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仁祖實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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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 仁祖大王實錄
(壬申)十年大明崇禎四年
十一年

春正月[编辑]

1月2日[编辑]

○庚子,領中樞府事李元翼屢上疏,請致仕,不許。至是,又上疏曰:

宣廟朝亦有數三老臣,以乞骸爲請,而俱蒙準許。不但大聖人優老之至德,士大夫之風節,亦賴以扶植。伏願曲察下情,亟許致仕。

答曰:「古今異宜,安危不同。卿須念予至意,勿引太平時事。」

1月3日[编辑]

○辛丑,百官行元日賀禮。以仁順王后忌辰在初二日故也。上命用權停例。

○憲府連啓,請罷慶平君及利城縣監李益,上不從。

○諫院啓曰:「嘗聞銓曹澄汰之規,各司官員,則或講以《大典》,問以所掌;臺監、郞職,則亦因臺論,竝有澄汰之擧,則其時銓曹堂上,豈皆不識政體之人,而不憚於自除自汰乎?凡注擬中人,未必皆銓官目見之者,或聞其名而用之,或因人所薦而擬之,何以盡識其才,而一番除拜之後,都不省察乎?蓋臺諫之所劾者,風聞也。風聞之所不及者,則該曹親見而汰之,使百執事,無冗雜苟充之弊,豈非事理之當然,而該曹不察前例,費辭沮遏,事甚未妥。請吏曹當該堂上推考。慶山縣令具長源,曾爲守令,有不治之狀,及爲訓鍊都監郞廳,亦有不謹之誚。請罷職。」答曰:「吏曹啓辭,似當不必推考。具長源遞差。」

○備局啓曰:「平安兵使李浣,年少驟陞,不能彈壓,方欲啓達,而閫外重任,不可以道路流傳之言,輕易遞改,故姑待御史回啓,欲得實狀而處之。今見監司狀啓,邊將褒貶,旣不同議,移文詰責,亦不回報。閔聖徽至於自請鐫罷,浣不可仍在其職。」上命遞差。

1月4日[编辑]

○壬寅,憲府啓曰:「宗廟春享親祭肄儀時,堂下執禮內贍正李後天,終不來參,不得已以他員代行。怠慢之失,不可不徵,請罷其職。」上從之。又啓曰:「樂安郡守鄭元弼,爲人愚濫,性且嗜酒,長醉於土豪之家。請罷職。」上不從。

○平安監司閔聖徽,請移咨軍門,具陳島衆無益於綴虜,而貽弊於小邦,自相廢置,變亂屢起之狀。朝廷欲以此移咨,而未得其便。會,游擊宋有倉,漂到我境,還向軍門,朝廷將密付咨文於有倉。戶曹參議李明漢上疏曰:

椵島之無益於中朝,而有害於我國久矣。今若因此,能使撤歸,則幸莫大焉,若不得準請,則徒見疑於中國,而終結怨於島衆,非計之得也。一島飢民之衆,何關於綴虜,而天朝於隔海之事,不能盡察,猶冀有一分之益。在我之道,惟當忍耐,坐待天朝之處置而已。若遽移咨,則安知不疑我厭於接待,又安知不疑我私虜而忌島乎?至於咨文之秘傳,尤非國家事體。臣恐愈秘而愈見疑也。旣不得準請,而徒受其疑,則向來竭力接濟,見稱於天下者,終歸於一簣之虧,豈不惜哉!請加商量,俾無後悔。

疏下備局,備局以李明漢之言爲是,遂不移咨。

1月6日[编辑]

○甲辰,太白見。

○持平李行健引避曰:「曾忝言地,處事顚倒,厚招物議,重被論劾,自分廢斥,況此新命出於夢寐之外。風憲重地,不敢冒處。」憲府處置曰:「事在旣往,不必深咎,而職非庶官,物議猶峻,請遞差。」從之。

1月8日[编辑]

○丙午,上行春享大祭于太廟。

○憲府啓曰:「麻田縣監朴希賢,專事肥己,徵斂無藝,請命罷職。」上從之。

○諫院啓曰:「山陰縣監李𭫪,兩目昏眊,將不視物,請罷其職。」上不從。

○罷吏曹佐郞具鳳瑞。是日政,判書李貴,欲擬朴知誡於持平,參判李聖求、參議兪伯曾以爲:「以知誡之故,儒生被停,四館見罷,物議猶峻,宜竢後日而擬之。」貴方主追崇之論,必欲先用知誡,忿同僚之不從己,便詬之,聖求、伯曾皆起出。貴留鳳瑞,使書之,鳳瑞以爲,堂上兩人出去,不可仍書前望,遂辭而退。貴大怒,卽以此陳啓,上亦怒,命罷鳳瑞之職,推考聖求、伯曾。

1月9日[编辑]

○丁未,憲府啓曰:「都目,國之大政,例於殿最後,及時爲政,其意有在。頃因銓官有故,遷延至此,非但各司有積滯之患,春事已迫,各官迎送之期,不可緩也。請速爲政。」上從之。

○開城府及喬桐地震。

○上下敎曰:「前判書金尙容敍用。

○以韓必遠爲司諫,金宗一爲持平。

○吏曹參判李聖求、參議兪伯曾等上疏曰:

判書李貴,欲以朴知誡首擬持平,論難之際,判書曰:「若違吾言,我當出去。」臣等以爲,長官若出去,則下官不宜仍在政席,判書,雖無佐貳之官,自當爲政,故不得已避出矣。自古臺諫差出之際,必須論議歸一然後,方可注擬,而除拜之人,亦且安心出仕。臣等之意,只欲一循朝家政體,而竟被長官之嗔,決不可靦然苟冒。

答曰:「卿等勿辭察職。」

1月10日[编辑]

○戊申,吏曹判書李貴上箚曰:

凡注擬淸望之際,必與堂上、郞廳,先期議定然後擬望,乃是規例。朴知誡則四十年林下讀書,其孝友之行,力學之實,爲世所重,故癸亥反正之初,已拜持平。雖以議禮之故,見斥於時議,而削籍之儒生,特命停擧,則公論已行。此非初通淸路,故臣發言於政席,而僚議難之。反覆相議,雖無詆辱之言,而辭氣之間,似欠從容,致生鬧端。緣臣處事率爾,使同僚及郞廳,竝被譴責。終難自以爲是,而晏然行公,故呈告乞遞,而反承調理出仕之命,又因臺論,有速爲都目政之命。人臣分義,何敢退坐?但以臣之故,同僚二人,引入不出,又無郞廳,雖欲爲政,勢不可得。伏願遞臣本職。

上慰諭不許。

○憲府啓曰:「銓曹之欲收用林下之人,其意亦好,若從容詢訪,使一時遺逸,拔茅彙征,則僚席之間,豈有相激之事,以傷體面也哉?吏曹判書李貴,發言之後,遽怒僚議之不同,辭色勃慢,乃欲先出,爲同僚者,安得自安於席上乎?佐貳二人旣出,則郞官尤不可獨留,其勢然矣,而反以出去爲同僚罪案,至於入啓,致有罷推之命。朝家設三堂上及郞官,其意有在,官無尊卑,相敬則同。論議之間,雖或牴牾,而互相可否,務歸和平,未聞有一語不合,便爲入啓而罪之也。李貴之病,嘗在忿懥上,事過之後,旋卽知悔,固不可深責,而政席非如等閒之地,此路一開,後弊難杜。請李貴從重推考,還收郞官罷職之命。」答曰:「依啓。郞官則所失非細,難免重罰矣。」

1月11日[编辑]

○己酉,吏曹判書李貴,又上箚固辭,答曰:「宜勿固辭,速差郞官,使都目大政,不至久滯。」

○申淑女之獄,旣不得端緖,而事干之人,皆斃杖下。臺諫言李澥等當反坐,上旣許而尋宥之。澥及淑女夫李漸,屢上言,請更鞫淑女,上命議于大臣。領議政尹昉以爲:「三省獄事旣畢之後,若因更訴而鞫問,則非但後弊難杜,事干之人,今已盡斃,則安所憑問而成獄乎?但淑女悖行,傳播已久。若以人所共知之罪,決杖定罪,則似或宜當。」領敦寧吳允謙以爲:「人之親密,莫如夫婦。其用心隱微處,其夫無不知之理。淑女之事,果涉可疑,而其婢子及婢夫,不服而死,今不可成獄。然淑女得罪夫家,悖行已著,宜以已著之罪,罪之。」答曰:「大臣之重舊規、慮後弊,實有意見。但察其前後情迹,則淑女以無頭死屍,置之厥家,黜去之後,澥父、漸弟,皆以怪疾,相繼死亡,此其跡之萬分可疑者也。淑女招辭,則無可據發明之端,李澥等元情,則所訴甚明。誤決之獄,諉以後弊,更不聽斷,則人不懲懼,爲惡漸滋。令該府更鞫淑女,使人子得報父讐,兇人有所懲戒。」兩司請依大臣之議,還收淑女更鞫之命,上皆不從。淑女聞之,遂自殺。

1月12日[编辑]

○庚戌,憲府啓曰:「廟庭,行禮至嚴之地,自上雖有出入、陞降之時,例以壓尊之故,臣僚等鞠躬一節,初不錄於儀註中。頃者親祭時,王世子回班鞠躬,臣僚等亦隨以鞠躬,或有不爲者,事體殊極未安。請令禮官,考禮講定,以爲後日遵行之規。太僕吏池應立,偸竊國乘之狀,死有餘罪。爲官員者,以莫重馬政,委諸奸吏之手,初不親執文書,終致如此,事極痛駭。請該官拿鞫定罪,前後官員失馬一匹以上,竝先罷後推,提調從重推考。」答曰:「依啓。提調似無所失,宜勿推考。」

1月15日[编辑]

○癸丑,雷。

○兵曹啓曰:「今見慶尙道試才御史沈演書啓,大丘府使金尙宓、星山縣監柳時會、釜山僉使文希聖等,修治軍器,能擧其職,合有賞典。咸昌縣監許坪,欲免罪責,先報弊端,宜寧縣監尹之復,嗜酒成病,竝宜罷黜。水使金鎭,謟媚使命,營將安信一,托公營私,竝宜先罷後推。」答曰:「依啓。柳時會等三人,各賜表裏一襲。」

○諫院啓曰:「全羅兵使申景𥙿,屢居閫職,專務肥己,大搆私第,重被臺評。及授本職,縱恣如舊,大失一道軍情,請罷職不敍。龍岡縣令李嶷,曾守安岳,以不治見罷。不可更授臨民之任,請遞差。通禮,乃咫尺前導之官,爲任甚重。右通禮南橃,年踰七十,不稱其職,請遞差。」答曰:「依啓。申景𥙿推考。」

○上召見完豐府院君李曙、兵曹判書金時讓。上謂曙曰:「前見卿箚,深有意見。欲有所議,故召見卿等耳。兵判以爲如何?」時讓曰:「臣曾受命西路,故細知關西之事。安州有城而無軍,守備果甚疎逷。曙之意,必欲募兵,而但本州民丁甚少,必得添防之兵然後,可以守矣。」曙曰:「臣亦知本州之民丁甚少,而若於平日,抄得十五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給其衣食,臨急則率其父母、妻子入城然後,方可守也。」時讓曰:「曙之欲先試黃州者,其意有在。必先行於內地,有成效,則方可行於安州矣。」上曰:「設令募民,可行於邊上,而不可用於安州矣。」時讓曰:「西路之兵丁寡弱,此必變通之事也。」

○以鄭太和爲吏曹佐郞。

1月16日[编辑]

○甲寅,司䆃寺正崔有海,上疏請追崇,仍獻華人問答及其論學說,政院却之。有海本爲追崇之論,及自登州還,自言與宋戶部,論追崇之禮,得所著禮說而來,人頗疑之。

○諫院啓曰:「司䆃寺正崔有海,處心不正,當議禮之時,隨人變幻,附會彼此。曾於筵席,力言追崇之非,而今以宋戶部論禮之說,隱身傳書,換面投疏,假托華人之言,自稱理學正宗,人莫不駭笑。堂堂國家典禮,當自朝廷講定。豈任此輩之揶揄,而不爲之痛絶乎?請罷職不敍。」答曰:「推考。」自是兩司連啓,而竟不從。

○憲府啓曰:「鏡城判官金柱宇,遭一家莫大之變,至於叔父見囚,祖母因此自縊,是實得罪倫紀,人無不痛愕。其時雖以非家長而免罪,今不可復齒仕路,請削去仕版。」答曰:「柱宇不無可恕之道,勿煩。」累啓而命遞之。

1月17日[编辑]

○乙卯,大司諫尹墀,以崔有海論罪太輕,引避,遂請削去仕版,答曰:「崔有海以言獲罪,事理不當。勿爲已甚之論。」

○上命召對,講《書傳》《顧命篇》。侍讀官趙緯韓曰:「繼統之事,後世忽之,至於唐末廢置,由於宦官之掌握,良可痛也。」上曰:「大明則宦官無掌兵之事耶?」參贊官李敏求曰:「西廠,與我國內需獄同,而宦官以此弄權,眞可戒也。」

1月18日[编辑]

○丙辰,鄭忠信上疏,辭以病,且言:

一自妄論灣城之役,大見斥於本道,或以爲割棄淸北,或以爲猜功劒山,群疏疊起,擬議慘切。至於六月身死之朴仁儉,猶上九月之疏,是鬼亦陰誅矣。何敢一日察任?亟乞遞免。

兵曹回啓曰:「忠信旣已見斥於本道,仍在其任,恐有敗事之患。惟在睿裁,而受命出師,敢圖遞免,實失將臣之體。請推考。」上從之,仍命遞職。

1月19日[编辑]

○丁巳,諫院啓曰:「摠戎廳貿米,不過一有司事,而摠戎使李曙,乃以細瑣之言,仰溷天聽,虧損國體甚矣。請推考。先國家,而後私讐,廉、藺之所以忠於趙也。西關重閫,係一國之安危,不可人人而授之。近以兵使不協於方伯,連次見遞,事甚未妥。前兵使鄭忠信,乃以公事場事,猥瀆天聽,雖涉過濫,當此對壘之日,請遞邊上重任,殊失藩臣之體。請監司閔聖徽推考,鄭忠信仍任勿遞,使之同心戮力,共濟國事。新授穩城縣監孫泌,曾爲統營虞候,事多麤濫。樂安郡守卞時敏,曾爲慶興府使,以不治見罷。慶源府使徐弼文,專事肥己,侵虐土民,竝請罷職。」答曰:「依啓。鄭忠信旣差其代,今勿更煩。孫泌、卞時敏竝遞差,徐弼文則不允。」

○以金尙容爲議政府右議政,朴炡爲副提學,仍任鄭忠信爲副元帥,申景瑗爲平安兵使,特授尹善道戶曹正郞。善道久爲大君師傅故也。

1月20日[编辑]

○戊午,太白見。

○右議政金尙容上箚,乞遞新授職名,上溫諭不許。又上箚固辭,上終不許。

1月21日[编辑]

○己未,承旨鄭之羽以病遞,以李景奭爲左副承旨。之羽鄙瑣憸巧。以尹安國書狀官赴京,安國渰死,之羽竣事而還,特陞堂上,遂拜承旨。好訐人過失,衆皆側目。

1月22日[编辑]

○庚申,憲府啓曰:「白川郡守申垓,曾爲中和縣監,適當兵興之日,厭避赴征之役,私囑內外,竟至遞任,其罪大矣。不可以事在旣往,而任其自恣,請命罷職。」上從之。又啓曰:「近來武將輩,安享富貴,不思死國之義,稍遇盤錯,便生規避之意。前兵使鄭忠信,處事乖宜,積失西土之望。及授本職,所當改圖之不暇,而乃敢以微事、小嫌,偃然封疏,以爲欲免之計,該曹之啓遞其職,適足以遂其願。請罷其職,白衣從軍,以警他人。」上不從。

○淸安人丁好學、好哲等有罪,被逮於本縣,將受刑,遂誣告同里人李好仁等謀逆。蓋好學,與好仁有宿嫌,而欲陷之死。及就鞫,遂引鍾城府使趙廷虎及金地粹等。上覽其供辭,下敎曰:「此獄殊涉不實,而旣曰謀逆,不得已拿問矣。昨見捕盜廳啓辭,則其誣告無疑,金地粹等勿問。此時北邊守令遞易尤重,趙廷虎爲先分揀,使還赴任。」鞫廳回啓曰:「趙廷虎則宜依聖敎,金地粹等則待其上來,與好學等面質處置。」上從之。其後好學等皆斃,地粹等亦得釋。

1月23日[编辑]

○辛酉,憲府啓曰:「蔭官之爲牧、府使,必素有名稱,多所履歷然後,乃可差除。三陟府使尹就之、仁川府使崔珪,曾爲守令,別無聲績,且無履歷,人器不稱,請竝遞差。」答曰:「尹就之等,治績皆著。今除此任,未爲不可矣。」累啓而從之。

○諫院啓曰:「新法之行,利不百於舊,則不可更革。今以樂生之役,移定於京步兵者,雖是軫念民弊,而有所變通,但非祖宗朝舊法,而一朝遽定苦役,故近日此輩,號泣稱冤。欲救遠方之弊,不宜先失都民之心,請更加商確定奪。」上從之。

○平壤居明輔忠等上言:

陳理、明昇等家口子孫,不做民、不做軍閑住,本有高皇帝之詔,本朝列聖,欽遵聖詔,勿令定軍,而到今本邑,勒定軍役,誠極冤悶。乞依舊例,俾得存活。

上許之。

○上命召對,講《書傳》。

1月24日[编辑]

○壬戌,密陽人李豪一,被殺於叛奴,本道監司以聞。

○政院啓曰:「有盲人李後晟,到本院上急變,何以處之?」答曰:「令鞫廳問啓。」時以淸安人丁好學等所告,方設鞫廳。後晟供云:「臣與蓮妨築居同知柳應泂同里,以推卜往來,仍與相親。甲子年,應泂招我,交嫁其婢。其後問曰:『汝知四大將八字耶?』答以不知則曰:『汝雖不知四人之命,試占國運長短。』答曰:『何敢爲此等占乎?』應泂仍不更問。其後應泂爲中軍,又問曰:『吾爲中軍,有用兵之事,試占吉凶。』因得掘土爲山之占,云:『成事似遲,可爲外任耳。』其後應泂果爲北路守令,終不赴任,爲別抄武士別將,又問曰:『今爲此別將,可與此輩成事乎?』因卽占之,今忘其辭。辛未九月,又往其家,則三人在座。問庚午生、癸酉生、辛巳生之命,答曰:『未知其極好。』應泂曰:『汝與李一元隣居,可知其命矣。』答曰:『其命亦不好矣。』座客起出。應泂取劍執吾手,使撫之曰:『吾欲以此,斬李植、鄭百昌、朴𥶇後,有所爲。此劍成功與否,汝其占之。』因得鼎折足之爻。座上三客,初不知其爲誰,歸路問諸應泂奴豆揭,則一人乃全平君李愼云,故始知李愼姓名矣。又於九月間,招致談話之際,有一人稱以中軍廳軍士,來謁。應泂出問曰:『其事何以爲之?』其人答曰:『今日會于槽巖,將官三人,買三牛椎之,酒則分定於各人矣。』應泂曰:『汝須勿洩。』臣聞言大駭,卽言于忠淸監司尹知敬,知敬曰:『汝須詳知其端緖後上變。』其後又往應泂家,應泂又招金應鶴者曰:『旗牌李得京亦可率來。』因入來,言:『前日庚午生,李愼之命也;癸酉生,羅德憲之命也。』因問:『辛巳生何人耶?』應泂曰:『不須問也。己卯生則李愼之妾也。必其人在此,方可內應,愼今率往外方,何時上來?』答曰:『二月間必遞來矣。』應泂曰:『孫大信嘗言妙策云,一吹喇叭,則大將當出,先擊殺之,仍領其衆,何事不成?』臣聞之愈駭,卽言於羅萬甲,萬甲曰:『不可一刻隱滯,吾當言於諸勳宰耳。』其後臣妻族石夢福,來借器皿於臣家,稱以都監將官秋講信云。仍問曰:『吾爲諸友所引,與柳水使相切。今以其銀,買牛餉士,吾將往參,未知如何?』臣曰:『此言奚及於吾耳也?』夢福辭去。一日,應泂曰:『追崇之後,若設大科,則其時擧子聚會城中,混持弓矢,人必不疑』云。旣聞此等語,不敢不告」云。鞫廳請拿柳應泂、李一元、李愼、羅德憲、豆揭、金應鶴、李得京、石夢福等,鞫問于內兵曹。應泂供云:「臣與李後晟,果相親切。後晟朝夕往來,仍私奸婢子矣。四大將八字及國運推占事,全不語及。設若謀逆,豈直說於此輩?中軍別將時推占,亦無是事。如臣年少武夫,若値國家變亂,則推占吉凶於親切盲人,不無其理,而前後亦不一問於後晟矣。臣與李愼最相親切,庚午生果是其命。臣一生在口舌中,李愼亦屢被彈劾,時問其吉凶,而癸酉生、辛巳生,則全然不知。在座三人,則此盲往來無常,某時某人之在座相値,何以記憶?李一元八字推問,都是虛言。且雖有兇謀,何必執盲人之手,使之撫劍而占之乎?鄭百昌之論臣孔慘,人孰不知?此盲必聞此事,而有此言矣。臣初爲京畿水使時,往辭具宏,宏曰:『聞汝爲逆謀云,是何言耶?』臣驚問:『從何聞此言乎?』宏曰:『李植來言,聞諸朴𥶇云。朴𥶇是汝妹夫朴𥰸[1]之兄,必詳知,故信聽矣。』臣卽欲上疏,則宏曰:『此是傳說,且吾輩已聞之,雖不上疏可也。』臣以爲勳戚重臣,自言而自止之,似當從其言』,故終不陳疏自明。或者,後晟聞此,而作此無形之言耶?槽巖犒軍事,則家近槽巖,故後晟有此云云,雖隱僻之處,至於椎三牛而犒饋,則所饗必多,人豈不知?羅德憲則同在體府幕下,始得相面。德憲得罪下鄕之後,更不相見,其生年之爲某甲,何以知之?李愼則本無所畜之妾,己卯生人內應之說,尤甚無形。臣果與後晟有大嫌。後晟有少妻,臣嘗送簡挑之而事覺。後晟以此,積憾構陷,至於此極矣。」遂令後晟面質,不得辨其曲直。後因閔灠告變,更與灠面質,亦極稱冤。李得京供云:「臣初不知應泂,适變時,應泂以副元帥陣中左營將,到楊州將結陣,元帥以臣稍解陣法,使往敎之,始識應泂之爲人。其後應泂爲中軍,時或招見,而謀逆之事,全不得知。」金應鶴供云:「應泂爲中軍時,陪行而已,全不知喇叭手等事。」豆揭供云:「以兒奴使喚,不知他事。」李一元供云:「與應泂年齒不侔,居住隔遠,初不相知,始識於體府幕下。劉興治之亂,應泂爲京畿水使,臣爲長淵府使,只得相見於行伍間,本無相厚之義。應泂之推命於卜者,萬無其理。」石夢福供云:「庚午赴戍安州,辛未年始還。赴戍回還後,講信自是都監規例,與將士等會集于槽巖,各出木半匹,買牛爲饌,而因雨雹,不得從容。同參將官,則許廷準、金聲發、安敬誠,別武士三十餘人。會飮講信之日,借器皿于後晟,後晟卽四寸妹壻故也。所謂謀逆云者,千萬無據。」許廷準供云:「臣兄之妾生一女,應泂求作妾。臣以爲:『應泂貪財嗜色,取其庶母侍養女爲妾,且多狎娼妓。今若以鄕曲之女,許爲其妾,則不過作一婢子於應泂也。』應泂聞此語,常極憤罵,故臣與應泂,有同仇讐。其後爲哨官,則應泂爲中軍,故循例投刺耳。庚午年赴戍安州,旣還,果行講信之會于槽巖,而應泂之給銀買牛,則全不知之。」李愼供云:「臣前年七月,往見應泂,則坐未久,盲人入來。應泂曰:『此是名卜。』臣只問四柱而起來矣。其後應泂以其病母,受鍼於李馨益,故取其便近,來接于臣外舍,十五日而還。臣本無妾,所謂己卯生,卽臣妻命,渠以女人,有何內應之事?臣之妻娚有妾女,應泂要與結昏,上年七月,果與其妾子成昏矣。故將李鎰,卽臣之三寸也。與應泂之父止信,同在其幕下。應泂以故人稚子,仍與相親。若以知應泂爲罪,則死亦不辭,至於同參逆謀云者,則臣旣參振武正勳,再經閫職,有何不足之事,而敢生不測之計乎?應泂出入臣家,頗有不美之談,應泂私愼妻云。且與其父所私年少之婢,同宿一房,始知其無狀,絶不相通矣。」羅德憲供云:「臣在體府幕下,始與應泂相識。其後以官事,長在外方,旣還鄕土,病未得出入,而京鄕相隔且千里,何以知應泂之推卜曲折乎?」禁府啓曰:「李更生疏陳閔灠與應泂有問答之言,事極可疑,請拿閔灠以問之。」答曰:「依啓。」閔灠供云:「臣與應泂,始識於體府幕下。前年往見應泂談間,臣曰:『近日秋雷大鳴,事可驚駭。』應泂曰:『必有有意者矣。』仍問曰:『汝鄕中崔𤾂,何如人?』答以『相住隔遠,不知其善惡。』又問曰:『林國何如人?』答曰:『此乃常人之善者也。』應泂曰:『其人果善,雖爲八道兵使,不爲不足。』又問『宋震何如人?』答曰:『甚善。』應泂曰:『以吾所見,亦是罕得人物耳。』其時,坐傍置小紙,記人之四柱。又問臣之命,臣始驚訝,不以實對,還來,卽言於李更生,更生言于靑雲君沈命世。其後上京,則更生言:『汝可更加探聽。』臣卽往應泂家,纔入座,哨官許廷準入來,只做閒說話而退。又追記應泂之語:『凡事不可謀及婦人。有生何患無婦,無生則有婦何爲?男兒或爲某事,則安往而不得志乎?』云。」上引見大臣、推官,問獄情,大臣請先鞫應泂。應泂受刑,終不服而死。許廷準及應鶴、夢福亦受刑不服。上令鞫廳議處。鞫廳回啓曰:「許廷準、李愼,與應泂交密,不可全釋,當施流配之律,餘皆分揀似當。」上皆從之。後晟、閔灠竟得免誣告之律,聞者疑之。

