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仁祖實錄/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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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 仁祖大王實錄
(甲戌)十二年大明崇祯六年
十三年

春正月[编辑]

1月1日[编辑]

○朔戊子,江原監司姜弘重馳啓曰:「嶺西各邑則隨起收稅,嶺東九邑則以量田後,元田案每年收稅。近來則敬差官覆審時,勒定加起自覺之數,故各邑以火粟田充數以報。火粟田,卽斫木墾田一年耕,而隨卽廢者,而一報該曹,與田案所載,一樣收稅,有乖法典隨起收稅之意。嶺東居民,抱冤莫伸,請令度支,申稟以處。」從之。

1月2日[编辑]

○己丑,日入時,黃赤氣如柱,直立日上,長丈餘,日沒乃滅。

1月3日[编辑]

○庚寅,上遣承旨,存問領府事李元翼于衿川。

1月4日[编辑]

○辛卯,京畿暗行御史金壽翼書啓曰:

坡州、連川、積城之外,無肆意侵虐者,而麻田縣監柳稽、竹山縣監睦性善、仁川府使李行健,治績爲最。

命賜柳稽、睦性善、李行健表裏一襲。

1月5日[编辑]

○壬辰,日暈,暈上有背。

○以姜碩期爲大司憲,宋時吉、尹孝永爲掌令,沈東龜爲持平。

1月7日[编辑]

○甲午,以趙贇等四十八人,爲纂修廳兼春秋。

○諫院啓曰:「今見漢城府檢屍公文,則李𦨙之死,飮毒是實,其間情狀,誠極兇慘。毒藥非𦨙所自得,必有往來覓給者,請拿問其主人。江華圍籬中潛入之物,極其狼藉。交通之迹旣著,在內婢子,萬無不知之理。請令拿來,與別將、內官等,一樣鞫問,期於得實。」上從之。

1月8日[编辑]

○乙未,戶曹啓曰:「凡未出解由者,不得除職,不得受祿,此祖宗朝金石之典也,近來此法漸壞,親功臣則不拘於解由,例給品祿。此創始於反正之後,事甚無據。蓋親功臣,則雖在罷散之中,而勳府以嫡長遞兒,付軍職給祿,此則待勳臣以不失祿之意,而旣礙於除職,則必礙於例受品祿矣。今者二品中,未解由者,例受二品君祿。未出解由者,旣不礙於受祿,則又何礙於除職乎?今後未出解由者,以嫡長遞兒給祿,勿給品祿宜當。且擧義時有功勞,而未參勳籍者,別賜俸祿者,蓋當初本意,欲盡除職,則窠闕有限,故有此別擧也。旣出仕路之後,則似不當仍用此規,而近來以朝官拘於解由,則亦以擧義受祿,殊甚不當。此非但爲恤經費,所以重解由之法。」上從之。

○付國書于春信使。其書曰:

上年冬末,貴差到平壤,回還時,傳付謝牘,想已蒙鑑諒。玆者天時已換,春意方新,緬惟茂膺多祉,興居萬安?聊憑春信使之行,敢修候問之禮,兼將土宜,粗表微忱。禮物,則紅綿紬二百匹、草綠綿紬二百匹,白綿紬二百匹、白紵布二百匹、白布四百匹、紅木綿三百匹、藍木綿四百匹、白木綿一千匹、正木綿五千匹、豹皮五十張,水獺皮二百張、靑鼠皮一百六十張、霜華紙五百卷、白綿紙一千卷、彩花席五十張、別花席五十張、細龍席一張、丹木二百斤、好刀八柄、小刀八柄、胡椒十斗、黃栗十斗、大棗十斗、銀杏十斗、乾柿五十貼、全鰒十貼。

1月10日[编辑]

○丁酉,夜,月掩五車東南星,木星犯天關星。

1月11日[编辑]

○戊戌,前副護軍張顯光上疏曰:

伏以,頃於往年冬,竊因求言之旨,敢瀆諒陰之下,則殿下不以爲罪,遂降溫批,又特下聖敎,寵之以存問,優之以食物,是乃九天雨露,復加於窮巷枯草,而顧此寸草之心,何得以仰報三春之輝哉?第被洪私,逢此元朔,生意乍萌,朽骨欲髓,懸情北闕,貢誠末由。竊念此日,正是一歲之首,閭閻間愚夫、愚婦,莫不有相向而私祝者。況耄臣之於聖上,豈容無說哉?殷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周詩》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蓋成湯之所以自新者,日躋之敬,積爲一德者,是也。方今陽德始亨,元和新暢,伏願殿下,心湯、文之心,志殷、周之治,當勉必勉,當改必改,盡體元居正之道,修祈天永命之德,天地同和,日月竝光,則千邪自消、百硬歸德,壽福岡陵,國家盤石矣。

答曰:「省疏具悉至意。所陳之辭,孤雖不敏,當書紳自勉焉。」

1月12日[编辑]

○己亥,兩司合啓曰:「江都以保障重地,密邇京輦,光海本不宜久在其處,而今者雜物潛入之變,出於意外,奸細相通之迹,昭著無疑。慮患之計,不容少忽;保全之道,亦所當盡。今後決不可仍處本府,亟宜移他便地,以絶日後之虞。」答曰:「光海得罪倫紀,積失人心,雖使任意行止,少無可虞,然所論如此,依啓。」領議政尹昉等以爲:「移置處所,遠之則濟州,近之則喬桐,似或便當。」答曰:「濟州險遠,移於便近處,似可矣。」禁府啓稟以移置喬桐之意,答曰:「此時築墻爲難,待解氷移置。」

○夜,月犯軒轅大星。

1月17日[编辑]

○甲辰,上下敎曰:「副護軍張顯光,以宿德積學,年齡又過八十,令該曹陞品,以示優老之典。宰臣中年滿八十者,亦皆書啓。」張顯光加資憲階,晋昌君姜絪、韓興君李德演及黃致中、李勸等,以年滿八十,竝加資。

1月18日[编辑]

○乙巳,吏曹佐郞韓興一上疏,陳十七條。一曰正田制,二曰改貢案,三曰嚴戶籍,四曰恤軍卒,五曰補軍額,六曰徵逃布,七曰集都民,八曰固保障,九曰益舟師,十曰固藩籬,十一曰變烽燧,十二曰明史事,十三曰公選擧,十四曰均仕路,十五曰正喪祭,十六曰復京所,十七曰定國幣。事下備局。

○康津縣人林得禮,報仇殺人,杖而流之。得禮乃本縣正兵也。其父光民,與隣邑人羅美甲有隙,美甲要於路殺之。其時得禮兄弟皆幼,及長,乃詳知之。遂夜入美甲家,刃殺美甲及其子鍵。本縣疑得禮等所爲,囚而問之,得禮自言,旣復父讐,願就常刑。前後方伯宋象仁、李敬輿等,以實狀聞,上令大臣議。於是,減死、杖一百、流三千里、全家徙邊。

○以金慶徵爲大司諫,金光炫爲副提學,李景曾爲司諫,金光爀爲獻納,李時楷爲正言,韓興一爲吏曹正郞,李安訥爲公淸監司。

1月21日[编辑]

○戊申,以黃海道暗行御史吳竱狀啓,罷黜殷栗縣監金慶恒、松禾縣監趙後亮等。

○以金尙憲爲藝文館提學。

○上下敎曰:「甲子以後戰亡子孫,令吏、兵曹錄用。」

1月22日[编辑]

○己酉,以呂爾徵爲大司諫。

1月23日[编辑]

○庚戌,禮曹判書趙翼上箚曰:

臣聞爲治之道,得人爲要。雖堯、舜之聖,其所以致至治,則惟在衆賢之布列而已。古者敎士之法甚備,使天下之士,皆就學於學校,而其所爲敎,則曰六德、六行、六藝,曰窮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也。故當時之士,無不學,而其學焉者,無不明於義理,篤於行義。後世,先王敎人之政,雖不行,而古之聖賢爲敎、爲學之法,猶有存焉,卽四書、五經是也。其有志於聖賢之事業者,當由是而求之,以見夫聖賢之心、義理之實,又必反之於身,以求實踐之效。若徒誦其言,而不思其義,則是其所求者,只是口讀而已,其何能有得於義理,有得於躬行哉?國家取士之法,以四書、三經爲程式,士之應擧者,無不竭力誦習,宜其中是選者,通知經義,而然見世之以講經登第者,率多庸陋,反不如以詞章得之者,何者?科擧講經,以背講爲規,其誦者,有一字之差,與吐釋或有違於當時印本,則皆落之。夫《書》,意義爲精,文字爲粗,苟通其意義,則文字所記,雖或有差誤,不爲害也。今則不然,其所竭力而習之者,只求音、吐之熟於口而已,常恐一字、一吐之有差,其何能及於意味乎?士之所習如此,宜世之無人才也;國之取才如是,宜世之難善治也。今欲使經術興行,而人才多出,惟在變此科擧之法。臣竊以爲,大小科試,無不爲講經,惟庭試、謁聖,不時少取者,容或除講經,而其餘別試、增廣之類,皆有講經,所講之書,皆臨講,惟觀其讀之之生熟,問其意義之所在,取其讀之熟,而意義通者,吐、釋雖或有違於時用印本,苟通於文理,則皆不斥也。如是則爲士者,必皆以經學爲士,而其爲經者,必求其意義矣。且後世之書,惟《近思錄》最爲純正,使初學,知爲學向方者,莫切於此書。臣竊以爲,四書、三經之外,又宜加試此書也。臣嘗竊歎,我國人才,爲背講之法所錮,不得究心於經傳之旨,而聖賢之學,不明於世,常欲有所變通。今適忝竊禮官,敢陳愚見。

答曰:「省箚具悉。箚陳之事,當與大臣議處焉。」大臣以爲:「國朝之設背講,其來蓋久。經明行修之士,亦多由是而出,則設法本意,夫豈欲誦口讀,而遺文義哉?今者趙翼,欲矯其弊,請行臨講之法,其爲造士之方,可謂深得其要。但臨講旣無定式,又無定形。況末世,私勝而言多,爲有司者,若或高下其栍,以其好惡而取之,則所以欲矯其弊者,適足以啓日後無窮之弊也。且四書、三經,亦慮其過多,則《近思錄》似難加試。臣意以爲,仍存背講之規,而取其能通意義者,則猶可以救今日之弊,而恐不背於先王之法也。」上從之。

1月25日[编辑]

○壬子,以沈𪗆爲正言。

1月26日[编辑]

○癸丑,程副揔自南漢城入京。

○都司江莘,率家丁十六人入來。

1月27日[编辑]

○甲寅,諫院啓曰:「國之至重且秘者,史也,不可人人與見,而今此纂修謄錄官啓下之數,多至七十員,前後遞易之際,名爲文官者,無不與焉,雜亂苟充,殊無嚴秘之意。雖遲數月之期,別無大段所妨,請減數精擇。」答曰:「令大臣量處。」摠裁官啓曰:「臣曾於先王朝,忝冒春秋館堂上。甲辰、乙巳年間,有祖宗朝實錄謄書、印出之役,其時加出堂上十員、兼春秋五十員,各房分授,刻期畢功矣。今此《光海日記》,收拾於灰燼散失之餘,未易就緖,中因變亂,輟而復作,屢經寒暑,僅得斷手,旋以印出之難,稟定繕寫之事。敢據舊例,請出多官,欲完畢於數朔內,而員數旣多,果不無雜亂苟充之患。非但外議如此,臣心亦以爲未安。寫完之期,雖遲數月,令銓曹減數精抄,而年老之人及字體不精者,亦宜改差。」上從之。

1月28日[编辑]

○乙卯,全羅道沃溝縣人家,狗産子八足。

1月29日[编辑]

○丙辰,前議政府領議政完平府院君李元翼卒。元翼爲人剛正,律身淸苦。歷典州郡,以治最聞,再按關西,西民敬而愛之,立祠宇以祀之。宣祖朝入相,未幾免。光海初,復入相,見政亂解職,退居于驪州,臨海、永昌之獄,俱不染迹。賊臣爾瞻等欲廢母后,元翼抗章請光海盡孝於慈殿,光海大怒曰:「我無不盡孝之事,元翼何敢做出無根之語,爲君父罪案乎?」遂貶于洪川縣,蓋重其名,不敢加以威刑也。及上之反正,首擧爲相,甚委任之。以年老,賜几杖以安之,又賜素褥、素衣,以表其儉。甲子之變,以體察使扈駕于公州,丁卯之難,以摠督軍門,陪世子于全州,朝野皆倚重焉。元翼旣不能任職事,乃告老退歸衿川,處數間茅屋,不蔽風雨,弊冠布衣,蕭然自遣,見之者不知爲宰相也。至是卒,年八十七。上命賜棺一部,遣禮曹郞廳及京畿監司,護喪于衿川,贈謚文忠,其後配享廟庭。

二月[编辑]

2月2日[编辑]

○己未,熒惑入太微垣退行。

○黃海道暗行御史吳竱,以遂安郡守李貴達貪婪之狀及豐川府使鄭榏、長連縣監鄭嗣明、甕津縣監李伋、鳳山郡守都慶兪、海州牧使南銑、新溪縣令丁彦璜、谷山郡守李緯國、牛峯縣令趙宗善等治績書啓,上令該曹照例處置。

○大提學崔鳴吉啓曰:「程副摠索序文,弁諸所求詩篇,其意蓋欲誇示上國。必得能手,方可有光,而張維有疾,且以非其任爲辭。臣則素不習古文,倉卒搆出,實所難能。此非推托,乃是實情。提學金尙憲,在外未上來,副提學李敏求,才思贍敏,能爲古文。序文之託,此實可合,請令從速撰出。」上從之。

2月6日[编辑]

○癸亥,流星出進賢星下,入軫星。

○程副揔發還。

2月9日[编辑]

○丙寅,以金壽賢爲大司諫,鄭蘊爲吏曹參判。

○備局啓曰:「今見體府從事官朴潢馳啓,則慶州府尹朴弘美、興海郡守李植立,皆有不治之狀,請罷其職。」上從之。

2月10日[编辑]

○丁卯,平安監司張紳馳啓曰:「永柔縣令鄭麟壽罷歸時,多取官穀,罪犯贓汚,請朝廷處置。」從之。

2月12日[编辑]

○己巳,摠戎使李曙以病辭遞,備局請以工曹判書具宏代之,上曰:「以鄭忠信代授如何?」備局啓曰:「摠戎使統率畿輔之兵,爲根本緩急之備。具宏寬平公簡,且有馭衆之才。此時此任,無出其右矣。」上從之。

○黃海監司吳䎘馳啓曰:「臣爲送程副揔,巡到站上,道中遇沈揔兵差官夏尙進,蓋爲復設椒島而來。前者尙進,竊伏椒島,擾害邊民,朝廷旣已洞燭,至令捕誅,其時適失機會而網漏。今率家丁三十餘人以來,盛備儀物,張大氣勢。其所言,不過入島,埋炭、吹鐵,徵還遺置之物數件事也。宜悉陳事勢,移咨於沈揔兵,使之勒回,以爲邊民救活之地。」備局回啓曰:「尙進以登州叛賊一家之人,爲我所疑久矣。今不可容其再入椒島,以貽他日之患。嚴辭峻斥,卽令回還,一邊移咨都督,俾知拒絶之由。」上從之。

2月13日[编辑]

○庚午,月入軒轅星。

○下敎于政院曰:「李領府事,以先朝元老,淸德無比,孤心悅誠服,信之如龜筮,重之如鍾鼎。邦運不幸,奄失賢師,言念悲痛,無以爲心。聞訃之日,卽欲擧哀,而因病未果,此亦孤之至恨也。遣官致祭,不可以常規擧行,特遣承旨設祭,以表孤敬慕之意。」遂遣承旨李敏求于衿川,致祭。

2月15日[编辑]

○壬申,月食旣,流星出參星下,入南方。

2月16日[编辑]

○癸酉,政院啓曰:「日月收食,雖若茫昧,而先王立制,意非偶然。夜來月變,至於食旣,所見慘沮,而街巷官府,不鳴鑼救食,事極可駭。請漢城府、五部當該官員推考。」上從之。

○都體察使金瑬啓曰:「從事官李景義馳啓中,扶安縣監許穡、長水縣監鄭沄,有不治之狀,請罷職;順天府使李𥙆、咸悅縣監李偉、光陽縣監李大根,治績最著,請論賞。」上從之。

2月17日[编辑]

○甲戌,月初出有赤氣,狀如炬火。

2月18日[编辑]

○乙亥,以金尙憲爲大司憲,李敬輿爲副提學。

○諫院啓曰:「開城留守鄭斗源,曾按江原道,自稱化主,創立巨刹,土木之役,害及一道。其侫佛徼福之罪,不可不懲,請罷職。」上只命推考。

2月19日[编辑]

○丙子,張紳馳啓曰:「平壤武烈祠,卽壬辰東征時,天將五員享祀之所也。丁卯之變,祠宇則無恙,而五將畫像中,獨石尙書畫像依舊,李如栢畫像只存腰上,其餘三將畫像,不知落在何處。早晩詔使出來,卽今唐將亦多有往來者,恐致所見埋沒。請令該曹,參酌處置。」禮曹啓曰:「石尙書則以本像薦享,李如栢則或改畫、修補無妨,其他三將,則不得已造設位板。官爵姓名,則訪問於壬辰接伴時,老宰臣及本地老人處,以書之似當。」上從之。

○王世子遣宮官,致祭于故相李元翼。

○管餉使金光煜馳啓曰:「近來復戶之弊,日滋月甚,軍餉之耗減,實由於此。以平壤一府言之,癸酉條墾田之數,摠計八千三百六十四結五十一負,而復戶四千三百八十二結四十三負,實役三千九百八十一結八負,而營屬、府屬則勿論老少,擧皆復戶,稱以漁戶免稅者,亦至二千七百七十餘結。兩西各邑復戶之濫,本府爲最,所當一二査定,而不無騷擾之患,故姑置不論。其中永崇殿守僕,多至六十九人,每人給復二結,合而計之,則百有餘結。今則影幀移安于京中,守僕之役,與前頓異,似不當終始給復。自今依法典,只蠲家戶雜役。」上從之。

2月20日[编辑]

○丁丑,接伴使辛啓榮馳啓曰:「程副揔請以行中段匹,換貿大小米五十石,欲爲渡海之資云。」備局啓曰:「受價換糧,似涉未安,而朝廷不可一一指揮。請令本道監司及管餉使,從便善處。」上從之。

○全羅監司元斗杓上疏乞免,上不許。前後莅歷,無過人聲績,及授方伯,欲以威力,彈壓一道,爲守令者,亦多惡之,遂陳疏乞免。

○常平廳啓曰:「錢者,無用器也。寒不可衣,飢不可食,而可以通天下之貨,故謂之貨泉,以其有源,而流布故也。今者以常平所鑄之錢,給三手什一之料,而初未有賦於民之令,故三手之受錢者,皆赴於常平,常平之米有限,不能盡買,則人皆曰:『錢不可行。』國家不設賦錢之制,秖令民間轉賣,愚民之不信,亦宜矣。京圻諸邑,聞往年收米之未收者,以錢代捧,已有來納者,以其近京,而貿錢易也。立賦民之制,而不鑄於外方,秖令京中之錢,流布於外方,則持錢而往外方者,必刁蹬其價,而外方不勝其弊矣。宜以一年倭貢三萬斤之銅,分鑄於安東、全州、公州等處,比京中稍高其價,許民和買。又就應納米中,若干石,與錢價相直,而以錢收於民,則民無加賦之弊,而官家之米,固自在也。錢旣有官賦,則民將買而納官,如是則錢可以通行。且納官之時,旣無木匹長短、米穀精粗,點退之患,則民必悅之。或者以京外異價爲難,此不深思之言也。錢價京少而鄕多,則有錢者貿穀於鄕,有穀者貿錢於京。然後可以米聚於京,而錢歸於鄕,賦於民而民可以納官,納于官而官可以給民,方可通行,而無滯矣。不立賦民之制,而求錢之行,是猶塞其源,而求其流也。如此而曰錢不可行,便有還罷之擧,則何事可做?此非徒通幣之利害,今轉爲國家之輕重。賦民之制、外方之鑄,不可不及時擧行,以示必行之意。」答曰:「依啓。錢價有異於京外,則公家行用,似涉難便,更加察處。」回啓曰:「市價不貳,王政之大者。聖慮所及,實出尋常,宜令京外同價。且聞安東之民,咸請設局鑄錢云,民情亦可類推。旣鑄於外,則松京之原用銅貨者,改鑄尤易,請依安東例,使之鑄錢。」上從之。

2月22日[编辑]

○己卯,張紳上疏曰:

道內列邑,無不經變,而淸北最甚,淸北之中,龍、義、鐵三邑又甚。上年孔、耿之變,適値方農之節,不得耕一畝,溝壑之塡,指日可待,而幸蒙朝廷軫念,飭令餉臣,以救其急,豈非大惠也?第念今日救民之策有二,若以皮穀連續分給,則僅可不至於死亡,如欲令飢民着實耕作,則以糜粥僅延縷命,而能致力於南畝乎?抛過農節,又如上年,則朝廷賑救之憂,無時可已。今若特發千石之米,分給三邑之民,一以救濱死之急,一以爲耕作之糧,則纔過數月,麥秋已登,自此以後,庶有生道矣。「

備局請從紳言,以近邑所儲米數千石分賑,上從之。

○平安道平壤進士楊漸亨等上疏曰:

故內資寺正韓禹臣,十八登司馬,而專心義理之學,不修科擧之業,終雖爲親赴擧登第,而益自謙恭,事母至孝。及遭喪,啜粥三年,宣祖朝特命旌門。至适賊之變,爲高原郡守,置毒酒于座側,以死自分,賊敗乃已。人有出衆之行,而不蒙一字之褒,則善行、懿德,將歸於泯沒矣。

上命贈官以褒之。

2月23日[编辑]

○庚辰,宣惠廳啓曰:「本廳春秋兩等各八斗內,許以錢文代納十分之一,則畿甸之民,可以柴炭、禽魚,貿錢納官,而耕農所出,留作終歲之資,惠莫大焉。且各司主人之應受貢物價者,旣得此錢,亦必易售於畿民,內外通行,深得使錢之宜。請以此意,通諭于本道監司。」上從之。

2月24日[编辑]

○辛巳,以姜碩期爲大司憲,林堜爲掌令。

○以濟州漂流漢人李如果等十人,送還椵島。

2月25日[编辑]

○壬午,戶曹請罷推各官之不納貢物者,上從之。

○兵曹啓曰:「黃海道御史吳竱,極言兩西驛路凋弊之狀。今宜收布於下三道及江原道各驛,使之分送兩西,而亦令各道監司,詳覈諸驛饒瘠,分等收布,趁冬初輸送。」答曰:「限蘇復間,依此施行。」

2月26日[编辑]

○癸未,憲府啓曰:「三名日進上馬防納之弊,日滋月盛,爲京外莫大之患,而該司亦不得自由,事甚可駭。此弊不除,則民之受害,罔有紀極。請摘發防納者,從重科罪。」答曰:「所論是矣。但外方馬主,俱無勢力,京中士夫,貪利者多。若不先礪廉恥,則恐此弊,無時可去矣。」

2月27日[编辑]

○甲申,咸鏡道安邊府人家,牛産三犢,雄二、雌一。

2月28日[编辑]

○乙酉,咸鏡監司李溟馳啓曰:「差胡率商胡七十八人,來到會寧言:『兩國別遣大官,皆會於此,接待不可踈懈。』每日責出一牛,而意在於刷還胡種。謄取所齎書,上送矣。」備局回啓曰:「汗書旣抵會寧,則朝廷不必修謝。令監、兵使同議,搆書以答,爲得體。」上從之。

○以吳端爲修撰,李行遇爲檢閱。

2月29日[编辑]

○丙戌,接應使金大乾馳啓曰:「胡差、大宋阿郞革等言:『昔年藩胡,捲入本巢之際,或有遺漏而仍存者,或有落後而還歸者。皆在朝鮮,男婚女嫁,生子生孫,原係藩種,不干貴國,故請刷非一,而未蒙聽從。今送大官,不可不究竟』云。臣答曰:『藩胡撤歸之時,或不無遺棄之兒,而好生惡殺,人之常情,我國之人,徒憐赤子之就死,或收而養之,呼父呼子,不啻若己出,到今斷無應副之理。前兵使金俊龍、前府使申景琥,不諒情勢,不稟可否、不辨虛的,擅自捉給者,多至十人。故皆以此被拿,其可誣乎?」大胡答曰:『若終不査給,則雖或經年,萬無還歸之理』云矣。「

三月[编辑]

3月1日[编辑]

○朔丁亥,遣承旨趙廷虎,設科于海州,取幼學金寅、柳昌辰、進士柳晋三,幼學金宏、李丕顯等五人,竝命直赴殿試。武科居首保人金得吉,直赴會試。

3月3日[编辑]

○己丑,諫院啓曰:「江都圍內雜物潛入之事,殊極兇秘。其時守直之官,旣被訊鞫,則所當嚴刑,期於得情,而別將成大勳未及輸情,特有停刑之命,物情方以爲未快。今聞大勳,之妾,卽光海戚屬云。其間或不無別情,請更嚴鞫。」上從之。未幾,命削職定配。

3月4日[编辑]

○庚寅,月掩昴星。

3月5日[编辑]

○辛卯,戶曹啓曰:「辛未條五道田稅及兩湖作米之未收,幾至六百餘石;五結布、奴婢身貢未收,幾至十三萬餘匹。此等徭役,非他卜定之比,待秋成,當次第捧入,故移文各道,使之一一懸錄以送,則今始來到,而與臣曹未收所抄者,大相不同。今若移文更査,又必經年,終無可了之日。請發遣郞廳一人于兩湖,從其實數之可捧者,爲先督送。」上從之。

3月6日[编辑]

○壬辰,都體察使金瑬啓曰:「從事官尹鳴殷書啓中,水營虞候柳遐、舒川郡守李克華、藍浦縣監孫宗老、天安郡守趙慶起,有不治狀,請罷職;洪州牧使安復善、韓山郡守沈器周、牙山縣監朴大華,皆有政績,請令該曹論賞。」上從之。

○戶曹啓曰:「漕運船到京江,則本曹與兵曹堂上、典艦司提調及承旨,點撿以啓,載在《大典》,祖宗朝重田稅、防奸濫之法,極其嚴密。近來此法久廢,漕卒及兩倉下人,睯不畏法,鼠竊、和水之弊,愈往愈甚。請依《大典》,本曹及承旨、兵曹堂上,出往點撿。」上從之。

3月7日[编辑]

○癸巳,右議政金瑬奉審諸陵後,入來啓曰:「臣拜辭出去之際,路逢白衣官員,驅馬直前,使人問之,則自稱中官。臣等卽皆回避,及其過去,見之則前無呵導,後無別監,知非奉命也明矣。宦官驕橫之習,不可不懲。」答曰:「當該內官,姑先推考。」

3月8日[编辑]

○甲午,憲府啓曰:「內官驕橫之習,日滋月盛,至於私自出入之時,肆然辟除,略無顧忌。伏見朝報,大臣及重臣,亦未免此輩之慢侮,據實陳啓,而殿下不加之罪。此輩將益無所憚,而國家頹綱,不得復振。當該內官,請命拿鞫定罪。」答曰:「旣已推考,觀其緘辭而處之,未晩也。」累啓,不從。

○常平倉啓曰:「前日啓辭中,錢價以綿布爲定規,而不定米價者,爲春秋不同,豐凶異價也。綿布通貨,故其價不貳,而錢亦是通貨,故以綿布相準定價。米則人所常食,非通貨,故聽民間隨時低昻矣。」答曰:「如是定規,則有錢者,必不敢刁蹬,似甚便好矣。」

3月9日[编辑]

○乙未,以姜鶴年爲持平。

3月10日[编辑]

○丙申,都體察使金瑬啓曰:「從事官朴潢馳啓中,仁同府使安夢尹居官貪婪,淸道郡守閔汝纉有不廉之誚,豐基郡守金相潤不修軍器,請竝罷職。」答曰:「從事官事體,與御史不同。守令賢否,勿令續續馳啓,待其上來,一時處置。」

○廣州牧使兼討捕使李顯達馳啓曰:「利川府使許徽,盡心討捕,前後所捕之賊,多至二十餘人。仁川府使李行健,亦捕得十餘人,各邑得免賊徒橫行之患。」刑曹回啓曰:「獷猂之賊,發於畿甸,而許徽、李行健,旣已捕得,則當依例論賞,而係是恩命,伏候上裁。」答曰:「許徽加資,李行健陞敍。」

3月11日[编辑]

○丁酉,兩司合啓曰:「江都圍籬之移置,實出於慮患之計,而其於終始保全之道,亦不可不念也。頃日大臣稟定於喬桐,而群情皆以爲,喬桐事涉難便,況必以江都之卒,添入以守之云,此則尤未妥也。請令廟堂,將他便好之地,更議以處。」答曰:「此外,無他可當之地矣。」其後大臣更議以爲,莫如喬桐便,答曰:「徐議處之。」

3月13日[编辑]

○己亥,憲府啓曰:「殿庭試士,事體極嚴。自前主掌四館,必預捧試券,安寶於政院,照數錄名,入門時査點,例也。再昨前奉事李翂,初不安寶於試券,私自持入,而四館不能致察,有此無前之事。請當該四館罷職,禁亂官從重推考。」

上命竝推考。

○故靑興君李重老之子文雄、文偉,朴榮臣之子之屛、之垣、之藩等五人,斬李守白之頭,詣闕下上疏曰:

臣等甲子逆适之變,死事臣靑興君李重老、豐川府使朴榮臣之子也。李守白,當臣父戰死於猪灘之日,閱視於積屍之中,斬首要功於逆适與明璉曰:『送此諸將之頭於元帥處,使喪其士氣』,适賊從其計。且臣父榮臣,則至於折齒、斷舌,皆守白之所爲,而國家特貸其死,凶喘尙存,臣等腐心痛骨,共戴一天,十有一載。今者幸得窺於路,而格殺之,雖得以私洩窮天之痛,而固難免擅殺之罪。臣等不敢自隱,乞下司敗,以正臣等之罪,使臣等歸見先臣於九地之下。

上下其疏於該曹,該曹請議于大臣,答曰:「有司所當執法處置,而推諉於大臣,令禁府拿鞫定罪。」於是,禁府按問文雄、文偉,之屛、之垣、之藩等以啓,答曰:「叛臣賊子,勢窮來降,而其讐人不敢報復者,以其有國法也。讐人之任意屠殺,若皆如文雄等所爲,則人豈有歸順者,亦豈有斬渠魁,圖生之人哉?彼雖有滔天之惡,朝廷旣謂之有功而貸死,至於施賞,則有非仇人所敢擅殺而白晝都中,成群殺戮,提頭詣闕,事甚駭異,其後弊不可不慮也。議大臣處置,勿爲私情所撓。」右議政金瑬以爲:「殺人者死,通天地、亘萬古之大法也。被殺者之功罪,固不可論也。使守白有罪無功,文雄等之罪,不當減也;使守白有功無罪,文雄等之罪,不當加也。自古及今,爲父復讎者多矣。歷代帝王,屈法而宥之者亦多焉。昔在梁天監中,淮陽人常應和,殺其太守成安樂,擧城內附,武帝以爲功而賞之。安樂之子京雋,購人刺殺,竝其妻子而不遺噍類,武帝義而釋之。逮我光廟朝,申用漑之父,爲咸吉道監司,被害於李施愛之黨。其後用漑,劍斬父讐於白晝都城之中,提頭詣闕請命,成廟竟赦之。以言其擅殺有功者,則京雋之事近之;以言其戮人都市,則用漑之事近之。執此二者論之,則文雄之當,可以定矣。李重老、朴榮臣,忠臣也;李守白,逆豎也。忠臣之子,殺一逆豎,而置法抵死,則其於扶倫紀、崇節義之道,果如何歟?上自薦紳,下至閭巷,莫不聞風抵掌,高其義而樂道之,人情所同,斷可知矣。」領議政尹昉以爲:「伏覩前日判付之辭,其嚴國法慮後患之意至矣。聖人一言,亦足以立萬世之防禁。守白之罪,旣貸其死,則難容擅殺,而重老等死於國事,其子之復讐,亦不可以常例論之。大抵復讐一事,倫紀所關,經垂不共之義,律無一定之文。丁寧其義於經,而深沒其文於律,古聖垂律,實有深意。執此而論之,則文雄等之罪,特爲原赦,以勸人子之孝,似乎得當。」左議政吳允謙以爲:「不斬守白者,一時慮後之計也;子復父讎者,萬古經常之義也。豈可以一時慮後之計,傷萬古經常之義乎?臣之愚意,文雄等義烈,屈法而宥之,以扶國家之元氣可也。昔張審素被告犯贓,御史楊汪,承制按殺。審素二子瑝、琇,坐流嶺外,常憤楊汪誣殺,潛身逃歸,殺汪於都中。楊汪之殺審素,承制而按獄也;瑝、琇之殺楊汪,亡命而擅殺也。論以法律,置罪宜矣,而其時張九齡欲活之,唯李林甫、裵耀卿,以爲壞法,遂殺之,當時士民憐之,爲作哀誄,斂錢葬之。人情所在,可見於此。先儒致堂胡氏,亦以九齡之欲活爲韙。守白爲賊适斥堠,李重老等爲其所殺,則守白之殺重老,與楊汪之殺審素有異;文雄之復父讐,無瑝、琇之亡命,而有不共之大義。」上下敎曰:「知其必死,而刺殺讎人,則可謂難矣;知其必不死,而有此擧措,則殺一匹夫,有何難哉?大抵此事,不可擅自輕議,而該曹過加營救,國家事體,不當如是也。殺人者自有法律,誠難輕貸,而其父忠義,亦不可不念,姑從輕律,決杖定配。」於是,流文雄於全州,文偉於益山,之屛于昌平,之藩于庇安,之垣于義城。

3月14日[编辑]

○庚子,設別試殿試,賜吳達濟等十二人及第。

3月15日[编辑]

○辛丑,春信使李時英還越江,謄送胡書。書曰:

買賣事,乃兩國親愛之美意,凡市物公道,交易爲佳,而以缺半之貨,務索全價,王自今以後嚴禁,以公道相市云云。

又曰:

辛未所約,勿爲刷還事,乃陣獲麗人逃回者,非言我金人亡去者也。今遣一大人,赴會寧,應取者取,不應取者留,想王之好臣,亦至會寧,須明白結局也。

○禮曹啓曰:「黃海監司移文于本曹曰:『姜天使碑文,將入石印,送于中朝,而旣用太學士之文,則不可以拙手書刻。似當以一時名筆,精書以刻之,勿使取笑於中朝具眼』云。請擇朝士中能書者,使之書送。」上從之。

