨之狀,與夫處置之意,皆稟自上命,想足下悚然敬承,商出措置之令矣。治惡於未稔,遏亂於未作,使彼此兩和而無釁,彊圉平安而無虞,固王政之大慮,其先事而爲之圖以處置。此輩特在朝廷一號令之餘,邊將一震威之間耳,所以必付足下治之者,蓋欲使檢戢之威,全出於足下,俾管下之衆,畏懾足下之嚴令,不敢復有所犯也。國家所以恩護足下,令不虧忠順之續之意至矣。但不審足下,得書之後,果何以處之乎,而留館兇頑不逞之徒,非不聞知通書貴島之故,而猶不悔戢,反益肆橫?邇間兩度之犯,俱係兇殺寇亂,輒發於旬月之中,尤爲駭愕,耳不忍聞。一則數十成群,乘夜踰越墻限,剌殺官兵三人,一則潛乘昏暗,成群騎使中船,掠害邊官因事往來之船,於薺浦相近之處。殺人者死,寇亂必誅,古今天下大法。法之所犯,無間國之彼此。苟或容姦,不致於辟,則死者含冤於冥冥之中,天地鬼神,必加殃禍於弛法之人矣。邊將具由馳啓,請加殲殄。國家以爲:『此非盡擧館之倭所爲,蓋出於其中最獷惡之徒。今若不辨而竝誅,則非王者至仁之情。』特遣近臣,馳往浦所,欲究正犯之徒而抵罪,留館船主十餘人等,非不知犯人之爲誰,而竟隱諱不告。其容姦黨惡之罪,亦所當治。邊臣猛將,蓋用憤激,請殲不已,主上復以爲:『犯人則已矣,不告之罪,雖曰黨惡,自餘犯人有聞,豈宜淫刑縱誅,以致玉石俱焚之濫乎?』乃命廷臣議之,皆謂『不論罪之輕重,一切誅討,固非一政,然殺人寇亂之徒,不可不究極而致辟,在館之倭,旣不摘告,無從鞫辨。彼旣黨惡不首,罪亦重矣。兩犯之時,凡在館者,不給留浦過海之糧,不復接待,盡令入送本土。通諭島主,島主苟能嚴鞫作變之時,同館之倭,捕獲兩度正犯之徒委使押送,顯戮於境上,以正天誅,則宜嘉奉命討罪之忠,優示奬典,撫綏如舊矣。島主自先代,世輸忠款,管下之人,苟有寇犯之罪,則常承我國之命,盡心誅禁。曩者雖有庚午之變,厥後感國家棄罪,還待如天之恩,悔警自新,效順益虔,在今島主,納忠彌篤今聞玆變,且承國家嚴諭,豈不惕然興懼,罄誠推鞫,期得罪人以獻乎?卽今在京倭使,不干浦所之犯,請命禮曹爲書付送,令諭島主,試觀處置之如何,果能捕告犯人,則依向議施行,如或依違不卽捕告,則非徒貴島之船,雖深處信使之船,請一切永不接待。非我絶之,彼自絶之也,尙誰咎乎?』廷議如是,主上不得不從,然不許遣將誅討之請,姑命開諭,足下審而處之。其委曲加恩,涵洪施仁至矣。貴島之中,豈無通利害、度義理老成智計之人乎?足下其共商議而行毋貽後悔,以不失寵綏之福。」下于政院曰:「書契中,有非徒貴島之船,雖深處信使之船,請一切永不接待云,似爲未便。如大內殿,小二殿,日本國使送之船,固當接待。只言貴島之船,永不接待,而不及於他倭可也。島主若不捉送正犯之倭,而幷深處信使之船。不許接待,則恐不合於交隣之道也。以此意改述其辭事,言于知製敎,而禮曹成公事時,日本國大內殿、小二殿,則接待事,言之可也。」

○臺諫全數啓曰:「薺浦僉使金光軫犯軍令之罪,尤重於李克恭等,而不卽啓請拿推,遷延至今,國論以爲未便。若用軍律,無間於文武臣云。臣等居公論之地,懜不致察,其爲不職甚矣。所謂國論未便等語,正指臣等之失也。臣等重被物論,不可恬然在職,請速遞臣等職。」答曰:「大臣、臺諫所啓之事,各陳其意而已。豈有指臺諫之言乎?勿辭。」累啓不允。

7月11日[编辑]

○乙未,諫院啓曰:「權有慶以判官陞四品,絻過十朔,今爲長興府使,非但官爵猥濫,今方有邊釁之時,以有武才武臣,連爲內地守令,亦爲未便,請改正。醴泉,地大物衆,事務繁劇。張陸,以病精神昏耗,喜怒無常,前爲沃川郡守時,全不治事,民怨亦多。今爲郡守,決不能堪任,請速遞差。」答曰:「如啓。」

7月12日[编辑]

○丙申,諫院啓曰:「長興府使南舜民,前爲善山府使時,多有不謹之事。不可復爲臨民之官,請遞差。」答曰:「如啓。」

7月13日[编辑]

○丁酉,傳于政院曰:「禹鍾,以通事齎銀赴京,至義州現捉者。以絞待時,照律入啓。近者齎銀赴京,非買賣所現捉者,全家徙邊之法,已署經。當行用,而今此照律如是,無乃法前法後之異耶?其問于該司以啓。」政院回啓曰:「此人犯在法前,故不得以新法議擬也。」傳曰:「禹鍾事,啓覆時,自有議論,但啓覆未必在近,而且旣知未穩,不必緩待啓覆。當遣史官,收議于大臣。」洪彦弼議「禹鍾所犯,雖在立法之前,按律歸結,乃在立法之後。當初議立新條,爲其犯死刑者衆,而有妨於聖上好生之德,故議擬以設,然律之輕重,死生隨之,下未敢擅。」領、右相議同。傳曰:「改照律。」

○日暈。

7月14日[编辑]

○戊戌,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尹仁鏡、兵曹判書金安國、左贊成柳灌、右贊成梁淵、知事金麟孫、黃琛、吏曹判書成世昌、海陽君尹熙平、右參贊李芑、判尹禹孟善、同知事宋叔瑾、張彦良、禮曹參判愼居寬、兵曹參判韓淑、參議安玹、禮曹參議趙士秀、兵曹參知崔演,詣賓廳議啓曰:「對馬島主通諭書契,將付留館倭人之行。但臣等更聞之,水使李克恭。啓本,以謂永登萬戶致敗時,初見有船追來問之,則自謂倭人云。監司宋純。啓本,則以爲,只有倭聲囂譟,而船有檣木云。若船有檣木,則必非留浦倭三所船倭小船名。也。唯兵使方好義。啓本,以爲必留浦倭人所爲云。然其辭虛的,未可灼知也。今通諭島主書契,專指爲留浦倭人所犯云。如非其所犯,則如是通諭,不當矣。萬戶宋琚,旣受命拿來,今明日當至。留館倭之行,姑遲留數三日,待宋琚之來,詳細究問,得其虛實然後,如其眞留浦倭所犯,則送此書契,若非的然,則改其書契爲當也。故前日會議諸臣,今更來啓。且前日平安兵使金舜皋。啓本,請以三百軍卒,驅逐童尙時,而命臣等議之。臣等常時以爲,童尙時冒居于鴨綠江越邊深處,而其族類甚盛矣。慮其以孤軍進驅,反爲所敗,故以爲審見事勢,更議以啓之也。今者更考地圖,且詳聞之,童尙時本居越邊深處,近來移居于鴨綠江內茂昌之地,只有數三戶孤居。止此數戶擊逐,則軍馬不多用,事勢不甚難云。請依兵使啓本事,更爲議啓。」傳曰:「啓意皆知道。童尙時事,所宜更議,留浦倭作變之事,如其實則已,果如非其所犯,則亦有其冤。且於倭人,當示之以實。苟一事不實,則後必以爲事事皆然,而失信於異國矣。姑留留館倭人之行,而宋琚催促上來可也。但此倭奴之事,旣生釁端。若其所犯的實,而島主尙不擧行通諭之意,摘送正犯之倭,我亦永不接待,則倭人必反憤怨,而作耗不已,公私海採,濟州往來者,多被剽掠之害矣。南邊旣不靖,而又有事於西徼,征禦紛然,民必大困矣。驅逐孤單之寇,雖其用兵之少,擧事之易,其深處部落又從而逞憾寇擾,則不亦病乎?此非汲汲之事也。觀勢爲之若何?宋琚所供,朝廷當會議,窮極詳問。若然則必無欺隱之事,當於何處問之?」殷輔等回啓曰:「宋琚當反覆盤詰,以得其實。雖問於闕庭,非如訊囚之用刑杖,只使著笠平問而已。問之於此,則非如他處,無異上問。豈有修飾隱諱之理乎?此關係軍機,國之重事,故欲問於此,而隨所聞卽啓也。童尙時事,上敎至當。徐觀南方之事,酌量而處之爲當。」

○政院以禁府堂上意啓曰:「禹鍾服招以謂,以造帶事,買銀於申年云。申年供招,亦符於禹鍾所供,更無違端,可以推閱,故已放之。但更料之,赴京通事處,賣與銀兩者,必有分利之意也。釋此不治,則無以懲賣銀分利之徒。請還囚推考何如?」傳于尹殷輔等曰:「今者銀兩現捉通事禹鍾承服時,以謂欲造帶,買銀於申年云,申年之招亦同,更無違端可推,故放送申年,而禹鍾以一罪照律。以此禁府,昨日啓之。予以爲,舊法則只罪齎銀通事,故放送賣銀之申年,似爲可也,但後法則受者、寄者、賣者,其罪同,而放送申年,爲如何?故欲問之而不果,姑依公事啓下矣,今者禁府,又啓如此。此宜分明辨析然後,此法乃可定也。若一切以爲分利,而決以重罪,則常時銀者。亦不得爲也,赴京之人,若託以造某物,欺誑買之,則必有見欺而放賣者矣。以見欺放賣之人,而謂之分利,如此治罪,則亦有民怨。又當初知情放賣,有分利之計,而及至推鞫,輒爲托稱之理,亦不無也。凡用法之初,當審辨而得其中然後,可無後日之弊。此人雖實分利,所爲乃在新法之前,則其間亦當有分辨也。將何以爲之?其議以啓。」三公議啓曰。「申年所供,聽禹鍾造帶之言也,決非實情。當依新法,全家徙邊,但此在立法之前,全科治罪,似冤悶。近有梁同處賣銀者治罪之事,據此例治之爲當。此後如有赴京人員處賣銀者,勿論知情與否,一切置法何如?」答曰:「依議施行。」

○憲府啓曰:「近來各司數外書吏,極爲太濫。抄出充軍,甚合事宜,然承傳內,今後一依《大典》數定,而《大典》之數,則非指仍仕,指時大而言也。《大典》內書吏註云。『仕滿二千六百,去官後驛渡丞取才,入格者敍用,未敍用前,仍任其司。』以此觀之,仍仕本無定額。至甲戌年,朝廷慮其太濫,事緊各司仍仕吏,從議得酌定其數,而今此承傳,以仍仕,竝計時仕數內,承傳本意,則欲一依《大典》,而仍仕,竝計時仕數內,則反違《大典》之法。請令該曹,詳考爲公事,更奉承傳。前別坐李睆公事,照律事已判付,而照律則祖母奉養有缺,罪關綱常,至於錄案。不小錄案之罪,不可不取服。徑照定罪,請依公事,進來推考。凡罪人照律,隨其所犯時國法,而不可從其犯後新法也。通事禹鍾犯銀之罪,犯在新法之前,禁府照律宜矣,而以爲取服在新法之後,更議而改照。不小斷人重罪,不可輕易低昻。請依初照定罪。」答曰:「近來書吏減下事,議定時,予亦知《大典》之數,乃言時仕,非指仍仕也。但甲戌年受敎,仍仕有定額。今若以仍仕,不計於時仕數內,則亦無定限,而其於以軍額減耗,除下充補之意,似異,故使之竝計數內,而勿用各年受敎耳。然啓意至當,改之可也。李睆事,事關綱常,亦當改之也。禹鍾事,予亦非不計法之前後也,但其犯雖在法前,而其服招,乃在法後。設使今日,以禹鍾爲法前之犯,而斷以一罪,明日亦有犯者,以爲法後,而全家徙邊,則其於爲好生之道,立新法之意,似異也。大抵凡啓覆,斷死刑時,必與大臣議而決之也。今亦議于大臣,而其議如此,故斷以全家之律。不允。」傳于政院曰:「凡立新法,必議于大臣而定之。書吏事,其召政府郞官,議于大臣。」

7月15日[编辑]

○己亥,尹殷輔議:「《大典》內,書吏去官者,敍驛渡丞,未敍前仍,仕其司云。比來悉革驛丞,代以察訪。自後去官書吏,渡丞外,無所歸之地。以此仍仕之數,比舊滋多。考據《大典》,諸司書吏,各有定額。今不可增減,仍仕者,則果無定數,以甲戌年受敎觀之,時適仍仕之數太濫,故朝廷起議,各司公務,緊歇分揀,量定其數。令該曹磨鍊,仍仕者勿幷計時仕數內,而一依甲戌年酌定之數,餘皆充補軍役似當。」洪彦弼、尹仁鏡議同。傳于政院曰:「大臣之議皆同,不爲落點。時仕吏則依《大典》之數,仍仕吏則依甲戌年量定之數,數外吏,充補軍役。」

○憲府啓禹鍾事,又啓曰:「《大典》內,親年七十以上者,勿敍三百里外遠邑守令,而他鎭將則不與焉。如遼遠苦地,人皆厭避,故雖有七十以上親,非獨子,則勿拘《大典》差遣事,各別受敎,行用已久。近者窺避之徒,紛紜呈訴。於國家重邊之意,甚爲有妨。沿邊之地,非獨子,勿拘《大典》差遣事,請申明擧行。前別坐李睆事,府初以風聞緘問,而以其不小綱常之事,事干人幷推閱事,判付矣。在前府中風聞擧覈事,無推閱事干之例。請勿推事干,依例推考。」禹鍾事不允,餘皆如啓。

○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李克恭,禁府以決杖一百,發邊遠充軍照律,命杖贖,馬梁充軍,徒役三年。

7月16日[编辑]

○庚子,傳曰:「親年七十以上者,當依《大典》,勿敍三百里外守令。親年六十八九歲者,赴任後,其親年滿,則遞來弊多。此等人亦勿差,但重地擇差者,勿拘此差遣宜當,以此改奉承傳。」

○憲府啓禹鍾事,答曰:「廷議已定,不可更改。」

○弘文館副提學李彦迪呈歸養狀,其狀云:「母年七十有三,羸病轉深,氣力日耗。近日受由歸省,身未解職,不可久留,母子涕泣,相別痛念。餘年之無多,猶幸逮養之有日。臣之一弟,今爲集慶殿參奉,兄弟俱在官。衰病之親,傍無奉養之人。乞許令依法歸養。」答曰:「人君以孝理國,故有歸養法。雖可以申明,亦有一子二子諸子歸養之差。如關係者,則雖一子,不可聽其歸也。況卿時任侍從,又兼東宮輔養之職,其任重矣,亦有違於一子歸養之法,往來覲親可也。」

○政府專數,該曹知邊事堂上等,以永登浦萬戶宋琚推訊事,會于賓廳。傳于三公曰:「頃者禹鍾之事,犯雖法前,服在法後。若斷以一罪,則後現者減死,而此人獨被大罪。罪同而律異,亦非好生之意,故議于卿等,咸曰:『論以法後爲當』,故允之,今臺官言,犯在法前,未可論以法後云。用法須詳愼,而論以一罪亦重。今朝廷皆會,廣議可也。」殷輔等議啓曰:「近來犯銀禁者,以潛齎取服,照以潛賣,罪名律名,不相稱於斷死刑,深爲未穩,故啓立新法。禹鍾所犯,雖在法前,斷罪在今令。若置之重刑,恐虧聖上好生之德,臣等前議已盡。」傳曰:「知道。」殷輔等,以宋琚推案入啓曰:「宋琚反覆詰問,皆修飾而無實言。且其結縛事,亦隱而不言,傳聞其事而問之,則不能隱諱,直招也,大槪多修飾之言也。其所招曰:『一船之人,非盡死也。賊倭只刼奪衣糧而去,人則生存也。』同船人朴順石、朴繼林處,若問之,則一船之人生死與否,可以的知。若推此人後,通諭書契,則留浦之倭已入歸,而書契隨後入送似緩。書契內,勿言殺害人物之意,只言剽掠刼害邊官往來薺浦之船云,則何如?朴順石、朴繼林,必的知同船人生死與否,驛路雖爲有弊,必窮推的知爲當,請拿推。」史臣曰:「當初書契云:『殺死軍卒,至三十人云。』今改之如此。全軍覆沒,將之大罪,故宋琚只云盡數投水,未知生死,而朴順石、朴繼林二人外,皆無去處,則其餘盡死明矣。夫爲倭所襲,迫於擊剌,盡爲投溺而死。此非爲倭所殺而何哉?今議,至改書狀,以掠害爲辭,若行刼而不殺人者然,失其實矣。」傳曰:「宋琚,朝廷會問於闕庭者,與予親問無異,其言多有不直,禁府刑推宜矣。書契中,以此辭修送可也。」知義禁府事成世昌啓曰:「宋琚,請奉傳旨刑推。」傳曰:「如啓。」

7月17日[编辑]

○辛丑,傳于政院曰:「慶尙右道兵使方好義啓本,已下該司,然不能獨斷。政府、兵曹、禮曹堂上,皆命招議啓。」

○傳于政院曰:「薺浦留館倭人,皆畏懼奔還。若掩覆其罪犯,反歸咎於我,而喧說於其國,則其類必信聽作黨,來寇邊境,是可慮也。備禦之方,方好義必已措置,八道監司、兵、水使處,亦下諭可也。慶尙道及濟州,則禁戢公私海採,勿令海上行船事,竝諭之。」

○諫院啓曰:「倭奴之縱恣久矣,殺害邊氓,凌轢邊將,近來尤甚。邊將懷保全遞還之計,例皆掩覆,不以上聞,故益肆無忌,至於刃殺守卒,追擊鎭將,竝發於旬日之內,且欲殺害僉使。金光軫。兵使方好義啓聞,豈無所據?所當窮問,嚴示國典,朝廷以化外之人,優容放還,許令島主,推覈犯倭,戮于境上,此亦慮患不得已之計耳。其通諭島主,文告之辭,不可不嚴明峻截,以示國威。今觀書契,語多婉順,似不足以折彼兇狡之氣,況追擊宋琚之事,不取實,兵使啓聞,反以傳聞,疑其賊倭所爲,欲窮推宋琚,然後取實。宋琚之敗,在於暮夜,則館倭、賊倭,勢所難詳。若以館倭所犯,誤指爲賊倭,而書契之中,削去此條,則是諱彼之惡,而反示刼弱,使彼甘心長惡,無復徵畏。其爲後患,將不可測。且在京倭人,已知發程之期,今又久淹,亦爲未便。請不俟宋琚畢推,速付書契以送。訓鍊軍卒,修嚴武備,雖平時,尙不可緩。況今邊釁巳兆,所當汲汲。近者以旱災,凡軍士鍊才、武臣觀射、中日習射等事,竝皆停廢,至爲未便。凶荒之歲,人心易亂,盜賊竊發,亦爲可慮。《周家荒政》,亦以此爲重。武備之事,尤不可廢,請令該曹,一一擧行。」答曰:「島主處書契之辭,所當嚴峻,可改處改之。昨朝廷推宋琚之意,非敢欲指賊倭也。詳知其實,欲入書契之辭,而宋琚諱不直言,書契當速修,故書契之辭,則不待宋琚之推。此非欲畢推宋琚後,爲書契也。但方推宋琚,若現出他語,則大臣等必有議也。鍊才、觀射、習射等事,如啓。」

○憲府啓禹鍾事,又啓曰:「新除授守令赴任期限,雖有法例,今年則凶荒太甚,從馬人等,入京久留,行橐已盡,飢餓困苦,至爲可矜。守令等已署經參謁,則更無所爲之事。請令該曹,隨從馬到京,卽時催促赴任,以除民弊。自今後不計民弊,故爲遲留守令,竝令摘發,推考治罪。」答曰:「禹鍾事不允,守令事如啓。」

○召政府專數,知邊事該曹堂上,傳曰:「觀此倭奴之事,邊患將大。濟州往來人及南邊公私海採船,決然難行。觀古事,倭奴非徒南方,無處不往。此勢雖異於古,賊謀難測。是以各道及濟州,無不下諭防備矣,若衝東擊西,竊發於意外之處,則備禦諸事,豈可忽哉?常時軍令解弛,此未便也。武士鍊才,尤加勉焉。方好義啓本,可議事頗多。雖下該司,該司不可獨斷,故欲與大臣議之。且宋琚昨日會問時,雖不直招,今日禁府之推,或有他語,則當與大臣議之,故命召矣。通諭島主書契,不必待宋琚畢推,然後定,故昨已議定,而諫院亦以爲勿俟宋琚畢推,宜速發送云,固當急送。且其書契,請嚴峻其辭,以示國威云。可以嚴峻處,同議而改文辭可也。」又以宋琚推案,下于大臣等曰:「見此推案,明白服招如此,而又可以刑推乎?竝議之。」大臣等議啓曰:「臣等見此啓本,將欲開諭留館倭人,而盛陳軍容之際,倭人等,自知前殺伏兵之罪,又以宋琚之招見之,其所敗,必是倭人也。故反懷疑懼之心,恐其見誅,三百餘人,中船三隻,盡騎奔還。島主專賴我國資生,而聞將不接待之言,則必深責之。彼倭等,不得容於本島,而益懷憤恨之心,則不無肆毒來寇之弊。抄送助防將,分防要路,不得不爾,但凶荒之歲,發送亦難,而其弊不小。是使吾民先困也。兵使啓本以爲,閑良及出身作散有武才者,竝抄出分防云。姑使兵使,加抄如此等人,分防要害之處,常如敵至,日日戒嚴爲當。助防可當之人抄出,使之治裝,且備戰馬,而若有事,則卽時發送亦當。以此意,令兵曹爲公事,回啓何如?且虜寇充斥,必聲東擊西,古今之通患。將倭釁,通諭各道,在所當爲,但兩界則與倭路遼絶,不須諭也,京畿、黃海道,亦可勿諭也。且習射之事,果不如古時。古者城中,多見張侯習射之處,近者絶無,城外亦然。凡弓矢之事,常時鍊習,然後精巧,作輟則生疏。都城內臨壓處外,勿令禁止,中日習射及試射等事,依古行之爲當。且昨日宋琚,朝廷會問于闕庭,無異於上問,而猶欲修飾,以所聞窮詰,然後見迫。事覺雖加刑訊,猶不足惜也,其所敗之船,昨云不知去處,今招乃曰:『在安骨浦邊近處。』其作賊,必是留館倭人所犯也。薺浦、熊川人,亦一樣騰言,宋琚亦以爲,留館倭人所犯。宋琚更無可問之事。水使已論罪決杖,今加刑訊,而又決杖,則殞命可慮。上裁何如?且書契之辭,不可迫切嚴峻。臣等之意,已斟酌論定,勿改無妨。」傳曰:「啓意至當。且薺浦留館倭人,速送可也。其棄去雜物,使之分明開坐,兩件成籍,置一件於邊將之鎭,授一件于今去倭人,使之悅報,而消其怨怒也。此意,語今去倭人,使之轉諭諸倭何如?此倭等孤單,入去爲難,姑留之,有日本倭人來歸者,與之偕送,亦何如?」大臣等回啓曰:「倭人事,已與禮曹議之,必爲公事回啓,故臣等今不議啓,倭人速送及物件成籍事,上敎至當。」

7月19日[编辑]

○癸卯,以宋琚照律公事,下于事政院曰:「宋琚減死,告身盡奪,杖一百流三千里。」

○諫院啓賣銀者申年,請從新法,改照律定罪事。答曰:「議于大臣發落。」

○尹殷輔議:「近有梁同處賣銀者,治罪之例,故前日辛連孫卽申年。治罪事下議時,啓以據此例罪之,今更商量,禹鍾旣從新法治之,辛連孫亦當依新法。」洪彦弼議:「新舊法立,輕重不齊,致有物論宜矣。辛連孫賣銀之犯,在新法之前,其所斷決,在新法之後。從新法論之,似爲太重,從梁同斷之,似爲安便。且辛連孫,當初賣銀之時,豈能預知其新法之立乎?與知有新法,而敢犯之者,亦有間矣。大抵罪人刑人,雖依於法,必原其情,若以辛連孫從新法定罪,似爲過重。」尹仁鏡議,與殷輔議同。以三公議,下于政院曰:「禹鍾斷以新法,則辛連孫亦以新法斷之,故從領相議。此意言于諫院。」

7月20日[编辑]

○甲辰,領議政尹殷輔等啓曰:「近來軍令解弛,邊將防備之事,不爲用意措置。宋琚旣知薺浦留館倭人,至殺伏兵,而往來薺浦,乃不持弓箭,無備而行。留館之倭,詳知其無備而追擊,明矣。且宋琚遇倭,當力戰拒敵,而束手投降,至於見縛。若斷以軍律,則其罪當死。近觀照律,則只以闕庭僉問時隱諱之罪,爲目,而斷以斬待時,至爲未便。須正其罪名然後,後日邊將,知不持兵器,見賊先㤼,束手投降之罪,爲當死而知所懼也。請宋琚照律罪名內,添入此意,使邊將明知而畏之。」傳曰:「宋琚定爲死罪,以爲過重,而減死矣,啓意至當。可添錄罪名,而改爲照律。姑勿減死,待啓覆時議之。」

7月22日[编辑]

○丙午,憲府啓曰:「前薺浦僉使金光軫,犯軍令之罪,本有定律,不可容貸。況水使李克恭,旣已充軍,光軫則特命末減。不可罪同而罰異,請依律定罪。熊川縣監李有茂,右道水軍虞候禹成,兵曹旣行移推考,自有其律。以鎭將犯令,則不可在職,況今防備最急之時,以罪人尤不可號令軍卒,請先罷,速差他員督送。」答曰:常時兵。水使,則雖曰不及聞知,事變發後,例必充軍,故李克恭充軍也。金光軫以爲,宋琚來鎭時,適以病未得出見,召入而接之,還去後,自鎭至致敗處,地且迥隔,故未及聞知,翌日乃聞,卽行搜捕云。宋琚以爲,大小角竝吹接戰云,其實本無器械而致敗,其言皆歸不實矣。當初光軫之遣,爲禁戢興販而擇差也。禁戢之事,尙有踈漏,故如是生事也。然若充軍,必快倭奴之心。是反陷於倭奴術中也。其治罪止於是,無乃可乎?金光軫尙未及知變作,況禹成、李有茂,在於深處,尤不得知之。然不可在,罷職可也。「再啓金光軫事,不允。

7月24日[编辑]

○戊申,憲府啓金光軫事,答曰:「只罷似輕,告身盡奪可也。」

7月25日[编辑]

○己酉,以慶尙道觀察使宋純。啓本,下于大臣等曰:「見此啓本,對馬島主,踰墻剌殺守卒者,及作弊諸倭等,皆摘發拿送。其間或有自盡,幷其屍體而倭使押來。初豈謂島主如是之盡誠乎?今乃捕送,甚美事也。兩間相好,而邊釁庶可弭矣。押來倭人,厚待加賞,島主處,嘉喜之意,另加開示可也。此等事,熟議處之。」尹殷輔等議啓曰:「對馬島主,敬承朝廷之命,劃卽摘發兩犯罪魁,押送我國。其忠順之意,似爲嘉美,誠如聖敎,但島主書契,時未來此。其處置罪倭等事,似難遽定。請令監司,卽問押來頭倭,以島主所傳之語,及摘發罪倭事狀,幷島主書契,作急馳啓後,更議施行。其押來倭人等,姑許接待,毋滯上送,罪倭等堅囚嚴守,勿令自盡,其殺人之倭,詳鞫殺害守卒情由,及自死三倭同犯與否,延時羅三人,又加推覈前犯,幷卽馳啓。」傳于政院曰:「以議意爲書狀,急諭監司。」

7月26日[编辑]

○庚戌,諫院啓曰:「內資寺正李培根,前爲洪州牧使時,多有誤事,年又衰耗,決不能摠治一司。請改正。」答曰:「如啓。」

○憲府啓曰:「近來人心淆薄,彝敎大毁,喪紀泯滅,雖在有識士類,不謹禮制,縱恣無恥者,比比有之,士林莫不憤憾。知中樞府事曺潤孫,年過七十,在母喪,雖不得一從禮文,公處廣衆之中,在家對客之時,公然食肉,至於爛熳,略無忌憚,其爲無識甚矣。一道奉命之人,或有相對共啗,而不覺其非,其士習不正,從可知矣。潤孫以秩高宰相,所行如此,遐方僻村,有關觀瞻,不可復齒朝列。請削去仕版,以勵風敎。成均館直講金泂,所行邪鄙,不可爲師表之任,請遞。刑曹佐郞韓鉤,四祖有痕咎,不可爲六曹郞官,該曹不詳察注擬,亦爲非矣。韓鉤請速遞。寧越郡守,七朔之內,三員相繼身死,官事板蕩,且値凶荒尤甚。當此擇差之時,非有斡能之人,蘇復無由。郡守金希聖,系出賤賈,而人物庸劣,決不能堪任,請遞。」答曰:「曺閏孫,全不知有此咎,故猶有特命參贊,而呈辭時,或下諭給食物調理,此乃優待老宰之意也。觀此咎,甚爲關重,依所啓爲當。金泂則非如他職,師表之職重矣。依允。韓鉤、金希聖竝允。」

7月27日[编辑]

○辛亥,以慶尙右道兵使方好義啓本,獲送罪倭事。下于政院曰:「大臣來會時,以此啓本議之可也。且熊川官奴波回、蘭孫等,與留館倭,白鐵九十斤,官木九十同,交易相約,而持去後,不卽給價,故踰墻出去云。波回等,可以拿推于京,但其事干在彼,不可不憑推也。擇定剛明差使員,盤詰推鞫事,其言于該曹。」

○政府專數,該曹知邊事堂上議啓曰:「島主使倭宗大郞等所言,守卒刃殺四人內,三人自死之語,書契所不載,不足取信。宗太郞亦曰:『殺害防禁人二十餘名,及城底濫行人等,島主時方摘發,隨後出送』云。先來倭使,姑令留浦,給與糧饌,待島主畢推刷出送,方許上京接待。且島主畏懼國威,其書契,只通邊將,不敢送禮曹。宜令邊將,靳固詰答朝廷,則似若不知,使賊倭,不得窺我國淺深,其於待夷之道,實爲得體。但毋滯上送事,曾諭本道監司。監司若在距薺浦遠地,則袛受書狀,必在數日之後。今若改爲書狀,直送薺浦,則可及前書狀未到之前,倭奴如未登途,則依前計議施行,若已登途,則不可中止,仍許上來何如?」又啓曰:「當初只觀監司啓本,守卒刃殺四人中,三人自殺之言,以爲或然,其實書契不載,故不可信。宗太郞所言,亦前未及知,而今始知之。是以,此議與前議有異。」傳曰:「議意知道。」

7月28日[编辑]

○壬子,憲府啓曰:「皇太子前冬至進箋時,暫待三年事,已有聖旨,而其後赴京之臣,問于禮部,則汝國當俟更諭而爲之云。不待三年,又不待更諭,先自進箋,非禮之正也。副使之行不定,而預先差下,辦其行齎,貽弊亦多。遼東雖已進賀,我國邈在海外,不必强同。今冬至副使,請勿遣。今年凶荒,比古尤甚,平安一路,饑困方極。赴京之行,減省一員,除弊亦多。質正之任,書狀可以兼之,質正官請亦勿遣。中國有大災變,故我國至於進慰,其誠至矣。又以呈文,兼求書冊於遇災遑遑之日,進慰之誠,似不專也。況我國書冊,未有不足。治國之要,不必更求經典之外,請勿求書冊。」答曰:「冬至副使入送事,已令押解官,聞見於遼東。押解官之還,若曰遼東以爲,自今年當始進箋,則臨其時,未知朝廷之議,將如何也?若於冬至使發程之後,八九月間,禮部以進箋事通諭,則旣已知之,不可不送也。此事可議于大臣,然大臣亦必未能預定。姑待押解官聞見出來,可送與否,臨時議定可也。其時不得已入送,則行裝不可卒然備之,今則不可決其送否也。質正官,古者一年兩行次,皆入送,而今則三行次一度入送事,已議定,臺官之啓誠當。予意亦以爲,勿送爲便。且爲災進慰之時,兼求書冊,果爲未穩,然求書冊,亦是美事,在祖宗朝,至有奏請之事。今者至以呈文,求貿書冊,似不專於進慰之誠也。然初與大臣議定,今當更議。」仍傳于政院曰:「以此二事,遣史官,議于三公。」

7月29日[编辑]

○癸丑,尹殷輔議:「質正官不遣,已過三行,今冬至使之行,在所當遣,但前此質正官,別無聞見而還,似爲無益。今且平安一路,連歲凶荒,民方飢苦。此行不須入送,姑待後行何如?凡購求書冊,專爲有關於治道也。在祖宗朝,至煩奏請,此實美事,非物貨貿得之比。今雖呈文請貿,恐不虧進慰之誠。」洪彦弼議:「外國於中華,其所質正者,不但文字言語,所重者必在是矣。頃來爲此官者,別無聞見,似爲無益,故不送此官,已過數行,若因此不遣,則恐將全廢。依舊送之何如?所謂書籍者,專指有資於治道者而言,非指其不關雜書也。資以爲治之書籍,我國曾已有之,不須更求他書,然我國所儲有限,求益於中國,有何不可?且書籍,非物貨之比,其於進慰,似不相妨。」尹仁鏡議:「今此冬至使之行,質正官例當差送,但黃海、平安一路,凶荒已甚。若以書狀官兼之,則除弊實多。書冊求留事,臣前議已盡。」上落點于殷輔議。

○尹殷輔、洪彦弼、尹仁鏡議:「皇太子前進箋年限,頃日赴京使臣,探問于禮部,則禮部答以當通諭云。禮部通諭之前,似不必別遣副使,況拜表日期,曾以十二日卜定。是日以後,至月終,更無吉日,勢難進退。押解官聞見遼東,雖以爲今年爲始,進箋日期已迫,必不可及,此行雖不送副使,恐爲無妨。中朝若問何不進箋太子?當答之曰:『往日赴京之使,探問進箋年限,則禮部語以當通諭云。不待通諭,進箋未安,故不敢耳。』以此答之似可。」傳于政院曰:「以議得之意,言于憲府。」

○諫院啓曰:「赴京人員齎銀之禁,非不密也,而奸細之徒,巧詐百端,齎持潛賣,略不止絶,貿買之物,車輛盈路。使書狀,以遠路同行,徇情蔑法,慢不知禁,非但銀兩日布於中國,一路之弊,亦有不貲,國家禁條,徒爲文具。若沮貿買之利,則齎銀之路自絶。請令該曹,量一行公貿易卜駄及例卜,定其回還車輛之數,而使書狀,依此定數,例呈兵部,出給車輛一路,常加檢察,如有濫卜,一一開數,啓聞屬公,回還使臣越江臨時,自上時遣侍從,摘奸于江上,數外卜駄,亦皆一切屬公。使書狀,不依該曹定數,濫出車輛,或於一路,不禁濫卜,江上見捉者,竝皆重治。凡全家徙邊者,年七十則只贖,故七十者,預知免罪,故犯其禁者,容或有之。請今後年七十者,勿許率行,以防其弊。」傳于政院曰:「年七十者率去,而或有身死,則亦難處之,勿率爲可。其奉傳旨。禁銀之法,不得已議于大臣而處之,以此意答諫院,而分遣史官,議于三公可也。」政院以三公意回啓曰:「此乃新立法之事,而酌定亦爲重難。明日詣闕,與該曹同議以啓。」

○是時,命禁士大夫華美服飾。

史臣曰:「戶曹佐郞金生海,所着極侈,正郞權㻩於座上大責曰:『君籍髡緇之富,妖僧學祖曾慈生海之父璠而傳財物。學祖乃璠之同姓三寸敍父也云。衣纖僭之服,自以爲豪,其於識者之見何?』生海慙赧,不敢出一聲,流汗而已。」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九十五

八月[编辑]

8月1日[编辑]

○甲寅朔,憲府啓曰:「慶尙右道兵使方好義,性本貪狡,到處殘虐,日以割剝爲事。軍卒不勝其苦,一日共謀離叛,大開營門,一時奔出,欲屯城外。好義始覺其由,及其半出,僅閉城門,艱得止之。此近古所無之變也。好義以主將,撫御失道,致此大變,掩匿不聞。自知不保,托病求退,極爲無狀,請拿推。近來人心頑悍,管屬之人,少有不愜,輒謀構陷主將。今軍卒之變,駭愕莫甚。此漸一長,末流難制。脅從則已矣,首倡之人,不可不窮推痛治。請別遣有物望諳鍊京官,明辨審理,使無玉石俱焚之弊。」答曰:「好義軍卒之變,至於如此,其代之者,必以撫御得體,能鎭壓之人,然後可堪也。從二品以下,勿論職秩高下,有名望者擇差,催促赴任可也。」

8月2日[编辑]

○乙卯,以求貿書冊記,下于大提學金安國曰:「中朝求貿書冊事,曾已議定。卿於前日,欲考《文獻通攷》,抄啓可貿之冊云。待其啓而欲言之。冬至使許磁。赴京臨,故予乃考見《文獻通攷》。冊名雖多,雜冊不可貿也。抄其可貿之冊示之,又有可貿之冊,卿亦書啓。貿冊之事,不可專委於通事。吏文學官鄭蕃,能文者也。使之兼掌,審擇貿之。」仍傳曰:「《歐陽濮議》,必議濮王之事,《役法撮要》,必論役民之事,《本朝事實》,似是大明之事,《仕途必用》者,必關於官仕者也。《王朝名臣奏議》則校書館,已有所藏乎否?《司天考古星》,必論天文之書也,《交趾事跡》,必記交趾之事也,適因卿詣闕,故不待卿抄,而先示予所抄。」安國回啓曰:「臣聞抄啓書冊之命已久,但以兵曹事務煩劇,且冬至使及進慰使文書,時方修撰,故無暇及此事,而未能搜閱抄啓矣。伏見此抄錄,擧皆要切,臣亦當參考以啓。但不得盡貿於一時,每行次,隨所得而貿來爲當。今鄭蕃兼掌而貿之,上敎亦當。禮制爲重,所當先貿,故《開元禮》二三冊,已書送于禮曹矣。」傳曰:「知道。此抄記,卿其持去,相考參酌,擇其緊要,而使之求貿可也。」