1月25日[编辑]

○癸亥,諫院啓曰:「武弁之爲摠管者,極一時之選,非曾經兵、水使有名稱者,則不可輕授。副摠管申景珍,素乏名稱,請遞差。」上不從。又啓曰:「金海府使黃履中,曾爲全羅水使,濫徵軍布,已入於御史書啓。不可更授重任,請遞差。」上從之。

1月26日[编辑]

○甲子,行司直李惟侃上疏曰:

臣子景奭,自闕中送黃柑十枚,仍傳聖旨:『聞有老親,故特賜』云。臣未及正席,感淚先零。臣是何人,敢紆聖眷,子亦何人,得蒙鴻恩?臣卽薦之,而仍與妻及子若孫,相對分嘗,且拜且泣。臣今年八十有三矣。立朝四十年,毫無裨補,以優老之特恩,超登宰列。二子俱無才識,而驟忝金玉之班,而今又賜以珍果,此實曾所未聞之異數也。臣之父子,將不知死所矣。

答曰:「卿今年老,二子皆可用,故念及如此,卿宜勿謝。」景奭時爲承旨,上賜柑于政院,加賜景奭十枚,以遺其親。景奭亦上箋謝。

1月27日[编辑]

○乙丑,訓鍊都監啓曰:「都監馬兵不多,而所騎馬皆不合戰用。請以都監所儲綿布七十同,授諸一哨官,往濟州,使之買馬以來,而不可無押去之人,又遣別武士七人。」答曰:「依啓。別武士太多,減送可也。」

○備局啓曰:「太平館來寓漂海唐官移揭,願得十日回糧,請令餉臣,給與五石米。」上從之。

○以李明漢爲左承旨,李景仁爲獻納。

1月28日[编辑]

○丙寅,胡騎十餘人,來到義州,責還開市時未準價銀子。

○全羅監司沈器遠馳啓曰:「戶曹以爲:『今年年分之數,減於上年者,一萬六千二百餘結,所出米豆及唐糧、三別收米減縮之數,九千九百餘石。前頭經費,無策可繼。上年下中以上,今降下下者亦多。量存上年等數,使稅入不至太減』云。該曹之請加追稅,實出於不得已,第念本道沿海,則田野抛荒之慘,民間飢饉之色,已見於道路,春來賑救,罔知所措。若陞等數而追稅,則民必不堪。等數高下,在豐年,猶不免失中,況以上年旱災,至於上中者,今入陳災之中,稅入之減,良由於此。然窮民元田稅作米,亦不得措備,請糶之報,方且紛紜。陞等追稅,決不可行」云。

1月29日[编辑]

○丁卯,憲府啓曰:「洪原縣監鄭忠直,爲人愚濫,到任之後,專事肥己,性且嗜酒,政委下吏,請遞差。」上不從。

○諫院啓曰:「龍岡縣令鄭賓,曾爲咸從縣令時,濫用官穀,潛奸邑婢。請罷職。」上命遞差。

○平安監司閔聖徽馳啓曰:「義州府尹尹進卿馳報以爲:『丁卯以後,無意於修補官舍,遷延至今。若經今夏,則將盡朽破。欲及今修改,願賜指揮,以爲復古之地』云。請以南軍之入戍安州者,分送義州,以助其役。」備局啓請量給戍卒一二哨于義州,上從之。

○吏曹啓曰:「巡按御史李命雄,按行一道,詢訪物情,有此書啓。所當分輕重賞罰,而曾因其狀啓,數三守令,已蒙褒賞之典,亦有罷黜之人。今此書啓中,許多守令,不可一一處置,何以處之?」答曰:「此書啓似極濫雜,勿施。」

○上命召對,講《書傳》。講訖,參贊官睦叙欽進曰:「御史,事體甚重。李命雄書啓,未知其幾人,而皆不施用,亦恐未安。」上曰:「抽栍守令,則已行賞罰故也。」修撰李命雄曰:「當初事目,有輕則書啓,重則直罷之意,且有道內實跡書啓之命,故隨所聞以達。及承嚴旨,不勝惶恐。」上曰:「西路諸事如何?」命雄曰:「關西之人,於丁卯之變,猝遇大兵,人皆畏怯,處處見敗,今皆羞悔思奮。若有渝盟之擧,則皆欲報其父子、兄弟之讐,此則幸矣。但島中漢人,擾害日甚,宣、鐵、龍、義民戶,未滿數百,而夫馬之役,罔有紀極,日望人戶之添入。若趁麥秋前,官給賑穀,則還集者必多矣。」

二月[编辑]

2月1日[编辑]

○朔己巳,兵曹判書金時讓上箚,論安州、黃州戰守之策,上令廟堂議處。

○流星出大角星上,入河鼓星下。

2月2日[编辑]

○庚午,憲府啓曰:「慶尙左水使文希聖、慈山郡守鄭應井,俱是降虜之人,而至於超擢。請竝改差。」上曰:「文希聖等,其才可用,須勿煩論。」

2月3日[编辑]

○辛未,上命召對,講《書傳》。侍讀官趙緯韓曰:「康王嗣位,首言薄斂、富民之事。近因水旱連年,民窮財竭,而奢侈日甚,誠可寒心。嘗聞高麗末亦如此,至我太宗朝,欲痛禁此弊,黃喜曰:『此不難。殿下躬衣布素,儉以率下,則可以一變』云矣。」上曰:「今之大臣,衣服亦尙儉,而習俗何如是也?」緯韓曰:「章服紊亂,庶人皆衣綾絹。此賈生之所謂舛也。」上又曰:「蘇氏謂:『宜以喪服,受顧命』云,此意如何?」緯韓曰:「此乃先王末命,以喪服受之,恐無所妨。」又曰:「學校者,有國之急務,而今置度外,誠非細慮。臣今差四學輪次試官。蓋輪次官四五人,課試以詩賦。其本意則一月之內,四學各課一次,通計一年,四學各十餘次,少亦六七次。歲終拔其尤三人,許赴監試、會試,此乃勸奬之意。今則以一巡入格,便許初試,事甚疎略。平時尹根壽、申應材、具思孟,久爲大司成,頻試儒生,屢行賞格,故士皆振起矣。」又曰:「《治平要覽》,世宗朝鄭麟趾所纂也,弘文館只有一件矣。曩時臣言於故相李恒福以爲:『須急刊出此冊』,恒福以卷帙太多,難之。反正後,禮安有一件,移來于本館,又因适變,散失者二十卷許。若收得刊行,則可以廣布矣。」上曰:「卷帙不完,則雖欲開刊,似未易也。曾令繕寫其未備者,尙未就耶?」緯韓曰:「無本冊故,不得傳寫矣。」

2月6日[编辑]

○甲戌,禮曹判書崔鳴吉啓曰:「太學,乃多士所聚,風化之本,古昔有志之君,莫不以此爲重。漢明帝,親臨辟雍,與諸儒執經問難;唐太宗,數幸國子監,命祭酒孔穎達,講說孝經。亦惟我中宗大王,以己卯七月,親幸成均館,與大司成金湜、生員李若氷等,講論《周易》、《書傳》等書,環門觀聽者,以累百計,至今傳以爲美談。吾東儒術之盛,厥有所自。若夫義理之明、風俗之美,則至于宣廟朝而極矣。惟時李滉、李珥等諸賢,敎人必以《心經》、《近思錄》、《小學》等三書爲先,蓋以聖賢書中,親切學者,莫如此三書故也。人亡之後,重以世變,此學之不講久矣,士有挾持《心經》、《小學》等書,則群聚而笑之。閭巷間非無質美、向善之人,而上無作成之方,下乏師友之益,抱志未就,遂成淪落。或有潛誦儒書,外做俗態,以爲避謗之計者,世道至此,誠可寒心。聖明卽祚以來,連遭變亂,國家多事,詩書、禮樂之敎,有所未遑。然豈可無一番振作,使斯文遂至泯然而已乎?前頭謁聖取人之擧,亦是文治之美事,而其所試取者,不過文藝之士,則恐非所以勸勵多士之道。宜倣漢、唐哲王及我祖宗朝故事,酌獻之後,殿下親坐明倫堂,令本館堂上及陪從儒臣,將《心經》、《近思錄》要語,講論於御前,親降玉音,討論精微,許令諸生,環列觀聽,獲與盛事。講訖,又命諸生就前試講,如殿講之規,而句讀熟習、文義該通者爲上;句讀雖未熟,而旁引經書,論說有理者次之;文義雖未甚暢,而工夫積久,誦讀慣熟者,又次之,分等試取,或直賜及第,或量給分數,還宮後數日,設爲庭試,依例取人,則經術、文藝,不至偏廢,而曠代盛典,遐邇聳動。繼此不懈,務盡培養之道,則躬行、表率之下,必有觀感、興起之人,其於世道之助,豈淺淺哉?許多士子,勢難畢講於半日內,先命館官,依常規逐日通讀,預選明經之士。其規則四書抽栍、三經自願,此外如有願講《心經》、《近思錄》者,依願聽許,如式年餘經之例。中是選者,方許御前試講,則事有頭緖,自無紛沓之患,雖未得盡爲入格,而讀書待講,用功必倍,爲益自不少矣。謁聖之期,適在暮春之月,天氣和暖,日晷甚長,討論《墳》、《典》,此正其時。臣等之意,實有所在,議者或以爲:『不先修學校之政,而驟行稀世之典,終無實效,反歸浮文。』此恐不然。振積衰之習者,必有非常之擧。自上先示奬礪之意,新一時之耳目,而學校之政,漸此修擧,方有樂趨之效矣。若猶以事涉無漸,諸生缺望爲慮,則今番謁聖時,姑依前例,製述取人,而另擇吉日,隨後設行,亦似無妨。但事係規外,非該曹所敢輕請,伏候上裁。」答曰:「先修學校之政然後,擧行可矣。」

○吏曹啓曰:「朝家用人,不一其方。鄕擧里選,乃祖宗朝典例,而廢棄已久,事極未妥。請令八道,申明鄕擧里選之法,俾無遺賢之歎。」上從之。

○以金光炫爲大司諫。

2月7日[编辑]

○乙亥,尹昉辭摠裁官,上不許。卽廢朝史記纂修廳摠裁官也。

2月8日[编辑]

○丙子,正言池德海、閔光勳,以闕啓,引避而遞。

○吏曹判書李貴上箚以爲:「金時讓因李曙所陳,有黃州分軍之事,而與臣所爭本意,大相不侔,請更商議定奪。」上從之。

2月10日[编辑]

○戊寅,以沈演、李元鎭爲正言。

2月11日[编辑]

○己卯,獻納李景仁,以闕啓引避,大司諫請出仕。景仁不赴召,因又引避。正言沈演啓請遞差,上命罷職。

○禮曹以李貴箚子回啓曰:「今玆議禮,乃是公共底道理,所見雖有異同,不容着些爭較之念,務要虛心熟講,求歸諸十分的當而已。箚中許多抑揚,無非攻斥臣曹議啓之失,而其所喩,多不親切,如瞽瞍、孟子之事,尤涉可疑。臣等不敢一一辨明,致生鬧端,而第惟光武是爲人後,殿下是爲祖後,其事固自不同。只其別廟之制,有可取而爲證,故本曹啓辭中及之,非以爲十分襯着也。若如今日,則雖使河鎬復生,必無異辭矣。今之談禮者,看得禰字,輕重各異,最難歸一。大抵稱考立廟,不容支子主祭者,爲今日第一義,餘不必論。兩高祖之嫌,誠亦有之,似見前日政府啓辭中,已有釐正之意,而發落未下,卽今方有大臣收議之事,姑待典禮完定然後,別爲議處。」答曰:「依啓。但所謂最難歸一等數款措語,尤極不當。宜先推考,而今姑置之,後勿爲如此無識之言。」

○領議政尹昉,以追崇事獻議曰:「繼體之主,與始封之君有異,追崇之典,實難輕議,而若以光武時事言之,舂陵四親之廟,旣使令長侍祀,帝亦時時親享,則蓋是公家一廟也。今我聖上,復明彝倫,再安宗社,功烈之盛,誠無讓於光武。若倣當時事例,別設一廟,奉安神位,凡享祀儀物,參用諸侯之禮,遵古者尸用士服,祭用諸侯之制,則旣無越禮之嫌,而亦可少伸聖上追遠之誠矣。試以當今見行節目言之,於祭祝,旣稱考,而承旨傳香於塋墓,又稱園,而參奉守直,已非私家奉祀模樣,而獨使依神之主,久處閭家,未定奉安之所,揆之事禮,實無所據,第恐斯言一出,又有加一層之議耳。臣於前夏登對時,仰誦程氏正統、私恩之說,因及祀宇未定,誠亦未妥之語,而聖意方銳於追崇,不加省察,臣不敢畢其說而退矣。此禮,必須上當天理,下順人心,使天下後世之人,無得以藉口然後,方可擧而行之。追崇一款,恐難容議。」領敦寧府事吳允謙議曰:「曾忝相臣之首,知識昏謬,不能將順,使聖上憂惱至此,罪當萬死。伏承下禮官之敎,惶恐震慄,不敢獻議。」左議政李廷龜議曰:「此事,前代無可據正禮。聖上欲伸至情,臣子孰不欲將順,而莫重之禮,若或失其中正,則誠恐貽譏於後世。昏謬之見,前已屢陳,惶恐俟罪。」答曰:「《記》曰:『禮非從天降也,從地出也,人情而已矣。』聖人緣人情而制禮,末俗悖天理而干名也。領相議得,稍有一段之義,而援比不類,定禮苟簡,無異百步之於五十步也。竊惟此禮,天經地緯,萬代之所瞻仰;事順理正,後世之所取則,亟擧追崇之禮,以盡奉先之道。」

○禮曹啓曰:「今日之事,乃是千古變禮,厚薄、隆殺,俱無可據。父子之倫,天地常經;宗廟之禮,古今定制。權而合道,惟聖者能之。臣曹前後覆啓,以別廟爲請者,非敢自信,乃重其事也。今承聖批,以緣情制禮,爲敎,有非臣等之愚,所敢容喙,第念朝家凡有難處之事,必先詢及大臣。今此莫重之禮,尙未經右相收議,其於事體,或似未安。請待右相獻議後處置。」上從之。諫院啓曰:「谷山郡守閔灠,與柳應泂往來交密,及其拿問,猶不吐實。鞫廳不請嚴鞫,群議皆以爲失刑,而不意特除之命,出於例外。物情莫不駭憤,請削去仕版」憲府亦請罷職,答曰:「閔灠以自願出戰有功之人,厥後幸得一郡守,亦不能保存,而猶不怨國,奔走譏察,其心殊可嘉矣。當初所聞止此,則勢難明言,爾等反以情外之說,如是論之,甚不當矣。」

2月12日[编辑]

○庚辰,上接見漂流唐人孫得洪、劉光顯等,賜禮單,酒四行而罷。

○憲府論閔灠及司僕僉正尹善道,驟陞四品,請改正,上竝不允。

○掌令申敏一引避曰:「今此典禮,乃是莫重擧措。今聞物議譁然,以爲臺閣無人,決難苟冒。請賜遞斥。」大司諫金光炫、正言沈演、持平尹孝永、大司憲朴東善、執義金南重等,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辭。」持平趙贇啓曰:「昨日以追崇論啓事,欲與同僚及諫院齊會,或言:『當觀相臣獻議,論之未晩。』臣以爲:『宰相曰可,諫官曰不可,乃吾儕職耳。事苟可論則論之,何必待大臣之議?』同僚猶執前說,臣不能固守己見。今見申敏一引避之辭,物議之來宜矣。請命遞斥。」答曰:「勿辭。」玉堂處置曰:「今此追崇之擧,强拂公議,輕棄禮經,欲伸私恩,以干宗統,君上過擧,莫大於此。立殿陛爭是非者,所當汲汲捄正,引君當道,而猶且遲延,諉以等待,諫官之職,豈端使然哉?皆未免苟且之歸。旣有所見,不能固守,亦難免疲軟之失,請竝遞差。」答曰:「兩司別無所失,勿遞。其中申敏一,有假托物議,惹起鬧端之罪,遞差。」仍下敎曰:「兩司別無所失,而副校理尹棨等,欲爲立威,不顧事理,竝請遞差,事極駭愕。竝削奪官爵,門外黜送。」是日,校理尹棨、修撰辛啓榮,在直相議,請竝出仕,箚草已成,修撰李命雄自外來,論議甚峻,固請遞,遂被譴。

○政院啓曰:「伏覩尹棨等削黜之敎。臣等竊以爲:『尹棨等處置之事,實出於氣銳,謂之過激則可也,若謂之欲爲立威,而罪之以門黜,則非其本情。非但待儒臣之道太薄,其爲過擧,莫大於此。瞻聆所及,莫不驚駭,此豈盛德事也?」答曰:「爾等事事防塞,殊極非矣。勿煩。」

○右議政金尙容議曰:「追崇典禮,莫重之擧。自聖上卽位以後,廷臣各執所見,爭辨十年,尙未歸一。臣之愚意,此禮旣無古例之可倣,何可創制新禮,以取後日之譏乎?大抵禮貴得中,過則非禮。人心之所不安者,恐非得中之正禮,非禮之擧,不可輕議。」答曰:「在廷諸臣,以追崇一事爲奇貨,貪權者,以此聚黨;好名者,以此要譽;有累者,以此立功;無恥者,以此干祿,追崇之論,可謂利窟也。右相動於此輩之論,託以人心不安,誠可笑也。此輩外稱愛君,內濟其私,百計箝勒,自謂公論,其術巧矣。然以上年之事觀之,則從大臣來啓者,皆是無識雜類,而厥數亦少,其非擧國之公議,可知也。」

2月13日[编辑]

○辛巳,政院啓曰:「伏見昨日收議批答,則誠極未安。至以上年從大臣來啓者,皆無識雜類,爲敎。伏惟聖明,首出庶物,下視群臣之昏愚,必以爲無人焉。雖然,崇高之地,謙抑爲貴;帝王之病,自聖最大。是故,以成湯之聖,接下思恭;文王之德,小心翼翼。此千古之懿則,百王之良模。如後世人君,自廣、狹人之風,可戒而不可尙也。況此隨參啓辭之人,雖不能盡解禮文,多是文武宣力,爲國效忠之人,何可槪以無識雜類目之,使群臣人人大慙乎?」答曰:「其時廷請之事,頗似苟且,故言之,卿等勿以爲咎。」