3月16日[编辑]

○壬寅,慶尙道安陰士人愼景稷等上疏曰:

伏以,先正臣鄭汝昌,啓發後學,扶衛吾道之功,非假臣等一二談,而汝昌,弘治甲寅,出宰本縣,在任五年,所以施仁政、興文敎者,不可與尋常循吏擬倫。越在平時,立碑建祠,名之曰龍門書院,蓋在縣時逍遙之地也。縣人林薰、林芸兄弟,私淑汝昌之學,靜養山林,動慕聖賢。玆皆一國之善士,故以此配食。咸陽,是汝昌所居之鄕,而已得藍溪書院之賜額,則臣等桐鄕之爲汝昌興感者,亦何異於彼哉?伏願特賜額號,賁飾文敎。

答曰:「一人書院,處處賜額,似或未妥,徐議處置。」

○以李惕然爲持平。

3月19日[编辑]

○乙巳,慶尙監司洪命耉馳啓曰:「安東府鑄錢之令,實合民情。第念安東,僻在一隅,鑄錢之後,右道之民,往來交易,勢所難便。且一邑所鑄,多至八千餘斤,則功役未易就。大丘處於嶺南之中,行商輻轃,且鑄工多在其地,而府使洪履一,又頗勤幹。若於此府,分半鑄成,則遠近之民,均蒙其利,朝廷設施之法,可以立見其效。」從之。

3月20日[编辑]

○丙午,奏請使馳啓言:「封典已完,太監盧維寧,齎詔出來。」於是,命以金藎國爲遠接使,洪瑞鳳爲館伴。

○以金壽賢爲吏曹參判,金慶徵爲大司諫,尹知敬爲承旨,金集爲繕工僉正。

○流星出織女星下,入左旗星上。

○待敎兪榥,以曝曬事,到奉化馳啓曰:「臣來到太白山,觀其史庫形止,則果如本道所報。蓋史庫設於高峯兩崖之間,水無通決之處,濃潰窪陷,株枋退縮。若因舊基,徒費功力。史庫下一里許棲雲庵後,有可造之基云,臣與縣監及史庫參奉周覽,則果似便好,而臣不敢擅自指揮,令禮曹、本館稟處。」禮曹啓曰:「史庫舊基不便,使之移造宜當。」春秋館啓曰:「史庫形勢傾危,則固當依兪榥馳啓,而時勢不便,請待詔使回還後改造。」答曰:「當初建立於深險之地,必有其意,更議以處。」

3月21日[编辑]

○丁未,備局啓曰:「詔使之行,出於國儲蕩竭之餘,而詔使以不廉有聲,今此東來,亦因行賄云。臣等與戶曹相議,則該用雜物之數,僅支乙丑年費用之半。若不別樣措辦,則萬無支當之理。或以爲,定配罪人分輕重納物許免;或以爲,三名日方物,作布補用;或以爲,賞職、許通、贈職等事,照乙丑年例擧行。且各衙門所儲銀布,觀勢取用,兵曹餘丁布,則請令沒數移給戶曹。」答曰:「依啓。罪人納物及賞職等事,似不當矣。」

3月24日[编辑]

○庚戌,禮曹啓曰:「《五禮儀》,迎詔、迎勑及接待天使時服色,自有定規。列聖皆依此行之,而獨宣廟朝戊辰年詔使出來時,宣廟以方在明宗大王喪故,下馬宴以黑團領行之云。以是,丙寅年詔使,亦依此行之。蓋古者三年之喪,有不得已而黑縗出入者。《禮》云:『縗服不入公門。』蟜固謂季武子曰:『士唯公門,脫齊衰,由其尊敬之至,不敢以衰服見也。』然則接待王人,變凶服,未甚倍禮,迎詔後,茶禮及下馬宴以後,各宴儀註,皆依丙寅年例,以黑袍講定。且丙寅年迎詔後,茶禮及下馬宴,天使令以吉服行禮,故不得已從之。接天使與迎詔勑,有間,純用吉服,亦未安。今以黑袍定行,天使若欲强用吉服,則亦不可不從也。且天使宴禮,王世子行第二爵,自三爵以後,宗宰爲之,而凡近侍及侍衛將士、司饔提調,皆服無紋黑衣,凡天使前出入之官,竝用吉服。王世子行酒,宗宰亦皆用吉服,樂則陳而不作似當。」上從之。都承旨李敏求啓曰:「詔使接待時,自上服色,依丙寅年例,以黑袍爲定,而若臨時,天使强令用吉服,則亦不可不從云。取考丙寅年謄錄,則迎詔後接見時,自上着翼善冠、袞龍袍,詔使曰:『今日之事,普天同慶,不可以素服相會。聖天子制禮如此,故敢請吉服。明日以後,自當爲素服』云。以此觀之,當初以素服磨鍊,而詔使有言然後改之。今者自上再朞未遠,服制已有變節,而詔使必以爲未安,終若不得不改易,則莫若一依丙寅例,預先磨鍊,無致臨時顚倒之爲愈也。且其時,天使旣言明日後素服云,而其後各宴,皆以袞龍袍接見,未知其由。請更令禮曹議定。且近侍以下官,皆服無紋黑衣云,而不言某帶。在前司饔提調,俱着金帶,而今者如用角帶,則亦似埋沒。丙寅年則近侍及司饔提調、侍衛將士,俱着有紋衣,只去褙子。今者自上旣用素服,群下混着無紋衣,亦似未安,竝令熟講以定。」上從之。禮曹啓曰:「政院啓辭,有變服之節,熟講之語,而三年通喪,是乃人道之大節,非迎詔勑,則不可吉服,實天下之定理也。勑使雖云天子之所使,至於相接,則乃是私覿也。豈可與迎詔勑,無別乎?且今番天使,與丙寅年,亦似不同,丙寅年則乃天朝之慶也,故天使謂普天同慶,而敢請吉服,今番則是本國之事也。初日無端以吉服行之,則其後接宴,皆當以吉服行之,不亦未安之甚乎?政院啓辭以爲:『丙寅年皆以袞龍袍接見』云,而其時入參諸臣多言『初日則袞龍袍,其後接見則皆服黑袍。』不知政院所記,何如是不同耶?先以吉服磨鍊,竊恐未安。丙寅年則近侍、司饔院提調、侍衛將士,俱着有紋黑衣,只去褙子。此則依此爲之,亦或可矣。」上從之。

○戶曹啓曰:「曾有各衙門銀、布取用之敎,而第聞赴京員役,例受各衙門銀子,以爲納贏之地云。今者謝恩使旣已差出,令各衙門切勿許給於赴京員役,以爲臨急取用之資。」答曰:「奏請使發送之後,則天使接待之物,本曹自當留意措備,而專不念及,有若不知者然,及聞先聲,罔知所措,徒以取用他司之物,爲大段能事,本曹之事,殊極駭怪。各衙門所儲之物,竝許取用,得無生事,則本曹之不念職事,後亦如此。各衙門所儲,使之任意區處。」

3月27日[编辑]

○癸丑,備局啓曰:「詔使之行,出於該曹經用蕩竭之餘,雖有三結收布、三名日方物作布之命,計其所收,不過爲五萬餘兩銀子之價,人參雜物,辦出無路,誠極可慮。今日補用之物,唯有湖南舟師除防收布一款而已。此事固知未妥,而迫於不得已,且今南方,旣無他警,而入防軍納布除防,乃其至願,不擾民而補國用,無便於此。」上從之。

3月29日[编辑]

○乙卯,胡差龍骨大、馬夫大等稱回答使,率從胡百餘以來,到龍川問於府使鄭楷曰:「近日漢人事勢如何?」答以不知。又曰:「島中許多船隻,西向云,然耶?」又以不知答之,龍胡作色曰:「俺已得詳聞,何若是相欺耶?」仍言人參八百斤,銀子萬餘兩交易之事云。

夏四月[编辑]

4月1日[编辑]

○朔丙辰,戶曹啓曰:「完平府院君李元翼,旣已卒逝。月俸米豆,請令本官會錄。」答曰:「永葬前仍給,永葬後限三年,量減以給,毋令祭祀闕乏。」

○三公啓曰:「詔使將迫,時事多虞。啓、箚出入,或不能盡上下之情,請於調攝之暇,一賜召對,令臣等得以面承裁處。」上許之。

○禮曹啓曰:「天使接待時,王世子行禮節目,與臣僚不同。故王人雖尊,當用賓主之禮,其禮只降一等。周制,諸侯有故,使世子朝於京師,則公侯之世子,班於伯;伯之世子,班於子男。以是觀之,則王朝之待諸侯世子,只是降諸侯一等而已,其不與陪臣同也明矣。本曹文籍中,王世子行禮儀註有三件,而皆東西相向爲禮,獨庚戌年儀註,本爲東西向,而改爲北向。以是觀之,自前以東西向爲定禮,而庚戌年,天使自爲尊重,强令北向也。北向之禮,殊涉過重,當依舊例,以東西爲定。天使雖或臨時有言,在我之道,援據流來禮式而已,不當先自降屈,爲過重之禮也。」上從之。

○禮曹啓曰:「今此王世子冊禮,實是國家大慶,京外進箋、方物,請依乙丑年冊禮時例。」答曰:「特蠲方物,以除軍民一分之弊。」

4月3日[编辑]

○戊午,上命召領議政尹昉、左議政吳允謙、右議政金瑬、館伴洪瑞鳳、遠接使金藎國、戶曹判書金時讓,入對,上曰:「民窮財竭之日,詔使將到,何以爲計?」尹昉曰:「詔使之來,國之慶也,而目今民力盡矣。三結收布,勢所不已,而倭貢作木,亦且一時督捧,臣不勝悶慮。若先取各衙門所儲而用之,追後償之,則民庶蒙一分之惠矣。」上曰:「戶判受任未久,未及周旋,勢固然矣。前判書明知詔使之來,而全不留意,到今專責他司,事極非矣。」金時讓曰:「本曹之事,大臣已盡啓達,臣更無所陳,而三結布之外,又有三名日方物布三百餘同,竝餘丁布、舟師除防布、倭貢未捧之布,而計之則至千餘同,而詔使廉貪,未能的知,以是爲悶。但渠旣以冉登例爲言,依其例爭之可矣。」上曰:「冉登,王、胡時所費,各幾許?」藎國曰:「冉登時用四萬兩,而王、胡時則用十萬餘兩矣。」都承旨李敏求曰:「世子冊封,則只有勑而無詔,故禮曹以黑團領磨鍊,而但聞冉登時,則着朝服云矣。」上曰:「其時宰臣,必有知之者,詳問以處。」昉曰:「光海移置事,有徐議處置之敎。過詔使後處之乎?」瑬曰:「臣等以喬桐、濟州上達者,皆出慮患之計。濟州,海外絶遠之地,而無雜人出入之患;喬桐,耳目所及之處,而有重江遮截之勢。外人或言珍島、南海,而臣等之意不然。遠則濟州、近則喬桐,似可矣。」允謙曰:「若置近地,則雖有意外之變,可以防之,遠地則防患尤難。」上曰:「詔使將臨,民方奔走。過後議處未晩。予意亦以遠地爲不可矣。」

○以黃胤後爲掌令,徐祥履、洪柱一爲正言。

○胡差龍骨大、馬夫大等,持汗書入京。

4月4日[编辑]

○己未,備局啓曰:「伏見汗書,許多說話,欲因我國,請和天朝之意也。其心誠僞,天朝許否,皆未可知,而但彼以好語來,在我無可絶之道。大小邊情,具報天朝,亦藩國事體之當然。前頭太監之來,請以汗書原本示之。」答曰:「示之未妥矣。」

○禮曹啓曰:「《五禮儀》迎詔勑儀節,必非本國人臆度撰定也。二百年來詔勑之降,其奉迎節次,一依此例,而未之有改。蓋詔勑,均是天子之命,而自有大小輕重之別,故奉迎之節,亦自不同者,實一定之典禮也。雖或一時奉使而來者,有自尊之意,强令變改,豈可援此爲式,遂變二百年通行之典禮乎?本曹有冉登時儀注,而其節目、服色,一依《五禮儀》。但自上冕服、百官朝服,贊禮啓請執圭一節有異,此乃冉登一時事也。臣等之意,只當遵守祖宗朝流來之定禮而已,天使使之改而後改之,亦未晩也。」從之。

4月5日[编辑]

○庚申,上御明政殿,招見金差。仍附答書曰:

曩見貴國書,滿紙縷縷,無非出於悃愊,爲之喟然發歎。貴國本情如此,而事乃大謬不然,以致戈兵攻擾十數年而不休,豈非不幸之甚者乎?來書之意,懃懇至此,卽當咨報皮島,轉致貴國之情,冀或動聽,乃孤今日計也。第惟天朝事體嚴重,上有天子,下有大臣。不但弊邦有所不敢盡情,皮島將領之言,恐亦未能輕重於朝廷也。貴國旣有此好意,天必就之,殆不容人力於其間也。

4月7日[编辑]

○壬戌,都承旨李敏求啓曰:「自前承旨一員,至定州迎慰;假承旨一員,問安于平壤矣。今者詔使,缷節于安州,則已過定州矣。以此,遂廢遣近臣迎勞之禮,亦似未安。今若退行于平壤、黃州之間,則前路無多。承旨迎慰處及假承旨下送與否,至某地問安之意,請令預稟以定。」答曰:「定州迎慰承旨送于平壤,假承旨送于黃州可也。」

4月8日[编辑]

○癸亥,禮曹啓曰:「以章陵所排石物,比較禧、敬陵石物,則魂游石一、長明臺一、望柱石一雙、文武石各一雙,則與禧、敬陵相似,所無者石虎、石羊、石馬及欄干石耳。敬陵,大王陵則石羊、石虎、石馬東西各一,欄干石亦無;王后陵則石羊、石虎、石馬東西各二,又有欄干石矣。屛風石,則國陵例有之,而禧陵則初皆不排。今依敬陵例,加備則所加者石羊、石虎、石馬、欄干石也。但敬陵,大王陵、王后陵,亦有不同矣。」答曰:「若追設欄干石,則當杵築於玄宮至近處,似涉未安。依敬陵例勿排,只設獸石各二,可矣。」

4月12日[编辑]

○丁卯,命送苧布、鞋、扇等物於江華圍籬處,歲以爲常。

○纂修廳啓曰:「書役垂畢。考諸前例,則置紙砧於本廳,監擣粧䌙,而本局權寓他衙門,事勢非便。使各房郞廳,監擣於造紙署以來爲當。」從之。

○以沈𪗆爲持平,姜鶴年爲司業,金光爀爲修撰。

4月19日[编辑]

○甲戌,司諫李景曾啓曰:「昨見簡通新啓一款,卽朴安孝、金孝建、柳昌文等,曾參廢母庭請,及授臺諫,不能自列之失,而末端有庭請文書,請令禁府書送兩司及吏曹之語。臣竊以爲,參於大論之人,冒叨臺閣,而不爲一言自列,則固爲非矣。當初聖明滌瑕之意,固非偶然,到今書送別件文籍,銓曹當政而取考,兩司臨席而指點,則大小染跡之人,孰敢自安於心,而聖人包荒之德,恐不必如是,故臣以刪去此一款之意,再三商議於同僚,而終未歸一,請命遞斥。」獻納李時楷亦以此引避。大司諫金慶徵啓曰:「夫國家之所以爲國者,以其有公論也。公論不行,則私情大勝,是非不明。近來身參廢母庭請之論者,出入臺閣,曾無一言自列,揚揚焉無所顧忌,則公議之激發,烏可已乎?臣於昨日,與城上所洪柱一相議,搆出啓草,乃曾參庭請者若干人請罪事及謄出庭請文書數件,分送兩司與銓曹事也。以此簡通于同僚,而請罪一款,則僚議歸一,而獨於文書謄送一款,司諫李景曾、獻納李時楷,終始堅執,一則曰:『庭請文書謄出未妥。』一則曰:『十年之後,到今提起未安。』凡論事之體,在於是非,而不在於早晩。臣之謬見,不過明是非、樹公論,而見輕同僚,不能取信,決難仍冒,請罷臣職。」正言洪柱一、徐祥履,亦以此引避,皆答以勿辭。憲府處置曰:「參於大論,非曰無罪,而到今提起,書成別件文籍,無乃傷於聖人之量耶?欲刪去此款者,或不無所見,而殊欠直截之風。隨參庭請之輩,爲人所棄,則樹公議、明是非,自是諫官能事。謄出文書,雖似過激,亦可謂得論事之體。請正言洪柱一、徐祥履,大司諫金慶徵竝出仕,司諫李景曾、獻納李時楷遞差。」答曰:「依啓,李景曾等勿遞。」景曾等牌不進而遞。

4月22日[编辑]

○丁丑,諫院啓曰:「淸州牧使朴安孝、興海郡守金孝建、康翎縣監柳昌文等,當光海廢母之日,身參庭請,其時文籍,昭不可掩,則實是倫紀之罪人也。及癸亥反正之初,歷敭淸選,翺翔臺閣,曾無一言自列,甘心掩迹,有若身無瑕累者然,其心術之不正,莫此爲甚,請竝命罷職不敍。且其時之事,或有耳目之所不及者,非有可據文書,則該曹安得一一區別注擬,兩司安得辨覈彈論?當初庭請文書,若置諸銓曹,而進退之,則如朴安孝之輩,亦無出入淸路之理。庭請文書,請令禁府,謄送兩司及銓曹,名在其中之人,則俾勿擬望於三司。」答曰:「庭請隨參人,初旣察其情迹而處之,固非今日所可煩論也。文書謄送事,則公論皆以爲未妥,而長官不顧是非,獨自堅執,使人心不安,未曉其意也。竝勿煩論。」

○以崔葕爲司諫,宋時吉爲掌令,金集爲持平,沈東龜爲獻納,李景曾爲校理。

4月24日[编辑]

○己卯,胡差龍骨大,捕捉漢人三十四人,剃頭反接,驅向龍川,監司以聞。

4月30日[编辑]

○乙酉,備局啓曰:「姜、王兩詔使頌德碑,立於兩西之意,詔使已知,而京畿立碑事,則詔使未及聞知,今不必追立也。」答曰:「碑石旣已措備,徐令竪立可矣。」

五月[编辑]

5月1日[编辑]

○朔丙戌,遠接使金藎國,以曾參廢母庭請,陳疏辭職,事下吏曹。吏曹啓曰:「朝家論罪,先察其本情;王者用人,務當其才器。罪重而情輕,則恕其情,而薄其罪;有才而難棄,則滌其瑕,而用其才。當戊午庭請之時,雖平日自好者,鮮能不爲死生所動,至於涕泣而强參者有之。反正之初,公議大行,立節者示褒擢,爲惡者伏刑章,自外隨參之人,蕩滌不問,隨才任用。近來攻斥庭請之論,比癸亥更緊一倍,恐有傷於國體也。若夫朴安孝等之不早自列,久居言地,難免回互之失。臣曹之補外,諫院之請罪,皆以此也。金藎國諳鍊通敏,世罕其儔。自聖上新政之初,卽被擢用,盡瘁於變亂之秋,竭力於艱難之日,此時儐伴之任,誰曰不宜?今此諫院之論,公議以爲未妥,則藎國恐無所嫌。況詔使已到廟島,凡干料理之事,一日爲急。不可以一時過重之論,有所介意,而圖免重任也。」答曰:「回啓之辭甚當,使之勿辭察任。」史臣曰:「金藎國雖有才局,而旣參廢母之論,則實是負累之人。吏曹回啓之辭,只當陳其不可棄才之意而已。當臺論方張之日,乃敢曰公議未妥,此實迎合之言也。」

○副提學李敬輿等上箚曰:

幾微之際,辨之必早,公私之分,擇之必審然後,可無悔吝之作矣。不然,穿溜之水,漸至滔天;過空之雲,或能蔽日。是以,一陰處五陽之下,而有金柅、羸豕之戒,人心失毫釐之差,而有謬以千里之患,可不懼哉?今者掖庭之臣,敢與大臣抗。宦寺輕朝廷之漸,不可謂不兆於此。法官論執而不從,相臣陳箚而不省,則殿下發用之微,不可不全出於公。陰始凝也,而象著於履霜;幾之動也,而虔失於省括,識者之深憂,不亦宜乎?以殿下之明睿,其於消長之理,必能極深硏幾,而獨此一事,不求諸道,强拂公議,殿下之意,必以爲:『人無貴賤,承命則一也。灼知無罪,不可勒加。』旣主先入,猶執初見,言者愈力,聽之愈邈。承命雖同,旣有公私之異,相臣、閹臣,亦有輕重之別。設使均有所失,聖人扶陽、抑陰之道,固當審持衡之勢。況回車引避,出於廣敬之意,肆然直進,顯有憑社之態,而執此爲咎,恕彼曲赦,使九二之應,有所否隔;初六之陰,上進不已。播諸遠邇,書諸史冊,孰知聖意之所在,而不疑於天地之私哉?當今之可言者多,而臣等不暇言;相臣不安其位,非細故也,而臣等不暇念;不徇公議,特遞諫官,係言路也,而臣等不暇論。所以先及於此者,誠以天心發用之微,陰陽盛衰之幾,實係治亂安危之本。伏願聖上,平心深省,廓回乾斷,以審公私之分,以嚴幾微之辨,以尊朝廷之體,以杜陰邪之徑,以一宮府之政。

答曰:「省箚具悉。承命之人,見宰相避走,有傷事體,故無避匿之規。自古相遇者,不此歸咎論罪也。一老宦遵守舊規之事,少無因此危國之理,爾等其勿過慮。」

5月2日[编辑]

○丁亥,憲府啓曰:「玉堂官員,凡呈箚子,或草記之時,必於政院楹內拜呈,而承旨親受,例也。頃者處置兩司之日,玉堂下番,持草記進詣政院,則承旨無一人在坐。良久,令下人代捧,此實前所未有之事,請當該承旨推考。且政院乃喉舌出納之地,而日入之前,廳中盡空,無非不能檢飭之失。都承旨李敏求亦命推考。」上從之。

5月5日[编辑]

○庚寅,忠淸監司馳啓曰:「堤川等三邑,四月初九日,天地晦冥,風雨大作,氷雹交下,鳥雀多斃,諸穀盡損。」禮曹請於熊津、鷄龍山、竹嶺、楊津等處,送香祝設祭,上從之。

5月8日[编辑]

○癸巳,禮曹啓曰:「今此春宮封典之降,實是宗社大慶。臣民陳賀之禮,斷不可闕,而聖上不之許,只令頒敎,此誠聖孝出天,不欲受賀於憂戚之中也。然今此陳賀,非如常事之比,自上雖不親臨,而百官以黑團領行之,則有以伸臣子致慶之誠,而亦不害於自上謹喪之道矣。」上不從。

○以廉友赫爲持平,崔葕爲校理。

○上下敎曰:「近來旱甚,令該曹設行祈雨祭。」

5月13日[编辑]

○戊戌,持平廉友赫啓曰:「臺官入本府時,諸監察出迎于中門外,臺官至而答揖,例也。臣於今日,將行相會禮於本府,而監察無一人出待者。無非臣地微、望輕之致,不可抗顔仍冒。」憲府請廉友赫出仕,監察之不出者推考,上從之。

○憲府啓曰:「騎省郞薦,淸望初程,而今番新薦,至於十八人之多,此前所未有之事也。李惟達以下七人,請命削去。郞官主論者,難免循私之責,亦命罷職。典籍元汲布衣時,附託兇徒,身參廢母之疏。反正之後,幸而網漏,至占科第,齒列於士夫之間,衆皆駭憤。請削去仕版。詔使時品銀、品布之分定外方,實出於不得已之計,而全羅右水使安穎男,以自己備納之銀布,責徵於各浦僉、萬戶等處。憑公橫斂之罪,不可不懲,請罷職不敍。」答曰:「依啓。騎省郞官及安穎男推考,元汲遞差。」

○熒惑入太微垣,犯右執法。

5月14日[编辑]

○己亥,命奏請使韓仁及、副使金榮祖、書狀官沈之溟各加一資,韓仁及奴婢四口、田十五結,金榮祖奴婢三口、田十結,沈之溟奴婢二口、田七結賜給。

○訓鍊都監啓曰:「都監三手軍,皆是步兵,其有馬者,只若干別武士,故只出別武士將一人,使之領率矣。數年以來,都監辦得馬匹,且募得無役人及本軍中拙於砲殺之技者,移定馬兵,其數五百餘人,而將領則只是一員。請依《鍊兵實紀》騎、步參用之法,加出將官,以明其分數。」上從之。

5月16日[编辑]

○辛丑,禮曹正郞鄭百亨上疏曰:

近聞臣姓名,錄在於丁巳生、進兇疏之列,錯愕驚怪,取考禁府文書,則果不虛矣。臣於丁巳冬,幸參司馬,其時賊臣主張廢論,嘯聚徒黨。生員李榮久等,謝恩翌日,卽呈兇疏,自以不拜大妃殿爲功,迫脅同年,使之齊會,而臣以一不參疏,竟被削籍之罰。此則國人之所共聞也,兇徒之暗錄臣名,實是意慮之所不及也。臣幸遭明時,踐歷淸貫,已至多年,而禁府文書,聞見太晩,蒙被惡名,不卽鳴露。伏願聖明,特命有司,先削臣職,嚴加辨覈,以解晻昧罔極之冤。

吏曹回啓曰:「鄭百亨以一不參疏,被削儒籍,人所共知。寧有其父孝成不參庭請,而其子反參於兇疏者哉?參其事跡,不待明辨而知,使之安心行公爲當。」上從之。

5月17日[编辑]

○壬寅,纂修廳啓曰:「《光海日記》正寫一百八十六編,粧成三十九冊二件,又取中草,竝加粧出,摠六十四冊合三件,旣已完畢。一件先送江華,一件則當送太白山,一件則當送赤裳山,而適當多事之日,姑令留置春秋館,待秋成,遣史官分藏。」上從之。

5月18日[编辑]

○癸卯,禮曹啓曰:「大祥後,魂宮、山陵朝夕上食及山陵朔望祭,竝停止。魂宮入番宗室、山陵守、侍陵官及參奉二員,令吏曹照例處置。」上從之。

5月19日[编辑]

○甲辰,都承旨李敏求啓曰:「近日鄭百亨,以名在丁巳年疏中,陳疏自明,而事關厚誣,情涉痛迫,故自本院捧入,該曹又旣洞辨,則其他橫被書名者,自可安心,而安獻徵、崔煜今又呈疏。此後陳暴,又不知其幾人,事甚紛擾。今後此等疏章,請勿捧入。」上從之。

○諫院啓曰:「昏朝時收議,措語兇悖之類,到今傳播於文書中者甚多,不必一一追論,而如南兵使許完、黃海兵使李崇元、義州府尹黃珀,至受閫帥重任。物情莫不痛駭,請竝罷職不敍。治腫敎授鄭之問,本以賤孽,曾在昏朝,屢投廢母后之疏,而極其兇慘,其罪當誅。前日之竄,只以宮人親屬,作弊之罪,而旋蒙放釋,兇疏情跡,今始發露。如此之人,不可以旣往而置之,請亟遠竄。」上不從,仍下敎曰:「書名三府事,旣已停啓,而自明之疏,紛紜投進,諫院所論又如此者,何也?問于禁府。」禁府回啓曰:「吏曹以鄭百亨上疏回啓事,取李榮久等上疏一張以去,又於今日,諫院取戊午年兇疏謄錄一卷以去。兩司凡有所考,移文取去,例也。故不得不送矣。」答曰:「近因金慶徵新論,紛擾太甚。此等文書,後勿出給。」

5月22日[编辑]

○丁未,纂修廳諸官,會于造紙署,光海時《日記》洗草後,輸送戶曹。

○成均館啓曰:「《大典》禮典奬勸條:『四學儒生各二十人,每六月聚南學,三品以下文臣三員,或講論、或製述,優等者十人,直赴生、進覆試。外方則慶尙、全羅、忠淸道各五人,其餘他道各三人』云,其在祖宗朝,作成京外人才之法,可謂備矣,而壬辰以後,三南、兩界五道,猶存六月製述之規,而京外及他三道,全不擧行,誠爲欠典。自今年,依祖宗朝舊典擧行。」上從之。

5月24日[编辑]

○己酉,遠接使金藎國馳啓曰:「嚮導譯官金應時來言:『天使在船上問曰:「爾導我,當由何路?」答曰:「當到安州下陸矣。」天使曰:「王、胡天使,於鐵山下陸,俺獨何故,缷船於安州乎?」答曰:「那時小邦,不被兵禍。今則淸川以北,莽爲空墟,且近虜境,此甚可慮。」詔使曰:「無大江之限乎?」答曰:「雖有鴨綠江,而多淺灘矣。」詔使曰:「安州則距邊境幾許?」答曰:「二百餘里,而胡騎一日可到。」詔使曰:「然則待候於安州。俺以爾國事,冒險而來,沿邊諸將,發兵護送,豈宜少忽?爾卽歸言遠接使」云。蓋其意,其怕㺚虜,有此畏怯之言。初頭衛護,不可草草,已令兵使,整齊檢飭矣。」

5月26日[编辑]

○辛亥,吏曹啓曰:「殿最之法,所以黜陟幽明。自古王者之治,莫不以此爲重,而守令殿最,所關尤重,不可苟而已。方伯殿最啓聞時,上、中、下等第之下,各書善惡、能否,明示黜陟之由者,甚是美意,而外方或有行之者,或有不行者,事甚未妥。請令八道,一體遵行。」上從之。

○諫院以鄭之問遠竄事連啓,答曰:「當問于大臣處之。」大臣以爲:「之問兇疏,今始發覺,宜從臺論。」上乃從之,流之光陽。

5月27日[编辑]

○壬子,副提學李敬輿等上箚曰:

伏以,自古有天下國家者,天怒民怨,未或不亡。姑舍前代,殷鑑不遠。其在曩時,天降大戾,民懷曷喪,而惟庸罔念聞,自底覆亡。天眷聖德,俾作民主,而臨御十年,去治愈邈,災害竝至,怨咨日興。昆蟲、草木之災,山川、水旱之變,其他人妖、物怪,無歲不生。至於廟木、陵樹之變,誠今古之所罕有,而殿下猶無修省之實。路寢咫尺之所,雷震正殿,殿下亦不惕然戒懼,則紫微帝座之垣,熒惑逆犯,三南根本之地,赤地千里。皇天、祖宗,終始告戒,以示全安之意,至此而深矣。噫!天怒於上,民怨於下,則雖昇平安泰之日,且有秦、楚之富强,危亡可立而待。今者强寇壓境,朝夕狺然,邦本已蹶,倒懸方急。宮闈不嚴,邪徑漸開,言路不通,上下否隔。侈風偃草,公私赤立,陰長陽衰,亂兆已著。聚斂爲忠,征利爲義,百度廢墜,綱紀解紐。有一於此,足以致亂,況相終始,輾轉齊發者乎?國之存亡,如人之死生,或有以惡疾而死者,或有以病風而死者,而元氣旣敗,將攝失宜,則六氣之侵,無不能死人。向者倫紀之變,惡疾之類也;土木賄賂,病風之疾也,而今之元氣,不如向時,六氣抵隙,無異前日,何可諉我不爲惡疾、病風,而縱酒、耽色,力趨危境,反希壽考之福哉?況宮室之壯麗,露臺之別營,亦爲識者之寒心,則病風之漸,不可謂全無也,而强寇壓境,寒濕之外中也;邦本已蹶,元氣之內戕也。宮闈不嚴,外邪之乘也;言路不通,血氣之壅也。奢侈之風,精神之困疲也;聚斂之政,肌肉之割剝也。陰長陽衰,癰疽之將發也;綱解目紊,脈度之潰亂也。以元氣旣敗之人,又有病風之漸,寒濕攻而外邪乘,血氣壅而精神疲,肌肉割而脈度亂,陰陽反常,手足倒置,自謂無疾,却瞑眩之藥,從耳目之好,則朝夕溘然,不待兪、扁而知之。以殿下之明聖,博觀古昔,千載興廢,猶當勸戒。十年非遠,奈何不監?戚屬交通之說,喧傳道路。此病國之捷路,明主之所惡。殿下必早辨履霜之漸,嚴飭內外,使之截然有限,無片言隻字,流入於宮壼者,特施寵渥,如有以外間事,升聞于內庭者,隨現斥黜,與衆棄之,則陰邪之門,自此永杜矣。自廣而狹人,古賢所戒,而乾剛過亢,泰象未著,厭聞過失,或至作非,小有觸忤,輒加峻斥,好惡之僻,必露於除拜之間。是以,群下承風,以言爲戒,以忠直爲狂妄,含默爲淳謹。顧視殿下之朝廷,慷慨直截,愛君如愛父者,有幾人哉?上下相蒙,情意未孚,此誠當今之急病,而不容少緩者也。古昔帝王,必以腹心之托,托之宰輔;耳目之寄,寄在臺閣。殿下之大臣,雖不逮古人,亦極一時之選。股肱之托,豈容他求?秪在殿下,推誠委任,敬禮尊重,俾之旁招俊乂,列于庶位,而崇奬直士,察納雅論,如有以言獲罪,或散在外者,召還收錄,置諸臺閣,則直諒振氣,諛侫屛跡。古人有言曰:「奢侈之禍,甚於天災。」傷民病國,無大於此。是以,圖治之主,莫不以崇儉爲先;致亂之主,亦莫不以窮奢自戕,而殿下不思挽回、導率之道。反正之初,輿輦、服御之飾,尙存曩日之制,中年以來,玩好之物,奇巧之技,亦頗留意,而國婚之侈盛,甲第之崇麗,旣非義方之敎,且違先王之憲。往者不可追,而來者猶可戒。金玉、錦繡之飾,不容於宮掖;弋綈、布帷之儉,先施於聖躬,則高髻全帛之化,不難致矣。方今與賊對壘,錢穀、甲兵,固是急務。然聚斂之害,甚於盜臣;征利之弊,國以之危。民事、國事,岐而二之,對立名目,倒施輕重,如不痛塞弊源,毋與民爭利,則孑遺民生,更無息肩之時矣。幾微之戒,已陳於前箚,今不敢更瀆,而扶陽抑陰之義,不可謂過慮而忽之也。今者史官之事,亦是近古之所無。史官雖有所失,非宦官所敢私自赴訴也。大臣旣不安其位,史官又被其凌轢。殿下如不遠覽前古,杜漸防微,則日後滋蔓之患,恐不至於朝廷受侮也。國之所以維持者,綱紀爲之統也。今者上凌下替,王綱不振,令之而不行,禁之而不從。金科玉條,徒爲虛套,貴戚、勢家,縱恣誰何。如此而尙可爲國乎?若能遵守先王之法,信如四時,堅如金石,不使一毫私意,參錯於其中,則綱紀之再振,猶反手也。凡此數端,纏繞相仍,如狂瀾旣倒,莫可堤防,大廈將傾,無以支撑,已到十分地頭,豈但擧國憂傷於下?抑亦祖宗在天之靈,隱痛於冥冥也。經年違豫之中,雖不得開筵講讀,而頻接近侍,討論經傳,左右啓沃,隨事匡捄,則必有薰陶德性之益矣。又有一焉,臣等竊聞,公族絶屬之女,有年過而未婚者。彼雖罪人之女,乃是先王之血屬。將迫三十,尙未有配,失時獨處,反不如窮閻下賤之各有其偶。一人向隅,足傷和氣。況王家近戚乎?國家雖許婚嫁,罪家之女,誰肯連婚?必自公家,定其配匹,給其婚需,方爲着實之擧。若是則不特有光於聖德,其於弭災之道,亦或一助耳。臣等俱以庸瑣,昵侍禁闥,目見天怒、民怨之日極,危亡、禍亂之將迫,罄竭愚衷,觸冒嚴威。伏願聖明,平心澄省,曲加採納焉。