○傳于兵曹判書金安國曰:「慶尙右道兵使,所當擇差。南方兵事將興,以禹孟善除右道兵使何如?」回啓曰:「相當之人,只有孟善,而共議以爲,平安道事機至大,朝廷屬孟善以處之,至使往觀而來,今若移差南方,則西邊之事,無可付者。南方事則對馬島主,畏服國威,至捉送罪人。生變之患,不至如西邊。」遂以梁允義爲嘉善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

○日暈。

8月3日[编辑]

○丙辰,三公及該曹堂上議啓曰:「赴京行次車兩事,臣等前議已盡,但各司公貿易物貨,自有其數。令該曹,酌定回還車兩多少付與,使書狀,回程臨時,以該曹酌定之數,告兵部請出,則奸濫之徒,貿買雖多,末由得輸,是則似可爲也。然赴京使臣,事完將還,兵部郞官,就館所驗包,量給車兩,古也。若肇開新例,則中朝恐或勒定常規。自後我國公貿之數,亦不可預定多寡,後雖欲加請,據此數以答,必不見從,似有所礙。且遼東大人,例於數外,加出七八,付之伴送,責徵銀兩。往還皆然,此習已成,勢所不禁。各行回還時,爲伴送者,小有不愜於意,輒卽發毒,託云潛齎禁物,一行籠子,拔刀刺割,毁及物貨。譯官等,厚遺請沮,受弊不貲。今若使書狀,以不多數,請出兵部,以遏其利,則必發憤恚,如弓角等凡干禁物,窮極搜出,申報禮部,使之生事審矣。往在辛酉,禮部郞中孫存,欲酌定車兩之數而不果。永平府鄕試策題,亦擧車兩之弊,以爲問。遼東、廣寧、永平一路,深患此弊,欲減者非止一日。兵部樂聞我國使臣之請,卽定爲恒式,移文一路後,不得加減,則如回還時則已矣,每行入歸時,糧料等物,定難輸去,此甚可慮。臣等以爲難者此也。臣等有一計,自今赴京行次,還越江之日,令書狀官,公私卜駄,一一親監,盡輸空館,計數堅封,翌日早朝,與使眼同,凡公貿物貨及例齎貿買之物,分揀計除,其餘濫數物件,具數啓聞屬公。團鍊使與通事,相應數外卜物,故爲落後,寄置越邊人家。後現則團鍊使嚴加懲治,如有捕告,全給被捉之物,以杜奸濫之弊何如?」傳于大臣等曰:「所議皆當矣,予意以爲,赴京一行,有奸濫之事,則使、書狀亦治罪事,已立法。一行雖有奸濫之事,自畏其被罪,其肯摘發乎?大抵在上國之地,使、書狀,固任糾檢也,越江之後,則朝廷亦當有禁戢之法也。使、書狀,苟非正己者,安能糾檢一行之人?遣御史摘奸于江上事,曾已議定。雖不可恒式,不時下送摘奸何如?卿等意亦然,則改付標可也。」殷輔等仍啓曰:「遣侍從摘奸事,曾已議定,至下諭本道而知會,禁銀之法,非不密也,今行次,千秋使。復有齎去云。臺諫亦有所聞而啓也。此等之法,所當反覆申明,故如此付標以啓。」傳曰:「啓意知道。諫院之議,似爲得宜。故予以爲車兩之數酌定,則雖不得以時加減,後弊可除,故言之耳。大臣之議,熟計而無餘蘊,當依議施行,而又以此意,言于諫院。」諫院聞命,仍啓曰:「大臣之議,以肇開新例爲難也,但兵部,於館所驗包卜物之數,一從我國使臣所定,使臣亦以該曹所定,請出車兩,則必無妨礙矣。豈勒定常規,不依請數而給之乎?臣等所啓,爲後日無窮之弊,請勿留難。」答曰:「大抵此法之立,非予卒然定之也。大關於中國之事,故累與大臣、該曹同議。予之意亦不外此,故不允。」

○憲府啓曰:「守令遞代,自有期限。金海府使金潤瑩,以梁山郡守未箇滿,遽爾陞遷。凶荒之歲,使兩邑之民,俱困於迎送,其弊不貲。且如此不時遷轉,恐啓後日毁法行私之弊。朝中雖曰乏人,豈無可爲者乎?請仍任。」答曰:「守令數遞,果爲有弊,故自上屢言于該曹,而臺諫之啓亦宜。但金海大處,所當擇差,而無可備望者,故金潤瑩注擬云。予亦以爲同道相近,故落點。已令除朝辭,交代赴任,不須遞之。」

8月4日[编辑]

○丁巳,諫院啓車兩事,答曰:「更議之。」憲府啓金潤瑩事,如啓。

8月7日[编辑]

○庚申,戶曹參判李賢輔,以年老辭職。史臣曰:「賢輔不喜榮幸,每爲親求外補,及其親逝,位至二品,而年不甚衰,猶不欲留朝,累乞退休,竟蒙允而去。識者以爲有知足之志云。」 ○憲府啓曰:「國家深慮後日之弊,禁銀之法,反覆詳定,非不嚴密,而犯者相繼。今千秋之行,犯銀者非止一二人,而爲使、書狀者,不顧奉命之意,曲庇同行,無意糾察,使下人冒法自恣,至於此極物情莫不駭愕。李希雍則不能檢察之罪,自有定律矣,書狀官,兼帶臺官檢察,其任重矣。立法之初,所當刻意糾察,李安忠,以市井孽屬李富聃,請于希雍,稱打角夫率行,而富聃所犯銀兩甚多,至於銀兩入盛籠外,以書狀官懸栍,點馬初不能覈,僅得辨之。且富聃,當點檢卜駄之時,銀兩入盛之籠,隱置于書狀官寢床下。此雖安忠所不知,大失臺官體統。回還越江,請卽拿推。戶曹佐郞尹杲,前爲冬至使書狀官時,一行之人,非徒不能檢擧,多犯銀兩,其奴亦先犯之,其時不治其罪,物論以爲未便,請罷尹杲之職。」答曰:「禁銀之法,至爲詳密,而犯之者相繼,予亦爲痛心。禁條,有使書狀竝治之法。安忠拿推可也。尹杲之事,雖在法前,然一家之人,猶不能檢察,可罷也。」

8月11日[编辑]

○甲子,傳于吏曹判書成世昌等曰:「今觀金海府使之望,李彦迪爲首。此人合於六曹參判,而宜在朝廷者也。補外養親,於其身則美事也,不知朝廷,以外任爲相當而擬之乎?」世昌等回啓曰:「此人呈辭而去,自上命除近處守令然後,乃可擬也。但昨日諸宰相以爲,此人終是爲其親,難於在朝,不得已而下去,又難於趁時上來。其家近處守令有闕,擬之爲便云,故擬之也。」傳曰:「知道。」以李芑爲議政府右參贊,鄭順朋爲漢城府右尹,李彦迪爲金海府使。史臣曰:「彦迪篤學力行,事君盡忠,言論正大,而世昌遽爾補外,以難於在朝爲言,其謬甚矣。」

8月13日[编辑]

○丙寅,御朝講。

8月14日[编辑]

○丁卯,御夕講。

○諫院啓曰:「李彦迪乞歸養,自上以進退有關,不允其請,而今爲金海府使。於李彦迪養親之義,得矣,有乖於朝廷重惜不許歸養之義,請遞。方好義割剝軍卒,使之離叛軍卒,出城叛走,匿不以聞,其罪重矣。不待畢推,遽卽照律,至爲未便,請收成命。以好義招辭觀之,觀察使宋純,不爲不知,不以啓聞,亦爲非矣。請竝推考。藝文館奉敎南虯年,多有物論,不合史官,請遞。」答曰:「李彦迪事如啓。方好義事,予亦見其招辭,多計料,故令爲照律也。只見招辭,不推事干,刑推似異,推事干,然後刑推,則久滯於獄,故照律。前例,宰相之人,則先推事干,歸一然後刑推者,亦有之矣。今未見事干招辭,而刑推,亦不可。待敬差官推事干公事,然後更稟刑推。其照律公事,改判付可也。宋純、南虯年,皆依允。」

8月18日[编辑]

○辛未,御朝講。憲府啓曰:「慶州府尹趙績,衰耗不能治事。永興府使朴世英,亦已衰耗,決不能堪任,請竝遞擇差。」皆不允。

○雨雹。

8月19日[编辑]

○壬申,御夕講。

○憲府啓趙績、朴世英事,世英如啓。

8月20日[编辑]

○癸酉,憲府啓趙績事,不允。

8月23日[编辑]

○丙子,聽啓覆。

○憲府啓趙績事,不允。

8月24日[编辑]

○丁丑,御夕講。憲府啓趙績事,不允。

○日暈。

8月25日[编辑]

○戊寅,御朝參。史臣曰:「時,朝參久廢,至是始御之,外司之臣,望見天顔,多有爲幸者。」 ○諫院啓曰:「慶州府尹趙績,衰耗不可任煩劇之地。憲府累日論啓,自上至今留難,物情未便,請速遞。」如啓。

○以李淸爲漢城府右尹,宋麒壽爲司憲府掌令,吳祥爲司諫院獻納。史臣曰:「淸無政事才,承旨時,草一傳旨甚艱。其能堪京兆煩劇之地乎?」

8月26日[编辑]

○己卯,憲府啓曰:「幸學,勸勵儒生,固是美事,但今年凶荒,近古所無。都下阻飢,一布之直,僅給數升。凡爲弊事,一切停罷。此命一下,遠方韋布,希望僥倖,雲集京師,其弊無窮,請停。」答曰:「如啓。」又啓曰:「司醞署令李璨,衿川農莊蓄穀,爲典守奴子所偸,因此作謀,欲勒取民財,以所偸之穀,虛張其數,寄置某某民家納招事,刦誘奴子,因呈狀起訟,闌囚村民。且有一民來謁,璨以其奴子所偸之穀,亦寄置其家,刦勑拘繫房內,搆飾呈狀之際,其民刦威,以其田地,成文贈納。此事,觀察使林百齡,時方推閱其奴子及事干等,一一供招。李璨所爲,極爲無狀,不可一日在朝列,請速罷黜。」如啓。

8月27日[编辑]

○庚辰,兵曹判書金安國,以求貿書冊單子入啓曰:「前日命小臣,中朝可貿書冊,抄考書啓,故臣以藏書閣東西文武樓書冊,憑考歷代書冊,則我國所無者甚多,故歷代書冊,多抄啓。然不能一時盡貿,每行次,價物量給,隨所見貿來爲當。於禮部移咨請貿則當以經學理書爲主,故多抄實學也。諸子百家,不能盡抄,故只抄名家。且雜書、醫藥、卜筮、天文、地理,亦不可不抄,故名錄若是其多也。元及大明書冊,則於全史及諸集中抄書,但恐甚疎漏。自今行次,以某某冊爲主先貿事,自上命之乎?令弘文館付標啓之乎?且藏書閣不秩書冊,竝抄貿來事,曾有傳敎,故別抄書啓。此等冊不秩卷數,令弘文館啓考,而貿來充數乎?取稟。且天文、曆法、兵法等書,乃中朝所禁,禮部若聞求貿冊名,則不當幷錄他書以示,故別錄以啓。前者自上抄下書冊,皆付錄此單子,但其中《李翰林集》,乃《太白集》也。曾印頒布。《諸葛武候傳》則已刊於慶尙道,《諸葛忠武錄》、《救荒活民書》,則前已貿來。《皇朝名臣奏議》及《孝行錄》,仕途必用,弘文館有之,故竝不抄啓。」答曰:「皆知道。所當先貿書冊,令弘文館付標,予亦可付標也。不秩冊則相考卷數,書於冊名下以入可也。天文、曆法、兵法等冊,中朝所禁,則令通事,隨所見貿來可也。」

○御夕講。

8月29日[编辑]

○壬午,御朝講。大司諫李澯曰:「今年凶荒,近古所無。苦旱之餘,風災又作,西成望絶,市價太減。方秋如是,明春可知。救荒賑恤之策,不可不周,然此特騷擾而無益。近者親拜宣陵之命,已下。聖上之孝誠,則臣無有間,但人君一動,不無下人之貽弊。古者遭凶荒,處以喪禮,皆爲民而已。」上曰:「若是則不如不爲也。」參贊官權應昌曰:「政敎風化,必自朝廷始。古之宰相朝士,以廉恥相尙。近來黃海、忠淸等道,築防海澤者,比比有之,非己力所爲,乃貽弊各官,百姓含冤。此非無主陳荒之地也,窮民無力,不能自耕也。非徒此也,王子駙馬亦爲之。此乃下人交結市井之人,或上言或呈該司,至與無知蠢民,起訟爭辨。其於事體何如?」上曰:「先自王子不爲然後。下可以效。當令痛禁,使士大夫爲法也。」史臣曰:「是時廉恥道喪,權重宰相,於黃海、忠淸二道,築防海澤,請官役民,民甚怨苦,故應昌啓及之。」 ○憲府啓曰:「富寧府使徐壽千,素無弓馬之才,不合禦侮,請遞。忠翊府都事黃允寬,前爲會寧判官時,昵愛私妾,多泛濫作弊之事,及其遞來,暴揚上官之失,以謀陷爲事,所爲悖理,請罷。」壽千事不,允寬事如啓。

○日暈。

8月30日[编辑]

○癸未,御夕講。侍讀官宋世珩曰:「嚴光之節,奮乎百世之上,而聞者莫不興起。扶持世敎,氣節最關。東漢之末,國勢傾危,不絶如縷,跋扈之臣,羅列天下,簒奪神器,亦不難矣。然而搢紳間氣節澟澟,爲社稷則視死如歸,爲君父則折首不悔。是以維持世道,不至易滅。西漢之末,不至衰微,而氣節掃如,故王莽簒位如反手,上書稱賀者,一日千數矣。以當世之事觀之,紀綱頹靡,士氣萎薾,無異西漢之末。若有不測之變,果能有視死如歸者乎?崇尙氣節,培養士氣,不可不汲汲也。」又曰:「貿冊中朝,甚美事也,但所貿之冊,世所罕有。若市肆無所得,而出自皇帝之內帑,則遣使稱謝,不無其弊。徐待後日何如?」上曰:「非皇帝前奏聞之事也。移咨禮部,則亦不甚難矣。且書冊,非如他物,大臣亦云無妨,故如是也。」

○憲府啓徐壽千事,依允。

九月[编辑]

9月2日[编辑]

○乙酉,憲府啓曰:「事大雖當出於至誠,然不以禮而遣使煩數,則反歸於不誠。近來國家,常朝之外,如謝恩、陳慰、進賀、欽問等項,別遣使价之事,紛紜相繼。我國及中原一路之弊,雖不足言,煩數之誚,好名之譏,恐不能免也。今因九廟之災,別遣進慰之使,非不知不可,而不曾啓之者,以出於聖上至誠,而朝議亦定也。及聞李順宗之言,進慰與否,問于遼東大人,答曰:『在此無進慰之事。外國不同,自心爲之』云。遼東以內服之地,親承聖語,而尙無進慰之禮。我國以海外之邦,不待聖詔,而私自聞見,强遣使臣,忠敬可嘉之名則美矣,其取譏於中朝有識之士,寧不寒心?假如復加寵命,至如降勑,則謝恩之禮,亦不可闕,如此極凶之年,民多流離,不務急民之實政,反擧不當爲之虛文,此非保國之道也。今此進慰,請勿入送。如此之事,一開其端,後弊無窮。自今以後,常朝例遣外,凡別遣使价,一切勿送。」答曰:「自今以後,常朝例遣外,一切勿送云,此必不知祖宗之例也。方今之事,比於祖宗朝,則猶減也。凡遣賀之事,出於意料之所不及,豈可預定其規矩乎?當遣使之時,可與不可,朝廷自可定議耳。今此進慰之事,非如他事,故朝廷上下,已議定之,進表已成,明日發行。聞李順宗私聞之奇,若停之,則此慰非誠矣。況下國預慮皇恩降勑之事,亦不可也,決不可止之。」再啓,不允。

○日暈。

9月3日[编辑]

○丙戌,冬至使許磁、進慰使李霖如京師。

○憲府啓勿遣進慰使,不允。史臣曰:「我國雖在外夷之列,中朝視同內服,而我國服事恪勤,其來蓋久。號稱禮義之邦,豈無其由?今者九廟之災,至於木主俱焚,而帝詔有曰:『若墜淵赴火』云,則其懼災罔極,而必以喪禮處之矣。進慰之擧,不得已也。以一國風憲之官,而暗於禮制,有此失中之論,當時之事,亦可知也。」 ○憲府啓曰:「濟用監納布,提調看品捧之,例也。雖色員,不得擅捧。前副正禹安國,不言于行首及色員,凌晨來司獨坐,三人之布,多捧至五同,潛藏于私庫。其用術判然,而自上以爲別無用術,徑擬以斷,深爲未便。納布三人及禹安國竝窮推治罪。」依允。

○以許伯琦爲司諫院獻納,李首慶爲正言。

9月4日[编辑]

○丁亥,聽朝啓。

○日暈。

9月6日[编辑]

○己丑,憲府啓曰:「北道評事金忠俊,人物暗弱,前爲戶曹佐郞時,不能堪任。評事亦是使命,已有擇差之敎。此人不可差遣,請遞。」依允。

9月8日[编辑]

○辛卯,弘文館副提學權應昌等上箚曰:

財者,人之所同欲。人君所以用之者,不由於光明正大,則其何以淸出治之源,杜利欲之門乎?今者齎銀抵禁之人,納布售奸之徒,旣正其罪,則其所犯之物,該官處之,自有其所,而方在推鞫,獄未歸決,遽沒其貨,移諸尙方,有若因人之罪,而利其財然,恐貽以財傷義之譏。貪穢之氓,賈禍之財,以爲國家之用,亦已辱矣,以之爲王者帑藏之私用,不可使聞於衆庶也。寶悅遠物,公貿濫觴,已爲不美,至於密招譯官,責貿奇邪,便門之外,物貨狼藉,折筭價直,有同闤闠。譯官或語于外曰:「宮中私貿,如此其多,欲不齎銀,勢不得已。」此言流布,取羞非細。此雖殿下所不知,內間之事,外人豈能詳辨?殿下律家之地,旣已如此,則將何以禁牟利之徒乎?財之所存,各有其司。當其用時,必有承傳,然後惟正之供,而所費有經。今乃直用甘結,需索無名,遂使支用,歸於暗昧。非但此也。用財之時,或礙公道,則私召地官之長,尹任。間有法外之旨,視同一家之臣。是雖戚里親屬,旣爲國家正卿,則待之固不當如是也。此皆發於私,而害於公。其有累於光明正大之德,豈不大哉?近年以來,凡上章論列,殿下必聽納弗咈,樂善之誠,至矣,然朝廷失政,則易於勉從,言涉刑家,則有所厭聞。竊恐殿下,其於出治之本,有未了然也。伏願殿下,克去己私,恢廓光明,益篤律身之功,以淸化民之源,不勝幸甚。

答曰:「今觀上箚,至當。凡爲屬公,必待畢推。近以銀屬公之際,禁府適啓曰:『銀雖置府,無以推閱,先宜屬公』云。故予意以爲,此必難於處置,而其言不妨,故允之。予嘗聞譯官牟利之徒,憑藉公貿,欲齎銀兩,禁銀之後,自無其弊。予亦未及知之事,或有之也。若欲辨之,則是反爲厭聞其失矣。今此啓意,當深察省愆,改之則如日月之食,豈不可乎?」

9月10日[编辑]

○癸巳,傳于政廳曰:「右尹無可當之人。左承旨李名珪,超資爲右尹。」

○諫院啓曰:「外府之財,以待邦用之有法者,莫非惟正之供,人君不可以私用。若付之私昵之人,致有法外之用,則非但傷財蠹民,爲聖德光明正大之累,莫大於此。戶曹判書尹任,職爲地官之長,自上無名之用,雖有顯旨,所當執啓,苟循法外之旨,以致用度之濫,其失職甚矣,請遞。右尹李名珪,陞堂上纔過十朔餘,遽陞二品,官爵猥濫,請速改正。」答曰:「尹任之事,予所不知之事也。然物論如此,則遞之可也。李名珪,人物可當,則朔數雖少,不須遞也。」憲府亦啓李名珪事,依允。

○以禹孟善爲平安道節度使,李彦迪爲漢城府判尹,李浚慶爲弘文館副提學,已上特旨。李芑爲刑曹判書,柳仁淑爲戶曹判書,南孝義爲漢城府左尹,鄭順朋爲右尹,權應昌爲承政院左副承旨,權纉爲直提學,尹元衡爲典翰,林億齡爲司諫院司諫。

○傳于政院曰:「前日弘文館箚子云:『以至親之人,間有法外之旨。』此言必有所以也。雖在虛實之間,別無的指之事,故初意以爲無妨,今觀兩司所啓,皆論此事。發於公論若是,予無私用之地,而所論至此,人君累德,莫甚於此。下人之所知,上不知之,則君臣之間,情意疎隔矣。自下以某事論啓云,則上下可以解惑矣。權應昌今爲承旨,問之可也。」又傳曰:「以諫院所啓觀之,予言於戶判,官府之物,私用於法外之地云。政院所不知之物,由何地而用之乎?此事必有所指。戶曹堂上郞官,非不知矣,速考以啓。政院必聞所指之事,予未得知焉。」承旨等啓曰:「臣等未知的指某事,故未得啓達。」應昌回啓曰:「臣在弘文館,議箚子時,箚中之辭,外無各別之意。但用財之時,有所妨礙於公道,則私召尹任,入某物之譏有之,故於箚子中及之,各別指的,某時入某物之事,不出於議。」答曰:「下意洞知,則上意亦無礙矣。尹任常時不數數問安,或因公詣闕,而問安之時則有之,人之見,或疑召矣。凡入雜物,以政院或捧傳旨,或捧甘結,何有妨礙,而先言於尹任然後,入之乎?頓無此理。予所不爲之事,群下自然洞知矣。」

9月11日[编辑]

○甲午,受常參,聽朝啓。傳于大臣等啓覆後退在賓廳。曰:「今日朝廷適一會,故予之所懷,不敢不盡言。自古上下之情,不通而相礙,則危亡立至。是故,上之所懷,言於下,下之所懷,亦言於上,此上下不阻隔也。況事關君德,而下有誤聞之事,則非徒群下之致疑,後世觀之,豈可乎哉?近觀弘文館箚子,曰:『用財有所妨礙,則私召地官之長,間有法外之旨。』前後專無此事,而指何事有此言乎?一以駭之,一以憫之。若問之則恐有妨,故大槪答之。弘文館隨所聞言之,而不的指,必有誤聞,故知悉而已。其後臺諫,聞此箚,或言:『尹任苟循法外之旨,府當推之。』或曰:『大累君德,莫甚於此,請遞尹任。』此事,臺諫亦非別有所聞,只因箚子以爲實也。予前後無私言於尹任,入該司之物。問于政院,則答曰:『臣等不知某事』云,問於權應昌,則答曰:『非有他意,該曹入某物之時,私召尹任,使入之也。所聞之議如此,故及諸箚子』云。此則初不知實否而論之,當然矣,朝廷則必皆言曰:『自上何物,私於尹任處入之乎?』孰不疑之也?凡該司之物,令政院捧承傳進排,例也。其間何物,有所妨礙,而私言於尹任,然後入之乎?以事體計之,則雖某人爲戶判,例當以政院捧承傳,何有妨礙,而私言之乎?予意以爲,本無此事,何人構說此言乎?尹任居戶曹久矣。衆庶必以黯黮之事,繫干於上,而喧言至此乎?尹任雖至親,位至崇班,其間至嚴。何有法外之言乎?尹任不數問安,因他詣闕,或有日晩而問安之時。人必疑之,何足怪也?況於尹任,予不親言,必使承傳言之。該曹進排之物,先言於尹任,豈有近理乎?頓無此事。上下之情,如此言之,則洞然以釋矣。此非言弘文館箚子之是非也。近日朝廷皆疑,不可不辨言也。」大臣等回啓曰:「上意言于下,下意達于上,上下情志交孚,非偶然事也。弘文館箚子,亦非指斥言之,泛然論之之辭也。古云:『警戒無虞,罔失法度。』唐、虞至治之世,猶以此言爲戒。弘文館上箚之意,亦欲使君德益修也。自上惕慮,尤爲警戒,至爲當矣。如有所失,則下人孰不知也?尹任久爲地官,疑下人構說,然豈可取實?」

○大司憲崔輔漢、正言李首慶啓曰:「臣等詳見弘文館上箚,以所聞論之也。如有其事,則自上改之可也,無則益加修省而已。若是則虛實自然洞知也。旣問政院,又傳于賓廳,此近於强辨,而又以侍從之言,爲未實也。非但有妨言路,物情皆以爲未便。臣等之意如此,故敢啓。」答曰:「予意雖不言之,朝廷自可知之。但上下之情,不可阻隔,故祖宗朝,上情亦莫不下喩。上下之情,不阻隔然後,君臣如魚水之歡矣,是以言之。」

9月12日[编辑]

○乙未,傳于政院曰:「予觀失農各官書啓,八道皆如是,民生艱苦至矣。市上米貴,近來尤甚。秋成若是,明春可知。救荒等事,則戶曹及賑恤廳,勉力圖之,近者常平倉,意欲分給,而戶曹止之。如此之時,無乃擧行乎?頃者大臣等,請軍士祿俸給之者,市價由此而增也。可食之米,給之然後,市米可補也。減省公事,已啓下矣,其後各司提調,還請不減云。不得已不減事則已矣,不緊之事則還減可也。且京外農牛多死,明年耕種之事,甚可慮,計無措置矣。古云:『一民飢,曰我飢之;一民寒,曰我寒之。』此人君念民之意也,予甚憂慮焉。」

○大司諫李澯等上箚子曰:

聽諫非難,用諫爲難。用諫非難,悅諫爲難。聽而不用,則聽之無益,用而不悅,則言之者日疎。人君之威,雷霆也,勢,萬鈞也。雖導之使言,和顔色而受之,聽其言而用之,犯雷霆之威,壓萬鈞之重,而敢言者鮮矣。況訑訑之意,旣見於言色,又從而强辨之乎?頃者侍從,目當今之痼弊,陳藥石之格言,可謂深且切矣。殿下反躬省念,苟有其實,便當惕然改之,雖或無此失,亦當更加修勉,必自反曰:「我無此失,何必致人之言如是也?我之致此言,必有其由」,益務光明正大之德,以釋群下之疑可也。今者上箚之臣,職移喉舌,輒降淸問,欲究言緖之所指,公卿臺諫,來會闕庭,反覆詳辨,以侍從所言,置之不實,歸之於衆庶黯黮之說。是豈徒訑訑之意,見於顔色?其厭聞不悅之實,必將距人於千里之外也。臣等竊恐,言路由此而漸塞,終至於不可救也。伏願殿下,勿辨人言之虛實,惟恐在我之不盡,益篤納諫之誠,務昭淸儉之德。

答曰:「今觀上箚,苟有其實,改之,或無此失,更加修勉,此言至當。予初見侍從之言,雖不知所言之爲何事,不爲厭聞,故不問之,只答大槪而已,其事歸於聞,中外之人,以爲未審,故不得已言之,此非厭聞之意也。」

○大司憲崔輔漢等上箚曰:

臣等伏覩下賓廳及問權應昌傳敎,有曰:「自古上下之情,不通而相疑,則危亡立至。」又曰:「自下所知之事,自上不知,則君臣之間,似乎阻隔也。」臣等不勝感激。臣等於是時,不以所聞知上聞,則臣爲有罪。夫臣之於君,子之於父,其愛戴之誠,皆由於天性之固然,而不容已。一有君父之過擧,或騰於人口,則爲臣子者,其忍坐聽人言,而不思所以規誡之,納於無過之地乎?臣等伏見近年以來,用財無節,入內之敎,頻數不時,需用之濫,庫藏一空,及臨供用,未免增賦於民,而民生日益困悴。侍從、言官,以是懇懇於經席者,非一再,而殿下聽之邈然,反有咈然之色。進言愈切,宣索愈煩,衆口囂囂,不可防遏。私召地官,財歸暗昧之譏,自爾致之,將何以止之哉?侍從上箚,盡言不諱者,皆發於愛戴之誠心,欲納於無過之地。臣等之論啓者,亦豈外於愛戴規誡之誠乎?殿下下敎至再,多自明之辭,無引過之意。臣等不知殿下,以群下之盡言,爲非實而然耶?抑惡其暴揚隱微,而彰君之過歟?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改也,人皆仰之,何嫌於人見其過哉?殿下旣有累德莫大之敎,又有捧承傳、捧甘結,何有妨礙之敎。承傳、甘結,濫用則一。惡其累德,而不祛德之所以累,其爲累,終大矣。殿下之所以强辨不已者,若出於惡其聲之念,而內實忌諱,則是乃遂非文過,其爲阻隔,又有甚焉,誰肯犯雷霆之威,爲殿下陳其所惡聞者哉?臣等又念,人君享一國之富,尙方供御,足以奉其用度,而需索用度,至於此極者,不過爲嬖幸子女之奉爾。古昔聖賢之君,必思與賢臣碩輔,共享其安樂,而澤及於民。今也,注恩濫被於嬖族之微,寵齎偏及於戚畹之家,而出貢賦奉上之民,未蒙惠澤,反見侵削。邦本已至扤捏,雖有子女玉帛,將誰與享其富貴哉?大抵天地生財,只有此數,益於上則損於下。人主當節用以愛人,不可以好貨而散民。昔宋祖,以四海之富,猶曰我爲天下守財。況以褊小之邦,不腆之財,橫費太濫乎?伏願殿下,用財毋濫,克謹節儉之德,改過勿憚,益篤樂聞之誠。

答曰:「人臣使人君,當節用以愛民,不至於民弊者,至爲切當之言。予何不念哉,亦豈小有厭聞乎?侍從上箚之事,初雖不知某事,若問之則有妨,故只答大槪而已。自上專不知某事,雖欲改之,何可得也?此不得已問於下也。使上意洞然知悉,則上下之情,不爲阻隔也。常時納某物,政院捧承傳,各令其司進排,例也。私召地官之言,不言而可酌矣。朝廷雖知之,中外豈能盡知?是故言之,非厭聞也。」

9月13日[编辑]

○丙申,臺諫全數啓曰:「今此進慰表辭內:『動惟賢德,儻出仁愛之心。』且曰:『仰覩綸音,慨荒城之靡逮』云。仁愛之言,則天爲失德之君,先出災變,以示譴告之意也。用之於陳慰,語甚未穩,且非親承聖詔,而稱仰覩綸音,不可也。荒城靡逮之語,則似以綸音不逮我邦爲慨,恐有後弊。此等語,多有未安之意,故文書監進提調,或以爲未安,至於査對之日,議論不一,而終不改之。事大文書,至重之書。必三度監進者,欲其詳盡無誤之意也。表文如是其不當,而都提調等,當國大事,委靡牽合,不能詳察。大提學金安國,事大文書,專委修撰,而亦不詳盡,至爲非矣。强遣不可遣之使,倘或反受表辭不恭之責,則事關非輕,悔之無及。進慰使渡江尙遠,請速下書勿遣。事重且急,故臣等合司以啓。」答曰:「啓意見之,不小表辭,多有誤處,至爲駭愕。其表辭則可以改爲矣,今已發程,還止若何?廣收廷議可也。」卽命政府堂上全數及六卿等,禮曹則全數。收議于賓廳。傳于大臣等曰:「千秋使去時,進慰入送之意,已知之,中原一路,下人等,不無傳播之理,中止之何如?觀臺諫所啓,不小表辭,多誤如此,涉於不恭,至爲駭愕。追止未安,勢可得改乎?」尹殷輔、洪彦弼、尹仁鏡、金安國、李芑、柳仁淑議:「進慰之行,古無其禮,於今創見。揆諸事理,似爲難便。因此國論,久而愈激,今臺諫所啓宜矣。但聖上曾率百官,奉表授使者,使者登途,爲日已久,一路傳聲,亦必已及遼東。今者中止,似違事體。只將表文疑誤處,修改追送何如?」柳灌、梁淵、權橃、成世昌、愼居寬、趙士秀議:「我國於中朝,有慶卽賀,有憂卽慰。事大之誠,固當如是。九廟之災,古今所罕,遣使進慰,似合事宜,但內服諸侯,未聞有陳慰者。此非誠心不至,必有所以。我國先內服諸侯而進慰,於禮亦恐未安。雖已拜表登途,物論久而愈激,不必違拂衆情,强遣不可遣之使。及在我國境上,止而勿遣,恐無不可。」上從三公議。三公等因啓曰:「仁愛人君之語,似乎規警,不合慰安之意。中朝以爲不恭之意,則未及料也。臣等之意如此,故査對之時,亦議而不改也,更料則臺諫之言,亦爲是矣。速改及送何如?」答曰:「不小慰表多誤,故初意以爲駭愕,以其言觀之,不至大妨。予意如此,此必大臣不改之意也。」且以《大明會典》付標下示朝鮮國下,載錄曰:「慶慰、謝恩,皆無常期。」曰:「勿爲他計,宜速改製送可也。」其改製表文曰:

廟貌聿新,方申奉先之禮;天意未測,忽値非常之災。率土震惶,含生驚怛。欽惟孝齊大舜,欽同帝堯。感因至諴,寧爽昭應之理?動惟玄德,儻出仁愛之心。旣盡誠於慰安,願小寬於傷慟。伏念,臣職守攸繫,奔問無階。仰覩綸音,慨荒城之未逮;秪抱悃臆,望層宵而增摧。其所改之句則:「數或失恒,雖盛世難免乎變異;理終有定,惟至德能轉乎休祥。」仰覩綸言,改以邈想班行。

9月14日[编辑]

○丁酉,臺諫三啓,請勿遣進慰使,不允。

9月15日[编辑]

○戊戌,生員辛百齡上疏曰:

民者,國之本也;食者,民之天也。古之王者,必使赤子,免於飢寒者,豈歲常豐足而然哉?蓄積足而備先具也。昔魯莊公,享國二十八年,當有九年之積,而倉廩虛竭,使臧孫辰告糴于齊,而《春秋》書之,以爲人君之大戒。胡安國以謂:「此寄生之君也。」臣讀至於此,未嘗不嘆息焉。不意今者,國無常儲,旱乾之災,前古所稀。民生嗷嗷,如嬰兒之絶乳,其死可立而待。當此之際,殿下雖有哀憫之心,而無蓄積可以備患,無隣國可以告糴,將何以濟民生乎?居民之上,而使之飢死,不能救之,則是孤負百姓也。臣未知後世之人,亦謂殿下何如主也?臣有愚計,聞諸鄕老,民遭凶歉,方秋艱食。若至明春,死亡無餘矣。王者値非常之變,亦不可無權以處之。古有納粟拜官之事。此雖漢、唐之弊政,而在今若借而用之於善,以救民生,則安有不可乎?以穀之多少,差官之高下,使之免役稱號,傳榮子孫,則有穀者爭相納焉。殿下何惜一紙之虛名,而不爲權宜之擧乎?若曰官爵濫而免役多,不可行也,此不通之論也。若使其人,必任以事,齒於朝列,則可謂濫矣。只給官名尊顯鄕閭,而取其所有,濟其所乏,則公私皆得矣。且自今以至來歲,餓殍相望,則其失豈止免役之多而已?當凶歲救急之策,莫切於此。伏願殿下,與大臣共議,然後施行,臣之至望也。且殿下獨享富貴,而四方民瘼,了不聞知,其可乎哉?昔日安居樂業之民,今則去鄕里遺親戚,流離道路者,不知其幾。若使鄭俠,復生於今,而圖上九重,則寧不惻然於聖衷乎?亦願殿下,崇儉德、省浮費、謹儲蓄,以敦國本,以厚民生,則大平之治,指日不可,豈謂七年之病,難得三年之艾也?