○領議政尹昉、左議政李廷龜啓曰:「今玆典禮,朝家講究累年,群議之異同,聖明想已洞悉。頃日下敎之後,因該曹覆啓,有收議之命。臣等意聖明猶欲博采公議,以求至當之理而從之,不料今者,又下亟擧追崇之敎。臣等聚首驚愕,不勝缺望之至。伏覩聖敎,以聖人緣情制禮,爲主意,是聖明亦知追崇之典,禮無可據,特以至情所發,不能自已,謂此無害於禮耳。臣竊念聖人制禮,雖本人情,然其隆殺、厚薄,一斷於義。義有未安,則情不可得伸,故禮也者,所以節情,而合義者也。追崇之禮,古所未有,武王、周公受命創業,推原王業之所自,而以義起者也。厥後平王之孫桓王,以嫡孫承祖統,而不敢援周公之例,尊其所生,蓋以繼體之義,異於創業也。如以人情而已矣,桓王尊親之情,豈獨異於武王、周公乎?漢光武、晋元帝,皆於宗社淪亡之後,受命中興,實與創業無異,而猶不敢尊其私親者,亦以承繼大統,與始受命之君上無所壓者,義有不同故也。恭惟聖上,撥亂反正,功烈之盛,不讓於漢光、晋元,而以孫繼祖之義,亦與周、桓略同。乃欲以三君所不行之禮,行之於今日,罔念以親親,害尊尊之爲犯義、違禮,臣等不敢將順,蓋爲此也。發乎情、止乎禮義,聖人之明訓,伏願深思大義,亟寢追崇之命。」答曰:「此非亂倫之事,違禮之擧,卿等勿爲驚愕。」

○右議政金尙容箚曰:

伏承前後聖敎,且見諸臣追崇合禮之論,而未能翻然覺悟,快釋疑惑,此誠賦性庸下,昏蔽不祛,終未有實見得而然也。昨因收議,敢以人心所不安之意,妄獻瞽說,實非有動於他人之論議,伏見聖批,無任震慄。乞賜鐫免。

答曰:「卿其勿辭,安心行公。」

○大司諫金光炫、正言沈演啓曰:「追崇過當之禮,廷臣孰不言之?臣等之不卽論列,雖非有意於等待,而揆之以當事敢言,則實未免稽緩之失,物議之來,固其宜也。據實請遞,亦是公論,而或仍、或遞,已極未安,玉堂至以此被譴,尤駭瞻聆。無非臣等不能擧職於初,使聖明激成無前之過擧,臣等之罪,至此而無所逃矣。況公議不許,旣已啓遞,決不可仍冒。」大司憲朴東善、執義金南重、持平趙贇、尹孝永,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辭。」玉堂請竝出仕,上從之,而大司憲朴東善、執義金南重,牌召不進,大司諫金光炫、持平趙贇、尹孝永、正言沈演,又引避而遞。

○以鄭弘溟爲副應敎,羅萬甲爲副校理,高傅川、姜大遂爲掌令,愼天翊爲獻納。

2月14日[编辑]

○壬午,玉堂上箚曰:

右相收議之批,已極未安,而三臣之被罪,尤駭瞻聆。一節嚴於一節,今日過於昨日,輾轉相因,上下阻隔,人心疑惑,氣像不美。禮之得失,固不暇論,而國事潰裂,一至於此,誠非細慮也。請亟寢尹棨等削黜之命。

答曰:「惟辟,作福、作威。尹棨等復循李行遠之轍,敢爲威脅一時之計,厥罪非細矣。」

○領議政尹昉、左議政李廷龜、右議政金尙容啓曰:「王者敍倫立極,體天敷敎,上以奉宗社之重,下以莅萬民之衆。其事固非一端,而求其所以事神、治人之本,則莫先於禮。禮之爲物,情文相須,隆殺有節,過與不及,俱爲失禮,講之不可以不精,行之不可以不審也。自聖上入承大統之後,朝廷卽有議禮之事,老師宿儒,各執所見,引古證今,論議紛紜,竟未有的當明證,稱聖意而服人心者,至于十年,終未有歸一之論,宜聖上之慨然於斯也。先王制禮,本於人心,時有古今之異,而心無彼此之別,卽人心之所安,求天理之所在,則雖不中,不遠矣。竊見近日人心,其於稱考神主,降在閭閻者,則多以爲不安,而至於追崇大禮,則一時群議,皆言其不可,此必有所以然矣。夫殿下以直孫承祖統,而又有反正之擧,則其不可與兄弟之子受國者,比而同之也審矣。大院君以王子,生聖孫,而未有受命先君之事,則其不可以輕議追崇也,亦明矣。旣與兄弟之子有間,則稱考別廟,祭以諸侯,雖情理之所不可已,而旣無受命之事,則正位昭穆,與列聖齒,乃禮節之所不敢也。抑由中之孝思,采擧國之群情,俾無過不及之差,此乃臣等之所望於殿下者也。臣等竊揣殿下之心,以爲:『今日之禮,旣無明証,隆殺、厚薄之節,無非出於義起,則何可諉以事無前例,而不盡在我之誠孝乎?』此固然矣。宗統至重,宗廟至嚴,何可以義起之禮,輕施於至嚴、至重之地乎?今之談禮者,未必盡知禮文,亦未必皆主降殺,而至於入廟一節,群起而爭之。人心如此,恐不可强拂而行之。臣等昨日啓辭,措語未瑩,致有勿爲驚愕之敎,不勝惶恐。然臣等區區愛君之心,不能自已,敢此來啓。」答曰:「宋戶部以中原之人,猶且論禮如此,卿等不念求安之譏,反從營私之論,予竊痛焉。且啓辭中,群議不可者,果有所以然,何以言之?彼金瑬、洪瑞鳳之黨,欲報私憾,盡力攻治,此不可者也;李𥙆、金起宗之類,欲洗身累,擔當立功,此不可者也;趙絅、張維輩,欲得虛名,奔走排斥,此不可者也;無恥、無賴之徒,希冀爵祿,肆然詆斥,此不可者也。不可者如此,可謂多矣,皆非公心。卿等更加三思,須勿瀆擾。」

2月15日[编辑]

○癸未,領議政尹昉、右議政金尙容又啓曰:「臣等雖無似,何敢從人之議,爲此苦口之請乎?終始平心,勉從朝議,亟寢追崇之命。」答曰:「予意已諭,須勿堅執。」

○禮曹啓曰:「自上有亟擧追崇之命,而大臣以此論啓,臺諫以此引避,不得擧行矣。」答曰:「臺諫引避,皆由於本曹,殊極不當矣。」

○以姜碩期爲大司憲,呂爾徵爲大司諫,池德海、安時賢爲持平,林堜爲正言,鄭弘溟爲執義。

2月16日[编辑]

○甲申,備邊司啓曰:「李貴箚子,大意甚好,而說話繁冗,未易得其要領。今日與李貴面議,使之畢陳,皆出於深思遠慮,實合采用,而但西邊之事,自有體臣,非傍人所當輕議。令體臣參酌箚中事意,從長稟處。」上從之。

2月17日[编辑]

○乙酉,執義鄭弘溟上疏曰:

臣頃接邸報,則前後聖敎,一向嚴峻,辭氣之間,不擇所發。至以上年參啓,爲無識雜類,或以爲聚黨報憾,或以爲洗累立功,或以爲欲得虛名,甚則以無恥、無賴,希冀爵祿,爲目,是擧一世立朝之士,皆爲匪人、不忠,而獨主追崇之論者,爲忠臣、君子耳。王者一言,興喪係焉。殿下試靜思之,斯言出於忿懥乎?出於和平乎?大聖人胸次,本自廓然,事有是非,一於義而已;言有逆順,求諸道而已。苟以偏係之私,汨其翕受之量,則其於取舍之際,不其謬乎?凡作小事,必詢群謀然後,乃能有集。況此莫重之禮,何可取決於目前,而不思貽悔於後日乎?大抵此事,漢、唐以前,無行之者,而漢、唐以後之君,往往有之。古今談者,無論知禮與不知禮,皆謂之過擧,則廷臣之欲使吾君,配美漢、唐以上之盛,而毋踵後世之過擧者,實自附於愛君以德,而非堯、舜不陳之義也。今殿下,乃以一筆、片言,麾斥拒絶,不少饒貸,平日倚毗之誠、待遇之眷,至此而掃地盡矣。其餘在朝諸臣,亦豈盡無恥無賴,徒以干祿爲心,而殿下視若土芥,棄如涕唾,使願忠之徒,擧皆仰慙日月,俯愧簪紱?似此者,殊非治世之氣像也。

答曰:「省疏具悉。」

2月18日[编辑]

○丙戌,憲府啓曰:「尹棨等設或有過激之事,職是儒臣,殿下固當優容,而況其時,兩司迹涉等待,不無所失,則玉堂請遞,固其宜矣。人臣作威,是何等罪,而遽加情外之譴?恐非大聖人發而中節之怒也。三臣被罪,雖不足恤,而忌諱之門,從此而開,則其於聖德,不爲無損,請還收削黜之命。」上不從。

○兩司合啓曰:「夫親親、尊祖,人道之大,而親親,主於仁,尊祖,主於義,二者竝行不悖,迭爲輕重。自仁親等而上之,則親親,實先於尊祖,宗廟之內,上不諱下,則尊祖,有重於親親。一輕一重,各有所施者,可推而知也。殿下旣與爲人後者有異,而享廟之禮,只及於祖,則似欠於親親之仁,殿下之所不能自安也。宗廟之內,列聖所處,而大院君無受命、臨民之事,一朝上序於昭穆,則亦嫌於尊祖之義,而廷臣之不能將順聖心者也。王者之所當法者,莫過於三代之盛制,時君之所當順者,實在於一國之人心。求之於古,而三代之制如彼;考之於今,而國人之心如此,殿下之堅執至此,獨何哉?請勉抑至情,亟寢成命。」答曰:「勿煩。」

○領議政尹昉、左議政李廷龜、右議政金尙容啓曰:「仰惟上,誠孝出天,追顯之情,久而彌篤,至有一刻不得安心之敎。每一奉讀,不覺淚滋。臣等雖甚頑愚,亦有知覺,豈不知將順則慰解聖心,强執則益觸天怒,而猶不知止者,此乃莫重之典禮,莫大之擧措,講定之際,若或失其中正,則恐貽後世之譏,非事君盡禮之道,用是陳列,冀回宸聰,而伏覩前後批旨,極嚴且峻,實非聖人中和之發,至於營私報憾、奔走攻治等敎,殆非臣子所忍聞。人心沮喪,朝野震怖,此豈國家之福哉?伏願聖明,留神澄省焉。」答曰:「毌庸强煩。」

○玉堂上箚,請亟從大臣及兩司之啓,答曰:「勿煩。」

○行都承旨金尙憲上箚曰:

臣伏見禮曹啓辭,宗廟第一室階砌,無故頹落,聲動神御,其頹落之處,長四間許云。臣聞來,不勝震驚憂懼之至。太廟者,祖宗神靈所聚之地也。人君凡有所失,必戒告警惕,以示修省改過之端。昔,飛雉升鼎,殷宗修德;寢郞獻夢,漢武悔過。神人之理,顯微無間,其丁寧之意,不啻若諄諄然命之也。夫階砌者,等級也,等級,猶名分也。若名分壞,則下犯上、臣犯君之象也。神道玄遠,雖未知某事之應,而今玆之事,實爲明白。何者?太廟九室之中,成宗居第五室。自第一室,順數越四間,至第五室;自第九室,逆數越四間,至第五室,宗廟階級頹落之數,適與室次相符,甚可疑也,甚可懼也。殿下揮斥廷議,銳意追崇,必欲亟擧典禮,若爾則升祔大院君神主,而祧毁成宗大王舊廟也。大院君,於殿下,親也,於成廟,臣也、子孫也。升不當升之臣與孫,祧不當毁之君與祖,是等級廢也,名分壞也,廟社之變,孰大於此?臣愚以爲,祖宗神靈於此,必大變動、大驚惕,以戒我殿下悔悟之心也。殿下若視之無變,聽之無常,不思殷宗之修德,漢武之改過,而徒諉之於適然而然,則臣恐祖宗陟降之靈,大有所未安也。大抵鬼神之事,若謂之眇茫無知,則名位不必務爲崇奉;若謂之神明不爽,則祧毁不可越禮輕議。臣意,如欲求安於人情,必先求安於神道。祖孫、父子,本是一氣,但當推親親之心,以體吾親尊祖之意,方寸之內,自然感悟,而不待人言之煩複矣。伏願殿下,遇災恐懼,深思反求,亟下悔悟之意,俾無過禮之尤。

書奏,不報。

2月19日[编辑]

○丁亥,校理趙緯韓上疏,請遞職,不許。緯韓於反正之初,發追崇之論,屢爲時議所排。至是,兩司玉堂交章爭執,緯韓方在直廬,不能自安,上疏乞遞。答曰:「嘉爾所見明正。十年操守,不宜動於今日。勿爲控辭,安心在直。」

○領議政尹昉、左議政李廷龜、右議政金尙容又啓曰:「今日之典禮,廷臣之論辨已盡,義理之當否,人心之不安,以殿下之明聖,非不審察,而猶且强拂群情,亟令擧行,豈不以顯親至情,自不能抑,而古禮、人言,皆不足顧耶?殿下不以臣等爲無似,使之待罪大臣之列,凡國有大事,上有過擧,匡捄弼違,乃其職也。玆將一國公共之論,竭誠冒死,累日陳瀆,而天聽邈邈,一向牢拒,此皆臣等誠意淺薄,言不取信之致,慙懼兢惶,若無所容。臣等雖極無狀,亦有父母,顯親之情,豈以尊卑而有間乎?第念此事,禮無明據,事妨宗統,恐不可以一時之私,率爾斷定也。若使此事,果合於禮,而少無可疑,則臣等何敢苦口力爭,不卽承順,以孤我聖上誠孝奉先之至意哉?只欲使聖朝典禮,一出於中正,而無少差失,納吾君於無過之地也。」答曰:「宗廟之禮,昭穆爲重。只上尊號,不敍昭穆,禮甚未安,而予爲卿等堅執,今姑不行入廟之禮。卿等亦體予意,亟停勿煩。」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乞致仕,不許。元翼前後凡十餘疏,至是又陳疏言:「宣廟時,島夷彌滿八路,而宣廟優恤老臣,亦許致仕」云。上報曰:「先朝時,島夷雖在海隅,國勢之鞏固,與今日大相不同。卿其更加量察,須勿固辭。」

2月20日[编辑]

○戊子,太白見。

○兩司合啓曰:「夫追崇,本非古禮。或者以爲:『宋朝僖祖之追尊,朱子稱其有誕生聖人之功德。今日之事,庶乎近之,實則不然。朱子之言,只論始封之事,而不及繼體之君也。推先儒未言之意,定國家莫大之禮,苟非學如朱子者,何可遽論於斯乎?此非但臣等之言,乃盈庭之論,而實三代之制,請亟寢追崇之命。」答曰:「大臣已定之事,如是强煩,殊甚不可。更勿瀆擾。」

○三公上箚曰:

伏承聖批,以只上尊號,不入廟,爲敎。臣等欽仰聖上曲從廷臣之請,有此翻然之改也。抑臣等於聖批中,尤有所未安者。殿下旣許不入廟,而今姑二字,又有待後之意,此群情之所以缺望者也。聖心果爲異日入廟之地,則早斥臣等,以謝國人可也。不然而旣許臣等之請,不宜下一姑字,以致瞻聆之疑惑也。今日之事,旣與爲人後有間,則別廟隆享,情理之所不可已。旣無受命、臨民之事,而與列聖同位,序昭穆於一廟之中,則禮節之所不敢出也。豈惟人心不安,抑不有歉於聖上尊祖之意乎?伏願聖明,益加省念,快賜明旨。

答曰:「省箚具悉。昨日批答中,今姑二字,乃是措語間不關之辭,卿等勿以爲怪。」

○憲府啓曰:「凡玉堂論箚之時,若有異見,則稱病不進,乃是規例,陳疏自衒,顯示異同,實是迎合。校理趙緯韓請罷職。」答曰:「趙緯韓不畏浮議,直陳己見,此實稀貴之事也。迎合之言,殊極不當。更勿煩論。」

○晝講《書傳》。上曰:「康王時,始畀東周於畢公,則其前,誰當佐治之任耶?」知經筵金時讓曰:「其前則君陳受此任。」侍讀官羅萬甲曰:「畢公是厚德之人,故能受其任矣。」

2月21日[编辑]

○己丑,大司憲姜碩期,上疏言追崇,非所以服人心,且乞遞職,上卽許之。

2月22日[编辑]

○庚寅,吏曹判書李貴啓曰:「趙緯韓,自少博覽能文,知名於當世,而當此議禮,獨守所見,終始不變。頃於玉堂陳箚之日,方在直所,不能苟同,故辭職之中,略陳己意,而猶畏時議,不敢明白論禮,雖出於愼重之意,而小臣則不以爲快也。持平安時賢,謟附防塞,逼劾儒臣,有若庶官者然。今日聖上,特下優奬之敎,明日臺官,論以逢迎之律,此無非朝綱不立,浮議之權,反重於君上故也。緯韓以經幄儒臣,旣被迎合之斥,則臣不敢晏然,惶恐待罪。」答曰:「勿待罪。」

○持平安時賢啓曰:「趙緯韓,論箚之時,稱病不參,固其宜矣,至於陳疏自衒,意在迎合,則無論事之可否,而其情可惡,臣敢冒死論啓矣。豈敢有脅制廷議之意乎?旣被重臣之斥,請先正臣罪,以爲人臣不忠者之戒。」答曰:「勿辭。」大司諫呂爾徵,處置請遞,上從之。士論以時賢不當遞,而爾徵有附會追崇之意,欲停合啓而請遞,頗不服之。

○以吳百齡爲大司憲。

○晝講《書傳》。講訖,知經筵李貴曰:「追崇之禮,論議多岐。如安時賢輩,安得知禮?金長生初不曉得文義,誤謂以孫繼祖;張維亦不能解得此禮,每引謬例,甚可笑也。朴炡知此禮之合宜,而亦恐浮議,不敢明言己志。大臣停啓,而三司則以爲:『如此大議,何可遽爾停止?必須一二番陳啓爲可』云,此非事君以直之道也。如有權臣當國,則臣恐專附權臣,而不知有殿下也。李元翼初不知禮,而謂此禮不可行,人皆謂元老之見,猶且如此,遂擧朝而從之,誠可寒心也。趙緯韓初爲議禮箚子,而怯於浮議,不果上,今乃不變所見,遂陳其箚。安時賢以不解事之兒,乃敢排擊,甚可駭也。」副提學朴炡曰:「貴指斥臣名,誠極惶恐。今之議禮於非禮之中,似不至大過。聖上發於至誠而欲行之,此乃觀過知仁之事,然人臣事君,務欲堯、舜其君,豈欲歸過字於君上乎?」貴曰:「炡之言,甚不明矣。觀過之說,何所據而云然也?誠極痛駭矣。反正時,金尙憲方在喪中,問擧義之是否,則尙憲以爲:『是衆心。』以此大定,而獨於論禮,不能回惑,臣甚惜之。且尙憲以宗廟階石頹圮,爲祧遷成廟之應,可謂妖怪矣。今則大禮將完,而臣特憤於觀過之說,有此陳達矣。」貴又曰:「爲政時,見承傳冊,則除職之敎,前後甚多。臣欲一一擬望,而皆是闒茸,不如擇用世家子之爲愈也。蔭官則多有勤敏可用者,故守令多是蔭官,武弁則絶少。臣欲交差,俾得均霑國恩矣。」上曰:「卿言正合予意。」金藎國曰:「量田之法,不可不行。以全羅道言之,平時則五十萬結,今爲十萬結,寧有此理?」上曰:「均田,非爲國用,欲均民力。若不善處,則民反受害,恐不可輕議也。」

2月23日[编辑]

○辛卯,副提學朴炡,以榻前被李貴之斥,乞免,上不許。

○大司憲吳百齡上疏曰:

聖上不念大臣之獻議,不顧擧國之公論,欲擧追崇之禮,竊爲殿下惜之。先儒有言曰:「得爲而不爲,不得爲而爲,俱非所以爲孝。」今此尊崇之禮,豈但爲不得爲而止也?前日答大臣之啓,以只上尊號,今姑不入廟,爲敎。姑者,有待之意。殿下於今日,大臣、三司之請,欲從則私蔽莫遏,不從則公論難拒,乃爲此批,姑緩衆議,以爲他日更議之地,恐非大聖人光明、正大之擧也。伏願聖明,博采群議,快回天意,以免後世之譏議。且尹棨等,以處置過激之故,遽降立威之敎,竟施削黜之罰,聖明之待儒臣,不其太薄乎?伏願務盡禮使之美,以培群下廉恥之風。仍念臣衰朽昏耗,遇事憒憒。當此論禮未完之日,敢冒臺憲之長乎?乞賜遞免。

答曰:「卿辭至此,本職當勉副焉。」

2月24日[编辑]

○壬辰,禮曹啓曰:「今者大臣、三司,竝停追崇之論,都監堂上、郞廳,令該曹從速差出。此係稀世之典,擧行節目,無所可據,請考出祖宗朝《實錄》,擧行。」上從之。

○以領議政尹昉爲追崇都監都提調,李貴、金藎國、崔鳴吉、朴東善爲提調,鄭弘溟、金南重等爲都廳,李後陽、鄭斗卿、朴而立、李明傳、王輔臣、黃胤後等爲郞廳,鄭廣成爲都承旨,崔鳴吉爲藝文館提學,呂爾徵爲吏曹參議。爾徵於追崇之論稍緩,故有是拜。

2月25日[编辑]

○癸巳,禮曹判書崔鳴吉,乞解藝文館提學,上不許。

○領議政尹昉,以老病辭追崇都監都提調,以右議政金尙容代之。

2月26日[编辑]

○甲午,持平池德海、掌令高傅川啓曰:「正郞尹善道,遽陞司僕僉正,請改正。校理趙緯韓,自以論議不合,上疏辭職,迹涉迎合,請罷職。」累啓而上不從。高傅川遂發論停啓,執義權濤引避曰:「臣旣肅拜,而同僚不待相會,遽停前啓,無非臣疲軟之致,請賜遞斥。」高傅川、池德海,俱以病甚昏忘爲避,玉堂請權濤出仕,傅川、德海竝遞差,上從之。