踏啓字,下該曹。

5月28日[编辑]

○癸丑,禮曹啓曰:「今此春宮封典之降,實是一國之慶,而國恤三年,已祔太廟,自上喪制亦畢。此亦臣民之所同慶,皆應有別試之擧,而自前有合數慶,設一科之時,今亦合設一科爲當。終場則例出策問,而初場所製,當以何文?京外或分、或合事及講經與否,竝候聖旨。」答曰:「初場製論、賦,分京外試取,而講經,則似不可廢矣。」

5月29日[编辑]

○甲寅,以辛啓榮爲同副承旨,具宏爲刑曹判書,張顯光爲工曹判書,命乘駕轎以來,令諸道給馬。

六月[编辑]

6月1日[编辑]

○朔乙卯,禮曹啓曰:「新陵丁字閣,今當撤毁。請遣一郞廳檢察,褥席諸具,則移排於舊丁字閣,修治神路,以屬於舊丁字閣。」上從之。

○憲府啓曰:「鄭之問之罪,固難容於覆載之間。遠竄之律,亦云末減,則禁府所當投諸極邊,而今乃定配於光陽。湖南風土,人所願居,豈可使罪大惡極者,翺翔於此地乎?物情莫不憤惋,請改配絶島。」答曰:「絶島定配,似過矣。」遂命邊遠定配,累啓而從之。

○禮曹啓曰:「今者禫期不遠,誌石當改書。大臣以爲:『誌石之藏,迫近梓宮,決不可動,曾無追改之時』云,今亦不宜改也。追崇冊命,書之史冊,行之國中,不必改書而後,可傳於後。且念列聖誌石,藏於封陵之時,而皇朝賜謚,每在葬後,未聞有誌石追書之事矣。」答曰:「考出成廟朝實錄以定。」禮曹回啓曰:「吏曹判書崔鳴吉,曾在壬申年,親往江華,考見成廟朝實錄,則其時陵上石物,無加修之事,誌石亦無追改之擧云矣。」答曰:「知道。」

6月5日[编辑]

○己未,遠接使金藎國馳啓曰:「詔使將向肅川,而出坐大廳,盡取器皿及鋪陳等物,搬送於船所,坐於一氈席云。」

6月6日[编辑]

○庚申,左承旨鄭百昌啓曰:「先時、不及時,古之擬律甚嚴。曾在宣廟朝,少有差誤,輒下拿鞫之命,其測天候、授人時,不可不謹也。近來禁漏之官,怠棄職事,至於今日,天將曙,始罷漏,厥罪不輕。當該官及下人,請令攸司囚禁重治。」上從之。

○以鄭蘊爲大司諫,姜大遂爲司諫。

6月8日[编辑]

○壬戌,永川郡守沈之源上疏,自明丁巳年不參兇疏之意。吏曹回啓曰:「沈之源當昏朝時,其從祖宗道,附托兇逆,氣勢甚張,誘脅之源,無所不至,而杜門絶迹,超然自守,衆所共知,故反正之後,歷敭華貫,至於兇疏中暗錄姓名者,則所謂橫逆之來,不當以此介意,請令安心察任。」上從之。

6月10日[编辑]

○甲子,天使入黃州。問安承旨宋克訒、別問安使睦敍欽呈御帖、禮單,天使以禮物甚薄却之,只給回帖。

○禮曹啓曰:「凡陳賀時,八道箋文,來呈本曹,而陳賀前一日,各道差使員,以時服奉箋文,進呈於本曹,本曹堂上一一看檢,請推其違式者。至其日曉頭,本曹正郞,領各邑差使員,陪進于闕庭,此古今通行之典禮也。或外方箋文,未及來呈於陳賀之前,則本曹無追進之規,故直呈于政院,自政院捧入,亦是規例。節日、誕日,則日期前定,故外方進箋,鮮有不及者,而別因慶事陳賀時,則日期有進退,故不及者頗多矣。今則及期來到者,政院竝欲直捧,本曹吏以舊例對,卽囚其妻,臣等實未知政院之意也。」答曰:「陳賀未過之前,自政院直捧,果似未妥矣。」

6月11日[编辑]

○乙丑,上命召領議政尹昉、左議政吳允謙、右議政金瑬、判中樞李廷龜、判敦寧金尙容、館伴洪瑞鳳、戶曹判書金時讓,入對,上曰:「天使接待諸具,已能措辦乎?不廉若此,何以待之?」金時讓曰:「各衙門所儲三萬五千兩,本曹所辦亦四萬八千兩,以此猶可支用,而王世子接見禮所給及開讀禮所用甚多,是可慮也。臣見遠接使狀啓,多有折銀之事,今聞承旨之言,頭目禮單及物膳,盡皆折銀云。捨我土産,折以銀子,若開此路,則後弊無窮矣。」上曰:「禮單折銀,亦涉無據。彼雖生怒,不可許也。」

6月13日[编辑]

○丁卯,遠接使金藎國馳啓曰:「開讀禮所給之物,取考冉登時謄錄則銀七千兩、人參三百斤云,而開讀禮一款,道中絶不言及。去夜,門下人招張禮忠言曰:『開讀禮必卽講定然後,可及十七日迎勑。』禮忠答曰:『本國有冉登時例。冉公至以天橋無理之說,抑勒萬端,本國不得已充其慾,至今痛恨。今老爺所幹,乃冉公前日已行之事。開讀禮當以此爲準,寧有更疑之事?』門下人不回聽。彼之大欲,在於竝取王、胡兩天使所給之數。如不得已而加給,則欲加銀二千兩、蔘一百斤矣。乙丑年,別贈其時用事者党志孝銀一千兩,以爲周旋之地。今翟光耀,卽前之党志孝也。渠亦明知此例,亦不可不給矣。」上從之。

6月14日[编辑]

○戊辰,禮曹啓曰:「卽見遠接使狀啓,天使問:『今番儀註,何無五拜三叩頭及開讀禮?』云。卽取《五禮儀》及《大明集禮》、《會典》等書考之,《大明集禮》藩國接詔儀注,只云:『王出迎於國門外,迎至宮中之後,使者宣制曰:「皇帝勑使某,持印賜爾國王。」云云,而無開讀之事,只四拜而無五拜,大略與《五禮儀》相同矣。唯《大明會典》迎接詔赦儀云:『本處官員,出郭迎接,行五拜禮。』有開讀事,又有問聖躬萬安之節。又云:『凡出使在外者,如遇詔赦,則出迎郊外,與本處官,一同行五拜三叩頭禮。』迎接勑符儀云:『不許本處官司迎接,直至衙門開看,使者取符宣讀,衆官行再拜禮。』此則乃中朝外方官吏,迎詔勑事也,非外國當行之禮也。竊聞我國儀注,自前郊迎,無五拜三叩頭禮,中間因天使之言,添此一節。必是其時,天使見中朝外方之行禮如此,令我國亦依此行之,故中間儀注,皆有此一節也。然只於迎詔時有之,迎勑則雖皇朝,亦無此禮,我國迎勑儀注,亦未有此禮。開讀之節,只行迎詔之時,而迎勑則本無此禮。大明禮制可考者如是,今當據此以答之。蓋彼之所言,只要重其禮而有此詰問。我國唯當據前例以待,何可以過禮,而承奉乎?宜令問禮官,齎《大明集禮》、《會典》等書,從速發去。」上從之。

6月15日[编辑]

○己巳,左副承旨李德洙啓曰:「臺諫傳啓時,例必展讀,而今日諫院城上所,不讀元啓草,而只言大槪。此無非見輕所致,惶恐待罪。」答曰:「勿待罪。」正言金壽翼啓曰:「臣素患痰症,入夏轉劇。今日傳啓時,精神昏憒,不能遍讀,僅以大槪傳啓,至被承旨詆斥,臣之罪大矣。請遞臣職。」諫院處置,請命出仕,答曰:「若非怠慢,必是故犯,今姑罷職,以明是非。」

6月17日[编辑]

○辛未,侍講院啓曰:「儀註中,王世子問皇上萬福一款,載於別宴時問答說話中。臣等更加商確,則此禮當在於初見時,而迎勑之日,旣行再拜禮,又參於下馬等宴,屢次相接,別宴時始行問上之擧,涉於後時。再拜時兼行此禮似當。且再拜之後,旣已接話,則無端直出,亦似未穩。辭退之際,亦當有拜揖之禮,請令禮官講定,添入於儀注。」上從之。

○以崔葕爲司諫,金光爀爲獻納,李元鎭爲持平。

6月19日[编辑]

○癸酉,咸鏡道文川、德原、永興、三水等四邑蝗。

○勑使到碧蹄,以銀蔘不準王、胡時例,故仍留二日,無前進之意。京畿監司李聖求,與遠接使相議,開讀禮所贈銀一萬兩、人蔘三百斤外,許以加給銀二千兩、人蔘二十斤,始乃入來。將發送帖曰:

蓋開國承家,莫大乎禮,莫善乎禮之無弊,而不可易。本監奉命冊封,前閱本國儀註,大略不甚相遠,惟迎勑、宣勑、問安、冠服四節,實與舊例不合。本監一一拈出,而與本國商確,不過欲本國率由舊章,而實未嘗於舊例之外,更有所苛繩也。本國便引冉、胡二使,謂其强行己見,是分明以冉、胡,目本監,而欲本監任本國之紊亂,而結舌不言也。玆復引朱、梁天使,令本國勉從五拜三叩頭之禮。夫禮之旣非,何以勉從;禮之旣從,何復云勉?且禮旣與高皇帝頒制不合,則本國當卽議之於始。當日不爭,而至朱、梁行之,冉、胡復行之,已經神宗、熹宗兩朝欽定,相沿三十餘年。本監奉行前例,反欲以私意更易,嘵嘵置辨不已者。是果朱、梁、冉、胡皆可强本國行未有之禮,而本監,反不能致本國從已行之禮,是何視朱、梁、冉、胡重,而獨輕視本監乎?今者本國,不循前例,本監亦不能勉。勉之,是又一朱、梁也;本國不循前例,本監亦不能强。强之,是又一冉、胡也。本監惟有欽禮是遵,典禮是守。不敢任褻慢,甘罪戾也。

6月20日[编辑]

○甲戌,上曉出郊外迎勑,行五拜三叩頭禮。勑書曰:

朕惟,有國承家,莫不豫定繼序,典隆立長,以繫群情之望,蓋其重也。近得王奏,本國臣民,議欲立王嫡長子某爲世子。王不敢專,請命於朝,具見恪守忠敬。事下該部,特賜兪允。玆命司禮監太監盧惟寧,齎勑竝紵絲、紗羅等物,封爲朝鮮國王世子。夫王世屛東藩,秉禮遵義,恭順之傳,必能纉服,而封疆多事,須亟綢繆。今旣立世子,王宜明示此訓,俾率由罔替,以保邦家。毋斁朕命,欽哉!故諭。

6月21日[编辑]

○乙亥,頒赦,加百官一資,竝宥雜犯死罪以下。

○上幸南別宮,行勑使下馬宴。

6月22日[编辑]

○丙子,禮曹啓曰:「竊聞勑使,欲呈禮單于中宮殿及王世子嬪宮云。若果有此擧,則酬應之際,禮節實無可據,宜令都監,據理止之曰:『婦人不與外事,本無通問之理。老爺之送禮,雖是厚意,以禮言之則決不可受。』以此措辭,止之爲當。若終不可止之,則竊聞乙丑年王、胡時,呈禮單於慈殿及中殿,止之而不聽,不得已自上回答云。嬪宮則王世子,亦當回答。」上從之。

6月24日[编辑]

○戊寅,勑使詣成均館謁聖,給銀五十兩于諸生,爲筆墨之資。

6月25日[编辑]

○己卯,禮曹啓曰:「謹按《五禮儀》,魂殿俗節攝事儀小註:『若內喪在先,則十五月禫後用樂』云。蓋內喪在先,則用父在爲母之制,服齊衰、期。故十五月而禫,魂殿三年而後祔,此十五月禫後,三年未祔之前,遇俗節行祭之制也。又按袝廟儀:『禫後遇吉祭而祔。』小註:『吉祭,卽時享也。』今者禫祭在八月,當於十月冬享大祭時祔廟,而禫後祔前,有秋夕節,當依禮文用樂。樂器及工人之服,不可爲一番所用而別造,以宗廟及崇恩殿所儲,推移用之,而樂章亦用宗廟樂章爲當。」上從之。

6月26日[编辑]

○庚辰,備局啓曰:「卽見平安兵使狀啓,則胡差已到義州,諉以取參價而來云。其欲上京之說,似出於恐動,而如必欲上來,則當此勑使留館之日,事多難處。在我周防之道,不可不盡。請令監、兵使,諭以與勑使相値,節節難便之意,使留安州。且以勑使護行將官,領兵三千,方在境上之事言之,則渠亦忌憚,不敢爲直前之計矣。至於接待之事,則比前加厚,無致生怒爲當。」上從之。

6月27日[编辑]

○辛巳,上以仁穆王后之祥,詣孝思殿。翌日曉,行祭如儀。

○禮曹啓曰:「祥祭後還宮時,隨駕百官服色,仍以淺淡服講定者,蓋以自上猶着黲袍,故群臣是日隨駕,不必變淺淡服也。卽聞外議以爲:『大祥前,群臣旣以此服隨駕,祥後仍爲此服,全無所變,實涉未安』云。明日還宮時,百官服色,以黑團領、角帶,隨駕爲當。」上從之。

6月29日[编辑]

○癸未,守陵官南以雄啓曰:「臣在山陵時,有咸悅士人鄭祥者,服衰隨發靷到山陵,及初朞,亦來哭,再朞又上來,脫服而去。臣嘉其誠意,而問其由則『其父彭壽,往在裕陵、穆陵之喪,俱服三年,因其時守陵官之狀啓,至於旌表。恐墜亡父之至意,踵以行之』云。庇安居內奴李義延亦服衰,二十五日到山陵,臣亦問其由則『壬申六月,聞大妃昇遐,結幕居喪,以終三年。今者再朞已迫,爲展一哭之誠而來』云。臣目見二人之服喪,恐有至行堙滅之歎,敢此陳達。」答曰:「誠極可嘉。言于該曹。」

○憲府啓曰:「大祥後還宮時,百官服色,非倉卒講定之事,而禮官不能致察,夜深後始改儀註,使百官不得參於班行者甚多。朝家禮儀,豈容如是顚倒?該曹堂上、郞廳,請命推考。」上從之。禮判卽趙翼也。

6月30日[编辑]

○甲申,上下敎于政院曰:「前日諫院啓辭中,有學士賜冠之語。此何年之事,而其時有入直時着冠之敎耶?檢閱亦學士之類耶?承旨必有所聞見,詳察以啓。」先是,上有金益熙公然着冠之敎,諫院論中官吳以恭時,言及先朝有賜冠學士之事,則翰林着冠,非創始於益熙等語,故上有是敎。政院啓曰:「聞有玉堂、春坊賜冠故事,而不敢的知某年事也。且學士之稱,非如官號,乃泛稱文學之職,而中朝有翰林學士之稱,則檢閱之稱以學士,似是倣此而流傳矣。」答曰:「李領府事卽李元翼也。嘗言:『先王朝有不時召對之擧,故玉堂之官,不敢脫團領』云。以此推之,則着冠,實非舊習,必是近來所創始者也。且檢閱之通稱學士,未知其可也。」按我國官制,與中朝不同。檢閱非學士也,上敎當矣。

秋七月[编辑]

7月1日[编辑]

○朔乙酉,校書館啓曰:「勑使求四書、《詩經》各二部。本館所儲,只有《大學》、《論》、《孟》,而《詩傳》、《中庸》無一件之儲。成均館藏書閣所儲頗多,宜使擇送。」上從之。

○戶曹啓曰:「勑使物貨勒定之數,多至七千兩,而段綃等物,猶爲可用之貨。至於一等頭目之物貨,折銀八萬五千一百餘兩,而段綃只五十一匹,餘皆雜物。燔造石佛,稱以玉仙,折銀二百兩;僧人念珠,折銀五十兩;石珠名以琥珀,折銀五兩。此等物則雖取一兩,猶爲白給,況累萬兩哉?請令都監,嚴飭譯官,使之力爭,而不能得。」其後貿換之際,以小易大,以賤換貴,徵索無厭,市民皆將潰散。勑使宴罷歸館時,父老等列立路左,一時痛哭,以示其悶迫之狀。勑使見而怪之,問于通官,通官以實對,勑使愈怒。上命囚治首倡者,拿推平市官,令譯官將此意告于天使。

7月2日[编辑]

○丙戌,以金尙憲爲大司憲,趙廷虎爲大司諫。

○流星出左旗星下,入箕星上。

7月3日[编辑]

○丁亥,平安監司張紳馳啓曰:「摠兵沈志祥率島兵登岸之擧,初若塞責之爲,而今則轉入內地,其意難測。平壤留住三將,亦整頓兵器,顯有不時發動之形。天使若有別樣分付,則彼此兩軍,不無竝進安州之理,亟令胡差,發賣撤還爲便,而島兵遮截直路,胡差不欲由間路作行。且北岸留兵,果如胡人之說,則辛未倉卒之變,難保其必無。沈都督前欲呈文,使之撤兵,而其意,方在誇張於天使,必不動聽。島兵若有進薄之擧,而閉城不納,則彼必曰:『與奴賊,拒官軍。』胡人等若欲出戰,則勢不可禁,雖欲禁抑,虜必曰:『藉漢人,將圖勦絶。』此兩款,最爲難處矣。」事下備局。備局啓曰:「虜人雖少,各有健馬,非漢人所易敵,似無輕擧之患。然開諭金差,從間道速還,策之上也。彼若不從,則多般厚待,使感而從之,亦一計也。且藏兵北岸之說,若或不虛,則猝然渡江,與漢人相薄,難保其必無。誠得能言之士,馳見漢將,備陳此間利害,則似不無動聽之理,此意行移宜當。且勑使若聞此間事情,則必不欲輕開鬧端。誠得勑使一言,馳諭漢將,使之開出金人入歸之路,則自能無事矣。」答曰:「漢人之出陸,其意不過使虜速返,宜亟發賣入送,而如不欲由間路作行,則多發軍兵,從直路發送,一邊漢將處,依回啓開諭。」

7月4日[编辑]

○戊子,副元帥尹璛、平安兵使柳琳馳啓曰:「沈志祥處,臣等再請撤兵,則無意動聽。臣等相議,使胡差由泰川間路,送至義州,則事甚便好,故招馬胡一行信任者三人,密言此意。昨昏三胡回報,兩將之意亦然,今日收捧物貨,明當就向間路云。」

○工曹判書張顯光上疏,辭新授職名,仍陳所懷。略曰:

大舜之所以爲大智者,都在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也。大舜本以大聖,復爲好問,則非不足也,而猶未也。又從而好察邇言,察邇言,非不足也,而猶未也。又從而隱惡而揚善,此所以爲大智,而重華協于帝者也。孟子曰:「好善,優於天下。」況一國乎?善者,固萬福之原也。理無不窮然後,見善明矣;心無不實然後,爲善篤矣。見善之明、爲善之篤,而天不佑、人不順者,未之有也。

答曰:「所陳訓辭,竝是嘉言至論。予當書紳服膺焉。卿之上來,孤日望之。卿須勿辭,調理上來,以副至望。」

7月5日[编辑]

○己丑,平安兵使柳琳馳啓曰:「臣以九百斤參價難備之意,言于馬胡,則馬胡發怒,欲直向平壤。不得已與餉臣相議,許以悉數換給,則答云:『畢捧後發去』而鴨綠津船,已盡漂失,北陸漢人,出來縱橫。馬胡雖無事得達於灣上,無船可渡,而沈志祥尙在嘉山,恐有意外難處之患矣。」

○上詣南別宮,行天使上馬宴。翌日又幸慕華館以送之。

7月7日[编辑]

○辛卯,禮曹以守陵官南以雄啓辭,啓曰:「鄭祥、李義延合有褒奬之典,請令本道題給米布,且減烟戶之役。」上從之。

○禮曹啓曰:「以仁穆王后禫祭事目,有陪祭時,世子以下吉服入哭未安之敎。臣等取考《五禮儀》:『宗親及文武百官,具禫服入哭。』註云:『深染玉色團領、烏紗帽、黑角帶、白皮靴。內喪則服吉服,亞獻以下諸執事同。』蓋百官行三年之喪,則禫日,固當具禫服入哭,易吉服以祭,而內喪則群臣已無服,故入哭時,亦服吉服。《禮記》疏云:『禫祭,玄冠、黃裳。』又云:『禫祭時玄冠朝服。』此以三年之喪言之也。三年之喪,猶服吉服以祭,其已除服者,以吉服入哭,竊恐無疑也。《家禮》禫祭條云:『厥明行事,皆如大祥之儀。』此言以禫服入哭,以吉服行祭,如大祥,以練服入哭,以禫服行祭也。然此以三年之喪言也,非以已除服者言也。小祥條云:『應服期者,改吉服。』又云:『主人與期親,各服其服,入哭,若已除服者,來詣祭所,亦釋去華盛之服。』然則小祥入哭,大功以下已除服者,猶着吉服,但去華盛之服耳。況禫與小祥,吉凶大異,則其宜以吉服入哭,尤爲明甚也。王世子以下入哭服色,古今禮制皆如此,恐不可改也。但念自上行祭時吉服,爲玄袍、烏犀帶,則群臣吉服,亦宜去華美之色。服吉服,去胸褙入哭,陪祭爲當。」上從之。

7月8日[编辑]

○壬辰,流星出河鼓星下,入天罡星。

7月9日[编辑]

○癸巳,行判中樞府事李廷龜上箚曰:

《大學》一部經文,只是二百五箇字,而古聖人傳授心法,天下大經、大典,三綱、八條,燦然備具。程伊川掇取禮經一篇,朱晦庵著爲章句、或問,西山眞氏乃推解其旨,作爲衍義四十三篇,廣引四書五經之文,纂集諸史、百家之說,歷代治亂、興亡,人事是非、善惡,彙分類集,包括無遺。其所謂人君爲治之律令、格例者,誠至論也。臣四代祖延城府院君李石亨,遭遇世宗大王右文之治,與集賢諸學士,同撰《治平要覽》。至於成廟朝,命與數三儒老,輪坐學宮,講讀經史,居常尊信《大學衍義》,沈潛硏究,未嘗釋卷。只慮其卷秩浩穰,論說叢積,萬幾之暇,搜閱未易。白于筵中,刪其繁複,又取麗朝五百年事蹟,編入於右條之下,名之曰《大學衍義輯略》。隨箋以進,成廟大加稱奬,卽命刊印廣布。壬辰兵火,漂失無餘,只有一件,敢爲上進,凡六卷。仰惟聖上方於夕筵,進講《大學衍義》,倘以此書,兼賜搜覽,則其於治道,不無小裨。伏願聖明,體先朝專心經籍之盛意,念先臣覃思添輯之至誠,勿以陳言而忽之。因竊伏念,人臣獻書於君父,不進一言,殊非遇事必陳之義。敢以此中,崇敬畏、戒逸欲、嚴內治、察民情四條,爲陳戒之獻,而更願加功於誠意、正心。臣年過七十,躬逢盛際,未效涓埃。目今天災屢警,虜情叵測,璫欲無窮,民力已竭。區區憂悶,夜不能寐,而精神昏憒,辭不達意。

答曰:「省卿上箚,嘉卿愛君之誠,老而彌篤。且所進《大學衍義輯略》,孤嘗聞其名,而未觀其書。今幸得見,此實修齊之要道,戒遏之明鑑也。箚中陳列四條,亦皆當今藥石之言,予雖不敏,當留心力行,以副卿之至意焉。」仍賜豹皮褥一部。

7月12日[编辑]

○丙申,以姜碩期爲大司憲,沈東龜爲淸河縣監。特除也。東龜曾爲獻納時,忤上旨補外,非其罪也。李尙質爲獻納,金光爀爲校理,李基祚爲慶尙監司,鄭百昌爲都承旨,特拜李敏求爲兵曹參判。以天使時都承旨故也。

7月13日[编辑]

○丁酉,成均館啓曰:「儒生曺漢英等呈書曰:『天使謁聖之時,餽諸生以白金五十兩,事非古例,跡涉貨取,而却而不受,恐彼嗔怒,故終不得固辭也。因本館啓辭,至有換貿筆墨,分給儒生之敎。此事若行,則是多士有分利之恥,泮宮爲賣金之肆,不亦愧恥之甚耶?雖蒙聖敎,決不敢受』云。竊念天使贈銀之擧,實乖待儒生之道,而聖敎旣有貿給筆墨之命。是爲君賜,雖受而分用,恐無害於義理,而泮中多士,猶以貨取爲嫌,多般開諭,終不回聽。其欲致謹於辭受之義者,亦足可尙,其銀子,宜依所言,送于該曹。」上從之。

7月14日[编辑]

○戊戌,禮曹啓曰:「禫期不遠,冊寶都監,今將始役,而第考宗廟謄錄及宗廟奉審置簿,則列聖寶皆一,惟世祖大王、德宗大王各二,宣祖大王寶四。蓋列聖之寶一,皆謚號寶也,其加存者,乃上尊號及追上尊號寶也。德宗大王冊寶,則有成廟朝成化七年辛卯追崇尊號冊寶各一,至於十二年丙申,上廟號則只有玉冊一部,而寶則無矣。以是觀之,其上廟號時,則只當有冊,而無寶也。今此元宗大王上廟號之時,亦當有冊無寶,而今則有冊寶竝納之命,何以處之?」上命議于大臣。領議政尹昉等以爲:「列聖之寶皆一,而上廟號時,別無進寶之規云。依祖宗朝式例,只造玉冊一部似當。」上從之。

○大提學崔鳴吉,製進玉冊。其文曰:

修曠世之盛典,旣薦殊稱;襲列聖之舊章,申揭顯號。情文乃備,名器允符。恭惟大王,質稟謙沖,道存恭默。效忠勤於陽九,勳在盟書;保艱貞於明夷,德潛藩邸。言念眇末之忝位,益驗善慶之有徵。體天生物之仁,雖未及於黎庶;貽謨垂裕之烈,實有光於祖宗。故大德之得名,矧後王之尊禰?十年講禮,終折衷於聖經;八字加隆,遂光膺於寶冊。然未稱於廟樂,詎無歉於祝辭?皇誥來頒,恩封已完於上國;縟儀有待,吉日適丁於閏秋。猗歟!資始之元,古者節惠爲謚。臣謹遣領議政臣尹昉,上尊號曰元宗。冀垂昭格,俯鑑至情。玉札金泥,流芳徽於百代;秬卣玄瓚,享明禋於千齡。

○上下敎曰:「庚戌年陵殿賞格前例,謄書以入。」吏曹啓曰:「本曹所藏庚戌年賞格文案,盡失於甲子、丁卯兩年變亂,無從謄出以入,而但聞前例,守、侍陵官加資,參奉六品遷轉,進止忠義除職,魂宮入番宗室加資,參奉七品除授,其他員役賞格,各有差等云,而只以口傳,取實爲難,請考實錄施行。」上從之。

7月15日[编辑]

○己亥,以李敏求爲大司諫,趙絅爲司諫,尹鳴殷、沈𪗆爲持平,廉友赫、卞時益爲正言,林堜、黃胤後爲掌令。

○戶曹啓曰:「天使時分定三結布二千三百九同十九匹,三名日方物作布三百三同六匹,舟師除防布一百五十一同三十三匹,備局移送餘丁布二百同,本曹啓請庚午、辛未、壬申三年未收奴婢身貢布補用者四百二同十八匹,江原道及下三道監司扶助布三十八同,合計三千四百四同二十六匹,而人參貿易者八百五十八同八匹,綿紬貿易者一百五十八同六匹,白苧布貿易者二十三同十六匹,倭刀貿易者六同三十六匹,雨籠、扇子、大節墨、水獺皮等物貿易者九十五同三十九匹計除,則餘布二千二百六十二同。竝皆貿銀七萬餘兩,故元布不足,取用本曹宿儲三百六十七同矣。」

7月17日[编辑]

○辛丑,改稱冊寶都監爲玉冊都監。

7月18日[编辑]

○壬寅,以安時賢爲持平。

7月20日[编辑]

○甲辰,禮曹啓曰:「仁穆王后祔廟,依《五禮儀》,將行於冬享大祭時矣。議者或云:『國朝前例,有不待時享而祔。』臣等聞見孤陋,國朝故事無由得知。該吏適於舊書中,搜得一冊謄寫者,略記先朝祥、禫、祔祭行禮之節。仁宗大王禫祭,在九月丁巳,而其月乙丑,行祔廟祭;文定王后禫祭,在六月丁亥,而其月乙未,行祔廟祭。此則皆於禫祭之月,卽行祔廟,而此非時享之月,與《五禮儀》不合,未知何故也。取考庚戌年祔廟謄錄則『四月十一日行祔太廟,兼夏享大祭』云。大祭例在旬前,而以兼祔廟,故退行於旬後,此則遵《五禮儀》之制也。今者遵用《五禮儀》,則當以前定日,行之於冬享大祭之時,若依文定王后祔廟時例,則當於八月內行之,不知何以則乃爲得當也。第考《禮記》《喪大記》云:『吉祭而復寢。』註云:『吉祭,四時之常祭也。禫祭後値吉祭,同月則吉祭畢而復寢,若禫祭不値當吉祭之月,則踰月而吉祭,乃復寢也。』以是觀之,則古人禫祭後,時祭若遠,則亦不待時祭,而別行吉祭也。今亦依此,冬享之前,別行吉祭而祔,似或爲當,而亦異於《五禮儀》之制,不敢輕議。祔廟吉日,雖已擇定,國朝前例之不同,亦如此,請議于大臣。」上從之。領相尹昉、右相金瑬以爲:「殷旣練而祔,周卒哭而祔,則天子、諸侯之禮,雖與大夫、士不同,而其祔之,宜近而不宜遠也。祥後踰月而禫,則禫後過三月而始得祔,非但與古禮本意相左,亦恐非孝子妥安神靈之道。謹考仁廟、文定祔禮,日月明有可據,而丁卯年則去今不遠,今日諸臣,亦多及見者。相臣則李浚慶,其下如奇大升、李珥,皆在侍從之列,其於莫大典禮,必熟講而處之。夫豈非禮而行之如此乎?似必有所受矣。仍就《五禮儀》之文及祖宗朝已行之例而觀之,祔廟之禮,禫後遇吉祭之期,則仍行之,若吉祭之期尙遠,則別擇日而行之矣。」上從之。

7月22日[编辑]

○丙午,謝恩上使宋錫慶、副使洪命亨辭朝。上問于政院曰:「上使宋錫慶,年紀幾何?何其髮白乎?」政院啓曰:「宋錫慶庚午生云矣。」上曰:「白髮老人,將赴萬里,不覺惻然。朝中宰臣,不爲不多,而此任歸於老人,此必由公道之不行,豈不寒心?銓曹之事,殊極不當,其時堂上、郞廳,竝推考,今後六十以上之人,勿令差遣。」

○上下敎曰:「廟無禰位,國有二廟,於禮未安,於法無據。且皇朝封典旣降,入廟尤無可議,其令禮官考例擧行,毋使寡昧,再貽笑於天下後世。」

7月23日[编辑]

○丁未,以李敏求爲吏曹參判,趙廷虎爲大司諫,蔡𥙿後爲司諫,沈器遠爲工曹判書。

7月24日[编辑]

○戊申,上下敎曰:「守陵官南以雄加資,內廐馬鞍具一匹、奴婢六口、田五十結;侍陵官金仁加資,內廐馬鞍具一匹、奴婢四口、田三十結;參奉南斗昌、曺昌緖竝六品遷轉,各兒馬一匹;進止忠義李挺立,陞授東班職,兒馬一匹賜給;孝思殿入番宗親豐海君浩、懷恩君德仁、錦林君愷胤、懷義君哲男、珍原副正世完、昌原正儁,各加一資;參奉李澬、姜添慶,竝直長除授;進止忠義李𦨙、兪懋曾、李孝忱、柳敬身,竝東班敍用。

○黃海監司吳䎘馳啓以爲:「海州牧使南銑,治績爲一道最。」上特命加資。

7月25日[编辑]

○己酉,上下敎曰:「賓客崔鳴吉、姜碩期,各大豹皮一張;輔德朴潢、相禮崔有淵,竝加資;弼善鄭維城,準職除授;前後擧動時陪從,侍講院實兼官及東宮長番內官等,各兒馬一匹;翊衛司官員及假長番內官等,各上弦弓一張賜給。」以王世子冊封時賞典也。

○禮曹啓曰:「祔廟吉日,令日官推擇,則閏八月初十日爲吉云矣。竊聞祔廟前例,或設都監,或設祔廟廳。今何以處之乎?且《五禮儀》:『祔廟還宮時,義禁府、軍器寺,進儺禮;耆老、儒生、敎坊,各進歌謠,街巷結彩,闕門外左右,設彩棚』云。彩棚、儺禮,則自先朝皆命停止,敎坊亦已罷,今皆不可爲矣,耆老、儒生歌謠及街巷結彩,自先朝設行,依此爲之似當。又《五禮儀》:『祔廟後受賀、頒敎,諸道進箋。』又有飮福宴、停親宴,竝依禮文擧行,諸道方物物膳進上之規,請依庚戌年例擧行。」答曰:「依啓。陳賀、方物,竝權停。儒、耆歌謠,亦勿呈進。且祔廟稱廳,似乎不重,設都監宜矣。」