疏入,傳于政院曰:「今觀此疏,他餘事則切當矣,其中納粟拜官之說,雖有古例,勢不可擧行。其疏亦以爲,議于大臣云。此可以議乎?」政院回啓曰:「此乃弊政,若不可施行,則何必收議?」傳曰:「知道。」史臣曰:「非堯、舜之道,不敢陳於王前,乃君子責難之道也。豈可以漢、唐之治,道吾君哉?況以大學莊修之士,方有壯行之志,而屑屑陳疏,乃以漢、唐弊政之愈甚者,爲救荒長策,其無識妄作極矣。當時士習卑汚,學術不明,儒者之論,至此鄙陋,豈不寒心哉?」 ○以金安國爲判敦寧府事,李芑爲兵曹判書,鄭順朋爲刑曹判書,朴祐爲漢城府右尹。

9月16日[编辑]

己酉,憲府啓曰:「全羅道興陽羅將權孟孫等,以虞候尹自莘。決罰官奴象伊致死,至於扶執揮置,擅囚奴子,事甚駭愕。近來人心頑悍,凌辱使命,所關非輕。所當各別痛治,使一道人心,有所懲懼。今以本道都事推考,事似不嚴,請令災傷御史羅世纉,仍留推考。虞候亦是使命,近來專不擇人,例以雜類差下,故如是失道,見辱於人,以致虧損國威,至於此極。新除授鄭嗣周,亦庸雜之人,請遞,今後以出身顯名人擇差。今年全羅道沿海各官,皆失農,而康津尤甚。引儀朴自芳,以縣監仕滿臨遞,恐以失農仍任,許多結卜數,災傷審定時,多不以實,以之次失農報使而遞任,使一境之民,曖昧收稅,愁冤莫甚。請罷,以懲其餘。」答曰:「皆如啓。」

○傳于大臣等曰:「各道災傷失中守令應罷者,今年凶荒,迎送多弊,故與大臣議之,降資之法已定矣。但應罷之外,守令或以仕滿,而因失農,恐未遞還,故以災爲實者有之,或有御史之歸,不給文書,不爲立栍指示,使不得憑考。如此之人,拘於小弊而不論,則非徒舊法毁也。亦無懲戒之意,如此例外作罪者,照律治罪何如?」大臣等回啓曰:「上敎允當。」

9月19日[编辑]

○壬寅,傳于政院曰:「近來久廢經筵,而輪對亦不爲,故欲於二十一日御輪對,而適齒證尙不快差,玆以停之。此意,政院知之而已。」

9月22日[编辑]

○乙巳,傳于政院曰:「諸君公主家舍,雖不得盡爲畢役,若敬顯公主、鳳城君家舍,則不得已畢役後,可行吉禮矣。繕工監官員處,畢役日期,問之可也。」史臣曰:「諸君、公主、翁主家舍,侔擬宮闕,爭尙奢侈,董役之官,率皆承順,務衒已能,經年不成,勞役不休。以是軍丁日繼流亡,鄕閭村落,十室五空。凡役處,或稱書員,或稱使令,攀據權勢,優游徒食,以宮室爲窟穴,專事侵虐軍卒。該董之官,雖知其弊,而或怵於勢,或恬於因循,或甘於分利,痼成積弊。宮室之侈,未有如今日,而軍民之困悴役董,亦有未如今日者也。」

9月23日[编辑]

○丙午,傳于政院曰:「今年凶歉大甚,諸道軍士,生理尤難。凡軍營摘奸及軍裝摘奸事,限壬寅年秋成,不爲可也。此意,言于兵曹、都摠府。」

○諫院啓曰:「築城要害,事關創置,非守令所敢擅便。濟州牧使尹仲衡,擅發民丁,沿海築城,民怨不貲,至爲駭愕。請先罷後推。康津,地大物衆,介於兩營之間,又値凶歉尤甚,民皆失所。年少武臣,非但不能堪任,事皆牽制,不得自由,其弊不貲。縣監朴應,人器不合,請遞,蘇復間,以文官擇差。」答曰:「皆如啓。」

9月24日[编辑]

○丁未,受常參,聽朝啓。典獄署囚私奴石榴,與朴莫同等作黨,水原等處行人所持什物刦奪,朴莫同被捉,補盜廳拘留,突入解放,亂打軍士。從重,斬不待時。鎭川囚私奴文昆,淸州囚內資寺奴林三、私奴朴孫。文昆,柳湖之奴也;林三,柳湖之婢夫也。朴孫聽文昆、林三敎誘者也。昆以鎌刺柳湖,林三以杖擊孫湖,朴孫以石打柳湖。昆、三,凌遲處死,朴孫從重斬,幷不待時。 ○日暈。

9月25日[编辑]

○戊申,憲府啓曰:「漁川察訪金德老,所行悖戾,不合朝官,請罷。且漁川道各驛,皆在江邊,警報最重,近來例以庸常之人差遣,不務蘇復,反加侵漁,人馬漸至凋弊。今者方有西鄙之憂,察訪請以秩高廉謹幹能人,各別擇差。且常時收告身罷職人員,必於冬夏兩都目書啓者,以示懲戒之意也。如有不得已之時則已矣,當此減省之時,都目亦不遠,不可諉諸乏人,而非時抄啓。請勿書啓。」答曰:「金德老事,察訪擇差事,皆如啓。罷職人員書啓事,近來人物乏少,或有以不緊罪見罷,而可爲敍用者,故已令書啓,不須改也。」

○御夕講。侍讀官李滉曰:「臣承御史之命,至永平縣,則其地水災尤甚,山谷之田,盡爲頹覆,而傍水之畓,則漂落不存。嗷嗷百姓,失業流離。臣之歸,成行來告曰:『焦傷之地,則可望來歲,如我窮民,無有後望矣。境內講武場,限年耕食之地,永永許耕,則流民復業,庶可得蘇』云。臣以爲永平,以路傍殘邑,無田畓少居民,而所餘窮民,盡爲流離,則邑不爲邑矣。講武便否,臣未及知,但以所聞見啓之。」上曰:「祖宗朝講武場,不可輕易處之。議于大臣。」滉又曰:「今者以凶荒,如受由外方子息婚嫁,皆不得爲。此雖除弊之意,然《周禮》《荒政》十二條,婚不備禮者亦多矣。男女失時,感傷和氣,故使不失其時。今者使不得受由而歸,則恐有乖於荒政之本意也。」上曰:「年險之時,以乘馹爲有弊,故如是矣,若以私而行,則不至有弊,更議之可也。」

9月26日[编辑]

○己酉,三公啓曰:「濟州牧使尹仲衡,以諫院所啓罷之。仲衡擅便築城,至爲非矣,但非爲新創,乃因舊基修築,以備防禦。五島倭人,五島倭人事,見庚子九月十八日。久知虛實,不無作賊之弊。此朝廷所以遞士秀而送仲衡之意也。趙士秀爲牧使時,稍有邊釁,以武臣尹仲衡差送也。擅便之罪,推之可也,罷職似過,請勿罷。」答曰:「築城重事,必監司、兵使,親審啓聞,然後築之,例也,而仲衡擅發民丁,至爲駭愕,故已罷之矣,今觀大臣啓意,勿遞可也。」

○大臣等進于閤門外,傳曰:「近者予以有故,不得而議之。今年凶荒太甚,非徒老弱塡于丘壑,至於人將相食。凡民之中,最苦者軍士也。是以敎兵曹、都摠府,限明年秋成,勿爲摘奸,而其中尤甚者,則摘發治罪可也。圻甸之民,勞苦倍他,如轎軍、造墓軍私借之役,京畿監司林百齡處,已言之矣,然守令豈盡奉行乎?察訪等拘於人情,或枉道乘馹,督令立馬,其弊不無。京外官員,飮食豐侈禁戢之事,視爲尋常,而專不奉行。如此之年,尤不可不禁也。苦仕軍士,艱待祿俸,當給可食之米,市米由此可增,人心風俗之惡,不可勝言。下卒之人,凌辱官員,此事至爲駭愕。朝廷之上,若風淳俗美,則下必自效矣。對馬島主,其心則雖不可知,然連送罪倭,以誠納款。祖宗朝亦有遣使之時,今若遣使宣慰,則一以示重厚之意,一以審倭奴情狀,而彼亦感恩,邊患庶無矣。西邊新兵使禹孟善。擇送防備之策,不可不議也。文官送西人等,不須還陞本館,以軍職次次陞遷,則兩路遷轉文官,六品者自多矣。大綱如此,其察而議之。」

○上御思政殿,引見大臣。領議政尹殷輔曰:「今年凶荒,前古所無,明春將何以賑救?且凡民之中,最苦者軍士也。贏糧遠道,典賣連命。若被懲罰,則勢將難支。軍裝摘奸之事,雖不可永廢,而擇其尤甚者,治罪何如?外方居民之中,畿甸尤苦。轎軍、造墓軍等事,已於監司處,諭之矣,察訪等拘於人情,枉道乘馹之輩,全不考覈。此亦監司可以檢察也。京外飮食之侈,自上傳敎,不一再,而下不擧行,更加禁戢可也。減省之法,自古有例。戶曹戶曹請減省。之意是矣,苦仕之人,專仰祿俸,而若以不可食之米給之,則抱悶罔告。軍士祿俸,則以可食之米,題給可也。以幼凌長,以下慢上,澆漓成習,淳朴道絶,至於使命之人,見辱於下卒,凌暴頗極。若此之流,不可以法治之,必以敎化隄防。對馬島主捉送罪倭,亦輸誠納款之事也。使之生理,在我,勢不得不爾,然前有對馬島敬差官之使,自庚午反亂之後,不爲遣使矣。今因罪倭捉送之端,特加褒賞,更新約束,以見厚意,則彼必感矣,不必遣使宣慰也。若西方之事,至爲可慮。沿江越邊,漸成居落,合氷連陸,則突爾而至矣。且義州、麟山越邊,唐人入居者,漸成部落,交通賣買,潛竊牛馬,何事不爲耶?莫若因舊基修築土城,削去外面,鑿壕其底,閉城門,使不得出入可也。徐待年豐,修築何如?關防最緊,莫如江界。必有才望人,可以鎭壓野人矣。且江界則爲主鎭,上土、滿浦則爲屬鎭,而主將則以堂下官,屬鎭則以堂上官差之,事體顚倒。請以堂上官擇差何如?新入居之人,如上土、滿浦等地,以爲防禦事緊,而使之赴防,則無田可食,不得聊生也。兵使與監司同議,宜穀可居之地,折給居住,則不至逃散矣。可行條件,一一書啓,使新兵使施行何如?西邊之事,視古尤重,自前皆以重臣爲監司。前監司今已臨遞,須擇有名望解邊事者,差遣何如?」左議政洪彦弼曰:「西邊南邊之事,是固可慮,而目前飢餓之民,尤爲惕念。請自明春,限秋成減祿,百官祿俸。以活民命似當。飮食之事,豐侈糜費,弊莫如此。請一切減省,以三時爲兩時何如?」上曰:「祿俸不可輕減,徐當看勢爲之。他餘條件,令戶曹磨鍊可也。」彦弼曰:「西邊之事,在今尤重。義州牧使,金景錫。雖若可人,然以武班刦於權勢,下人亦不畏戢。使臣之行,連絡不絶,疲弊已極。請以有名望臺諫侍從之人擇遣。若是則西方之憂稍弛。」上曰:「進香、陳慰以昭聖皇后崩逝。等使,不得已入送,而謝恩使以夾江禁耕事。又將隨歸。陳慰使之還若復降勑,答慰使。則亦不得已謝恩使入歸矣,若是則一路之弊不小。禁耕謝恩,當於正月間,看勢入送。」彦弼曰:「夾江土肥,明年不無復有冒耕之弊。今若謝恩,則據此更爲奏請,亦不難也。」殷輔曰:「進香、陳慰、謝恩三使,作爲一行,而減其不緊下人,則弊亦不多也。」判敦寧府事金安國曰:「對馬島主,奉承朝廷之命,捕送罪倭,其心可嘉。別行褒奬,則彼必興感矣。自經庚午之後,減其糧料,而彼人等,每修書陳請。當此機會,歲賜米豆及歲遣船等,斟酌加給何如?且今年飢荒,前古所無。賑恤廳、戶曹等官,救民無計矣。儒生生員辛百齡。有以納穀拜官陳疏者,而政院以爲官爵重事,不可採用,故其言無施,然納粟拜官,雖無可取之事,而其欲救國家未救之民,以活垂死之命,爲心則誠可嘉也。擧此權宜之一端,以微官軍職授之何如?」殷輔曰:「此事,人皆曰不當,但古有因凶荒鬻獄之事。又考《大明會典》,則永樂時,亦有鬻獄之諫。皆此出於不得已也。」彦弼曰:「唐德宗幸奉天,只有糲米數石,欲以告身納粟,陸贄猶且極諫而止之。今雖荒甚,後世貽譏之事,決不可行也。」上曰:「外方私儲之穀,知數給民,以國穀還償無妨。」左贊成柳灌曰:「天災流行,國家亦不能救。荒政處權之事,古亦有之也。市上無一粒,百姓塡於溝壑,間有耽歡遊宴,不畏法禁之人。自上必減省浮費,然後下可以效。古云:『從好不從令。』豈不信哉?」安國曰:「《周禮》《荒政》,殺禮多婚。如此之時,士大夫固當殺禮,而王子駙馬婚禮之時,亦從減殺然後,下可以效也。」柳灌曰:「凡犯禁之物,一切沒官,與《大典》意相異。今後令勿沒官似當。如此之時,尙不爲酒禁,欲待明春爲之不當。請自今一切禁斷。」右贊成梁淵曰:「臣受賑恤之任,但有虛名,頓無絲毫之補。今年凶歉,左右已啓之矣,明年種子,計無所出,故奴婢身貢布,從自願以租納之,則一匹之價,尙不準二斗云,百姓必無自願者矣。京中從仕人之或取外方私穀,以補用者亦多。以其穀納于其本邑,而爲種子,以京米償給,則可以補種子也。京畿水軍,已因監司之啓,分番遞入。八道亦皆移文將行,但步兵專役於營繕,無息肩之時,使之分番減朔可也。不緊貢物,戶曹已盡作租,如綿布等物,尙未磨鍊云,竝令改磨鍊亦當。平安道軍民之困,一則以赴京往來之數也,一則困於邊將之侵漁也。中原貿藥之布,至於三十餘駄。人民之困弊,實由於此。酌量爲之何如?廢朝無罪被誅子孫,欲慰其魂,而付軍職給祿,至今三十餘年。豈可與功臣永世不忘之義,同也?此當更議。」兵曹判書李芑曰:「武臣,須及强壯之時用之,氣力衰耗,則無可用也。以可用之人,拘於久任,空老於倉庫之間,亦多防礙。」上曰:「久任之法,一時改之,則後必援例矣。」梁淵曰:「久任則南行之人,猶可爲之,邊將則非人人所可爲也。」柳灌曰:「武班之人,弊習多矣。前者望定軍官,則雖秩高之人,皆自分赴任,今則百般避厭,不屑其任,禹孟善之行,亦多如此。此等之人,勿敍京職何如?」平安道節度使禹孟善曰:「入居人等,守令不爲完恤,故便卽逃亡。須折給可耕之田,限十餘年勿稅勿役,使居于江界內地,以待完富,然後分防于上土等處,則可見實邊之效也。不撫恤守令,摘發治罪何如?」

9月27日[编辑]

○庚戌,御朝講。上臨文曰:「擇卒不如擇將,此言信矣。我國,西南之憂最大。亦必擇人,以寄閫外,然後庶可無虞矣。」領事洪彦弼曰:「上敎至當,但名爲擇人,而玉珉之不分,則擇之何補?必也左右皆曰賢,然後任之,則庶可得人矣。近年以來,邊將撫馭失道。南方之構釁,豈盡出於倭奴之稔惡?先失其道者,實在邊將。今此之時,武嬉不競,雖曰凶荒,百事俱廢,至如講詰戎兵之事,不可廢也。」參贊官李浚慶曰:「凡有倭人之凌侮,專出於邊將之貪黷,甘心屈辱,不以爲恥。積弊成習,幾十餘年,尹倓前爲薺浦僉使。痛革此習,改絃易轍,而金光軫以薺浦僉使,因倭人作變見罷。又加尹倓,使軍民人等,潛帶物貨,赴館買賣者,一切禁斷,而邊民抱怨,無一人爲朝廷致力,而與倭同心焉。此豈非凌侮之習,由於我民耶?臣意不遞光軫,則可鎭彼倭之凌,亦妨我民之奸。臣又見南方海邊之民,以捉魚爲業,冒利入海,遇倭見殺者,不知其幾許也。彼見殺之人,豈盡不得敵倭而死哉?特以殺害朝倭,則主將被罪,故先自畏刦,束手赴死。若使水使,守令等官,置簿鮑作之船,作屯而入,同時而返,或有設機於要害之處,則倭人自不敢犯矣。尹倓初歸,別令精造鼻居刀船,其捷疾無異倭船。此則可賴於緩急,然必擇人,然後規畫得宜。當此機會,更新約束,下諭何如?」上曰:「此言至當矣。邊將失道,故弊習若是,此擇差宋孟璟爲薺浦萬戶。之意也。」掌令金瑞星曰:「各官酒庫之事,至爲濫溢。用之如水,一朔之米,幾至百斛,虛用不可勝言。請別下諭檢擧,則必不至此之甚也。」上曰:「調度糜費,專在於酒,一切禁斷可也。」上又曰:「祖宗朝,不時幸學,或講或製,使士激勵故士林增氣,多士輩出。近欲幸學,而外方儒生,聞聲騷擾,則弊甚不貲,故停之矣。若隔一二日,行之則何如?」彦弼曰:「干戈搶攘之中,亦有息馬論道之事。雖曰凶荒,學校之事,不可廢也。」特進官宋麟壽曰:「儒生等專無興感之意,此臣不職之所致。但前有幸學之奇,則士皆竚立而激發,且聞姑停之言,則摧沮之狀,發於辭氣。若無時幸學,則儒士別有興起之心矣。」特進官權橃曰:「科擧頻數,則人皆僥倖,士無成就之期,不可爲也。」上曰:「科擧頻數,則果無做功之暇,講製勸奬,何妨之有!」

○以李彦迪爲議政府右參贊,尙震爲漢城府判尹,柳灌爲平安道觀察使。震以平安道觀察使,特命超資爲判尹。未幾,物論以內輕外重啓遞,而仍任。

9月28日[编辑]

○辛亥,傳于政院曰:「常時各道貢稅,收納民間,國家用之,甚非輕事也。押領官等,視爲尋常,領來之時,漕卒偸用,欲免其罪,故爲致敗,而拯出其米,還給居民,使之改色,其弊不貲。參考《大典》及各年受敎,押領官及水卒等,嚴加禁戢事,言于該曹。」

冬十月[编辑]

10月2日[编辑]

○甲寅,上以初三日冬享宗廟大祭親行事,出昌德宮齋宿。

10月3日[编辑]

○乙卯,親行冬至大祭于太廟。

○傳于大臣等曰:「今年凶荒,前古所無。外方守令,慮被流民之責,使不得出境,坐而待死。勿令拘禁,任其就食何如?行幸時駕前訴冤之事,不可廢也。然有着服如婦女朝士者,至爲紛擾。囚禁治罪何如?」大臣等回啓曰:「駕前呈訴禁戢,亦是新立法條,不可輕易。飢民等,各其所在守令,若或拘禁,使不得轉丐他境,則資活無計,坐以待死,誠可憐憫。兩界外,就食飢民勿禁,俾延溝壑之命何如?」答曰:「以議得意,施行可也。」

10月4日[编辑]

○丙辰,平安道節度使禹孟善啓曰:「野人童尙時,來居茂昌此邊。尙時已出去,而其孫三人,作幕居住,每令出去,則遷延不從。臣之歸,彼必來見。若令出去,而不卽從命,則虧損國威,如此凶年,又不可用軍馬,處置甚難。何以爲之?欲知朝議取稟。」答曰:「邊方重事,當於大臣處收議,然後發落。」

○諫院啓曰:「近者西鄙殘弊,且有邊釁,故廷議欲遣知邊事重臣爲監司,然內外輕重有殊,而非素知邊事者,不可遣也。今以柳灌爲平安道觀察使,非但未諳邊事,且有內輕外重之弊,物情未便,請遞。義興縣監愼弘祚,爲漆原縣監時,以兵使梁允義,婚姻家相避,與新昌相換,已經一月後,吏曹據漆原人呈狀,又與義興啓請相換。政事之間,任便紛擾,莫此爲甚。吏曹官吏請推。禹安國所犯深重,當初以流三千里照律,以功末減,物論猶以爲,情罪不相當。今因上言,移配近地事,判付云。至爲未便,請收成命。」禹安國爲濟用監副正,進獻白苧布,與下人同謀,潛納私庫,見捉照律,杖一百流三千里,功減徒三年,公州配去。答曰:「頃者大臣,論及西方之事,當擇重臣以爲監司與兵使,而同議處之,則西顧之憂,可忘云。故予以爲重臣無幾,而梁淵雖在今爲賑恤使,救荒事緊,亦不可差遣,故以柳灌爲當送矣。今若改之,與大臣之意有異,不允。吏曹官吏事,推考可也。禹安國事,如所啓。」

○憲府啓曰:「朝廷方有西鄙之虞,其選委方面之任果重,然以事勢觀之,不過撫恤軍卒,招集流亡而已,別無警急之事,而特以重臣代遣,不知廷議之所在也。朝廷每患乏人。所謂重臣無幾,而柳灌方在弘化之地。必以此人差遣,殊無內外輕重之分。若以爲知邊事之人可遣,則灌素不知邊事,尤不可强遣。江界、義州,皆是關防重地,兩鎭主將,一時無故徑遞。又以崇品人,特除方伯,非但都下之人駭怪,邊民亦必以朝廷當擧大事,物情騷動,夷虜驚惑,反致生變可慮,柳灌請勿遣。江界、義州,竢秩滿差遣,亦未晩,如此凶年,迎送有弊,請皆仍任。萬頃縣,年前遭海溢之災,國穀全不收納,今又凶荒,將爲棄邑。縣令權湜,人物暗劣,不能治事,請遞。《大典》內,軍職遞兒,隨品高下,各有等級,所以酬功報勞,如非得已,當一遵成憲,不可輕毁。今者因一時之議,以高品遞兒,分作卑品,無問爵秩高下、功勞多少,例付司勇於執政之人,普施私恩之計則得矣,非帝王礪世磨鈍之意也。一毁舊章,貽弊如此,不可開端。請勿改。《大典》四館七品以下官員,遷轉之路,自有常典,不可以一時積滯,輕立新條。今者四館送西人員,不許還入本館,付軍職陞遷,非但別作一途,有違《大典》之法,其送西者,反以爲幸,甚爲未便。付軍職陞遷承傳,請勿擧行。喪人李叔幹,前以黃腸木敬差官,下去全羅道,昵愛南原妓生,駄行各官,聞其母病苦,仍率其妓,來于其父孝完。任所萬頃縣,遭母喪後,潛置其隣邑同生家,發引後,仍爲永執之計,寄置京中所知之家,事甚駭愕。有關彝敎,請削去仕版。」答曰:「柳灌事,大臣等重慮西方,予意亦然。江界、義州、定平改差事及《大典》軍職陞降、四館送西人陞遷事,皆與大臣議定,今當更議。權湜、李叔幹事,如啓。」

10月5日[编辑]

○丁巳,平安道江界縣雷動。

10月6日[编辑]

○戊午,三公議啓曰:「近來西方,軍民彫瘵,邊圉虧疎,虜醜滋蔓,已露輕侮之迹。越邊唐人,櫛比滿野,可憂之事,難可具陳。本道觀察使,須以重臣差遣,凡干規畫處置,悉以委寄,似合機宜,臣等有此計久矣。前於面對時,語及西方,以尙震箇滿不遠,遞任時,欲代以重臣,是日有政,裁自聖衷,特命柳灌,至下敎曰:『自此可忘西顧之憂。』自上責望,如此其重,臣等雖欲請留,朝廷旣已請遣重臣,及其命下,旋請勿遣,心所未安,不敢啓達,柳灌改之何如?義州彫弊,近來尤甚,加以赴京每行,銀鐵搜捕之事,咨文點馬及本道都事,預先久留於此。一應供給,責辨於民,民不堪命,日就流亡。本州牧使,若以出入臺諫侍從有名望文臣差遣,則非徒赴京下人挾持銀兩者,嚴加搜檢,鎭民與唐人交市者,亦能禁絶,不煩點馬都事,而奸細之徒,自當畏戢。臣等於面對時,啓以此意,今已擇差。以李潤慶爲牧使。義州則非挈家之地,別無迎送之弊,不必追改,惟江界則新授府使,以定平府使閔應瑞。移差。如此凶歲,衙眷迎送,果爲有弊。臣等又聞新舊府使,人物相等云,職秩高下,非下所擅。且近來人物乏少,至如六曹郞官,亦或不卽充補,三館南行,數多積滯。其送西人員,亦不常,多不還入本館。自軍職陞遷,已有舊例,以此爲疏通之路,似爲無妨。宋琚以邊將,空鎭出入,單舸無備,遇賊大敗,又於闕庭推問時,告不以實,罪固深重。但夜半昏醉,賊船相迫,驚惑失措,坐受其敗,勢所必至。前此以已服辭緣,照擬一罪,特命減死,其後受刑已多。今又加刑,必致傷生。凡軍職人員應受祿俸者,遞兒不多,每付無祿,將高品遞兒,分作卑品,使之均一受祿云,故可其所報,曾已轉啓。今更思之,《大典》內,軍職遞兒,自有高下,隨其應付者,陞降有差。今若更改,則似涉紛擾,依舊典施行何如?上土此邊,童尙時子孫三人,來居已久。開諭出送,若不聽命,則討逐之事,雖不大擧,可以逐之。但今則合氷之時,不可爲也。來二月間,看勢爲之何如?然不可遙度,姑以此言于兵使。」答曰:「皆依議可也。但四館以軍職陞遷事,更思之,送西者,必作罪人也。以此陞遷,則作罪者,反以爲幸,事體甚異。臺諫啓意是矣,此事不爲擧行,而其餘條件,奉承傳可也。前者駕前呈訴,至爲紛擾,故議于大臣矣,禁戢之法,古亦有之,不須改也。此意言于大臣。」

10月7日[编辑]

○己未,以詔誥謄黃道,聖節使洪春卿越江,先送啓本,遼東咨一道、聖詔一道、太后遺誥一道。昭聖皇太后遺誥內外文武群臣:「予昔獲事孝宗敬皇帝,亦旣有年,不幸龍馭上賓,攀號莫從。武宗皇帝嗣統之日,繼膺尊號,晩賴今皇帝仁孝誠敬及皇后。皇太子榮養周至,予甚愧無德以堪玆。壽逾七十,獲從敬皇帝于地下,當無憾矣。顧惟皇帝,丕承祖宗大業,夙夜勵精圖治,郊廟、陵寢諸大典禮,制作悉備,功光祖宗多矣。老懷殊竊慶幸,但國家萬幾繁殺,皇帝尙宜保愛聖躬,以靈承天地宗社。文武群臣,其各殫忠赤,匡輔明王,恢弘德業,永保億萬年無疆之休,皇太子宜務學成德,以隆大本。予生無德可稱,喪服悉稍遵累朝皇太后遺誥。妣以日易月,二十七日而除,哭臨三日卽止,凡喪禮從省約,祭用素器。皇帝皇后,毋以我故過爲痛念。中外臣民之家,音樂嫁娶皆不必禁,宗室諸王,各免赴喪,但遣人進香。在外文武衙門,竝免進香,特玆誥諭,宜從予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惟德懋施遠,禮重愼終。此隆古聖王經制崇典所以成先德者,禮無不備也。朕自繼統以來,尊養皇伯母,亦旣有年,乃今旦夕遠壽,追恩隱切。稽行闡名之禮,具在典彝,敢不率而行之?洪惟皇伯理大行昭聖恭安康惠慈武皇太后中德純備,柔道惠從,事我皇伯考孝宗敬皇帝,翊理乾綱,修明內治,誕育皇兄,承毅宗皇帝,丕予鴻業,保壑靈休,淑儀旣著,徽號式昌。曁予沖人,勉圖化理,仰荷慈範,式我宮闈,一朝升遐,四海感慟。祇奉遺誥,眷念朕躬,以及子孫黎民,三復訓辭,哀切朕衷。爰考舊章,博參輿論,於八月二十四日,敬告天地、宗廟、社稷,上尊諡曰孝康靖肅莊慈哲懿翊天贊聖敬皇后。嗚呼!惠德難名,徽旨如在。顧情文之兩盡,庶聞譽之無窮。布告萬方,咸使知悉。」遼東都指揮司爲達禮制懷遠人,以昭一統盛治事,案照先抄蒙欽差巡撫遼東地方兼贊理軍務都察院左僉都御史任案驗,準禮部咨,該本部題,儀制淸吏司案呈,奉本部送禮科抄出,翰林院等衙門修撰等官龔用卿等,題進備行本司:『今後凡有禮制,誥告天下者,遇有朝鮮國使臣,朝貢回還,卽依式謄黃詔書一道,該國使臣齎奉回國,徑自開讀行禮,庶以彰華夷一統之盛。其恭遇國家大典,禮應該遣使詔諭者,仍遵照舊例施行』等因。除遵候外,今有欽差行人司行人李倫、都察院進士李潤,各齎捧遺誥,拜尊諡詔到司,開讀訖,依式謄黃貳道,交付該國使臣洪春卿等,齎奉回國,徑自開讀行禮,合咨前去,煩將開讀,過日期緣由,希文回照施行。須至咨者,右咨朝鮮國王。「丁酉年謝恩兼進賀使南世雄、書狀官李乙奎,聞見事件,有謄黃之命。其題本曰:」翰林院等衙門修撰等官龔用卿等一本:『達禮制,懷遠人,以昭盛治事,臣等恭奉顧命詔諭,朝鮮國王,出郊外鞠躬送候,詔過無五拜叩頭之禮,迎至開讀處,方行拜禮。亦無生員迎詔之文。臣等語其禮官曰:「今天下迎詔,皆先於出郊,行五拜、三叩頭禮畢,然後至宣讀時,自有開讀之儀。今汝國王迎詔,不先五拜,是與天下異禮也。同一天子之詔,同一天子之臣,而豈可有異禮乎?天子以天下一家之心,待汝國王,行禮不宜獨異。況詔書初至,汝國王見君之始,尤不可不盡其敬。至如生員,佩服孔子之道,明人倫之敎,習禮觀化,沐浴皇朝之治,乃不出迎詔,有是理乎?汝邦素稱秉禮之國,乃不知尊上之禮可乎?」辨論反復,開諭數四,其禮官具臣等之言,啓知國王。越數日,國王遣其禮曹官復來曰:「自昔迎詔之儀,本國行之已久。今聞詔使之言,得禮之正,敢不遵守?」乃易儀註,改正增入出郊五拜叩頭之儀,生員俱另出郊接詔。至其日行禮,國人聚觀,皆嘖嘖嘆我皇上聲敎之遠。禮儀達自開國以來,未有如今日之盛者也。臣等看得國王諱,讀書知禮,可導以善,每語以正理,無有不從,故其館曰慕華、曰義順,其堂曰忠順,皆明其向化遵上之心,誠不忘也。詔書一至,竭一國之人,皆奔走供事,民雖老稚羸弱,莫不扶杖往聽。其尊君之心,靡有止極,其心至誠,其禮至盡矣。《傳》曰:「見有禮於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養父母。」臣等觀其國王尊敬朝廷如此,竊歎我皇上一統之盛,遠被遐方。古所謂王者無外,良有待於今日也。臣等歸至開化城地方,其國迎慰使刑曹判書鄭士龍等來言曰:「詔使方出國門,王設太宴,以饗群臣,無論崇卑,俱升一級,仍令有司,開科取士,蠲釋逋負,免除正稅,皆推天子廣蕩之恩,與一國之人,同樂此大慶也。」臣等益歎以爲賢。竊謂春秋之法,諸侯用夷恩,則夷之,夷而進於中國,則中國之。朝鮮國,自我朝洪武以來,奉秉臣節,朝貢不絶,極稱恭順。若不闡揚其賢,以成其美,何以彰善癉惡,爲事君之勸哉?臣等以爲,朝廷凡有牽制詔誥天下者,皆宜使之一體知悉,不必別爲官員,遠涉外境。每遇聖節、冬至,其國陪臣之在京師者,或別賜勑,與之領回,則彼慕華向方之心,益篤而不渝,尊君親上之誠,益堅而不二,可以爲外國事朝廷,表勸裔夷誠服,將有所感發而興起矣。王者大一統之治,孰加於此哉?惟聖明採擇焉。』奉聖旨知道了。「禮部三本,」達禮制懷遠人以昭一統盛治事,內開看得翰林院修撰龔用卿、戶科給事中吳希孟各題稱乞,達禮制懷遠人,以昭一統盛治事一節,爲照我國家荒服諸國,惟朝鮮國王,素稱恭順,委與諸夷不同,每歲萬壽聖節、冬至,俱遣使朝貢,未嘗之絶,而國家禮遇該國,每從優厚,亦未嘗以夷禮待之。若恭遇登極及冊立東宮大典禮,俱遣使詔諭其國。近者元良誕生,華夷胥慶,皇上特推無外之仁,遣修撰龔用卿等,齎詔往諭,著爲令典,恩至隆渥。該二臣奉詔至彼,其國王諱,又能遵依典禮,一從使臣之言,及推廣皇恩,以及國內,具見該國循理慕義,敬事不違之實,誠可嘉尙。今旣該各官奏稱,今後凡有禮制詔告天下者,宜使之一體知悉,不必別差官員,但其國陪臣之在京師者,或別賜勑與之領回,亦無非達禮懷遠之意。相應依擬査得祖宗舊制,凡有詔誥天下,雖宗藩諸王,亦各該布政司謄黃,遣官齎捧,各王府開讀。今朝鮮國,雖係荒服,前此國家禮制,如四郊。九廟告成,及上兩宮徽號等禮成,詔告天下,雖不及該國,其王聞知,俱備勿置誠,遣使上表朝貢稱賀。今後國家一應禮制,凡有詔誥者,使之一體知悉,亦不爲過。合無俟命下之日,本部備咨巡撫遼東都御史,轉行遼東都司,今後凡有禮制,詔誥天下者,遇有該國使臣朝貢回還,卽依式謄黃詔告一道,付該國使臣,齎捧回國,徑自開讀行禮,庶以彰華一統之成。其恭遇國家六典,禮應遣使詔諭者,仍遵照舊例施行,惟復別有定奪,奉聖旨依擬。「下于政院曰:」前者龔用卿,奏聞中朝,請以朝鮮依內服例,凡有詔告。天下之事,皆通諭,故今者加上尊諡及昭聖皇后遺誥,自遼東謄黃送來。其遺誥中,有中外臣民之家,不去音樂,宗室諸王,各免赴喪,但遣人進香云。以此觀之,則外國可以進香。又云:『在外文武衙門,幷免進香』云。然則似不可爲進香。此事何以爲之?尊諡事,觀承文院謄錄題目,則亦無不遣進賀之時。以傳聞猶可進賀,況親諭我國乎?其速收議于三公。「

10月8日[编辑]

○庚申,議于三公曰:「中朝因龔天使奏聞,詔誥如是,中朝之待我國至矣。考于謄錄,則上尊諡皇太后,則進賀、謝恩等使,有例矣。崔演以詔誥及夾江禁耕事謝恩,十一月擇日,兼送何如?」三公回啓曰:「昭聖皇太后弘治皇后。遺誥,有文武衙門竝免進香云。前例,陳慰使、進香使,同歸之時則有之矣,若以加上尊諡,遣進賀使,未之聞也。此必慶弔不可兼行之意也。詔誥通諭於我國,可以謝恩,當待洪春卿、以聖節使赴京。李和宗以押解官遼東。回還後,更議處之何如?」答曰:「知道。」

○以柳灌爲議政府左贊成,沈連源爲司憲府大司憲,李瀣爲執義,許伯琦、金魯爲掌令,權轍、吳祥爲持平。

10月9日[编辑]

○辛酉,聽啓覆。

10月11日[编辑]

○癸亥,御夕講。特進官申光漢曰:「啓覆時,爲大小臣僚入侍者,人之死生甚關,欲其反覆詳議,不敢獨斷之意也。近來入侍之人,難於啓稟,莫敢開口,循蹈守轍,已成弊習。古云:『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使各陳達,無有疑礙,則下必盡言而無隱矣。頃者希春之死,物議多端。其父爲人所傷,則勢不暇計其死生矣。古云:『殺人之父,人亦殺其父。』希春之事,固異於常也。此雖旣往之事,臣之所懷如是,故敢啓。」上曰:「大抵啓覆時,朝廷皆入參者,欲其詳議,無有可疑之事也。近者下人之不言,果如是矣。希春之事,其情似異矣,然大臣以爲,恐有後弊,故依律。」

○平安道定州雷動。

10月12日[编辑]

○甲子,御朝講。上曰:「兵者凶器,動惟危亡。今西方野人驅逐之事,不可輕易處之。此朝廷之所當深慮也。」領事尹仁鏡曰:「往者驅逐之時,籌策不善,軍馬多斃。至於戊子年間滿浦僉使沈思遜,無軍備入彼境,卒遇賊變。自此以後,別無見辱之事,用兵之事,無以爲計。閭延、茂昌、江界之地,入居人等,不得聊生,逃散無餘,守令恐其被罰,不卽馳報,孤單如此,何能逐也?必養民積穀,待時處之可也。」大司憲沈連源曰:「兩界精兵,盡爲流亡。土兵則氣力精强,善爲防禦,南兵百人,不能敵土兵一人。今者漸至彫弊,流亡如此,必撫摩存恤,以慰其心,然後出死力,以報深恩,近來邊將,專事剝割,不務撫恤。以如此流亡之卒,欲行驅逐之擧,此國之大事也。」大司諫李澯曰:「朝廷賞罰,自上裁斷,獻可替否,與大臣共議決之,則事必當理。近來弊習已成,傳旨公事,則該司雖的知抱悶之情,以取招承服爲限。如今聖明之時,雖無冤抑之事,而積習不改,則縲絏之人,恐至於罔詔也。」知事柳灌曰:「李澯之言當矣。一奉傳旨,下不得論斷矣。《續錄》云:『勿拘承傳,須原情取招』云。此法甚善。下人雖不得自斷,若知冤悶之情,則啓稟何如?」特進官鄭順朋曰:「元情從實爲之,而承服之辭,太相遼反。今之獄辭,類皆如是矣。」上曰:「刑曹、司憲府,或有啓稟之事,而義禁府則專以承傳意,限承服刑訊,果爲未便。依《續錄》申明可也。」

10月15日[编辑]

○丁卯,親祭于文昭殿、延恩殿。

10月16日[编辑]

○戊辰,傳于政院曰:「平安道貢物量減事,該曹已移文曉諭矣,今又加省,務令存撫。國家爲民之意,如此其至,而牧民之官,視爲尋常,專不奉行。以此民不見實惠,大非減省之本意也。大抵減省之法,中外如一,而平安一道,則境接上國,使臣陸續,民弊倍多,故別施蠲減之意。如守令等,有不奉行者,摘發治罪事,觀察使處下諭可也。」

10月17日[编辑]

○己巳,御夕講。

10月18日[编辑]

○庚午,傳于政院曰:「祭用犧牲,染病故失者頗多,中外如一。該司亦不得救療,責納價物於各官,而故失如此,則徒貽弊百姓而已。前者分養于近京各官,臨時取用事,下敎矣。其後未知擧行,問于該曹。」政院以禮曹意啓曰:「近京各官,牛疫尤甚,故不得分養。前者園墻牢固,各司移養,而今則在於太平館。觀其疫氣,移養何如?不小祭享犧牲,留養外方未安。」傳曰:「有錢穀各司分養事,如所啓。」