○持平閔光勳,以試射不參,引避而遞。

○上下敎曰:「追崇之後,應有奏請之擧,而該曹尙不啓稟,殊極怠慢。禮曹堂上竝推考。」禮曹啓曰:「追崇議定之後,朝廷有三種議論,或以爲前者聖敎中,有只上尊號之命,則自本朝,上號而已,不必奏請也。或以爲不稟皇朝,私加尊號,似涉僭越,奏請使不可不趁速差送。或以爲當依成廟朝例,先上王號,而隨後奏請云。臣等未能定其取舍,欲待《實錄》相考後處置,而伏承嚴敎,不勝惶恐。奏請使則令該曹從速差出,文書則令承文院預先撰定,一邊上號、一邊奏請似當。請議于大臣。」上從之。又啓曰:「今者大禮將成,都監方設。上號之後,造主、立廟等事,自當次第擧行。但念人道莫大於尊親,而旣知其不可,則不容一日安於心。冊寶、儀仗之造成,必至數月,則其前不可無別樣處置。不如姑依上古葬以士,祭以諸侯之禮,大院君神主,加以皇字;啓運宮神主,改其顯字,削去綾原君奉祀之稱,命官設祭,先告厥由。公廨中擇寬敞之處,以爲權安之所,而自來朔,凡干時享、節奠,皆用王者之禮,以待都監畢役,始行縟禮,方似得宜。請議于大臣。」上從之。

○憲府啓曰:「吏曹判書李貴,張皇陳啓,擧劾臺官。貴之口不擇言,輕肆罵詈,乃其病痛,固不足責,而今爲冡宰,大小注擬,皆出其手,又行臺閣之事。自我除拜,自我彈劾,呼斥言官,惟意所欲。該曹權柄,無亦太重,而人主之耳目,將無所寄乎?請李貴從重推考。」上從之。李貴遂以此乞免,上不許。執義權濤,以李貴箚辭引避,諫院處置請出,上從之。

2月27日[编辑]

○乙未,以朴東善爲大司憲,李惟達爲掌令,沈演、尹孝永爲持平。

2月28日[编辑]

○丙申,雨雹。

2月29日[编辑]

○丁酉,命設別廟于南別殿。

三月[编辑]

3月1日[编辑]

○朔戊戌,時,連有白虹貫日之變。三公上箚曰:

自古災異之生,必有所召。未知將來禍患,伏於冥冥,而上天示警,一至此極耶?目今連歲凶歉,民困於塗炭之中,島衆闕食,憂在於呼吸之頃,厝火積薪,寢處其上,今日之謂也。前代之策免三公,非止一再,請斥退臣等,改卜賢德。亦願聖明,益加修省,以盡應天之實。

答曰:「予自忝位以來,若蹈虎尾,不敢寧處,而民心日離,天變至此,良由寡昧無德、無才之致也。以予昏庸,得至今日,無非卿等左右之力,更加盡心,罔曰弗克。箚末所陳,敢不服膺而惕念哉?」政院、玉堂,亦以此陳戒,上嘉納之。

3月3日[编辑]

○庚子,上朝講《書傳》。講訖,大司諫尹墀進曰:「尹棨等雖似過激,以處置失當,斥黜儒臣,恐爲聖上過擧,請還收成命。」上曰:「不可不施罰矣。」權濤亦言其不可,上曰:「勿煩。」李貴曰:「尹棨等本不知禮,以至於此。今則大禮已定,寬假之爲當。且鄭維城,曾有銓郞之薦。豈可以其妻祖之累,爲嫌而棄之哉?具鳳瑞則堂上旣出之後,郞官不敢獨坐,固也,此實小臣過激之致耳。今蔡𥙿後亦已見罷。銓曹只有一郞官,事甚苟簡矣。夫以小過,而名士大夫之見罷、補外者甚多,誠極未安。金世濂、吳竱,皆是善士也。當其爭論之日,竱實未知臣之本意也。臣方忝重地,論臣者,亦可謂剛直矣。必須任用此等人,以爲培養之地。李顯英,雖無識見,其律己則至矣。李尙質,亦一時名流,亦宜收用。臣氣力昏耗,決難久於銓曹,而在職之時,則欲通用東西南北之人,以贊聖上協和之治。」金尙容曰:「李貴之言甚當,願垂採納。」貴又曰:「申淑女獄事,旣不得實,而事干已斃,不可成獄。今若更鞫淑女,則有乖國法。臣旣決此獄,而又參於更鞫,誠極未安,乞遞臣判府事之任。」上許之。其後兩司復請還收尹棨等削黜之命,上竟不從。

3月4日[编辑]

○辛丑,憲府啓曰:「刑曹參議趙國賓,有侮法之失,掌令李惟達、正言李元鎭,連日呈病,顯有避事之迹。請竝遞差,呈辭捧入時當該承旨推考。」答曰:「依啓。承旨別無所失,宜勿推考。」

○以金時讓爲判義禁府事。

3月5日[编辑]

○壬寅,以金聲發爲掌令,閔光勳爲持平,金壽翼爲正言。

3月6日[编辑]

○癸卯,晝講《書傳》。講訖,侍讀官羅萬甲曰:「頃者伏見玉堂箚子之批,以廷臣爲無識雜類。待下之道,豈宜如此?臣以爲聖上之大過矣。」上曰:「到今思之,果不當矣。」萬甲曰:「自古帝王,悔悟爲難,而聖敎及此,臣民之福也。」萬甲仍進曰:「勳臣廣占田宅之弊極矣。頃者臺諫之論申景𥙿,特一薄過。如申景禛、李曙,國家之所倚重者,景禛賜第之後,又占他人之基數千間,曙聚一國奇花異草爲玩。當國家艱危之日,豈當如此?駙馬作弊,無異王子。國有典獄,豈可爲私獄,囚其受債之人乎?外戚膴仕,實係後弊。姜碩期之控辭,不是規避於議禮之事,自以姻婭,不安于心。國家舍一碩期,亦可爲治。自今以後,勿用姻戚宜矣。反正初,鄭百昌不得參銓薦,而近日銓曹,非姻婭則戚里,豈不寒心?且今尊崇都監提調,皆以其子弟爲監造官,甚可駭也。」李貴曰:「吏曹參議呂爾徵亦姻戚,而頃聞爾徵以追崇爲當,至於兩司停啓時,爾徵實主之,故臣擧擬於此職耳。萬甲欲排爾徵,言及姻婭,又欲陷臣發監造官之說,臣何敢晏然?願辭而退。」上皆不答。

3月7日[编辑]

○甲辰,禮曹啓曰:「改題主時,旣書皇字,殿下自主其祭,則事體自與私家題主之禮,逈然不同。依宗廟列聖神位,不書傍題爲當。」上從之。又啓曰:「今有仁嬪前一時行祭之命,而國家祀典,有所當行,禮制甚嚴,不可任情。豈可以諸侯之禮,竝行於無服之私親乎?但神主同在一室,專廢告祝,事亦未安,不如姑待禮畢後,令綾原君自爲祝辭,仍行告祭爲當。」答曰:「依前敎竝行。」憲府啓陳其不可,上不從。禮曹又啓曰:「改題主時,祝文頭辭,仍用前例未妥。宜以孝子國王臣諱稱之,屬號竝加皇字。」上從之。

○以金坽爲輔德,宋英望爲黃海監司。坽在嶺南,前後除拜,終不就。英望無他才能,得參於靖社之勳,由全羅水使,至拜監司,衆皆不快。

○禮曹啓曰:「本朝追崇之禮,只在於太祖、成廟兩朝,而太祖時,則只有上號、立廟之語,而無他節目,或是創業之初,節文疎略,或是史官記事,未能詳盡也。成廟朝,則有許多論議及前後冊文、敎書、賀箋,而文字太煩,不可盡錄。以懿廟造成提調、郞廳論賞之事觀之,則應有都監,而別無見出之處,姑以所見,抄錄要語以啓矣。」答曰:「知道。」

3月8日[编辑]

○乙巳,工曹判書李曙上疏曰:

伏聞筵臣,以臣多種花卉爲言,臣誠惶恐,不可爭卞,乞遞臣職,以從公議。

答曰:「省疏具悉。卿宜勿辭。羅萬甲不識卿之至誠,予亦痛歎。第其所言雖過,而以卿等之道言之,則宜勿厭聞如此之言。」

3月9日[编辑]

○丙午,改題私廟神主。禮曹啓曰:「改題主,旣以皇字,則大院君神位,不宜書忠勤貞亮效節協策扈聖功臣十二字,只書大院君之號爲當云,何以處之?」答曰:「勿書勳號。」又啓曰:「大王初喪,請諡中朝時,曾有表及行狀,新王卽位,有承襲奏請,今亦遵倣此例,以表奏竝擧爲請矣。及考《實錄》,德宗大王追崇時,竝入請封、請諡兩款於奏文中,而無上表之事,必以事異常規故也。但上表則雖不敢,而若無行狀,則天朝何所據,以爲諡乎?臣等之意,或依成廟故事,只爲奏文,或奏文之外,別爲行狀,付諸使臣,準請之後,呈納禮部,以爲議諡之地,或依前啓下,竝送奏表,而奏文中,亦及請諡之事,而其表及行狀,則先探禮部之意,或呈或否。此三者,未知何者爲得,令大臣議處。」大臣以爲:「當依德宗朝例,請封、請諡兩款事,竝入於奏文,別爲行狀,付諸使臣,呈納禮部。」上從之。

○改南別殿號,爲崇恩殿。

○禮曹又啓曰:「臣等考見列聖尊號,大王八字、王妃六字,而穆、翼、度、桓四祖及恭靖大王只四字,王妃則只二字,此有微意而然也。又考成廟故事,初加信文懿敬四字,而不加大字,後加宣肅恭顯爲八字,而始稱大王。及祔廟時,又上廟號,其時議臣,有引四祖、恭靖故例,以稱宗爲未安者,此言實有所見。設令祔廟,至於稱宗,則恐違祖宗本意,而議臣之言,終不得行,必是誠孝所重,務在隆厚故也。且成廟旣以睿宗爲考,則又尊本生,微有二本之嫌,議臣之言,不爲無據,其不卽奏請,蓋有所慮,而今日之事,與此自別,封奏之日,卽是準請之日,則議諡時,自當稱情致隆,不必又生節目。但念追崇之典,終異受命之君。若依四祖,恭靖故例,皇考只上四字諡,而仍稱大王,皇妃上二字諡,微寓謙遜之意,似合於情禮,而成廟故事,旣如此,則減字上諡之言,非臣子之所敢,請詢于大臣。」答曰:「宜遵成廟故事,勿減字數。」又啓曰:「國家議定莫大之禮,則不可無告廟之事。考諸《實錄》,未有見出之處,請議于大臣。」大臣以爲:「國有大事,例必告廟。宜依該曹啓辭,行告廟之禮。」上從之。

3月10日[编辑]

○丁未,憲府請勿親祭于仁嬪之祠,不從。

○禮曹啓曰:「竊聞中朝之制,內服諸侯追封時,只請誥命云者,載於《大明會典》,而廢朝恭嬪追封奏請時,竝請冕服,其時禮部,據例防塞,强請而後,始許云。且考《成廟實錄》,德宗大王請封奏文中,只請王妃冕服,而不及大王冕服,蓋以其時,仁粹王妃尙在故也。天朝法例旣如彼,祖宗故事又如此,昏朝謬禮,恐不當遵。今此請封奏文中冕服一款,宜勿擧論。」上從之。

3月11日[编辑]

○戊申,平安道博川郡守李英耋,爲暴雷震死。

○海州士人金寅妻禹氏、吳昌男妻李氏,丁卯之亂,猝遇賊兵,賊拔劍驅之使前,寅妻卽以所抱乳子,授其夫,以頭叩石,流血滿面,賊射殺之;昌男妻,以所佩指環、畫鏡,解授姨夫曰:「此物卽吾母所遺。將此二物,分與兒輩,以識吾亡」,卽自縊死。監司馳啓以聞。

○大臣及二品以上會賓廳,追尊大院君諡號曰,敬德仁憲靖穆章孝;大院夫人號曰,敬懿貞靖仁獻,改興慶園曰,章陵。上下敎曰:「廟號何不議上耶?」回啓曰:「成廟奏請後,加八字號,始加廟號。禮曹所稟,只是諡號而已,廟號則前有姑勿入廟之敎,故今不議上矣。」答曰:「知道。」

3月12日[编辑]

○己酉,霜。

○上親祭于私廟,竝祭仁嬪。

○憲府啓曰:「古者雖有諡法,而文、武、成、康只一字而已,降及後世,比古稍加,而未有如近代之繁文也。惟我四祖,肇基王迹,功德巍蕩,而太祖只上四字之號。其法古從簡之意,可謂盛矣。豈以諡號加損,而有所輕重也?請追崇諡號,依太祖朝例,只上四字。我國以禮義見稱於天下者,蓋以士大夫昏喪之禮,不失其道也。敎化不行,日就墜廢,識者之寒心久矣。戶曹參判尹履之,遭其子尹堣妻喪,而其日醮其子尹堈之子,娶京畿監司李景稷之女。雖諉以出繼,而只是降一等喪也。曾不料世族之家,爲此無識之擧。主婚犯禮之失,家長不得辭其責。請戶曹參判尹履之罷職,京畿監司李景稷推考,以正士夫之風。」答曰:「減削已定之號,實非人子所可忍爲。爾等若以爲濫,則勿言于寡昧,宜與主張指揮之人,任意削去也。履之、景稷事不允。」仍下敎曰:「減削諡號之言,發於何人耶?問于持平閔光勳以啓。」政院啓曰:「臺諫啓辭,無論是非、得失,惟在聖上從與不從而已。詰問發言之人,恐非聖朝待臺諫之道。請亟收成命。」答曰:「此非不允而已之事,爾等愼勿防塞。」

○持平閔光勳啓曰:「凡臺諫論啓之事,必待僚議歸一然後,搆草以入,則發論與參論,固不可問。今此諡號減去之請,實因一時公共之議,欲遵聖祖已行之典,而至有發言之人問啓之敎。臣旣來啓,臣實當之,請命鐫削。」答曰:「事君無隱之道,似不當如是不直矣。勿辭。」

○禮曹啓曰:「竊見成廟朝《實錄》,懿敬王、仁粹王妃定號之擧,在於庚寅正月辛丑,上號、進冊之禮,在於辛卯正月丁酉,而其間稱謂,仍用所定之號,蓋以禮雖未成,而名號已定故也。今者議諡已定,自此文書間,似當以此稱之,而亦係重大,宜議于大臣。」大臣以爲:「諡號已定,惟在該曹考據《實錄》,而行之。」答曰:「今此諡號,憲府至於論削,予甚赧焉。鞫問權濤後,方可議處,姑勿用虛號。」

○上下敎曰:「改題主時,香湯、光漆,何以擅自不用耶?」禮曹啓曰:「今此神主,不久將改造、上號,不必用光漆,都監諸堂上,以此議定矣。香湯則宗廟神主,初非粉面,故改題時,宜用香湯,以去塵垢,今番則只刮去舊題,無全改舊粉節目,香湯似無所施,而急遽之間,未及稟達矣。」答曰:「承旨及當該禮官,難免不稟之失,竝推考。」又啓曰:「尊諡雖定,而神主未改,大院之號標石,恐不可遽撤。待都監畢造文石,撤去標石,卽時排設。丁字閣制度,異於各陵,亦不可不改,進冊後,一時修改爲當。」答曰:「前頭改莎草時,宜一時排設。丁字閣材瓦,亦令預備。」

○以李曙爲判義禁府事,兪伯曾爲大司諫,林堜爲掌令。

○諫院啓曰:「前黃海監司李溟,當兩西有事之日,辭疾不赴,殊無人臣不避夷險之義。請罷職。珍城君海齡,徵債於渰死之家,而旣以殺人,呈官捧招,旋又請解,操縱弄法,顯有姦濫之狀。請依該曹啓辭,依律定罪。接伴使金大德,曾差赴京使臣,托病圖遞,已極無謂。及授儐接之任,聞島中危疑,不卽前進,其慢命、蔑法之罪,不可不懲,請拿鞫定罪。」答曰:「依啓。珍城君推考,金大德事,問于大臣處之。」

3月13日[编辑]

○庚戌,執義權濤啓曰:「臣以諡號字數增損,該曹啓辭參酌得宜,而自上必用成廟故事,似非得中之典,故昨與同僚論啓。蓋古者諡法,所以據實而易名,子不得以私其父,臣不得以私其君。名之以幽、厲,而不孝之譏,不及於宣、平,其義之嚴,有如是矣。受命之君,發政施仁,德盛業茂,四字懿稱,不足以形容其美,則誠孝之發,或可以有加無損矣。至於追崇之禮,則不幸而未及臨御矣,未及發政矣。德盛業茂,無跡可尋,而育德毓美,爲可稱謂,則四字美名,足以盡之。不得於言,而强爲之架虛,毋亦有欠於誠實之道乎?我聖祖康獻大王,追諡肇基之世,而徽稱只用四字,大聖人所作爲,實出於尋常萬萬。區區犬馬之誠,實附於責難之恭,而殿下乃以人子所不忍爲,爲敎,臣誠惶懼,無地自容。臣旣論事率爾,致勤嚴敎,不可一日仍冒。請命罷斥。」答曰:「爾等未定之前,含默不言,旣定之後,乃請減去,其意難測也。旣謂之架虛,則其侮辱可知矣,勿辭。」掌令金聲發、持平許啓,亦以此引避,諫院請竝出仕,答曰:「竝姑先遞差。」正言金壽翼,以處置乖當,引避而遞。大司憲朴東善上疏曰:

凡臺席論啓,雖與諸僚相議,而若其取舍,則皆出長官。臣旣忝首席,苟有責罰,臣實當之。所當扶詣闕下,席藁待罪,而昨拜知經筵,負罪出謝,理所不敢,亟命鐫削。

疏上,踏啓字而下。

○大提學張維上疏曰:

昨者召命再臨,不得祗赴,逋慢之罪,實合萬死。疾病之外,又有區區不安於心者,臣竊觀前史,國有大是非、大擧措,則事定之後,凡異議者,例當次第貶譴。如宋朝濮議時,韓琦、歐陽脩,以宰執當國,而呂誨、范鎭等,皆未免貶降。蓋不如是,上無以定朝家之是非,下無以明士大夫之進退,故也。臣旣以蒙蔽之見,妄論典禮,臣亦不敢自謂必是,但意見如是,不得不爾。主追崇之論者,皆以臣爲罪,顯攻隱斥四面而至,臣亦受而爲過,不復辨釋。今者群議旣定,大禮將行,設或朝廷寬假,不復追咎,臣何敢仍據館閣之長,晏然若無罪者哉?況臣職帶文柄,凡大禮時該用文字,必有分及於臣者。夫文詞,出於心匠,心所不然,文豈徒成?若辭而不爲,是廢其職也;强而爲之,是枉其志也。廢職則不恪,枉志則不直,不恪、不直,何以事君?今臣解職則事事便妥,在職則節節乖宜。雖微疾病,猶難仍冒,矧此痼疾纏嬰,已到難醫,又重以慢命之罪戾乎?臣之本職及兼帶,伏願亟許鐫免。

答曰:「省疏具悉。卿其勿辭。」

○禮曹啓曰:「稱王與稱大王,稱妃與稱后,各有差別,而議諡時,未有明白處置。非該曹所敢輕議,宜議于大臣。」大臣以爲:「當依成廟故事。」上曰:「凡事以爲不可則不許,旣許則快行可也,而今日則不然,言言吝惜,事事減削,予竊痛焉。」

○平壤雨雹三日。

○上下敎曰:「副護軍權濤,有無君不道之罪。其令禁府,鞫問其減削諡號之意,以正君臣分義。且朴東善,身爲長官,有同事之罪,削奪官爵。」

○政院啓曰:「追崇之後,諡號已定,憲府之論,誠不可行矣。以殿下顯親之至情,宜有所大傷于懷,在廷之臣,孰不以爲妄作?第自祖宗以來,優待諫臣,逈異前代,言雖猥雜,亦不之罪。曩在成廟朝,藝文館陳箚,引戾太子事,申叔舟至請詰問,成廟初以爲:『言雖不順,更有何情?』繼因韓明澮、金礩之啓,招洪貴達等,自政院下問,而答以『今姑置之,後毋狃此爲也』,終不加罪。我國仁厚之澤,所以壽國脈,而培士氣者如是,此豈非後世之所當法者乎?今因一言之失,遽下嚴鞫之命,臣等相顧驚惶,不知所達。殿下明言其失,使自知悔,而釋之不問,以存待臺閣之體,則彼權濤,必當咋舌欲死之不暇矣。鞫問臺諫,終非聖朝美事也。且朴東善,以長官,雖有同事之失,而凡爲臺諫者,僚議旣發,則有難寢抑。至被削奪之罪,則不幾於太過乎?伏願亟收成命。」答曰:「成廟朝任士洪、洪貴達等,引戾太子事,以明不爲追崇之例,申叔舟等所謂得罪宗社,似非本情,聖祖之原宥,實是美事。今權濤則與彼不侔,當字數議定之時,非不知之,而默無一言,及諡號謄出之後,與同志之輩,相與譏議,不勝其憤,外托故事,乃欲減削,未知欲減之字,何字耶?避辭中所謂架虛等語,何意耶?爾等不以侮辱君上、父母爲怪,而反以鞫問一權濤爲異,是誠何心哉?遞職後拿問,亦是優待之意也。朴東善不識是非,與濤同事之罪,亦甚非細。爾等勿爲煩瀆,斯速擧行。」憲府請還收權濤拿問,朴東善削奪之命,上不允。玉堂亦以此陳箚,不從。

○玉堂啓曰:「臣等謹按古制,王者立五廟。太祖之廟,百世不遷,其下二昭、二穆。若以常道言之,高、曾、祖、考四親是也。但帝王家傳統,或有出於常道之外,則惟當以繼體之序,爲之昭穆。此事詳見於朱子所撰《周廟昭穆圖》及《春秋胡傳》,似不當復容異論也。若以今日之禮言之,殿下繼宣廟之統,而崇恩殿不入於昭穆,成廟雖爲五代祖,尙在二昭二穆之中,以廟制論之,當爲高祖廟,而惟屬號則不可仍稱高祖。此所以有釐正之議也。或者以爲:『《左傳》,郯子稱少昊爲高祖;《康王之誥》,以文、武爲高祖。自祖以上,皆可通稱爲高祖。成廟雖是五代祖,仍稱高祖無妨』云。但《書傳》及左氏所云,乃是泛稱之辭,以此爲廟制祝辭之定稱,則似涉未妥,恐不如依列聖祝辭之例,不書屬號之便妥也。臣等聞見孤陋,不能博通古禮,惶恐敢啓。」答曰:「所謂或者之說,乃李顯英之言也。顯英此言,予以爲無識,今日儒臣,又引其說,可謂聞見孤陋也。」

○以崔鳴吉爲同知成均館事,張顯光爲大司憲。

○禮曹啓曰:「承華殿移安時,本曹堂上、都摠府堂上、郞廳各一員,承旨一員,陪行都監堂上、郞廳,一半進往私廟,檢飭諸事後陪行,一半先詣殿所,祗迎爲當。」從之。

3月15日[编辑]