7月26日[编辑]

○庚戌,正言卞時益上疏,乞解職名,歸見病父,上命給由、馬。時,兩司以元宗大王入廟之非禮,將欲伏閤爭之,外人皆言:「上意已定,若爲此論,必得重罪。」時益託以父病而去,衆皆嗤之。

○禮曹啓曰:「伏惟殿下,聖孝出天,追崇禮成之後,名號、儀物,略無欠缺,其於崇奉之道,可謂極矣,在於聖情,亦已盡矣。事之已定者,該曹唯當奉行之不暇,至於入廟之敎又下,則此實莫重之擧,必須廣議而處之,該曹何敢獨行之?蓋臣等之意,別廟主祀,追孝已極。至於入太廟,則恐不可輕議也。大槪國之大事,必須議定於大臣。況此莫重莫大之禮乎?請議于大臣。」答曰:「名分已定,恩封又降,而以入廟爲不可者,實涉不敬,而本曹畏彼怪論,推諉於大臣,事甚可駭也。莫重莫大之事,不可以朦朧數語防塞。皇命雖降,祔廟不可,禰位雖闕,情、禮無欠之由,一一書啓。且彼怪論,至今不已,使本曹畏懼如是,彼輩所爲,殊極寒心。」

○政院啓曰:「頃日伏見下政院之敎,臣等以爲,殿下欲顯私親之誠,久而愈篤,無所不用其極而然矣。卽者禮曹回啓之批,至有以畏彼怪論,推諉大臣等語,爲敎。夫該曹回啓之意,不過十分愼重,欲使殿下,歸於無過之地,而殿下遽下嚴旨,臣等不勝瞿然之至。待罪喉舌,區區所懷,不敢不達。」答曰:「今此入廟,禮所當然,不祔則未免有過失也。且不卽追崇,天下非之,而彼輩猶不愧懼,又欲立節於入廟之時,以沽虛譽,非但已甚,其志不佳矣。」

7月27日[编辑]

○辛亥,大司憲姜碩期、大司諫趙廷虎、司諫蔡𥙿後、掌令林堜、持平安時賢、尹鳴殷、正言廉友赫等,合司伏閤啓曰:「帝王之孝,雖以尊親爲貴,而其於聖人無違之戒,不可少忽也。惟我聖上,誠孝出天,其欲致隆於所生之親,宜無所不用其極,而至於典禮所係,誠不可蔽於至情,而有所差失也明矣。追崇大禮,成事不說,而不意玆者,又下入廟之命,凡在瞻聆,孰不驚歎?凡宗廟昭穆之制,至嚴且重,不踐其位,不入其廟,此截然不可易之常經也。元宗大王,雖有誕育聖躬,毓祉、啓慶之盛,而未嘗親莅寶位,則豈宜與列聖,同饗於太廟,有若繼序之當然乎?國有二廟,廟無禰位,實出今日之變禮,而失禮之中,亦有輕重,別廟權宜之制,不猶愈於入廟之大段違禮乎?祧遷一節,亦極難便,揆之情禮,不亦未安之甚乎?稽諸往史,而無可法;質之禮經,而無可據。不可徒循至情,遽行非禮之禮,重貽天下後世之譏,請寢令禮官擧行之命。」答曰:「勿煩。」合司啓辭,乃大司諫趙廷虎所撰也。午後入啓,夜二更,批答乃下。

○禮曹啓曰:「臣等於昨日回啓,敢冒萬死,略陳淺見,嚴批遽下,辭極峻厲,臣等誠極惶恐。臣翼於當初議定之時,所見不同,論辨是非,極陳無隱,而今之事體,與前殊異。蓋論議之初發也,人臣可以各陳所見,論其得失。到今名號已定,封典旣降,則臣子誰敢不奉戴,而至於入廟一節,則似亦有可議者。蓋雖奉之別廟,禮數、儀物,一如太廟,少無貶降,則其於崇奉之道,略無所缺。不必入於太廟,然後爲盡,而入於太廟,則又有祧遷難處之事。且古者廟制,異宮而同堂,異室之制,乃後世所爲。然則禰廟雖與太廟各處,亦不爲害。以是思之,則竊恐如此,或似乎變禮之得宜者也。如皇明世宗皇帝之追崇興獻帝也,張璁、桂萼,終始主其事者,而至於何淵入太廟之議,則璁、萼亦非之,而不從。興獻帝尊之曰皇考,廟稱禰,而入太廟,則猶以爲不可。故竊恐別廟,猶愈於入太廟也。臣等區區妄料,不過如是,而此國家莫重之事,非該官所敢擅斷,須與大臣共議而定之,故不敢盡陳淺見,而請議于大臣矣。今承書啓之敎,不敢隱其所懷,惶恐敢啓。」答曰:「封典旣降,禰位又闕,則禮當入廟,而本曹持難,此非貶降而何哉?應祔而不祔,則失禮莫甚於此,豈有無害之理也?代數旣盡,則雖以周公之孝,不敢加享。豈有重祧遷,而不父其父之人哉?成廟已爲不遷之位,故不稱高祖,禰位雖祔,別無祧遷之擧也。且皇朝之事,與今大相懸殊,而本曹不察事理,擧而爲證,又以璁、萼爲識禮之人,深可笑也。」

○以李敬輿爲吏曹參議,金槃爲副應敎,李植爲副提學,李元鎭爲副校理,尹鳴殷爲修撰,柳景緝爲持平,南銑爲黃海監司。

7月28日[编辑]

○壬子,大司憲姜碩期、大司諫趙廷虎、司諫蔡𥙿後、掌令林堜、持平安時賢、正言廉友赫啓曰:「昨承聖批,以勿煩爲敎,臣等竊惑焉。此禮講究十餘年,論議多岐,而終乃完定,奉安神御,禮典、儀物,略無欠缺,其在聖上顯親之情,可謂盡矣。至於入廟一節,斷不可輕議。元宗大王雖有誕育聖躬,毓祉、啓慶之盛,未嘗有臨御臣民之事,而殿下特以私恩,上躋列聖,同饗太廟,則揆諸事理,豈非未安之甚乎?且一位陞祔,則一位祧遷。今若以新祔爲重,未免有輕祧之擧,則殿下尊祖、敬宗之道,恐有所未盡也。《傳》曰:『君子不以親親,害尊尊。』此言,正宜今日之所深戒也。況當初議禮之時,豈不知終必有封典,而殿下答大臣之批,有不入廟之敎,故國論因此而定。固不可以封典之降,而到今中改,以致人心之不服也。國有二廟,雖非常典,權宜之制,本無嫌逼之失;廟無禰位,出於變禮,於情、於禮,亦無欠缺之嫌。不然而欲伸致隆之誠,遽行非禮之典,則殿下之所以盡孝者,祇足以歸於過擧,聖明豈爲之哉?請寢令禮官擧行之命。」答曰:「勿煩。」

○副提學李植上疏曰:

伏以,臣曾忝諫院之長,適遇追崇初命,辨論之際,僭及宗廟昭穆之禮,至被嚴旨而退矣。幸賴包荒之量,旋繳牽復之命。顧視同輩,有未盡然者,則臣雖强顔行公,豈不知不安於心者乎?今者祔廟之命,特下於該曹,停霑之論,復發於臺閣,昭穆之義,正宜熟講,而愚臣窾啓之論,迄玆無變,聖上揮斥之旨,比前益峻,至以彼輩怪論等語,目前日異議之流。噫!人臣妄肆怪論,使君父貽譏於天下後世,是何等不韙之罪,而乃敢攘臂就列,自同無負犯之臣,而徒喋喋於已陳之論乎?伏願殿下,亟命鐫削臣名,以鎭異論。

疏入,踏啓字而下。

○弘文館副校理姜大遂、修撰金壽翼、副修撰尹鳴殷等上箚曰:

伏以,殿下以出天之孝,篤顯親之誠,知仁之過,有所不辭,致隆之典,無不用極。縟禮旣擧矣,封典繼降矣,名位已定矣,儀物咸備矣,其在至情,固已無憾,而乃於今日,又有入廟之命,滿庭臣僚,相顧驚歎。何殿下任情於孝思之無窮,而不能以禮節之耶?噫!天子而有天子之廟,諸侯而有諸侯之廟。君臨天下然後,入天子之廟;君臨一國然後,入諸侯之廟。旣踐其位,方可以入其廟,不踐其位,不可以入其廟,此實古今天下不易之常經也。元宗大王,誕育聖躬,以啓億萬年無疆之慶。洪休盛德,固不可以言語形容,而未及君臨一國,則至于今日,遽入太廟,無所防壓,與旣踐其位之列聖,同其昭穆,恐非殿下,上嚴祖宗,恭承宗廟之義也。漢宣之史皇孫,因園爲寢;光武之南頓君,立廟洛陽,雖未盡合於禮經,而比諸入廟,則失禮之輕重,豈不較然明甚乎?皇朝興獻帝追崇之議,張璁、桂萼、席書之徒,實主張是,而及夫何淵發入廟之論,尙且力言其不可,至有天統不可干之語。入廟之擧,如非大段失禮,截然明白,昭如日星,則此輩豈肯若是其力爭也?嚴旨屢降,束縛群下,委靡懦縮,莫有生意,大非國家之福也。兩司公論,夬賜允可,則朝廷幸甚,君德幸甚。

答曰:「勿煩。」

○平安道山郡一帶,江邊列邑大水。孟山縣,男女三十六人漂沒,寺僧百餘人,因山崩壓死;价川、德川,漂死者四十餘人。監司以聞,上命本道,擧行恤典。

7月29日[编辑]

○癸丑,左議政吳允謙上箚曰:

伏以,廟位之數,禮有定制,一位陞祔,一位祧遷。此乃昭穆相承,自然之序也,孝子慈孫,亦無容一毫人力於其間。雖新祔、舊祧之禮,無代無之,而幽明之間,兩無憾焉。今日之事,異乎故常。殿下以小宗孫,明倫反正,入承宣祖之大統。以顯親之誠,請封於皇朝;以尊親之道,崇奉於別廟,情禮備極,無以加矣。今若又爲入廟之擧,則成宗大王聖祖之廟,遽見祧遷。非但殿下追遠之誠,有所未盡,元宗大王在天之靈,亦恐不安於冥冥之中也。臣於辛未春間,經席下問之時,以祧遷未安之意,反覆論啓。臣之愚見,終始如此。且當初崔鳴吉別廟之議,臣意亦以爲然,而只以一國二廟爲疑,不敢輕議矣。到今思之,二廟雖嫌,不猶愈於入廟祧遷之未安乎?伏願聖明,深惟繼序常變之異,亦思宗統壓屈之義,還寢入廟之擧,因存別廟之制。

答曰:「省箚具悉卿意。」

○上下敎曰:「成宗大王旣爲不遷之位,禰廟雖祔,別無祧遷之事,而臺諫如彼云云,彼輩所言何意耶?無可執言之事,故佯若不知,故以此事爲排斥之地耶?今此入廟,擧國驚歎,則諸承旨亦皆驚歎中人,爲予詳言,以解疑惑。」政院啓曰:「成宗大王旣爲不遷之位,則臺諫之知而論啓與否,臣等亦未詳知之矣。第以入廟一事,乃是莫重之擧,急於救正,竭誠論列而已。安有佯若不知,故爲排斥之地乎?君臣之間,疑阻至此,實爲不幸。伏願聖明,平心省察。」答曰:「古昔追崇之事,皆不如今日之正,而俱入太廟,與列聖同饗。未聞以不踐其位,終不入廟也。初不入廟,爲皇命未降。豈有終不祔廟之理哉?今日之事,少無可論,而三司俱發,有若千古所無之事者然,甚矣,人之迂怪也!」

○大司憲姜碩期、大司諫趙廷虎、司諫蔡𥙿後、正言廉友赫啓曰:「伏見下政院之敎,以成宗大王旣爲不遷之位,而臺諫佯若不知,故以此事爲排斥之地,爲敎。臣等相顧驚惶,措躬無地。臣等於國家典禮,或有所未詳,而至於成廟之爲不遷之位,是莫重之禮也。大小臣民,宜無不知,而臣等論啓之辭,每及祧遷之未安,豈敢佯若不知,而自取欺罔之罪哉?臣等取考禮曹謄錄,則壬申年夏間,本曹以故臣李貴之箚,收議於大臣,自其年夏享,依世室例,不書高祖二字。其時所論,蓋爲兩高之嫌,而未聞尊爲世室,定爲不遷之位也。臣等誠知今日祔廟之爲大未安,欲救正過擧,而情外之敎,嚴截至此。人臣負此罪累,實難容於天地之間,請命亟正臣等之罪。」答曰:「不書高祖,而仍享太廟,則便是不遷之位也。旣以世室例尊奉,則禰廟之祔、不祔,少無干涉於世室也,而況其時箚辭中,盛稱成宗大王功德,而有此議定之擧,則其非泛然可知也。若曰不爲講定云,則壬申以後廟享,抑何禮耶?孤以不學,又昧事理,不可論禮,然以臆度言之,則禰位之入廟,有害於成廟,實未能解得也。」持平柳景緝、安時賢、掌令林堜,亦以此引避,執義沈之源、獻納尹坵等,啓請出仕,上命竝遞差。

○合司連啓,答曰:「勿煩。」

○以金壽賢爲都承旨,李聖求爲副提學。

仁祖大王實錄卷之二十九

八月[编辑]

8月1日[编辑]

○朔甲寅,政院啓曰:「臺諫合司啓辭及大臣章箚,事體甚重,而近日合司批答,每下於夜分之後,大臣章箚之答,亦至於累日不下,殊非聖上敬大臣、重臺諫之道也。昨日答啓辭中,亦有時人迂怪之敎,臣等不勝瞿然之至。臣等素昧禮經,其於國家大禮,不敢容議,第念大臣、三司交章論列,則其爭也,實在於一國公共之論,欲使聖上,歸於無過之地,而殿下辭語如是太薄,則大欠人君接下以禮之意。惶恐敢啓。」不報。

○合司連啓,答曰:「勿煩。」

○右議政金瑬上箚曰:

追崇、別廟之後,中外皆曰:「聖孝旣已盡矣,聖情旣已伸矣」,群議纔定,人心甫安。今玆祔廟之命,遽出於意慮之外,擧朝遑遑,疑惑失措。又於答禮官之啓,下政院之敎,聖批極嚴,殊欠和平,臣竊痛悶焉。上下之情,貴乎交孚;古今之禮,貴乎參酌。伏願殿下,平心察納,以求至當之歸。夫禮者,理也,不當於理,則不可謂禮也。姑擧一二表著者言之,漢宣帝之於昭帝,無論從孫與親孫,以孫繼祖則一也,而宣帝不列戾、悼二園於昭穆;光武初立四親廟于洛陽,卒從張純、朱浮等君臣不可竝列之議,遷之舂陵。元之泰定武宗,各祔其私親於太廟。胡元之事,不足深責,而明儒胡粹中,猶以君臣同食,瀆禮亂經譏之。前代得失,豈不爲今日之明證耶?皇明世宗皇帝,旣追崇興獻帝,別廟以祀,何淵請於太廟,立世室,以爲禰廟。「席書、張璁、桂萼以爲:」獻皇帝未爲天子,天統不可干。「此則古今天下不易之定論也。夫以席書、璁、萼之希恩凱寵,首倡追崇之心,何所不至,而至於入廟,終始力爭者,豈不以贊成入廟之罪,重於追崇,自知其身,將無所容於天地之間乎?入廟之不可,璁、萼之所知,而殿下猶且行之乎?其所謂以禰廟爲親廟者,蓋指高、曾、祖、考,父子相傳之常也。若周孝王、唐宣宗之以叔繼姪,漢宣帝之以孫繼祖,晋簡文之以從祖繼從孫,何嘗以親廟爲禰廟乎?殿下以廟無禰位,爲敎,臣恐或未深思也。先儒有言曰:」無所爲而爲者,公也;有所爲而爲者,私也。「成廟之定爲不遷之位,尤有所未安者。中廟,成廟之聖子;仁、明、宣廟,成廟之神孫,豈不念成廟之巍功盛烈,可以百世不遷而傳之?四聖皆莫之行,到今百年之後,有所爲而始有此擧,則其與宋徽宗之追號仁宗、神宗,不亦有公私之分乎?臣恐非但元宗大王之靈,不安於冥冥之中,抑恐四聖之靈,亦有所不安也。孟懿子問孝,夫子答以無違,朱子曰:」能以父母之心爲心,則可謂孝矣。「列聖之心安然後,元宗大王之心安矣;元宗大王之心安然後,殿下之心安矣。神道、人情,豈甚相遠?殿下偏從詿誤之說,徑情直行,斷然不顧,以取天下後世之譏議,臣竊痛焉。伏願殿下,快從三司之請,亟寢入廟之命,使一國之人,咸仰日月之更也。

不報。

○以申得淵、任絖爲慶尙左右道量田使,朴潢、韓興一爲全羅道量田使,李𥙆、鄭基廣爲忠淸道量田使。時,經界不正,貢賦不均,豪猾兼幷,小民怨苦。戶曹陳請量田,而先試於三南,故有是命。

8月2日[编辑]

○乙卯,上下敎曰:「皇朝明察情禮,快降封典。元宗大王,實是宣祖繼序之子,而百僚所可尊敬之主也。今日入廟,則宣祖大王,無嗣子而有嗣子;太廟,無禰室而有禰室,情禮俱宜,幽明無憾,少無僭逼不安之事,而一種怪論,如彼憤怒,或以欺侮之言,敢爲排斥之地;或以不經之言,作爲衆怒之資,其不敬慢上,莫甚於此也。當初名分未定,大禮未完,各以所懷,相與爭論,容或可也,至於今日之事,則與其時,大相不侔,於禮少無未安,於分有所不敢,而肆然齊發,略無顧忌,甚可痛也。此而不治,國不爲國。姜碩期、趙廷虎、蔡𥙿後、林堜、廉友赫、安時賢等,姑從輕典,竝削奪官爵,門外黜送。」

○政院啓曰:「伏覩下敎,以前大司憲姜碩期、前大司諫趙廷虎等,竝削黜爲敎。臣等相顧驚愕,不知所出。今日兩司之論,實出於一國公共之議,而其心不過竭誠捄正,必欲納吾君於無過之地,而乃以不敬,爲其罪案,遽加雷威,至於此極,不料聖明之世,有此無前之擧措也。臣等寧被違命之誅,不欲使殿下,行此過擧,以致聖德之瑕累也。惶恐伏地,不敢承受。」答曰:「賞功罰罪,治國大柄,非人人所可沮遏,而爾等不有君上,營救臺官,已下之命,不卽奉行,事極駭愕。此習不懲,則人君束手於上,黨與弄權於下,終必有難言之事。色承旨罷職不敍。」色承旨,金南重也。其時承旨,李景憲、李德洙、辛啓榮,都承旨金壽賢,未肅拜。政院啓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喉舌,目見君上之過擧,不得不仰達微衷矣。殿下不惟不霽雷威,又下嚴旨,至以不有君上,營救臺官,爲敎。人臣負此罪戾,何可容息於覆載間乎?此非色承旨所獨爲,而罷職不敍之命,只及於該房,臣等決不可獨免。請同被罪罰,以爲人臣不忠者之戒。」答曰:「勿宜煩啓。」

○執義沈之源啓曰:「今此入廟之事,若合於禮而服人心,則何苦而論執至此乎?惟其不合乎禮,不服乎人心,在廷之臣,願忠於殿下者,皆可以捄正,況爲殿下耳目者乎?姜碩期等苦口力爭者,實出於重宗統、愛君父,而殿下旣下未安之敎,處置請出,特命遞職,繼有削黜之命,此豈臣等所望於聖明者哉?臣新自嶺外來,徭役之煩苛,小民之愁歎,誠有所不忍言者,而外賊伺釁,邊圉空踈,天災物怪,疊見層出,國勢岌岌,已到十分地頭,而所幸者,聖明在上,群賢在下,別無大段過失耳,不意今者,上下否隔,至於此極,臣未知日後國事,當作何狀也?臣之罪戾,與姜碩期等,少無異同,請同被罪罰。」答曰:「勿辭。」

○副修撰尹鳴殷上疏曰:

伏以,臣以持平,旣參合司之初啓,而其時論議,臣實主張。請與姜碩期等,同被罪罰。

上下敎曰:「尹鳴殷主張此論,則厥罪浮於姜碩期等,削職遠竄。」

○領議政尹昉上箚曰:

頃年追崇、入廟命下時,臣等備陳不可之意,累日爭執,竭盡底蘊,而聖上孝思無窮,臣等之千言萬語,都不省納,而至於入廟一節,則猶有勿爲之敎,中外之人,有以見聖人之孝,出乎情、止乎禮義。今已遵倣建、武之制,別廟致隆,享祀、儀物,一如太廟,而無少欠缺,聖上之至情伸,而神人胥悅,變禮之得宜,無出於此矣。今者又因入廟之命,群議日激。大抵國家大事,必順人心。人心順,則國家安;人心不順,國家不安。昨日旣遞兩司多官,今日又聞有削黜之命。雷威不霽,遠近俱駭,恐非聖上順人心、安國家之道也。伏望聖明,深惟國家之計,先寢入廟之命,因收兩司諸臣削黜之敎。

答曰:「省箚具悉。今此入廟,禮所當然。前日之不爲祔廟,爲皇命未降也。且姜碩期等,俱有不敬慢上之罪,故略施責罰,以警其失,卿勿過慮。大抵此事,與延平府院君有隙,而位高者終始懷嫌排斥,故附勢沽名之徒,承望風旨,爭先立功,殊極可駭也。」

○上下敎曰:「姜碩期等削黜傳旨,至今不書以入,此何道理?欲終始方命,則其曲折,從速書啓。」政院啓曰:「姜碩期等削黜傳旨,不得捧入之意,已盡陳啓,更無所達,而尹鳴殷遠竄之命,亦不敢承受,與前啓所達無異。惶恐伏地,只俟萬死而已。」又敎曰:「爾等所爲,殊極無理,從速書入。」政院猶不承受,上怒下敎曰:「自前有未安之事,則承旨或有陳達所懷之時,而未聞終始拒逆,而不擧行也。凡事任意從否,則一承旨足以爲國,何必設官分職,作爲大臣、臺官也?今此不捧傳旨,實是前古所無之變,色承旨拿鞫定罪。」時,金南重罷職之後,右承旨李景憲、右副承旨李德洙、同副承旨辛啓榮,相議以啓,及拿命之下,皆待罪於禁府,政院一空。司謁以此上達,時,都承旨金壽賢未及肅拜,遂命招。金壽賢承命入來,夜已二皷矣。壽賢啓曰:「兩司多官削黜之命,尹鳴殷遠竄之敎,色承旨拿推之旨,皆下於一日之內,凡在臣隣,莫不驚惶。今者政院一空,臣獨在焉,處置之際,罔知攸措。兩司之官,苦口力爭,喉舌之臣,不敢承命,實出於愛君之誠,非有他意於其間,而一時俱被罪譴,不徒前所未有之擧,亦恐有累於聖德。伏願聖上,少霽雷霆之威,以安群下之情。」答曰:「昨日逆命承旨,有不道之罪,難免其死矣。」

○應敎金槃、校理姜大遂、李元鎭、修撰李時楷、金壽翼等上疏,請與兩司同被罪,答曰:「省疏具悉。爾等宜勿控辭。」

8月3日[编辑]

○丙辰,上下敎曰:「昨日不奉之傳旨,竝速書入。」金壽賢啓曰:「今日有開政之命,而左承旨吳䎘未上來,右副承旨李德洙,以色承旨,待罪於禁府,臣獨在院中,不得進參。請招右承旨李景憲、同副承旨辛啓榮。」答曰:「群下蔑視君上,命令不行。今雖爲政,小無可爲,其罷遣政官。」於是,壽賢大懼,乃書傳旨以入。壽賢又啓曰:「廳中空虛。右承旨李景憲、同副承旨辛啓榮,請牌招察任。」答曰:「依啓。且辛啓榮空院之擧,尤極痛駭,罷職不敍。」壽賢又啓曰:「右承旨李景憲,以同被罪罰之人,不敢入來云,請更牌招。」上又命罷之。

○上下敎曰:「李德洙旣有拿推之命,而禁府趁不擧行,事甚怠慢。當該堂上推考,郞廳拿推。」

○左議政吳允謙上疏曰:

臣伏聞,兩司以爭執入廟之論,連有竄黜之命。臣曾以愚惑之見,亦上箚陳列,則同罪獨免,豈有是理?伏乞明施罪譴,以示人臣懲戒之道。

答曰:「省疏具悉。其勿惶恐。」

○行判中樞府事李廷龜上箚曰:

臣於頃日,伏覩下敎,有元宗大王入廟之命,續接邸報,又下臺閣諸臣黜竄之命。臣不勝瞿然驚悶。臣曾忝相府,同參別廟之議,及承勿入廟之命,欽仰聖上發乎情、止乎禮之盛意,猥陳一箚,竊冀殿下平心恕察。箚雖留中,而區區之意,想已俯燭,今不敢更爲覶縷,而典禮旣完,情文兩備,豈以別廟之制,有若欠降於其間,而聖心猶有所歉,必欲盡情而後已。到今數年之後,又有此敎,辭旨懇迫,擧措嚴急,叫閤之臣,駢首受罪,一日之內,臺席盡空。上下否隔,中外震慄,此豈大聖人中正、和平之擧哉?至情所在,雖未免忿懥之發,平心思量,終必有悔悟之端矣。此何等大禮,而不謀於臣下,而獨斷於上乎?伏願聖上,念前後講定之詳,亟寢入廟之命,存臺閣禮遇之體,亟收黜竄之敎。

答曰:「省箚具悉。追崇、入廟,自有前例,而其時不祔,爲皇命未降也。且姜碩期等,俱有重罪,故從輕施罰矣。」

8月4日[编辑]

○丁巳,禁府以尹鳴殷定配于靈巖,命改北邊,配鏡城,且令押去邏卒到配,毋得過限。

○行判敦寧府事金尙容上箚曰:

前代人君,追崇、入廟者,間或有之,而此皆違棄禮經,任情直行之事,豈聖明之所可慕效也哉?其不可入廟之義,已盡於諸大臣之箚,臣不必更有所論辨,而今日三司之請,實擧國公共之論,原其本心,皆出於愛君之至誠,欲納吾君於無過之地而已,豈有他哉?殿下誠孝出天,其於尊顯之道,至矣盡矣,而乃爲至情所蔽,拂經違禮,必欲陞祔於太廟,不諒群下之本情,遽加之以不敬、慢上、方命、不道之罪,似此擧措,豈但人心之不服而已,抑恐在天之靈,亦必不安於冥冥之中者矣。然則殿下不匱之孝,反不爲聖德之瑕累乎?此擧國之所共悶也,群臣之所當爭也,實非欺侮之爲也。臣老病垂死,又不在位,而以曾忝大臣之後,見國家之失禮,君上之過擧,竊不勝愛君、憂國之誠,冒陳瞽說。伏願聖明,平心察理,亟寢入廟之命,少霽雷威,咸宥諸臣之罪。

答曰:「省箚具悉。今此入廟,自有前例,而相臣中與延平有隙者,終始懷嫌,攘臂排斥,故趨時赴勢者,專不顧名分、事體,甚可痛也。」時,臺閣之臣,被罪者甚多,而林堜實主入廟之議,及合司之啓,恐得罪於公論,不敢自異。廉友赫以遐方之人,得與於諫官之列,凡論議,皆仰人口,而亦以此論獲罪。時人爲之語曰:「冤哉!林堜,譏其心跡之異也。榮哉!廉友赫。」

8月5日[编辑]

○戊午,兩司俱空,無所啓,玉堂上箚,請從合司之論,又請還收姜碩期、趙廷虎等削黜、尹鳴殷遠竄、李德洙拿鞫之命,不報。下敎于政院曰:「臺諫未論啓之事,玉堂逐日爭論,有前例乎?政院勿爲私意所動,詳察以啓。」回啓曰:「臣等曾在先朝,俱未經玉堂之官,前例有無,未得聞知,而此必玉堂,因兩司久曠,有此陳箚矣。」答曰:「玉堂代行臺諫之事,如彼侵官,殊極不當。爾等乃於下問之外,又陳臆見,有若伸救者然,爾等所爲,亦甚非矣。」

○以李聖求爲大司憲,兪伯曾爲大司諫,韓必遠爲同副承旨,李景奭爲副提學,愼天翊爲執義,姜大遂爲司諫,鄭百亨爲掌令,鄭太和爲獻納,沈𪗆、朴守弘爲持平,成以性爲正言,李省身爲校理。

○領議政尹昉上箚曰:

臣於日昨,猥申前請,冀收入廟之命,而誠意淺薄,未蒙察納,反有未安之批,臣不勝瞿然之至。今日三司之論,乃是國言,豈一二人所爲哉?至如懷嫌排斥之敎,尤有所未曉。同朝之臣,雖或於論議之間,不能無異同,而無非出於公心。不可以此,謂之有隙,而況於國家大禮,寧或有因嫌壞事之心乎?人臣之盡言者,不過恃殿下包荒之量,而盡臣子有懷必達之誠而已。若謂之不敬、慢上,則豈不冤甚乎?近日臺諫,駢首被黜,而耳目之官廢;政院囚罷相繼,而喉舌之地空。天威日嚴,衆情日激,朝廷已有蕩析、崩潰之漸。老臣所以中夜長吁,食息不忘者,只恐過擧歸於君上,而國事終無收拾之期耳。伏願聖明,更加澄省,特賜寬容,以安人心。

答曰:「省箚具悉卿意。近日之事,無非可駭,而政院尤極縱恣,古今天下,安有如此之時乎?古語曰:『尾大難掉。』西人之執權久矣,其難掉,無足怪矣。」

8月6日[编辑]

○己未,司諫姜大遂,引避啓曰:「臣曾忝玉堂,論執入廟之違禮,冀納合司之公議。其時被罰臺官,實有惟均之罪,意外新除之命,反及負累之臣,而代行臺諫之事,又有昨日之嚴敎,臣之罪戾,至此尤大。請罷臣職。」獻納鄭太和,亦以此引避,竝答以勿辭。玉堂請竝出仕,上從之。

8月7日[编辑]

○庚申,大司諫兪伯曾啓曰:「臣之庸陋,最居人下,而惟是天賦愚戇,徒知爲國任怨。往年春,妄陳所見,重觸忌諱,追省愆尤,一味惶縮。今此新命,出於夢寐之外,感激鴻私,涕淚自零。第念天威失中,竄黜、縲絏者相繼,不料聖明之世,乃有此等擧措也。殿下之摧折如此,譴罰如此,繼而爭之者,皆將曰:『此時停論,則近於逢迎,得罪士論。』人皆奮勵,停論無期,則求所以止之者,乃所以激之也。罪之則不可勝罪,欲止則愈往愈激,殿下之朝廷,必將空而後已。當此雷霆大震,廷論方張之日,以臣愚妄,何敢周旋於其間?不可晏然仍冒,請罷臣職。」答曰:「勿辭。」

○大司憲李聖求啓曰:「頃因玉堂連箚之擧,致勤聖旨,慙惶戰慄,無地自容。臣之愚見,竊以爲:『入廟之禮,雖是莫重之擧,實非係國家成敗之數也,而上下相激,轉輾至此,欲救君父知仁之過,反成忿懥不中之失,言官放逐,政體損傷。然則今日之請釋諸臣,顧不急耶?噫!臺閣久空,陳啓無人。大臣抗章,相繼救解,則職在論思之任者,其可袖手傍觀,循例一言而已乎?臣忝據首席,代行臺諫之事,侵官之罪,臣實當之,請罷臣職。」答曰:「勿辭。」史臣曰:「兪伯曾、李聖求,以兩司之長,欲停其論,而恐得罪於公議,先自引避,以嘗物情,雖欲免逢迎之誚,烏可得乎?」 ○咸鏡南道永興等諸邑蝗。

8月8日[编辑]

○辛酉,右議政金瑬初度呈辭,答曰:「安心勿辭。」瑬累承嚴旨,不安其位,乃呈辭。相臣呈告,例有不允批答,而只以勿辭爲答,薄之也。

○合司連啓,答曰:「勿煩。」兪伯曾以諫長,亟欲停論,而同僚有不從者,故不得已連啓。

○憲府請還收姜碩期、趙廷虎等削黜、尹鳴殷遠竄、李德洙拿鞫之命,論之閱月,而竟不從。

8月9日[编辑]

○壬戌,合司連啓,答曰:「勿煩。」

○大司憲李聖求啓曰:「旣下侵官不當之敎,政院又被伸救之譴。風憲之任,決非帶罪行公之地,請罷臣職。」答曰:「勿辭。」

8月10日[编辑]

○癸亥,大司諫兪伯曾啓曰:「追崇之論,前古無可據之例。其所謂必可追崇者,固出於義起,而其所謂必不可追崇者,亦出於臆度也。臣誠愚昧,不曉禮文,常以爲:『莫重之禮,必有周公、孔子之識見然後,方可斷定是非』,故臣從前不敢容喙於其間。但今日之事,與前不同,廟號旣上,名位定矣;封典旣完,皇命降矣。臣伏見,誥命有曰:『卽有蒸祖之孝思,敦請光前於考烈。』又曰:『疏榮禰廟,典隆報本之懷。』是皇上以禰廟命之也。當初不爲請封則已,旣已受命於天子,而豈有不爲入廟之理乎?今之廷臣,不爭於請封之日,乃欲爭之於受命之後,臣竊以爲不可。故屋下對人,累言此意。幸忝本職,何敢諱其平日之言,而自取欺君之罪乎?臣之所見如此,故連日臺廳,屢發停啓之言,而輒被同席持難。臣非不欲卽陳己見,而慮生風波,隱忍到今。心、跡各異,彼此無據,自顧其心,慙愧實多。今日又以停啓之意,簡通憲府,而論議不一,終未停當。臣雖無狀,平生行己,未嘗隨俗俯仰,而今日處事,未免含糊,自損臺官體面。不可仍冒,請罷臣職。」答曰:「勿辭。」掌令鄭百亨啓曰:「今此入廟之擧,該曹不敢承奉,大臣陳箚,三司力爭,國人咸以爲不可,則人心所在,槪可知矣,而殿下不詢于大臣,不謀于卿士,斷自聖衷,必欲行之,是雖尊親之誠,無所不用其極,而群情不洽,衆議未定,則臣恐有累於聖德,故大司諫兪伯曾,累發停啓之論,而臣之所見,如上所陳,不敢變其初意。伯曾所謂論議不一,終未停當云者,蓋指臣也。臣何敢仍冒?請罷臣職。」答曰:「頃年追崇之時,排斥不許之類,皆得自中之虛譽,三司、兩銓,惟意所欲,其利旣多,故後輩流涎,爭相慕效,爾等之堅執此論,不亦宜乎?事業旣成,爾其勿辭。」持平沈𪗆亦以此引避,玉堂請李聖求、兪伯曾遞差,鄭百亨、沈𪗆出仕,答曰:「依啓。且入廟命下之後,大臣動於浮議,小官牽於名利,不顧事體,爭相排斥,而獨大司諫兪伯曾,守正不撓,又不謀避,可謂富貴不能淫,浮議不能動者也。剛方正直之人,不可以不合於一種論議,而解職,其勿遞差。兪伯曾旣不遞差,則鄭百亨等勢難仍在其職,竝先遞差。」