○憲府啓曰:「承旨居喉舌之地,職任重大,都承旨則凡出納之事,皆所取斷,其任尤重。曺光遠,人物庸常,初除承旨,已被彈論,猶靦然就職,物論非之。況八九朔內,驟陞長官,物情尤爲未便,請遞。通禮雖云階梯之職,必須爲左通禮,得朔數,乃陞堂上。禮曹參議金明胤,時任右通禮,遽陞堂上未便,請改正。」答曰:「曺光遠人物,雖不得卓越,以左承旨,遷都承旨,例也,不可遞也。金明胤,不可以階梯職拘係也。以判事,猶陞堂上,況此人,中雖沈滯,歷仕已久,而右通禮,判事以上職也,不可改也。」史臣曰:「明胤,非無用之才,而歷仕亦久,其陞堂上,不可謂濫也。但以明胤,曾以薦擧科出身,而罷科之後,又以甲申年出身,登仕路,乃至如此,故物論多短之。」

10月19日[编辑]

○辛未,庭試文臣堂上官,製『雪擁藍關』排律十韻。同副承旨金遂性居首。

○憲府啓前事,不允。

10月20日[编辑]

○壬申,聽啓覆。承旨鄭大年,啓前永登浦萬戶宋琚推案,琚,薺浦往還時,倭船一隻相逢,先自畏怯,見縛於賊,印信、軍器及助防將、軍人,全數無去處罪,斬待時,三覆。上曰:「左右皆曰可殺,然後殺之,此重死罪之意也,左右其言之。」領議政尹殷輔等啓曰:「宋琚卒遇賊變,事勢窘迫,非臨敵投降之類,情法似不相合。」上曰:「琚,迷劣之人也。此果重事,故與大臣議之矣。若以邊事論之,則依律宜也,然以情而言,則減死可也。」

○傳于政院曰:「今觀全羅道觀察書狀,金堤、郡守鄭世臣。龍安,縣監趙德壽。政迹可嘉,當爲褒賞。但德壽資級甚卑,而世臣已爲通訓。盡心救民,政聲有素,今又如此,可陞堂上,其議大臣。」

○憲府啓前事,不允。又啓:「江陵判官李用剛,性行狂悖,凌上官,貽弊於民。本邑失農尤甚,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罷職,以勵其餘。」如啓。

○大司諫李澯等上箚曰:

庶官、庶職,莫非天工,入仕之路,必以至正。邪逕一開,末路難救。近者政事之際,其得蒙御批者外,間以爲多出於請托宮闈。此言一播,趨利患得之人,靡然爭附,自謂苞苴內囑,是爲求仕之捷逕,公然喧說,略不忌諱。臣等聞之,不勝寒心。此必因緣奸細之徒,賣殿下以謀己利。是豈必殿下之所知,然其所以致此者,皆由殿下刑家之道,有所未盡於內,光明之德,有所未孚於下,使奸細之徒,得售其計。聖德之累,孰大於此哉?伏願殿下,惕然深省,整肅宮闈,務盡威如之道,以杜趨利之逕。

答曰:「今觀箚子,不意有如此之言,至爲駭愕。政事之間,如堂上官,則或有特用之時,堂下官及初入仕之人,則銓曹擬望而受點。今者士習不如古,必有求官者,或有請於戚里姻婭之家,而雖上不知,幸有受點,則不無如此之言。然予必有不愼,而致此言也。當更加深省,嚴勑宮闈之間也。」

10月21日[编辑]

○癸酉,御夕講。

○憲府啓前事,不允。

10月22日[编辑]

○甲戌,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尹仁鏡、判敦寧府事金安國、左贊成柳灌、右贊成梁淵、禮曹判書權橃、參判愼居寬、同知中樞府事尹漑啓曰:「胡御史所送草稿,押解官李和宗往遼東見胡御史,則御史以禁耕謝恩草稿書單子以給,見下。別無聖旨,而但嚴治冒耕之人,使不得交通,則彼此得以兩安云。此皆自伐其功也。且曰:『後日不無冒耕者』云。此欲使我國爲謝恩也。然此事非宜於謝恩,而奏請則可也。夾江之事,各執所見,議論不一,今無冒耕之人,而以爲後日之慮,先爲奏請,亦何如耶?謄黃謝恩,已久之事。龔天使丁酉年奏達,今已五年矣。不須謝恩,而我國奉命之臣,往來頻數,平安一路軍馬,以迎送凋弊。用虛文,爲國害甚大。臣等之意以爲,不須謝恩也。」上曰:「啓意已知之矣。」

○大臣等議啓曰:「鄭世臣,恪謹職事,勤恤飢民,盡心救活,不啻赤子,前此歷數邑,亦皆有績。在所褒奬,以勸其餘,但爵賞,非下所擅。」傳于政院曰:「鄭世臣、趙德壽,皆加資可也。」

○憲府啓前事,不允。

10月23日[编辑]

○乙亥,御晝講。

○諫院啓曰:「昭聖皇太后遺誥,在外文武衙門,竝免進香事,旣謄黃移咨,而摠兵都司等衙門,亦不進香。中國旣欽依遺誥,猶不進香,而我國獨遣進香使,至爲未便,請勿遣。」臺諫啓曰:「夾江禁耕謝恩事,非有聖旨別降,只因御史,冒耕人定罪事理,奏下,而苟循胡御史之意,强遣謝恩使未便。謄黃移咨事,龔天使題本,在五年前,今乃謝恩,非但似緩。況題本云:『以彰華夷一統之盛』,而別無褒奬我國之意。遣使謝恩,亦未便。大抵內外有殊,禮亦有節,過、不及,皆非也。違禮過恭,恐貽中朝識者之譏,請勿遣。」

○憲府啓前事。又啓:「金堤郡守鄭世臣,別無異績,因本道觀察使啓本,命授堂上加,請收成命。」皆不允。

10月24日[编辑]

○丙子,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曺光遠事依允,餘不允。

10月25日[编辑]

○丁丑,諫院啓前事,不允。

○傳于政院曰:「諫院以皇太后遺誥,依文武衙門例,不送進香云。予意以爲,自古陳慰、進香,無不遣之時。況今皇帝,以內服待我國,凡詔誥等事,皆諭之時乎?若不以諸王例,遣人進香,而自爲文武官例,不送進香,甚爲未便。遼東雖不陳慰、進香,爲皇帝之事,不可不遣。前者李芄爲陳慰使,李之芳爲進香使,之芳越江後得病,以陳慰使兼行。此則異於初不遣之意也。兼行之事,中原必不爲責。夾江謄黃,趙士秀兼之,陳慰進香,安玹兼之,弊亦除矣。但夾江之事,已奏下,皇帝之事,故欲謝恩,以堅後日之禁耕矣。其以此意示大臣。」

○以尹漑爲工曹參判,崔輔漢爲全羅道觀察使,任權爲同知中樞府事,沈光彦爲司諫院大司諫,李澯爲承政院右副承旨。

10月26日[编辑]

○戊寅,傳于領議政尹殷輔等曰:「昇平日久,不念邊事,南方倭奴之釁,未嘗忘于懷。今聞中原胡虜,竊發東西,以此尤警。今者武班可將之人,皆散在外任,而若有緩急,則了無可任之人,不可不慮。且古有遼東請兵我國之事,今若有如此事,則將何以處之?欲治兵備,則民情騷動。兵曹當潛思默計曰,某也可將,某也其次,則庶可有備於緩急矣。邊事雖重,必須內備,然後可倚以爲應。此意大臣等知之。」殷輔等回啓曰:「上敎至當。臣等居常思念,西北已有邊虞,南方亦不可謂無邊虞。武班之人,須預用試可然後,可知賢否,而爲倉卒之用矣。武班之人,特加擢用爲當。」又議啓曰:「陳慰則爲皇帝,進香則爲皇太后,事別而禮各重,勢不可混,故自祖宗朝,必各遣,已成例。今不可違祖宗朝舊例而兼遣。且我國自祖宗朝,凡遇皇恩之降,無問大小,必送謝恩之使,況自上有褒命,在下感激謝禮,所不可廢。命之合否,事之久近,非所計也。今此謄黃之事,皇允雖在五年之前,禮部題奏褒奬之辭特重,而典禮之頒,始於今年。我國承受,漠然不謝,恐未安於禮。謄黃謝恩,臣等意,勢不得不送。旣送謝恩使,則夾江奏請,亦便於兼送,但夾江之事,雖自遼東奏下,而我國別無聖旨,據以謝恩,有礙事體。縱使謝恩,只奏下而已,無益於夾江永禁之事。若依御史之草爲奏本,以請永遠禁息之命,兼入謝恩,則事穩而有益,故臣等議啓,以易表爲奏,意在於此。」左議政洪彦弼別啓曰:「我國奏請中朝,事非容易。曾將宗系事,連歲累奏,雖蒙聖旨,時未撰改。又將夾江事上奏,事之輕重相懸,有難言者,而恐於中朝見聞,指爲煩擾。鴨江以西,卽上國地。今此奏本雖以慮兩地邊氓,潛要構害爲辭,而其意則似在於爭疆。分辨角露,言之甚難。朝廷若因此譏議我國,則其爲虧損,豈細哉?惟據遼東來咨,爲謝恩之行似可,而又無顯然憑藉,以爲頭詞者。人之有言宜矣。然小之事大,雖事之微,必歸恩於皇朝。間或有未盡者,而不至於非禮。況胡御史,以謝恩終始言之。此言未可盡從,而其言之,豈無所以?大抵奏請,近於爭辨;謝恩,歸於輸誠。辨之不及於誠,而誠之貴乎天下久矣。今若以謝恩爲先,則後日奏請,應有地矣,其於禁耕,庶幾有賴,而事亦得以鞏固矣。陳慰進香,俱是弔慰之禮,安玹兼之,謄黃、禁耕,兩謝之事,趙士秀兼之,務除西道之弊,聖慮至矣。」答曰:「陳慰、進香,若兼之,則果違祖宗朝舊例,各送爲當。謄黃事,恩出於上,下豈不謝?夾江事,議雖不一,揆諸事理,皇帝不知之事,則奏請可矣,已奏下禁斷之事,又奏請,則非徒事涉爭疆,胡御史反怒其無功矣。因奏下之意而先謝,則後更奏請,勢似有力矣。左相之議,深爲有理。兩謝兼行,此不得已之事也。」

○憲府啓曰:「大司諫沈光彦,前任富平府使時,解由未出。言官非他官之比,雖有小嫌,勢難在職,請遞。前全羅道觀察使任權,金堤郡守鄭世臣褒奬狀啓時,諸民亂雜等狀,同封上送,且云:『考閱,可悉群情。』非徒大失事體,狀辭簡慢,請推考治罪。政院則若有如此失體之事,所當請推,而瞢然不察,殊無出納惟允之義。都承旨、色承旨,請竝推考。」皆依允。

10月27日[编辑]

○己卯,諫院啓前事,不允。

○聖節使洪春卿,還自京師。

10月28日[编辑]

○庚辰,諫院啓前事,不允。

○以宋純爲司諫院大司諫。

10月29日[编辑]

○辛巳,幸成均館。王世子隨駕。三公啓曰:「儒生甚多,若落點講經,則能文者,或不得受點。無遺燭刻試製,而入格者講經何如?」答曰:「啓意至當。製述而入格者講經,則兼試兩事,雖爲賞格可也。」

○上詣文廟,入于文宣王神位前,上香,行四拜禮,王世子以下百官儒生同。禮畢,遂御明倫堂,以擬本朝謝夾江冒耕邊民治罪刷還表,出題試儒生。

○製述入格儒生等,分東西引入,講經旣畢,書入格人分數柳渾八分,兪絳四分半,李元祿四分,崔德鍾三分,韓垣二分半。以啓。議于三公曰:「近有頻取人不當之議,然以此五人,可爲取人乎?」三公啓曰:「恩數之事,自上斷之,臣等不敢擅便。」更問于三公曰:「爲別試無妨與否,其議以啓。」回啓曰:「無妨。」傳曰:「以坐次,書榜以出可也。」又問于三公曰:「武科不可偏廢。若取文而不取武,則武士缺望,文武一體,竝取爲當。限二日錄名,翌日爲始開場,初試分二所,各取二十人,而錄名,自明日爲始可也。」

○臺諫啓曰:「儒生不勤鍊學業,有時視學,講經製述,特賜及第,是聳動勸勵之一事,武科亦合試取,如此極凶之年,擧子裹糧之弊,豈小哉?前亦有不取武科之例。須於今日內,還收成命。」答曰:「武科累日爲之,則果有贏糧之弊,但取文士而不取武科,則武士缺望,朝廷皆云文武一體,不可偏廢。迫定日期,試取爲當,故自明日爲始錄名,至明明日又明日試取,不可改也。」

○傳于政院曰:「常時放榜臨近,則禮曹取稟遊街,今則凶荒太甚,不可爲也。」

10月30日[编辑]

○壬午,傳于政院曰:「常時閭里間,盜賊興行。況如是凶荒之歲乎?前有故爲衝火,以致擾亂,而乘隙作賊之人,不爲不多,在今日不可不慮。其招左、右捕盜將、從事官言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全羅道觀察使任權啓本,全州判官具壽延,聽記官林璉之訴,記官張致智,猛酒大五器勑飮之後,鐵鎖結項,疊積夫瓦,立之其上,立柱高懸擊鼻,還去其瓦,引領致死。至爲駭愕。雖無必欲故殺之情,實違官人制下之法。先罷其職。下于政院曰:「全州判官具壽延,記官張致智,勑飮猛酒,立之積瓦,高懸打鼻、引領致死。監司爲,雖無故殺之情,至爲駭愕。此豈非故殺之所致耶?所當拿推,而但事干則捉來爲難,令其道御史羅世纘,以災傷御史,因爲敬差官,興陽羅將權孟孫,凌辱虞候事,時方推考。羅世纉,推考可也。具壽延則辭緣具錄,使司憲府,奉傳旨推鞫亦當。」

十一月[编辑]

11月1日[编辑]

○癸未朔,工曹判書洪景霖、參判尹漑啓曰:「前者江原道觀察使金銛。啓本,京人洪長壽等,於旌善地禁山,黃腸木多數斫伐云,卽令刑曹推考治罪,所斫木板,還屬繕工監,而本道所貢材木蠲減事,已下傳敎矣。頃因其上言,洪長壽等,詐飾上言云:」以貞順翁主家舍修粧板五百葉,貿易下來,無緣被奪,無遺屬公,願蒙恩還受「云。判付還給云。但右人等,當初刑曹推考,自供之時,絶無貞順翁主之辭,而今乃如此陳訴,造飾姦詐明矣,乃以欺罔之言,還給已曾區處之物,至爲未便。何以爲之?敢稟。」傳曰:「當初已爲屬公,而除其外貢,則可減民弊。頃觀上言,以爲非自己之物,故命還給矣,啓意果然。以所啓之意,爲公事可也。」方今市井庶人,自己犯法屬公之物,及與人相爭難推之物,多獻于王子、駙馬家,使之推尋,以爲分利之計,王子、駙馬,以爲己物,而或呈狀。或潛達,而多遂其所欲。自上豈知此輩之術哉? ○御夕講。

○憲府啓夾江禁耕奏請事,諫院啓勿遣進香使事,皆不允。

○傳曰:「具壽延所殺之人,雖曰管下吏胥,以情而言,則故殺明矣。其問于檢律,相考以啓。」政院回啓曰:「承政院檢律李千壽,以爲當斬。刑曹檢律朴世亨、張弼,以爲威力制縛,因而致死,當絞,皆一罪也。」傳曰:「具壽延所犯,初以爲濫刑其府記官,罪不至死,故只令羅世纉推之,今觀律官所照,事關死罪。死罪則差使員同推,例也。更令差使員同推乎?且令羅世纉推之乎?事干囚禁事下書,無乃可乎?其以此意,遣史官,議于大臣。」尹殷輔議:「常時定差使員同推,乃各道監司,鞫其道內死囚,恒例也。若委京官推鞫,則不必有同推官也。應推事干,敬差官自當囚之。」洪彦弼議:「具壽延於管下吏,當因罪犯,依律決罰,而非理侵暴致死,情犯非輕。令羅世纉,囚具壽延及事干推鞫,情狀啓聞後,依律施行何如?」尹仁鏡議:「張致智之死,至爲駭愕。具壽延枉刑之罪,所當痛懲。旣犯重罪,不可一日在其處。臣意以爲,拿來推鞫,而事干則令敬差官。推考啓聞。」

○全州良女永非,一産三兒,男一女二。

11月2日[编辑]

○甲申,傳于政院曰:「令敬差官推考事,三公之意,大槪無異焉。但右相之議,具壽延拿來,而事干則令敬差官推鞫云。若有憑閱之事,則不可異處推之,竝令敬差官推之。」

○御夕講。檢討官金天宇臨文曰:「光武,仁明之主,萬古稱之,而韓歆以直言死,仁明之累,莫大於此。大抵容受直言爲難,故以光武之仁明,而不能焉,遂殺上公之尊。如下光武者,則雖有危亡之禍,孰肯言之哉?司馬公曰:『切直之言,非人臣之利,乃國家之福。』雖勸之而猶不肯直言,況加以罪責乎?當於此,各別留心焉。古人云:『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遜。』國之治亂,以言與否而可占。臣見近日之事,以言爲諱,閭閻村巷之間,父兄之敎子弟,皆使不危其言。此非大平氣象也。臣見經筵之上,有進言者,上必優容而樂聞,然如此之弊,必有所以。若無以言受罪者,則自無其弊矣。」

○政院以禮曹堂上意啓曰:「卽位一二年間,遼東求請之物不多,只求笠子等物,厥後所求漸煩,比年來行次煩數,而每行求請,其數不少,如綿紬等物,不得已貿易于市裏,其弊甚多。雖送于此行,亦必更求於後,則無窮之弊,不可不慮,故議于大臣,而今行卒迫,未及備送。當送于後行事,爲公事以啓,不得已,今行次當送乎?更取稟。且猪口病斃之事,臣等亦爲憂悶。不小犧牲之用,如此多斃,此莫大之災,至爲驚愕。牛疫則猶或用方法以治之,如猪則無方可治,未知何以爲之?且罪倭狎來倭人,昨日饋享于本曹,而倭人自言曰:『宗太郞,只持邊將了書契而來,吾等則持禮曹書契而來,與太郞接遇,同禮何也?』答曰:『宗太郞,多押罪人而來,故差減於特送之例,而已皆優待之事也』云。且前日,以邊民與倭人,交相貿易,必有明文。其有明文者,雖不一一推問,幸因言端,問其有明文與否事,有傳敎,故昨日倭人以謂,島主向其本國,盡其誠心,不偶然爲之云,因其言答之曰:『我國亦待汝島主,甚款厚,至於邊民,有或與汝等相爲欺瞞者,特加重典』云,而其端無有明文之言,故更不問也。」

○檢詳以三公意啓曰:「武科殿試,將行於慕華館,但此地,正當西北風。近雖陽氣稍溫,少有風氣,恐不宜於殿坐也。慶會樓下,亦當北風,似爲未安。光化門外,亦有爲殿試之例,今此殿試,亦於光化門外爲之何如?」

○傳于政院曰:「遼東大人求請之物,予未知朝議如是,以爲大人等,若欲得求請之物,問之,則對答爲難,而越江日限不迫,故欲及付送矣。彼人之欲,果無窮。今雖送賂,後必更求,而貿易於市中,其弊不貲。今行則使言行迫,未及齎來,而來年入送,則該司貿易綿紬當送,而可以除弊矣。倭人問答事及犧牲事,竝知道。」

○答檢詳曰:「啓意知道。予亦以爲,日雖似,元氣涸寒。慶會樓下則以其水邊尤冷,而慕華館則可以設帳,故欲爲於此矣。前日則以其雪塞,故不得已試之於光化門外,此非試才馳馬之所,而馬多橫逸,有才者不得售其才。今又試之於此處,則恐成後例,今不甚寒,試於慕華館可也。」

○臺諫啓前事,皆不允。

11月3日[编辑]

○乙酉,臺諫啓前事。答曰:「奏請於中朝之事,果爲非輕。言順則可,不順則甚不可矣。大臣與大提學等,奏請文字,豈偶然措辭哉?近者但觀其議之大槪,而不見奏草,不知辭意之當否。當觀奏草,然後答之。」又答諫院曰:「遺誥云:『宗室諸王,各免赴喪,但遣人進香,文武衙門,竝免進香』云。中朝,本不以文武衙門例待我國,而以王禮待之。藩王則免與不免,皆不擧論,依舊例進香甚當。中朝豈問其汝國依文武例,不當進香乎?我國不干於宗室,又不干於文武衙門,而進香與否,亦無擧論。依舊例進香何妨。」

11月4日[编辑]

○丙戌,聽啓覆。

○臺諫啓前事,不允。

○政院以承文院都提調意啓曰:「奏請之草,命入於內,初以謝恩製表,而又當爲奏請。奏請之事,必廣求前日所爲之事而爲之,故雖起草,而時未磨勘也。」傳曰:「夾江奏請事,兩司累日論啓,而今日啓覆時,又聞其議,不可奏請云。欲見其草而發落也,速令起草,入之可也。且進香事,皇太后遺誥以爲,宗室諸王進香,文武衙門,竝免進香云。以此論啓之意,予非不知也,遺誥只論宗室諸王、文武衙門,而不及外藩,則送與不送,揆其可否,送之似當。若問汝國不當進香,而何以進香乎?則答以不擧論外藩,故依舊例進香似當。如不進香,而中原人若問汝國何不進香云,則答以依文武衙門而不爲云,似乎不可。反覆揆之,送之似當。令赴京使臣,亦知此意而答之可也。」

○諫院再啓進香使事,不允。

○傳于政院曰:「見禮曹單子,犧牲又斃十四口。不小祭用犧牲,不多日之內,多斃至此,誠非細故。前見京畿監司林百齡。書狀,廣州牛隻羔猪,多致故失。令醫員齎藥救療,牛則或死,而猪與羔羊,則全不死云。以藥救之,則亦可救也。又一處多養,故如此也。各司分養一二口何如?以此言于禮曹可也。」

11月5日[编辑]

○丁亥,傳于政院曰:「幸學取人時,老儒崔德種爲及第,問其年則六十六歲云,更令詳問其齒而啓之。近來如此年老,而登第者鮮少。古云:『皓首窮經。』此人之事,至爲貴矣。若入三館,則七十前,勢不得去館。特授六品,勸勵後人事,奉承傳可也。」

○御夕講。侍讀官韓澍曰:「近聞王子、駙馬,交結市上之人,多行不義之事。此雖自上所不知,而有關於刑家之政。周詩云:『振振公子。』釋之者曰:『文王德修于身,而子孫宗族,皆化於善。』以此見之,義方之敎,恐未盡也。於刑家之政,要須留念焉。」上曰:「如此之事,吾未及知之。若知之則當禁之矣。予未能禁,故恐致如此。」澍曰:「自上雖未及知,恐有累於聖德也。」時,淸原尉韓景祿、礪城尉宋寅,交結市人,多行不義之事,已有公論,故有是啓。 ○政院以禮曹意啓曰:「大平館移養猪七十五口,皆得生存。私場移養猪九十口,而病斃者五十,其餘四十尙存,而時方救療。且前日成均館行幸時,勿爲動樂。明日則武科殿試,何以爲之?取稟。」答曰:「不爲可也。」諫院啓進香,夾江事,不允。

○承文院都提調等,以夾江單子啓曰:「夾江禁耕事,初欲爲謝恩,而後改爲奏請。奏請則當考各年事跡爲之,故昨日始製此草,而文書未及爲之。拜表日,請次次退行。」傳曰:「當更議處之。」其單子曰:

朝鮮國王臣姓諱,謹奏,爲邊民冒耕界地,荷蒙聖恩,已經依議禁革,乞賜明降,再加禁息,永綏邊徼事。臣竊照本國鴨綠江邊地方,委與上國連境,有夾江、馬耳山等處地面,在於江套交界去處,又係建州㺚賊往來必由之路。若使人民,散住耕牧,必被賊虜搶擄。小邦境雖接近,長江隔限,猝難及援。其在藩臣捍衛之義,豈得自安?況兩民逼處,或有意外構釁之虞,致缺小邦忠恪之禮,於皇朝綏小之仁,亦在所慮。比年以來,空曠之地,絶無住種,自嘉靖三等年,有遼東人民董禮、瓢雄等,聚集群衆,潛入前項地分,蓋房耕種,陰與本國義州民人金同難等,私相交結,盜竊牛馬等物,爲弊不貲。該嘉靖十年十一月內,有賀正陪臣工曹參判吳洗澣等,將請稟蒙都司,轉呈巡按御史,出給告示,發仰委官東寧衛千戶金州乾省諭董禮等,移還腹裏祖業,仍差官員,往來巡視。又該嘉靖十一年十一月內,前項瓢雄等,不遵禁諭,仍舊住種,有本國義州牧使金鐵壽,與伊講說括退,有瓢雄等捏稱本國人民行凶,打死閔鐸等八名,虛情赴分守道告批,指揮傅承慶,問擬瓢雄等誣告,徒罪發落。又嘉靖十二年三月內,有前項起內首目人民董禮、瓢雄等,瞞稱帶有批文,復來耕種,臣就咨遼東都司,乞再禁戢,當蒙都司,轉呈巡按御史,蒙批行委,定遼中衛指揮朱贇等,公同湯站守堡指揮傅承慶,査勘明白,將董禮等問擬發落,仍拆毁房室,督令各復原業地方。又該嘉靖十三年閏二月內,前項起內人周偉等,又來屯種,執稱東寧衛郞中許令耕種。臣當將前因咨,蒙遼東都司,轉呈巡按御史,批行分守道,會同都司査勘,又經行委指揮金汝乾、武擧徐佐,勘明問擬,周偉等,强占山場,盜賣官田罪名,仍追盜賣地價入官,前田盡行平踐,於原耕等地內,竪立石碑三座,書刻撫按等衙門禁革,遼東軍民,不許在此住種,朝鮮軍民,不許越此採取字樣。又該嘉靖十四年四月內,有瓢雄等,遇革釋放,不行回籍應差,各又違禁,帶領百十餘人,仍又占種前土,臣又咨遼東都司,轉呈巡按御史,行令都指揮僉使魯鐸、督同守堡指揮査鍪,親詣査革,將瓢雄等,問擬應得罪名。又該嘉靖十八年,有遼民人王賢等,意圖占種前田,隱情捏作,臨堡荒田,告願納科節次狀,赴巡按御史告批,指揮康鉞査係不應提究。間有王賢等,却又糾同周偉等,密將竪立禁碑內,不字改鑿本字,及將盜占田土,私相盜賣,各得過價銀入已,多端違法,慮恐事敗,矇情越渡關泮,肆意裝誣,奏下都察院,蒙行巡按御史差委指揮瓢守淸等勘明,連人呈解,當蒙御史明究始末,快剔積弊,卽將各犯,擬罪具按。敍蒙之呈,上垂念綏靜邊境,兼復仁覆小邦,準擬施行。目今巡按御史,欽過聖允,禁戒甚嚴,已將各犯,依擬發遣,其改刻字樣,又行更正,另差巡邏之人,按月呈報。邊界晏要,實出聖恩,感戴罔措,無路報稱。臣第念各犯,自前恃玩頑法,節次住種,屢蒙巡按御史,行令都司,問擬拘解,每每故違,纔過一年半年,輒又冒來,住種如故。卽目雖蒙巡按御史奏準發落,誠恐各人,懷憾小邦,難保日後無事。況兼巡按御史任滿回京,彼時申禁不嚴,未免奸頑之徒,復踵前弊,竟難禁遏。伏望聖慈,念臣微懇,將臣所奏情詞,乞勑都察院,轉行遼東巡按御史,再行湯站等處地方,照依舊規,永遠禁斷,庶免上國人民被搶擄之虞,小邦失救援之義,兼免兩處人民,逼雜惹釁,以全小邦忠恪之節,便益。爲此謹具奏聞。

○傳于政院曰:「觀奏辭,大槪如是矣。但永遠禁斷,兼免兩處人民逼雜惹釁等語,預防未來之事。禁耕後,未見更犯,而如此預奏,似爲未安。此事,臺諫勉諍,卿等亦欲觀明春冒耕奏請云。予意亦然。更觀明春犯耕,然後令聖節使奏聞,亦爲未晩。皇朝有不小喪禮,而陳慰、進香等事緩,豈可再退拜表乎?此奏當姑止。且詔誥之來,固當謝恩。我國之意,爲新命謝恩,而有謄黃之來,則不可每謝,或謝或否,似難。若止此奏,則謝恩何如?」仍傳曰:「明日,以此議于政府、禮曹堂上專數、六卿判尹等處可也。」

○以刑曹公事,通事崔潜、閔億孫等,前年四月,以聖節使通事赴京時,淸原尉處,唐物貿易,賓白布五同十三匹,笠帽三十三等,分受濫駄事。下于政院曰:「前年四月有赦,而七月立法。此乃法前之事,而以法後照律,淸原尉亦以法後之例,而請推。於此公事,分法前、法後,而判付未便。此公事還下該司,令察而改之可也。」

○忠淸道石城縣、平安道江界府雷。

11月6日[编辑]

○戊子,幸慕華館,取武科。世子及百官隨駕。取李濱等九人。

○尹殷輔、尹仁鏡、梁淵、李芑議:「夾江之地,前此御史曾侁,嚴加禁斷,三處立石,內刻遼東軍民,不許在此住種,朝鮮軍民,不許越此採取。其時三堂姓名,亦皆書刻,委遣大人魯卓,向熟滿野禾穀,盡數芟刈。其禁戒如此其嚴,而曾侁去後,遼東軍民,尙貪耕獲之利,造家冒耕,略無畏忌。今者胡御史,本處各犯,隨罪輕重,痛治有差。夾江軍民,固所知戒,但胡御史任滿回京後,禁若不嚴,如前住種無疑。臣等意,懲旣往之弊,欲防將來爾。曾御史在朝,位望俱重,胡御史亦將還朝。當此機會,奏請爲當。若待明春冒耕然後,奏請似緩,謄黃謝恩,則當初禮部題本,已過五年,恐不須追謝。」洪彦弼、權橃、柳仁淑、鄭順朋、南孝義、愼居寬、金明胤議:「鴨江洲田之事,請于中國,在祖宗朝所未有,言之甚難,議之不易。或可或否,雖似不齊,而其重難之意,則未嘗不同。當初遣李和宗遼東之時,朝廷之議,在於謝恩,而不在於奏請。及和宗還,見胡御史所錄之語,始有奏請之議。臣之無見,以爲謝恩,雖無顯據,猶庶爲之,奏請之難,如上所陳,決不可爲。後因人言,謝恩無憑,製表者無以爲詞。臣將此意啓之,更收群議,又歸於奏請,屢變而不足,臺諫指爲兒戲宜矣。然原其意,則皆主於重難,而致有異同之說焉,非喜爲更變也。今者公論激發,久而不止,姑停奏請,以待後日。詔誥謄黃,今若遣謝,則謄黃異日出來,不可不謝,弊不可勝。竝停除弊何如?」傳于政院曰:「奏請可爲,而謄黃謝恩,皆不可爲云。左相之議,奏請、謝恩,皆不當爲之云。若不爲謝恩,則不可獨爲奏請,而遣使皆停之可也。故落點于左相之議。」傳于三公曰:「夾江奏聞事已停之。陳慰使不知此意,則卒難應答,當知廷議而去,然胡御史文擧。不如龔天使之易見也。亦不可遣人言之,且無通言之路,則我國人,不可先言也。若於北京,幸遇胡御史舍人,而其人幸問夾江事,汝國何以爲之云,則可答曰:『國王聞大人之敎,感激欲謝,則無聖旨,欲奏請,則更無犯禁者,難以煩奏。徐觀明年,若有冒耕者,則欲爲奏請』云,與彼人似無相遇之理。但意外相問,則所答之辭,不可不知也。」殷輔等回啓曰:「上敎至當。」

11月7日[编辑]

乙丑,擬參贊望時,吏曹判書成世昌曰:「例以六卿之人擬之,今如權橃、柳仁淑、鄭順朋,方判六曹,爲國治事,而遷之閑位,無乃於國事虛疎乎?然旣有命,不得已而擬。」遂以三人竝擬焉,上落點于權橃。史臣曰:「按贊成、參贊,亞於三公。先王時,倚任隆重,故凡有收議咨訪,必與三公同之,所以付弘化之責。自廢朝革舊,至今上朝,猶未復古,每有收議,只於三公,不及於贊成、參贊,無所倚任,遂爲閑官。然位次則尙在六卿之右,每有參贊之闕,必以六卿遷之,有用之才,歸於無用之地。此所謂國事虛疎,而設官之意,失之至此,可勝嘆哉!又按李龜齡,病不能仕,而自上命除參贊,而言官亦無所言。是由上下,常以參贊,視爲養病之地故也。又以六卿而遷參贊,則六卿之闕,又無以塡之。是政,權橃以禮判,而遷參贊,禮判之望,又以右贊成梁淵擬之。淵若受點,則是塡參贊,而虛贊成也。其補東壞西之弊,亦甚矣。」 ○以權橃爲議政府左參贊。史臣曰:「橃好讀書,老不釋卷,經幄之間,每進嘉言,雷霆之下,猶不顧身,國有大事,坐而待朝,然短於謀事,暗於知人,徑情直行,未免有疎戇妄謬之病。」

11月8日[编辑]

○庚寅,諫院啓曰:「近來人心頑暴,以下陵上,以賤陵貴,弊習已成,爲法司者,所當痛禁。頃者市井人等,作羅於漢城府之事,大關風俗,至爲駭愕。前右尹朴祐,則以私怒論罪,固當也,其餘官吏,則非親見之事。作羅之人,移關治罪,則不得不以下人所告爲之,爲刑曹者,亦不得不以關內所付人,推閱而治罪。推問則不可以平問,其勢必至於刑訊。當刑訊,承服者定罪,逃避者督現,則刑曹亦無所失,憲府竝出緘問,以爲市井人伸救之地,使陵侮之風益長,物論皆以爲未便,請遞。」如啓。史臣曰:「用人,擇之精而用之久,然後可責其成。況言官,尤當以公平正直之人爲之,使無自失,然後乃久其任。臺諫重於百僚,而憲府長官,尤重於一司。近來爲臺諫者,雖曰擇差,而間非其人,至於風憲長官,擇之不精,或授非人,故多有所失,而或於一月之間,旋差旋遞,不久其職,又何望振紀綱、矯風俗乎?此當今巨弊也,於一事可見。」 ○御夕講。參贊官李浚慶曰:「臣因諫院所啓,以達本館之意。頃者市裏人,作羅於漢[城]府,漢城府右尹朴祐之孽屬,有細木綿出市人,而市中座主、有司等,以此人爲有奸濫之事,呈訴于平市署而治罪。朴祐以其治罪不當,其人等捉致決罰。後市裏人金守漢等六人,憤怨方甚。此黨亦有舍人司之人。六人等因舍人司發牌,依勢作黨成群,突入于漢城府堂上坐起之廳,卽捉掌務吏孫守長,頭髮捽曳,爭相亂打。漢城府痛其受辱,移關刑曹,而刑曹論罪照律,爲首者杖一百徒五年,隨從者減一等,杖九十、徒一年半。此大關風俗。邇來俗尙甚惡,陵上之風,成習已痼。爲憲府者,若此關風俗紀綱之事,則當痛治嚴懲,而反以刑曹,爲不分揀,不干而論罪,至出緘問,似有伸救市人之意。其於風俗紀綱,大有所不可。臣聞之,朴祐以曹司堂上獨坐,捉致市人推問之時,言辭不恭,朴祐怒而治罪,市人等卽訴憲府,朴祐以私情發怒,治罪我等云。憲府信聽其訴,而推刑曹非矣。市人等,憑藉議政府人,突入漢城府,亂打府吏。漢城府,乃京兆衙門,如是作羅,至爲駭愕。且刑曹論罪之人,若窮民可哀者,如是伸冤可也,此皆豪猾之輩,而所犯至此,反以刑曹爲不分揀,不干而歸咎,外間議論,皆以爲未便。朴祐徑自決罰則非矣,然其決罰者,皆豪猾之徒,其於制豪猾,亦無妨矣。以此事而朴祐坐罷,無乃過乎?市人等罪關風俗,痛治爲當。舍人司,以市人之事,至令發牌捉來,非矣。大抵此司,常時多爲非法之事。」舍人司,乃都堂重地,尤當敬謹,而因循舊習,稱古風而行不當之事亦多,至於減膳撤樂之時,宴飮作樂如舊。此所謂非法之事也。特進官權橃曰:「漢城府掌務吏,見打於市人者,憲府又移關刑曹,而欲治其罪刑曹。承憲府之報,不得已治罪,然難於成其罪名,是亦顚倒也。」上曰:「市人打吏事,至爲過甚。初欲依律治罪,而漢城府、刑曹,皆被推於憲府。予疑其間,幸有誤事,故欲待畢推然後爲公事矣。今又聞副提學李浚慶。之言,刑曹則無改推之事。但豪猾之徒,恣橫作羅者,則所當痛治。朴祐則以私罪見罷也。刑曹因漢城府之報,如此治罪,果不失矣。」浚慶曰:「上久不御朝講,故下人不得盡其欲言之意。近日日氣似溫,朝講若不能屢御,則晝講時,如朝講例,而侍從、臺諫,使之多入侍講何如?於事有所不可乎?」權橃曰:「凡經筵入侍之人,各有職掌之事。每入參於朝、晝講,則其職事,必有廢矣。」上曰:「自古朝講,則領經筵、知經筵,皆入參,晝、夕講,則欲從容講論,故與朝講有異。然依朝講例,使侍從、臺諫多數入參,亦是美事也。但此乃新例之事,議于大臣可也。」史臣曰:「朴祐之爲人,本性疎闊,雖不避嫌,治罪市人,然原其意則無私也,罪豈至於罷乎?竟以市井一細人之訴,至罷京兆堂上之官,而上亦不知其過當,下人陵上之風,自此益張矣。」又曰:「近來經筵官,例爲口讀而已,未有講論義理,開發聰明之益。然朝講,則臺諫、侍從多入,故亦因此進言者多矣。浚慶之啓,亦以此也。且朝講不數,而雖屢爲朝講,其入侍之人,不過領經筵一員、知經筵一員、特進官兩員、參贊官一員、臺諫各一員、經筵官上下番記事官三員而已,非一司之員盡入朝講,豈有廢事之弊乎?若因此屢進藥石之言,以補袞闕,則不可謂廢其職也。且以廢事啓之者,其可謂知大義乎?三公之議,亦如是,不知經筵講治之義,甚矣!」 ○以宋麟壽爲司憲府大司憲,沈連源爲成均館大司成,柳辰仝爲執義,吳謙爲掌令,李滉、李仲樑爲持平。