○壬子,奉章陵大王神主,移安于承華殿。

○禮曹判書崔鳴吉上箚曰:

頃日議諡時,取考列聖尊號,則字數多少,往往不同,有若微存差別之意者,故歷擧啓稟,以俟裁處,蓋出於十分致愼之意,而憲府之論,乃至請減於諡號旣定之後,雖謂之不識事理可也。然求其本情,寧有他腸,而聖上至下鞫問之命,瞻聆所係,不覺寒心。今大禮已定,朝議歸一,所未完者,不過儀文、制度,少過不及之間耳。從容講定,務盡歸美,以成一王之制,恐不必遽示雷威,作此無前之擧,使人心不服,朝著益不安也。憲府之論,發端於臣曹之啓,則減諡之罪,臣實有之,何敢以獨免爲幸,而仍就金吾席上,坐鞫同罪之人乎?伏願下臣司敗,令與權濤,同被罪罰,以爲妄言者之戒。

上仍下敎曰:「諡號字數,自有定規,爲禮官者,循例擧行而已。判書崔鳴吉,巧作兩款之說,欲免一代之浮議,可謂延平之罪人也。權濤之悖語、金壽翼之稱公,皆由己出。鳴吉之道,俟罪之外,不暇念及於他事,而乃敢偃然陳箚,營救權濤,事甚可駭也。此而不懲,必有後弊,從重推考,金吾堂上,依願遞差。」

3月16日[编辑]

○癸丑,賞賜私廟親祭諸執事各有差。

○左議政李廷龜、右議政金尙容上箚,請寢權濤鞫問,朴東善削奪之命,答曰:「權濤譏議侮慢之罪,決難容赦。朴東善則當爲卿等之請,量施輕罰焉。」

3月17日[编辑]

○甲寅,禮曹判書崔鳴吉啓曰:

「伏見儒臣所論,其不可祧成廟之意,與臣等無異,而所引朱子昭穆圖及《春秋》《胡傳》之言,皆是也。然於臣等之見,不能無疑焉。臣等竊按周廟昭穆圖,懿王、孝王以兄弟,分列於二昭、二穆之中,《春秋》《胡傳》又有襄宮、皇考之言。以此觀之,疑若以繼統之次,定爲高、曾、祖、禰者矣,其實有不然者。蓋兄弟不相爲後之義,始見於《盤庚》,而父子異昭穆、兄弟同昭穆之論,備載於《傳記》,如范寗、何休、賀循、孔穎達等諸儒所論,不可殫記,而自古迄今,歷代遵行,已成不易之典。至於兄弟異昭穆之說,亦果間間有之,如晋之刀協、宋之張齊賢,皆主此論,而及至胡、朱二賢,其說頗詳,而然而終不得見施於當時。後儒汪氏,尤以爲疑,歷擧胡、朱所論前後各異處,而反覆論難而結之曰:」古制不存,無復可考,其致疑也深矣。「汪氏之說,今在《春秋》集傳註解中,可考而見之。且汪氏所疑之外,又有可疑者存焉。何以言之?王者廟制之論,莫詳於漢儒,而韋玄成、劉歆兩人所論昭穆之數,多少不同,朱子亦未能決其是非,故周廟圖,兩存其說,而及著禘祫議,論古今廟制,則從韋玄成之說,以太祖及二宗、四親,共爲七廟,而有高祖以上親盡則遷之語。及爲宋朝廟制圖,則又采劉歆之說,而就加參酌,以神宗以下六帝、四世,當三昭、三穆之數,太祖、太宗、仁宗三帝,當二宗之數,其與禘祫議所論,互相逕庭,似有微意於其間矣。周廟圖兄弟繼立者,備列四親,故高、曾以上,有親未盡而祧者。及《論語》註論衛輒事則又明言禰祖之失。是數者,同出於朱子之手,而彼此各異如此,若使朱子出於今日,定今日之禮,則將從禘祫議乎?將從宋廟圖乎?將從周廟圖乎?將從《論語》註乎?此臣等之所不敢知也。但朱子論昭穆之制曰:」昭穆者,本以廟之居東、居西主之,向南、向北而得名,初不爲父子之號也。必曰父子之號,則穆之子,又安得復爲昭乎?「又曰:」非謂之昭卽爲王考,穆則爲考廟。「程子嘗論祧廟之禮曰:」若以兄弟相繼,則皆自立廟,廟雖多,亦不妨,只祧得服絶者,以義起之可也。「以此觀之,昭穆者,廟中之位次;祖禰者,天屬之定位,昭穆之次,容或可變,而祖禰之名,終不可易。程、朱二賢之言,微若相反,而同歸於一致者,斷可見矣。今儒臣之言,於何、范、賀、孔諸儒之言及伊川之明訓,汪氏之所疑,則棄而不省,朱說中許多異同之處,又棄而不省,只將周廟圖,斷爲定制,而圖下無明白註解,可以爲證者,則又就《胡傳》襄宮、皇考四箇字爲之證左,而《胡傳》所譏,公孫嬰齊亂昭穆,失父子之語,則又棄而不省,何其所棄者多,而所從者狹也?姑舍先儒之說,只以義理推之,若必以繼統爲祖禰,則如吳泰伯兄弟四人繼立,則遂不祭祖矣,晋之簡文,以祖繼孫,則孫反爲禰,而祖反爲子矣,豈有是理乎?且以本朝廟制言之,明廟不禰仁廟,而同爲一世,故高祖以下,廟則有四,而世則爲三,成廟之尙在四代之數者,以此也。若如儒臣所論,以繼統爲祖禰,則成廟自不得不遷,又何以云尙在二昭、二穆之中乎?從《儀禮》正統旁朞服圖,以傳體爲序,則章陵爲考,宣祖爲祖,明廟爲曾祖,中廟爲高祖,而成廟爲服絶之親,從朱子周廟昭穆圖,而以傳國爲次,則宣廟爲一世,明廟爲二世,仁廟爲三世,中廟爲四世,而成廟爲代盡之祖,顧將何以處此乎?今之議者,或曰:」考則章陵,禰則宣祖「,此亦不然。生則爲父,沒則爲考,祭則爲禰,其實一也。況追王、立廟,稱以皇考,而祭則不得爲禰,臣等尤不信也。然而聖祖不可輕祧,屬號不可無別,故儒臣之議,欲依世室列祖祝辭之稱,臣等竊恐苟且之甚,而聖祖在天之靈,或不降歆於無名之祭也。

臣等竊念,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所以勸也。殷有三宗,周有二祖,景帝尊文帝爲太宗,宣帝尊武帝爲世宗。及光武、建武十九年,始定宗廟之禮,而追尊宣帝於五世之後,號爲中宗,而其後光武又爲世室。以是觀之,不問廟數多少,又不拘年代久近,惟其有功、有德,爲國人所不忘者,皆可得以宗之,劉歆所謂宗不可預爲定數者,蓋以此也。恭惟我朝太祖、太宗,受命開基,文治未遑,世宗承之,制禮作樂,敎化大行,稱東方聖主。世祖武定一時,功同創業,至于成廟,易威爲恩,代嚴以寬,定五禮之制,述《大典》之文,制作之盛,侔於英廟,仁深澤厚,致治太平,至今百年之後,頌聲不衰。世祖之有成廟,亦猶太祖、太宗之有英廟也。固當廟食百世,配美英廟,世數遠近,非所當論也。若遵光武追崇宣帝故事,奉爲世室,永不祧遷,則臣民獲伸不忘之願,聖祖得安芬苾之享,不但正名於一時,亦可垂勸於百王。人情所同,誰曰不然?但事係宗廟莫重之禮,非臣等所敢擅便,請議大臣處置。

上從之。

3月18日[编辑]

○乙卯,上幸太學,謁先聖,試取文科金始蕃等五人,武科鄭振益等八人。

3月19日[编辑]

○丙辰,以李行健爲持平,宋國澤爲正言。

3月20日[编辑]

○丁巳,獻納愼天翊召不至。

3月21日[编辑]

○戊午,領議政尹昉啓曰:「大禮初定,縟儀將擧,政宜含垢棄瑕,以示曠蕩之典。頃日憲府之官,至被嚴旨,有拿鞫罷職之命,臣竊以爲未安。原其本情,蓋徒聞聖祖時故事,而未知已定之諡,難容更議,措語之間,不覺其顚錯,謂之輕妄則有之,若謂之譏議侮辱,則似非本情。況國家拿鞫之律,非軍法則贓汚,外此則怙終而已。今以言語之薄過,至於囚繫,則豈非過中之擧乎?且玉堂三臣,以處置之失,尙在削黜之中,遠外流聞,益致觀瞻之疑惑。竝乞聖明留意寬恕焉。」答曰:「權濤罪重,有難免死,予用卿等之言,不爲拿鞫矣。」仍下敎曰:「權濤削職遠竄。」

3月22日[编辑]

○己未,以李尙質爲獻納,金起宗爲咸鏡監司。廢朝時科場用私,有預出書題之說,及設場出題,累改而輒如其言。士子等咸憤之,遂潰場而出,獨起宗與大北擧子輩,終不動。考官性之等,啗以利,使之達夜搆製。因是,登第人皆唾鄙,而以幹局登用,雖有剖決之才,而碌碌無稱焉。

○加鄭弘溟通政階。以月課,連三次居首故也。

○朝講《書傳》。講訖,大司諫兪伯曾、持平金孝建,請還收尹棨等削黜之命,上曰:「論執已久,殊涉過當。」伯曾等又啓曰:「殿下從大臣之言,終不拿問權濤,此實出於包荒之量,而遠竄之律,亦似重。」上曰:「因大臣之言,略施輕罰,今不可減等也。」李廷龜曰:「權濤發論於諡號旣定之後,誠有失矣,但臺諫以語言之過,至被重罰,恐有後世之譏。昔周昌,指漢高爲桀、紂,而不之罪。今不鞫問,雖是盛德,而遠竄之律,果似太重矣。」上曰:「此與所謂桀、紂者有異。近日不遜之語,非一二,而置而不問者,以指寡躬而言故也。今濤,侮辱君上之父母,其罪不亦重乎?」後竟竄于海南。兩司爭之,而不能得,皆以此引避而遞。

3月24日[编辑]

○辛酉,鷄林府院君李守一,上疏以爲,旣老且病,乞解備局提調、南漢守禦大將之任,上許之。

3月25日[编辑]

○壬戌,玉堂上箚,請寢權濤遠竄之命,上不從。

○禮曹啓曰:「國葬練祭後,則奉埋虞主於宗廟北階下,而德宗追崇後,則埋舊主於懿廟北階。今則承華殿,非埋主之所,上冊後,奉埋於章陵之側爲當。」上從之。

3月26日[编辑]

○癸亥,禮曹啓曰:「成廟朝發冊儀註內:『設殿下拜位於殿庭中』云,而近例則凡拜表時,設拜位於殿階之上,禮畢後,始爲降階祗送,而甲子年大妃殿上尊號時,亦爲設位於階上,此與成廟朝事,不無異同。未知何者爲得,而但念降階行禮,與百官拜位相雜,尊卑無別,此一款,宜依近例磨鍊。」上從之。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上疏乞致仕,答曰:「省疏具悉至懇。頃日已諭予意,卿其須勿固辭。」

○右議政金尙容上箚曰:

今此申淑女三省之鞫,以臣爲委官。淑女獄事,已經省鞫,事干之人,皆已殞斃,詛呪之迹,終無可據。其時委官,詳細議讞,獄旣完畢,而旋因李漸擊錚,特令更鞫。雖聖上慮有未輸之隱情,欲盡明愼之意,而更起已斷之獄,直刑正犯,殊非祖宗立法之本意。臣忝冒大臣,廢壞國法,決不可自臣身始,請亟改委官之命。

答曰:「近來人心不淑,公道不行。予慮其詛呪成風,欲明白處置,卿之不悅如此,予不敢强焉。大抵此獄,與終始發明之獄不同,卿所謂壞法者,未知何意也。」翌日,禁府以委官不進,陳啓,上怒,命仍囚淑女。淑女之獄,人皆稱冤,而無敢爲上言者,尙容獨守己見,終不撓屈,公議多之。

○以政府弘文錄,下敎曰:「趙啓遠之得參此錄,不可矣。」啓遠曾以敬差官,按申淑女之獄,李澥等嫌其不右己,上疏誣詆啓遠以爲:「受淑女一家私囑,不加究覈。」上信之,故有是敎。

○以李敏求爲副提學,趙緯韓爲同副承旨。緯韓,曾在玉堂,附會追崇之論,投疏自衒,遂得超拜是職,士論鄙之。

3月28日[编辑]

○乙丑,考試咸鏡道校生,汰去八十三人。

○禮曹啓曰:「成廟朝,懿敬廟成行祭,依文昭殿例,熟薦羊豕。今亦依此,夏享大祭,用羊豕,其他朔望,宜仍用雉獐。」答曰:「依啓。」又啓曰:「崇恩殿祭式未備,姑以黑團領行事,前頭夏享,不可無祭服,宜令都監,從速製造。」上從之。

○備局啓曰:「奏請日期臨迫,而上使沈悅,脚腫成瘡,百藥無效,請速處置。」答曰:「遞差。」其後副使趙希逸,亦以病遞,以洪靌爲上使,李安訥爲副使。

3月29日[编辑]

○丙寅,胡差狼革,率從胡百七十人,馬百餘匹,稱以刷還六鎭蕃胡之隱匿者及開市會寧事,持汗書出來,多般侵責。有胡譯梁戒玄者,柔遠鎭土兵梁士卜之子也。乙丑被擄,戊辰逆變時,交結梁景鴻,投凶書於虜中,至是隨狼革出來,知其父被戮,陰囑諸胡,種種生梗,而又請見其父母、妻子,北兵使金俊龍馳啓以聞。汗書曰:

金國汗,致書朝鮮國王。會寧交市及索隱匿金人,前已對差官鄭榏說道。今差去會寧督市金官狼革,帶領官使二十二人,買賣人數,難以預定。其差官供給,自有舊例,其買賣人等食糧、草料,亦使不宜缺也。貴國商人,來臨瀋地,例已供給,我國商人,到貴境與義州,亦蒙供給。今會寧亦係王地,此去商人,均係我人,供給之例,自不得岐而二之也。市中牛價,宜照義州例,布價每匹,增銀五分。貴地隱匿金人花名,已詳開後,祈照數査發。然得知者止此耳,其不知者,諒必有也,如果有之,終難秘之。王于兩國之好,欲無瑕疵,宜存忠恕,盡行搜括可也。

狼革之請刷人口五十餘,牛畜、雜物甚多。

3月30日[编辑]

○丁卯,禮曹啓曰:「前日議諡時,大王尊號,有明德二字,王妃諡號,有明獻二字。今者偶閱光海時謄錄,則丙辰年追崇時,懿仁王后加號以明德,恭嬪加號以明獻。仍存此號,殊涉未安。」答曰:「更議以定。」翌日,大臣及二品以上、館閣堂上會議,大王尊號,改以敬德,王后諡號,改以欽獻。上下敎,改欽獻以仁獻。

夏四月[编辑]

4月1日[编辑]

○朔戊辰,諫院啓曰:「左尹姜絪,以老病之人,八九朔內,坐衙只一番,且有居官不謹之誚,請罷職。士夫行身,廉恥爲重,而同副承旨趙緯韓,前爲校理時,辭職上疏中『年迫七十,位纔執戟』等語,似有干澤之意,請罷職。蔭官之入臺府,非窮經、志學之人則不可。持平洪茂績,雖有抗疏之直、幹局之稱,而未聞藏修之實。物議皆以爲不足,請遞差。」答曰:「不允。形諸文字,希冀恩澤,雖趨附時論,圖占美爵之人,亦所不爲。爾等愼勿以此,致疑於忠直之人。姜絪一番坐衙,居官不謹等語,皆涉不近,更勿煩瀆。」大司諫兪伯曾等引避曰:「議禮之家,古稱聚訟。以今日之事觀之,則以爲可者,不可謂之盡出於希冀;以爲不可者,不可謂之盡出於趨附也。第趙緯韓之疏辭,被人嗤點,故身在言地,不得不論,今承未安之敎。不可仍冒,請命遞斥。」答曰:「勿辭。」

4月4日[编辑]

○辛未,鐵原鄕校,爲奸民所燒,監司以聞。吏曹請罷府使,命勿罷黜,以矯惡習。

○靑雲君沈命世卒。命世以當宁表親,密贊靖社之策,其功居多,錄勳一等,官至工曹參判。爲人少戇,然輕財好義,遇事必執己見,人或有取之者。

○以姜碩期爲副提學,姜大遂爲執義。

4月5日[编辑]

○壬申,禮曹啓曰:「追崇事目,旣已啓下,進冊儀註,今方磨鍊。但見成廟朝儀註,則焚香進冊於舊主然後,方爲改題,行三獻禮於新主。又考光海時事,則先題新主,而焚香進冊之禮,皆設於新主。今之所當遵者,在於成廟之世,而第昏朝追崇時,故相李恒福實爲都提調,今左議政李廷龜爲禮曹判書,節目停當之際,必有所據,亦不可以昏朝而忽之。兩款儀註,未知何者爲得,請問于大臣。」大臣以爲,當從成廟朝故事,上從之。

4月7日[编辑]

○甲戌,禮曹啓曰:「王世子冊封奏請,至今遲延,事甚未安。曾有追崇奏請之前,姑停之敎,故不敢更稟矣,今者追崇奏請之行,定日將發,冊封奏請,亦當次第擧行。敢稟。」傳曰:「明年節使之行,兼請可也。」

○持平洪茂績遞。茂績旣被臺論,而上不聽,茂績在長湍,稱病不至,遂遞。

○上晝講《書傳》。講訖,同知經筵崔鳴吉進曰:「世子冊封之請,又將退行,事極未安。今欲兼行,未知如何?」上曰:「不可。」

○以金壽賢兼同知春秋,呂爾徵爲右副承旨。

○禮曹啓曰:「自今夏享大祭,成廟屬稱不書高祖二字事,旣已議定,似當有先告之禮,而但念此非更易廟中諸事之比,不過改其祝辭之訛謬,以歸於正而已,似不必煩行告祭。」上從之。

○日本國關白源秀忠死,子家忠嗣。秀忠傳位於家忠,已十年,國中安堵,是年,秀忠死。東萊府使洪雴,以對馬島倭平智遠言,啓聞。

4月10日[编辑]

○丁丑,夏享于宗廟。

○以金壽賢爲大司諫。

4月11日[编辑]

○戊寅,上朝講《書傳》。講訖,知經筵金時讓曰:「干請之弊,近日尤甚,誠極寒心。」上曰:「何爲其然耶?」時讓曰:「此由於國綱解弛,人無廉恥故也。」

○禮曹啓曰:「師儒之職,所以表率多士。欲修學校之政,莫先於師儒之得人。反正之初,極擇儒林之望重者,爲大司成,又別設司業二員,以草野應聘之賢,例兼其任,一時文風,庶有可望,變故連仍,耆舊淪沒,世道陵夷,益不可救,誠可歎也。好賢樂善,人性所同,今世豈無好人?特求之不勤,用之不誠耳。大司成及司業二員,令該曹另加擇差,使多士有所矜式,爲今日世道之第一務也。」答曰:「依啓。司業則得人然後差出。」

4月12日[编辑]

○己卯,左參贊鄭經世,上疏乞免,上不許。

○諫院啓曰:「宗廟提調,爲任極重,必以秩高望重者爲之。雖有二品官除拜之時,非經三司長官,不得擬望,其意有在,而提調許𥛚,不合此任,請遞差。玉堂長官,非有責罰,不得外補,而李敏求纔遞副提學,卽拜全州府尹。凡除拜,非淸職及外任,不得降授,而趙景禛以軍器寺正,降授開城經歷。請李敏求、趙景禛改差。該曹不循舊例,頗失政體,請當該堂上、郞廳推考。」答曰:「依啓。許𥛚,身有大功,而且無不堪之理,勿爲過當之論。」

○都承旨鄭廣成,以昏朝時有隨參廢論之失,上疏固辭,上許之。

○禮曹啓曰:「日本關白秀忠身死云,隣國之道,當有慰問之擧。取考謄錄,則曾在丁巳年,家康死,而秀忠立,送書契於我國,我國遣使答其好意,仍致慰問。今者答書中,亦宜有慰問之語,而其時文書,因亂散失,無所考據,請議于大臣。」大臣請依該曹啓辭施行,上從之。

4月13日[编辑]

○庚辰,左承旨李明漢罷。謁聖取人時,明漢以色承旨,不能檢飭被推,憲府以公罪杖贖照律,上命罷職。

○憲府啓曰:「大君家舍造成時,漢城府勒定役軍於五部,五部至於收米雇立。請當該堂上推考,郞廳罷職,造成所中使、監役推考。」上命竝推考。

○禮曹啓曰:「國有慶事,則設科取士,乃本朝規例,而今此追崇之禮,又是曠世之典、莫大之慶,宜依大王卽位例,設行增廣別試。」上從之。

○以尹履之爲都承旨。履之以昏朝時隨參廢論之失,上疏乞遞,上不許,遂呈告而遞。

○右議政金尙容,呈辭至七度,上遣史官,諭令勿辭。尙容又上疏乞遞,上不許。尙容以申淑女獄事委官辭免事,被嚴旨故也。

○吏曹判書李貴,乞削其職,以快時議。怒許𥛚被論也。答曰:「勿辭察職。」

○正言柳昌文、司諫韓必遠、大司諫金壽賢,竝引避曰:「宗廟提調,非他提調之比,而許𥛚曾無履歷,故臣等循例論遞矣。不料李貴之攻斥,至於此極,決難仍冒,請命遞斥。」答曰:「勿辭。」玉堂以爲:「壽賢等別無所失,請竝出仕。」上從之。

4月15日[编辑]

○壬午,以金南重爲校理,趙贇爲修撰。

○副修撰鄭斗卿,順朋之五世孫也。及拜是職,憲府不許署經。斗卿知時論不與,遂呈告而遞。

○鷄林府院君李守一,上箚乞解備局堂上、山城大將之任。備局覆啓曰:「李守一今年七十九歲,久患重病,似難責之以機務。依願改差,亦是優待勳舊之道。」上從之。

○諫院啓曰:「禁中至嚴之地,不可一刻闕直,故曾在宣廟朝,沈諿聞外祖之訃,而不得出去,反正後,鄭弘溟聞兄妻之喪,而亦不得出。禁直之嚴,據此可知。今者修撰柳潁,他無可替之員,而拘於私情,偃然陳疏,乃敢出去,以致闕直,請命罷職。色承旨矇然捧入,殊極非矣,請從重推考。」答曰:「依啓。柳潁推考。」