○右議政金瑬再度呈辭,上命遞差。

8月11日[编辑]

○甲子,應敎崔葕上疏曰:

臣於崇奉之禮,自初所見,與廷臣有異,至被彈論。近者請寢入廟之論,又發於三司,而以處置兩司事,本館啓請牌招,臣不可前後異議。處置之際,得伸己見,勢所難便,請賜鐫削。

答曰:「爾宜勿辭,處置。」

8月13日[编辑]

○丙寅,大司諫兪伯曾啓曰:「臣賦性樸愚,一生行己,惟以隨波雷同爲恥,事君無隱爲心,苟見君父過擧,則雖牽裾、折檻,在所不辭。但今日入廟之禮,臣實不知其不可。所見如此,而强顔逐隊,以避迎合之嫌,則是自欺而欺君也。臣不敢爲此,故冒昧陳啓,時議之所不容,臣固知之矣。昨日聖敎,非但規外勿遞,至以剛方正直等語,加之於無狀之臣,臣誠愧悚,無地措躬。玉堂請遞之官,何敢一刻仍冒?請罷臣職。」答曰:「勿辭。」玉堂處置請遞,上從之。

8月15日[编辑]

○戊辰,合司連啓,請寢入廟之命,玉堂亦上箚,請快從合司之論,皆答曰:「勿煩。」

○成均館生員尹宣擧等上疏。略曰:

國家之維持而紀綱者,以其有禮也。《記》曰:「禮者順於鬼神,合於人心。」又曰:「禮行於祖廟,而孝慈服焉。」又曰:「孝子之祭也,盡其禮,而不過失焉。」聖人之防閑後世,至嚴且截,其不可墜壞違背也明矣。今此入廟之禮,實前古帝王所未行之事。雖以孝思之極,欲擧隆顯之典,而不稽於禮,任情直行,則是有隆顯之名,而反失隆顯之實也。殿下以國有二廟,廟無禰位爲敎,又以皇朝封典爲重。國之有二廟,出於禮之變,而誠不合於禮者,故其時群臣,爭之而獲罪,韋布言之而不得。殿下與一二臣,獨斷而行之,非輿論之所同是也。然而失禮之中,亦有輕重,如漢宣帝之不祔悼考,光武之別立舂陵,豈非彼善於此乎?廟無禰位云者,考之禮經,與殿下之言,大有逕庭。祖、父、子相傳者,繼序之常也;或以孫繼祖,或以叔繼姪,或以從祖繼從孫者,繼序之變也。處其常,則父當爲禰廟,遇其變,則祖或爲禰廟,從孫或爲禰廟。周、漢以來,數千年之間,史牒所載,班班可見也。封典之不可爲重者,亦有說焉。昔魯受天子禮樂,祀周公,而仲尼傷之,蓋禮有不合,則雖天子之命,亦不可據而行之。故先儒以爲:「成王之賜、伯禽之受,皆非也。」祔與不祔,唯視其合於禮否而已,豈可以封典,爲輕重也?夫不踐其位,不入其廟,古今之常經,而元宗旣無踐位之事,此入廟之一不可也。君臣同食,瀆禮亂經,名儒之定論,而元宗之於列聖,臣也,此入廟之二不可也。帝王宗統,至嚴且重,不可以支子之小宗,而合大宗,此入廟之三不可也。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而祔其不當祔之位,亂其昭穆,此入廟之四不可也。成廟以不當祧而祧之,非禮也;以不當遷而遷之,亦非禮也。俱有歉於尊祖、敬宗之義,此入廟之五不可也。況太廟者,祖宗之太廟,非殿下之太廟也。元宗大王,於殿下,雖有誕育顧復之恩,而於祖宗,實無繼序襲爵之事,則豈可以殿下罔極之私,擅入祖宗觀德之廟乎?噫!殿下之講此禮,今幾年矣。鴻儒碩士,引經據禮,爭論不可,而無知小民,亦皆不厭于心,此可謂萬口一辭之公論也。豈擧國之人,果皆不忠於殿下,而一二擔當者,獨爲盡忠於殿下耶?殿下以竄黜、囚係,罰直言之士;以褒辭、寵旨,勸迎合之徒,直欲箝不齊之萬口,制難掩之公議,而其於百歲之是非,何?伏願聖明,平心省察,廓然覺悟,亟寢入廟之命,以示日月之更。

答曰:「省疏具悉。今此入廟之禮,小無不可。且非爾等所可與論,爾等其退修學業。」仍下敎于政院曰:「頃年東陽尉申翊聖之子昇上疏時,多率兒童以來云。今此疏儒中,亦有兒童耶?」政院啓曰:「疏儒之兒童率來與否,臣等無由詳知。招疏儒尹宣擧問之,則參疏之儒,皆是籍名館學,豈有兒童率來之理乎?云矣。」按辛未年館儒李之恒等,以追崇非禮,上疏爭之,有何樣怪物之敎,多士皆空館而出。東陽尉申翊聖子昇上疏辨明,上怒之,故有是敎云。

○以洪命耉爲大司諫,兪伯曾爲副提學,南老星爲檢閱。

8月16日[编辑]

○己巳,金將馬夫大率從胡三十餘人,來屯中江越邊,傳言于義州府尹曰:「俺等爲物貨輸運出來,而五百人則留屯九連城,二千人則大將一人領來,明當進陣於九連城。」仍求索牛、酒、糧、饌云。

8月17日[编辑]

○庚午,館學儒生尹宣擧等再疏,請寢入廟之命,答曰:「予意已諭。」

8月18日[编辑]

○辛未,副提學兪伯曾上疏曰:

士之所以持身者,只廉恥而已;君之所以勵世者,亦廉恥而已,廉恥之於世道,顧不重歟?臣賦性狂戇,惟知盡言不諱之義,恥作瞻前顧後之態。君父之愆尤、疵政之害治、廷臣之玩愒避事、國勢之危在朝夕,悉陳於前後章疏,臣非迎合之人,聖明固已洞燭矣。人雖謂之迎合,狂戇之迎合,何能久乎?若於合司之論,隨波雷同,則可以免謗於時人,無害於臣身,而屈其所見,旅進旅退,非臣之本意也。形跡到此,節節難便,銓曹不諒而注擬,聖明不諒而寵擢,臣雖無狀,粗有一端廉恥,豈可强顔就列,以喪平日之所守乎?臣之冒進有四不可。當此三司爭論之日,以臣愚見,不可廁跡於其間,此其一也。重被多士之詆斥,目之以迎合之徒,此其二也。兩年處於散地,一朝過蒙褒美,非但臣心愧悚,物議之致疑於迎合,固其宜也,此其三也。臣之素患胃症,比來尤重,元氣萎薾,日漸危重,此其四也。伏願聖明,察臣蹤跡之孤危,卽許遞改。

答曰:「自古直臣之所以爲貴者,言其所難言,而不顧其他也。若或外掠虛譽,內濟私慾,則何以爲直哉?今爾不畏一種時論,直陳所懷,被斥於浮薄之輩,謀身之策,雖謂之不密可也。彼輩箝人之論,只是迎合二字。勿爲斯言所動,從速察職。」

○以禮曹仁穆王后祔廟後,頒敎儀註,下敎曰:「陳賀旣已權停,頒敎事亦勿擧行。」

8月19日[编辑]

○壬申,上御仁政殿,接見沈都督差官沈永忠。宴禮罷,永忠騎馬於殿庭而出。政院以差備譯官等,不能開諭禁抑,請囚禁治罪,且騎馬入殿門,而兵曹不能呵止,且不來告,請當該堂上、郞廳推考,上從之。郞廳則命先罷後推。

○知中樞金藎國上箚曰:

都督差官之騎馬於殿門之內,此前古所未有之變也。雖以詔使之尊,尙且乘轎於殿門之外,渠以幺麿一卒假銜都司者,何敢如是?是必發怒於不稱其欲,示以慢侮之狀,實非愚冥不識禮之比也。臣之愚意,使接待所,明告以無禮當絶之由,撤其供具,停其餞禮,一邊移咨都督,以治無禮之罪,似不可已也。

疏下備局。備局啓曰:「自前雖以詔使之尊,必皆致敬於我國,接待之際,禮貌甚備。今者沈永忠之事,極爲無理。若一任此輩之行止,而無所裁抑,則終必有大段難堪之事。宜依箚辭,移咨督府,以防踐踏無嚴之弊。」上從之。

○以李景稷爲都承旨,朴明榑爲同副承旨。

8月20日[编辑]

○癸酉,流星出羽林星下,入東方。

○都承旨李景稷,上疏辭職。略曰:

臣取謗昏朝,抱怨莫白,逮我聖明,猶有頰舌,而幸賴天日孔昭,寵擢於衆謗之中,驟陞於金玉之班,出則雄都大藩,入則三曹亞卿,上以榮養父母,下以光耀一身,涯分已滋,榮幸極矣。豈意銀臺之長,遽及於如臣無狀者哉?竊念職親地禁,莫如銀臺,一時淸選,首席爲最,決非人人所可冒居。亟命遞免,以便公私。

答曰:「省疏具悉卿懇。卿才實合此任,勿辭察職。」

○咸鏡監司閔聖徽辭朝,上召見之謂曰:「卿今受重任,將行矣。必有可言之事,其悉陳焉。」聖徽對曰:「臣素乏才能,屢蒙寵擢,今荷重寄,恐負國恩。」上曰:「本道自祖宗朝以來,民物殷富,而近甚凋殘,何以則可能復古耶?」聖徽曰:「竊聞自前朝廷優恤之典,倍於他道,賦役有所蠲減,牛馬亦多救貸。且南軍入防,則米布奇羡,有所相資,居民賴以保存。今無軫恤之擧,且無入防之兵,故民無所資,不能聊生矣。且道內察訪,必得如李命俊者然後,可以彈壓,而今不擇送矣。」上曰:「察訪雖遣名官,若不盡職則無益,且無與於守令之賢否,惟在卿嚴明其黜陟也。頃見咸興判官金澃上疏,軍政之疏漏如此,雖內地,亦不可支。況本道,乃邊上待變之地乎?卿須盡瘁,毋替乃事。且國家刷還之擧,意非偶然,而今無其實,亦宜明白檢飭,一一馳啓。」聖徽曰:「邊邑無魚膠,弓矢之造,皆用阿膠,箭竹亦非北邊所産。該曹所儲魚膠及軍器寺所藏箭竹,敢請賜給。」上竝令給之。

○獻納金慶餘,以憲府之批,有排斥、不許之類,皆得自中虛譽,三司、兩銓,惟意所欲,後輩流涎,爭相慕效之敎,引避,正言成以性、洪命一,持平朴守弘、掌令金德承等,亦以此引嫌,玉堂處置,竝請出仕,從之。

○下敎于政院曰:「近當展謁于穆陵,言于該曹。」

8月21日[编辑]

○甲戌,流星出室星下,入羽林星上。

8月26日[编辑]

○己卯,左議政吳允謙上箚曰:

臣嘗聞,宋朝以禧祖祧遷事,論議紛紜,久而靡定。自太祖追崇四祖之後,至治平年間,議遷禧祖,以太祖正東向之位矣,神宗復奉禧祖東向,以太祖列於昭穆。其時司馬光、韓維,力論其不可,獨王安石以爲可,程伊川亦以安石爲是。厥後百有餘年,屢祧屢復,名賢碩輔,各執所見。至寧宗朝,又議祧禧祖,而朱子極言其不可祧,箚奏、議狀,前後縷縷反覆詳辨,其時丞相趙汝愚,不用朱子之論,竟祧禧祖。人之所見各異,論議不一,自古如此。今日之論,其不得合而爲一者,無足怪也。殿下以倫序爲重,廷臣以宗統爲重。倫序,乃高、曾、祖、禰順序之常道也;宗統,乃帝王家入承繼統之變禮也。元宗大王,雖有誕聖肇基之盛德,實與踐位臨民之主不同,故廷論如此,非有私意於其間,而恐殿下率爾行之,以致過擧,故明知得罪於聖明,冒犯雷威,相率而爭論。謂之愛君則可,慢上不敬,大非其心也。至於懷嫌、排斥,沽名、附勢之敎,皆不近情。噫!禧祖祧遷之論,太祖降列昭穆之議,前史所記,皆未聞有被罪之臣,而獨於今日,重譴相繼,此豈淸朝之美事乎?臣之此言,實涉救護同罪之嫌,而臣只恐一累聖德,悔將無及,區區肝膈,此外無他。伏願殿下,平心和氣,觀理而恕其情焉。臣之愚見,亦以宗統爲重,故自前不能將順聖意者,良以此也。追崇禮成,封典旣降,別廟尊奉,情禮已盡。一國臣民,咸仰尊顯之至誠,不料入廟之擧,又加一節也。入廟則祧廟矣。殿下以罔極之情,致力周旋,終欲至於隮祔,而雖聖祖祧遷,有不暇恤,此與昭穆相承,自然順序之禮,情理自別。臣於此處,反復致思,終始不安於心,故冒死陳達,不能已也。且臣嘗讀朱子祧廟之箚,引孔子論文、武、周公之孝曰:「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愛其所親,敬其所尊。今天子旣踐太祖之位,行太祖之禮,奏太祖之樂,當愛其所親,敬其所尊,乃爲至孝也。」臣亦以爲:「今我殿下,旣踐宣祖之位,行宣祖之禮,奏宣祖之樂,當愛其所親,敬其所尊,爲至孝也。」朱子又曰:「尊太祖而東向者,天下臣子,今日之願也;奉禧祖而東向者,太祖皇帝當日之心也。」臣亦曰:「殿下今日之情,雖出於至誠,而四代列祖在天之心,亦不可不念也。」更願殿下,先意承志,屈恩伸義,使無嫌於太廟,有辭於一國,則聖上之孝,於是乎益著矣。殿下若以臣言爲怪妄,則宗廟之禮,事體甚重,當受無知妄言之罪。萬一寬貸,容有可議,則臣雖死,目將暝矣。

答曰:「今玆入廟,受皇上之恩封,祔太廟之闕室,實非中朝自崇自祔之比,又無前代難便難處之事。且祧遷一事,亦無可議。若以宗廟間數言之,則四間旣滿,成廟當遷矣,以高、曾、祖、禰言之,則成宗大王之到今必遷,予實未知其可也。如非不遷之位,仍在宗廟,抑何禮耶?卿勿爲浮議所動,從容省察。」

8月27日[编辑]

○庚辰,禮曹啓曰:「王后考妣墓,奉審啓聞,實是法典所載,未有自官修理之文。若自官家修理,則亦恐創開無前之事,因爲後例。或自本家修理,則特命本道量給軍人,以助其役,後勿爲例。」上從之。蓋金悌男、韓浚謙墳墓頹塌,令本道有修理之命故也。

8月28日[编辑]

○辛巳,前郡守洪茂績上疏曰:

追崇大禮,群議歸一,皇勑已降,非臣踈賤所可容議,而至於入廟一事,考之禮經而無據,求之古昔而無徵。殿下獨斷而拒斥群議,臣竊惑焉。秦、漢以來,由藩邸,入繼大統者何限,至於漢之宣、哀,宋之濮王,其時名儒之議,互有是非,有足可考,而其他皆無足取也。殿下今日之擧,以爲合於禮而行之耶?以爲徵於古而爲之耶?今者入廟之命遽下,大臣言之,而譴責相繼;臺諫論之,而竄黜隨之。自用之失,內堅於心;獨斷之過,日聞於外。危亡之徵,不一而足,二世之亡,昏朝之亂,擧在目前,臣竊痛之。臣願殿下,廓然回心,釋去獨斷之意,慰諭大臣,使之還朝,察納忠言,盡釋其罪,更令商議,勿行非禮之禮,則國家幸甚。

疏奏,不報,仍下敎曰:「洪茂績爲持平時,何臺諫論劾耶?政院察啓。」政院啓曰:「兪伯曾爲諫長,金南重爲司諫,李尙質爲獻納,金德承、宋國澤爲正言時,論劾茂績矣。」

8月29日[编辑]

○壬午,禮曹啓曰:「穆陵親祭時,健元陵、顯陵,皆在一山之內,獨祭穆陵,似涉未安,如竝行祭,則日勢決不可及。謹考甲子年前例,穆陵則自上親行,而健元陵、顯陵、裕陵,則分遣大臣行祭。請依此例,健元陵、顯陵,分遣大臣行祭。」上從之。

○玉冊都監啓曰:「冊函有紙封,書臣謹封三字,而臣字下,當有御押。今將此紙封以入,御筆著押後,仍置于香室,請待發冊日,封于函面。」上從之。

8月30日[编辑]

○癸未,晝講《書傳》。講訖,兪伯曾進曰:「臣於禮經,未嘗窺其緖餘,第臣之意則以爲,已成之禮,不必强爭,公議因此而重發,臣何敢偃然就列?累次引入,而不許遞改,反下奬諭,臣誠惶感,不得已出仕矣。然簡通兩司,速停其論,臣之本意。僚議若不歸一,則臣何敢因在是職?臣之蹤跡,誠極狼狽。」上曰:「爾得非有動於儒疏耶?」伯曾曰:「非但儒疏以迎合斥之,方外之誚,有若帿矢。」上曰:「群議紛沓,而獨守己見,眞可謂盡美矣。」崔鳴吉曰:「伯曾爲人樸直,目以迎合則絶不近似。此年少輩無識之言也。且近來,自上或有譴罰之人,則大臣、三司一時交章,有若營救者然。故臣亦以此爲嫌,而不曾發言,今日榻前,敢陳所懷矣。姜、趙輩,皆一時善人也。此論初發之時,不與臣相議,臣不得知矣。惟林堜來見臣曰:『吾之所見,與兪伯曾無異。欲不參此論,於公意何如?』臣曰:『此事甚重。君必欲避,則定得罪於公論,君以孤蹤,將置身於何地?』堜唯唯而退。已而聞之,則堜隨波參論,別無立異之事云矣。今此追崇、入廟事,與癸亥年間所爭者,大相不同。今則天朝封典已降,三司所論,皆無所據矣。三代以前,則追崇之禮,不在傳記,雖未可詳知,至于大明建文時,追崇懿文,而其時方孝孺,以平生力學之人,從事於《周禮》,氣節亦卓出於流輩,而猶且贊成之,此其明驗也。且如泰定之事,胡元之禮,不必擧也。廷臣誤見漢宣之爲祖後,而不知從孫與直孫懸殊,其可謂知禮乎?今則禰廟已定、入廟、別廟,此不過儀文中小節也。聖上若欲行入廟之禮,何不出奏請之文、冊封之勑,招大臣、三司而示之,從容溫諭而講定乎?此之不爲,而勒令該司奉行,怒廷臣之苦爭,而嚴旨先下,譴責隨之。人主若有所欲爲,則何事不成,而今乃作事顚倒,致此無前之過擧乎?」上曰:「承旨皆空院而出,闕門亦不能閉,前代亦有如此之時乎?」鳴吉曰:「承旨空院,誠極不當,其所被罪,亦似惟輕。」上曰:「此輩若得敍命,卽見超擢,皆是容悅於執論人之故也。且世間知眞是非者鮮矣。臺諫輩爭尙虛名,不察是非而爭之,殊甚可駭也。頃者玉堂箚中:『成廟尙在四室中』之語,予未之曉也。」檢討官李時楷對曰:「臣頃者,與同僚相議上箚,蓋國朝廟制,仁、明爲一世,故成廟尙在四室,本意如是耳。」上曰:「室者,非指間數也,指高、曾、祖、禰代數而言也,此言甚不當矣。」時楷曰:「議禮之家,名爲聚訟。況此大禮,豈無異同之議,而上敎所謂沽名者,實出情外。宗廟之事,國家大禮,如有毫釐差誤,則過擧不貲。其意只出於重宗統,而納君於無過耳。」上曰:「古者奸臣弄權,朝著濁亂,君上昏庸,國家垂亡而後,始有草野之疏。頃日儒疏,予未知其穩當也。」時楷曰:「近日士習不佳。臣於此事,亦以爲不甚好也。諸生內無賢父兄,外無賢師友,日漸偸薄,將無以收拾,此皆由於學校之政,不行故也。」上曰:「嗟乎甚矣,士習之不佳,至於如此!數百疏儒,豈無一二賢父兄乎?」

閏八月[编辑]

閏8月1日[编辑]

○朔甲申,唐將沈之祥等十一人,領島兵到千家庄,聲言將襲虜穴。義州府尹林慶業,往見之祥則曰:「兵部遣差官,督發島兵,襲擣奴穴,蓋奴兵方在宣、大間」云。

○以趙翼爲同知經筵,李尙質爲校理,申敏一爲司諫。

閏8月2日[编辑]

○乙酉,時,兩司多官皆有故,司諫申敏一,以亟寢入廟之命,獨啓,答曰:「勿煩。」

○上命該曹祔廟後頒敎時,勿行陳賀之禮,禮曹啓曰:「祔廟後,如彩綳、結綵、歌謠、方物停止之命,實出於謙約之盛心,而陳賀一節,乃臣子頌祝之至情,決不可全廢。請陳賀頒敎,一時擧行。」上不從。

閏8月4日[编辑]

○丁亥,禁府以李德洙供辭入啓,上下敎曰:「德洙罪犯甚重,所當刑推,而姑爲削職遠竄,北邊定配。」領議政尹昉上箚曰:

人臣事君,當以三代上爲期,三代以下則不論也。今此諸臣之盡言無諱,亦恃聖明包荒之量,而不欲以三代以下,望乎吾君,其亦何罪?宋臣蘇軾之言曰:「本朝立國仁厚,仁宗皇帝臨御四十年,未嘗罪一言官,社稷長遠,終必賴之。」臣三復斯言,區區有望於聖明者,前後箚陳,旣已盡之矣。伏願聖明,曲宥竄黜諸臣之罪,務存優容,臣之望也。昨者伏聞,李德洙又被遠竄之命。古之人臣,還封內降,引燭焚詔,豈有慢上、不敬之意哉?無非出於愛君之至誠,而不自覺其過也。德洙若以此被譴,則尤駭遠近之瞻聽,乞賜寬貸,以示和平之量。

答曰:「省箚具悉。德洙之罪,當量減焉。」仍命移配德洙于連山縣。

○以任絖爲執義,李坰爲掌令,金光炫爲副提學,金光爀爲修撰。

○大臣啓曰:「頃以祔廟後陳賀、頒敎,不可停廢之意仰稟,而未得蒙允,不勝缺然之至。自上三年違豫之餘,禫祔之禮,次第擧行,臣民之頌祝,寧有極乎?至於頒敎一節,亦是以祔廟禮成之意,曉諭中外,而同其慶也。俱係群下之至情,誠不可竝停也。且聞飮福日期,以故延平府院君李貴遷葬日相値,改卜于十四日云。『祭不宿肉,不留神惠』之說,明有古訓。飮福之禮,似不可過三日而行之。況李貴之喪,非如初喪之比,與《春秋》公子遜之喪,當祭而聞者,不類,請令禮官,酌定而行之。」上從之。禮曹回啓以爲:「相臣啓辭,事理當然,頒敎則罷祭後,隨時擧行,飮福宴,則依前定日,設行爲當。」上從之。

閏8月8日[编辑]

○辛卯,月犯箕西第一星。

○禮曹啓曰:「臣等考《五禮儀》,則飮福宴時,王世子以下,只進一爵而已,無連進及自飮之文,而或云:『御前連進二爵,竝與其終自飮,凡三爵』云。此必是《五禮儀》撰定後,近來所行之制,而前例如此云矣。」答曰:「依前例可矣。」仍下敎曰:「飮福後卽行拜禮,王世子以下,入坐殿內後進爵,似乎順便,更問于禮官。」禮曹回啓以爲:「今此儀註,一依《五禮儀》,而聖敎如此,改定以入矣。」上以飮福宴儀註下敎曰:「此儀註中,飮福後無拜禮,何也?且進爵,頃以二爵爲定,何以一爵定之乎?」禮曹回啓曰:「《五禮儀》:『飮福後行第二爵訖,四拜後,王世子以下就位。』今因祔位,飮福後卽就位,則就位前當行拜禮,而改定時,拜禮一款,誤爲脫漏矣。進爵節次,《五禮儀》則只進一爵,中間行禮,或有連進二爵,終杯自飮之時,故敢稟,而聖批有依前例之敎。臣等固意聖批所謂前例,必指中間連進之規,而或云:『必以《五禮儀》所載一爵,爲前例也。』所見不同如是,故不敢自信己見矣。今承聖敎,以三爵改定以入矣。」上從之。

閏8月9日[编辑]

○壬辰,月入南斗魁,犯第五星。上將行仁穆王后祔廟祭,詣宗廟,行望廟禮。神輦自孝思殿至,上出次袛迎。翌日行祔廟祭,還宮後頒敎。

王若曰,格于太廟,已完升祔之儀;誥爾多方,爰發渙汗之號。顧何心於受賀?予未忘於餘哀。念我聖后之淑姿,早著坤闈之懿則。皇天所佑,再見倫紀之明;小子何堪?謬委宗社之托。長樂之歡奉未洽,喬山之仙馭難追。歲月如流,奄過祥、禫之制;宗廟有禮,宜序昭穆之班。乃以甲戌閏八月十日,袛奉皇祖妣昭聖貞懿明烈光淑莊定仁穆王后,祔享于太廟。事專以神,禮變之吉。冬蒸夏禴,四時之禋祀在玆;異室同堂,列聖之位次咸秩。徽音太史彤管,靈御栢板松楹。迨玆大事迄成,奈何終天有慕?於戲!履霜露之凄冷,冞增悽愴之心;瞻廟宇之肅嚴,更感萃渙之義。

○合司以入廟事連啓,答曰:「勿煩。」

○副護軍張顯光上疏曰:

委伏之中,竊聞國家以奉別廟、入太廟事,上下異見,朝議不協,自上震怒。臣之所憂者,不但天地之不交,朝議之不協,恐殿下心氣,自此大傷也。程明道《定性書》曰:「人之情,易發而難制者,惟怒爲甚。」夫以天地力量,其發於雷霆者,不過暫頃,未嘗踰時。若又用此氣,必傷元和,此自然之理也。人君力量,雖異於恒人,久留此怒,有所偏重,則其有不傷心氣之理乎?子思子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此乃分一心體用而言也。用之和者,其體必中;體之中者,其用必和。未有用不和,而體得中;體不中,而用能和者也。今者殿下一心之體用,安得不失其中和之道哉?臣恐因今日此事,而致誤於前頭大事業也。心若失和,則見理必不能精,應事必不能正。理有所不精,事有所未正,則其爲聖德之害,何但今日一事哉?臣則以爲:「今日此事,所當上下一心,從容商確,執其兩端,擇用其中然後,事歸至當,百世無議也。」臣竊思之,殿下本意,惟是致至誠於所生,極其尊奉之道焉,則殿下之此心,乃四德之元而曰仁也,百行之首而曰孝也。人之所受于天者,莫大於仁也;人之所不敢不盡者,莫大於孝也。今日臣民於殿下,孰不願以仁孝爲建極之本哉?第觀周文王於《易》《旡妄》卦辭曰:「旡妄,元亨利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孔子之於《彖傳》曰:「旡妄之往,何之矣?天命不佑,行矣哉!」周公之於上九爻辭曰:「旡妄,行有眚,無攸利。」孔子又於《小象傳》曰:「旡妄之行,窮之災也。」蓋天下之理,旣爲旡妄則極矣。若復有往,反非其正,而傷於理矣。然則仁,固是旡妄之理也,而其於體事,不遺之際,皆自有當然之則焉。若爲仁者,或不免私意之拘,致有絲毫之過,而失其當然之則,則其事雖善,不可謂之仁也。此非卦辭之不利有攸往,上九之有眚無攸利者乎?又以孔子答孟武子問孝之語觀之,則孝貴旡違者,無違其禮也。孔子仍告樊遲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可謂孝矣。」蓋禮過則反傷於孝矣。殿下之於所生,所以致孝者,旣已至矣,而人且疑其太過。況復爲之祔入太廟,則在古無據之理,此正所謂旡妄之行也。欲孝而反傷於孝,欲仁而反傷於仁,此所當致精一之界分也。伏願殿下,密察焉。臣竊聞,別廟與太廟相遠。人情不安,神道一理。今者遷排于太廟傍近之地而奉安,則列聖有敦臨之庇,別廟有密邇之安,流通升降於莫睹莫聞之中,而至於隨時有事之際,同用一吉,則事勢便宜,情理俱當,此乃崇奉之極致也。如此而止,守《旡妄》不利有攸往之戒,則天地之常經猶全,古今之通誼無變;殿下之至情旣伸,擧朝之爭議亦定,而元宗大王在天之靈,亦豈不以爲安乎?此乃今日用中之道也。

答曰:「省疏具悉。卿念予心氣之傷,千里封章,其憂愛之誠,人所難及也。所陳入廟之是非,不難知也。何以言之?前代追崇,則皆有兩考之嫌,以入廟爲未安,容或可矣,至於今日之事,則無二考之嫌,而廟闕禰位。古今天下,安有無禰位之宗廟哉?今此別廟,至于後世,則尤極難便,此亦不可不思也。皇朝明察情禮,快降恩封,而禰位亦且空虛,以天子之命入廟,少無未安之事矣。今日入廟,則宣祖大王,無嗣子而有嗣子,太廟,無禰室而有禰室,情禮俱宜,幽明無憾。卿須勿泛論,更加精察。」

閏8月11日[编辑]

○甲午,政院啓曰:「卽者儒生二人,呈疏本院,而一則請勿入廟,一則請入廟。依辛未年下敎,竝不捧入矣。」

○副提學金光炫、校理李尙質、修撰李時楷等上箚曰:

天下之事,有是有非,彼是則此非,此是則彼非,乃自然之理,未有兩存而竝立者也。今玆入廟之擧,擧國咸以爲非禮,上自大臣,下至韋布,莫不交章力爭,此所謂大是非、大議論。其間設有一二所見之不類者,各執所見,不爲苟同則可也,不可以自己之偏見,抑遏公共之衆論也明矣。吏曹參議兪伯曾,曾長諫院,當合司公議方張之日,自是私見,欲沮公議,不待諸僚之出,獨發停啓之論,及移拜玉堂,物議喧譁,而乃敢晏然出仕,其輕視朝廷、不恤人言甚矣。或有身居公論之地,値此連章之擧,而徘徊睨視,不進不退者,其行身處事,苟且無據,此皆公議之所難容,勢不可竝立,而終莫有擧正其非者,亦足以觀世道也,豈不可慨也哉?頃者兩司之官,以不可竝容之意,發論引避,而旣出之後,竟無一言,言官論事之體,豈容如是?此雖摧折之極,士氣沮喪之致,而臺閣風采,萎薾如此,誠可寒心。請兪伯曾罷職,大司諫洪命耉、獻納金慶餘、正言洪命一、成以性、掌令金德承、持平朴守弘遞差。

箚入不報。

○修撰金光爀上疏曰:

伏以,臣曾在辛未年間,待罪本館之列,適當追崇之論,敢與諸僚,據禮論辨。其時箚本,實出臣手,狂言妄語,重觸天威,拿鞫遠竄之命,相繼而下。旋荷解澤,得免罪辜,數年之後,荐被甄拔,華貫淸班,歷敭非一,而頃者伏見下憲府諸臣之答,有三司、兩銓,惟意所欲等語。臣誠慙忸,不知所出。苟有如此之人,則必至於無所不爲。殿下何不的指其人,鐫去仕版,而使在廷諸臣,皆不安其心耶?出入淸要,臣實居多,臣何敢晏然就列乎?矧今三司方有兩是之論。臣學術空踈,雖昧禮經,而執迷之見,尙未悔改。平生許國之意,不但爲安其軀、竊其祿而已,決不忍强屈本情,隨衆低昻也。伏乞聖慈,許遞臣職。

踏啓字而下。

○上下敎曰:「獻官知中樞金藎國、豐海君浩、順興君金慶徵各熟馬一匹,薦俎官李昭漢、執禮卞三近各半熟馬一匹賜給。大祝韓興一準職除授,典祀官柳寅亮、殿司沈櫶、祝史崔後憲、齋郞尹坫、奉俎官尹弘輔等三、典儀李琳各兒馬一匹,協律郞沈闥、掌牲令鄭孝俊、贊者李浚、謁者李仁男、贊引李奎男、監察李後奭等各上弦弓一張賜給。又進冊官領議政尹昉鞍具馬一匹,押冊官知敦寧李顯英熟馬一匹,讀冊官李景義、奉冊官李之華、李廷圭、代致詞官申埈各半熟馬一匹,擧冊案者宋致中等二、典儀柳豐亨各兒馬一匹,擧讀案者李椲等二,各上弦弓一張賜給。玉冊都監提調工曹判書沈器遠、禮曹判書趙翼、玉冊文製述官吏曹判書崔鳴吉、書寫官東陽尉申翊聖、都廳金槃各熟馬一匹,郞廳趙啓遠等三、監造官沈慣等二竝陞敍,工匠、員役,令該曹米布分等題給,宮闈令崔忠績半熟馬一匹賜給。又玉冊陪進承旨李景稷、鄭世矩各熟馬一匹,檢閱趙壽益、注書李尙逸各兒馬一匹賜給。又章陵修改時堂上綾城府院君具宏、工曹參判崔來吉、禮曹參議李景仁各熟馬一匹賜給。郞廳尹挺之、金尙賓、監造官李徽祚、趙惟一等竝陞敍,工匠、員役,令該曹米布分等題給。」

閏8月12日[编辑]

○乙未,上御仁政殿,行飮福宴。撤御羹,賜諸宰及承旨、史官,行六爵後,都承旨李景稷啓曰:「三年違豫之餘,玉候平復,而有此盛禮,臣民之慶,莫大於此,而但日已向夕,天氣涼冷,恐傷玉體,停罷爲當。」上曰:「東班宰臣未及進爵,進爵一巡後,停罷。」

閏8月13日[编辑]