○日暈,兩珥。夜,木星犯左執法星。

11月9日[编辑]

○辛卯,尹殷輔、尹仁鏡議:「凡干交際,依中原例,代酒以茶,似爲便益。但國各有俗,言語相接間,細瑣之事,不必一一苟同。中華、我國,自有會飮之禁,如遇凶年,則至禁壺酒,不須肇開新例。晝、夕講臺諫入參,似爲宜當,祖宗朝舊例,只入朝講,意有所在。常時朝講稀,而晝。夕講頻御。若令竝入晝夕講筵,則廢事必多,故如是也。晝、夕講,特進官入侍,是接賢士大夫之道,固爲美事,然亦先朝所無,而多廢職事,實無所裨,亦依古例何如?臣等欲啓者久矣,今因下議,竝及此事。洪礪之罪,緣坐仁慶之妻,至絶屬籍,實是律外,果如所訴。」金仁慶妻李氏上言,命議大臣。傳曰:「依議可也。」仍傳于政院曰:「用茶事,大臣議以爲,不可開新例云。八道下書時,只言禁酒可也。特進官事,載於《續錄》,此必只於朝講入參之謂也。竝入晝、夕講事,乃後設之事。大臣以爲,不須入於晝、夕講,然此議出於議他事之端,而弘文館方請臺諫竝入,晝、夕講之時,不可竝減特進官,依舊例可也。」

○憲府啓曰:「政院,喉舌重地,職任出納。凡啓下文書,六承旨各有分掌,及期擧行,不可委諸下吏,小有遲滯,而全州府尹南世健推考公事,啓下後,非徒累日遲滯,至於亡失,致令改書以啓,慢忽甚矣。色承旨、都承旨,請竝推考。」答曰:「如啓。」

○東宮嘗爲嵋等事,自內上疏曰:

惶冒天聰,情激以達。伏以天顯之親,一氣所分,喘息呼吸,相爲流通。友于之情,自不容已。雖或有非常之變,出於慮外,而古之人,猶有以恩掩之者。往者嵋之事,臣年幼,雖不能詳知其首末,然其禍之慘,所不忍言。妖孽之作,雖曰朴氏,嵋也焉得而知之?竄在遐裔,亦已過矣,厥後又興大獄,母子相踵而死,洪礪亦隕杖下。變故之極,古所罕聞。其於兄弟之情,爲何如耶?死者旣已矣,而嵋之一女子,棄在民間,與庶人無異。孩提之童,亦何罪也?此尤痛心者也。二翁主年少女子,不預其事明矣,而屬籍亦絶。思念至此,不覺流涕。由臣一身,而兄弟之變,至於如此,此臣常懷痛悼者也。孟軻氏有言曰:「身爲天子,弟爲匹夫,可乎?」今臣侍居東宮,天寵極矣,而使二姊一姪女,尙班下賤。反躬思之,顔厚有忸怩。人於兄弟之間,不藏怨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如臣者,有何怨怒於兄弟,而不得親愛之乎?至於籩豆之儐,飮酒之飫,亦不得和樂而且湛焉,則惻然之念,益切于中,故前此微達,未蒙允兪,更達微衷,以瀆天聰。伏願垂憐。

下前光川尉金仁慶妻李氏上言其上言曰:「癸巳年五月廢爲庶人,同年八月黜外,丁酉年十月,以洪礪緣坐,至絶屬籍。是律外之事,諸兇之羅織酷法,衆所共憤。近年來,以國家大慶,屢濡鴻恩,女之被廢,至爲曖昧,而獨未蒙天恩。如今凶歲,資生爲難,哀悶無際。以璿源支孽,下同編氓,今至九年。伏望特許恩命,以解冤廢。」于政院曰:「復其屬籍,還給職牒,金仁慶亦給職牒敍用。」

11月10日[编辑]

○壬辰,御思政殿,引見全羅道觀察使崔輔漢、江原道觀察使韓淑,以學校刑獄等事,敎勉之。

○陳慰使安玹、進香使趙士秀,如京師。

11月11日[编辑]

○癸巳,文武科唱榜,以權停例行。

○左邊捕盜大將黃琛啓曰:「年運凶歉,故盜賊多興,門外則明火强盜,夜夜恣行。常時檢擧捕獲,而但以左右邊捕盜軍官十人,捕盜部將三人,軍士五十餘名,以此勢難捕捉。門內鼠竊拘盜,不足慮也,門外東西江合氷後,則必交通作賊。以一牌軍士,安能捕獲?且十月乃農隙。自此閭閻間,伏兵設盜直幕,以其里人循環守直,然有勢者則拒之不守,雖或守直,而皆是兒童殘弱之人,時或全闕。當此之時,雖有明火之賊,安能相救而追捕耶?徒有虛名而無其實矣。都下盜賊,如是橫恣,至爲駭愕。臣意他無可爲之策,但其所居里中,如內禁衛、兼司僕、閑良,有武才人,勿論閑散,定捕盜部將,其里若有賊變,令趁時救援,邀於要路,追逐捕獲,則此人等,皆備弓矢者也。捕盜之事,庶可能也,故取稟。」答曰:「皆如啓。」琛又啓曰:「若定統將,而不能捕告者,須治罪然後,必當盡力捕之。有能捕告者及不能者,磨鍊賞罰節目,無乃可乎?取稟。」傳于政院曰:「以此啓意,奉承傳于刑曹。」史臣曰:「都城之下,明火强盜,恣橫無忌。黃琛爲大將,若罔聞知,都下喧闐,不自掩然後來啓,而所啓籌策,皆是緩下也。軍令之解弛,可以三反也。都城之下,尙且如此。況四方之遠乎?橫行群不逞之徒,厥數不多,而櫛比閭井,夜不能寐,可爲寒心。」

○大司憲宋麟壽等上箚曰:

親賢疇咨,君道之要;陳善納誨,臣職之當。故四門之闢,帝舜所以廣聰明也;十日之寒,亞聖所以警君心也。九重之深邃,婦寺之褻狎,其害有甚於鴆毒,故古之欲正其君心者,必以廣延賢士大夫爲急。非僻潛消於不瑕有愆之頃,治道胥益於朝夕啓沃之際。豈區區細務,可同日語,而顧欲以彼廢此哉?國家於朝講,旣有臺諫入閤故事,猶以爲未也。又引特進官,輪侍講論,其意甚美,其來巳久,固無可議,而前者大臣於經筵啓,以特進侍講爲無益,而徒曠職事,欲廢之,自上以接賢士大夫爲重,而不可廢也。臣等聞之,以爲聖學高明,深知輕重之所在,其進於善也無窮矣。爲大臣者,固當將順之不暇,今因下議,諉諸廢事,竝欲擧特進官而廢之。上問親賢之道,下進疎賢之策,大臣之引君當道,固如是乎?殿下聞大臣此議,不以爲怪,得非以大臣之議爲可,而移好善樂聞之心乎?臣等不勝缺望。大抵近來,大臣謀國,棄其根本,而出於尋常,因循苟且。議事之際,不無輕重失宜,慮事舛錯。此豈夙夜盡誠,謇謇匪躬之意乎?伏惟殿下,益進聖學,以廣從善之量,上下交孚,以盡吁咈之美。

答曰:「此箚果當。近者大臣,有以特進官爲曠職,而不須入參晝、夕講之論。予意怪之,故答以特進官入侍,其來已久,而竝廢之論似異,可仍舊例云矣。人君接賢士大夫之時多,則可以涵養氣質,薰陶德性。宰相輪侍於經筵,甚美矣。」史臣曰:「大臣竝廢特進官之論,非徒有妨於君德。亦可貽弊於後世,臺官上箚非之,宜矣。自上因臺諫上箚,而批答如是,亦可謂美矣。然人君徒知接賢士大夫之有益於德性氣質,而不能聽其言、從其計,則是好親賢之名,而無親賢之實也。當今之弊近是,惜哉!」 ○辰時,日北有一抱。

○忠淸道禮山、瑞山、大興等邑雷。

11月12日[编辑]

○甲午,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尹仁鏡等,詣賓廳啓曰:「特進官入侍晝、夕講之事,祖宗朝所無,而且恐其司,多有廢事,故前日收議時,以依祖宗朝舊例事啓之矣。果以廣延賢士大夫,講論治道之事,揆其司之廢事,此特區區耳。其輕重之不同如此,臣等之議誤矣。大抵近者,圖議國事時,慮事舛錯,輕重失宜,多有誤事,此臣等不職之故也。不職其職,而安敢冒處重地?請遞臣等之職。」答曰:「特進官入侍晝、夕講,雖非祖宗朝事,考諸《續錄》則有之矣。予卽位而後,議于朝廷,令特進官例入晝、夕講久矣。此廣延賢士大夫之美意也。大臣近因臺諫,竝入晝、夕講之議,欲竝廢特進官似異,故已言予意也,他餘議事,未可知也。大抵議論,初雖各異,終歸於正,則固無妨也。臺官之上箚,欲令大臣詳察而自警,非駁之也,勿辭。且晝、夕講,秩高宰相罕入。予意猶以爲未便也。」承傳內官李承豪,私謂三公曰:「秩高者,非謂三公也。閑官、武班人多入,故有此傳敎。」殷輔又啓曰:「臣之失,甚於左、右相,非徒誤議,前於經筵,亦有所啓矣。大臣之責,當以日接賢士大夫,講論治道,務廣聰明之事啓之,而臣於經筵議得,皆誤議以啓。自上問親賢之道,反以疎賢之。策啓之臣之所失如是,安敢冒處?請遞。」彦弼、仁鏡等又啓曰:「臺官論三公,至於上箚之事,近所無也。臣等所失多,故至此。臣等之失,自上洞照,在職未安,請遞。」答曰:「勿辭之意,已盡言之。臺官之上箚,欲使加警之也,勿辭。」史臣曰:「殷輔諳練國事,多所裨補,而未知聖賢學問,故未免明小暗大之失。」 ○諫院啓曰:「通事申洵,初以全家徙邊之罪減等,定徒役於三水郡地。上恩已重,不畏國法,纔過四五朔,令其父冒呈上言,情甚汎濫,特命移配近道,至爲未便。請仍定勿移。」答曰:「如啓。」

11月13日[编辑]

○乙未,以賑恤廳公事,「凶歲糜費之弊,惟酒尤甚。各官則酒庫革罷事,已曾下諭,京中迎餞處,幷一禁矣。王都,四方表準,風化所先。秩高各衙門,及六曹小各司,多定酒母,雖遭謹災遑遑之時,用酒如水,小無戒禁。貪殘典僕,以此失業者頗多,至爲未便。依各官酒庫例一禁,違者令法司摘發,掌務官痛治爲當。禁酒之令,雖似嚴密,閭閻釀醞猶舊。百計思量,禁斷甚難。都下各市賣麯處七八,一日所賣,大槪不下七八百門,其所釀米,幾至千餘石。其爲糜費,誠爲可慮。禁麯之令,近於迂闊,通財之路,又不可永防,當此非常凶歉,不可不禁。令平市署,限明年秋成,一切痛禁麯市何如?」下于政院曰:「觀此公事,欲痛禁麯市。若顯然出市放賣,則禁斷宜也,大抵酒之作,非爲飮也,觀古事及戒酒文,則乃爲祭祀設也。末流崇飮,至於迷亂,不計虛費,日就於甚。在常時猶爲不可,況於凶歉之歲乎?潛相買賣者,若遽令法司禁之,則禁吏依憑作弊,橫捉無辜,告官而或笞或贖,則其害多矣。欲痛禁麯市,則不可不廣曉閭閻,掛榜知會,且秩高衙門,及六曹小各司,用酒如水,以致典僕失所,此言是也。酒母多定,本有法禁,下不奉行,故弊習如是,當摘發痛治也。本有此法,而不奉行者,已有責矣,掌務官皆推考可也。」

○以李夢亮爲司諫院司諫,宋世珩爲司憲府掌令。

11月14日[编辑]

○丙申,諫院啓曰:「弘文館博士以下,乃新進極選之地。故多聚雜加之人,曾不得參於其列。金鎧以中訓大夫,今爲正字,物情皆以爲未便,請遞。」答曰:「若忠義衛,則爲儒生時,其聚加,自至於多。前亦有如此之人,不允。」

○御夕講。

11月15日[编辑]

○丁酉,御朝講。諫院啓金鎧事,依允。檢討官金天宇曰:「臣下鄕見之,田穀雖曰稍食,自今民多飢餓流散,至爲慘。明春則必盡爲餓莩矣。且外方之民,患未得水,聚居水濱。誠以自前年迄今,焦乾太甚,或過二三里,泉脈不通。過淸州聞之,非徒飢死,若合氷則必至渴死,結幕水邊者,比之有之,此亦非常之災也。凡救恤民生之事,賑恤廳雖力爲措置,下人之不奉法日甚,故民不蒙惠矣。樂工、樂生,選外方,隷掌樂院,而不成材,則其司官員,以丘史率行。曾聞淸州人,有定于樂工者。其父曰:『盡蕩家産,吾不聊生。』遂自縊而死,今年又有如是縊死云。人之所惡,莫甚於死,而自決如是。使爲政者見之,豈不衋然?民不聊生,皆法司不能糾察故也。選上女妓,願留者外,皆限明年下送,而樂生則不然。祭享時可用成才者外,其餘依妓例放送何如?」上曰:「樂工、樂生等,只爲其業,則何至於死?別有侵暴之事,故至此耳。女妓及樂工,俱放送事,當初未有公事乎?當更察之。大抵外方守令,濫刑者多。全州判官,具壽延。故殺下吏,公州判官,尹彦正。以酒味薄惡,方禁酒之時,三次打下致死。已著者如此,其間不露者何限?此弊甚重。」大司憲宋麟壽曰:「公道大壞,皆以私情爲之。雖小事,非勢與片簡,恐不能濟。率皆以公滅私,安有如此之風乎?公道之滅,日益甚矣。譬諸一身,百病俱發,救之實難。爲儕輩者,在常時,皆欲救弊,至於有爲,無有勉勵者,只言無如之何,蹈古循常可也。或用力於其間,以國事自任者,則衆咸嘲笑。深恐如此,而循致土崩之勢也。士習如是,其何能扶植國家乎?下人之事,自上亦何以知之?各以所聞知,用力於國事,則不至於此,而皆以爲無如之何。是故,百司解弛,吏胥亦慢。法司不能檢察而然歟?朝廷不能尊嚴而然歟?自上軫念至矣,而下無奉行之人。此乃無實而然歟?非但百司解弛,承政院亦解弛,晩仕早罷,以爲常習,後來者亦皆效之。法司所啓公事,至於亡失不察。如此之習,一朝何能振起?」上曰:「積弊之習,不可一朝而變也。然棄而不治,則日益甚矣。以近日之事觀之,大臣未有盡心而力行者。紀綱皆委於臺諫,而自懷避權之心。紀綱在於上人,然後可也。近來人心頑詐,風俗薄惡,有所施措,恐見忌憚,故國事日至於解弛也。」麟壽曰:「旣委質爲臣,則當不顧禍患。若爲身而畏禍患,則有患得患失之心,而終無所不至,可爲寒心。」獻納尹鉉曰:「大臣之責至重,治國如治家可也。近來屢經朝廷之禍,故大臣畏之,不欲權勢之歸己也。藉權而行私,是則非也,以至誠而爲之,則是乃公道,何權之有嫌哉?燮理陰陽云者,非自然無爲而化也。大臣必竭力擔當,然後國政理,而陰陽和矣。近來別無可畏之禍,而猶若是也,至於謀議之時,因循苟且。前者臺諫,嫌其苟同之弊,啓以各陳所懷之事。其後朝廷有會議之事,則書當、不當字,巡示左右,當者歸於當,不當者歸於不當,若捧圈點,然於大臣之體,不當也。」上曰:「大臣之避權,懲前日之事也。前日之專權,以其私也。若行公道,則寧有專權之嫌?」尹鉉曰:「大臣事多苟且,每稱上敎允當,至爲寒心。且飮食勿侈事,每下諭監司、兵、水使,而監司、兵、水使,及凡使命之臣,在常時,皆以爲飮食不當豐侈,及其臨時,若不豐侈,則却云雖使簡約,不宜如是草草而不可食也。故守令等以爲,豐侈則無事,不然則得責,不得已而如是爲也。監司處,特爲下書,使之別加糾察爲當。」麟壽曰:「昔程明道有言曰:『治道當以正風俗、得賢材爲急。』風俗之正,由於賢材之得。賢材不得,則風俗不正,風俗不正,則棄禮義而捐廉恥也。風俗之不正,莫如今時。人心頑詐,習俗薄惡,至於弑父之賊,往往有之,而人不以爲愕。人性本善,而多有悖戾之事。以其禮義不行,孝悌不立,故世道日卑,至於此極也。古人有言曰:『人存政擧。』必先養人才、正士氣,然後政事修擧,而今則士氣沮喪,人才不出,善政何從而出耶?此所以朝乏良才,鄕無善俗也。三代之學,皆所以明人倫也。在今之世,人不知五倫,故人紀紊亂,漸至難救。若人倫明而根本立,則雖凶年,不足以爲害也。」鉉曰:「前者諫院上箚之事,近來初入仕官員,或有誇言請托於宮闈而受點,或曰:『汝與某人,同入某望,則安能受點乎?』如此之事,自上何以知之?中間必有自上不知之事,假借爲言,而偶然受點,則以爲皆我之力,故傳播外間,至於成風。萬無此理,而外言若此。宮闈嚴截,則不得憑藉爲言也。此雖虛言,其於聖明,大爲累也。」上曰:「諫院上箚之時,欲辨之,而似乎自明,故不言也。近來人心巧詐,不干於宮闈者,誑人而受賂,幸有受點,則以爲己功。如此之人,雖未的聞,亦不無也。此實宮闈不嚴之所致,當自省察也。」

○傳于政院曰:「經筵,大司憲宋麟壽。以爲,百執事懶慢成習,此言是也。六曹、漢城府、掌隷院,多事訟煩之地,堂上雖一人坐起,不至廢事。前者使議政府糾察,其後更議,以爲煩瑣,故還停,而付其糾檢于法司也。其招六曹郞官,及漢城府郞官言之曰:『懶慢不坐,故事多積滯,其勤仕而無怠也。』若掌隷院,則只有一堂上,許多之日,豈無事故?然勤勤坐司,不至滯訟,竝言之也。獻納尹鉉。以爲,外方私行,多出入官府云。守令非惟不能恤民,私行以接待,厚薄爲毁譽,故盡心應待,而剝民膏血。前者雖以私行禁斷事,下諭各道,若其親舊,則守令亦以拒絶爲難,監司隨聞摘治可也。在常時,猶爲不可,況此凶荒之歲乎?此意竝入于下書。」史臣曰:「經筵進言,無不採行,聖念至矣。但失農處,進上減省,全減一條,乃救災之良策,而汗漫間,偶未傳敎,未施於政,而參聞承旨,不復啓稟,進言侍臣,不更陳悟,惜哉!」 ○憲府啓曰:「各道魚箭折受,民弊不小。近者私奴億同等,駕前陳訴,該司防啓甚當,而自上特命折給,以啓汎濫之徒,牟利之途,至爲未便,請依該司公事。」傳曰:「改判付可也。」

○傳于政院曰:「見平安道觀察使啓本,義州軍官丁世純,唐物被捉云。此人例當拿推矣,以招辭見之,南官護送軍,賣之以己物,買得云。其眞僞未可知也,事干不可不推,往來間驛路有弊,下書于監司,令其道都事,急速推考,得實啓聞可也。其搜捉唐物,當爲屬公,然推考未畢,徑爲屬公未便,得實啓聞時,其被捉唐物屬公上送事,竝言于刑曹。」

11月16日[编辑]

○戊戌,聽啓覆。承旨金遂性、洪暹啓典獄署囚私奴崇年斬,良人李羅斤乃絞,崇年潛奸石今,與李羅斤乃同謀,刺殺本夫白莫石罪,斬。李羅斤乃,聽從崇年陰囑,白莫石刺項罪,以從而加功,絞竝待時。三覆依允。洪州囚私奴孫伊斬,孫伊,謀滅上典邊承翰,其家烟突內,潛投鐵佛罪,斬不待時。三覆。橫城囚良女古邑之凌遲處死,古邑之,與奸夫四寸娚劉致良,同謀殺本夫全益昆罪。竝三覆。上顧問大臣何如?領事洪彦弼曰:「孫伊之事,更思之,其鐵佛去處,不能推現云。事涉疑似,請廣問左右。」禮曹判書金安國曰:「均是死罪,而有斬、絞之分,推鞫之事,小無所疑,然後定罪爲當。凡謀殺人之事,有已行、未行之辨。此人之潛投鐵佛,不知爲已行乎?爲未行乎?詳審處決可也。投佛烟突逆跡已影,此非已行而何哉?安國所言誤也。且推案云:『班中奴京同敎誘爲之』,而京同則以捉逃奴婢事,出去而不還。罪則當死,但以未歸一耳。」彦弼曰:「大獄已成,不可復生,但其鐵佛事,似不分明。」戶曹判書柳仁淑曰:「孫伊公事,臣在刑曹時判書。照律。當初推鞫時,鐵佛置處,更行移問之,則得之烟突後,置之於寺,其寺已毁,故不得云。大抵行兇器杖,固當推現,然常時雖未獲其器杖,罪狀分明,則決之也。」上曰:「其鐵佛,非初不得也,得而置之於寺,寺毁而不得,此豈不分明哉?關係綱常之罪,依律可也。」

11月17日[编辑]

○己亥,傳于大臣曰:「祭祀,國之大事。犧牲雖不肥腯,猶不合祭祀,況相繼自斃乎?近者雖移養,染疫多死。豈無其故?此必祭祀不能誠敬之所致。凡享官及祭具,不謹不潔之事,更加察之。且水旱之災,旱乾尤妨於農事。今年自春至夏,旱乾尤甚者,去冬無雪,土脈不滋故也。今又冬節過半,尙不降雪,臘雪亦未可期。若明年亦如此,則無如之何。須預爲念慮焉。我國祈雪,無古例,故議論不一矣。然我國凡事,多倣天朝之事。爲農祈雪,似無妨焉。且如此險年,盜賊必起。近者捕盜將,捕盜之事,詳悉措置,而京城四山,多有險阻,人跡不到之處。如此意外不慮之地,不無盜賊偸物隱藏之理。當時摘奸人及山直等,雖以時巡行,如幽深險阻之地,則不盡巡視。盜賊雖匿,何以捕獲?白岳、仁王尤險,非軍令,難盡巡視。然不須各別起軍令,捕盜將,或一朔、或二朔,例爲一度先啓,然後領其軍,不計險地巡視,則似可也。近來百司,懶慢成習。凡公事下該司,該司限內,勢未及回啓,則其後掩置,或過期、或至五六朔,不回啓,是曠職之故也。有三堂上衙門,則雖或一堂上獨仕,不爲廢職矣。前者政府,考其坐不坐,反有不宜之論,故已停矣。此條則不可更立也,令法司糾察,最甚者,罷之可矣。六曹、漢城府、掌隷院之官,或因公詣闕,或議得之日日晩,勢不得坐矣,雖有早罷之時,憑此不坐,曠日自多。非如言官不更坐之例,日若尙早,則不廢坐起亦可。且人命至重,故雖犯一罪者,至於三覆。近者凡居外職者,乘其私怒,不畏國法,枉殺吏民,陸續現露,此皆下官也。下官不畏上官,而上官不檢之所致,下官被重罪,而上官其無罰乎?雖非自己所犯,亦不可安然在職,遞之似當。予嘗懷勤於政事,夙興夜寐,晝思夜度,事無大小,如是議之,不計煩矣。卿等亦可憂念國事,上下不爲怠惰可矣。今日大臣等,來會賓廳,以此議之可也。」

○傳于政院曰:「見漢城府公事,有參軍呂世琛者,只書姓而不署。嘗聞之,凡公事,郞官先署而上之,堂上乃署。郞官署,而堂上不署,則或下吏不及捧而然也。堂上署,而郞官則不署。大抵近者,官吏於公事,或不書日月。他司則已矣,漢城府,乃決訟之地,益當謹察,而以不署事觀之,其不察公事可知。此人不可只推,遞職可也。」

○政府、六曹、漢城府堂上全數、知邊事宰相等,承命詣賓廳,啓曰:「對馬島,主敬承朝命,各犯罪倭,累次根捕,差人押送,顯戮南徼。又畫爲防制姦賊之策,條具書契,以嚴約束。一,館荒申事。譯云,館舍不得破毁事。一,於唐人之網傷狼藉事。譯云,朝人捉魚處,不得歸到事。一,令公法度之前肖申事。譯云,邊將之令遵行事。一,夷中罷通事。譯云,里閭不得歸到事。一,唐人口申知音仕事。譯云,朝人不得相交事。一,就買賣唐人打剝事。譯云,魚藿買賣時,朝人衣笠不得破毁事。一,諸巨酋使送人數,爲買賣人閉關申事。譯云,興利人等,不許上官入接,奪房不當事。右事於有肖背者,卽則加可成敗之肯如件。譯云,在法者卽行斬殺事。使凶悍之徒,有所戒懼,不敢輕犯,其爲國輸款至矣。褒賞之典,在所另擧,參稽舊例,往在壬午,島主斬獲薺浦倡亂盛親父子,竝賊倭二人擒獻,使倭之還,以綿布一百匹、正布一百匹、米豆幷一百碩等物,付遺島主。今據壬午賞格,斟酌多小,量宜磨鍊,賜給何如?但壬午之功,大於今年,而賞格止此。今年之功,未及壬午,而頃日磨鍊之數過之,咸以爲失當。請更斟酌磨鍊以啓。」傳曰:「可。」領議政尹殷輔、右議政尹仁鏡、禮曹判書金安國、右贊成梁淵、左參贊權橃、吏曹判書成世昌、戶曹判書柳仁淑、工曹判書洪景霖議:「凡冬月雪覆阡陌然後,土脈滋潤,來麰蕃茂,將受厥明之賜,歲之豐歉,亦可以此而占驗矣。前代祈雪,考史可見。我國近雖無例,祈雪卽同祈雨,依中朝例,今始設行似當。」兵曹判書李芑、刑曹判書鄭順朋議:「《春秋》書無氷,不書無雪。祈雪非三代之事,是以禮文不載。自祖宗朝以來,不曾擧行,恐不必創開新例。」殷輔、仁鏡、淵、橃、世昌、芑、仁淑、景霖、順朋議:「今歲大饑,盜賊興行,勢所必至。如四山高險,人所罕到之地,將所偸物色隱藏之理,容或有之。令捕盜將,有時巡檢爲當。凡因公詣闕宰相若早退,則在所例仕本司。各其該郞,自任懶慢,啓下已久公事,累朔淹滯,緩不回啓者,令法司糾察,其中最甚情不容恕者,論罷爲當。凡下官,性若殘酷,則管下各人,小或遲緩,輒發盛怒,橫加箠楚,以致傷生。上官耳目所不及,在所可恕。以下官之罪,延及上官,至於罷職,似爲曖昧。」殷輔、仁鏡議:「近來赴京員人潛齎銀兩者,例令咨文點馬搜檢。今次陳慰等使之行,偶無點馬,故奸細之徒,自以爲此行無所搜檢,容有挾持者。此行當在中路,今雖遣御史擲奸,恐不爲晩也。後亦因以爲例,似爲無妨。」五條議,皆用之,惟不用李芑等議。又以賞賜島主單子,島主處,綿布一百匹、正布五十匹、米豆幷八十碩、豹皮二張、虎皮二張、四張付油芚二浮、二張付油芚二浮、桂三角、茶食三角、燒酒二十甁、乾雉一百首、栢子一碩、淸蜜四斗。代官處,綿布四十匹、正布三十匹、米豆幷三十碩、四張付油芚一浮、二長付一浮、桂一角茶食一角。及約束單子啓曰:「約束中未盡處,今更商量付標。」約束,見十月初十日記。第四條改付標,供給之具官皆量七字曰,皆自官。第七條改付標,必是奸賊令邊將討殺不饒十一字曰,論以賊倭我國人與賊倭同罪。館內買賣時,違禁物色被捉者,我國人則依律治罪,倭人則依約不給留浦過海等糧。又添一條曰,對馬島主書送禁約,亦於客館書板懸掛,今來接倭人等,常川一一依行,邊將亦常檢擧,其有違禁約,而不至犯,我國論以賊倭之約,自見犯爲始,不給留浦糧,亦不給過海糧。殷輔、仁鏡又啓曰:「犧牲故失,上意以爲,不謹祀事之所致。自上孝誠極至,而念及於此。非但犧牲爲然,如馬畜野獸等亦死,而常時觀察使啓本云:『牛疫相染而死。』然聞民間,以牛死告官,則官徵其,故鮮有告者。其告而啓本者,僅五分之一,大抵雜畜多死,恐非不謹祀事之所致也。年運凶荒,自上宵旰憂勤,聖慮無所不至,而下敎至此,臣等亦安敢有怠慢之心哉?但資器暗劣,不能小補國事,常懷兢悚耳。」答曰:「啓意皆知道。但卿等以爲,上官未能知下官所爲之事,在所可恕,然全州判官,具壽延。特爲殘酷而殺吏,公州判官,尹彦正。亦於三日內,屢爲濫杖而殺之。其上官全州府尹南世健、公州牧使李若氷。皆不能檢制,今已推考。所失如彼,而安然在職,似爲未便。故予意欲遞而問之耳,非至欲罷之也。今議以爲不當遞云,無乃不知予意乎?更議以啓。」殷輔等回啓曰:「下官所爲,上官容有不及知之之理。且如此凶年,倂遞二員,則迎送之弊不貲。又非自己之犯,勿遞何如?」傳曰:「啓意至當。」

11月18日[编辑]

○庚子,夜,大雨雷電。

○傳于政院曰:「今年凶荒已極,而救荒事,雖屢下諭監司,其所措置,予居九重,何以知之?初欲以明春,遣御史,觀其救荒之狀,但慮春則飢餓尤甚,而使命往來有弊,故今欲遣也。小紙所付人等,韓澍、金半千、李世璋、鄭希登、李震、金泓、尹希聖。其速命招。平安道則邇來使命已頻,咸鏡道則農事稍食,故此兩道則不遣也。此人則單騎往來,俾無迎送之弊可也。各官失農尤甚處,及之次失農處,令戶曹書啓。」

○以閔世良爲司諫院司諫,金瑞星爲司憲府掌令,黃博爲持平。

史臣曰:「自庚寅年以來,旱暵饑饉,無歲無之。去庚子冬,溫暖如春,霰雪不下,已爲今年大災之兆。至春而瘟疫大熾,至夏而旱暵極慘,至秋而百穀不登,萬民失所,至冬而餓莩相望,哭聲徹天。災害之酷,近古所無,而又自十月至是,愆陽無雪,暄暖如春。憂危罔措,而雷電之變,復出於此日。仲冬震電,古所未聞。哀我人斯,一何運命之窮也?」

○京畿果川、坡州、黃海道平山、新溪,雨雪雷動。慶尙道彦陽、蔚山、咸陽、鎭海、漆原,雨雹雷動。全羅道金溝、任實、益山、龍安、潭陽、淳昌、沃溝,大雷電。

11月19日[编辑]

○辛丑,御朝講。侍讀官權轍曰:「冬則宜雪,而大雨震電,未知其終有何災也。此必有所召,或政敎解弛之應?或來歲癘疫之徵也?陰陽舛錯,日候不調,凶歉之災,歲歲尤甚。來年之事,亦何以知之?臣聞慶尙道飢民,已至流離。國家修擧荒政,蠲減貢賦,固非偶然,須自上益加省念焉。」大司諫宋純曰:「士氣盛衰,關國家之治亂。士氣盛,則公論行,紀綱擧矣。士氣衰,則貪汚之風,謟邪之習,由是而出。近者士氣摧挫,公論紀綱,無足可觀。狃於昇平,人心怠惰,百司解弛。天災不虛,人事所召。須培養士氣,整頓紀綱。」上曰:「懶慢成習。六曹則統察百司可也,而全不勤坐。大抵官吏,不爲奉法,立法未久,旋卽犯之,遵守無人。上下更加勉勵焉。」轍曰:「習俗靡靡,雖有志者,莫敢爲之。各司無有盡心治事之人,悠悠泛泛,安坐待遞。人心之解緩,若是其甚,天變之作,未必不由於此。且近來儉朴之風,掃地而盡,婚姻之事,爭尙奢侈,吉禮之時,與國爲婚者,公然求請於列郡,至於各司防納,無不爲之。爲之者以爲例事,而恬然不恥,聽之者以爲有規,而不怪。自上須知其所以應答求請者,皆出於民之膏血也。今歲極爲凶荒,民生以此尤困。另加嚴禁,使無猥濫之事爲當。」知事金安國曰:「奢侈之習,不能徒法以禁之。須自上勉行節儉,以示下人,則下人自效。王子駙馬婚禮之奢侈,未有如今之甚。與國爲婚之家,不得已爲非道之事,恐有累於聖德。況此凶歲,自上痛加裁抑,只行禮文,節減浮費雜事,則聖德豈不大哉?前亦以此意啓達,而尙未聞禁戢之敎也。」上曰:「屢下禮曹,而猶不能禁。當令政院言之。」特進官尹思翼曰:「去夜雷動,今日雨雪。《春秋》書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胡安國曰:『震電者,陽精之發;雨雪者,陰氣之凝。』雷未可以出,電未可以見。大雨震電,此陽失節也。雷已出、電已見,則雪不當復降,而大雨雪,此陰氣縱也。《詩》曰:『燁燁震電,不令不寧。』註曰:『若妾婦乘其夫,小人陵君子,夷狄侵中國。』災變不可一槪論也。臣聞慶尙道倭人之變,島主拿送罪倭,而罪倭自相擊殺,事甚殊常。其空館奔還之事,武士皆以爲,倭人畏方好義右道節度使。而然也。此非好義之威,使之然也。昔吳、楚相戰,吳立其罪人於前行,使之觸頸,敵人聚觀,乘其不備而擊之。老子曰:『將欲取之,必固與之;將欲翕之,必固張之』,島主捉送罪倭,安知其不有深意也?且臣爲黃海道觀察使,自豐川渡阿浪浦時,兵船只有三四隻。祖宗設備之意,尙非偶然,而如是虛疎。非徒黃海爲然,京畿亦然。如有倉卒之變,則安能措置?變生無方。倘有如紅軍之變,則如入無人之竟矣。」安國曰:「昨日傳敎曰:『與島主更定約束,有以賊倭論斷之言。邊將妄加誅戮,則邊釁生矣。』臣欲奉上敎爲公事,竊思之,我國人鈞魚海採,而被倭人所刦,至有相戰之事。恐不能從容生擒,而依約論罪也。倭奴以殺害而加我,我欲據義而治之,其間必有多致殺害之事矣。至於潛通買賣,見捉於我國之人,我國之人,欲論以賊倭捕獲之際,遽有殺害之事,恐不能及矣。臣意如此之時,則必有邊將不及啓聞,而自處之事矣。」上曰:「倭奴與我國人相戰,至有殺害之事,則何待取稟乎?但有客館小犯,邊將不啓,而妄行誅戮,則不可。」領事尹殷輔曰:「島主使送倭人言,島主曰:『夜行墻外者,射殺無妨。』更定約束,添入此言何如。是雖傳言,其爲島主之言,信然矣。」安國曰:「將殺之言,不合於帝王政令。論以賊倭之言爲當。」又曰:「倭人潛夜橫行者,必欲爲賊也。有如此者,邊將當登時捕殺,如是爲約無妨。」

○傳于尹殷輔曰:「近來災變,非徒疊見,又有冬雷之變,豈無所召乎?雖日日講論,徒言無實,何以應天?近者聞諸經筵,大司憲宋麟壽所論,切當於時弊。本源不立,故人心由此而邪,風俗由此而惡。人心風俗如此,則末流之弊,難可勝言,古云:『禮義廉恥,是謂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此言雖似尋常,乃治道之本也。不遵禮義,則不知尊卑上下也,不崇廉恥,則貪風日滋,民不蒙澤。當今豈無此弊耶?雖爲上者,引導之失宜,在下者,亦豈可不念哉?」又曰:「公道盡滅,私情大行,此亦時弊也。大事已矣,雖小事,莫不如此,故決訟官吏,不公辨理,抱冤者多。一民有冤,足傷和氣。且事大之事,漢語尤重。近來雖使文臣肄習,不親與唐人相語而習之,故生疎。爲漢語者,堂上官則或差使臣,堂下官則差書狀質正,使之與華人相接言語可也。且可用武臣,抄之已久,亦不精選,更薦啓下,令兵曹用之,一一養望,亦可矣。卿等必有所懷,予將延訪焉。」