○憲府啓曰:「諫院論許𥛚之事,實循公論,而吏曹判書李貴,張皇陳啓,攻擊多官,不遺餘力。前後言官,一爭是非於君上,無不見斥於李貴。不可任其所爲,有傷國體,請李貴推考。」答曰:「依啓。」

4月17日[编辑]

○甲申,以金德承爲掌令,宋國澤爲持平。

4月18日[编辑]

○乙酉,晝講《書傳》。講訖,檢討官趙贇進曰:「玉堂無罪之臣,反被削黜。今者大禮已定,聖意豈復有所惡於彼?不可不解釋而收用也。」同知經筵崔鳴吉曰:「贇之言甚善。今若一向禁錮,則恐反爲大禮之累也。」

○備局有司堂上李聖求病,以同知李景稷代之。

4月19日[编辑]

○丙戌,陽陵君許𥛚,上箚乞遞宗廟提調,上不許。

4月20日[编辑]

○丁亥,江都留守李時白馳啓曰:「經歷李聖淵,持身淸簡,處事公正,而瓜滿將遞。上年雹災之後,官穀太半未收者甚多。若以不知首末之人,遽代其任,則收捧之際,必多疎漏之弊,請姑仍任。」上命限今年仍任。

○以金壽賢爲都承旨,李尙吉爲大司諫。

4月21日[编辑]

○戊子,朝講《書傳》。講訖,執義李惟達進曰:「江都武庫失火,火藥、火器等物,盡爲灰燼,不謹撿護之失大矣。請留守推考,經歷罷職。」上曰:「依啓。經歷亦推考。」

○禮曹啓曰:「以大王影幀奉安處所擇定事,與大臣相議,且考成廟故事,則申叔舟追慕錄有曰:『癸巳秋廟成,命右議政姜奉祖,詣舊祠奉晬容,移安于新廟後殿,命臣叔舟,奉神主移安于新廟正殿』云。此乃懿廟時事也。又考實錄,乙未十月戊子,懷簡大王祔廟及奉安懿廟時節目有曰:」位版奉安於懿廟,以影幀及諡誥冊,命安於懿廟影殿』云。此則德宗神主旣已祔廟,而延恩殿時未及設,故仍於懿廟,奉安位版,以當文昭殿者也。以此觀之,則德宗影幀,終始奉安於別殿,而似無致祭之事矣。且聞文昭殿故事,則列聖御容,皆藏在櫃中,奉安於各室位版之傍。領議政尹昉平時爲祭官,記得其槪如此,而亦未能詳。又聞於奉常寺老守僕,則文昭殿之後,有璿源殿,《璿源錄》及御容,皆安於此,而其言亦不明。今永崇等殿御容,皆張掛壁間,朔望焚香,六名日致祭,而文昭懿廟影幀,則藏於櫃者,必以一殿之內,不當設兩祭也。今者大王影幀,不合仍在綾原私第,則固宜移奉於崇恩殿,而殿內無奉安處所,別造一櫃,奉藏影幀,待神主移安之日,大臣一員陪來,奉安於冊寶所置之處,令本殿參奉,朔望奉審,霾雨時出曬,保無傷損之慮,此最得宜。或欲於殿傍,別搆溫堗,以時點火然後,方無霾雨之患云。奉先之事極重,大臣亦未能決其可否,敢此陳稟。「答曰:」殿後別建一室,內設溫堗,以爲奉安之所。「

4月22日[编辑]

○己丑,黃海道長連地雨雹。

4月23日[编辑]

○庚寅,初,興慶園之葬也,不以王禮,至是稱章陵,設都監,改備石物。慮輸運之際,損害民田,下敎于都監曰:「文石曳入時,踏破兩麥,則民怨必深,待收穫後曳入。」

○吏曹判書李貴啓曰:「今此進冊時,將依成廟朝故事,遣官行祭云。成廟朝則義專大統,稱皇伯考,而月山大君奉祀,故遣大臣行祭,出於不得已也。今則旣稱皇考,追崇上冊,此乃莫大之慶。又無拘礙之禮,而不得親進冊寶,則聖心將不無如不祭之懷矣。光海時,亦且親祭而進冊,則今日之遣官進冊,豈非欠典乎?都監都提調及堂上,亦與臣意無異,而禮官慮不及此,不過出於偶然。今者玉冊,雖已畢刻,而謹遣臣以下數字改刻之役,則不過半日之役。正鍊玉亦多,刻手方在都監,宜及此時,更令禮官,定以親祭,俾無後日之悔。」上從之。禮曹啓曰:「稱考、稱伯,名號雖別,旣已追崇,則應行儀註,恐無異同。成廟之遣官行禮,必有所據,非以稱伯故也,亦非不足於誠孝也。且見古例,大行大王上諡時,亦遣官進冊,祖宗家法,本來如此。光海時謄錄,始有親祭之事,區區之意,似不當捨聖祖,而從光海時,故當初以此啓稟定奪,實非偶然而爲之也。然重臣所見,亦出於致敬盡禮之意。事苟可行,則不必以光海時爲嫌,臣等何敢固執前見?但正日已迫,冊文已粧,至於再度習儀之後,有所追改,實涉重難。且國家大禮,不可不關由於相臣,請令議定。」上從之。

4月24日[编辑]

○辛卯,上命召對,講《書傳》。

○引見咸鏡監司金起宗。上謂曰:「卿今受重任,有所欲陳乎?」起宗對曰:「臣未見本道形勢,時無可陳之事,而天下之事,常出於意慮之外。國家專意於西邊,不以北方爲慮,此臣之所憂也。」上曰:「北方,近來日漸耗虛,極可寒心。此乃守令不得其人而然也。朝廷旣不擇送,而外方亦不黜陟,以至如此,今之急務,似在於此也。」起宗曰:「北民刷還之事,近來非不着實,而空文代點之弊,種種難防。臣意自今以後,不但南官解由,査其刷還之數,而北官解由,亦査刷入之數然後,乃可爲也。」上曰:「何但解由?甚者繩以重法,輕則査其解由可也。」起宗曰:「六鎭無一可恃之處,賊來則決無可守之理。」上曰:「古者金宗瑞,創建於空虛之地。今之守之,豈不易於此乎?卿素多才,必能蘇殘而固邊。卿不可不勉也。」起宗曰:「今番差胡之事,已多失宜,而關市抑賣之弊,尤不可不慮。恐邊民無以保存也。」上曰:「不但邊民之難堪而已,抑賣之事,決不可爲,而今番之擧,一向畏縮,極爲非矣。」起宗因奏曰:「臣之老母年七十六,而弟出嶺南,臣又喪妻,無他奉養之人,而春分已過,法不得將去。欲爲陳乞,而惶恐不敢,得近耿光,冒死敢達矣。」上曰:「法外之事,似不可爲,而卿之情事,與他人有異,將去亦可矣。」

○憲府啓曰:「龍骨山城,國家定將防守者,蓋爲賊路初程,異於他鎭。爲其將鎭者,所當修築城池,以待朝夕之變,而今見邊臣狀啓,漢賊踰城,奪取軍器及物貨,如入無人之城,非但見聞驚駭,如此鼠竊,尙不得扞禦,任其逾越侵掠,則況望於沮遏方張之賊乎?彌串僉使金宗敏罪犯,極爲駭愕,請依軍律照斷。城守將官等,常時不能戒飭之失,亦在於本官,龍川府使亦宜參酌定罪。」答曰:「依啓。金宗敏亦令備局酌處。」

○禮曹啓曰:「議于大臣,則領議政尹昉以爲:『祖宗朝上冊,旣有遣官之例,則莫重典禮,似難以一時臆見而爲之,伏惟上裁。』領敦寧吳允謙以爲:『以情禮言之,親祭行禮,恐無不可,而伏見該曹啓辭,祖宗家法旣如此,追改重難又如此,病昏之臣,不敢輕議。』左議政李廷龜以爲:『親祭行禮,固無不可,而遣官進冊,實爲聖朝家法,則縟禮已完,正日已迫,追改之難,誠如該曹啓辭。禮成之後,別爲親祭似當。』右議政金尙容以爲:『縟禮旣擧,親進冊寶,固是情禮之當然,而該曹當初倣依成廟朝舊例,亦遵先王成憲之意也。然李貴啓辭,揆諸情禮,實合事宜。苟合事宜,則冊文之已粧,習儀之再行,有不可論。伏惟上裁。』」答曰:「遵守成憲,似當依領、左相議施行。」

4月25日[编辑]

○壬辰,大司憲張顯光、輔德金坽,幷辭病不來。

○都監堂上尹新之,以章陵文石,曳軍已聚,損穀不多,仍爲曳入後啓聞。

○以金尙憲爲刑曹判書,姜碩期爲大司憲,鄭斗卿爲正言,李敏求爲大司成,鄭雷卿爲副修撰,尹集爲說書。

4月26日[编辑]

○癸巳,吏曹判書李貴上箚言:

禮曹回啓,皆失禮意,而大臣獻議,亦依禮曹啓辭。殿下若不能違大臣議,而不爲親祭,則必別設御幕於外庭,恭竢祭畢而後還宮,甚合情禮。請令禮曹,速爲定奪。

禮曹議啓曰:「進冊之禮,因大臣獻議,已爲停當,臣等不敢多辨。殿下以出天之孝,定大禮於十年之後。方其行禮之日,竊恐聖心,倍切悲感,自有不安於正殿者,則自是情禮當然。何待禮官講定而後行之?至於別設御幕,出次外庭,則似爲太過,且無可據禮文,恐難輕議。」上從之。

4月27日[编辑]

○甲午,諫院啓曰:「監察李光弼、李泳、鄭榮門、金榮後、柳信男等,俱不合本職,請汰去。典設司別坐柳淹,顯有附賊之罪,得逭刑章幸矣。至通仕路,物情莫不駭憤,請命削去仕版。長興庫主簿李泰雲,爲人愚劣,尸居其職,請命罷職。」答曰:「依啓。柳淹等遞差。」

○憲府啓曰:「掌樂院主簿鄭振翼,雖以武科新恩例調,而爲人冗賤,不似衣冠。演習音律之任,決難付諸此人,請命遞差,其代以曉解音律者,極擇差出。」答曰:「依啓。鄭振翼閑官換差。」

4月28日[编辑]

○乙未,胡差仲男至義州。汗以四月初一日,率兵十萬西犯云。副元帥鄭忠信等以聞。

○上引見黃海監司宋英望。英望言:「黃州之城,不可以守,請移於古鳳山城。」上曰:「廟堂旣以此爲重地,誠難更議,而地利、人和,不可偏廢。城若不固,則亦不可恃矣。」英望曰:「此事難可遙度,臣到彼,當啓聞矣。」

4月29日[编辑]

○丙申,正言鄭斗卿,以物議不許,呈告至三而遞。

○有召對。

○弘文館啓曰:「自上《書傳》已畢。進講之書,問于領事,則以爲《詩傳》宜當云矣。」答曰:「知道。」

4月30日[编辑]

○丁酉,傳曰:「司業朴知誡上來時,令本道監司給馬。」知誡雖在外,力主追崇之論,故上眷之有是命。

○黃海道安岳郡大雨雹,牟麥盡損。

○知經筵崔鳴吉上箚曰:

帝王之學,與匹夫不同。當以切於治道爲先,治道所切,唯史學爲最。《書》、《春秋》,乃六經之史,而《書》載聖王之誥命,《春秋》記列國之事迹,治亂、興亡之由,是非、邪正之端,畢具於此。帝王所當先講,莫切於此二書,而至於《春秋》,尤聖人用意精微處。故曰:「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爲人君父,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古人之言,豈欺我哉?今者《書傳》已畢,其於二帝、三王之心法,周、召、伊、傅之格言,固已講之精而得之深矣。繼讀《春秋》,以盡列國之事、聖人之褒貶,則其有助於聖學,必非諷誦空言之比也。請以此更問於三公,毋失先後、輕重之序。

領議政尹昉等以爲:「《詩》之爲經,出於性情之正,感發懲創,最有關於本源之地。帝王之學,自有先後之序,《詩》宜先而《春秋》次之。」上從之。

○吏曹判書李貴上箚,請議大院君廟號,傳曰:「箚中所謂以何王爲號云者,果有意見。國中所稱之號,令禮官速爲講定以啓。」

五月[编辑]

5月1日[编辑]

○朔戊戌,工曹判書李曙上箚,乞遞本職及兼帶判義禁,上不許。

○禮曹啓曰:「明日改題主時,當依香室祝冊,列聖題式書之,而或慮傳寫之有誤,令宗廟之官,於朔祭開櫝時,潛誦世宗、明宗、宣宗三室主式以來矣。及見奉事李命寅所誦而書者,則香室祝式,大相牴牾。如昭憲王后神主,只書昭憲二字,而香室則又有仁宣齊聖四字;懿仁王后神主,書以徽烈明德顯淑章聖貞憲,而香室則以章聖徽烈貞憲明德顯淑書之,字數雖無加減,而倒錯頗甚。列聖神主,則書有明贈諡四字,而贈諡在上,廟號在下;宣廟神主,則不書有明贈諡四字,贈諡在下,廟號在上。此則必是題主時,不考列聖主式,私以己見書之也。見考香室祝冊,王后則勿論世代遠近,皆以祖妣稱之,恐無是理。今見三位王后題式,竝無祖妣字,此亦祝式之誤也。宗廟莫重之禮,訛誤至此,事極未妥。但出於李命寅之口誦,或難取實,請於端午祭時,令獻官,將列聖各位主式,一一傳寫,更議以處。」上從之。

5月2日[编辑]

○己亥,行追崇進冊寶禮。大王玉冊文曰:

德旣盛於裕後,寔藉積累之基;孝莫大於尊親,敢闕揄揚之典?縟儀斯擧,微忱獲伸。恭惟大王殿下,淵度宏深,懿質純粹。仁推愷悌,體天地生育之元;誠篤忠勤,奉君父艱危之際。勳庸紀於鐘鼎,法則著於家庭。宜克享於尊榮,竟無徵於壽祿。貽謀眇末,纉統宗祊。承未沫之前徽,懼忝負荷;念靡逮於至養,慕切羹墻。不有名實之加隆,曷致情文之交盡。顯仁藏用之妙,孰得以形容;德厚流光之休,自驗於悠久。玆陳備物,式率彝章。謹遣臣尹昉等,奉冊寶,上尊號曰敬德仁憲靖穆章孝。尙冀明靈,誕垂昭格。陟降帝左右,永膺徽美之稱;啓佑我子孫,益贊靈長之祚。

○王后玉冊文曰:

禮必先於正名,旣講敍倫之典;孝莫大於追遠,爰修曠世之儀。事豈間於幽明?情實切於悲喜。恭惟王后殿下,塗山令德,京室徽音。服懿訓於名家,咸稱壼模之正;徵異夢於寶璽,早識天命攸歸。念玆否運之重恢,罔非神謀之密授。晨昏長樂,恒存愛日之誠;霜露原陵,遽結終天之慕。誰無父母,心獨歉於顯揚;厥有彝章,序難紊於祖禰。考往牒之遺制,參本朝之舊章。鋪陳配地之宏休,歌頌生民之盛業。儀文式備,月日其良。謹遣臣尹昉等,奉冊寶,上尊號曰敬懿貞靖。冀鑑微衷,丕膺殊號。繩金檢玉,垂景鑠於千秋;複廟重檐,饗精禋於百代。

○王后諡冊文曰:

光昭令德,式殫歸美之誠;肅薦徽稱,誕擧易名之典。情文兩盡,悲喜俱深。恭惟王后殿下,稟性柔嘉,凝姿貞淑。儲祥累葉,運方啓於名家;荷眷先朝,譽實隆於佳婦。惟玆舊邦之新命,亦賴內敎之陰功。恩未報於昊天,何安一日;愴冞切於霜露,奄踰六年。率祖攸行,豈舊章之敢缺;顯親爲大,庶至情之獲伸。采歷代之縟儀,奉兩言之殊號。謹遣臣尹昉等,奉冊寶,上尊諡曰仁獻。尙冀靈鑑,俯允微忱。玉牒金泥,垂懿則於不朽;天長地久,錫繁祉於無彊。

大王寶曰敬德仁憲靖穆章孝大王之寶。王后寶曰敬懿貞靖仁獻王后之寶。大王諡號則將請於天朝,故不擧上諡之儀。

5月3日[编辑]

○庚子,上御崇政殿受賀,王世子率文武百官陳賀。於是大赦,頒敎中外。敎曰:

禮非從天而生,本緣情而品節。孝以尊親爲大,盍歸美而揄揚?式擧縟儀,仍敷霈澤。恭惟皇考,夙挺聖姿。大德在身,未享壽祿之報;至仁垂後,克篤積累之基。啓佑眇躬,光紹寶命。念昊天之罔極,靡夙夜之或忘。況予祖統是承,元非人後之比。旣正名於父子,倫序以明;復加號於寢園,等威自別。獨於尊崇之典,未極徽顯之稱。至願莫伸,詎暫安於南面;隆恩難報,恒自歉於中情。事至十年,蓋待今日。參前代之舊例;率本朝之彝章,已於今月初二日,謹奉冊寶,尊皇考曰敬德仁憲靖穆章孝大王,皇妣曰敬懿貞靖仁獻王后。顯揚之誠,允協於名實;仁孝之道,益彰於家邦。爰告多方,用示同慶。於戲誰無父母?尙感惻怛之深衷。思與臣民,共保休嘉之至治。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先是,吳允謙、金瑬等在相位,力爭追崇之不可,崔鳴吉唱爲別廟之論。人謂鳴吉實欲追崇,而畏憚人言,外爲此論。及允謙等遞,尹昉爲領相,恐拂上意,始從別廟之議,遂成追崇之禮。李廷龜、金尙容,以左右相,初與允謙議合,而牽於昉意,不能終守己見,人譏其無大臣不撓之風云。

○禮曹啓曰:「國陵所在及王后本貫,當陞邑號,綾原君,主上親弟,當陞大君,亦當改下批。令該曹,査照前例以處。」吏曹啓曰:「國陵所在,所當陞號,而高陽、豐德,本皆郡守,未聞以國陵所在陞號。唯驪州以英陵陞號,而必以本州牧使爲獻官,故不得不爾也。請議于大臣。」於是,領議政尹昉等以爲:「高陽、豐德,未聞有陞號之事,則唯在該曹考據舊例而處之。」上從之。

○陞綾城縣爲綾州牧,用貞熹王后時例也。貞熹王后,坡平尹氏也。及世祖卽位,坡山以王后本貫,陞縣爲州。綾城乃仁獻王后之本貫,亦陞縣爲州。

○遣禮曹參議金光炫,奉大王、王后舊神主,埋安于章陵。

5月4日[编辑]

○辛丑,時,宮闈不嚴,內族婦人,出入無常。呂爾徵之妻,入見中殿,輒留旬日,爾徵不禁。鄭百昌爲人雖驕妄,稍懷士夫之心,禁其妻無得入闕,人以此,多百昌而鄙爾徵。

○以綾原君俌爲綾原大君,贈故綾昌君佺,綾昌大君佺。章陵第三子也,儀容明秀。出繼信城君,被誣於申景禧之獄,安置喬桐,備受窘辱,遂自縊而死,國人冤之。

○以趙贇爲正言。

5月5日[编辑]

○壬寅,校理羅萬甲,爲其母陳疏乞郡,吏曹回啓曰:「萬甲爲親乞養。私情雖切,而經幄儒臣,不當補外。」上從之。

○禮曹啓曰:「王后則四字爲號、二字爲諡,而皆自本朝議定,大王則本朝上八字尊號,而請諡於天朝者,乃祖宗朝規例也。今此諡號未賜之前,國中之稱,果似難便。今日之事,固出於禮之變節,講定之際,最難得妥,而大臣旣已議定,尤非該曹所敢輕議,請更問于他大臣。」領議政尹昉、領敦寧吳允謙、左議政李廷龜、右議政金尙容等以爲:「以成宗朝事見之,皇朝賜諡未到之前,則德宗尊號,以溫文懿敬王稱之。今亦依祖宗朝例,稱以章孝,以待皇命之降,恐無不可。」答曰:「成廟朝以懿敬爲廟號者,必是當初諡號故也。今日以此爲例,似不詳察,更議定奪。」大臣更議曰:「今章陵旣上徽號,則實與舊例無別,姑以八字中,下二字爲近日稱號,以待賜諡準降之日,恐或得宜,而伏承更議之命,或以新號上二字,敬德稱之,亦無不可。」答曰:「旣與古事相殊,則今此稱號,實涉無據,姑依議施行。」

5月6日[编辑]

○癸卯,禮曹啓曰:「自宣廟末年,士風漸至不美,外方場屋,擧子或有橫挐。至於昏朝,其患益甚,頻有罷場之變,反正後,亦未能除祛此習。細詢其故,實由於鄕曲不學之輩,或齎賂借述,圖免身役,或追隨朋輩,唯事遊戲,甚至落漏罪人、叛主奴僕,亦混其中。雜類旣多,傲然生氣,憑陵場屋,詬辱考官,自爲能事,雖有秉心端雅,眞做擧業者,不能自立於飛棒亂礫之中,甚可駭也。前頭設科時,令該道監司,別飭守令,精査擧子都目,勿令雜類,得以混參,而守令如有不如令者,摘發啓聞,繩以重律,以爲重國試、矯士風之地。」上從之。

5月7日[编辑]

○甲辰,金差仲男入京。

○戶曹請減理山田結之數,以示矜恤邊民之意,從之。先是,平安道巡按御史李命雄書啓:「道內田結,皆用近年時起之數,而理山一郡,獨用平時田案。以此,逋欠旣多,流亡相繼,宜有變通之擧。」上令本道監司,具由以聞,閔聖徽備陳民弊,乞令該曹量宜處之,故有是命。

○閔聖徽請勿收淸北船戶今年海稅,戶曹回啓曰:「淸北兵火之餘,船人還集者無多,固宜優恤,不可收稅。但本道海稅,非戶曹所管,令該掌稟處。」上從之。

○禮曹啓曰:「臣等奉審宗廟築陛之處,排石堅緻,可免後日傾頹,而四十餘間改築之役,完畢於數朔之內,當該監役,不無勤幹董役之勞。」答曰:「量宜施賞。」吏曹回啓以爲:「監董修築,自其職分,似無優異施賞之典。」上命賜兒馬一匹。

○司諫韓必遠,於榻前,極言句管廳船格之弊,上命推考句管堂上金自點。

5月8日[编辑]

○乙巳,陞金浦爲郡。成宗二年,高陽縣以有敬、昌二陵爲郡,故金浦亦用此例。

○金差仲男在館,聞其父死,願得木綿四十匹,遺其父家。句管所請令備局,移文咸鏡道,準數傳給,上從之。

○以金尙憲爲大司憲,柳潁爲副修撰。

5月11日[编辑]