○丙申,上下敎曰:「凡呈告,三度給由,乃是特恩,人臣分義,不得不出謝也。且人之意見不同,則直諫無隱,乃是君子事業,阿勢苟容,觀望謀避,非士大夫所可爲者也。參議兪伯曾,前爲臺諫時,不顧其身之如彼侵辱,固守己見,略不動撓,其志節有足可觀也。旣爲長官,則發言停論,乃其職任,實非怪事,而光炫輩疾其不從己論,斷以罷職之律,諫院避嫌之後,伯曾移拜他職,固無可論之事,而光炫輩惡其不攻異己,以竟無一言爲罪案,至請遞差,是誠何心哉?大抵是非之天,人各有之,烏得畏勢含默而已哉?夫以趙高之勢焰,猶或有指爲鹿者。光炫輩權勢雖重,豈可懼其論罪,而不言哉?兪伯曾初非異己之類,而以一言不合,疾之如此。如金壽賢、李聖求庸劣之輩所爲,則無足責也,當初姜碩期等銳意發論,以亂國是,而被罪太輕,故厥類惟昌,至於如此,皆予處事不嚴之致也。彼光炫輩,敢發伐異之論,摧折直士之氣,非但事極駭愕,漸不可長。金光炫、李尙質、李時楷等,竝削奪官爵,北邊竄黜。」

○政院鄭世矩、韓必遠。啓曰:「臣等伏見聖敎,以金光炫、李尙質、李時楷等,竝削奪官爵,北邊遠竄。臣等相顧驚愕,不知所出。近日三司之論,實出愛君,斷無他意,而前後嚴譴,至於如此,不料聖明之世,有此無前過擧也。伏願聖明,少霽雷霆之威,還收三臣竄黜之命。」答曰:「勿煩。」史臣曰:「前後諸臣之被罪也,政院每陳啓爭之。及金光炫等被竄之日,鄭世矩、韓必遠兩人,方入直,惶蹙罔措,謄出前日啓辭,而刪去緊語,堇得塞責,人已笑其怯懦。必遠出而揚言於衆中曰:『昨日啓辭中,多有觸忤之語。吾必被重譴,若命補外,則豈不幸哉?』座客聞之,莫不掩口。」 ○上下敎曰:「昇平府院君金瑬,扈衛大將遞差,其所領軍官,竝移屬他將。」瑬力排祔廟之論,大忤上旨,呈辭再度,盡遞本職及兼帶。至是,又因金光炫等事,有是命。

閏8月14日[编辑]

○丁酉,義禁府以金光炫配會寧,李尙質配鍾城,李時楷配富寧,上特命改配金光炫于三水郡。三水,非人所居,居民以土窟爲家,不得鹽醬,掘木根而食之。光炫有八十老父,而以直言獲罪,竄配此地,人皆悲之。上下敎于禁府曰:「金光炫押去都事,如或徘徊中路,未及期限,拿來重究。」

○行判中樞府事李廷龜上箚曰:

臣以積年沈痼之疾,不得與論於朝廷之末議,而今此玉堂三臣,北邊竄配之命,實近日擧措中,尤極未安者也。嚴命已下,今將駢首就途云,旣發之後則言無所及。臣雖病不省事,而一息未絶,知其未安,而終不陳列,是負聖明也。區區忠愛之誠,終不敢自外於天地父母之前也。三臣之罪之有無,事之是非,姑置不論,經幄論思之臣,言其所懷,非徒未蒙寬假,乃至於直配北塞,百年荊棘,非人所居之地,此豈祖宗朝禮遇學士之意哉?臣誠驚悶,不覺伏枕涕泣。倘蒙聖上少霽雷霆之威,還收三臣竄配之命,則臣入地之日,瞑目知感。

答曰:「省箚具悉。此輩之事,殊極駭異。今不重治,日後必有無窮之患矣。」

○領議政尹昉上箚曰:

臣還自陵所,始聞玉堂三臣削竄之命。臣聞來惶蹙深懼,聖明過擧,一至於此,而國事將至於莫能收拾也。今此入廟之事,擧措甚重,求之前代,未有可擬之禮。終始以爲不可者,未必盡是知禮之人,而實出於愛君以德之意,則雖有過激之失,固不當深罪之也。彼或以爲可行者,亦豈有的當見得,而當此天怒未解,諸臣被罪之日,獨執己見,乃爲異議,則雖有可觀之事,亦不當優奬之也。金光炫等,職在論思,其所論斥,要不過相規之義,原其本情,斷無他腸。今此削竄之敎,豈不有駭於瞻聽乎?且天下無兩是之論。三司俱發,係是一國之言,則其間立異之人,勢難竝立於論議未停之前,故在前亦有糾劾之時。此實臺閣規例,非光炫等創始於今日也。臣曾見成廟朝《日記》,至於入廟時,群臣亦多爭之者,而未嘗有以言獲罪者。臣有以見聖祖包容之度,高出百王,而致太平之治也。今也不然,上下塞,氣象愁慘,三司被罪,前後相續。些少培養之人才,次第將盡,國空之歎,不幸近之,士林失望,朝野相弔。臣不敢知,殿下將何以善其後耶?到此地頭,還恨大臣、臺諫,不能早定入廟之議,俾國事終至於如是潰亂也。臣非不知頻煩陳箚之爲未安,而受國厚恩,未能卽退,年垂八十,餘日無多。豈有救解朝臣,以爲黨比之計哉?伏願聖明,少霽雷威,還收光炫等削竄之命。

答曰:「省箚具悉。金光炫等縱恣無忌之狀,殊極痛駭。今不嚴治,國不爲國矣。」

○以金元立爲持平,李景義爲校理,尹坵爲修撰,金德諴爲副提學,李明漢爲大司成,南老星爲檢閱。

閏8月16日[编辑]

○己亥,憲府啓曰:「自有祔廟之議,一言契合,便蒙曠世之褒,片辭違忤,皆被竄逐之罰,則舍榮寵,而蹈危機,豈人情所樂爲哉?寧欲盡言而獲罪,不忍不言而辜恩,此光炫等所以不顧其身,竭誠救正之意也。何可輒施雷霆之威,加以投荒之典,使公議屈而不得伸,一至於此極耶?噫!近來言事之臣,相繼被譴,朝廷之上,氣象薾然,大小遑遑,擧國驚駭,此豈盛世之擧乎?殿下若平心於論議異同之間,澄省於進言遜逆之際,則三臣之斷斷無他,自可洞燭,而殿下之前後過擧,亦必翻然悔悟矣。請還收金光炫、李尙質、李時楷等削竄之命。」累啓而竟不從。

○諫院啓曰:「吏曹參議兪伯曾,曾爲諫長,不待僚議之歸一,强欲停論。及移玉堂,物議譁然,而遽卽行公,至於經席之上,妄陳不當比之說,以瀆天聽,其輕朝廷、蔑公論之罪,不可不懲,請命罷職。金光炫等身居公論之地,目見非禮之擧,血誠陳箚,斷斷無他,而殿下不諒本情,遽加威怒,投之於遠惡之地,此豈平日所望於聖明者哉?光炫等非不知一忤聖旨,嚴譴必至,而盡言不諱者,實出於愛君憂國之誠,而殿下私意所蔽,上下不孚,反下不近之敎,乃有無前之擧,非但失望於臣隣,抑恐有累於聖德。伏願少霽雷威,還收金光炫、李尙質、李時楷等遠竄之命。」答曰:「爾等不有君上,惟光炫是重,又請罷兪伯曾之職,誠可駭也。」累啓,不從。

○副提學金德諴上疏以爲:

未經堂下本館之錄,不敢遽忝首席。

答曰:「須勿控辭,調理察職。」

○玉堂上箚曰:

三臣竄配之命,實是無前之擧,凡在瞻聆,孰不驚駭?原其本情,則不過有懷無隱,循例相規而已,此胡大罪也?在昔宋朝濮王之議,亦有兩岐。其時言者,至以邪論,攻斥韓琦、歐陽脩等,然何嘗以此被竄,有如三臣者乎?金光炫等受知聖明,致身臺閣,欲以隨事糾正,爲報答恩私之地,一言纔發,遽投邊荒。古聖王優容言者之道,豈宜如是?請少霽雷威,亟寢金光炫、李尙質、李時楷等削竄之命。

答曰:「勿煩。」

○以鄭蘊爲都承旨,李聖求爲大司憲,姜鶴年爲持平,李元鎭爲副校理,李顯英爲同知經筵,朴𥶇爲江原監司。

閏8月17日[编辑]

○庚子,司諫申敏一啓曰:「臣昨承聖批,嚴峻極矣,臣誠惶恐,罪當萬死。第臣幸忝匪據,職是言責,只欲辨別是非,非有一毫他腸,而聖敎如此,何可仍冒?請罷臣職。」答曰:「姜碩期等不加重罪,故爾等之縱恣,愈往愈甚。必將流竄極多,君德大傷然後,快於爾等之心,而奔走排斥者,少解其憤乎?」

○上下敎曰:「麟坪大君㴭夫人,以吳端之女定之。」

○上下敎曰:「尹鳴殷押去羅將,至今不來乎?何無拿囚之啓耶?如或不來,拿來鞫問。」

閏8月18日[编辑]

○辛丑,月犯昴星。流星出北河星下,入水位星下。

○上下敎曰:「西人秉權之後,無弘濟艱難之才,唯以黨同伐異,歸咎君上爲能事。故黨與日成,民生日困,此豈國家之福也?以兪伯曾之事言之,伐異之箚,則人皆嘉悅,營救不已,今日之言,則衆怒齊發,欲置重罪,其前後好惡,皆非爲國之心可知也。金光炫等被罪之後,承奉厥意,又請罷職,其縱恣無忌之狀,甚於光炫,事極痛駭。前司諫申敏一削職遠竄。」禁府初配於靈巖,旋命定配江界。

閏8月19日[编辑]

○壬寅,以朴潢爲大司諫,尹烇爲掌令,李弘冑爲禮曹判書,鄭太和爲獻納,朴遾爲持平,沈之漢、成汝寬爲正言,愼天翊爲司諫,兪省曾爲校理,金壽翼爲修撰,李聖求爲同知經筵。

○流星出天苑星上,入南方。

閏8月21日[编辑]

○甲辰,以祔廟禮成,命賜終獻官永安尉洪柱元、進幣瓚爵官李敏求、薦俎官鄭廣成、受幣瓚爵官李明漢、禮儀使趙翼、堂上執禮朴潢各熟馬一匹,堂下執禮姜大遂、大祝金光爀、成以性、洪命一、鄭太和、徐祥履、尹坵、李尙質、具鳳瑞、韓興一、任絖各半熟馬一匹,典祀官柳秩、廟司南錫各兒馬一匹,執樽以下諸執事及監察,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又賜都承旨李景稷、左承旨徐景雨、右承旨鄭世矩、左副承旨睦叙欽、右副承旨韓必遠、兼輔德金槃、弼善黃胤後、文學李愓然、司書沈之漢、說書梁曼容各半熟馬一匹,注書李尙逸、李尙載、奉敎兪榥、檢閱趙壽益、李行遇各兒馬一匹,加宮闈令韓信資,賜神輦侍衛高堅熟馬一匹,宮闈令强義忠、南宮拭、誥命差備白夢虎等二人、命服差備柳大春等二人、玉冊差備崔應南等八人、寶差備崔彦津等六人、神輦差備安克忠等六人、陽傘差備金繼、奉扇差備權得聖等二人各兒馬一匹,誥命案差備崔大立以下諸執事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又賜祭侍內官羅業、韓汝琦、吳以恭、徐後行各半熟馬一匹,金彦謙、鄭弘衍、玄德成、劉汝寬各兒馬一匹。又賜祔廟都監都提調領議政尹昉鞍具馬一匹,提調兵曹判書洪瑞鳳、禮曹判書趙翼、都廳崔葕各熟馬一匹,攝通禮吳行敏、羅緯素、捧誥命執事李廷圭等二人、捧冊執事沈𢋡等十人、捧寶執事邊復一等六人各兒馬一匹,郞廳宋希進、尹㻩、監造官金瀚、李命寅、洪處濬竝陞敍,擧案者李守訓以下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諸色工匠及員役等,令該曹米布分等題給。

○都承旨鄭蘊上疏曰:

《禮》曰:「已孤暴貴,不爲父作謚。」先儒呂中曰:「父之爵卑,不當謚以己爵,當謚而作之,是以己爵而加其父,欲尊而反卑之,非所以敬其親也。」以此觀之,殿下追謚之事,已非至當之理,而直欲躋祔於列聖之位,則恐非禮經之本意也。漢宣帝追謚所生父母曰:「悼考、悼后。」置園邑而未聞有入廟之擧也。哀帝詔恭皇,去定陶之號,立廟京師,亦未有入廟之議也。光武徙四親廟於章陵,未嘗加謚,曷嘗有入廟之議乎?先儒胡氏論之曰:「王莾簒時,漢祚旣絶,光武掃平禍亂,奮然崛起。雖祖高祖,而帝四親,非與哀帝朝尊崇蕃統同,而於義未有大不可者,一聞張純等建議,斷然從之。章陵四祠,蔑有異等,而寡恩之誚,不聞於當年,失禮之譏,不生於後世。」宣、哀過擧,以此益明。殿下不遵當法之光武,欲爲宣、哀之所不爲,臣不能無憾於天地之大也。至於宋朝歐陽脩,首發稱親之議,呂誨等目之以邪論,至請下理。古人重繼序之統,尊祖宗之義,不亦嚴截乎?臣竊觀近日朝報,殿下常以禰位之虛爲念,是則大不然。宣帝、光武,皆以孫而繼祖者也。《綱目》不以不禰其廟,有貶辭;先儒以蔑有異等,爲美事。豈不以帝王家事,在於重正統,而不以私恩,干正位乎?嗚呼!殿下以爲,今日之國事,果何如也?三司,耳目之官也,而貶竄殆盡;政院,喉舌之地也,而牢繫有日;大臣,股肱之任也,而棄之如遺。正論者謂之浮議,逢迎者謂之正直,是非顚倒,邪正不分,所謂忠嘉絶響,諛侫成風者,不幸而近之矣。伏願殿下,翻然覺悟,斷然改轍,遵禮經之至訓,監歷代之得失,亟寢非禮之禮,還收竄黜之命。

書奏,留中不報。

閏8月22日[编辑]

○乙巳,大司諫朴潢啓曰:「目今典禮,比之追崇之前,則大相不同。不能爭之於奏請上號之日,而乃欲爭之於今日,是不塞其本,而爭其末也。今之議者以爲:『不入廟則大統不繼,宗號雖上,而猶是殿下私親之別廟』云。臣之愚意,則陞大位、上尊號,上繼於宣祖,高、曾、祖、禰之位已定,而猶謂之不繼大統,猶謂之私廟,實不知其如何也。近日章箚間引譬之言,皆是追崇以前之事,而言之於今日,則譬諸當初,豈不有間乎?雖然,元宗大王廟號雖定,而未嘗躬踐寶位,追崇亦非三代之禮,而入廟加於一節,故人情不安,致此紛紜。殿下若以爲:『皇命雖降,封典雖完,元宗大王旣不得受命於宣祖,追崇請封,無非自我爲之,而一朝同祔太廟,似涉未安。』俯循群情,仍奉別廟,儀禮節目,一如太廟,則是太廟中一廟,非所謂二廟也。於殿下謙遜之德,尤有光焉,而其於追孝之誠,豈有一毫欠缺哉?是可謂處權得中,而殿下牽制於至情,强拂廷議,今日罪言者,明日罪言者,將至於朝廷一空。氣象愁慘,人情拂鬱,君過日彰,國脈漸傷,豈非國家之大不幸哉?大抵今日之擧,莫重莫大,一着之後,不可更改,必須萬分愼重,可無後悔。言是非者臺諫,而至於定是非,則在於大臣、六卿之臣,亦不可不與聞。殿下何不命召大臣、三司、六卿於榻前,平心講究,決定大議乎?臣且竊聞:『國朝舊規,合司之論,必因公議而發,合司旣發,則大臣不可不陳啓於賓廳,賓廳之啓,十日不發,則合司當止』云。蓋以公議所在,大臣、臺諫,俱爲一體,可否相通而然也。今則合司之發,將至數月,賓廳之啓不發。大臣必有主定之見,從容講論之際,豈不洞陳其是非而歸一乎?臣目見君德之日失,所當汲汲救正,而頃在罪罷之中,特以出使之故,獨蒙收敍之命。同罪之人,方在散地,勢難靦顔臺席,請遞臣職。」答曰:「勿辭。」史臣曰:「朴潢祖述崔、兪二人之意,欲遂其己見,先試物議之可否,爲此引避。其辭,與聖求合司之文,鳴吉榻前之啓,相爲表裏,而恣意逢迎,不恤人言,其將無所不至矣。」 ○獻納鄭太和啓曰:「臣之先壠,在果川地。頃有切迫往幹之事,不得請暇,私自往返。軍職雖曰散官,任意出外,犯冒邦憲,請罷臣職。」答曰:「勿辭。」按太和欲圖免於朴潢等停啓之論,遽以此引避。所謂先壠,去京纔十里,雖朝出夕返,未或不可,則難免謀避之跡矣。

○以朴知誡爲執義。知誡於癸亥初,首倡追崇之議者也。

閏8月23日[编辑]

○丙午,大司憲李聖求、大司諫朴潢停合司之啓。史臣曰:「合司之啓,乃一國公共之議也。兩司之官,或在外、或在京,而未肅謝,獨聖求、潢、太和,排衆議,停大論。未幾,潢爲吏曹參議。」

○吏曹判書崔鳴吉上箚曰:

曾在癸亥議禮之初,諸臣不知求之於直孫承統之例,謬擬於從孫入繼之例。乃以無所後之父母,屬諸支子,則四親缺禰,三綱欠一,誠是失禮之大者。臣之所請,不過在於別立禰廟,以從祭以諸侯之禮,而及當壬申再議之日,臣忝在禮官,而自上旣下追崇之命,繼有奏請之敎。臣非不知固守前說,而身爲該官,職在奉行。且念追崇,雖非三代之禮,而曹魏以降,迄于唐、宋,歷代沿襲,已爲成例。賢如朱子,不非僖祖之追崇;學如方孝孺,而不防懿文之入廟。豈不以制作因時,古禮有不必盡從故也?惟於旁支入繼之君,旣有所後,又尊其私親者,則以兩考爲譏,此則非可以爲今日擬也。蓋動引三代,人臣告君之常道,循例致隆,殿下尊考之至情,事無嫌逼,理宜將順。況藩王追封哉?皇旨旣允,封典旣降,君臣分義,罔間幽明,則今日祔廟之命,臣何敢更容他議於其間哉?但追封之君,未有踐位之實,繼世之主,或異創業之例,事涉義起,有非拘守經常之見,所敢輕議,則廷議之持難,蓋出於此。況宗廟之制,歷代諸儒,議各不同。兄弟同昭穆,繼世爲祖、禰之說,雖以程、朱大儒,亦未見有歸一之論,其在末學淺見,固不得以輕議其是非也。然以本朝成典言之,仁、明合爲一世,則繼世爲祖、禰之言,行不得矣,以今日事體言之,旣已受命爲王,則當立不當立之說,着不得矣。或問於朱子曰:「魯之郊禘,成王之賜、伯禽之受,不是了,後世子孫,合何如而改?」答曰「時王之命,如何敢改?」曰:「恐不可自改,則當請命於天王而改之否?」朱子首肯曰:「是。」夫諸侯郊禘,禮之僭也,仲尼之所譏也。以常情言之,孰不以爲當改也?然朱子之論如此者,所重有在故也。尊考、承祖,倫次甚順,則今之追崇,斷非魯褅之僭,而皇上封爲國王,許以禰廟,則是所謂時王之命也。如以爲不可,則勢須請命,而改之,寧有是理乎?今之爭此禮者,多以祧廟爲疑,此固然矣。然王者奉先之道,情雖無窮,而禮則有節。諸侯五廟,太祖及四親是也。親盡則服絶,服絶則祧,古今通行之常典也。今之當論者,只在入廟當否,祧廟非所論也。第惟我成宗大王,太平聖主,功德在人,本不當祧,故臣曾忝禮官,敢發世室之請,而大臣論議,未得歸一,事遂中寢,臣竊惜之。若以列聖未遑爲難,則有不然者,漢宣之世室,歷元、成、哀、平,至光武始定;宋仁宗之世室,歷英宗、神宗,至哲宗而始定,此何嘗以年代遠近,爲拘者哉?若以事涉有意爲疑,則近之矣,而亦恐其不然也。如使成廟,未有功德之可稱,則今已親盡而當遷,寧有異議?惟其深仁厚澤,能使人眷戀思慕於百歲之後,故及到今日,咸有不忍祧之心,因其不忍之心,定爲不遷之位,何不可之有哉?故臣以爲,當問其功德有無,其他非所論也。議者又曰:「欲爲世室,則當有加隆之禮。」此亦不然。以古禮言之,世室方有廟號,而成廟旣稱宗矣。以本朝事言之,太宗、世宗,皆以世室,只爲八字號,而成廟亦有六字號矣,有何可加之禮?不過禮官定奪,祝告宗廟,書之史冊,昭示後王而已。臣竊聽士夫餘論,則其於屋下私相告語之際,多言此禮之不必爭。左相初箚,專以祧廟爲難,而聞其語人,則曰:「若定成廟世室,更無可爭之事。」趙翼回啓,微有重難之意,而旣已悔之,私著入廟議,以明事體之不可已。竊見張顯光之疏,其去入廟,不能以寸,而其他名流中,與兪伯曾相近者,比比有之。群下所見,猶未免異同如此,則以殿下尊親之心,其欲從厚處置,出於情理之所不容已。雖未當禮,亦可知仁。況禮之當否,事之是非,有難輕議,而皇命之不可違、分義之不可爭,則灼然而易見者乎?論事之責,專在三司,而三司之官,多是後輩名流,年少氣銳,專尙名節,未諳朝家大禮。其勢固難責其僉同,惟在老成大臣,調和鎭定於其間耳。臣願命招大臣、禮官、三司長官,會于賓廳,下臣此箚,使之一處議定,或引入便殿,面議停當,庶有歸一之望矣。

留中不報。史臣曰:「仲尼惡利口之覆邦家。鳴吉首倡追尊之論,又贊入廟之禮,而敎誘聖求、潢等,使之停論,又上此箚,熒惑天聽,可謂小人之無忌憚者也。」

閏8月24日[编辑]

○丁未,諫院請還收申敏一遠竄之命。屢啓而不從。

閏8月25日[编辑]

○戊申,以洪柱一爲正言。

閏8月26日[编辑]

○己酉,晝講《書傳》。

閏8月27日[编辑]

○庚戌,以李聖求爲都承旨,朴知誡爲同副承旨,李顯英爲大司憲,李敬輿爲副提學,崔葕爲副應敎,姜大遂爲副校理,趙錫胤爲修撰,李省身爲執義。

○慶尙左道量田使李𥙆上疏曰:

臣伏見該曹事目中,不可行者有二焉。其一,必滿平時結負也;其一,換邑而打量也。何以言之?平時則戶口歲增,地狹人多,糞田百倍,薄土皆膏。等第雖高,而一結之役,稅、貢、賦外,餘無所徵,此所以民安而國富者也。今則毋論土豪,凡厥小民,亦皆廣置田土,而所獲比平時半減。況壬辰以後,國家多事,稅、貢、賦外,如三手糧、別收米、五結布、唐糧米及雜色之役,皆平時所無也。徭役之煩苦如此,而民之所以得保者,專爲結負之歇也。今若滿平時結負,則等第皆從平時所定,乃可準其數也。湖西右道十餘邑、嶺南左道八九邑,尙有平時田案,故其民流散,其地多荒。此其結負之不可必與平時同者,較然矣。今宜姑從目前土品膏瘠,問其穀出多少,定其等第,不泥舊例,量爲相當之等,則庶乎民不怨,而所得結負,亦且倍焉。待八道量田後,量其結負,所出稅米,比較今日一年應納石數,則或一倍、或二倍矣。盡除亂後雜役,而惟正之外,只徵貢物價如平時,則田皆有制,民皆樂業。如是行之,又必待五六十年,人多地狹如平時,土膏穀多如平時然後,結負始可滿也,而至於換邑,是乃祖宗換道之擧也。臣竊聞,先朝換道之時,他道之人,非但不辨土品,臆定等第,且索賄賂,任意低昻。如尼山之野,每被水沈,而爲一等;安東之田,山瘠土薄,而爲一等,當時尼山之民,不堪其苦;至今安東之人,尙被其患,換邑之無益,尙矣。況今世道益降,人心益詐,隔邑之人,雖不相識,而賄賂之行,無間生熟,則防奸之計,亦已踈矣。換邑之不公,反甚於不換,而弊又不貲,則何苦而必爲動搖百姓,有害無益之擧乎?該曹且慮量田之擧,留時引月,則人心解弛,玩愒難成,而急其期限,責其竣事,分道左右,便其巡審,而郡邑尙多,其勢不能遍驗於定限之內,則尺量贏縮、等第差誤,無以審察而糾其奸僞,其於量田之道,固已不齊矣。大抵量田之難,不難於尺量,而莫難於等第。審其膏瘠,平其等第,實係於賢守令。臣之妄意則以爲,不若愼擇守令,專委量田,計其各邑土地大小,量其遍驗之期,而寬其日限,使之躬率本邑監官、解事色吏,逐畝而量之,以盡其境,無一處不自打量,而至於土品,則亦擇各村有識品官、謹厚故老,問其穀出多少,差其等第高下,則雖土豪之武斷者,奸民之行賂者、猾吏之操縱者,將不得行其胸臆矣,不猶愈於委諸監官、色吏之手乎?夫然後,量田使又從而遍驗,或盡量一面,或盡量一邑,或抽栍各邑,而尺量差誤,等第失實者,一一正之,一一罪之,則田可均、民可安,而必無僨事之患矣。請令備局議之。

備局以爲:「已定之事,不可中止。」上從之。

閏8月28日[编辑]

○辛亥,延陵府院君李好閔卒。好閔號五峯。英爽有文章。及擢科,宣廟稱其才,俄選入書堂。壬辰扈駕至龍灣,咨、奏、揭、檄,多出其手,宣廟益嘉之。及還都,錄扈聖功,歷敭華顯,遂主文衡。逮昏朝,被蜚語,幾不免,乃屛居郭南,以詩酒自娛。至是卒,年八十二。

○左議政吳允謙出仕。詣闕陳啓乞免,且願一侍前席,更聆玉音,答曰:「卿之出仕,予甚喜幸。卿雖有疾,臥閤論道,須勿更辭。今明日後,當引見,卿與領相入來。」

○領議政尹昉上箚曰:

臣竊聞,成廟朝追崇時,則雖無爭論之擧,而及其入廟時,副提學任士洪、大司憲尹繼勳、大司諫鄭佸,陳箚請寢,成廟敎曰:「事已定矣,不可已也。」其時三司之臣,一不遞易,而旋參於入廟之禮。以此推之,國家何嘗罪言官,而言者亦何嘗有形迹之嫌乎?初頭一言,不過愼重大禮之意。豈有上下相持,仍致乖隔之理哉?臣有以知其時,國家元氣之厚,君臣之間,和氣藹然,可否相濟,同心共貞,百歲之下,亦可想見其美矣。前右相金瑬,素有氣節,言必激切,無非出於補袞之誠而已。准遞之際,有違常規,臣竊以爲未安。三司之臣,年少氣銳,惟務直截。言論雖過,亦聖人之所宜優容者也。目今國危未定,邊事無形,都督出駐義州,太監又將渡海,前頭酬應之事,有不可言,而相席未滿,朝臣散落,置國事於相忘之地,終至於譴黜相繼,君德大傷,無非老臣之罪也。今則合司之請旣停,大禮垂完,宜開示寬容,盡返諸臣之被罪者,務爲和平之擧,以安人情。治臣不能弘濟艱難之罪,特賜鐫罷,亟卜耆德。

答曰:「省箚具悉卿意。今此入廟之擧,非但皇命旣降,中朝、我國,俱有前例,非群下所敢沮抑,而姜碩期等不顧分義,爭相排斥。其外掠虛美,內濟私慾之罪,決難輕宥矣。卿無所失,宜安心勿辭。」

閏8月29日[编辑]

○壬子,平安兵使柳琳馳啓曰:「唐船三十餘艘,來泊椵島前洋,問之則『張、馬太監兩將,領船來到,一太監將往王京,而一太監要貿戰馬而來,又兩太監追後當到』云。」備局回啓曰:「所謂太監一人來到京中云者,似非眞的,而令該曹差出接伴使及問安使,以待之爲當。」從之。

○吏曹參議兪伯曾,上疏辭職,許之。

九月[编辑]

9月1日[编辑]

○朔甲寅,木星由輿鬼星,犯積尸星。

○上晝講。始講《詩傳》。

○玉堂上箚,請原釋諸臣,答曰:「箚辭當留念焉。」

○以朴潢爲吏曹參議,兪伯曾爲大司諫,金藎國爲兵曹判書,尹坵爲獻納,李元鎭爲校理,張維爲大司憲,鄭太和爲吏曹正郞。藎國以曾參廢母庭請,辭而遞。伯曾、潢,力主入廟之議,迭爲諫長、銓官,人皆笑罵。故潢慙,未幾,亦辭遞。

9月3日[编辑]

○丙辰,上命禁府,刑訊尹鳴殷押去羅將。以鳴殷到配所,差遲二日故也。鳴殷日行百餘里,到明川爲雨所阻,過了二日而去,遂命拿推其羅將,聞者莫不寒心。

○抄選年少宗室,就學於宗簿寺郞廳。自國初有是規,而近年以來,廢閣不行,至是,申明舊制。

9月5日[编辑]

○戊午,晝講《詩傳》。講訖,知經筵崔鳴吉曰:「臣昨詣備局,則相臣與禮判李弘冑相議曰:『祔廟事,草記一入之後,未得奉聖敎,故屢度啓辭,而亦不下,不勝鬱悶焉。』」上曰:「此是尊親之禮,而廷臣群起交爭,予甚慙靦,故不爲啓下矣。叔世萬事,皆不及三代,而尊親之禮,獨以三代責之,是不滿一噱也。」鳴吉曰:「三代之時,亦有尊崇之典,周之追王三代。漢高祖之尊太上皇,宣帝之悼考,曹丕之武帝,史氏未有非之者。朱子之時,弟子以尊禧廟爲不可,朱子曰:『爾等亦能無尊父祖之心乎?雖周公再起制禮,必不易其議。』朱子不非禧廟,況其下乎?」上曰:「李德洙不捧姜碩期等門黜承傳,政院一空,不顧而出,古今豈有如許事乎?」鳴吉曰:「外間亦以此事爲甚非云矣。」侍讀官姜大遂曰:「事雖涉於過激,豈是逆命之意乎?古之人有封還御旨者,有裂麻者,而未聞有以此被罪者也。」上不答。

9月6日[编辑]

○己未,監軍黃孫茂、太監李文成、何文祿、總兵蔡裕帶兵二萬,副摠黃蜚領兵一萬、舡四十五艘,來泊椵島。備局啓曰:「李、何兩太監,與前來馬、張兩太監,名位高下,有不可知,所送禮單,宜爲一體,而但四太監,似非前日何、侯之比,且我國物力蕩竭,前頭許多將官之行,似有難繼之弊。四太監以下禮單,更令參酌書送,姑使韓明勗留待中路,傳受禮單後,前進宜當。」答曰:「接待似不可薄略,更加酌處。」

9月8日[编辑]

○辛酉,木星犯輿鬼東南星。

9月9日[编辑]

○壬戌,火、土、金三星,同舍於尾宿。

○上置酒魚水堂,只命世子從焉。丁卯之變,魚水堂頹落殆盡。上移御之後,卽命修葺,又鑿池于閱武亭邊,作畫船,船可受十餘人。時事遊宴,招聚諸宮家女樂,使之歌舞,或至夜乃罷。命宦寺切勿洩外,而外人皆知之。

○諫院啓曰:「固城縣令金后夔,以年分覆審事,與土豪不協,土豪數三人,多率家僮,擅放囚人,挾持弓矢,連日圍衙。此近來所未有之變也。若不痛治,以礪其餘,則前頭量田時,各邑守令,必不從實打量,以觸土豪之怒。請令本道監司,嚴査其首倡者,依律定罪。」上從之。

○大司諫兪伯曾上疏曰:

臣妄陳所見,物議甚峻,四臣之投荒,實由於臣。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雖有如臣者百人,豈敢當四臣乎哉?自四臣之去國,心神驚亂,不能自定。抗顔冒進,益復無意,乞賜遞免。

答曰:「爾其勿辭,從速察職。」

9月11日[编辑]

○甲子,上命領議政尹昉卜相。於是,以金尙容爲右議政,趙翼爲大司憲,黃胤後爲掌令,金時讓爲兵曹判書,兪伯曾爲吏曹參議,朴潢爲大司諫,韓興一爲應敎,趙錫胤爲吏曹佐郞。

○宗廟署啓曰:「太廟藏寶之規,匣內有錫筒,又有內外紅袱,而仁穆王后金寶一、玉寶一,幷無錫筒及外袱,玉寶二,無外袱。問於祔廟都監,則初自孝思殿奉出時,本來如此云。或是平日在大內時,遺失之致,令該曹追備,俾無欠闕。」上從之。

9月13日[编辑]

○丙寅,戶曹以慶尙監司馳啓,凡守令之因各衙門公事應罷者,請限量田,竝令仍存,量施他罰,以重量田之役,上從之。

9月14日[编辑]

○丁卯,諫院啓曰:「耽羅一域,爲武夫之利窟久矣。副護軍李廓爲濟州時,剝割貪黷,給其廉價,抑買良馬,非但自占,餽遺相望。不可以旣遞之故而置之,請罷職不敍。宣廟朝,時遣御史,廉察守令,採訪物情。近年以來,廢而不行,貪官汚吏之縱恣無忌,固其然也。請發遣御史,以爲廉訪之地。」答曰:「依啓。李廓推考。」

9月15日[编辑]