上御思政殿,引見尹殷輔、尹仁鏡。殷輔曰:「自上欲聞闕政,而咨訪臣等。以近事觀之,聖慮無所不至,下人更無可啓之言。庶無災變,而又有冬雷之變。冬雷,變之大者,未知何由而致也。日日講論,徒言無實,何以應天,上敎至當。講論之言,不如施行。古言:『應天以實,不以文。』必有修省之實,然後可以上答天譴。禮義廉恥,是謂四維。宋麟壽所啓之言,雖似尋常,大關治道。一遵禮義,則尊卑上下之分有定,崇尙廉恥,則貪風自戢,親民之官,庶無侵漁之事,而民蒙實惠。此言至切,正中時弊。近者治貪汚之吏,褒廉謹之官,似有激勵畏戢,而未見有所勸懲,臣等亦甚慨歎也。」又言曰:「公道盡滅,私情大行。若能以公道自任,而不用私情,則安有妨政害治之事乎?庶事皆得其理矣。今公道滅、私情行,故國事不治。此言亦中時弊。且詞訟,雖不如刑獄之重,其冤悶則同也。若不伸理,亦足感傷和氣也。誤決官吏,自有治罪之典,而尙不懲艾,不公辨理,是私情大行故也。且事大之事,甚爲重大。天使出來,則接待之時,言語必須假譯而相通。漢語一事,甚爲關重。常時文臣,雖肄習《老乞大》、《朴通事》,只解讀而已,不得與唐人接語,故未易成就。堂上官則爲之使,堂下官則爲書狀、質正,屢遣中朝,與華人相語習之,則庶有益矣。但堂上官,素知漢語者則可也,不知者則雖屢遣,固無益矣。書狀官則雖不知漢語,亦或差遣,質正官則須以肄習者差送然後,與唐人接言,學其前所不知之語,以至於精通矣。金安國專任事大文書,亦爲司譯院提調。嘗言曰:『北京則遠矣,不可入學。抄年少文臣可習漢語者,請入遼學然後,可以精學』,而近來所無之事,故不敢啓達耳。且可用武臣,前者政府與該曹同議,抄錄入啓矣,但抄數似多。多則不精,今更請選兵曹,別爲養望可也。不然則物望不重,士卒不附,卒用於緩急,則聞見亦爲駭怪矣。」仁鏡曰:「昨夜雷動。安有如此災變乎?災不虛生,必有所召。國家治亂,在於輔相。輔相得其人則治,不得其人則國事非矣。如臣之庸劣,冒處重地。須賢者在相位,然後無天災地變,而自有治效矣。大抵人事,有失於下,故天變應於上。雖不可的指其某事之應,災變之來,亦必有所召矣。古者雖危亡之國,或無災變,雖治平之世,多有災變者,此天心仁愛其君,使之恐懼修省之意也。須自上恐懼修省,應天以實可也。」殷輔曰:「祥多者其國必亡,異衆者其國必興。異衆則其國似至於亡而必興者,以其遇災,側身修行,使無闕政,故轉災而爲福也。」仁鏡曰:「外貢及物膳進上,爲年凶而多命蠲減,愛民之仁,可謂至矣。然災變不息,未知聖躬,有所失而然耶?刑獄之間,尤不可不念也。且如此氷凍之時,營繕之役,必命盡停。如有未停處,竝令停罷何如?親民之官,莫如守令。在漢之世,或自守令,入爲大官,以其賢材衆盛故也。今則不然,人材有限,六曹郞官,僅能擇之,何暇擇其守令,然守令須得其人,然後政平訟理,民絶愁怨。一女含冤,六月飛霜。民無冤枉,然後不傷和氣矣。」上曰:「守令不能盡擇,勸懲分明,則自然勉勵矣。近來外方,有勤謹守令,隨其監司啓聞,欲褒賞特加,而物論以爲南行之人,爲堂上未便云。若賢者,則雖南行爲堂上,無妨,尤可聳動於見聞矣。」殷輔曰:「守令之賢,的知其實爲難。雖南行之人,其治迹所當顯賞者,則特加爲堂上,足以勸勵他人矣。」

○傳于大臣等曰:「引見之時,有未及答言之事。抄年少文臣,入學遼東事,奏請爲可云。遣子弟入學甚爲美事,以近古所無之事,故不爲耳。遣文臣于遼東,請學漢語,何以爲辭乎?常時押解通事二人往焉。通事一人文臣一人,入送,則雖留數三日學之,豈偶然哉?如是爲之何如。」殷輔等回啓曰:「常時押解官,到遼東交割後卽還。假使留數日學語,安有所益?徒有弊而已。」答曰:「知道。」

○全羅道全州、礪山,雷電。

11月20日[编辑]

○壬寅,御夕講。侍讀官權轍曰:「臣聞祈雪事已定云。旱乾之災,皆人事所召。人君須責躬修省,去時弊絶民瘼然後,天道順災異息,不可以禱祀爲也。」上曰:「此乃不得已之事。前年冬無雪,故今歲凶荒已甚。中朝亦常祈雪。又頃者議于大臣,而大臣亦以爲可,然不必强爲也。」

○憲府啓曰:「年歲凶荒,餓莩相望,盛冬之月,雷變示警,營繕土木之役如舊,殊無謹災恤民之意。大臣所啓,至爲當矣,請一切停罷。」依允。

11月21日[编辑]

○癸卯,御夕講。檢討官金天宇曰:「當今軍卒之弊,至爲可憂。凡軍額有名無實,上番之時,若一旅,則來者僅十分之一。有逃亡者,徵諸一族,一族又逃,則又徵諸隣里。以一身而爲一族之役,爲隣里之役,一年徵役,至三四度,雖富實之人,何能支當?一年則賣牛馬田地,猶可支持,至於其後,不能支而逃走矣。又因其逃去,而移報本官,使之督送,守令亦無憑據,必徵諸一族隣里,故絶戶流散,國無完軍。若過數十年,必有難處之事。此朝廷上下所共知,而憂之者也。且設備之要,軍卒爲重,木綿爲輕。若有緩急,則以木緜而充軍額乎?絶戶人,徵納木綿故云。此事,須議處爲當。」上曰:「兵在精不在多,必完實然後,可用。若虛張其數,而疲殘如此,何用於緩急?減額從實之議已久,而重事不可輕易,故迄未決耳。當議于大臣而處之。」特進官李芑曰:「軍籍之弊,果如所言,元額則不可毁也。然其逃亡絶戶,可量減。軍卒之有保人,使之有所支持,而今則無保人,而只單身立番,故困弊而有怨。開國百餘年以來,良民漸少。昔者高荊山,以侍衛虛疎,內禁衛外,別立定虜衛,故軍籍多,而保人不足也。臣爲兵使時,雖有逋戶闕立,未嘗侵困,故或有還來者。邊將須擇如祭肜者以付之,然後軍卒之事,庶無虞也。」上曰:「中原之事,不可預慮。近聞遼東地方,有夷虜之變。中國有事,則必徵兵於我國,祖宗朝亦有如此之事。兵曹官員,每留念武事,預選將來將帥,以備緩急可也。」芑曰:「人不能盡善,有長有短,知其長短而用之爲當。」上曰:「近聞廷議,擇將而不試用,實爲未便。武士不可徒選,選而用之,以養望可也。」芑曰:「所用非所養,所養非所用,正謂此也。每以武臣,爲無踐歷而不用,其終能有踐歷乎?無踐歷,故無物望耳。」上曰:「武臣,循資用之,故易至衰老。衰老則不可陞。少壯之時,試任邊方可也。」芑曰:「滿浦僉使,今雖欲擇差,無爵秩可當之人。如有可用者,預爲陞用可也。」特進官李彦迪曰:「軍額減耗,不堪其苦,逃散而多有絶戶故也。軍士之中,惟水軍最爲苦役。聞諸外方,僉使、萬戶等,一應日用凡供客之物,皆需索侵督,而加之以年凶,故水軍皆至逃散。他軍不至如是之甚,欲治此弊,莫如先治邊將割剝之暴也。水軍役重而番數,故不堪其苦。不出五六年,將盡逃矣,朝廷議其變通,講求扶護之策爲當。甲士,奉足四人,故軍士多投屬甲士。其額外之人,減以爲水軍奉足,或革罷旅外正兵,以定其奉足,如是加給然後,水軍庶幾蘇復也。」天宇曰:「人心巧詐,軍卒之中,少有豪黠者,則謀免巧避,冒屬忠順衛、忠贊衛,只餘疲殘之人,雖欲加給奉足,於何得之?前者令各道抄啓,而唯全羅道抄來,他道則未聞也,別無催促之事。軍卒貧殘者,偏受其弊,豪黠者,獨免其役。不知如何而可也。軍卒之弊,今已極矣,時無切迫之害,故朝廷置而不念,至於禍敗已急,自無及矣。」芑曰:「一年中,水軍之番六朔,正兵二朔,苦歇殊異。水軍分四番,立三朔,則庶得蘇復矣。」上曰:「朝廷處之可也。」

○傳于政院曰:「經筵官所啓軍額之事,非偶然憂慮之事。自前朝廷所共知也,而常患未得可施之策。宜及其可救之時,爲之規畫,他日大臣會闕庭時,其以此意議之。且軍士謀欲早除,冒年入籍,以貌辨其老似難,將何以防姦?除軍易,故軍額日減。此事幷議于大臣。」

○憲府啓曰:「監察設立之意,本欲分列臺監,糾察百司,檢勑繆愆,而近來全不擇差,徒有分臺之名,未聞糾檢之實,至爲未便。其中庸劣尤甚柳穀、趙瓘、李幼彦,請先遞擇差。」如啓。

11月22日[编辑]

○甲辰,下御史李世璋救荒摘奸單子于政院曰:「此兩邑長湍、利川。守令,不能救荒,推考可也。」又傳曰:「《衍義補》,議論似好,宜進講於經筵,而《綱目》亦可進講。然經書,乃本源,雖不可遽止,進講之書,隨其畢講,更以經書進講可也。《小學》雖爲兒時所習之書,然亦是好書,宜於進講他日。以此意議于大臣。且侍講院書筵,講論警戒之言,例爲書啓,而近者久廢不擧。更爲書啓之意,言之可也。」史臣曰:「己卯之人,崇尙《小學》之道,而治效未至,群小陷之。一敗之後,幷罪其書而廢之,至是復有進講之敎,亦見天意之悔悟也。然上意不能堅確,向道之念,暫開而復蔽,以致君子進退之無常,可勝嘆哉!」又曰:「自己卯以後,《小學》爲世大禁,人不敢挾持者,二十餘年矣。丁酉以後,金安國等再還于朝,犯笑罵倡言,士林後學,間有從而好之者。」 ○禮曹以修答對馬島主書契之意,報政府曰:「貴島管下之人,出來我國,累犯奸濫惡亂之事。罪雖在彼,平時不能檢下之失,亦應有在。然自承朝命,惕然奉行,劃卽盡心鞫捕,押送我境,致戮示衆,至於再度,忠順之節,良足可尙。主上嘉之,命依舊接待,賜物示褒,以及下人。具在別幅,足下其敬領,體主上恩撫嘉厚之意,益殫忠績,永勿替好。但奸悖之徒,今雖致罪示懲,苟無禁約之申,難保後日之犯。貴島議定全條,書送于我,貴使復傳足下之言,云有違令條者,卽行斬殺。其意嚴,而且益見足下措處之善。玆因足下書送之條,我國亦申定約束,幷貴島令條,勑邊將檢行,亦錄送貴島。貴島亦宜廣行知會,俾出來之倭,永久警戢勿犯,則兩好彌固。我國恩待貴島,亦有加無替,豈不美哉?且掠害邊船,在於薺浦相近。他賊倭未及來犯之處,故意是留館之倭所爲,今觀足下書辭,鞫捕果似不易。然足下旣盡心奉承朝命,前之罪倭,已得捕送矣。掠害邊船之倭,豈終不獲乎?唯足下,畢效忠績,期於捕獲,以討其罪,則豈不尤嘉乎?以此辭緣,令藝文館,書契修答,而近日薺浦僉使宋孟璟牒報內節該,凡島主處入送書契辭緣,在浦不得聞知,脫有問答之事,恐致失對云。今此修答辭緣,知會于邊將,今後島主處,修答書契,或係關事,則例於邊將,行移知會,使之預知問答,致不差誤。又邊將若於以賊倭論各條,徒依約束,不稟于朝,輒將討殺,則或致邊釁。是故倭人等有犯約束,捕捉持次,兵刃拒敵,期於害我。勢難拘捕者討殺外,可以拘捕者,勿爲登時討殺,例爲啓稟施行何如?依牒呈施行何如?」政府轉啓,依允。

11月23日[编辑]

○乙巳,左議政洪彦弼啓曰:「臣素有風證,發作無時,近日議事及辭免,臣獨未參,心甚皇恐。臣本章句迂儒,識慮淺短,職在庶官,尙不能堪,況此具瞻,決非所據。冬月雷變,咎同夏雪。輔相非人,亦足召此。伴食貽譏,久妨賢路。乞遞臣職,代以賢者。救災永圖,無踰於此。」答曰:「大臣等,庶事無不謹察,冬雷之變,非卿所召,予將引見。」上御思政殿引見,上曰:「近來日候如春,至月雷動。變不虛生,惶懼罔極。見京畿救荒單子,擧一邑而可知其他。有一校生,飢甚僵臥,不能出聲云,至爲慘怛。如此之事,豈止於此邑?賑恤廳則有之矣,予甚憂念。」彦弼曰:「自上憂勤,無所不至,而下人無有體上心而行之者。如臣無狀,居輔弼之地所致也。自上雖不下問,臣謹當盡白焉。輔相之賢否,有關國家之治亂。冬雷之變,咎同夏雪。職由臣之無狀,常啓之,而自上以爲例辭。近者朝廷之上,持公論之人,皆曰:『大臣於國事,不盡心用力焉。』亦見臣之累此職也。雖無識之人,於其所不堪之職,鮮有恬然而安處者矣。輔相之職,須擇其人所欽服者,然後方可。徒能言于上前,退而無實者,則其誰倚重哉?臣前亦屢啓,救荒之事,莫急於此時。明春則飢民,安得以保活?必至於盡死矣。賑恤廳雖能隨所聞見,盡心措置,然不如觀察使之親臨其地,目覩而處之也。京畿觀察使,來月當遞,各別擇送爲當。外方無儲穀,故救活甚難,然守令持饘粥草食等物,出入村巷,盡心而救之,則餓飢之民,庶得緩死矣,臣言至爲汎濫。尹殷輔,領議政。舊人也。諳練多識,外方之事,無所不知。賑恤廳事,使之兼摠可也。以一家之事觀之,須舊老之人可任。至於一國之事,亦何異耶?適下問救荒之事,故如是敢啓。卽位以來,三十餘年,勤訪治道,固非偶然。民間之疾苦,下情之眞僞,相業之賢否,無不熟閱而審識。重大之任,當初須擇人以授之,旣任然後,信之專之,以責其成可也。臣獨入而獨啓,言涉過濫,今之在六卿之列者,皆盡力國事,可委大任,凡有國事,所當專任。雖或有言之者,答之曰:『此人安有欺予之事?』又敎其人曰:『予專付汝』,則其人亦必感激,盡心國事,務欲使上敎,不歸於虛矣。八道觀察使,方面重任,以寄千里外生民之命。疾苦愁怨,所當撫恤解釋。是故,成宗朝不以通政差之。六曹則判書專治其司之事,以在參判之列者,循環差之可也。大司憲,糾察百司。小小之事,人君不可親察,信任此人,勿爲搖動,則其於國事,庶可理也。且近來,不無威權在下之弊。自上以臣等,爲避權而退縮,無所建白,物議亦然。大抵威權,不可在下。雖賢者,久執權柄,猶有專擅之譏。小人專權,則無所不至,或有敗國亡家之禍。威權當在於上也。凡國事,當自上判斷,而不可每事下問也。雖小事,當堅執之,不可以一人之言輕改也。《書》曰:『監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傳》曰:」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我朝世宗、文宗、成宗之法,粲然備具,此我國之成憲也。遵行三宗之法,何治不能成也?若不得已沿革之事,有時或更張矣,不然則愼勿輕改也。且講官之設,爲備顧問。臣聞古事於先臣,成廟每御經筵,講讀臨訖,又令加讀而聽之,講官之小考閱者,數見窘急。古今帝王,漢帝、唐宗之事,拈出而講,論其政治之得失。今之經筵則不然,未得見先朝古事。近來特進官,雜人多參,入侍進戒之辭,雖有之,然涵養性情,薰陶德性,皆講官責也。且擢用武士之事,自上常常下敎,然用之之道,不及於古。古者若可用武士,則或爲近臣,或除閑曹參判,今亦如是擢用可也。且製述之事,亦有異於古也。古者月課卽製入,大提學親到弘文館,考其優劣。成宗朝曺偉,每等居首。下問曰:『何善製若是耶?』對曰:『偶然耳。』曰:『汝言是』,極爲褒奬。今則無如此之事,故無有激勵之人。且武備之事,亦爲虛疎,而不及古也。國家之所重憂念者,西邊也。耕牛盡斃,則明春農作,何以爲也?上國人民,逼居越邊,至構瓦家。閭延、茂昌,野人滋蔓。大明啓運,今百七十餘年,運數庶幾。如有意外之變,則西門先受其弊,須完固以待。前者平安道觀察使尙震、義州牧使金景錫,一時幷遞,故朝廷有外重內輕之說。雖秩在嘉善之人,若知其道之事,則可以爲之,不須以在贊成之列者爲也。柳灌爲監司而還遞故云。西邊之事爲重,而其次,乃賑救飢民之事爲大也。此等事,須先留念焉。詞訟簿書之間,如有緩慢之事,專委有司而治之可也。萬一有事於西方,則恐以臣爲不言,故如是啓之也。「上曰:」此言至當。小事乃有司職也。方今大事,莫如西邊之事,與救荒之策耳。其能堪此任者,在所愼擇。前者有外重內輕之論。雖二品之人,若有可當者,則銓曹擬之可也。平安監司尙震。遞期臨近,須以文武兼全者擬之。「彦弼曰:」言雖多而無益。爲治之道,自有條理次第,自上留念焉。臣竊見《尙書》,三代之嘉言善政,皆載於此。爲治之道,莫要此書,日日留念焉。且《大學》,乃存心出治之書。是故宋臣朱熹,以誠意正心,每惓惓於其君。世則以爲迂也,我朝世宗,夜讀《庸》、《學》,固非偶然。至於《史記》,如有問難之事,必下問集賢殿學士,不能仰對,給冊而使之讀焉,以觀其博學與否也。進講之際,拈出其帝王之事,其用人如何,聽諫如何,商確論難,此進講之要道,而今則不然,讀之一遍,卽掩卷而出。是無益也。「上曰:」經筵,常進講《史記》。其聞古今治亂甚好,然經學,乃本根也。《史記》畢講後,進講經書,曾欲議于大臣矣。「彦弼曰:」《大學衍義補》,乃皇朝丘濬所撰也。進講今已十餘年,速畢爲當。前者《性理大全》,欲爲進講,無有解之者,故迄未進講。如《律呂新書》,不必進講,《大極圖》則理學之淵源,以時講問爲當。成宗朝亦進講,而多不能盡,只抄其關於治道者而進講焉。九重之內,潛心好學,其於治道,多有益也。自上何書不覽?須擇其關於治道者而留念焉,近來延訪大臣,憂勤治道,無所不至,而下無遵奉之人。大臣之中,臣尤庸劣。有左右之人,臣豈敢欺?臣非徒不知邊事,吏治與外方之事,皆不能識,只以章句發身。今朝辭免,以眞情直啓也。願遞臣職,代以賢者。今之賢者,固非一人,臣安敢久爲冒處乎?一人久處所失漸多,譏謗亦興。終被顯駁而退,則上之待之也難,臣之處之也亦必有所窘矣。且祈雪之事,前古所無,此乃新例之事也。況犧牲盡斃,擧行似難。古人云:『臘前三白,豐年之兆。』今已雨雪,當斟酌爲之也。祈雪事,只見於宋臣蘇軾之詩,未聞漢、唐亦有此事也。「上曰:」遇災之時,修省人事,此乃根本。如祈禱等事,末節也,但土脈不滋,則來春旱乾之毒易入。中朝且有祈雪之事,故議之也,更聞之,物論以爲不可,雪且已下,不須爲也。「彦弼曰:」賑恤廳事,若令尹殷輔同議處之,則凡有規畫施措,豈無裨益?殷輔乃臣右僚,如是啓達似濫,臣意以爲,自上憂勤,無所不至,老成之人,庶能奉行,故敢啓。「上曰:」賑恤廳與戶曹,同議爲之也,然人之計慮,豈無有不及處耶?使大臣而兼監,則必多有議爲之事。明春之事亦當另加措置也。「

○傳于政院曰:「救荒事急。歲前則已,歲後則民生孔艱,朝議須別有措置之事。今聞左相之言,賑恤廳雖與戶曹同議,領相亦當參監云,此言至當。老成之議,自異於人,其令同議爲之。」

○御夕講。侍講官宋世珩曰:「近來引用油蜜甚多。以爲油蜜,非民之衣食,然皆出於民之膏血。比來連歲凶歉,到今尤甚。民若不堪,以至失業,則將何以爲國生民保安,然後本固,而邦亦寧矣。今年凶荒大甚,生民不死則流亡。國穀有限,不可人人以活之,但日用之物,另加節減,掃除民弊,則庶有一分之賜矣。聞諸營繕處,所用西士乙木緣上所鋪者也。及蒿索,分定民間納之。其於聽聞,雖若輕易,民之受弊大矣。諸營繕處,大木所斲之,可以用之,而以人情私用。且藁索則有米麪各司網兀結裹米石者也。可用,使之進排,無所不足也,捨此不用,而分定各官,責納民戶,此雖細微,足爲民弊。如此之弊,一切減之可也。」上曰:「諸營繕處,依憑作弊之事,實是不貲。可已之事則減之,以除其弊可也。」世珩曰:「西北邊事,朝廷當憂不忘。如此凶荒之時,若有緩急興兵之事,將何以爲之?臣爲兵曹正郞時,軍額至爲虛疎。定虜衛、別侍衛,古之精兵,而今則庶人皆爲之,故無才者甚多。如此之人,還下爲正兵,定虜衛、別侍衛,則內禁衛取才,矢數不足者,年年多有之,以如此之類,充定不妨。別試及鄕試入格者,外方鄕材甚多,抄出而竝皆口傳,則善射者多,而皆爲精兵矣。」上曰:「大抵今之所患,在於兵不精强。設別侍、定虜衛本意,則士族人,皆當爲之也,今皆庶人爲之,故士族人,厭其卑賤而不爲。軍額漸至虛疎,此朝廷之所共慮,當廣議處之也。」特進官洪景霖曰:「冬雷之變,《綱目》亦不多書。自上憂民之飢饉,固非偶然,而下人不體上意,使民有怨苦之心。如此之變,固不虛生,須應天以實,益加軫念焉。臣爲守令時見之,國家所乏之物,不得已引納也。然明年所供之物,引納於今年,窮民已爲艱備,明年又爲引納,百姓以此尤悶焉。如其不緊之事,皆停之,則窮民庶幾蘇復矣。近來蠲減之物甚多,率皆輕歇之物也,故實惠不加於民矣。引納之事,各別斟酌停之何如?」上曰:「民弊,在常時,尙不可忍。況當此之時,益加留念,使之無弊也。」

○政院啓曰:「領議政尹殷輔,今當參監賑恤廳。其別稱官號乎?無官號而只令同議其事乎?取稟。」傳曰:「此新規之事,招政府郞官,議于左右相。且經筵官以爲,諸營繕處蒿索。西士乙木,分定民間,以此窮民尤爲困苦,營繕處大木所斲,米麪各司綱兀,用之無妨。此言爲當,其言于該曹。軍額事,大臣及兵曹,後日來會時,議其便否以啓。」

○司諫院大司諫宋純等上箚曰:

數年以來,陰陽不調,寒燠失候,當夏不雨,當冬不雪,使禾穀不成,而生民阻飢。八方愁嘆,餓莩相望,至於六畜俱斃。當時之禍,可謂慘矣。加以深冬之月,霧雨雷電,無異盛夏之月。是豈無人事大失於下,而致此迫切之災乎?天之譴告,如此其急也,而殿下應之之道,徒汲汲於祈禳之間、號令之際,而無惕然警悟之實。恐懼修省,例爲答災之空言,而災異則猶故也。此不幾於侮天乎?以今之事觀之,宮禁不嚴,內治不淸,旁蹊曲逕,邪趨諂進,而言語之路,直通於閭巷,私謁之門,有同乎市廛。凡人主耳目之所聞見,不由士大夫進見講論之際,而容有毫或由於他,則非但爲聖德之大累,他日危亡之禍,將無以救矣。獄訟多端,奸濫無窮。辨理伸冤,自有攸司,上言陳訴,不待兩造之備,先有判降之旨。僥倖有所遂,抱屈者無所伸。下之致疑,固有罪焉,上之取疑,亦其宜也。四方正供,自有常數,而國家用度,近尤無節,百司空虛,市井蕭然。是不過眷愛之奉、賜與之厚,而出入之間,轉賣轉納之言,播諸人口,甚可羞也。君臣之間,當義合而禮接,廣信而普任。稍有偏倚之跡,或啓衆人之疑。如其賢則已矣,幸非其人,不獨爲善之士,漸爲解體,生奸成亂之弊,未必不由於此。前日之事,亦可鑑也。人主居深宮之中,其心之正不正,若不可得而窺者,而其符驗之著於外者,如十目所視,十手所指,有不可掩者。公私之辨,善惡之分,非有學問積累之力,終不可得也。近來天災之至,人事之失,恐皆出於聖學間斷,而誠正之功,有所未至也。伏願殿下,修己以誠,使人事無闕,應天以實,使災沴自弭,不勝幸甚。

又啓曰:「同知中樞府事任權,前爲全羅道監司時,以不緊之病,秋冬等褒貶,纔隔一朔,而徑自呈辭,至爲不當。又於入京之日,所受發兵符,亦不親納,至使子弟謂弼善任虎臣,於權三寸姪。代納。是皆不畏公論而然也。物情皆以爲未便,請罷其職。司饔院主簿李建陽,人物麤暴,有一朝士之妾,爲亡夫守身,而服姑母之喪,威力奪奸。前縣監韓備妾也。備旣死,爲備守義,建陽貪其富實,因嫡娚司評具渰脅奸而爲妾焉故云。司僕寺主簿李庭檜,建陽猶子。人物悖戾,亦奪奸朝士評事朴大仁。之妾。皆有關風俗,請竝命罷職。」答曰:「觀此箚子,正中予病。其曰修己以誠,人事無闕,應天以實,此尤切當也,予更加留念焉。任權實爲得病,則勢未能親納,然職在宰相,而所啓至此,諫院豈偶然計而爲耶?李建陽、李庭檜事,所關甚重。竝皆依允。」

○政院以禮曹堂上意啓曰:「見倭人等陳訴之書,禮曹宴享後,陳訴呈書曰:」謹伏陳禮曹大人御前下。熊川禮房朱相孫,受去白銀金捌拾一斤,山㺚皮捌拾令,此價無許捧也。幸朱相孫,明文有之,而詐誑倭人,如賊如奸而已。嚴責之,則此價豈有失却乎?「云。我國人與倭人相通,銀鐵潛相買賣,非徒不給其直,本物亦不還給云。如此之事,我國欲聞見懲治者久矣。倭人之言,不可盡信,奸細之徒,不無所犯。邊釁未必不由於此,前者島主捉送罪倭,我國深嘉。如此奸細之徒治罪,則倭人亦必感悅矣。司中不敢擅便,與政府同議處之何如?」傳曰:「近來朝廷上下,欲得如此之人,而大懲也,此人等拿來推問可也。」仍傳于政院曰:「倭人等訴書,欲卽下而示之,恐其喧播也。其名當秘密抄下,速招禁府郞官有幹能者二人,留門出送,直抵其縣,掩捕而來。若下有旨,則恐其逃躱也。」政院回啓曰:「都事下去,不能獨捕。必須發軍,而守令若不只聽都事之言而發軍,則無乃下書可乎?」傳曰:「下書斯速書啓。倭人訴書皆曰:『熊川人』云。若發軍於其官,則不無逃避。都事二人,分往隣官,發軍掩捕可也。」俄而抄書其名,而下朱相孫等七十餘人。 ○義禁府經歷安舜佐、韓慶雲啓曰:「常人名同者多,分辨爲難。皆拿來,則傳旨外事也。何以爲之?」傳曰:「同名人盡數拿來,則禁府可以分辨也。」

○以小紙書阿伊孫之名,付倭人訴書。傳于政院曰:「此人居京云。速令當直郞官,捕囚可也。」

○傳于政院曰:「昨觀倭人陳訴之書,犯罪者頗多。銀兩全不給價,至爲汎濫,故已令禁府郞官二人,直抵其縣,發軍捕捉也。治罪之事,則當依啓痛懲也,若下諭本道,則喧播,彼人等,必逃避故如是也。銀兩之爲國禁,已諭倭人矣,今當更言之曰:『爾等書示之人,已令拿推矣。然我國禁銀鐵,汝已知之,而尙且如是買賣,此大犯國禁。此後若又齎來則,甚不可也』云可也。若不曲諭,後弊亦如前矣。」又傳于大提學金安國。曰:「左議政以爲,成宗朝月課製述,實非偶然,勤勤勸勵。今則不然,而文藝之事,甚爲虛疎云。近日只請推掌務官而已。掌務官雖催促,豈能爲之?自己亥至于今,三年不製,其不檢擧不卽製進,亦可知矣。他事猶責其懶慢,況文藝之事乎?大提學須勤勤檢擧可也。不可獨推掌務官,不製者亦可推也,已久者則不推爲可。」

11月24日[编辑]

○丙午,傳于政院曰:「歲時觀處容舞,乃古例也。然今有災變,動樂未安,勿爲可也。且元日進豐呈,曲宴、會禮宴,亦勿取稟事,其竝言于禮曹。」

○以諫院箚子,下問于政院曰:「諫官之言,非欲辨之也,政院,乃王言出納之處,非不知也,故問之。箚子所謂,凡人主耳目之所聞見,不由於卿士大夫,而或由於他云。予未能解見也。凡傳敎,則或因卿士大夫之言,或因公事之端,而有之也,未有私聞諸某處之言。幸傳語之際,有枉傳之言,使下人致惑而然耶?予未能省覺焉。承旨等必知之,其啓之也。」左承旨權應昌等回啓曰:「諫官之意,未知也,出納之時,未聞有如此之言也。」

○傳于政院曰:「平安道,與他道不同,境連上國,使命絡繹。野人滋蔓,逼居此方,今之大憂也。須撫恤軍卒,愛養民力可也。前者節度使,禹孟善。知朝廷之意而去也,監司尙震處,頻馳書狀,不如親言,飮食勿侈事,每下書諭之。前聞丁酉年天使時,使命之下去,似奉法令,上來之時,還如舊習。以此事觀之,下人之不奉法,若是甚矣。飮食愼勿奢侈事,更加言之。且赴京使臣,六朔內須復命之法,爲一路留滯之弊也。久留中原,則亦多弊,故如是矣。此意赴京使臣,皆知去矣,監司亦勿留行,勿濫給駄數。此意,令今去平壤庶尹李元孫,幷傳于監司。」

○禮曹啓曰:「銀鐵令倭人,後勿持來事,已開諭。近者臣等更聞之,前則倭人持銀鐵,來賣於我國,故立法嚴禁,使不得買之,今則倭人等,於中國南徼,販賣有利,故我國銀鐵,反爲買去云。我國之寶,如金銀珠玉等物,非但不通中國,亦不通于倭、野人之法,載在國典。我國寶物有數,而盡輸倭國,豈其可乎?近者只禁買銀,不禁賣銀,下人不知有法。請申明國典,使不得轉賣倭奴何如?」答曰:「銀鐵只聞倭人來賣於此,未聞其買去也。大抵我國人,金銀珠玉,潛賣他國,自有法禁。該曹爲啓目後,掛榜知會可也。」

○義禁府啓曰:「昨日京人阿伊孫,命拿囚,此人不得聞見。但聞有河有孫者,聲相近、字相似,疑其倭人之誤書,捉致推問則曰:『妻家在宜寧,故熊川人知之,熊川人,持銀鐵到吾家』云,事狀殊常。放之則不無逃躱之弊,幸有推問之事,姑拘留不放何如?」傳曰:「熊川河有孫捉來後,不無憑閱之事。着鎖囚之可也。」

○平安道內,牛隻染病故失,去八月十七日馳啓後,各官所報:熙川一百六十八首,德川三十六首,雲山三十二首,龍崗三百六十七首,甑山二十五首,江西一百二十首,咸從一千一百三十七首,義州二十三首,合一千九百九首。監司尙震狀啓也。

11月25日[编辑]

○丁未,上行冬至望闕禮。世子隨班。

○王世子以權停例,率百官上箋陳賀。

○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尹仁鏡、禮曹判書金安國、左贊成柳灌、右贊成梁淵、左參贊權橃、兵曹判書李芑、右參贊李彦迪議:「朝、晝、夕講,幷進史學,史學果非聖經賢傳之比。欲講經學,上敎允當。待某史先畢,次講經書何如?《小學》,乃初學之書,雖不進講於經筵,有時潛心於燕閑,亦不爲無益。」又議:「凡軍卒凋弊,比來尤極,無以支役,日就流亡。究厥所由,以居計貧殘,而扶保者少也。如定虜衛之設,始自近年。其試才入屬者,率皆軍士奉足。以此正軍,全無扶保之人。其致不實,勢所必至。先是有大臣鄭光弼。具由啓達,請革定虜衛。厥後不更取才,有闕不充,雖不煩革罷,而歲久自無矣。別試、鄕試入格者,內禁衛取才,矢數不足者,令兵曹抄名成冊,以備緩急。且軍卒厭苦本役,欲速老除,當初定軍役時,數多加年,未及五十,已除軍籍。額數耗減,必由於此。案付年歲,雖滿六十,人之壯老,猶可以貌定。令京外官吏,見其容貌,身尙壯健,勿拘軍案,不許老除。京外加年壯丁搜括時,必先考據戶籍,故巧詐之徒,賂遺色吏,故爲漏付,使之括刷無憑,甚爲奸濫。自今戶籍磨鍊時,京則五部官員,外則留鄕、別監,各以其面分授,檢擧各戶生産之數,憑閱隣保,詳加搜刷,俾無漏丁,其有脫漏者,令該曹計其丁數,以軍籍事目,差減磨鍊,申報本府,轉啓施行。軍士在逃最久者,有分揀減除之時,故奸詐者,故爲逃躱,以待年多,希冀減去。若容易減之,則人多效此,軍額日耗,不可擧行。全羅、慶尙兩道水軍,依忠淸道例,分四番當否,及破旅外,正兵推移,給保便否,令兵曹磨鍊施行何如?」傳曰:「知道。」

11月26日[编辑]

○戊申,以權轍爲司諫院獻納。

11月28日[编辑]

○庚戌,司憲府大司憲宋麟壽等上疏曰:

上天示災以警人,故人事益修;人君省己以應天,故天意可回。是以,考政者,必求於天端,弭災者,必推於人事。天人之際,其應昭昭,不可誣也。臣等伏見近年以來,天災時變,疊現層出,今歲尤甚,夏而不雨,冬而無雪,疾疫荐臻,民畜俱殄。天之示警,迫切至此,誠宜恫瘝在身,戒劇淵氷。反躬修省,有以盡消弭之方;敦本責實,有以答上天之威。而區區於文具之末事,屑屑於制令之細務,未見反之於一已,推之以本原,克盡夫側身應天之實。故天不悔禍,警告未已。盛冬之月,雷在地中,乃理之常,而曄曄震電,不寧不令,四方郡邑,報奏非一。嗚呼!冬雷之變,有類於夏雪之異。陰陽失節之極,未有如此之甚者。夫上天之譴怒,乃至於斯。使國家無有疵謬之政,仳離之民,炳幾識微之君子,所當長慮却顧,閑微而杜漸,猶恐隱伏之禍,或發於不測不虞之中。況今朝政之失,民怨之多,皆足以致天災者,雖愚夫愚婦,無不知之。固難得以盡擧,姑撮其一二,則宮闈之間,未盡齊整,正家之道,未盡嚴肅,女謁盛行,公道遏,奢侈日極,牟利日深。以之習俗不正,貪汚成風,以之仕路不淸,紀綱解弛,士氣之偸靡,民生之困瘁,莫有甚於此時也。安於因循,狃於尋常,不卽惕然瞿然回心而向道,使上天仁愛之心,變以爲茫茫,眷眷之意,變以爲漠漠,則臣等深恐國家之危,將發於朝夕之近,而莫之救也。伏願修己以立根本,謹獨以務其誠實。根本苟立矣,誠意苟篤矣,政事法令之間,施爲應接之宜,自然循序,而無不各得其當然之理矣,天人感應之理,不期應而自無不應矣,於爲國乎何有哉?侍從以此而陳論,臺諫以此而執奏者,亦非一再矣,殿下聞之亦熟矣。每示優容之色,而內無警改之意,徒有納諫之名,而竟無納諫之實。豈非以爲言之者,塞其言責而已,不甚留意而然乎?或以爲昇平旣久,人心習俗,自趨於非僻,有非人力之所可卒革,而委之於尋常乎?抑欲革之,而將不得其道乎?昔者賈誼,當漢文全盛之朝,猶以爲措火積薪之下,至於痛哭流涕、長太息者,其言雖若太過,而究其實,亦非苟爲激發過高之論也。蓋憂其漸之將然,而預言之。嗟夫!憂其漸之將然者,獨且至於痛哭流涕?況今蔽痼已甚,邦本已撓,岌岌然慮其朝夕之變者,將何以爲心哉?臣等請條陳其弊,以究其所以然之故。伏願殿下,深探其本,以盡其所以變移之方,不可苟且以徇外而爲人也。《傳》曰:「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又曰:「正家而天下定矣。」蓋以家而言,則身爲本,以國而言,則家爲本。殿下處九重之內,居幽獨之地,接御婦寺之際,未能一如外朝之齊勑,內言或不得不出於外,外言或不得不入於內。內外未盡有截,禁掖未盡肅穆,衽席之間,寵倖之人,或有累於光明正大之域,不能無黯黮偏私之疑。戚里姻婭,出入宮間,略無防禁,因緣憑藉,窺覘恩幸,外爲盡誠之狀,內營謀利之心,請托攀附之計,或有時而得售,以之席寵怙勢,招權納賂。官職之除拜,由於銓選之公,而或云得失,猶可以容人力。訴訟之勝負,由於曲直之辨,而或云與奪,猶可以有營爲,幸中其說,歸之己功。女謁之行,依憑之請,必不盡達於冕旒之聰,而瑣瑣之徒,欲遂己欲,誇耀寵貴,受人贈賂。衆聽疑怪,不能無惑於其間。夫閨門房闥之中,正始之所由基,王化之所由本也。內治之不肅,壼掖之不嚴,乃至於此,正家之實,恐未盡也。夫風化之本,在於律身而正家,法令之行,當自貴近而率先。近來王子、駙馬之家,未聞義方之訓,徒極侈靡之奉,婚姻務盡其華盛,第宅務盡其宏大,車服什物之數,日滋月長,畫棟雕梁之制,連跨里巷。民力竭於外,國儲殫於內,而莫之恤者,豈非慈愛有所偏係,而不暇念其他乎?《傳》曰:「宮室崇侈,民力彫盡,怨讟竝作,莫信其性。」然則其所以愛之者,適所以害之也。況貴所居室,民之表率,而每以崇奢泰、廣營利爲事,爭占山澤,務植田園,惟得之求,不恤其他,依托寵靈之私,表裏市井之徒,每至於冒法陳訴,冀欲與之共分其利,而殿下亦牽於慈愛之偏,或有時而從之,曲循其願,俾遂其私,導之以利,啓之以貪。