○戊申,禮曹啓曰:「諡之與號,其意自別,不可以彼當此,故大王初喪,非無尊號,而例以大行稱之,以待皇朝賜諡之降者,禮所當然也。追崇之禮,固與初喪不同,而未賜諡前,無以爲稱則一也。成廟朝懿敬之稱,雖因元有此諡,而亦未知其十分穩當也。至如今日,就八字尊諡,析其二字,以爲稱號,尤恐未安。臣等反覆思量,亦未得妥當之號。竊見古人或有以陵號,稱其君者,如今俗間文字也。世宗稱以英廟,世祖稱以光廟者,亦此意也。今若倣此,稱以章陵大王,雖似苟簡,或不至全無所據。若以爲未安,則只稱崇恩殿大王、王后,亦或一道。臣等旣忝禮官,敢陳所見,請以此更問于大臣。」答曰:「所陳尤涉未妥,勿施。」

○時,鄭斗卿、雷卿等,雖通淸望,而一種論議,多有不快者。新豐君張維、禮曹判書崔鳴吉以爲:「斗卿等世累已遠,人才可惜」,上箚陳之,不報。斗卿雖闊於事情,文章出人,志槪不俗;雷卿醇實有器度,才名亦著。然通塞淸路,自有公共之論,非一二宰臣,私自陳箚而申救者也。

○禮曹啓曰:「臣等伏見太廟列聖神主題式及香室祝文頭辭,則頗不同。如穆、翼、度、桓四祖神主,皆一字諡,而祝文爲四字。元敬、昭憲、恭惠、章敬四先后神主,二字諡,而祝文則皆加四字。必是後代有加隆之禮,而難於改題,致有異同,事雖可疑,固難輕議。神懿、元敬兩位,以太后書之,而昭憲以下各位神主,皆去太字,至於祝文,竝與神懿、元敬,而不稱太字,此必後代覺其未安,而改之者。祝文旣去太字,則神主不合仍存舊稱,而事在久遠,亦不可輕議。其中祝式之可疑者有三焉。自太祖至明廟神主,皆書有明贈諡四字,而贈諡在上,廟號在下者,所以明君臣也,而祝文則去有明贈諡四字,而廟號在上,贈諡在下,此可疑者,一也。各室王后神主,只書尊諡,不書姓氏者,所以辨貴賤也,而祝文則竝書姓氏,此可疑者,二也。列聖親盡,則祝文不書屬號者,所以別親疏也。四祖世室王后祝文,竝以祖妣稱之,此可疑者,三也。祝式議定,未知出於何代,而以臣愚見論之,凡立主致祭,所以求神於不見、不聞之中者,則祝告之辭,一遵神主所題然後,方有感應之望,而今其倒錯增減如此,至於祖妣之稱,古禮旣無可據,而世代遠近,混同無別,祖宗制禮,恐不如此。無乃兵火以後,祖宗典章,散失不傳,香室忠義輩,不考列聖主式,妄以己意,私自書之,遂成規例者耶?若然則恐不可不爲之釐正也。其中最未安者,宣廟神主,不書有明賜諡四字,而乃以廟號,加諸賜諡之上,不但有違列聖成憲,亦非我宣廟至誠事大之意也。戊申初喪,雖有姦人濁亂之漸,而先朝舊臣,猶有存者,必不做錯至此。恐是丙辰、庚申兩次加號改題時,奸臣用事,不顧祖宗成憲,擅加更改,不然則或是當初題主之時,不考太廟主式,只據祝文謬見,而題之者也。近來朝廷弊習,凡干大小之事,專不照管,任其訛謬,而不以爲意。試以一事明之,如宣廟神主,貽謨垂裕廣休延慶八字,在於顯文毅武聖睿達孝八字之上,而祝文則上八字在下,而下八字在上;懿仁神主,書徽烈明德顯淑章聖,而祝文則書章聖徽烈貞憲明德。差謬之甚,一至於此。以此推之,則向所謂三可疑之禮,亦恐皆出於香室之訛傳也。竊念王者之禮,莫重於宗廟。如有一毫未盡之事,不厭熟講而處之。考諸前史,西漢宗廟制度、李唐獻懿祭禮、趙宋始祖位次,百年之後,議猶未定,命群臣會議者,非一再,豈其嘉爲紛更而然哉?實是重宗廟之意也。今此祝文釐正,初非大段事,而流來已久,有難擅改。至於宣廟題主之誤,不容不改,而事體重大,亦非臣等所敢輕議。乞依歷代規例,令大臣、六卿、三司長官、館閣堂上,雜議賓廳,酌量而行之。」大臣及六曹二品以上會議,皆以爲,宗廟之禮,旣有訛謬,則不可不釐正,而莫重之事,不可容易爲之。「於是,禮曹請更擇日,奉審後稟處,上從之。

○命論賞追崇時諸執事及都監都提調以下。右議政金尙容、提調吏曹判書李貴各賜鞍具馬一匹;提調戶曹判書金藎國、判尹金自點、禮曹判書崔鳴吉、都廳掌令韓亨吉、校理金南重各加一資;前都廳鄭弘溟,賜半熟馬一匹;郞廳戶曹正郞黃胤後等六人。竝陞敍;監造官尹堣等九人,竝六品遷轉;進冊官領議政尹昉、進寶官左議政李廷龜各賜鞍具馬一匹;題主官兵曹參議韓仁及,加資;大祝副司果閔光勳,準職除授;押玉冊官右參贊韓汝溭、押玉寶官知中樞朴鼎賢,各賜半熟馬一匹;讀玉冊官軍資監正姜大遂、執義李惟達,讀諡冊官典籍李景曾,讀寶官持平吳達升、軍器寺正李行健,捧玉冊官兵曹正郞姜翯等四人,捧諡官典籍田大方等二人,捧寶官典籍李說等四人,代致詞官持平宋國澤,各賜半熟馬一匹;玉冊製述官新豐君張維,書寫官海嵩尉尹新之、東陽尉申翊聖,寶篆文書寫官禮曹參議金光炫、左副承旨呂爾徵,諡冊文製述官前承旨李明漢,書寫官都承旨金壽賢各賜熟馬一匹;樂章文製述官大司成李敏求,賜半熟馬一匹;進冊寶時遣大臣祭終獻官禮曹參判尹昕,賜熟馬一匹;薦俎官僉知宋駿,大祝禮曹正郞申悅道,各賜半熟馬一匹;典祀官奉常主簿具炫,賜兒馬一匹;凡差備官等,或兒馬、或弓子;諸色工匠、下吏等,皆賜物有差。

○以李行健爲掌令,具鳳瑞爲吏曺佐郞,吳竱爲修撰,金堉爲副修撰。

5月12日[编辑]

○己酉,上御崇政殿,見金差仲男,設椅于殿內東隅以坐之,賜茶。仲男縱目視左右,擧止悖慢,觀者憤歎。

○諫院連啓,言別坐柳淹附賊之罪,請削仕版,上疑其風聞不實,只遞其職。至是,淹之弟澣,上疏訟冤,參奉權嶷,與淹素有隙,遂疏言淹受逆适僞爵爲承旨,引宗室豐萊君瀿爲證,瀿亦上疏以實之。佐郞沈潗、別坐許國、兵曹參知趙緯韓等,愍淹將陷不測,皆上疏,訟其冤,而不能得。

○領敦寧府事吳允謙上箚曰:

臣經年痼疾,一息僅存,理宜退死丘園,而遲回惓惓,不忍便訣,猶孺子之戀慈母也。欲以平日所聞於師友者,臨當辭陛,撰進一箚,竊比古人之遺表,而與其臣言之輕淺,不若借重於前賢。玆於朱子集中,得甲寅行宮便殿奏箚;我朝李滉集中,得戊辰封事敦聖一款,淨寫一冊,齋心呈進,仰備睿覽。如蒙察納,置之几案,日復披玩,則是二賢者,朝夕納誨於殿下之左右也。噫!三代以後,非無質美近道之君,而未聞有實用力於此學,能建極於民上,故或假或雜,而未得爲醇治者,出治之本,使之然也。伏願殿下,勿以摠察事務爲能,維持一世爲足,惟以聖王心法之傳,爲己任,窮其所言之理,率其所行之道,振發於因循苟且之中,而超詣於光明正大之域也。昔宋神宗言於程明道曰:「此,堯、舜之事,朕何敢當?」明道愀然而對曰:「陛下此言,非宗社、臣民之福也。」今我殿下,必以堯、舜所以傳心者爲學,必以堯、舜所以治民者爲政,轉身擔荷,終始一心,則宗社幸甚。

答曰:「卿謄進至論,用沃予懷,感卿忠懇,喜玩不已。」允謙遂出往果川,又上疏乞畢命於松楸,上溫諭不許。允謙於追崇之禮,終始爭之,引疾遞免。至是,乞省丘墓而去,人皆惜之。

5月14日[编辑]

○辛亥,吏曹判書李貴再箚,請亟定宗號,留中不下。至是,又上箚極言之,下其事于禮曹。禮曹回啓曰:「以廟號一事,重臣三上箚,而不知止,非自信之篤,必不至此。但箚中所謂當初議諡時,禮官忘不致察云者,不知臣曹本意而言之者也。臣曹自前所見,其於支子奉祀一款,則決知其不可,故當初回啓時,累累數百言,皆在於別立廟者,專以父子大倫爲重也。考位旣定,則大倫自明,其間儀文度數,隆殺厚薄之節目,自在一時朝議,酌量而行之,非所汲汲,故朝廷力爭追崇,而臣曹不敢以爲非。聖上必欲致隆,而臣曹亦不敢違異者,蓋以在朝廷,則當引三代,在聖上,則固宜從厚故也。尊諡旣上,禰廟已定,儀章備矣,祀典正矣,過此以往,非臣曹所敢知。依四祖恭靖而只稱大王,未爲欠禮,依德宗故事,而加上廟號,亦無所妨。但以古禮言之,則唯世室然後,方有廟號,則我朝列聖之稱,出於一代之制,元非古禮,而章陵雖在四親之數,未及昭穆之中,則廟號之加,恐非今日所當議者,故議諡時,不爲仰請者,意實在此,謂之忘不致察,固非本情,而謂之故爲遂非,則冤亦甚矣。此何等大事,而敢忘之耶?亦何敢飾辭,而求免其罪也?但重臣前箚中所謂,皇命未降之前,以何王稱之云者,則臣等實不能慮及於此。而八字尊號,只稱二字,則臣等亦疑其難便,故大臣收議之後,旣已回啓,而重臣未必知之,故有此言也。大抵前日大臣回啓時,以次第擧行爲請者,欲待皇命之降也,其意固有所在。重臣之箚以爲,國中私號,何必等待皇命者,以卽今稱號爲重,其言亦不無所見。要其歸則一也,所異者,特遲速之差耳。該曹之職,唯在奉行文書,至於可否、遲速之決,則上有聖明,下有大臣,有非臣曹所敢擅便。」答曰:「依箚辭施行,俾無未盡之事。」

5月17日[编辑]

○甲寅,憲府啓曰:「頃者仲男父給賻,事極駭異。句管諸臣,乃以『實合待遠人之道』爲言,仲男背國投賊,凡可以害於我國者,無不陰敎。昔漢聞李陵敎單于爲兵,族滅其家。仲男之父,在王法,當伏族誅,而國家至今寬貸,終使自斃。仲男少不知感,益肆慢侮,凡有血氣,孰不痛心?句管諸臣,不能據法峻責,反請厚賻,豈不寒心?雖在旣往,不可不論其失,句管堂上竝從重推考。」答曰:「句管堂上別無推考之失,須勿煩論。」是後,連啓而不從。

5月19日[编辑]

○丙辰,諫院啓曰:

「江都儲峙之擧,出於陰雨之計,自有句管所以來,近自國中,遠及八方,以至耽羅海外,無不受其害。魚鹽失其利,商賈不得售。財非天降,實出於民,民安得不窮且怨也?請罷句管所,以紓民怨。且近來士習,日甚不美,場中謄寫之弊,不可勝言,而生員試尤甚。在前有以賦、詩、論,分試生、進之議,《大典》亦有進士試以箴、銘之規。大抵不能正其習,而從事於製述之末,雖非探本之論,然若待敎化行、士習正,而人自爲文,則食效似遠,無以求目前之弊。且三南,爲士子冀北,而都事多不能彈壓,久在道內,不無情外之言,臨場作挐之弊,未必不由於此,請令該曹,更加商量,以賦、詩、論、箴、銘,分爲生、進所試之文,左右道試官,皆以京官,極擇差送。工曹參判柳舜翼,不能制其畜妾,多有人言。近者又以昏夜間暗昧之事,亂箠隣居士夫之子,聞者莫不駭愕,請罷其職。」答曰:「句管所堂上及柳舜翼推考。試文改定事,則其令該曹議處。」禮曹回啓曰:「諫院所謂,不用疑義,以詩、賦、箴、銘、論,分試生、進云者,實是革弊之美意。竊考《大典》,生員試,五經義、四書疑二篇;進士試,賦一篇,詩、箴、銘中一篇試取云,而五經義,則近來爲考官者,備數出題而已,不復以此取人,故士子亦無復學習者;四書疑,則謄竊之弊雖甚,而外方擧子,短於辭華,而優於文理者,往往由此得售,固不可廢。反正以來,考官頗能辨其謄寫,取其新體,故擧子謄寫之弊,已減十之二三,而頃因本曹回啓,有不拘額數之敎。此亦出於聖上深惡此弊,思欲破格矯習之意也。爲考官者,苟能務察雷同,勿拘程式,唯取理勝、義通之文,則人才可得,而多士知勸矣。且見中朝五經義題,則皆以單句爲題,而應試者自作文體,不拘註解,直立意見,如本朝論體,故文辭馳騁,議論通暢矣。本朝義題,則必以兩句相對,過於奇巧,命題之際,已覺其難,而一篇之內,上下文字,自有定式,拘束太過,雖有能文之士,固無逞才之地。此所以尤易雷同,而不免中廢者也。臣等以爲,宜遵中朝取士例,以單句爲題,以理通爲取,則謄寫之弊自除,而祖宗朝以五經命題考試,以勸經術之意,可行於今日矣。進士,試以箴銘出題,則乃是法典所載,唯在考官參考法典,施行而已。至於三南試官,皆以京官差送云者,亦是防私情、重國試之意,而臣等愚見,則有不然者。佐幕之任,本來不輕,而該曹差遣,多不得人,或不能以風裁自持,此則銓曹之責也。苟不擇人,則雖遣京官,亦何所益?如得其人,則彈壓多士,都事足矣。大抵祖宗舊規,本出於深思,而其或不能無弊者,人事之失也。其中或有時異而世變,勢所更張者,則固有之矣,若不思修其本源,而一一盡變前規,則近於隨矢而立的,竊恐終無所益。如臣等所陳疑、義出題,稍變前格者,則就祖宗之法,得祖宗之意,其所欲變者,不過流來謬例,而臣等不敢自是己見,請議於大臣。

答曰:」依啓。「大臣以爲:」該曹啓辭,詳悉無餘,亦不失法典本意,宜依此施行。「上從之。

○命大臣議定大王宗號。先是,吏曹判書李貴上箚,請定宗號,上令禮曹議定。禮曹以爲不可,上命依箚子施行。禮曹請議于大臣,大臣亦以爲不可,上終不聽,遂定宗號曰元。諡法,主義行德曰元。

○以金時讓爲判義禁,鄭太和爲吏曹佐郞,金堉爲副修撰。

5月20日[编辑]

○丁巳,兩司啓曰:「朝廷議禮十年,定爲別廟之制,縟儀已畢,大事已完,殿下之至情,亦已伸矣。勸殿下爲此擧者,其言亦已行矣,而每出新議,初以國中稱謂爲言,繼以速定宗號爲請。禮官防啓,大臣持難,而殿下皆不採聽,豈宜曲循一夫迎合之言,而行此大禮哉?殿下前日以不入廟爲敎,群下莫不仰之,曾未幾時,又下此敎。一哉之心,豈如是數變也?自古入廟,而不稱宗者有之,未有不入廟,而稱宗之禮也。彼李貴之狂雜,殿下之所深燭。狂雜者安能議禮,而必用其言乎?請寢追上宗號之命。」上不從。

○憲府啓曰:「朝廷之事,非一家之事;議禮之地,非爭鬪之場,而吏曹判書李貴,不顧事理,每發麤厲之言,夤緣議禮,侵辱大臣。不但疏箚之中,輒肆齮齕,常於廟堂之會,必加議斥,顯有逼迫、搖動之狀,凡在見聞,孰不痛駭?事關國體,不可以勳舊,而有所容貸。平山縣監李一元,久在虜中,奴畜隷視。西路關防,不可付諸其手,以啓敵人輕侮之端。請李貴罷職,李一元遞差。」上不從。上下敎于政院曰:「合啓中所謂禮官防啓云者,指何公事而言耶?一品元勳,以一夫、麤厲等語,侮辱之,其有前規耶?此言亦合於禮讓耶?察啓。」承旨呂爾徵啓曰:「禮曹回啓之語,未能記憶,而但念臺閣所論,雖有過激之辭,至於下問,似涉未安,臣不敢察啓。」答曰:「爾亦不免世態,良可歎也。」

5月21日[编辑]

○戊午,大司憲金尙憲啓曰:「臣伏聞昨日下政院之敎,不勝悚然之至。凡臺諫啓辭、長官命語、李貴彈文,亦臣所爲也。大抵廟堂之禮,專於嚴恪;臺諫之論,主於直截,乃體貌之當然也。麤厲之云,直書其氣象;糾正之擧,非出於侮辱。況周家民獻,猶得十夫之稱,文字間措語,亦豈有深意也?昔蕭望之爲御史大夫,遇丞相無禮,金安上等以不遜論劾,左遷。御史大夫位在上卿、三公之亞,而一言不遜,擧正其過,未聞以一品之故,而有所回護也。臣稟性狷狹,動輒狼狽。今又妄發,致勤嚴旨,請命罷斥。」執義李惟達、掌令高傅川、李行健、持平吳達升、宋國澤,皆以此引避,答曰:「勿辭。」大司諫李尙吉、司諫韓必遠、獻納沈演、正言趙贇等啓曰:「凡合啓之辭,必通議然後乃啓。昨日啓辭中一夫之稱,不過尋常措語,而聖敎至以侮辱斥之。憲府旣以此引避,臣等亦何敢晏然?請命罷斥。」答曰:「勿辭。」竝退待物論。玉堂箚曰:

臺官之隨事論列,乃其職耳。意在糾正,別無他腸,則其所云云,初不出於侮辱也。嚴旨之下,或稱見同僚簡通,或稱同參此論,迹涉規避,殊無臺諫風采。事苟可論,則發論早晩,非所當論,不必以此引避。請大司憲金尙憲、持平宋國澤、大司諫李尙吉、司諫韓必遠、獻納沈演、正言趙贇出仕,執義李惟達、掌令高傅川、李行健、持平吳達升遞差。

答曰:「再昨議號時,兩司長官初不立異,退有後言,其失一也。禮曹回啓,別無防塞之語,稱以防塞,其失二也。李貴功存社稷,齒爵俱高,有非臺官所可侮罵,其失三也。金尙憲等有此三失,不可仍在臺閣,而本館處置如此,依啓。李惟達等亦勿遞。」

5月22日[编辑]

○己未,大司諫李尙吉啓曰:「臣伏承嚴旨,有曰:『初不立異,退有後言。』此則有不然者。其日大臣問兩司長官同參與否,而政院吏來言,不在命牌之中,故臣與金尙憲退去矣。且禮曹回啓中有云:『章陵雖在四親之數,未列於昭穆,則廟號之加,恐非今日所當論者』,此非防啓之辭乎?言官之職,專主直截。事果當論,則李貴之勳爵崇高,有不暇計也。一夫之稱,亦是措語間尋常說話,初非有意於侮辱也。聖敎至此,臣罪萬殞,請命罷斥。」答曰:「勿辭。以該曹文飾之言,謂之防啓,此亦異哉!」

○大司憲金尙憲啓曰:「十九日議諡時,臣以宗廟疑禮收議事,詣賓廳,大臣問:『兩司長官亦同參乎?』政院吏對以『前日議諡時,亦不命招』云,臣卽退出。若或同參,則其時,豈不具陳所見乎?禮曹回啓中有曰:『章陵雖在四親之數,未列於昭穆,廟號之加,非今日之所當論』故判付,不曰:『依回啓施行』,而曰:『依箚子施行。』此公事尙在,臣何敢誣也?文彦博之齒爵,不爲不高,而唐介論之,李叔蕃之功,不下於李貴,而臺諫請竄。雖有社稷之功,若挾功驕恣,則終爲社稷之憂也。國家設立臺官,使之論執時政,糾察百僚。上自乘輿,下至庶官,苟有所違,繩糾駁,乃其職耳。不言則有咎,何有無故慢罵之意哉?且臣竊念,卽今淫雨過度,水潦爲災,道路阻絶,禾稼漂沈,人情不勝憂悶,國家方行祈禱。蓋自議禮以來,廷論多忤,殿下之怒,亦已久矣。群情鬱而不通,此道路之阻絶也;直士盡見斥逐,此禾稼之所以漂沈也。上天之災,安知非警告我殿下也?殿下惕然改悟,廓開言路,收召放臣,若雲霧卷而白日出,則人心胥悅,天意可回,祈晴之祭,雖勿行可也。臣今去職,區區所懷,無路更達,敢爲蔓辭,仰干天威。一鳴當斥,輒復再鳴,臣罪至此,尤無所容。臣旣承三失之敎,又負再鳴之罪,請亟命罷斥。」答曰:「勿辭。」持平宋國澤、吳達升及司諫韓必遠、獻納沈演、正言趙贇,竝以此引避。

○政院啓曰:「金尙憲等所論之事,無論措語之如何,其言則乃國人之言也,其意實出於公耳,夫豈有一毫他腸?雖或有過當之語,唯宜取其可者而用之,不宜拈出一二言之過當者,以爲拒塞之地。玉堂之請出、請遞,亦循一時之公議。今殿下於臺諫之言,數其三失,於玉堂之箚,遞出相反,深恐言路,自此絶矣。殿下旣斥其三失,則是使之不得出也,且曰依啓,則是又使之出也。殿下之所以待臺閣者,果出於誠意耶?目今災異稠疊,旱澇相繼,此正殿下恐懼修省,求言如不及之時也。伏願殿下,克恢聖量,大開言路,待遇臣隣,一出誠意。」答曰:「知道。」

5月23日[编辑]