○戊辰,晝講《詩傳》。講訖,知經筵李弘冑進曰:「考諸《謄錄》,則壬申年大臣收議時,成廟方在昭穆中,故大臣以不敢收議,入啓矣。今者入廟,則或世室、或祧遷事,必明白停當然後,可以頒布中外,使臣民曉然矣。」上曰:「群議以爲,世室,不可祧遷,何以定之?」李弘冑曰:「其時得見收議,則四代未遑之禮,不敢輕議云。以例言之,似當祧遷,而成廟深仁厚澤,入人者深,似不可輕遷。未遑之禮,未敢妄有所陳,而禮貴從厚,尊爲世室似當。」上曰:「予意亦然。今遽祧遷,則臣民不能忘聖主之德,皆以爲追崇之故,而有此擧也。於予心,實有所未安焉。」上顧謂金自點曰:「天兵出關,邊事可慮。卿以元戎,何以爲計?」自點曰:「安州城池、器械,雖曰完備,而淸川以北,無足恃者,賊兵朝發,翌日可至。若安州不保,則黃州亦不可守矣,不幸而過黃州,則京城亦必有崩潰之患矣。今若專意白馬城,以爲西門;復修正方城,以爲掎角;收拾平山城,以爲遮截,則雖猝然有變,可以爲備,而正方作黃州之脣齒,平山爲正方之輔車,而京城有可恃之勢矣。」上曰:「白馬固爲國西門,而正方若爲必保之地,則不可以一邑兵,略爲之備。令文武諸臣會議,以爲重鎭。」

○以金藎國爲兼戶曹判書。

9月16日[编辑]

○己巳,諫院啓曰:「近來紀綱解弛,權勢之家,日以橫恣。頃於三名日進上馬覓捉時,兵曹該吏,適取平城府院君申景禛之馬,景禛大怒,絞杖其吏,兵曹乞放後乃釋。其縱恣之狀,已涉可駭。且景禛於捕盜廳枺樓下,掘地爲獄,私忿所及,莫不囚繫,被囚之人,若就死地,尤極痛駭。請罷職。」答曰:「推考。」

9月17日[编辑]

○庚午,月犯五車星。金星犯南斗西第二星。

9月21日[编辑]

○甲戌,大司諫朴潢,以量田使辭遞,以全湜代之。

9月25日[编辑]

○戊寅,義州府尹林慶業馳啓曰:「冬防已迫,山城守禦甚緊。白馬山城八百四十七堞,每一堞以五人計之,則四千二百三十五人,而四營游軍各一百人,中營游軍二百人,摠計四千八百三十五人。本州居民新舊之數,只二百戶,男女老弱幷六百口,本城守禦,猶患不足。淸北列邑添守之軍,何以辦出?請令廟堂,預先指揮,俾無臨時窘迫之患。」備局回啓曰:「朝廷非無添軍固守之計,而糧餉匱乏,又無可調之軍。各城添軍,姑觀事勢而處之,白馬城分送之軍一千三百人,雖屯穀畢收,而仍令留防似當。」上從之。

9月26日[编辑]

○己卯,雷電雨雹。

9月27日[编辑]

○庚辰,備局與諸道量田使會議,條列以啓。其一,牧場開墾處,勿使打量,仍屬太僕寺。其二,海曲堰田,宜稱正田,而如有水患,則或稱續田。其三,諸宮家、各衙門免稅元數外,如有冒稱者,一一査出,屬之民田。其四,堤堰,乃農民之大利,而盜耕堰內者甚多。量田使親審,可以貯水處,則使之勿耕;不能貯水處,則屬之正田。其五,差出差使員,檢飭所屬之邑。其六,使臣伴倘一人,給馬帶行。答曰:「牧場內開墾處,似不可獨漏,一體打量。堤堰中未易貯水處,屬之正田,似無不可,而但此路一開,則終無堤堰而後已,耕作人治罪,禁勿復耕。」

9月28日[编辑]

○辛巳,太白見。

9月29日[编辑]

○壬午,晝講《詩傳》。講訖,知經筵崔鳴吉曰:「今此錢貨之用,金藎國以爲必可行,沈悅以爲必不可行,金時讓在於可否之間,而藎國今授度支,似或可行矣。」上曰:「旣令行用,不可中廢也。且中原則用之無弊,而我國則不然,是何故也?」鳴吉曰:「莫若先行於松都,推而至於國中矣。」上曰:「言于該曹。」上謂鳴吉曰:「闒茸者多由參下而進。卿之裁減入仕之路,誠是矣。今若先科第,而後蔭仕,則可以培養人才矣。」鳴吉曰:「蔭有二路,或有館學出入者,或有父兄子弟者,如此之輩,鮮能擧職矣。」上曰:「古者筮仕,年長者爲之,而今則口尙乳臭,皆入蔭仕。卿與大臣相議,廣開用武之路,而年少者不擬於蔭仕可也。」鳴吉曰:「凡擬望時,文、武、蔭三字,請懸錄以入。」上曰:「然。蔭官則限年許仕。」

9月30日[编辑]

○癸未,慶尙道奉化、醴泉等地,八月隕霜。慶山蝗,榮川、安東雨雹。監司以聞。

冬十月[编辑]

10月1日[编辑]

○朔甲申,夜,流星出郞位星下,入角星上。

10月2日[编辑]

○乙酉,太白見。

○上下敎于吏曹曰:「祖宗朝蔭官初入仕,例以年多者爲之,而近來世族子弟,口尙乳臭,得參仕籍,故絶無業武之人。以此,武弁中常有乏人之歎。自今以後,凡初入仕,定其年限,擬望時,錄其年歲於各人名下,似爲無妨。備局開坐時,與大臣相議稟處。」吏曹回啓曰:「問于大臣則以爲:『年少蔭仕,有妨勸武。聖慮所及,實爲允當。生進則三十歲,學生則三十五歲以後,始擬蔭仕之望。至於名下懸錄,則似涉新例,只令該曹,凡有可合蔭仕之人,先問其年紀多少,必合年限然後,方得擬望,而其或循私冒擬者,臺諫隨聞糾劾宜當。」答曰:「依啓。學生以四十爲限。」

10月3日[编辑]

○丙戌,諫院啓曰:「賓廳講書,連五通加階者,雖是法典所載,而連五通云者,連次入講,無間斷之謂也。副護軍鄭賓,四次應講之後,設講二次,而方罷散,皆不得參,至今年七月,方更應講。通計前後,謂之連五通,至於陞資,非法典連次之本意。法一壞了,後弊難防,請改正。」上從之。

○司諫趙絅啓曰:「往年災異,聖旨求言,而臣不能獻一言,今歲議禮,國是靡定,而臣又齚舌而退。若以大禹具訓,施之於今,則先受墨刑者,非臣而誰?臣嘗有味乎朱子引蘇軾詩曰:『新恩雖可冀,舊學終難棄。』學則雖不敢妄論,而迷惑之見,實是被罪諸臣之所言也。臣適其時,不在言地,則爲今日陟明;諸臣其時,適當言責,則爲今日黜幽。彼幽此明,臣實羞之。臣竊念,諸臣無罪,恃殿下聖明,罪也。光海之追尊恭嬪,至於入廟,而其時臣子,果有苦口爭之如今日乎?聖明胡不大監于玆,而寬諸臣之罪哉?鄭蘊,今日之直臣也。平生孤立,不顧世俗。頃日抗章,亦以諸臣之非罪爲言。然則諸臣平日,雖不免朋黨色目,今日所論,則其不爲黨比之私,而乃君子愛君以德之意,亦可見矣。傳曰:『興王賞諫,亡國殺諫。』今雖不至於殺,罪之,亦已甚矣。孰謂聖明過孝之誠,轉成亂亡之兆,至於此哉?榮寵,人之所同好;罪黜,人之所同惡。有言順于殿下,則榮寵隨之;有言逆于殿下,則罪黜及之,宜乎謟侫駕,而忠言伏也。方今士氣,爲九泉下人。臺閣折入,着帽餳態,行呼唱、辟道路,市童亦且笑其冷淡。如臣耎弱,決不能奮揚風采,以激頹波,請遞臣職。」答曰:「勿辭。」

○以鄭忠信爲慶尙右兵使。

10月5日[编辑]

○戊子,太白見。

10月8日[编辑]

○辛卯,上行冬享大祭于崇恩殿。

10月9日[编辑]

○壬辰,雷電雨雹。

10月10日[编辑]

○癸巳,太白見。

○晝講《詩傳》。講訖,上問于金藎國曰:「天下萬國,皆能用錢,我國獨不能用,何也?」藎國對曰:「考諸前史,恭愍朝多用楮貨。此法通行之後,用錢尤難矣。」上曰:「不得用錢云者,其弊安在?」知經筵李弘冑曰:「蓋我國,不能耐久故也。」上曰:「此無他,法不信於民故也。」弘冑曰:「臣爲開城留守時,以用錢之利,言於民則民皆便好,而所謂士大夫則不悅。蓋松京本用銅鐵,此地用錢頗易矣。」藎國曰:「高麗用錢時,至於告宗廟,蓋所以重其事也。」上謂弘冑曰:「近來儒生師友之道,掃地盡矣。凡敎誨等事,該曹能擧行乎?」弘冑時爲禮判。弘冑對曰:「童蒙訓導等事,果皆循例爲之。幼學則以《小學》、四書一經,通講後入學,而近因國家多事,未遑矣。」上曰:「必有師友淵源,可以爲士。卿其另加勸奬。」對曰:「近來小兒,無讀《小學》者,爲父兄者,亦無敎之者。只從事於科場之文,故如此矣。」弘冑又曰:「集慶殿影幀遭火之後,因慶州士民之疏,已定奉安于慶州,而今至四年,尙未擧行。請待明春,營造奉安。」上曰:「問于大臣。」其後尹昉、金尙容等以爲:「宜待量田畢後擧行。」上從之。

10月11日[编辑]

○甲午,以李顯英爲大司憲,愼天翊爲司諫,姜鶴年、金廵爲掌令,鄭太和爲舍人,卞時益、閔應協爲持平,金德承爲獻納,尹坵爲修撰,沈之漢、李時萬爲正言。

10月12日[编辑]

○乙未,吏曹啓曰:「臣取考《大典》禮典奬勸條:『累年居館,學問精熟,操行卓異,而年滿五十者,通考本館日講、旬課及本曹月講,分數優等,累年赴擧館、漢城試,七度入格,而年滿五十者,啓聞敍用』云。《大典》本意,蓋欲令禮曹及本館,同議以薦者也。厥後日講、月講之規,廢而不行,則無所據,以爲議薦之地,故只令本館生、進等,各爲圈點,取其點數最多者三人,移文本曹,入啓擬望,謂之公薦。當祖宗朝人心淳朴,士論公平之時,所圈者皆合於時望,雖與《大典》本意少異,而亦爲多士之公論。世道旣衰,私情太勝,謀占蔭仕者,奔走圖囑,以求圈點,苟且甚矣。公薦旣非《大典》本意,而至於今日,反爲巨弊。祖宗朝勸奬儒生之法,雖不得一時盡擧,而通讀、旬製等事,尙不至專廢,爲師儒者,苟能就加精擇,則其所薦,必愈於奔走圈點之輩,而亦不失《大典》本意矣。自今以後,令大司成略倣法意,或爲製述,或爲通讀,或考入格度數,或訪才行可取者,每都目移文本曹,而年雖不滿五十,不必太拘;數雖未滿三人,不必苟充,唯以可合者與選,方有着實之效矣。」答曰:「依啓。或訪才行、不拘年限等語,似未妥當,此兩款勿施。」

10月15日[编辑]

○戊戌,公淸水使宋英望馳啓曰:「泰安郡西海浦,有一唐船漂到,漢人四人,來致封書一度。本郡郡守拆視,則都司酆報國,自皮島乘船,遇風漂流,颿檣破毁,不能運船,欲借工匠修繕云。」備局以爲宜副其懇,從之

○備局啓曰:「黃監軍所求之船,當待明春入送,而監軍所送銀子四千兩,彼雖欲以五十兩買一船,而其價太輕,決難應副。雖隨船之大小,上下其價,而大抵一百兩買取一船,則當送四十艘矣。京江縱有可買之船,而調備格軍爲極難,必須分定於外方,買船具格然後,可以入送。宜以價銀,分送于各道,使之隨便買取,慶尙道十艘、全羅道十五艘、公淸道十艘、京畿五艘。且於一船價銀一百兩內,除出若干,以爲格軍之價,擇定差使員,交付於海州結城倉泊船之所,仍令黃海道,鱗次入送于椵島爲當。」答曰:「依啓。且船四十艘具格以送,非但民弊不貲,日後之事,亦不可不念。十艘價銀,措辭還送。」

○上下敎曰:「安州軍放糧之數,一年五萬石,予意以爲過矣。且曾爲管餉使者,多積銀貨,今之爲使者,每告匱於該司。覈前官、後官之虛實,施罰可矣。」備局啓曰:「曾見管餉使金光煜馳啓,則安州一城一年放下之數,米太則四萬餘石,皮穀則一萬二千餘石,其他各城應用之數,推此可知。卽今入防之軍,其數不多,而放糧之數,如是浩大,臣等亦頗疑之矣。今承上敎,取考該曹所在管餉使上送癸酉年四等會計,則安州一年放下米太四萬七百四十七石、皮穀七千九百八十九石云,而不知某色軍兵幾人支放之由,似涉太泛。宜以此意,問于管餉使,而今後每城放糧之數,某色軍幾人,支放米豆幾石,每季朔開錄成冊,送于本司爲當。且管餉物貨,成俊耉之傳掌於朴簉,朴簉之傳掌於金光煜,皆有重記可考。然而中原物貨,率多有名無實,轉販興利,以應漢、胡,若計其用下之數,則已多於原所傳受者矣。金光煜之近來告匱者,必是今番勑使時所用之銀、蔘頗多,故恐其不足於前頭也。然轉販取利,以濟其用,毋得煩請於朝廷者,乃是餉臣之責,請以此意申飭。」答曰:「依啓。且軍餉用下之數,管餉使若不張皇啓聞,則必是兵使濫報之致。一年放糧之數,亦問於兵使處以啓。」

10月16日[编辑]

○己亥,晝講《詩傳》。講訖,知經筵崔鳴吉啓曰:「初入仕年限已定,而望單子年歲懸錄一款,則外議多以爲未妥,爲士者亦多厭之矣。」上曰:「爲士者若厭記年而仕,甚不可也。若果厭之,則尤不可不書也。」鳴吉曰:「淸白吏先賢子孫及功臣子弟,皆以四十爲限乎?」上曰:「何以則可也?」鳴吉曰:「伏見前史,功臣子孫,多有稚年從仕者,未知其可也。」上曰:「功臣子孫,則不無優待之道,宜與生、進同其年限。」鳴吉曰:「先賢及淸白吏子孫與功臣子弟同之乎?且淸白吏,則今無可據文籍,只以聞見爲之,頗不詳盡矣。」上曰:「旌別淑慝,事之大者。不可徒諉聞見,必加廣詢,取其堪仕者用之。」鳴吉曰:「凡淸白吏,則此不過一時激勸之擧,而用及子孫,亦未知其故矣。」上曰:「淸白吏則不可與先賢子孫,比而同之。」鳴吉曰:「昏朝時,或以此至於加資,或直出六品,甚紊亂矣。」上曰:「此所以奬勸淸白,而何其貪汚者多也?」鳴吉曰:「弊俗如此,良可寒心。且戰亡子孫,當與功臣子孫無異乎?」上曰:「然。」鳴吉曰:「士有孝行學識者,何以處之?」上曰:「卓異者則啓稟處之,而名實未孚,則不可因此濫施矣。」鳴吉曰:「當今弊端非一,而其中有可變通者。臺諫避嫌,近甚紛紜。自上優容之意則美矣,在下者不當如是煩擾矣。」上曰:「何謂也?」鳴吉曰:「古者辭免稽謝之避,則獨兩司長官爲之,而大諫非行職,則亦不得爲之云。今復舊規何如?」上曰:「然。」鳴吉曰:「臺諫若有相避,在下當遞者,引避可也,不當遞者,不必爲虛避。」上曰:「然。」鳴吉曰:「臺諫有全數引避之事,而其同僚,或以病在家,或以故下鄕,及其出仕上來後,乃擧同僚一樣已往之事,更爲瀆擾。今後有如此事者,不必追避。」上曰:「然。或有不知而爲之者,政院勿捧入。」鳴吉曰:「牌不進,似涉不敬。況臺諫糾正他人,而今日稱病,明日旋出乎?今後無端不進者,請罪之。」上曰:「大官尙不可,況小官乎?罪之可也。」參贊官李聖求曰:「士大夫進退,以廉恥爲重,或有事勢之不得已,則不得不如是矣。」上曰:「聞古者或有失或有罪,則至於累年廢棄,故人頗忌憚。今則名官雖有所失,卽擬於三司淸望,政體不當如是矣。頃日蔡𥙿後疏中有云:『罷職則人皆以爲賀』云,此甚浮薄矣。」鳴吉曰:「上敎當矣。但自上雖或非之,而或有公議不以爲非者,故銓曹亦不得自由。且近以議禮一事,頗似紛紜矣。」上曰:「朝臣等以議禮爲奇貨,今則必無聊矣。」鳴吉曰:「近來書院,爲巨弊矣。」上曰:「書院之弊如是,故雖有請額者,亦不許矣。」鳴吉曰:「自上臨御已久,而求治之誠不衰,國事似可爲也,而適屬邊事多虞,未免苟度時日,誠可傷心。前日政,以姜鶴年擬掌令副望,至受天點,天意有在。臣恨不以金集、柳袗竝擬也。當今賢士,無出於此人之右,果致而用之,則必多裨益矣。」上曰:「由予德薄,不肯來,何以則可致也?」鳴吉曰:「在先王朝,則恬退之士,竝列于朝,故時習於變,風化自美。若長往不返,則將焉用賢士爲哉?」上曰:「時尙浮薄,絶無醇實之人。如以此等人,置之朝著之間,則必有所矜式矣。且向者張顯光,其容貌冠服,有似上古之人,至今令人起敬。」鳴吉曰:「今人旣無賢師,惟以崇飮、戲謔爲事。以此風俗,日至偸薄矣。」

10月17日[编辑]

○庚子,黃監軍問安使韓明勗還。監軍名孫茂。回帖曰:「適見邸報:『盧維寧奉使外藩,濫受饋遺,殊損國體。本當重治,念遠涉著勞姑免。究其銀兩,着暫貯庫,竢該藩貢使到日發還,以示朝廷柔遠之意』等旨,則體恤之仁,嚴肅之法,均見之矣」云。蓋維寧之奉使,貪黷無厭,故及還被參也。

10月18日[编辑]

○辛丑,宣惠廳啓曰:「本廳收米十分之一,以銅錢代捧者,蓋以畿甸距京城不遠,民間或將柴草、魚菜,換貿銅錢,爲結負所納之地,而但慮錢不廣布」若勒令來納,則其價必高,故亦令從願爲之矣。今聞畿甸守令,或不無依例收米,而許給防納人者云。立法之初,有此奸細之事,則雖是良法美意,決不得行矣。今者各邑文書,皆以米幾石,代銅錢幾文爲言。本廳雖有所聞,無緣摘發。今後如或復有此弊,請以贓律論其守令。「上從之。

10月19日[编辑]

○壬寅,以李弘冑爲兵曹判書,洪瑞鳳爲禮曹判書,鄭太和爲副應敎。洪瑞鳳爲兵判時,頗有不廉之誚,內三廳積仕者,不得遷轉,武士多憤惋。一日有武夫,直詣政廳,面責瑞鳳貪汚之狀,莫不愕然。以此請急解職,至是,又拜禮判。

10月20日[编辑]

○癸卯,晝講《詩傳》。講訖,崔鳴吉啓曰:「前日成均館儒生公薦,依《大典》,以五十爲限,而但古時則都事、別坐爲六品,只齋郞爲初入仕,而亦數少,故易出六品,近日則諸齋郞之數亦甚多,故次次遷轉,及出六品,自至於八九年之久矣。五十爲限,則年歲過多,請以四十爲限。」上曰:「但與法典本意相違矣。」鳴吉曰:「國法,六十五歲,則不得爲守令。五十後始仕,何事可爲?」上曰:「然則可以四十爲限。」鳴吉曰:「前日蔭官事目,幼學以四十爲限,外人皆以爲過。然年少希望者,不敢生意,臣意則以爲便矣。且前日韓興一,請內外交差,期年後召用,臣亦欲以此稟處而未果矣。臣意以爲,自今文官守令及都事、察訪之有聲績者,不必啓請,而時時擬望於內職,以爲勸勵之地,則年少者,必能經習吏事,其於爲治之道,不無所益矣。近觀年少名官,自少出入華顯,不曾經歷於簿領間,故臨事頗生踈矣。」上曰:「卿言是矣。或有位至廊廟,而不知民間疾苦者,此甚不可也。」鳴吉曰:「自有朋黨以來,每引進所親,布置淸要,不肯出補外邑。若無間內外,均差出入,則豈不善哉?」又曰:「都事之任,比前頗重。注擬之際,每患乏人,而名官則未有出補者。今後則欲差以名官矣。」上曰:「都事任重,必以彈壓一道者差遣。」

○諫院啓曰:「婚姻,大禮也。正始之道,無過於此。支宗之人,嫁娶子女,雖無故,不敢自主,必以門中宗長主之者,乃所以重宗統、謹大婚也。今此麟坪大君之婚,仁川府使沈詻,以夫人外祖,而主此婚禮,事甚苟簡。況吳門大宗,尙有其人,舍此他求,有違禮文本意。請令禮官更議以處。」上從之。

10月21日[编辑]

○甲辰,吏曹以蔭官初入仕事目,開錄入啓曰:「凡館薦及諸道鄕薦,無論有職、無職,必書其年歲、才行以聞。先賢、淸白吏子孫除職,雖有法典,而漫無限制,冒參者多。本曹與禮曹堂上相議,先賢則某某人,淸白吏則某某人,列書啓聞後,必以奉祀子孫中,年滿四十,可合仕路者,單子啓下。戰亡人親子及功臣子壻弟姪中一人應除職者,依生進例,以三十爲限,先自本曹入啓後,方得擬望。童蒙敎官議薦時,亦必具書年、行以聞。蔭子弟取才時,先察其族系,以防冒蔭之弊,次考其年歲,俾無冒年之患,而所講經書,亦勿循例放過,必取其文義該通者入格後,竝列名啓下。限年之法,所以施於循例擬望之人,若有孝行卓異,學問精深者,勿拘常規,各別啓稟,而擬望單子中,不書年歲,則日久之後,易致中廢之患,請依聖敎施行。」從之。

○流星出北斗星上,入艮方。

10月22日[编辑]

○乙巳,禮曹以學校勸奬條目入啓。其一,孝友、節義實跡表著,京中則五部、外方則本道觀察使,一從公論,年終抄啓,以爲等第論賞之地。其二,師友之講學絶矣。年少初學之輩,唯以科業爲先務,《小學》一書,束之高閣,絶無誦習之人,事極寒心。今後受業童蒙,稍解文理者,先敎《小學》,經史、製述,次第勸課,一年內,連四等考講居首者,通計分數,實敎官則勿拘朔數,破格陞薦;私敎官則依法典收用,以示激勸之方。其三,館學儒生通讀、製述之規,雖不專廢,而作輟無常,事不着實,令申明擧行。其四,儒生入學考講,廢而不行。自明年式年,依舊規考講,《小學》、四書等書入格者,給公文科擧,錄名時,査考許赴,以杜濫入之弊。其五,外方訓導減省之後,差送提督官於若干州府,而有同剩官,絶無擧職者。以此校生不過籍名儒案,以爲避役之地而已,令該曹各別擇遣,使之周行所管列邑,着實擧行,顯有成效者,監司具啓以聞。其六,呂氏鄕約,其制甚美,而墜廢已久,民風日偸。所謂約長者,皆是鄕中賤類,官家徵督之事,皆委於此,有同賤役。自今擇授有鄕望者,俾專糾正風俗之任。上從之。

○以趙翼爲副提學,兪省曾爲執義,柳袗爲持平。

10月25日[编辑]

○戊申,諫院啓曰:「古之善治之君,莫不以嚴宮禁、截內外,爲第一家法。近來宮闈不嚴,外人之出入無常,至於飮食盤皿,紛沓不絶。若不禁斷,則內言出外,外言入內之患,未必不由於此,誠極寒心。請別加禁飭,以嚴內外。」上從之。時,宮禁不嚴,戚畹無識之輩,頗有交通內外之漸,識者憂之。

10月26日[编辑]

○己酉,木星退入輿鬼星。流星出翼星下,入軫星上。

○上下敎曰:「戶曹旣無量田舊尺,則所當一從板刻,而不遵舊制,別生意見,使二百年流來舊規,一朝廢棄,事極非矣。判書推考,色郞廳罷職。」

10月29日[编辑]

○壬子,以量田新舊尺,議于大臣,領議政尹昉以爲:「新尺旣已下送,嫌其稍長而不用,事理未妥。」右議政金尙容以爲:「旣有舊尺,則不可雜用新舊尺。不如取來各道時存舊尺,較其長短,一依遵守冊,造作新尺,分送各道,俾無長短不齊之患。」上命依尹昉議,施行。

○憲府啓曰:「曩時權寵濁亂之輩,廣占田宅於外方,稱之曰某陣、某陣,生民視爲豺虎之穴。癸亥以後,盡革其弊,歲月旣久,紀綱漸弛,諸宮家田園,遍於諸處,魚梁海稅,無不占奪。至於沖年大君,不知田宅之爲何事,而豪奴悍僕,憑藉聲勢,沿襲曩時之事,稱之曰大君陣者,多在外方,小民何知渠輩中間作爲之事?以此歸怨於國家,移累於大君,誠可痛心。請令道臣,痛加禁斷。至於諸宮家免稅田地,亦令該曹定限啓下,行會外方,無使疊施於列邑。昏朝十餘年間,彝倫斁絶,風俗頹敗,貿貿然入於禽獸之域矣。我殿下反正之後,於變之化,人皆拭目,不幸喪亂滋興,未遑治敎。上之所勑,下之所務,唯城池、器械、糧餉聚斂,而風敎一款,漫不省爲何事,以致民心日偸,俗尙漸薄。臣等竊恐,天災之稠疊,亂逆之相踵,未必不由於此也。上年大臣請以《小學》敎訓,厥後寂然無聞,誠極可惜。城池、器械,臣等亦以爲急務,而但民不知孝悌、忠信之道,則雖使金城湯池,積穀如山,將誰與守之?鄕約諸條,雖不可卒然盡行,其中最切於孝友、敬順之道者,令該曹定事目,宣布于監司,嚴飭其守令,聚其父老而申警之,則自可致觀感之效矣。亦令該曹,稟旨施行。」答曰:「依啓。大君田庄,令該曹査問處置。且免稅事,定限未妥,毋使濫觴而已」

十一月[编辑]

11月1日[编辑]

○朔癸丑,始行錢,錢貨不得流行,雖有用錢之名,而無用錢之實。

○以金德諴爲左承旨,趙錫胤爲副校理,崔葕爲同副承旨。以應敎擢授,以力贊入廟之禮故也。

11月2日[编辑]

○甲寅,接伴使吳䎘道病卒。上令開城府給棺材,京畿護喪。䎘弱冠登第,爲人明敏,且有文才,而在昏朝時,未免染迹柳、朴之門,與崔有海、朴簉輩,有八學士之誚。以是淸議短之。上下敎曰:「此人穎悟。以國事死於道路,予甚矜惜。特令贈職,以表予意。」

11月3日[编辑]

○乙卯,掌令姜鶴年上疏曰

《書》云:「制治于未亂,保邦于未危。」殿下之國事,已入危亂之境矣。屢經大亂,一毫罔懲,仍循姑息,自底頹敗。此周嫠、漆室之所深憂,而殿下方且自作聰明,一以拒諫爲事,殿下亦自知非盛德事矣。殆與古之荒亂顚覆者,同歸於一轍,臣未知厥終之如何耳。當初殿下反正之擧,可謂曠世之處變,有伯夷則必有易暴之譏,有嚴延年則必有彈霍光之擧。其擧措之非常,必有大警動、大作爲,一動一靜,有合於古昔之聖哲然後,可以順天意、服人心,無愧於殿下之心,而國祚之綿長,亦在其中矣。殿下自正位以來,過擧形見,大德或累。雖不敢枚擧歷陳,而其中廢東宮之自處,謂未能全恩,王子珙之死,國言亦未已,此皆處變中不幸之甚者也。以近日之事言之,則追崇失禮,朝野大失望。如此等事,何足以順天意、服人心,無愧於殿下之心耶?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目今人心之渙散,民力之已殫,賦斂之苛刻,國儲之大竭,盜賊之刼掠,紀綱之蕩盡,元氣之蕭然,邊圉之空踈,劇寇之壓境,天災地變之疊見層出,孰不以爲危亡之機?然此非臣之所大憂也。《書》曰:「惟先格王。」微臣之所大憂者,殿下一心,未有所格耳。一心未有所格,故私意橫蔽,動輒失宜,凡害於政、乖於事者皆是。其在群臣,批龍鱗,而進苦言者,能幾人哉?不知而不能言者有之,知而不敢言者有之,或言而不能盡者多矣。一有公議之激,循例之啓,則牢拒之言、竄黜之罪,前後相繼,牛童馬卒,皆欲議殿下之政。嗚呼!聖明之世,安有此等事乎?竊覵殿下之所存,實爲中智之資,聰明、才智,可以有爲,而不曾有學問之力、矯揉之功,故貞明不逮,實德有闕,而無親臣明白以牖之者,無直臣盡情以開之者,徒以蓄疑爲眩,小察爲明,區區於有司之末務,而不知國事之日去,邦分崩危亂,而莫之救也。若殿下不棄臣言,優容採納,則臣雖在千里之外,猶在几席之下,朝夕論思也。伏願殿下,上念宗社之重,中思天位之艱,下惟子孫之保,飜然悔悟,惕然大警,能有反己之勇、修德之明,而有志於弘濟艱難,則日月之更,人皆仰之,而轉危爲安,此其時矣。

疏奏,上答曰:「省疏具悉。嘉爾言論忠直。噫!天下無不可變之人,亦無不可爲之時,宜勿固辭,須速上來,以副願見之誠。」

11月5日[编辑]

○丁巳,憲府啓曰:「殷紂之淫虐,顚覆宗國而已;昌邑之猖狂,不合大位而已,豈若光海之兼有廢母之惡哉?我先后,以母廢子,我殿下,以聖母之命,光承丕緖,倡大義,而正倫紀,不獨天命、人心之去就而已。雖使伯夷、夏侯勝高見、達識,再生於今日,劑量義理之輕重,則必不沽名、市直,妄論大言矣。廢祬放之江都,貸以不死,掘地跳出,自速刑章。逆珙得罪倫紀,屢出逆口,曲施恩貸,而至於逆狀敗露,人神共憤,聖上終不得屈法伸恩,而正刑不加,孥戮之典不擧,其於敦睦之道,亦已盡矣。掌令姜鶴年,偃然陳疏,至擧伯夷易暴之說,看來,不覺竪髮。鶴年意見,本來如許,則宜效西山採薇,特立不屈,而歷官內外,爲日已多,辭氣亦無異同。朝廷受其厚誣,枉加旌招,則反引而自高,肆言不忌,罔念君臣之義,橫生怪妄之論。其心所在,不過沽名、市直而已。如此無君罔世之徒,不可不重究,以懲橫議之習,請削奪官爵。」答曰:「姜鶴年意見如彼,故直陳無隱耳。雖不中倫,庸何傷乎?」

○上下敎曰:「天氣甚寒,令該曹分給空石於直宿軍士。」

11月6日[编辑]

○戊午,諫院啓曰:「伏見掌令姜鶴年之疏,其怪妄之說,不一而足,看來,不勝痛駭之至。廢祬之跳出,自干邦刑;逆珙之謀亂,人神共憤,而只令自處,不加顯戮,則雖古聖人處變之道,蔑以加矣。至於反正之擧,彝倫旣斁而復敍,宗社已危而復安,天人協應,功德巍蕩,而鶴年敢以易暴之說,擬於今日,其心所在,有不可測。夫伯夷易暴之語,在於西山採薇之日。若或一食周粟,則必不以此爲言也,明矣。鶴年首被異擢,歷官中外,十年于玆,非不知君臣分義,而旌招屢降,肆然自大,徒懷沽直之心,敢發不道之言。此而不治,則橫議之徒,將無以懲艾,請削奪官爵。」答曰:「言雖不中,必無他意,置之可也。」

11月7日[编辑]

○己未,太白見。

○兩司以姜鶴年削奪官爵事連啓,答曰:「遞差。」

11月10日[编辑]

○壬戌,流星出軫星上,入翼星下。

○持平柳袗啓曰:「臣伏見兩司論姜鶴年之啓,至加以無君不道之語。鶴年之爲人,臣所未見,雖未知其如何,而但以其疏語觀之,則率意放言,無委曲婉順之態。雖曰山野樸愚,不識事體,而告君之辭,豈宜如此?至於伯夷、嚴延年之事,尤有所不當引而引者。恭惟聖上,受命先后,撥亂反正,彝倫復明,宗社再安,大義昭揭,如日中天。武王、霍光,所遭各異,非所可擬於今日,而橫語失次,妄發至此,物議之峻斥,固其宜矣。然而原其本情,則豈有他哉?不過受恩感激,唯思盡言,不知裁擇,以至於此耳。謂之沽名、市直,猶恐非其本情,而況無君、不道,人臣之極罪,以此而爲其罪案,不已過乎?古之明王,不以言語罪人。臣伏覩殿下,臨御以來,草野之言,雖或過越,例加寬貸,無一人以言獲罪者。今於鶴年之疏,包容尤異,旣下優批,又以必無他意,爲敎。狂妄如彼,而聖德若此,瞻聆所及,莫不聳服。臣之愚意,人臣之道,將順至美,贊揚大德,使四方、後代,咸仰大聖人含弘廣大之量,出於萬萬尋常可也。若不推其實情之所在,而論以一切之法,則幺麿一鶴年,雖不足惜,而獨不爲聖世之累乎?臣所見,與同僚有異,不可苟冒,請罷臣職。」答曰:「勿辭。」

○大司憲李顯英等啓曰:「伏見持平柳袗引避之辭,其於殿下正始之道,非不知之明矣,而第謂罪鶴年以無君,爲過。不識袗之意,雖加易暴之說於君父之身,謂無害於事君之禮乎?抑在臣子之心,其可安而受之乎?受恩感激,惟思盡言,則時政得失,論議可否,固當竭誠而無隱。敢以安宗社、正彝倫之盛德、大業,以爲訾議之地,擧伯夷吠非其主之言,肆然詆辱。歷官中外,名分已定者,固如是乎?斷以無君,於臣等之意,猶有歉然,旣曰不以言罪人,繼之以將順至美,其望殿下厚矣,責臣等多矣。其於主辱臣死,見無禮於其君,則何其自寬,而罔念大義之所在乎?臣等不能洞辨義理,致令異議橫生,無非臣等疲軟之罪,請罷臣等之職。」正言沈之漢、李時萬,亦以此引避,而時萬則以不可不重論,而不道二字似過,爲言,竝答以勿辭。