以此刑家而訓民,民安所不至乎?是以貪風大肆,奢侈日甚,上自宮闈,下至閭巷,婚姻宮室,衣服飮食,莫不分而踰制。奢心旣侈,無有紀極,其費旣廣,力不足以自辦,則營求百端,聚斂無藝。民方飢饉流離,糊口之不給,上困於引徵之貢,下厄於需索之煩,將救死之不贍,尙安能保其他乎?不唯是也。絲麻米穀,日輸於南蠻,以市白銀珠貝之珍,布帛貨財,絡繹於北京,以貿錦繡金玉之寶。空一國有用之財,易異方無益之物,以助侈靡之欲,以殘民生之命。古人云:「奢侈之害,甚於天災。」不其然乎?人心俗尙,長於溫飽之中,狃於奢靡之習,惟以美衣服、大宮室爲高致,而以崇謙讓、尙節義謂之迂闊,急奔競、趨利途爲切務,而以恬退守靜謂之疎拙。折簡爲長策,請託爲公道。大閑旣廢,四維不張。居官者少淸謹之人,莅民者多掊克之輩。權要貴近,干請煩瀆,列郡承風,酬答恐後,瘠民封已,略無顧忌。廣占田宅,古者士以爲恥,今則爲之無厭。苞苴顯行,古者人以爲恥,今則受之不憚。俗習之陋,一至於此,豈不寒心?夫人材,國家之元氣;學校,風化之本源。古者求治之主,莫不以此爲先務,設爲庠序學校以敎之。其敎也,皆所以明人倫也。人倫明,而賢材衆多。治隆於上,俗美於下,非後世之所能及也。今者儲養之方,敎育之道,非不至矣,正路榛蕪,而聖門閉塞,士習不正,趨向偸鄙,尋章摘句,惟懷利祿,鹵莾滅裂,莫究義理。衣縫掖之衣,而不知儒行之爲何事,如有以聖賢爲師者,必以爲狂而竊笑之。少有步趨端嚴者,則必以爲愚而慢侮之,漸成弊習,不務古人爲學之方。雖曰讀聖賢書,而要其志之所向,則皆與聖賢,背而馳者矣。及其僥倖科目,一躡仕版,則又惟官資崇卑,祿廩厚薄是計,豈能盡力於國事民隱,以無負於任使之哉?以容默保位爲深智,以建明有爲爲愚妄,悠悠泛泛,莫肯朝夕,偸安苟且,同底靡靡。父兄之所敎誨,師友之所勸戒,皆欲不危其言,不危其行。唯諾成風,無敢言極諫之節,軟熟相尙,無特立獨行之人。屢更變故,習尙益偸,其自爲便利之私,則惟日甚於前日。語及時弊,則皆諉諸不可爲,事涉更張,則皆欲推之於人,而不欲自當於其身。不自勉己,而勉諸人,不自責己,而責諸人,蹇蹇匪躬者,未見其人,臨節不撓者,未知其誰也。士習之壞,乃至於此,可謂之國有人乎哉?以此朝廷之上,紀綱不立,百工惰哉,萬事隳哉!視官司如傳舍,視國事如越人,庶僚苟祿,不事其事,國勢陵夷,元氣萎,如坐敝船之中,浸浸然及於胥溺而莫之知。上無以檢其下,下無以承其上,上自廟堂,下至百隷,士私其身,人各其心,脈絡不貫,體統紊舛,怠惰解弛,以度歲月,無維持鞏固之勢,有土崩瓦解之憂。訏謨之臣,避嫌畏事,苟存形迹,不敢建明,應對顧問而已,秪順上敎而已,至使廊廟之重,殆爲奉行聖旨之司。輔弼之任,果如是耶?馴致綱維委地,無所管攝。法令禁制之細,每勤於宵旰,簿書期會之末,亦煩於宸裁,屈至尊之威,侵有司之務。大本不立,衆目莫擧,統序旣乖,勞而無補。糾擧檢勑之任,只寄於耳目之官,振作頹綱之責僅托於彈劾之間。如是而望治者,不亦遠乎?職在喉舌者,不但出入而已,敷奏復逆之間,猶當隨事納誨,使人主非僻之心,潛消默奪可也。頃以臺諫箚意,下問之際,非不知公論之所指,輒發阿順之言曰:「無此事也。」近密淸選之人,尙且如此,士氣之萎薾,可知矣。由是而公道不行,私門大開,仕路不淸,賢否雜。銓選當以公而無私,而仕進必申於權勢之門,一官有闕,簡札雲集。爲銓曹者,亦難取捨,惟視請簡之高下,以爲注擬之低昻。世族未必皆可用,而失業童穉之人,輒居薦擢之列,寒門未必皆可棄,而窮經白首之士,終無自拔之路。愚智不擇,正邪誰分?薰蕕雜進,珉玉同升。日月久次者,漸爲陞薦之階級,守正奉公者,亦無拔擢之異褒。黜陟不嚴,幽明或混,宜殿而最,宜最而殿,皆出於干請之私,盡由於愛憎之心。

勤謹廉靜之士,不但無以爲勸,而反致多口之毁,貪饕無忌之人,不但無以爲懲,而反有不虞之譽。世之執法不阿,守正不撓者,百無一二。中智之人,猶將隨俗變化,而同趨於不善。況本庸庸瑣瑣之儔乎?是以庶官庶位,未有空窠闕位,而揀一訟官,擇一守令,則每有乏人之嘆,而終亦不得稱職之人而授之。典城百里,受字撫之寄者,但在營私家稱賓客而已,豈有加惻隱於細民者哉?哀痛之敎,惻怛之旨,溢於瞻聽,而便歸於文具,徒寓於空言。十室九空,村落爲墟,邦本蕭然,勢不可支。民生之困,孰有甚於此時者乎?至於邊境之上,將帥之人,尤不以愛恤軍卒爲先,每以割剝殺虐爲能,怨罵謗讟,有不忍聞。主將視士卒如草芥,士卒視主將如仇讎。卒有刁斗之警,尙安能望其如子弟之衛父兄,手足之扞頭目乎?唯其如是,故邊塵不起,而民戶日蹙,軍額日空。南方水卒,固已然,至於兩界,則徒有其籍,而無其人。設若虜騎長驅而至,則當誰使之折衝而禦侮乎?至如六鎭之民,不堪侵剝之苦,去碩鼠之害,懷樂土之願,潛移於他境,而莫之恤也,至有與爲婚媾者,義州之民,亦或潛投遼東,逃奔避役之是甘,不敢保其懷土之徙思。思之至此,寧不爲之扼腕長嘆乎?民生之困弊,邊圉之空疎,至於極者,皆由於仕路不淸,而擇人不審也。說者皆謂,人材乏少,善良無幾。按簿指點,可用者少,內外庶官之衆,豈得人人而擇之乎?臣等竊以爲不然。《傳》曰:「爲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仁者,無私心而有實理之謂也。古之爲治,亦豈借才於異代乎?爵賞者,人君之砥石,所以礪世磨鈍也。好惡定於上,勸賞行於下,人知趨避,而士務自礪,則賢材之作,多士之興,將不期然而然矣。殿下患士習之不正,則不過擇師表之人,明示趨向之方,以勸導之而已。患仕路之不淸,則莫如依祖宗朝嚴試才之規,參以糾察之人,不使庸雜不學之輩,濫廁於其中,則人知砥礪而自勉矣。至於邊隅守境之臣,列邑莅民之官,其所以漁奪民財,驅迫軍卒者,豈皆麤猛而自爲姦利哉?亦由於首善之地,好尙不明,而習俗之弊,有以驅之也。《詩》曰:「周王壽考,遐不作人?」然則作人之機,皆係於在上之人。伏願殿下,先自務實激礪,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則其感應變化之速,有不可以言語形容者矣。苟或不然,則憂勤宵旰,亦無補於大體,而終歸於解弛之習矣。天語丁寧,徒有感於一時,而終無持久之益矣。百僚促促,惟細務之是勤,不過治簿書、急期會,以塞責而已,徇耳目、眩視聽,以營私而已,亦何有於盡其職之實乎?自古國家之禍變,常生於民心之離怨。民心離合之機,其端甚微,而其禍甚慘。方今民窮財竭,域內虛耗。國勢萎弱,於斯極矣,則無怪乎災沴荐臻矣。昔者宋景公有君人之言,熒惑退舍。天聽雖高,有感斯通。至誠未有不動,而不誠未有能動者。夫誠者,眞實無妄之謂,豈聲音笑貌爲哉?臣等未知殿下,日用常行之道,言語號令之發,其能盡其誠乎?非有學問之力,素養之功,則雖欲誠之,而終不可得也。臣等伏見殿下,每遇災沴之作,惕然憂勤,常欲改紀政事之闕失,振作委靡之弊習,似可以感人心、回天意矣,而惟天譴告之災,彌嚴而不殄。是殿下有望於下,而人不知感,致謹於上,而天不悔禍者,豈非以應天感人之本,未立而然乎?《大學》《傳》曰:「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慊,故君子必愼其獨也。」夫誠意,乃自修之首,而愼獨,爲用功之始。苟能用功於致知之事,則固已知其善之當爲,而惡之當去矣。然其一念,始發於須臾之頃,端緖之初,有實焉,有不實焉。蓋有他人所未及知,而已所獨知者,是乃人心念慮初萌動之端,善惡誠僞所由分之始。其理甚細微而幽隱,然其爲學出治之本,乃在於此,而有不可移易者。苟能於此,幾微之初,致其審察之力,體認眞的,發端不差,則所謂正心而修身,齊家而治國者,將擧此而推之而已。苟不用力於斯,則萬機之煩,庶事之衆,頭緖茫茫,竟無下手之處。雖使盡心力而爲之,亦將泛而不切,勞而鮮効,必矣。伏望殿下,於宮門深邃之中,志氣淸明之際,澄神定慮,反己靜觀,察天理人欲之分,致擴充遏絶之功,則義理於是乎判,敬畏於是乎立,逸欲於是乎戒。由是而制事出治,由是而用人臨民,所操者簡約,而所及者廣博,天心其有不回於上乎,人心其有不感於下乎?修己之實,自無不盡,而正家之道,自無不至矣。奢侈之弊,自歸於敦朴,請托之事,自不干於其間,而人心習俗之不正,紀綱士氣之不桭,亦將無不各得其正,而不足爲聖明之軫念矣。頃者殿下於遇災之日,講求治道,有意於經籍之本源,《小學》之格言,將欲講之於經幄,以究出治之原。此聖上學問之功,發見於側修之際,天人感應之機,正在於是。臣等聞之,孰不感激於心乎?此宗社無疆之休,此生民萬世之福也。伏願殿下,終始于學,留心存省焉。此疏吳謙所製,而其所陳說則皆宋麟壽之意也。憲府啓曰:「倭人所訴銀兩貿易人,名數甚多云。遠方之人,若盡拿致,則如此凶年,養獄亦難,虛實未及辨,而必有凍餒致死者。雖囚本道推之,可以得實。假令京官發遣,雖似有弊,猶愈於全數拿來之弊,請命囚本道推之。近日諫院箚子之辭,自上問于政院。言官指陳,公論所發,政院非不知之,而對以無此事,阿順無狀甚矣。請竝罷職,以正士習偸靡之弊。」

○諫院啓曰:「前日臣等箚子所謂,凡人主耳目之所聞見,不由於士大夫進見講論之際,而容有一毫或由於他,則非但爲聖德之大累,他日危亡之禍,將無以救矣云者,非指由政院出入事而言也。近日姻婭多門,閭巷言語之路,直通於宮禁。萬一戚里家私言,有惑於聖聽,則定非國家之福。此爲朝廷所共憂慮之公論,政院亦明知之事也。當其下問之時,宜辨明啓達,使上意洞知,而非但不能辨明,至於以諫官箚意,爲未可知,矇朧回啓,使朝廷公論,反歸於難信之地。近來士習偸靡,小有違拂之意,則陽若不知,曲爲承順,甘於自保之計,當時之事,至爲寒心。承旨等請先罷後推。」

○答憲府之疏曰:「觀此上疏,皆切上下之咎,無以加言矣。此疏,上下不可以尋常視之,而沈潛玩省,念在於玆,無一刻忘焉,則至可也。但摠要而言之,則上下不知公私義理之辨,亦不察民心離合之關,怠惰成習,不究挽回世道,故至於此極也。災變豈不見乎?徒聞其言之善,而不改其過,有何益哉?上下更加惕慮焉。」又答曰:「禮曹以倭人所訴熊川人等,或不給其銀兩,或不給其價之事,秘密封啓。此非他事之比,或奉承傳,或下諭其道推之,則先自傳播,其人等不無逃躱之理,故予亦知其拿來之弊,而不得已卽令禁府郞官拿來,飢荒之時,養獄爲難,果如所啓。其速諭禁府,分囚各官,勿令拿來,發遣京官推鞫爲當。且政院所答之辭,不可知,豈有他情乎?予初聞之,以爲必不知之事,故如是也。若知之之事,以不知答之,則兩司公論至此,行公甚難。罷職似過,改差可也。」

○答諫院曰:「此言初未解見,欲問諸諫院。然則是厭憚而强辨也,故未知中間言端,有如是之辭乎?以此問于政院也。往者朝廷之變,出於姻婭之家。予有懲創,故姻婭之家,出入私言,萬無矣。外間豈能盡知乎?政院所答之辭,必無他情,公論至此,不可曠職。罷職則似過,改差可也。不必推之。」

11月29日[编辑]

○辛亥,御朝講。侍講官金魯臨文曰:「帝王御夷狄之責,莫過於內備政事。是以漢光武不通四夷,不望邊功,西域請納款,閉玉門關以謝之。唐李泌有遠事之志,德宗患吐蕃之强,欲其衰弱。識者以爲,南方之虛竭,皆李泌所致。大槪御夷狄之道,只在修吾政而已。」又曰:「郡邑軍額虛耗。如有絶戶者,守令督出徵送,故害及安業之人。此國家之所當議,故啓之。臣聞世祖朝,令八道軍額,搜閱啓達。其時守令,逢迎上旨,虛張其數而上之,故八道軍額,多有虛僞。賢守令,則兵、水使雖督責,以實答之,而不爲侵虐。至於上番,則雖賢守令,不能防之,徵一族而送之,故安居者,亦受弊,破産失業,然賢守令,尙能以其策而保護,不賢者則畏兵、水使,侵督徵送,其弊豈偶然哉?且八道公債之事,係於民食,不可輕議,但臣聞四十年前,公債未納之數,至四五萬石。如此極凶之年,則自上議于朝廷,蠲減何如?積年耗穀,凶歲督納,至爲未安。是以古昔聖主,屢免民租。四十年前之租,若誕降蠲免之命,則民得蒙其實惠矣。」上曰:「軍丁事,當察而處之,公債事,當與大臣議也。」司諫閔世良曰:「獻納權轍避嫌時,月課不作事。下敎曰:『當觀本院之議。』本院之議,則以爲事同尹鉉,遞之爲當。」上曰:「前者尹鉉亦見遞。本院之議,又如是,則遞之可也。金魯所謂禦夷狄之言,至當。帝王之政,置夷狄於度外,內修吾政爲先務。邊氓所當撫安,而邊將侵暴,故無有蘇復之期。如有不虞之變,則將何以處之?京軍不如土兵。土兵實,然後可以禦敵,見憲府之疏,漁奪民財,驅迫軍卒之言,其爲切至。邊將如有侵漁之事,朝廷當痛察治罪。」世良曰:「餘丁亦不能閑居,多有假伴人,私役甚苦。一道之內,假伴人不知其幾何員。不有假伴人,何人能自首而減之乎?守令拘於人情,不敢搜括。是以爲軍士者,不得有奉足矣。至於已甚者,則毁官役以給之。朝廷上下,以一心而自檢,自此而後,皆不多占,則餘丁有餘,而民力自寬矣。非徒宰相,自堂下官,至如生員儒士,皆占伴人。當初請出,籍以農舍守直,官役人亦多投屬。外方品官,冒接良民,多置雇工者,每令抄出治罪,而假伴人無路搜出,外方之人,獨受其苦者有之。朝廷大小之臣,齊心自檢爲當。外方絶戶,雖欲補之,皆是伴人,故未能充補,至爲未便。」上曰:「伴人本有定數,而以人情爲之搜出,則民丁自有餘矣。法司糾察,如有犯法者,治罪然後,其弊自無矣。」史臣曰:「是時公道掃如,慾浪滔天,在朝之士,上自公卿,下至一命之官,或稱伴人,或稱雇工,多占良民,以爲己奴,徵索無厭,以富其家。爲伴人者,始苦官役,百計投屬,終難堪索,逃還本役者,比比有之。宰相則梁淵、黃憲輩所占,爲尤多,至於五六十人,故時人謂之萃淵藪。今因世良之啓,令各道抄啓數外伴人,則監司、守令,私相匿之,抄不以實,至以無勢堂上官,及武班堂上、儒生、散官等,所占殘民數口,爲數外而馳啓。其欺罔君上如是也,可勝嘆哉!」持平黃博曰:「本府當察,而弊習已成。法當伴人,則猶可爲也,法外伴人,恬然冒占,土豪品官,皆以爲分內事。兵曹別爲察之,搜出爲當。軍士則無保人,而單身立役。若一人絶戶,則徵其一族,延及隣里,一邑之內,皆受其弊。弊至此極,其治也甚難。朝廷若共爲盡心禁戢,則民力可寬,而軍額庶優矣。」世良曰:「今歲凶荒已極,民將流散。自上軫念,無不蠲減,唯鷹子進上,京畿外,皆有之,分給各牌頭獵雉,而爲祭享之用。但八道如忠淸、全羅、慶尙等道,本非所産,而以民間所耕,貿鷹進上,一鷹之價,至於二同。如此凶年,至爲未穩。進上揀擇時,又備餘數,及其進上,皆歸於人情私用。兩界及黃海、江原等道,則有捉鷹之處,可以無弊封進,下三道不産之地,議減何如?」上曰:「此言甚當。人情之事,若多有之,則蠲減可也。」知事梁淵曰:「臣任賑恤之責,措置之事,計無所爲。可行節目,已啓下矣,然不可以此賑救許多飢民。今年六道,京畿、忠淸、黃海、江原、全羅、慶尙。凶荒已極,其中慶尙道尤甚,賑救最難。此道穀本不多,非全羅道之比,上下道失農處甚多。朝廷不另加措置,則救活難矣。京畿漢江以南十五餘官,果川、利川、安山、仁川、陽城、陰竹、安城、廣州、水原、龍仁、陽智、竹山、振威、南陽、驪州、富平。失農尤甚,與慶尙道無異也,忠淸道其次也。黃海道沿海各官,不甚失農,山郡方食田穀,乃其次也。慶尙、忠淸、黃海等道,明春須委送京官,親爲救荒爲當。別遣京官,弊則有之,然京官若下去,則朝議聖念,皆所親知,其於救荒,庶可能也。朝廷之上,雖有所規畫行移,各道觀察使,盡心奉行者,未之聞也。雖或有之,守令無有奉行者。雖有弊,擇侍從、臺諫有諳練勤事,且無病者而送之,出入民間,簡略便易。持救活之物,如有飢民,飼而救之然後,守令亦有所畏懼矣。在此徒以文字行移,賑救遠方飢民,不亦難乎?臣聞前者慶尙道饑荒,以沈連源、黃憲爲敬差官,分道下去救荒。聞其時節度使、守令之言,當其下去之時,守令畏懼,黽勉救恤。或以爲守令㤼於罪責,飢民垂死之人,藏於丘壑云。然其時皆盡心爲之,敬差官上來後,飢民多死云。不可徒以朝廷事目,行移各道而已。前者李彦迪啓曰:『各官數外穀多在,可以推移救民。』臣聞之,適以病未卽啓達,臣意以爲,國法則公債出納之際,例捧備耗三四升,今則不然,守令多捧成例,故會計元數外,備耗多至萬餘石。元穀一樣給民,或給種子,不緊者則以爲私儲,雖有飢死之民,不施救恤,或爲衙養,或用人情,或釀酒以待賓客。如此數外之穀,臣欲爲公事以啓,守令必不以實而牒報,故不爲公事。臣意以爲,有名重者下去,與監司施措,發倉以救飢民,則守令雖欲隱匿,亦不可得矣。」上曰:「此言至當。數外之穀,守令必不直報。雖使有弊,必京官下去然後,守令必有所畏謹矣。」梁淵曰:「救荒之策,非徒發倉廩而已,勿爲徵斂,是乃上策。雖斗升之米,使民不出,則其賜多矣。」金魯曰:「赴京行次,近則無矣,往者臣聞諸李世球,曾以書狀官赴京。赴京之時,中原一路,難堪車兩之出,或有賣子而出。如官員者,貪我國人情物件,每問使來,又在何時。中國待以禮義之邦者,以其至誠事大也,反以我國使价連絡不絶之故,以致遼陽一路,薾然疲弊,深可愧也。我國人食性,異於中國,故乾糧雜物,數多齎去。出來時車兩,則已定矣,赴京時車兩,定數爲難,故中原驛路之弊,至於此極,故臣敢以聖上事大之誠而啓之。且父母之家,由我而疲困,則雖以孝子之心,昏定晨省,尙不可以頻煩。伏願自上,計慮中原一路之弊而斟酌焉。」上曰:「此言至當。民弊則上國、下國,何有異也?近者論議不一,或有以爲不當而停之。不得已之事,則不可不遣,例外可已之使,則不須强遣也。」

○傳曰:「賑恤使梁淵所啓,京畿各官菜蔬及果實,因月令薦新,因循多數封進,故民受其弊云。自今一次薦新外,當限年,或半減、或全減,速令司饔院書啓。且臺諫所啓,宰相朝士,至如土豪品官等,法外假伴人多占,故民丁日減云,此言至當。冒占假伴人現露,則痛治事,奉承傳可也。伴人之法,載在《大典》,前者各官以人情,私給伴人。搜括啓聞事,曾已下諭,而至今不擧行,觀察使亦牽於人情,不能摘發也,更下書可也。且鷹子進上事,極爲有弊云。所産處則已矣,不産之地,限癸卯,其勿封進。梁淵所啓各道救荒事,如啓爲之可也。慶尙上下道,各差送京官爲可云。今者以熊川推考事,當下去,歲前則推熊川人,歲後則留在救荒爲可。今日政,以勤無病,盡心於公事之人差出,使之預爲治裝可也。」

○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啓曰:「臣暗劣無狀,時居重地,不能謀國,如三公之位空也。故百事解弛,災變疊臻,專由不稱之人,久受大任也。臣等所失之事,法司上箚斥論。非獨法司之意也,持朝廷公論而言也。朝廷皆以爲不稱,而不可居具瞻之地,請速遞臣職。」答曰:「昨觀法司上疏,皆切當於上下之失。自古人非堯舜,何能盡善?知其過而能改之,則斯爲善矣。予以否德,卽位已久,必不如初,而多有所失,然其改之不難也。在下者,亦觀其疏,不以爲尋常而省察之,則民生自無愁苦,而善治可見矣。卿等豈有各別所失而然乎?勿辭。且當今無不困悴,而邊氓尤甚,土兵亦皆不實。雖有邊警,何能禦侮哉?兩界邊將,非徒割剝,通販胡奴,弊甚不貲。予欲不意特遣御史,如是則邊將自可謹愼矣。去京甚遠,未及聞知,故縱恣無忌矣。」殷輔等三辭,命勿辭。

○以韓碩老職通政加單子,下吏曹政廳曰:「老職通政者,以老老之意爲美,故年八十以上資窮之人,或因子女上言,而特授通政。近來援例陳乞者多,遂爲例事,然都下八十以上之人,非一二,而外方則不知其數。若一一授之,則雖曰虛資,不宜猥濫。予意以爲,自今以已行實職爲定限,如東班副正以上,西班大護軍以上之類授之,則民志定而且絶猥濫之弊。卿等其議啓。」判書成世昌等回啓曰:「前者雖有年過八十之人,資窮不易,而又蒙特旨,然後爲之,故未見人人陳乞之煩,今則聖恩均許,而上言陳乞者亦多。誠宜自今定限,一從實職,以定民志,上敎允當。但此乃新定之法,願問于大臣。」傳曰:「可。」

○以權纉爲承政院同副承旨,李瀣爲弘文館直提學,林億齡爲典翰,羅淑爲司諫院獻納。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九十六

十二月[编辑]

12月1日[编辑]

○壬子朔,傳于政院曰:「救荒敬差官下送事已定,若下去而民間救荒,如橡實菜蔬等物有無,必欲一切齊整,則反有其弊。隨便處置,使之無弊事,敬差官下去時,言之。」

○傳于政院曰:「憲府疏曰:『士路之不淸,則莫如依祖宗朝故事,嚴試才之規,參以糾察之人,不使庸雜不學之人,濫於其中,則人知自勉矣』云。其言至當。前者金安國亦云:『蔭取才事,當各別設科。』其時尹殷輔云:『前有吏曹判書梁淵,各別嚴明取才,不解文字者,不得參與,當遵守此規。』予亦以爲不失此規可也。但疏中之言如是,此乃新立規之事,議于大臣以啓。」

○日暈,冠。

12月2日[编辑]

○癸丑,傳于政院曰:「軍額日減者,以其無良民故耳。予意公私賤役歇,良民役苦,厭苦而投歇,此良民所以日縮也。是以立法,使私賤、良民,不得相嫁娶。雖立此法,禁斷爲難,而更無他策。《大典》及良民之法,擧行何如?雖擧行太濫,則不可也。使之代納贖身,其贖身者,爲公家之所役,則於公私兩全,良民庶幾有補,而其役稍歇矣。以此事,朝廷上下,每有憂念,而立其法條,則亦不可輕易更改。其竝以此意,議于大臣。」

○御夕講。特進官金銛曰:「臣爲江原道觀察使,察道內之事,嶺西則田穀甚好,救荒不難,而時無飢餓之民。唯嶺東,水田專不得食。襄陽、江陵、蔚珍等官,尤甚失農。適今年橡實多結,故民多備在,臣巡行時,或有所見之處。賑濟幕則有名無實,飢民雖至於死,不欲入幕。然事目所付之事,不可不爲。大抵救荒凡事,各官守令,無不盡力措置焉。前者御史摘奸而來,守令如有不謹之事,以至見遞,則飢荒之歲,恐有迎送之弊。」上曰:「各道歲後,欲下送御史,以察救荒之事。如是然後,守令必盡心措置矣。失農處守令,又遞之,則豈無其弊?徐觀其公事而爲之也。」

12月3日[编辑]

○甲寅,御朝講。

12月6日[编辑]

○丁巳,憲府啓曰:「方今民皆飢饉,上下遑遑賑救之時,不緊之物,因循古例,亦有貿易之事。非制節財用,專務恤民之意。凡係干賑救不得已事外,一應細瑣貿易,請一切停寢。平安道一路田稅,輸納江邊各官,以備軍糧,古例也。今年江邊各邑,農事偶然,一路各官,失農尤甚。請今年一路田稅,仍納其官,以除飢民轉輸之弊,亦以賑救貧乏。」答曰:「皆如啓。」

12月8日[编辑]

○己未,閔齊仁爲平安道觀察使,金銛爲漢城府右尹。

12月9日[编辑]

○庚申,諫院啓曰:「學官金憲胤,人物輕邪,前日立朝時,內托姻婭,首犯邪逕之罪,分竄于外。得還朝廷,至於還受職牒,已爲足矣。學官雖非遷轉之職,受牒數日,銓曹汲汲擬差,至爲非矣,請改正。」答曰:「如啓。」

12月10日[编辑]

○辛酉,憲府啓曰:「及第出身,乃士人入仕之初,尤當謹其禮際,養其氣節,以待用可也。今則一切號爲新來,肆行侵虐,泥塗沒身,糞穢滿面,責設宴會,飮食如流,少不如意,則窘辱其身,百端醜態,鞭撻下人,楚毒難狀。爲新來者,晝夜奔走,應給之不暇,苟賤汚濁可羞之事,皆非人類所可爲,而甘心爲之。其應用之物,糜費鉅萬,新進寒士,無由自辦,則丐乞請貸,無問京外,唯務目前之急,不顧廉恥。其甚不自濟者,或依贅於富商之家,以資其事。失身墜名,如此之甚。又侵虐之際,務爲苛刻,或冬月入水,或盛暑曝日,因以得病,有至捐生廢疾者,其害亦慘。士大夫間,先倡此風,故雖微官、雜品、軍卒、僕隷之賤,無不皆然,至於監察法司之官,猶未免俗,爭相慕效,盡蕩家産,亦不堪支,或賣田土奴婢,或賣家舍,其弊至於此極。如有欲革之者,則皆以折新來剛銳之氣爲辭,此尤不思之甚也。歷觀唐、宋之世,以科目取士,其新進之士,但極其恩榮以寵之,非有一毫之挫辱,未聞其時之士,因此驕蹇難使也。且以胡元之陋俗,猶未有此事。只以前朝之末,朝廷濁亂,權貴子弟,得志驕橫,先進患之,因以作俑,末流難防,因循痼弊,恬不知怪,至使吾東方禮義之俗,反有如此之陋風,至爲可羞。侵虐新屬之禁,載在國典,頃來朝廷,亦申明痛禁之令,非不詳盡,而至今不革而愈甚者,徒有禁弊之令,而新來之名猶在也。後進之於先進,一位嚴於一位,上下相接之際,自有其禮。先進苟無失道,則後進孰敢犯禮哉?請自今出身之人,監察之類,革去新來之名,一以先、後進之禮待之,許參免新,侵戲責辦等事,一皆罷之。況今凶荒太甚,市布一匹,僅直數升。如此之時,雖有一分糜費,皆當禁斷,而若不革新來之名,責辦糜費之弊,法亦難禁,敢啓。」答曰:「啓言至當。果因此弊,多有糜費陋辱之事,而傷生殞命之害,亦大矣。其弊豈偶然哉?只以一時之禁,不能痛革。當以此別奉承傳。」仍傳于政院曰:「以諫官所啓奉承傳時,凡新來,自士大夫至軍卒僕隷,皆當痛革事,竝入承傳可也。」

12月11日[编辑]

○壬戌,傳于政院曰:「凡新例事,與大臣議定可也。新來弊風,所啓甚當,而改舊立新之事,大臣所當與知。使政府郞官,言于大臣,且掛榜,使京外人,皆知之。」

12月12日[编辑]

○癸亥,領議政尹殷輔議:「今年禾稼,大旱之餘,或得雨少蘇,有所成熟,或得少蘇,旋自縮損。所在守令,禾嫁踏驗,適値少蘇之時,因所見等第,移牒監司。厥後災實,雖與初所報懸殊,已爲無及,不得追改,致使貧民,未免業去之稅,果爲矜憫。然已定之稅,不可以數民之訴,遽卽更改。但康津失農,在道內尤甚,明年種子,准備無計。依李震所啓,聽民情願,本縣應出田稅,除上納以皮穀准計,輸入官倉,使之播種趁時爲當。本縣連境珍島、海南、興陽等官,亦皆類此云。令該曹依右例,磨鍊施行何如?絶戶軍丁,責出一族隣里,果爲害及齊民,閭里騷然,人多仳離。在所隨宜處之,但人皆厭苦軍役,百計窺免,故爲逃躱,以待年久,希覬減去,故在逃軍戶,不得不推現之意,前議已盡。且閑丁搜括,例先考據戶籍,自今戶籍磨鍊時,生産之數,無遺推刷錄入,俾無脫漏事,亦已議啓。諸道官糴,斂散以時,救活民生。一於受破年久,而容易蠲減,則官儲虛竭,雖遇凶年,末由救活。」政院又以三公意啓曰:「及良民三字之法,辛巳年行用,甲午年還廢。此事不可輕議,後日於賓廳,廣議何如?」答曰:「議得後發落,啓意知道。後於賓廳,廣議可也。」

○傳于政院曰:「近來各道監司、兵、水使,或立法、或除弊,凡書狀數多下送,徒煩祗受而已,一不奉行,了無見效,無一人糾擧治罪者,無一弊因下諭減除,而民生受惠者。是以前者啓請,成冊置簿,前官傳於後官,使不相忘,其意非偶然,而無各別勸懲,故監司、兵、水使,例視尋常,一送袛受書狀,則徒爲文具。予意以爲,各道以曾下諭一時小事外,能久遵行之條,政院考其書狀,兩件成冊,一件入內,一件置政院,監司、兵、水使或啓本,或書狀,有所施行者,與無一事擧行者,每年末,政院抄啓,則自上自有勸懲。今年已暮,自明年如是可也。奉承傳可行之事,考諸所掌,該曹則事必紛擾,政院則自初下諭事,與啓聞書狀摠會之處也。易爲考推故云。且各道監司、兵、水使,不知此意,則只於本道,奉行敎令,而不知當爲啓聞也,其以此辭緣,下諭可也。」又傳曰:「反正以後,下書可行之事,謄書成冊可也。各道監司、兵、水使,常時應爲啓聞事,則依例爲之。自上所傳敎者,如某郡有某私行犯捉治罪之類,爲啓聞,則自上欲知其書狀擧行與否之意,非欲知其罪之事也。」

12月13日[编辑]

○甲子,傳于政府、六卿、判尹等曰:「前者旣有國典,而又多受敎,法條混雜,人莫知所遵,故欲速斤正可用之法,適以年凶停寢。豐年難期,而斤正甚急,若設局斤正則有弊,決不可爲也。予意以爲,六曹則堂上郞官多員,堂上各一員,郞官各一員,坐于某公廨,斤正抄類啓下後,與政府、六曹,共議定之可也。且及良民三字之法,立而又廢。非不計其如是紛更之不當也,予聞諸經筵公論,皆以爲近者,良役最苦,賤役反歇,故婚嫁皆以私賤,良民則日縮。是以立法,使不得與賤人婚嫁,而此法尤難擧行,無異於舊。及良民三字,本載法典,而往者行之,旋以賤少而停之,豈爲可乎?還立此法,代納贖身,則良賤兩全,亦無害矣。」

12月16日[编辑]

○丁卯,以書下于政院曰:「人君之職雖煩,如簿書期會則末也。用人之事最關,用人失當,小則不堪其職,大則係於治亂,豈不重乎?近觀物論,或云自上因私而用之,或云自下折簡而求之,此論甚當。雖無此事,當留念而察之,幸若有之,豈不警懼哉?上下勿謂尋常,更加動念,惕然改之,永杜此弊,不致人議,使用人之際,公正嚴明,甚可也。古者用人,爲官而擇人,後世用人,爲人而擇官。公私之辨,至爲遼越,豈非大失哉?古者野無遺賢,雖草澤之士,若賢則用之,雖勢家子弟,不賢則不用之。後世不務用草澤之士,而多用家門子弟,故鄙陋之言,上下所不免。當今雖曰乏人,古云人不借於異代。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豈無人才乎?若不求官爵,而沈滯於草澤,人不知賢,而不能擧用,豈不惜哉?然與奔走營求者,豈可同日語哉?人君勞於求賢,逸於任人。此乃勞於擇人而用之,則終無可勞之意也。是故用人之事,上下更加勉焉。近來士習日卑,如京外好官,則營求百端,若非好官則謀避,得爵者自以矜誇,不得爵則惟懷憾慨。患得患失之風,未殄故也。欲正其士習,先正其養育之地。近來居館學者,雖非年老,求官是急,物論皆曰非之。欲正養育,必先擇其師長。養育之不正,由於不擇師長故也。雖小政,上下猶可念之。況其大政,尤不可不念,故敢以所懷言之。且近者百司之員,不重久任而數遞,故其人視如逆旅,不懋其職,度日爲事,故百司解弛,官吏數遞之弊甚矣。乘間用術,如倉庫之物,尤爲虛踈,此亦官吏數遞故也。如兵曹郞官,尤爲數遞,侍講院,輔養重地,所當久任,而輕遞若此。緊關之闕,必以此人遷補則可也。每以姑息之計,闕此塡彼,以致數遞之煩。此外之人,豈無可擬於緊關之闕乎?東宮近以日寒,雖停書筵,輔養長官,不卽差之,似輕其任也。守令之賢否,係於生民之休戚,僉使、萬戶,亦關於軍卒之弊瘼。況如此飢荒之年乎?所當擇差,不可不慮。政院其以此意,言于政廳。」

○傳于政院曰:「近來赴京使臣,相繼死於上國地方,可爲駭矣。前聞李希雍,病不能陞降,遼東人譏之曰:『汝國豈無宰相,而敢送如此人乎?』此言甚可愧也。老病之人,不可遠遣域外也。大抵專對之任,須當擇遣,故多數擬望,而雜以已行之人,其未行者尙多,則亦何必雜擬已行之人乎?且雖擇差,若有托故厭行者,則法司自當糾察。明年亦多例赴之人,今不可不擇遣之。且六曹,統屬百司。郞官若非出身,則物論皆以爲不可,然已任其官者,則不可無端遞之。若遷於相當之職,以文官擇而代之,亦可也。且錄事之弊,往於經筵聞之,則或曰:『擇其可用而備望。』此言似當。但前者,或備三望,或擬全數,其法不一,故已令大臣議定,不宜紛更。此人希望僥倖,多集京師,亦不無其弊。雖多數書啓,可用者則可也。如老病人,則久滯不敍,豈無其冤?多給自願影職可也。以此言于吏曹。」

○全羅道興德、高敞縣雷。

12月17日[编辑]

○戊辰,諫院啓曰:「近來市井商賈之徒,交通王子、駙馬之家,凡所謀利之際,如田宅、臧獲、物貨,莫不憑藉謀奪,共分其利。弊習已成,人皆憤鬱。頃者淸原尉韓景祿、礪城尉宋寅所推之事,是其一驗也。其未現著者已矣,情狀已露,而尙不懲治。自上或令勿推事干,終又全釋其罪,非但無所懲艾,有乖於義方之訓。物論深以爲未便,請畢推定罪,以懲後人之效尤者。永興判官金潭、瓮津縣令郭連源,俱以衙眷乘轎,已蒙其罪。若論其邑之弊,則瓮津亦失農之官,金潭獨以人吏陳訴,仍任。是罪同而罰異,用法不均,請勿仍任。」答曰:「淸原、礪城等事,予意亦以謂失矣。予亦欲罷以懲治,然年少駙馬,不識事理,徒聽奴隷之言,必致如此之非。一時竝罷,似爲未便,故不爲也。自上敎以義方,治其奴隷,法司亦當推治,自可懲戒,故棄之耳。崔潜潜與閔億孫皆通事,赴京時多持物件,而淸原尉韓景祿等,自以爲己物,與市井人謀利相分之事。等事,法司方更囚事干,自當推治,彼駙馬等,已無畢推之事矣。永興判官事,依啓可也。」