○吏曹判書崔鳴吉上疏曰:

臣竊見朝廷之上,莫非一時名流,而科目用人,其路似狹,或慮田野之間,不無遺賢之歎,誠心求訪,未敢小懈。姜鶴年,是臣館學舊交,頗聞其讀書修行,不以僞士自處,士友間交相稱譽,故忝政之初,首先薦進,擬諸臺閣之望。不意其見識乖僻,全昧義理,妄投疏章,羞辱朝廷,一至於此也。噫!古昔帝王,撥亂反正者,固非一二,而名正言順,光明煒燁,未有如殿下之功德者也。使世有伯夷者,其將不辭光海之粟,而辭殿下之粟乎?且其疏中中智二字,愚妄無比,非所宜言。大不敬,漢法至嚴,鶴年烏得免乎?珙之屬籍已絶,而稱以王子,又幾於無國法矣。伏見聖上答鶴年之批,過賜優答。橫逆之來,無一毫芥滯,可見天地之大,無物不容。爲鶴年者,將咋舌悔罪之不暇,尙何少累於淸明之德乎?第臣輕信人言,推轂行怪之人,致有如此大愕事,雖更欲開口,論薦人才,將無以取信於君父,而亦恐聖明優禮儒賢,因此少衰,則是臣之罪,不但誤薦一鶴年而止耳。其何敢仍據銓席,重貽朝野之嘲笑乎?乞亟遞臣職。

答曰:「省疏具悉。卿其勿辭,安心行公。」

11月11日[编辑]

○癸亥,獻納金德承啓曰:「臣伏見柳袗引避之辭,以兩司之論鶴年,以無君、不道,爲過。臣之愚意,鶴年疏中數件事,言雖不中,置之亦無不可。至於以暴之一字,加於君父,臣子之所不忍聞。鶴年以伯夷之不臣而自處則已,如其不然,謂之無君不道,實非過論也。旣被物議之斥,請遞臣職。」答曰:「勿辭。」玉堂處置以爲:「大司憲李顯英、執義兪省曾、掌令金廵、持平卞時益、正言沈之漢、獻納金德承之只請削奪,實出於原情參酌之意,請竝命出仕。正言李時萬,旣答以重論,又慮其過中,前後有異;持平柳袗,費辭分疏,立異於公論,請竝命遞差。」上從之。

11月12日[编辑]

○甲子,秋信使羅德憲往虜中,汗自敗還之後,恐我國知其事,先自恐喝以爲:「禮單旣減其數,且不慰遠征之勞。」遂留德憲,貽書責之,書中多有悖慢之語。我國使宣傳官李廷顯,齎答書以遣之。

○以李起浡爲正言,成汝寬爲掌令,李惕然爲持平,李埈爲大司諫。

11月13日[编辑]

○乙丑,大司憲李顯英、執義兪省曾、掌令金廵、持平卞時益等啓曰:「鶴年疏中兇悖之語,不一而足,據法請罪,不但削奪而已。臣等不能洞釋義理,論議疲軟,只爲末減之請。今聞物議,以罪重律輕非之,至於廟堂之會,辭意嚴峻。臣等俱以無狀,不能痛斥之罪,無所逃矣。請罷臣等之職。」答曰:「勿辭。」玉堂處置以爲:「據法更論,今亦未晩。兩司多官,請竝命出仕。」上從之。

11月16日[编辑]

○戊辰,兩司合啓曰:「姜鶴年,本以昏庸之人,處心、行事,別無可觀,過得虛名,厚誣朝廷。旌招頻煩,爵位漸高,則有若處士之放言者然,投進怪妄之疏,無所顧忌,誠可駭也。廢祬,放之江都,貸以不死,及其掘地跳出,自速天刑,則宗社爲重,殿下雖欲施以私恩,得乎?逆珙,附會仁俊之疏,首倡廢母之論,屢出賊口,罪在罔赦,而猶且薄施竄黜,屋轎就配,中使護行,則其恐有霧露之感者至矣。逮至潛通孝立,迭唱兇謀,散銀募兵,密備戎器,稱先后密旨,誑誘愚氓。雖賴殿下之屈法,得寢先后嚴鞫之命,是皆人神之所共怒,國法之所不赦。殿下安得拒廷臣沐浴之請,終始恩貸乎?所謂國言未已者,未知鶴年何所見、何所聞,而發此言耶?正刑雖不加,而屬籍已絶,乃敢言廢東宮、王子珙,有若無罪而死者然,其心誠慘矣。伯夷叩馬之諫,延年、霍光之彈,非可擬議,而鶴年罔念君臣之義,肆然詆辱,其無君、不道之罪極矣。請絶島安置。」答曰:「罷職。」

○憲府啓曰:「伏見公淸監司狀啓,則新昌量田監官被殺云,事極駭愕。小民欺隱田結,久免徭賦,一朝打量,便生厭苦之心,乃敢下手於公差,爲守令者,恬不動念,不卽跟捕,不職甚矣。請新昌縣監李泰先罷職。監司亦難免不能檢飭之失,從重推考,使之多般跟捕,卽行梟示,以杜後弊。」答曰:「依啓。李泰先徑先罷職,則必不能跟捕,姑先推考。」時,新昌監官安佾,自瑞山換邑定送者,而年少明察,一從事目,故民皆厭憚,潛殺之。監司以聞。

11月18日[编辑]

○庚午,大司憲李顯英啓曰:「姜鶴年不識分義之所在,其無君、不道之罪,萬死有餘。議律之際,同僚或欲直請按律,而臣以爲,觀其疏辭,語意無倫,其人之怪妄可知,不足深責。且體聖上好生之德,只爲末減之請。今聞廟堂之議,以不直請按律爲非,臣之論事,疲軟之罪大矣。請罷臣職。」掌令成汝寬、執義兪省曾、掌令金廵、持平卞時益,亦以此引避。正言沈之漢、獻納金德承,以姜鶴年論罪失律,且持平李惕然,署經時,兼署都事、守令,有違舊規,不可仍冒,亦引避,皆答曰:「勿辭。」

○副應敎鄭太和、校理趙錫胤、修撰鄭雷卿、尹坵上箚曰:

《傳》曰:「唯仁人,爲能愛人,能惡人。」蓋仁人之心,至公無私,故能得好惡之正,有罪則罪之,見不善則遠之。苟有欺世、罔上之人,逆理悖常之言,而含容寬假,不爲深惡,而痛絶之,則是非不明,淑慝無別,邪說肆行,王法日壞。伏見姜鶴年疏中悖慢之辭,不一而足,在廷之臣,孰不驚駭而痛嫉之哉?惟我聖上,躬率義旅,撥亂反正,承先后之景命,纉聖祖之丕緖,義理光明,功德巍蕩。武王之事,霍光之擧,何可擬議於今日乎?伯夷易暴之說,出於痛殷之亡,而不臣二姓之義也。延年彈劾之擧,乃所以正人臣廢立由己之罪也。雖使伯夷、延年,再生於今世,豈有爲光海之廢,而不食殿下之粟之理,亦豈有以中興盛烈爲非,而敢生彈劾之心哉?鶴年,厚誣一世之耳目,過蒙聖明之超擢,歷官內外,爲日已多,亦異於隱遁山野,義不爲臣者,而乃敢肆言不忌,以無倫悖理之言,妄加訾貶於君父,繩以三尺,烏得免無君、不道之律乎?至於廢祬,放之江都,保全之道盡矣,而及其掘地跳出,意在叵測,則殿下雖欲終始曲全,其可得乎?逆珙,首倡廢母之論,身爲兇逆之魁,戊辰之變,主張逆謀,情狀敗露然後,不得不深惟宗社之大計,勉循沐浴之輿請,而猶且不正常刑,不加孥戮。雖古聖人處骨肉之變,而恩義兩全之道,蔑以加矣。鶴年乃敢肆言,一則曰未能全恩,一則曰國言未已,豈不痛哉?兩司合辭,連日論列,而聖批不允,臣等竊恐殿下好惡之道,或未得其正,而其害將至於是非不明而邪說肆,淑慝無別而王法壞,豈不大可懼哉?亟從公論,快賜兪音。

答曰:「旣已施罰,不必深治。」

11月19日[编辑]

○辛未,太白見。

○持平李惕然啓曰:「姜鶴年無君、不道之罪,自有其律,不容饒貸,始請削奪,復請安置,雖出於體聖上好生之德,而前後末減之請,俱失按律之義。廟堂之爲非,固所難免,請大司憲以下竝遞差。吏曹判書崔鳴吉,身爲銓長,用人之際,惟當十分愼簡,而徒知薦賢之爲國,不識名實之各異,謬信鶴年之虛名,屢擬臺閣,終使不道之疏,敢投君父之前,其誤薦之失大矣。請罷職。」答曰:「識見不明之人,不足深責,勿爲已甚之論。且鶴年盜得虛名,專務欺世,崔鳴吉之見欺,亦出於爲國求賢。今以誤薦,罪其銓官,草野雖有眞君子,該曹必不樂用,後弊不可不念也。憲府多官,似無可遞之失,勿遞。」

○大司憲李顯英、執義兪省曾、掌令金廵牌招不進,上命罷執義以下。

11月20日[编辑]

○壬申,大司憲李顯英陳疏乞免,上許之。

○以趙翼爲大司憲,姜大遂爲執義,尹烇、朴守弘爲掌令,趙錫胤爲獻納、李海昌爲持平。

11月22日[编辑]

○甲戌,兩司合啓請姜鶴年依律定罪,答曰:「此人故爲放言,圖沽高名,而自不覺其反陷於無禮、無識,其爲人誠可笑也。以予揆之,則此外似無他腸,今姑置之,勿復煩論。」

○戶曹啓曰:「各司奴婢身貢,自乙亥年以錢代捧,以廣錢貨通行之路。」從之。

○副司勇洪振禮上疏曰:

伏見兩司請罪鶴年之啓,其所以辨說,不得其情,而且不知大義之所在。臣請以大義明之。孟子曰:「君有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易位。」夫易位,大變也。君之惡,非桀、紂,臣之德,非湯、武,則易位,豈易言哉?是以,湯、武之德,足以討桀、紂,而伯夷猶有譏;霍光之事,可以比伊尹,而嚴延年猶彈之,君臣之分,至嚴矣。夫湯、武,聖人也。後世無及,而殿下獨過之者,何歟?殿下之爲生民塗炭,與湯、武同,而其所以爲弑逆、爲幽閉、爲宗社,則湯、武之所無,而殿下獨有之,此殿下之所以遠過者也。嗚呼!殿下之擧義,爲何事也?戊申藥飯,大禍罔極;十載幽廢,兇謀叵測。忠臣義士,必欲奉殿下,捐生以赴難者,豈獨爲宗社、生民哉?當初人皆以爲:『殿下奉先后,坐正殿,下光海于庭,聲其罪而誅之,告宗廟正位然後,奏聞天朝,告諭八方,使天下之人,皆知光海弑逆之罪,則大義明、人心快,而先王在天之靈,亦可以少慰矣。』殿下計不出此,而弑逆之賊,放之江都,使之偃然食息,而得以容於覆載之間,此臣民之所共痛心者也。臣竊觀姜鶴年疏,其意以武王比殿下,而霍光比元勳也。武王、霍光之事固是,而猶有伯夷、嚴延年,則伯夷、嚴延年亦是,是所謂兩是之論也。鶴年徒知兩是,而不知殿下之事,大異於武王、霍光,而伯夷、延年,不當有於今日,則固妄耳。兩司以受命先后爲言,其言不亦苟乎?臣,勳家子弟也。竊與於其時事,殿下何嘗受命於先后乎?殿下痛綱常之已滅,憫宗社之將覆,乃與一二臣,奮發而起,討逆賊、安宗社,奉先后於幽廢之中,其事豈不光明正大,名正言順乎?兩司舍此堂堂之大義,而必欲苟爲虛言,以欺一世,臣不敢知,受命於先后則正,而不受命則不正耶?臣竊以爲,兩司之論,未免以鶴年攻鶴年也。嗚呼!殿下,聖主也。以非常之資,處非常之變,則宜其有非常之擧,而自卽位以來,所用者斗筲,所不用者善類,過有所不改;諫有所不聽,而愛民之心,見於政事間者鮮矣。臣不知殿下之善其後,自以爲何如湯、武耶?臣竊惜之。臣聞隋煬帝有弑逆之罪,唐太宗伐之。其事固正,而唐之大綱不正,故先儒以爲:「唐得天下不正。」蓋其心不公故也。《傳》曰:「有諸中,必形諸外。」臣不敢知,後之考殿下之迹者,果以殿下之心爲何如耶?臣竊懼焉。伏願殿下,先思大讐之未復,次思人心之不服,而克盡所以處置之道,使大義煥然明於宇宙,則宗社幸甚。

疏奏,政院却之。史臣曰:「幽廢之君,十年無恙,可謂盛德事矣。振禮讐賊誅戮之說,何其戾哉?」

11月24日[编辑]

○丙子,副司勇洪振禮,以政院不捧疏,又上疏,請治政院壅蔽之罪。政院乃捧入前後疏,因啓曰:「頃日洪振禮來呈一疏,臣等見其疏中大意,乃是十年前已經議定,處置之事,而至引唐太宗不正之事,臣等不勝驚駭。姜鶴年以武王、霍光,擬議於今日,猶難免悖慢之誅。振禮有何意見,而乃敢以殺弟、屠兄,閨門不正之唐太宗,比擬於聖明?其無倫極矣。以此相議而却之矣。今者振禮,陳疏詆斥,臣等何敢晏然?敢此待罪。」答曰:「勿待罪。」疏入不下。

11月25日[编辑]

○丁丑,以梁曼容爲檢閱,鄭太和爲司諫。

11月26日[编辑]

○戊寅,禮曹啓曰:「伏見《五禮儀》王子婚禮親迎一款,有曰:『奠雁後,大君降自西階,主人亦降。姆導夫人,出於母左,父進命之曰:「敬之戒之,夙夜無違命。」母至西階上,命之曰:「勉之敬之,夙夜無違。」云。今者沈詻以夫人外祖,權行主人之事,所當依此行禮,而不可廢者。如大君見夫人之父母條曰:『四日,大君往見夫人之父母。夫人之父迎送、揖讓,如客禮,大君拜則跪而扶之。夫人之母,闔門左扉,立于門內,大君再拜于門外』云。此則吉禮過三日後,大君初見夫人父母之禮也。似不可以外祖,仍行父母之事。此一節,今姑權停,以待吳端之免喪爲當。」答曰:「婚禮旣成,則不可不見其妻父母。吳端以喪服相見,無妨矣。」

11月30日[编辑]

○壬午,秋信使羅德憲馳啓曰:「龍胡率從胡三十餘人,來見臣所館處曰:『天朝大將留駐島中云,所帶兵幾千耶?』臣答曰:『漢將所帶兵丁多寡,非我國所知,而將欲撤還云矣。』龍胡曰:『自島中逃還漢人,詳言其漢將留在,而明春,天朝與朝鮮發兵,挾攻我國云,何其諱而不言也?』臣答曰:『天朝發兵,非我國所可預知。至於助兵挾攻之說,漢人之詭言也,不可以此取信』云,則龍胡更無所言。臣所帶僕夫中,其父母兄弟,拘在虜穴者,不知其什百,日聚會門外,與其親屬相望悲泣。仍令伺其間隙,而密問情形,則有曰:『此賊,今年困於宣、大之役,所道里以下諸將戰亡者,或云七八、或云數十人,軍兵死者不可勝紀。還軍之日,乘昏而入,使城內外蒙古、漢人等,不得知其虛實。』云矣。」

十二月[编辑]

12月1日[编辑]

○朔癸未,兩司以姜鶴年依律定罪事合啓,上曰:「置之可矣。」

○吏曹以羅萬甲,擬望於洪州牧使,上下敎曰:「何堂上,以羅萬甲擬於牧使望耶?」吏曹啓曰:「當此量田之時,洪州爲劇地,須用有風力勤幹之人,故相議擬望矣。」答曰:「如此無忌憚之人,又擬於大處守令,使無狀之徒,益無所忌憚,本曹殊極非矣。」先是,萬甲爲安東府使,春分後冒率家眷以往,竟以不法見罷,故有是命。

○以金槃爲應敎,李景義爲洪州牧使。景義,好閔之姪也。以入廟之議忤旨,至是補外。

12月2日[编辑]

○甲申,崔鳴吉上箚曰:

臣奉職無狀,名掛彈章。臺論之發,雖出於相規,而驟發久持,有違於相規之常例。不惟臣之孤危蹤跡,易㤼虛弦,街巷相傳,亦頗擬訝,安知後日之咎臣,不有甚於今日乎?乞遞臣職。

答曰:「卿其安心察職。」

12月3日[编辑]

○乙酉,憲府啓曰:「北靑判官任德後,以光海時嬖幸宮人族屬,交通宮禁,依勢作弊之狀,衆所共知。其時同惡之輩,反正之後,率皆誅竄,而獨得倖免,今復通於仕路,至授州府重任,物情俱駭,請削去仕版。」上只命遞差。

12月4日[编辑]

○丙戌,兩司連啓姜鶴年事,答曰:「此人平生讀書,而不識是非;終日窮理,而全昧大義。其爲人誠可矜,而不足怒者也。且其疏中所謂中智之說,乃是直言,勸賢之意,亦是忠誠,恕其愚而勿治可也。」

○張紳馳啓曰:「本道山郡一帶,水災最酷,而成川府被災之田,合五百七十有二結,請蠲賦役。」上命度支特減。

12月5日[编辑]

○丁亥,以李義培爲黃海兵使,李元鎭爲校理。

12月6日[编辑]

○戊子,持平李惕然啓曰:「臣之謬見以爲:『姜鶴年旣請按律,則銓官擬薦之失,不可不論』,故循例請罪矣。近來人言至謂:『臣之彈論,非獨爲誤薦而發。』且聞崔鳴吉,亦不無疑訝之心。臣與鳴吉,相知有素,往見私第,悉陳臣之本意,則鳴吉洞釋前疑,歷擧前日致疑之由,而盡言之,仍誦箚中若干相疑之端。臣曰:『疑訝之意,亦及於箚中,不可晏然而已。』鳴吉止之曰:『彼此旣已釋然,吾當出仕,君勿引避。』臣意亦以爲然,唯唯而出。外間疑臣愈往愈激,皆以臣不卽引避爲非。臣安可泯默而終不自列乎?夫鳴吉之所以疑臣者,不過以驟發久持也。所謂驟發云者,爲銓長而終始擢用,則誤薦之失,自有所歸,雖在冡宰之列,何必經營多日,廣詢僉議然後發乎?至於久持云者,臣意以爲:『彈論重臣,非他庶官之比,旣發之後,似不可一兩日而止。』待同僚備員,始乃簡通而停啓。終始曲折,如斯而已。大槪崔鳴吉之上箚,是臣未相見之前耳。臣旣與一番說破,更無所疑,而臣行己無狀,不能取信於人,一擧措之間,群疑竝蓄,衆謗俱集,而不能早自引退,其貪戀無恥之狀極矣。請罷臣職。」答曰:「勿辭。」

12月7日[编辑]

○己丑,持平李海昌啓曰:「鶴年之罪,請以按律,則論其誤薦之失,自是循例事也。豈有他意於其間?連啓多日,亦是事勢之適然。臺諫論事,初無定規,停啓遲速,不須論也。但親自往見,以求解釋,有損於言官體面。請李惕然遞差。」上從之。

12月8日[编辑]

○庚寅,東萊府使李弘望馳啓曰:「倭使藤智繩所齎書契,不卽出示,只言求得馬上才數十人,而便要上京,其情叵測。」禮曹回啓曰:「藤倭出來後,初頭說話,不過求請馬上才一款,自可在東萊,稟報朝廷,不必上京而後得請也。渠之所求,如係器用、禽獸等物,則隨便應副或可矣。至於入送人口,曾所未有,斷不可從。然必詳知其書契中語意,可以措辭回答,請令開諭,急速上送。」上從之。

12月9日[编辑]

○辛卯,兩司連啓姜鶴年事,至是,答曰:「削奪官爵。」

○以麟坪大君吉禮時賞格,命賜主婚鳳林大君諱鞍具馬一匹,使者豐海君浩、嘉禮廳堂上洪瑞鳳、李景仁各熟馬一匹,李弘冑、尹昕、李尙吉、都廳李海昌各半熟馬一匹,堂上趙翼、監役官趙惟一、金翊震各兒馬一匹,都廳鄭雷卿、金尙賓、監役官金得宗各上弦弓一張,執事金鼎等各不粧弓一張,都廳李省身、奉禮蔡衡竝加資,監役官李廷觀陞敍。

12月10日[编辑]

○壬辰,東萊府使李弘望馳啓曰:「臣就館見藤倭,則藤倭曰:『關白頗事遊戲,欲觀馬上才,使島主求之於貴國。島主不敢違令,卽送俺等,俺等直欲上京陳稟矣。』臣答曰:『事若可許,爾雖在此,朝廷當許之。如不可從,則爾雖上去,亦無益也。』藤倭曰:『今旣不得親往,則願見洪喜男,細陳曲折。』臣又曰:『諸將聚會之時,關白欲令試才觀光,則其所求者,必貴國所無之技,而我國亦罕有其人,恐不得副島主之所懇也。且關白只爲暫時之觀耶?抑爲久留之計耶?』藤倭曰:『關白不過一二番觀光而止耳,斷無稽滯之理。』云矣。」禮曹啓請入送,上從之。

○日本書契曰:「對馬島主平義成,拜稟朝鮮禮曹相國閤下。積歲東事久寬,恭詢歲船往還,參得孚信,每以慰謝耳。仍稟,吾殿下,欲觀貴國馬騎之術,命臣請於貴國,以招善御者一兩輩,與譯官一人。今差藤智繩,謀諸左右,伏望勿恡,快許輕送。不是藝術,遠播好處,嘉謀乎?餘在槎伸,統惟照察。」

○憲府啓曰:「近來武臣堂上,以朔試射,居首得陞資級者,前後相繼。非但爵賞太濫,當其試射之日,稍有氣勢者,旣得一朔優等分數,則排擯他人,使不得畢射,圖占連魁,以爲增秩之地。其間雖或有善射者,亦避詆罵,不欲與爭。國無紀綱,弊習至此,誠可痛駭。至於賞格,臨時稟裁,乃是法典,而元無一定加資之規。宣祖朝亦多有賜馬、賜弓之時,其重惜名器,豈非今日所當法者乎?至於堂下武臣,講書論賞,尤失法典本意。孫、吳子,非在法當講之書,準五考,加資云者,非陞堂上之語,而全不致察,仍成謬規。請自今以後,堂上試射人員,不爲盡巡畢射者,摘發治罪,連三次居首者,亦勿加資。堂下講書,必用法典所載之冊,連五通者,亦依法文,準五考加階,俾無濫僞之弊。」答曰:「試射、講書賞格,令該曹考例更稟。」

○初,金尙憲屢忤上旨,退居田里,上疏乞遞兼帶藝文提學、宗簿提調。啓下吏曹,至是,因回啓,竝命遞之。史臣曰:「山有猛獸,藜藿不採;國有正士,奸邪自息。若尙憲者,可謂正士矣。其所以求退,非果於忘世,蓋以言不行而去也。所當招之以禮,接之以誠,而一疏便許斥免,惜哉!《傳》曰:『藥石去矣,吾亡無日』,此之謂也。」

12月11日[编辑]

○癸巳,春秋館堂上兵曹判書李弘冑、禮曹判書洪瑞鳳、吏曹判書崔鳴吉等,始閱史官所修日記,而爲殿最。按史臣備記君上之得失,臣僚之賢邪,時政之是非,故歷代君相,雖或剛戾自用,而未嘗有取見史草者。我朝燕山之時,奸兇柳子光,嫉人議己,構成史禍,金馹孫、朴誾之徒,皆不免於死。中廟反正,始革其弊。癸亥之初,勳臣金瑬,又以本館堂上,倡開觀史之弊,李弘冑等因以爲例,乃於殿最之日,取所修日記,逐簡遍閱,有若點檢者然。如是而欲望其直筆,不亦難乎?

12月14日[编辑]

○丙申,太白見。

○備局啓曰:「自前我使之入往日本也,被擄之人,乞還本國者,情理可矜,故前後刷還,其數甚多。今者關白馬上才之請,旣出於私好,若干人物之刷還,必不占恡。如有乞還者,善辭方便,一時帶還。」上從之。

○禮曹啓曰:「專經文臣殿講,辛未年爲始申明,而例行於春秋仲月。本年則設行於十月二十五日,雖非仲月,因上敎而行之矣。厥後因國恤,不得擧行。今年八月,乃是應行之月,而因大禮未遑。年少文官,常時講誦,非本曹之所能程督,而當初事目中,文臣殿講日,依儒生殿講例,政院前期啓稟云。請依此擧行。」答曰:「自今竝加檢飭。」

12月15日[编辑]

○丁酉,太白見。

○李曙、申景禛上箚曰:

臣等俱以無似,待罪訓局。曙提調、景禛大將。雖無固圉衛國之策,至於簡兵、鍊藝之事,豈嘗少忽也?得一閑丁,以充行伍,亦且不易,況望其有膽勇,能赴敵者哉?惟是降倭子枝,日本刷還之人,不但其技藝可尙,有令則忘生赴戰,加恩則親上死長。若置軍中,得力非細。今聞,日本生齒極繁,渠輩之有無不關。若自朝廷貽書力請,則萬無不許之理矣。卽因島主書契,方有送人之擧,而又因廟堂啓辭,已得蒙允,誠極幸甚。但念招還我人,雖或不難,而只憑譯舌,恐不着實。宜擇前日刷來者數人,使之偕行,而仍將刷還之意,懇及於書契中,則彼必動聽,而得刷者必多。且近來彼邦,專務浮華,無意兵事。或以玩好之物,付諸島主,爲其周旋之地似當。「

上從之。

12月16日[编辑]

○戊戌,以兪省曾爲執義,宋夢錫爲正言。

12月18日[编辑]

○庚子,捕盜廳啓曰:「近來人心薄惡,咀呪之變,無處無之。砲手朴景春來告曰:『卽者水口門外,適見兩女人於城底,覓棄屍,以刀割其頭,藏之布帒中。』急令追捕,則一人逃走,只捕其持屍頭者推問,則乃盲人朴貴福之婢春伊稱名者也。其招曰:『鍾樓路傍居女人者斤,以其女壻娶他妻之故,欲爲咀呪,以厚賂,請於吾主朴貴福,貴福使我覓納頭骨,故與者斤之婢彦德者,偕往同事,而適爲現捉。至於前日,兩班、常人家婢僕,往來貴福家,密謀咀呪者,非止一二,而女巫加屎及書吏林義信者,亦同參相知』云。奸邪之徒,欲報仇怨,行兇作孽,罔有忌憚。今觀其所供,則朴貴福、加屎,之爲首謀,明白無疑,不可不窮問,而貴福、者斤、加屎則皆斃於杖下,此必同惡之人,置毒徑斃,事極可駭。其他春伊、彦德、林義信等,皆受貴福之指揮,同謀咀呪之狀,亦極痛惡,竝令攸司按覈。」答曰:「依啓。貴福等之徑斃,殊甚可疑。其時獄卒,摘發重究,以杜後弊。進告砲手,則令該曹量宜施賞。」

12月19日[编辑]

○辛丑,全羅監司元斗杓馳啓曰:「常平廳,曾以本道各邑貢物,木綿一匹作米十斗,使之待解氷上納,而今年春夏,旱災太甚,芒種之後,艱得播種,而耕耘失時,成熟不實。左道山郡,則常木綿一匹直,米七斗;右道海邑,則不過五斗。又有量田之擧,民間糜穀之弊,罔有紀極。臣行到處,老少窮民,盈庭滿路,涕泣號訴者,無非各衙門作米之事。臣旣受命承宣,民情所在,不可不具由仰稟。」戶曹回啓曰:「各衙門,先給價木於各司主人,而仍令所納之官,作米上送者,非敢爲厲民之事也。各官之或給主人,或給防納者,其價不啻各衙門作米之數,故欲其無害于民間,而有益於公家也。本道監司旣已馳啓,請還除作米,竝以木綿上納。」上從之。

○以金益熙爲奉敎,趙壽益爲待敎,李顯英爲副提學,尹坵爲副校理。

12月20日[编辑]

○壬寅,以金慶餘爲獻納,李行遇爲待敎。

12月21日[编辑]

○癸卯,吏曹判書崔鳴吉請對,上下敎曰:「日寒未能引見,如有所懷,書啓可也。」鳴吉啓曰:「臣聞近來畿甸東南之境,頗有大盜之侵害。欲陳方便弭盜之策,而事須謹密,不敢以文字陳達。當待日氣稍暖,更爲請對。」答曰:「明日入來。」

12月22日[编辑]

○甲辰,憲府啓曰:「量田之擧,所以正經界也。王政之所當先,而壬辰之後,至癸卯始爲此擧,自癸卯至于今,又三十餘年。其時打量,固已踈漏,而其後墾闢,亦且甚多,則田結之踈密不同,民役之苦歇不均,勢固然矣。今若一番改量,使無踈密之異,則民之苦歇,自此而可均。臣等竊以爲,此一擧,可以爲治平之漸也。然隱漏之地,今盡括出,則前之有一結者,或衍而爲二焉,或至於數倍矣。近年以來,國家多事,民役極重,打量括出之後,一應徭役之數,若不減於前日,則已疲之民力,決不可堪。以是三南之民,各自驚懼,怨讟徹天,此極可慮也。臣等之意竊以爲,旣量之後,必須詳定貢賦應入之數,要使結數之多,雖倍於前,而貢賦之出,無過於舊,則前日一結出米一碩者,今則出米半碩矣。如此則向之隱漏者,皆爲應役,而偏苦者,必將減歇。量田之後,若不變通,使民役倍前,則此乃主於聚斂,卽是外本內末也。其變通與否,而民之休戚係焉,不可不審處也。且貢稅之數,自有定制,不可加減。結數旣多,則稅入自加,其益上大矣。至於貢物雜役,則隨時變通,使入於國者,無減於前,而出於民者,得以輕歇,則此正孟子用其一,緩其二之意也。今宜差出堂上、郞廳,使之詳定貢賦,俟打量之畢,劃卽施行,而且使民間,知國家本意,主於均役,而非以利爲利也,則可以定其驚懼,而息其怨苦矣。請令廟堂議定。」答曰:「各邑貢賦,自朝廷不爲加定,則外方自當減捧而已,有何改常定之事哉?若以田結多少,欲爲加減,則未量田之前,似無可據之地也。」

○上召見吏曹判書崔鳴吉。鳴吉曰:「前者盜賊橫行,畿甸特設討捕使,使之摘發搜捕,而視爲尋常,恬不擧行,至于今日,寔繁有徒,嘯聚黨類,縱恣無忌,而人莫敢誰何,誠極寒心。承旨徐景雨之所聞,亦如臣言。然此乃鼠竊狗偸之類耳。治之之策,只在守令之得人。向者南原亦有此患,朴炡爲府使,摘發勦殺七八十人,南原至今賴以無事。今亦不須別設擧措,惟當愼擇守令,使之臨機應變,盡心搜捕而已。如廣州、利川、忠原、驪州之守令,爲先擇送,似是急務。」上曰:「承旨於何得聞?」徐景雨曰:「有人來傳:『忠原人前引儀朴弘業之子壻,偶見騎馬賊數十輩,言及於人,不數日,賊徒突入其家,亂斫弘業之子壻,村人五六家,因此撤入城中』云。其恣行無忌,據此可知。」上曰:「殊極駭愕。守令何不搜捕,使至於此耶?」景雨曰:「其時弘業告于官家,捕殺數人,而終不得其正犯者云耳。」鳴吉曰:「盜賊素無根着,少有嫌怨,必卽報復,故齊民恐有後患,莫敢發言,爲守令者,亦且悠泛度日,苟冀無事,雖或捕得,而旋卽放釋。失今不治,蔓難圖矣。」上曰:「其中必有脅從之人。若草薙而禽獮之,則延及於無辜;置之而不治,則貽害於良民,誠非細憂也。」鳴吉曰:「利川府使許徽,盡心譏察,故凡有盜賊,無不摘發。如得許徽者數人,使之搜捕,則畿甸可保無患矣。」景雨曰:「許徽之形貌、擧措,不及中人,而至於捕賊,過人遠甚。」上曰:「許徽非但捕賊,於國事亦且盡心矣。」鳴吉曰:「今之最重者,莫先於驪、利、忠三邑,而前牧使宋興周,曾宰忠原,遺愛至今。雖無識見,而才局可取也。原州牧使李培元,才器俱優。若以興周居忠原,而移培元於驪州,則似爲得人矣。」上曰:「興周是曾被罪過者耶?雖有幹局,徒恃其才,而不奉法令,則殊非好謀而成者也。今若開此無前之規,則有罪者得以幸免。此外豈無可合之人乎?議於大臣以定。」鳴吉曰:「祔廟啓辭,久而不下,中外之人,無不疑訝。皇命旣降,廟號已定,而秪以喜怒,有所低昻,殊甚未安。須待日候稍暖,從速停當。」上不答。鳴吉曰:「至於被罪諸人,雖不能無罪,而中外皆以爲,君上之過擧。目今人心渙散,災異疊見,須速放還,或署於馬官,或置於守令,漸次收用可矣。」上又不答。

12月26日[编辑]

○戊申,諫院啓曰:「掌令任孝達,歷試郡邑,未有聲績,屢經臺閣,亦無可觀。及授忠原,正當量田務繁之日,厭其多事,不肯在官。頃日政,適因啓請,遷拜臺官。旣無可褒之事,擢以風憲之職,請命遞職。」上從之。

12月28日[编辑]

○庚戌,胡差馬夫大等,率從胡一百十三人入京,遂館之于故兵曹。

12月29日[编辑]

○辛亥,句管廳啓曰:「金差致言於臣等曰:『持來銀子九百餘兩,欲貿諸色錦段及忝皮、紙地、各樣彩色、各種藥物,必須預先分付』云。臣等曰:『當初兩國相約以爲:「凡發賣之物,有則許之,無則不相强勒。」旣已牢定,今當依此爲之,而至於大段、彩色,旣非土産,自前難得之意,言之已盡,汝等亦豈不知乎?』胡等又曰:『吾等出來時,汗欲得三萬箇生梨、二萬箇紅柿,而前日入送之數,殊甚略少,切願準數買去』云。」又啓曰:「金差使鄭命壽,出示小紙,乃求索《三國志》、《春秋》及筆墨等物也。」答曰:「筆墨、冊子中易得之物,覓給可也。」

仁祖大王實錄卷之三十

註釋[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