○江原道安峽、金城、淮陽等官畜猪,及咸鏡道高原、永興、定平、洪原等官牛隻,多疫死。

12月18日[编辑]

○己巳,諫院啓淸原尉、礪城尉等事,不允。

12月19日[编辑]

○庚午,諫院啓前事。且曰:「憲府當初,可以論執則論執也,及其公論之發,然後稱其不職,强具辭避,事甚苟且。非但此也。金潭等衙眷犯轎事,旣已推考定罪,旋退。永興人吏等狀,事已倒錯,而又於引嫌之際,多有自明之語,殊失臺官事體。勢難在職,請遞。」答諫院曰:「淸原尉等事,不允。憲府則已被物論,不可在職,其遞之。」

○以宋純爲司憲府大司憲,沈光彦爲司諫院大司諫,尹元衡爲執義,金魯、宋世珩爲掌令,鄭彦懿、吳祥爲持平。

12月20日[编辑]

○辛未,傳于政院曰:「新來侵虐、婚姻奢侈等事,前因憲府之啓,節目磨鍊事,捧承傳于憲府,而過累日後,更奉承傳于禮曹,使之磨鍊。他餘細瑣之事,雖累日不啓,猶可也,如此事,朝廷上下,所欲痛革,而況今都目臨近,則四館新來,必多有之。宜速考法典,昭然曉諭中外可也,而至不磨鍊以啓。近來百司官吏,懶慢成習故也。禮曹官吏,行公推考,而斯速磨鍊以啓事,言之。」

○諫院啓前事,不允。禮曹啓曰:「新來侵虐、婚姻奢侈禁斷節目,載在《大典續錄》,受敎者,今當申明擧行也,禁斷受敎,亦在於憲府、刑曹云。此亦取來考見擧行,而如有未盡條,則司中更欲磨鍊以啓,故不得趁時回啓。」答曰:「知道。」

12月21日[编辑]

○壬申,諫院啓前事,不允。

12月22日[编辑]

○癸酉,憲府啓曰:「近來商賈之人,交通王子、駙馬之家,凡所謀利,莫不憑藉,公然攘奪,其弊已久。今者淸原尉韓景祿、礪城尉宋寅等所犯之事,已發於公論,不可不懲。請照律治罪,以懲後人。尙州,本以路傍煩劇之地,加以今年失農,在本道尤甚。牧使黃恬,病酒昏暗,非但不能治事,民方飢餓流離,而矇然不知。當此凶年,迎送之弊,非不計也,救荒急切,不得已啓之,請遞。監察柳叔連,性本嗜酒,前以禧陵祭監,責出酒肴,終夜痛飮,至於使酒。請罷。」答曰:「韓景祿、宋寅等,皆是年少無識之人,必以奴僕之言,致此失矣。祖宗朝,年少王子、駙馬有所失,則治罪誤導之奴,而自可懲之。餘依允。」史臣曰:「王子、駙馬年少無識者,自上旣不能導以義方,而馴致不義之習,至於論啓,則强援祖宗朝故事,又欲治誤導之奴,其導率之責,豈在於奴隷乎?」

12月24日[编辑]

○乙亥,傳于政院曰:「昨夜二更,如聞空中迅砲聲,隱隱如雷,故今朝欲知其變,而使別監往問于觀象監曰:『昨夜無他災變乎?』則答云:『無之。』其聲也似非天雷地震,而但有隱隱聲而已,然亦非常之災變也。以是觀之,常時雖有災變,內外觀象監,必不候察也。內外觀象監,候望之官,斯速招來,更問去夜二更間災變有無。」仍傳曰:「其聲,人人似皆聞也。政院亦得聞之耶?」承旨洪春卿回啓曰:「不知何聲,而入直承旨史官,皆得聞之也。」

○傳于政院曰:「今日雖曰國忌,午後則公事出納,例也。雖非災變,政事間用人之際,多有可議之事,故今欲論議于大臣耳。昨日有非常之變,吾意以爲,偶聞而問之,則人人皆得聞之云。其招議政府全數、曾經政丞、六卿、判尹、三公。或有服制,領議政尹殷輔喪妻,右議政尹仁鏡喪其繼後子。如其身病則已矣,如此之事,不可不會議也。其服制日且已久,須以入來事言之。若有病重者,亦可以遣史官議之也。」

○政府、曾經政丞、六卿、判尹等至,傳曰:「去夜聞之,雖不可的指天雷地震,而實是非常之變。大抵近來災變疊臻,豈無其應乎?予亦近有所懷欲議,而適値明有大政,用人之事,尤欲議之也。今日雖國忌,行祭後則凡雜公事出入,故命招會議。予欲引見,以國忌未果也。近有物論,以爲用人之際,求官者請托受點云。此論至當,專爲人君用人不公之事也。是以近者,以予意已敎於銓曹,一切嚴抑,欲公用之也。雖某人受點,有何損益於上也?以銓曹之擬,公然點之。其不得者之言曰:『某人某家門故受點。』我何能爲?此人情之常言也。且予雖無心,累擬不點則曰:『某人爲之。』我何能爲?此亦人情之常言也。予非長於深宮之君,自少長於閭閻,盡聞公卿大夫之事。至於士庶人之情,何事不知乎?古亦不無如此之言。人情物態,今何異於古乎?今致物論,亦若此也。予意以爲,人君用人,若有名士大夫,則見其賢否,雖或有特用之事,無不可也。如微官,則予非徒不知人物,其人根派,亦何能知之今則落點之時,如講書之例,以天地玄三栍,納于筒內觀其望而自上抽之,出一栍則點于首望,出次栍則點于副望,例爲如是,則事甚公明,而除授者雖或不得,必曰天命,而不怨矣。不然則士習漸卑,求官者甚多,人心不如古,予雖不得一聞其名,如或落點,則不公之議輒發。非但未便於當今,又當流弊於萬世。抽栍,古無之事,似異於用人之體,於廷議何如?予意深思,莫如此事也。且婚姻之奢侈,新來之侵虐,比於古則尤甚,故或因法司之啓,或予奉傳旨,立法革弊,非不可也,但以本末論之,婚姻之事,人君與宰相,先自犯之,欲革此弊,豈不難哉?是以國婚之家,先自檢抑,上下一心爲之,則其俗不勞而改之也。且如新來之侵虐,比於婚姻之事,改之尤不難也。每因災變之端,論此事而已,無一改之效法。雖末事,欲救痼弊,不得已爲節目而糾之,則人各有畏法之心矣。立法亦不得不爾也,然莫如在上者先自爲之。非徒此事。喪葬之奢,亦同於此,深有乖於古者喪儉之意也。且邊事,不可不念。近觀平安兵使禹孟善啓本,胡奴迫近我境,恣行莫甚,勢不得已驅逐矣。然平安兵使,雖曰西方稍稔,明年農事,亦不可知。且近來上國往來之弊,亦多有之。不宜輕發吾民,以驅於死地。至爲重難,朝廷自可熟議矣。若不得已,依兵使所啓驅逐,則邊事不可不重。須以有名望秩高宰相,稱巡察使,鎭於其地令兵使驅逐,則雖有他邊事,亦可措置矣。義州牧使,朝廷共議,以有名望文臣爲之,則凡事皆好云。此意甚可也。但義州,上國連境,實有不虞之變。有一武士判官,何能當之?文臣雖有射才,莫如武臣軍卒。若預知其將之無武才,則至爲可慮矣。常時則有名文臣,在於重鎭可也,若有邊事,則莫如擇武臣之爲愈也。朝廷共議,纔遣文臣,予不欲速遞,然其勢亦不可不慮,故幷議之。」

○以黃海道觀察使鄭萬鍾書狀,黃州牧使李元和、判官李思臣牒呈:「廣遠樓出火燒盡。此必官屬人等,疾怨州官,結黨同謀,付火明白。留鄕品官金千孫等,密告可疑人,故今以延安府使趙如晦,定差使員,方推問耳。且廣遠樓,天使往來時,宴享排設之處,遽爲煨燼,年凶時卽難重建。萬一天使出來,則所見埋沒,所係非輕。須以嚴明窮詰,期得其情,明示典刑,以矯惡風。以差使員推之,反同尋常,京朝官下送,推考定罪何如?」下于大臣等曰:「黃州廣遠樓失火。其衝火之人,有密告而摘發,京朝官發遣推考云。使命之去外方,不無其弊,以爲重事,故請於朝廷。監司之計,亦云得矣。且廣遠樓已煨燼,如此凶年,不可卒成。若天使不意出來,則亦安能易構乎?其事至難,竝議以啓。」

○尹殷輔、柳溥、洪彦弼、尹仁鏡、金安國、柳灌、梁淵、權橃、成世昌、李芑、柳仁淑、李彦迪、鄭順朋、南孝義等議:「昨日之變,出於深夜,只聞其聲如雷,難辨天雷與地震。聲出之時,有見窓戶與坑堗,有搖動之狀,似因地震而有聲也。災變殊異,豈無其應?上下所當益加警惕。今承下問累事,亦修省中所當謹者。用人之際,務欲公正,聖慮至矣,然因銓曹注擬,裁自聖簡。落點望單子,是祖宗朝舊例,豈應別立他規?抽栍之事,恐妨政體。婚姻奢侈,新來侵虐,禁斷之事,皆當今鉅弊,所當痛革,然旣有《大典》之法,又有累次受敎,法令非不詳盡。苟能糾禁無弛,則豈不戢革?狃久而禁弛,人情之常,以致濫弊斯極。今若申明前法,加具未盡之條,令憲法之司,嚴加禁革,則庶可變矣。但糾治之事,例自法司磨鍊,故人人知懼而不犯。若只令該曹爲之,則恐玩而不戢也。且徒恃倚於法,而自上不身率之,則下不從令,自古然也。請先禁飭公卿達官,務從法禮,率之以儉,則下誰有不從乎?喪葬之事,送終之禮,固宜從厚,然貴賤有等,豈應踰僭?近來不分貴賤,厚葬成風,以致貧不能具,過期不葬者滔滔。亦宜禁戢,以革其弊,竝令法司糾察何如?及良民三字,舊在法典。今若行之,似廣從良之路,然行之未久,旋卽廢之,其來已久,徒爲紛擾。今雖復設,其後必行難期,姑依法典施行何如?法條斤正,關於政理,適値凶年而止。今若以六曹堂上、郞官各一員,量率其下人,會于公廨,斤正抄啓後,共議而行之,似爲便益。但人之所見各異,法之行否,存削爲難,不得已諳練法典者,會議而商確之,庶可行用。姑待來壬寅年秋成,復設斤正廳何如?古者學優則仕。如不知學者,遽使莅官臨職,實有害焉。銓曹試才,以知其學否者,其意有在。自祖宗朝以來,令銓曹試之,不參以糾察之官,豈無所以?今當更令銓曹,嚴明考試,庶勿使僥倖者獲參。不信銓曹,而參以他官,以開新例,恐妨事體。義州牧使以武臣差遣事,上敎允當,但今任牧使李潤慶,雖文官,武才計略亦優,勿動似當。」三公又啓曰:「武昌此邊冒居彼人驅逐事,軍機重事。後與知邊事宰相,同議以啓因平安兵使禹孟善啓本,有此議。其啓本曰:」池寧恠等處來居彼人,日至蕃盛,漁獵我境,縱恣出入。雖曰驅逐,悛心遁去之理萬無。今年農事稍稔,軍人贏糧,不至艱窘。明春間昌城以上五郡,驍勇軍三百餘名抄選,不意掩襲,焚蕩巢穴,以示國威。「何如?守令衙眷乘轎事,宗親之女,則有屋轎勿禁之法,載在《大典》,然若依此法,則後設勿乘之法,具不得行。路傍之民,常在平時,其役尙倍於他。況今飢荒之歲,若發轎軍,則皆當顚仆以死。安有如此憫惻之事乎?雖違《大典》,請勿改此法何如?廣遠樓衝火事,至爲痛憎。天使宴享之處,其事至重,遣京官推考似當。但聞黃州失農,在本道尤甚,京官發遣,至爲有弊。其道監司,固非偶然之人。令監司推考啓聞何如?」答曰:「啓意及議得之意,皆知道。但婚姻奢侈、新來侵虐禁斷之事,令法司磨鍊而後,人人自知畏懼而不犯云。節目磨鍊事,當初果可令憲府爲之,前臺官以爲,節目則令該曹磨鍊,禁斷則法司當糾檢云。故令禮曹節目磨鍊,掛榜知會,曉諭中外,然後犯者治罪,則甘受其罪,故已令禮曹爲之,此則不必强令法司爲之也。且轎軍事,雖平轎,皆可禁之乎?此言未顯,故更問之也。」仍傳于政院曰:「喪葬之事,送終之禮,每欲議之而不果。今適大臣入來,故共議之也。貴賤有等,不可踰僭。近來厚葬成風,以致過期不葬,至爲非矣。以所議辭緣,奉承傳于禮曹,依新來侵虐、婚姻奢侈禁斷節目,磨鍊以啓可也。且廣遠樓衝火人推考事,大臣欲以其道監司推考啓聞云,監司必不可親往推之,必定差使員推之,則其所推之事,視爲尋常。常時若不遣京官,則例令其道都事推之。今者黃州失農,在本道尤甚。故京官可遣而不遣,令其道都事,備細推考啓聞事,爲書狀可也。」尹殷輔等回啓曰:「乘轎事,當一切禁之。若分平轎與有屋轎,則其法必當還解不固矣。請勿更改。」答曰:「知道。以日寒久坐,其賜酒。」

○日暈,兩珥。地震。

12月25日[编辑]

○丙子,臺諫啓前事,又啓曰:「永興,今年八九朔內,府使、判官,相繼數遞。迎送之際,人吏困弊。使往迎家眷于遠道,則其勢不能支。請限明年秋成,勿率家眷,判官李鵠,給馬下送。」李鵠事依允,餘不允。

○吏曹政廳啓曰:「弼善任虎臣,擬檢詳望而受點,其代無相當可擬人。弘文館校理李世璋,選在知《易》之類,可當擬望,而只以本曹正郞金半千,異姓四寸相避,久不擬望。然異姓相避,有似不切,請竝擬望何如?」傳曰:「毁相避之法而竝擬,則必有物論。若無可當之人,則不須備三望,雖二人擬之可也。」

12月26日[编辑]

○丁丑,臺諫啓前事。憲府獨啓曰:「藏氷軍人供饋之物,量給置簿考見,則戶曹佐郞柳渾,分明着名,而府中所聞亦然。金生海緘答時,庇護同官,答不以實,誣稱書吏僞着,至爲無狀,請各別推考治罪。」答曰:「金生海推之,餘不允。」

○以倭呈文粘連禮曹單子,小二殿使送都船主廉德,饋餉本曹時,書契進呈曰:「上來時緊切文書,及銀鐵等物,入盛包子一隻,今月初十日,奉安驛止宿點視時,無去處,不得推尋,盡情來告。」他國客人之物偸竊,至爲奸濫,有關綏遠之體。令京畿觀察使,擇差剛明守令,各驛驛吏次次退推,客人未發還前,推給後,犯盜人等,依律科罪。京通事、鄕通事,客人之物,不爲檢擧領來,致令閪失。令攸司推考科罪。下于政院曰:「倭人例多齎來銀鐵寶物等,而如此上來之時,人或偸竊甘心,則每於往來之路,其弊無窮。不可緩忽推之,然此非京官發遣推考事也。京畿觀察使處,各別下書曰:『倭人等止宿某處,見失齎來物駄云,其驛所任人與可疑人,專數捉致,期於得情,推得其物,痛治犯人,俾無後弊。』」仍傳曰:「京、鄕通事,令攸司囚禁推鞫。」

12月27日[编辑]

○戊寅,以李英賢爲弘文館修撰,尹希聖爲副修撰。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三陟府使趙績,前爲善山府使時,非但昏惰不能治事,多有不謹之事,不合臨民。咸鏡都事成夢說,人物孱劣,前爲六曹郞官時,多有物論。都事於一道,糾察守令之官,此人決不堪任,請竝遞。」皆不允。

○日左旁,有一直氣,色赤黃。日北有珥。

12月28日[编辑]

○己卯,千秋使李希雍身死。書狀官李安忠,入京肅拜,上御思政殿引見。安忠曰:「入歸時到遼東,則御史胡文擧之舍人,來言於通事金驥曰:『夾江禁耕之事,御史之力居多。前日申洵還歸時,寄言當行謝禮之意,而至今不爲。須告汝國王,速行謝禮』云。蓋傳御史之意也。掌印大人,求請畫硯四面及酒肉於臣之行,搜于一行,硯面魚肉贈送,則大人擇取大硯二面,而還送小二面曰:『換他好硯更來。』臣卽換送則受之矣。一行包子乾糧之物所載車兩,掌印大人,專掌抄發,故請發車子二十五兩,則可以載歸,而只給二十兩,更以載重而車小爲請,則不肯給之。觀其意,欲得人情也。遂給人情,然後載得二十三車,而行到廣寧,廣寧御史,本糾察三大人不法之事。曾聞大人車兩用術之事,臣行未到之前,先自摘奸,以知二十三兩之數,而且考遼東差關,則以三十兩書塡。遂捉致伴送問之曰:『此行車兩之數,只二十三,而於差關何如是三十耶?』伴送答曰:『初以三十兩載來,而前路車子數小,故合載二十三車』云。御史不信其言,更使官員,詳察卜駄輕重。伴送恐其生事,求人情之物而欲賂,蒼黃奔走。御史知虛張其數用術之事,故於三十兩內,減五兩矣。前聞遼東,虛張車數,以捧其價,大人與伴送分用,而今見違錯,則其言果然矣。鞍山守堡官,楊戎其名也。曾聞其處,人心極惡,一行憂之,比到其地臨發,閉城門求人情,如願給之,然後出送。回還時,又到其地,其官所爲,下人效之,一行之人,以不給人情,無端亂打,又閉門不出,遂給人情,然後出送。鞍山無馬,故遼東之馬,前一日已聚,而不卽給之,書物目而索人情,依其數給之,然後出給人馬。臣等至北京,進獻方物,呈禮部,下人等,方物外裹之物及隔紙,皆拔取私用。進獻人參,有斤數,而以大衡稱量爲准,而下人以小衡,分累運稱量,其數爲縮。通事金驥曰:『大衡天下通用,請以大衡稱量』云,竟不聽焉。補數人參,例爲別齎,而其人等以爲見樣人參,而欲各分用。金驥曰:『此人參,進獻若不准其數,則以此補之也,』亦不聽焉。令我國人自獻,而累次推捉,給人情,然後無事納之。回還時,廣寧摠兵官,弓四張、梅花碎魚皮一十張求之,而送下程焉。前例送來下程,則必修回謝之禮,故令金驥持人情往,則所求弓張與魚皮,令上達入送云。金驥答曰:『以言上達爲難,書給文字,則欲持歸上達』云,摠兵官曰:『前送求請物目,付伴送吳弼承,傳于遼東鎭撫高嵩,令傳送汝國上達』云,而不書給也。遼東三大人徐府,亦求鞍子一件。序班孫碧,護來我行,而碧年少多俠氣,自稱陌太監之姪云。太監,當時用事之人也。前例護行序班,備酒肉饋之,故一行欲設辦饋之,則碧欲侵毒我國之人,不來食焉。在前序班之類,侵漁我國之人,到山海關,則以糾察禁物爲名,而持二刃刀及長錐,一行貿易之籠及衣籠,皆衝剌斫破。一行之人,畏其公貿之破,預備人情之物以給之。臣之行,少備人情之物,而若犯禁,則必且哀乞,臣等以爲,無禁物則無可乞之事,故如弓角,象毛等物,欲上達後更貿,而今不貿來也。明珀纓子及擣鍊鴉靑、回回靑等物,無之故未得貿來,琥珀、獨活、馬牙硝等物,亦未得貿來。肉豆蔲,出於南方交址之國。中國,近與交址不相通,故無此物云。使李希雍入歸時,其氣衰弱,啓行之日,奄發痢證,僅爲肅拜。到留義州,其氣尤弱,一行以不得生還爲憂,至遼東,不能食,只飮水,浮證亦發,僅得救藥,小歇而行。行到湯站,旣食生雉,喉渴之際,又飮濁粥,咽喉遽塞,氣色卽異,時無招醫之暇,臣躬磨蘇合圓以飮之,則藥亦不得下,而氣絶不蘇。」上曰:「皇帝至今不視朝乎?」安忠對曰:「不視朝累年云。權臣郭勛,囚禁而照律事,載於聞見事件矣。以一罪照律入奏,而未知發落。來時聞之於路,則減死而徵贖馬八千匹云。前者通報,例於玉河館門爲之,故給人情則易得聞之矣。今則主事,以爲外國聞見之處,爲之不當,故於北闕爲通報,而未易得聞矣。且傳聞九廟之事,遣翰林學士於南京,書位版名次而來後,始造九廟云。」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曰:「三陟府趙績,前爲善山府使時,非徒不能治事。且有不謹之事,今則衰耗益甚,不可復爲臨民之官,請遞。」答曰:「成夢說事依允,餘幷不允。」

○以平安道兵使禹孟善啓本,「臣巡歷江邊防禦,糾檢彼人來居形止,則各鎭堡將士等,狃於昇平,防禦踈闊,鍊習弓馬者無幾,至爲可慮。趙明于以下池寧怪、林投等地越邊,來居彼人,日至蕃盛,漁獵我境,縱恣出入,江界以北,爲厥淵藪,此實門庭之寇。擊逐之擧,在所當急,而第緣此道,軍馬凋殘,實難輕動。姑待年豊,軍馬精强後,致討便宜。彼人童尙時,外似效順,內實售奸,我境密邇之地,池寧怪越邊,其婚姻朴權吾家投接,與深處野人,互相締交,江界境內,採蔘、田獵,如入無人之地,至爲凶悍。其子孫童阿同介等三戶,近年以來,茂昌此邊冒居自恣。前日累次開諭,多有褻慢之語,略無還歸之意。馬馬海堡等處,曾聞彼人往來,不得摘發之際,江界府牒呈,李孫家近處,彼人往來云。此胡等深入內地,窺覘虛實之事,似爲不虛。茂昌此邊,隨後來居者,五六戶事,邊氓等說道,則所當體探踏審多寡後,擧事便當。此等地,則道途懸遠,往返之間,動浹旬日,軍馬疲勞而已。彼見我軍,先察機微,竄入溪谷,則慮有遺失之弊。閭延、茂昌等地居胡,自癸未年驅逐後,其爲滋蔓,一至於此,而今阿同介等雖驅逐,悛心遁去之理萬無。若還師卽時,誘引種類還居舊基,徒勞我師,有損無益。今年農事稍稔,軍士贏糧等事不至難窘。明年農事豊稔,未可逆知,遷延之間,虜勢漸盛,後必難圖,臣意以爲,明春間,昌城以上五郡,驍勇軍三百餘名抄選,不意掩襲,焚蕩巢穴,如有違梗,殄殲厥類,以示國威,則趙明于以下冒居胡人,亦少畏戢。」下于備邊司。備邊司堂上尹殷輔、洪彦弼、尹仁鏡、柳灌、權橃、金麟孫、黃琛、成世昌、李芑、李彦迪、張彦良議啓曰:「在前茂昌諸胡,雖不肯還歸本土,猶畏國威,身居越邊,只佃我境。近來邊將,嚴辭曉諭,責還舊居者,每勤諄諄,童尙時非徒不遵朝命,反爲家于此邊奉浦。今雖移接越邊池寧怪之地,其子若孫,仍居本處,而隨後來居者,亦五六戶云。若不討逐,則日就滋蔓,其部落彌滿諸峒,雖欲征討,勢所難爲。禹孟善啓本,似無遺策,其規畫處置,與前金舜皋所啓,一樣詳盡。令備邊司,依所啓具由受敎,密諭施行何如?」還下備邊司,司又粘啓曰:「童阿同介違約,冒居我地。爲邊將者,自當巡哨討逐,非擧兵深入征討之例,事不嚴密,恐失軍機。當江氷半解,人馬不通,彼此不能相救之隙,輕兵量數抄發,不意掩討,毋致違誤,秘密行移何如?所討醜虜,不爲殄殲,抗敵者外,順服者及老迷弱,幷捉來江界府,囚禁馳啓,以待朝廷處分,而但兵難遙制,令兵曹臨機處之何如?」依允。

12月29日[编辑]

○庚辰,政院以慶尙右道兵使梁允義啓本「今十二月二十一日,巨濟縣令元淮牒云:『側聞玉浦萬戶李泓,今月十一日,加德島伏兵定送,十五日未明,還浦持十三名所騎船一隻大洋中逢風飜溺,二名則浮水依陸,猪島生還,其餘十一名,則與船隻幷無去處』云。玉浦萬戶李泓又牒:『今十二月十五日,加德島搜討船,還浦而點驗,則鎭撫金有石騎持船一隻不到。仍日暮,十六日五更頭,整齊兵船,親令分衛,可疑幽深諸島搜覓,而永登浦境內猪島水軍丁義文、吳彦京,則依陸生存,救護率來,他餘人及船隻,無去處』云。永登萬戶鄭雲,以加德島伏兵都將帥,領率各浦兵船入歸,則雖交代之後,大洋中,必候風順逆,待明出來可也,徑自乘夜出來,逢風飜船,十一名溺死無去處,至爲駭愕。鄭雲及玉浦兵船領率鎭撫射官,幷爲推考事,移文觀察使。」啓曰:「永登萬戶鄭雲,以加德島伏兵將入歸,而徑自乘夜出來,逢風飜船,人物多死,移文推考云,此人必囚禁推考也。然則永登不可久爲空鎭,先罷鄭雲,其代斯速差出以送。」

○臺諫啓前事,不允。

○禮曹啓曰:「新來侵虐、婚姻奢侈、厚葬禁斷,節目磨鍊事,已傳敎,而若一時磨鍊,則恐其稽緩。,故先以新來、婚姻節目書啓,而厚葬禁斷節目,則隨後磨鍊以啓。」傳曰:「知道。」新來侵虐禁斷秩:

一,《大典》內,新屬人侵虐者,杖六十,申明擧行何如?一,嘉靖七年,司憲府受敎,新屬人侵虐,責辦宴飮,傾財破産,貧乏者不得入屬,弊將難救,所當痛懲。今後犯禁人,以制書有違律論斷,犯禁人內,監察則房主、有司,四館則上官長、掌務官,軍士、吏典、雜類則其中行首掌務,爲先論罪。監察則府禁亂書吏、羅將等,摘發爲難,令義禁府痛禁。一,內禁衛、兼司僕,則以有才人試取軍士,侵虐爲甚,尤爲未便。令兵曹,新屬人姓名口傳後,卽移文憲府,以府考察。一,新屬侵虐飮酒,備辦設宴處,各其部管領等進告,而如不進告,後日見發,則管領等論罪。闕內入直軍士及雜類等,新屬侵虐酒食破費事,外人檢察爲難,令兵曹及各所衛、部將考察,而凌夷考察者,後見,則兵曹衛、部將,幷爲推考,申明擧行何如?一,新來侵虐處,如四館、訓鍊院宣傳官、義禁府郞廳、部將、內禁衛、忠義衛、兼司僕、忠順衛、忠贊衛、定虜衛等,及諸軍士、工匠、雜類、錄事、吏典、僕隷,五部參奉、觀象監、司譯院、典醫監、惠民署官員、生徒,內侍府、掖庭署別監、中禁,勿論尊卑貴賤,一應成衆處,竝爲痛禁,而法司於新來侵虐處,色色作栍,每色新差,除新入屬者,抽栍出禁亂,摘發痛治,而如或禁亂吏不告後現,則重論罪後,降定皀隷。諸色卑微、軍卒、雜類等,連續新屬,則逐日禁亂,抽生摘發可也。新來侵虐,類皆成衆處所爲,則侵虐所犯,旋當播聞人耳矣。法司聞見,糾擧嚴治。刑曹亦掌禁非違,故新來侵虐之法,載在《刑典》。亦令刑曹,如法司抽栍禁亂,嚴治何如?新來之名,依承傳永革,一以所授官號稱呼。凡干非理侵虐,使之成病,或致傷生等事,徵求許參,免新設辦,一應費財等事痛禁。唯投剌先進家,以致敬禮竢令,參見舊官後行公事,略存舊禮,以存尊先進之意,違者重論。先後進之間,無等級相敬之分,則新進之輩,幸於革新之風,遽起傲慢之習,或有以後凌先,以新凌舊,以少淩長之弊,反墜士君子敬讓禮義之風,可慮矣。先後進、新舊官,等級禮分,則依舊益嚴,如有慢忽職任,凌蔑先進官長之失,次次檢擧責礪,俾禮敬之風,愈謹於舊何如?一,四館、訓鍊院官員等,奴隷驅使之屬,狃見其主侵虐新來之事,亦效其尤,侵虐新來之奴,致令其主,備辦酒肉,大設饋具,費財益甚,爲官員者,反被賤隷之侵,疲於貸財,貴賤顚倒,悖戾尤甚。近年以來,其風浸蔓,及於議政府表率百僚之地。如此弊風,尤所不宜。幷令痛禁,如有犯者,重論何如?一,生員、進士等,侵虐新生員,稱云接房禮,或本家或主人家,使之盛辦宴具,至設油蜜果,張音樂,殊忘禮節。縱飮無忌,雖使富饒子弟,有所裕爲,已犯儒生素禮,況乎貧窮儒生,亦令辦設,勢將難爲,仍廢居館,甚爲不當。侵虐辦飮儒生等,堂長色掌停擧,參飮儒生,則令學中致罰何如?一,外方各類新來侵虐人,令觀察使、守令、留鄕所,考察摘發治罪,婚姻奢侈人,亦依此例,考察治罪何如?一,前後禁斷節目,日久漸至陵夷,以至於廢,則不無弊復如前。法司各別謄寫成冊,每朔初,該掌書吏,於臺長前,呈告申行,廢不呈告者,科罪除錄。婚姻奢侈禁斷節目,亦依此例施行何如?

○婚姻奢侈禁斷秩:

一,《大典》《禮典》婚姻條,婚夕炬火,二品以上十柄,三品以下六柄;註,女家同。新婦謁舅姑,酒一盆,肴饌五器,從婢三人,奴十人;註,堂上官女子則從婢四人,奴十四人。《刑典》禁制條,堂下官以下婚姻,用紗羅、綾段、罽毯者,杖八十。申明擧行何如?一,《續錄》《禮典》婚姻條,王子女吉禮時,本家及主婚家,一應雜事,毋得過制,侈靡之事,一皆禁斷。申明擧行何如?一,可行受敎《刑典》禁制條,婚姻紗羅、綾段、金銀、珠玉、珊瑚、瑪瑠、明珀,凡奢侈之物,勿論堂上官子女一禁。違者家長,以制書有違律論斷。申明擧行何如?一,《五禮儀》王女婚禮內,納采、納幣饌品,不過三果。納幣,大君用綃,玄三纁二,諸君用紬或布。親迎,大君諸君衾褥,皆用綿紬、綿布,衣服皆用綿紬、綿布,夫人衣服,皆用綿紬、綿布。同牢,大君諸君饌品不過七果,大君諸君夫人朝見,殿下用棗栗盤朝見,王妃用腶脩盤,饌品不過三果。大君諸君,見夫人之父母,饌品不過五果,王女下嫁,納采、納幣饌品不過三果。納幣,用紬或布,玄三纁二。親迎,衾縟用綿紬、綿布,壻盛服公服,其衣服用綿紬、綿布,公主、翁主盛飾衣服,用綿紬布。同牢,饌品不過七果。公主、翁主見舅,用棗栗盤,見姑,用腶脩盤。朝見後,見宗親諸尊長,家禮,壻饌品不過五果,宗親、文武官一品以,納采、納幣饌品不過三果,納幣用紬或布。二品以上,玄三纁二,三品以下至庶人,玄纁各一。親迎,衾縟用綿紬、綿布。有職者,不拘時散公服;文武兩班子孫與及第生員,紗帽角帶;庶人,笠子、絛兒;其不能備紗帽、角帶者,笠子、絛兒亦可。衣服皆用綿紬、綿布,饌品不過七果,庶人隨宜或五果。婦見舅,用棗栗盤,見姑,用腶脩盤,棗栗無則用時果,腶脩無則用乾肉。此條申明擧行何如?成化八年本曹受敎,近者婚姻過制,納采者,必用綵段,婚姻之夕,設盛宴以待賓客。婚家用綵段。金銀、器皿,盛之函籠,使奴負之,其餘冠帶之屬,亦皆家具,捧以前行。無此則人皆侮笑,故競尙華侈,務欲勝人。謁舅姑之日,宴饌幾至數十品。夫家多以布帛酬之,又以衣服、綵叚、器用之類,多贈新婦。其乳母新奴婢,稱禮物,爭務多給。奢侈成風,貧寠之家,不能備禮,以致婚姻失時者有之。嚴加禁斷,申明擧行何如?弘治十五年司憲府受敎,近來富商、大家,競尙浮華,婚需粧具,務劇奢侈。貧者爭相企慕,而力不能辦,遂致婚姻愆期,弊將難禁。今後納采及寢具,用紗羅、綾者,飾用金銀、珠玉,纓子用珊瑚、瑪瑠、明珀者,同牢宴外,用油蜜果者,僭擬鞍具馬先送者,新婦謁舅姑時,用紗羅、綾叚衣服及金銀珠玉,而女子備給者,勿論堂上官女子,一皆禁斷,違者家長,以制書有違律論斷。一,婚姻之家,每爲某月某日某家納采,某月某日成婚事,告于所居部,部前期牒報憲府,則書吏發送摘奸,如書吏不得摘奸處,則醫女發送摘奸,而納采成婚之日,如不預告而後現,則不徒婚姻之家,所居部官員及管領,竝爲推考重論。一,凡婚姻,納采、成婚之日,則顧畏禁亂,勉從法制,一應禁物,或先或後,潛密相送之弊不無,則士族家隱密之事,發摘甚難。摘奸時,縱不得摘發,隨後所聞,推考治罪。一,婚姻之日,圍繞賓客,塡門塞巷,大設宴席,行果備呈,縱飮不已,糜費不貲。今後圍繞賓客,不爲宴飮,臨時圍繞,違者非徒主人,宴飮賓客,幷爲科罪。一,家貧不給資粧者已矣,其不至貧乏,而婚嫁愆期者,各其所居部管領,令其進告其家長,依律罪之,違者,其部官員及管領,竝爲推考科罪。一,新婦謁舅姑時,俗尙須着靑紅金線衫,故貧家未易得辦,奔走求備,弊亦不貲。今後稱家有無,服着,而靑紅金線衫則一禁,如有犯禁,不徒治罪婚家,首母幷爲推考科罪。一,王子女吉禮時,本家及主婚家與宗親過制等事,令宗簿寺,依例禁斷,亦使憲府,風聞糾察。一,大君、諸君、公主、翁主嘉禮時,服飾、衾褥、器皿、幣物、饌品等,一依《五禮儀》而行之,用紗羅、綾段、金銀、珠玉、侈靡爲尙者,主掌內官及主婚人、夫人、駙馬家長等重論。器皿,以金銀鑄造事,往來人贈物,用紗羅、綾段、綃絹、綿紬事,同牢宴外,大小宴床及往來人供饋,用油蜜果事,其弊愈甚。如有犯,則主掌內官、主婚人、主家長等,以《制書有違律》論,受者亦重論。凡納采、納幣、成婚,一應行禮日,外則宗簿寺,遣書吏摘奸,內則遣醫女摘奸,司憲府亦遣書吏糾察,宗簿寺吏及醫女等用情,不告與否,萬一各不發告,見出風聞,則醫女及兩司禁亂書吏等重論,吏則降定皀隷,醫女則降定殘司下典。士大夫婚時,禁亂書吏及醫女,亦依此定罪何如?一,大君、諸君、公主、翁主嘉禮時,往來使价人等,紗羅、綾叚、綃絹、綿紬等,稱禮物贈給,其弊不貲,一禁不給。如或一開贈給之端,其流還至難防,雖綿布微物,竝爲一禁。士大夫婚姻時,乳父、乳母、問安奴婢、新奴婢贈給之物,雖少,一禁,首母禮所當贈紗羅、綾段、綃絹、綿紬等一禁,略贈綿布。如有所犯,不但兩家家長重論,受者,竝爲重論何如?一,大君、諸君、公主、翁主嘉禮時,儀軌相考,不爲過制奢靡,而《五禮儀》內,大君、諸君、公主、翁主、夫人衣服,皆用綿紬、綿布。如兩邊禮用奴婢、下人等,亦用綿紬,上下無等,甚爲奢濫。奴婢等衣服,皆竝易以綿布,而凡干奢汰事,竝爲參酌裁減何如?

○日暈,有珥。

12月30日[编辑]

○辛巳,政院以慶尙右道水使李思曾啓本,永登浦萬戶鄭雲,以搜討將,次第入歸,而於道則已呈發行狀,又托病在浦,而迷劣軍官代送之罪,鎭撫趙成守、金彦文、金守福等,同類船一時領來可也,而或先或後,不爲相救,先自棄來,至爲不當,故此人等,與敗船生還丁義文、吳彦京等,固城囚禁,永登萬戶,竝爲推考。啓曰:「昨見兵使梁允義啓本,則永登萬戶鄭雲,以加德島伏兵將入歸,而徑自乘夜出來,逢風敗船云。似乎親到,故罷職事,已捧承傳,而今見此啓本,則鄭雲托病不歸,以迷劣軍官,代送致敗云。兵、水使啓本各異,何以爲之?敢稟。」傳曰:「永登萬戶雖往,而徑自出來,或托病不往,其爲敗軍則同也。前日兵使啓本,亦是公文而命罷,則不須改也。啓本之前後有異,該司必察而爲公事也。」

註釋[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