○庚申,掌令高傅川、李行健、執義李惟達,亦以此引避。玉堂請大司諫李尙吉、大司憲金尙憲、持平宋國澤、司諫韓必遠、獻納沈演、正言趙贇出仕,持平吳達升、掌令高傅川、李行健、執義李惟達遞差,上從之。

5月24日[编辑]

○辛酉,大司憲金尙憲、持平宋國澤、大司諫李尙吉、司諫韓必遠、獻納沈演、正言趙贇,亦皆以不可冒出,引避。玉堂又請竝出仕,上從之。金尙憲又引避,李尙吉等亦皆隨之。玉堂以所論嚴正,深得諍臣之體,而引避太過,未免瀆擾,請竝遞差,上從之。

5月25日[编辑]

○壬戌,以姜碩期爲大司憲,李明漢爲大司諫,閔應亨爲執義,崔惠吉爲司諫,金德承、金廵爲掌令,金孝建、尹孝永爲持平,李景曾爲獻納,李曼爲正言,沈演爲校理。

5月26日[编辑]

○癸亥,奉安大王影幀于崇恩殿。

○大司憲姜碩期引避曰:「頃日兩司之論,雖有過激之語,要其主意,則不過欲盡言責而已。殿下不諒其本情,拈出文字間措語,勒加三失之敎,上下之不相孚,至於此極。顧此風憲之首,責任極重,如臣庸懦,決難苟冒。請命遞斥。」答曰:「勿辭。」

5月27日[编辑]

○甲子,上詣承華殿,奉移大王、王妃神主,安于崇恩殿。奉移時行告動駕祭;移安後,祀以中牢;祀畢,奉審大王影幀。

○兩司復請寢追上宗號之命。是後累啓,而終不聽。

5月28日[编辑]

○乙丑,左議政李廷龜初度呈辭,不允批答。

○司諫崔惠吉啓曰:「合啓中,似有兩款過激之語,臣以刪去之意答通,而同僚只改數字,不爲更問而陳啓。無非臣言不見信之致,請遞臣職。」答曰:「勿辭。」

○禮曹啓曰:「崇恩殿雖與宗廟有間,旣在四親之數,則祭祖祭禰之祭,不容異同。請自秋享爲始,誓戒、肄儀,竝設行於禮曹。」答曰:「知道。」

5月29日[编辑]

○丙寅,命章陵提調尹新之加資,郞廳李井男、安時賢陞敍,監造官金璡等三人,六品遷轉。

○掌令金廵引避曰:「大駕旣出闕門,侍臣上馬命下之後,都監作門哨官,不納侍臣所騎,以致顚倒。臣姑令囚禁都監下人,而都監以白帖囚禁爲非。臣難免疎漏之失,請命罷斥。」答曰「勿辭。」

六月[编辑]

6月1日[编辑]

○朔丁卯,諫院啓曰:「乘輿出闕門,通禮奏小住,使中檢傳呼侍臣上馬然後,方請進發者,蓋所以優待侍臣也。前日親祭時,作門哨官,不納侍臣所騎,等待之際,通禮徑請進發,衣冠顚倒,禮貌虧損,還宮之時,亦如是。呵禁,固是職事,而事體豈當如是?請禮貌官、作門哨官罷職。」答曰:「作門哨官,守法盡職,極爲可嘉。予欲施賞,爾等勿爲無識之論。」正言李曼、大司諫李明漢,引避而退。玉堂處置曰:「侍臣上馬之際,顚倒遑遽之狀,衆目所覩。招致下人,在所不已,而白帖囚禁,有違法例。宿衛之士,呵禁出入,固其職耳。至於驅迫侍臣,敺詰陵轢,則啓罷將官,正合論事之體。正言李曼、大司諫李明漢,請命出仕,掌令金廵遞差。」上從之。

○上下敎于政院曰:「頃日擧動時,作門哨官一遵事目,略不撓屈,有可賞之美,無可治之罪,而年少無識之輩,不察事理,徒欲營救,以正合論事之體,爲言,事甚可駭。校理沈演等推考,以振頹綱。」

6月3日[编辑]

○己巳,以吳百齡爲大司憲。

6月4日[编辑]

○庚午,慈殿有疾,設侍藥廳。

6月5日[编辑]

○辛未,憲府啓曰:「平山府使金大乾,曾爲慶源府使時,多取貂、蔘,貪汚之狀,發於偸盜之招。以此至於拿推,得免重律,物情至今痛惋,及授本職,尤駭聽聞。況平山,乃西路重地,不可付諸此人,請罷職。」答曰:「遞差。」

6月6日[编辑]

○壬申,以金壽賢爲大司憲,洪霶爲都承旨,李景奭爲大司諫,金堉爲副應敎。

6月7日[编辑]

○癸酉,憲府啓曰:「伏聞慈殿有移御之擧。仁慶宮雖曰不遠,當此溽暑奉移之際,必致添傷。藥房、政院繼陳未安之意,而猶未蒙允,臣等竊悶焉。自上婉辭陳達,則必回慈殿之意,請勿移御。」答曰:「病中移寓,乃是常事,爾等更勿煩瀆。」

6月8日[编辑]

○甲戌,上下敎于政院曰:「慈殿大內有不可不移之事,今夜欲移御于仁慶宮,此意言于兩司。」

○司業朴知誡上疏辭職,上答曰:「旣往無識之論,不必到今提起。爾其勿辭,須速上來。」

6月9日[编辑]

○乙亥,慈殿移御于仁慶宮。

○諫院請罷江都句管所,上不從。

○以李明漢爲大司諫。

6月11日[编辑]

○丁丑,內醫院請召尹善道、李燦,上從之。

6月12日[编辑]

○戊寅,吏曹判書李貴上疏乞免,上不許。

6月13日[编辑]

○己卯,上下敎于政院曰:「顯陽、拱辰、延和三門額號,使之改製。

○左議政李廷龜,以病乞免,上不許。

○正言鄭雷卿陳疏辭職,上令該曹議啓。該曹以爲不可許遞,上從之。

6月15日[编辑]

○辛巳,憲府啓曰:「寧城君奴子,突入典獄,操縱囚徒,侵辱官員,此前所未有之變也。容隱頑奴,助其爲惡,不有國法之罪,不可不懲,請罷職。」上不從。

6月16日[编辑]

○壬午,領敦寧府事吳允謙,退居廣州,以身病不得參問安,上疏待罪,上慰諭之。及聞慈殿疾篤,遂卽入朝。

○吏曹判書李貴上疏曰:

臣以議禮之事,得罪於時議久矣,而猶不介懷者,以其人各有所見,不必以人人苟同己見故也。今日之事,則大異於前,國是歸一,大禮已定,至於八方陳賀,奏請之行已發,則凡我一國之人,孰非大王之臣子,而前日之異論,迄可休矣。今日臺諫,雖自以爲直節,金尙憲以下,孰有不參於陳賀、陪祭之列者,而今乃以追削已定宗號,爲自已立節之地,臣實未曉其意之所在也。

上答曰省疏具悉。金尙憲怪妄之爲,不必介懷,卿勿固辭。「

6月17日[编辑]

○癸未,先是,吏曹判書李貴,忿其合啓之不停,張皇上疏,侮辱臺諫。大司憲金壽賢、大司諫李明漢,以此引避。

6月18日[编辑]

○甲申,玉堂上箚,請快從兩司公共之論,上留中三日,答曰:「知道。」

○正言鄭雷卿引避曰:「臣以悶迫私情,冒萬死再瀆天聽,而不惟不罪,反下溫批,兢惶隕越,感涕無從。第念朝廷之上所重者,名器;士夫之間所礪者,廉恥。臣旣無分寸之長,重以家世之累,而徒戀寵榮,抗顔就列,則上累聖鑑,下招物議,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諫院處置曰:「古之論罰,不及於嗣;國家用人,只取其才。正言鄭雷卿,雖有先世之累,代數旣遠,湔滌已久。其曾祖鄭䃫,以其親子,曾在先朝,已經禮郞、畿幕,且兼春秋。此非但許通仕路而已,遠代之孫,自有間於親子,今日之法,豈容甚於先朝?況雷卿人器之見稱,才華之可用,廟堂旣已薦擢,銓部累次掄選,公論所在,蓋可見矣。猶且一向逡巡,如是引避,謙退之美,尤可想也。淸議少無異同,聖批亦復丁寧,今無可避之嫌,請命出仕。」上從之。

○副提學兪伯曾上疏曰:

臣曾以館閣堂上,參於議諡之時,故本館上箚之時,不得進參,臣之情勢,實爲狼狽。伏願聖明,亟賜鐫改,以便公私。

答曰:「爾宜勿辭行公。」

6月19日[编辑]

○乙酉,冬至兼聖節千秋使李善行,如京師,上親行拜表禮。

○諫院啓曰:「當此侍藥之日,上下憂遑,而監察李長馨,設行例宴,大張聲樂,無識甚矣。請命罷職。」上從之。

6月21日[编辑]

○丁亥,大妃疾篤,上命禱于山川、社稷、宗廟,審理冤獄。

○左議政李廷龜,引疾乞免,至是,聞慈殿疾篤,乃出仕。

6月22日[编辑]

○戊子,禮曹參議李埈上疏曰:

臣病不能叩謝闕下,又無一言,爲報稱之地,則臣之負聖恩多矣。臣敢以近日所見而言之,財竭而府庫虛,民流而田野空。朝綱不振,邊事多虞,其餘積弊之泯泯棼棼者,絲亂而不治,架漏而苟度,卽使賈誼復生,不但付之六太息矣,臣之所憂,則又有大於此者。竊念國家之禍,常由於士習之委靡。周之衰也,人莫不苟偸,而少激勵之習;西漢之衰也,擧世柔懦,而多謹畏之風。歷古世變如是,無非一時人君,好惡之有以致之也。古之聖王,深惟治亂之故,皆係於士氣之衰旺,求言則置皷而立木,聽言則如石之投水,莫不優容直言,而養其銳氣。雖疎狂謬戾,不切事情,而無不茹納,如恐不及,使之犯顔於平居之日,徇義於臨亂之際,此豈非人主之美事,後世之所法乎?恭惟殿下,溫恭克讓,好問而察邇。嘗於經筵有敎曰:「人君聽諫固難,人臣進諫亦難。」聖明旣以聽諫之難而自勉,則其必以進諫之難而責之於下矣。是以凡於咨問之際,雍容酬答,玉音如響,都兪之美,庶幾復見,而豈意頃日擧措,或與初政不同?三司之官,各以所見而爭是非者,無非出於愛君盡職之義,有可奬而無可罪。殿下徒以好惡之偏,而至降遷謫之命,雷霆之威,無亦傷於過中耶?工師相規,古之道也。事在可論,則勳舊不避,觀於蕭瑀之劾李靖,可知之。況有侵侮之言,及於具瞻之地,而言官囁嚅,彈論不發,則股肱之良,體貌不重,疑畏相乘,展布未盡,何望於同心協力,以弘濟艱難乎?前日兩司所爭,實未見其過矣,而殿下於此,未免以私見而爲之抑揚焉。何不以事理而觀其是非耶?自古人臣,進言有忠厚、矯激之異,而無不爲人主之所優容。宋之呂誨,與執政相爭,其言誠過於峭直,而英宗皆恕之,且不欲以事而逐言官,再遣中使,宣召於其家。玆豈非盛德事耶?唐憲宗謂李絳曰:「諫官多朋黨謗訕,欲黜其尤者。」絳曰:「此非陛下意也。必有以此,而惑誤上心者。」仍極陳人臣進諫之難。蓋朋黨謗訕,人主所深惡,故有因此激怒之者。非李絳辨說之詳,憲宗嘉納之美,則皇甫鏄、李逢吉之徒,豈必末年而後用事哉?今之數臣忠懇之篤,不下古人,而獨聖明聽諫之道,與古有異,豈謂殿下之聖,而乃有此衰世之事也?人主處崇高之位,所畏者唯臺諫。若有一毫輕視之心,則肆然自聖,而疎斥無忌,以致祥鳳不鳴,妖狐爲孽,終至於鹿、馬易形,而人不敢言矣。數十年來,士習不競,慷慨奮發之氣少,緘默畏愼之風多。遂至直言不聞,讒人競起,開荊棘之路,起膏肓之疾,振肅頹綱,正在今日。伏願殿下,戒昏朝之咈忠言,師明王之賞諫臣,以翕受敷施爲德,以親賢遠侫爲法,悉召被譴諸臣,示以悔悟之意,則堂陛自尊,風采可見矣。日月之更,孰不仰之?臣又竊念,相臣金瑬之賢,實是風雲之會,霖雨之佐矣。勳勩之舊,一朝疎斥,豈聖明推誠致敬,專任勿疑之意乎?亦願聖明,惕念于玆,使華髮舊臣,無久於散地,則上下之間,誠意交孚,國家之勢,鼎呂均重矣。

疏奏,上留中不下。居無何,禮曹以爲:「當多事之日,久不上來,曠職可慮,請改差」,上特命勿遞,使之上來。

6月23日[编辑]

○己丑,初,尹棨、辛啓榮、李命雄,當追崇之日,上箚力言其非禮,上大怒,放黜于門外。至是,因審理之敎,禁府列錄被罪者以稟,上命宥棨等。

6月24日[编辑]

○庚寅,初,登州叛賊毛有功、毛有華、孔有德、耿仲明等,嘯聚徒黨,攻殺長吏,勢漸熾張,而皇朝方以虜爲憂,不加誅討。至是,陷萊州,皇朝特賜免死牌,使之歸順,賊不受曰:「朝廷所恃者萊州,今已陷萊,何必受牌苟活耶?必進京城而後已。」

6月25日[编辑]

○辛卯,移配朴東亮於忠原。反正初,流東亮於全羅道扶安。至是,上下敎曰:「朴東亮近地移配及內人末叱香等放釋事,依慈殿下敎,竝卽擧行。」

6月26日[编辑]

○壬辰,領中樞府事李元翼,聞慈殿疾篤,遂入朝問安于大妃殿,答曰:「將攝失宜,貽憂大臣,心誠未安。」上仍命賜米豆、饌物。

6月27日[编辑]

○癸巳,京畿廣州等地大水。

○咸鏡道旱蝗。

○錦洲君朴炡卒。炡爲人剛果,曾在昏朝,秉心守正,不求榮達。及反正,參靖社勳,官至吏曹參判。至是卒,年三十有七。但其局量稍狹,人或少之。

6月28日[编辑]

○甲午,大王大妃金氏薨。后幼而聰慧,旣正位,慈仁儉素。宣廟昇遐之後,終不着華盛之服。光海悖亂,不以母道事后,誣搆后父金悌男以爲:「謀挾永昌爲變。」誅戮無遺,禍及永昌,幽后于西宮,而欲廢之者數矣。至癸亥,今上建義靖亂,奉后復位,后下敎,數光海罪以廢之,命今上承統。上竭誠奉養,及寢疾,上晝夜侍疾,衣不解帶,藥必先嘗。遣官祈禱于廟社、山川。是日,后薨于仁慶宮之欽明殿,上命招大臣、禮官發喪。諸臣遂以烏紗帽、烏角帶、玉色團領擧哀。

○兩司請治侍藥御醫之罪,命下之獄。其後,竝罷其職。

○以刑曹參判南以雄爲守陵官,內官金仁爲侍陵官。

○移設大行大妃殯殿于慶德宮。上下敎曰:「此處不可設殯殿,乘昏當奉移于慶德宮。依初八日移御時例,令訓鍊都監,高設布帳於道路以障之,令內官擔持以行。禮曹請於奉移時,大殿、中殿、王世子、世子嬪宮,以小輿陪從,而布裹其輿,答曰:」乘輿甚未安,當步從。「政院及大臣以爲:」帝王家行喪,與士大夫家不同,而兩宮之間,且經閭閻,道路亦甚不平,事多難便,請依該曹啓辭,施行似當。「答曰:」步從,實合於禮,更勿煩稟。「

6月29日[编辑]

○乙未,上在慶德宮大行大妃殯殿之側。寅時,行襲奠。百官擧臨於延光門外,殯殿都監執事官及承旨,擧臨於玄明門外。擧臨後,皆行拜禮,承旨不拜。

○大臣、百官及政院、玉堂,陳慰於大殿、中殿、世子宮,答曰:「罔極。」

○上下敎曰:「各司怠慢,凡應供之物,趁不進排云。今後怠慢官吏,竝拿推。」

○殯殿都監啓曰:「《五禮儀》只有朝夕上食,而仁獻王后時,自上特令設行晝茶禮。此禮雖不載禮文,而流來已久,依丙寅年例,設晝茶禮,似爲得中。」上從之。

○申時,小斂後,百官擧臨如儀。

○咸鏡道端川郡,有犬産子,腰上則一體兩足,又一足生於背上而六指,腰下則二體、四足、二尾。

6月30日[编辑]

○丙申,百官朝夕擧臨於延光門外。殯殿都監堂上以下及承旨,擧臨於玄明門外如儀。

○禮曹啓曰:「來七月朔,適在於成服之前,其間儀註,似無所據。百官依擧臨儀註,哭四拜,恐或得宜。」上從之。

○禮曹進中宮殿誕日表裏,上下敎曰:「此時進表裏不當,禮官斟酌處之。」

仁祖大王實錄卷之二十六

秋七月[编辑]

7月1日[编辑]

○朔丁酉,行朔奠于大行大妃殿。百官擧臨如儀。旣大殮,百官擧臨。成殯于光明殿,又擧臨,仍行陳慰禮。

○禮曹啓曰:「殿下以下服制,今方講定,而《五禮儀》:『大王喪則斬衰三年,而內喪,齊衰期年,文武百官,內喪則十三月練祭後,服吉服』云。以此觀之,則宮中侍御及文武百官,皆不服三年,其服三年者,兩殿及親王子耳,揆之於禮,似涉未安。且王世子服制,若以《五禮儀》只服朞年之意,觀之,則似當從正服,只服齊衰五月,此亦可疑之甚者,請議大臣。」尹昉、李廷龜、金尙容以爲:「《五禮儀》,先王定制,列聖遵行,今不可續續改正,一從《五禮儀》爲當。」從之。禮曹又啓曰:「《五禮儀》,未有曾孫爲世子之服制。若以《家禮》言之,則曾祖母服,爲齊衰五月,而帝王家,則有君臣之分,又不可以家人之禮,施之於帝王家,請更議于大臣。」大臣以爲:「王世子服,似當依《五禮儀》君臣朞服之制行之。」答曰:「依議。且尙宮以下內人及內官、掖庭下人等,從服三年似當,更議以處。」禮曹啓曰:「尙宮以下及諸人,從服三年之敎極當,謹以此磨鍊矣。」禮曹又啓曰:「王世子服制,旣已定奪,而竊念孫爲祖服,雖以代數遠近,定其年月之差,然實皆三年之制也。祖孫之服,出於情;君臣之服,出於義。臣之愚意,年月則斷以君臣,服制則用家人禮,而書筵時則依視事服色,恐或得宜,請更議于大臣。」大臣以爲:「月數則從君臣之服,服制則從親孫之例,果似合宜。」上從之。禮曹又啓曰:「《五禮儀》:『殿下卒哭後視事時,服白袍、翼善冠、烏犀帶、白皮靴,宗親、文武百官,卒哭,白衣、烏帽、黑角帶』云,而但聞宣祖朝仁順王后之喪,持平閔純,請於卒哭後,依宋孝宗故事,以白衣冠視事,乃會廷臣議之,皆以爲:『《五禮儀》,祖宗所定,不可遽變』云,李珥、朴淳、盧守愼、金繼輝等,皆以閔純之言爲是,遂定爲白衣冠之制,宣祖視事時,御素冠、素服、布裹烏犀帶,終三年,而群臣則卒哭後,白帽、白衣、布裹角帶,朞年而除云。此亦一時儒臣之所講定,祖宗之所已行,請更議于大臣。」大臣以爲:「聖祖旣已行之,是亦成憲。依該曹所稟施行,似合從厚之禮。」上從之。上下敎曰:「世子服盡,則當與百官同,而何不講定乎?」禮曹啓曰:「王世子之服,不可以本服月數爲斷,故依大臣之議,而磨鍊矣。但十三月練祭後,服吉服一款,當與百官同。」上從之。禮曹服制儀註:殿下齊衰三年,卒哭後視事服色,白袍、布裹翼善冠、布裹烏犀帶、白皮靴。凡干喪事服衰服,十三月練祭,練冠,去首絰、負版、辟領、衰。二十五月祥祭,黲袍、翼善冠、烏犀帶、白皮靴。禫後袞龍袍、玉帶。中殿齊衰三年,卒哭後白布衣。二十五月祥後,深染玉色衣。二十七月禫後,吉服。王世子齊衰朞年,卒哭後書筵時服色,與殿下視事服同。十三月練後,吉服。世子嬪齊衰朞年,卒哭後白布衣。十三月練後,吉服。文武百官,齊衰朞年,布裹帽、麻帶、白皮靴。卒哭後,布裹角帶、白布裹帽、白團領。凡干喪事,服衰服。十三月練後,吉服。 ○禮曹啓曰:「奏請、冬至等使,今將下海,其服色似當參酌知會。請問于大臣。」大臣以爲:「行路則白衣、白冠、白帶,朝見則用吉服。各衙門參見時,則烏紗帽、烏角帶、無紋黑團領似當。」上從之。

7月3日[编辑]

○己亥,大臣率百官,成服擧臨,又行陳慰禮。

7月4日[编辑]

○庚子,上出御小星堂廬次。

○政院啓曰:「監軍、巡將單子,今當入啓,而日已晩矣,敢稟。」答曰:「成服後入啓,有前例乎?」兵曹回啓曰:「祖宗朝遠例,則不能知,至於戊申宣祖大王喪,其時舊臣多有存者,而凡政事及各司坐起,皆於成服後行之。衛將分所,東西南北字,則刻而印之以下云矣。」上曰:「似聞二十七日內,則院相摠察百司,院相罷後,雖無自下摠察之規,而不緊公事,亦不出納,非臺諫則亦停除拜云,其意必有所在也。廢朝則成服前執筆除拜,其餘不足道也。」政院啓曰:「聖敎欲遵諒闇之制,其意至矣,第念守令之罷職者甚多,頃因侍藥,久未差出,而遽遭國恤。前頭有調發分定之事,無守令則害必及民。西北邊將之殿最居下者,尤不可多日曠官,罪囚久滯,亦非王者庶獄庶愼之意。許多武士,專仰官俸,必須趁科給祿,可免脫巾之患。且入直衛將,雖不替直,固無所妨,而監軍之日日受牌,此是愼重軍機之意,而二十七日,一人恒爲監軍,亦似未安。如此等事,似非一二,合有處置。大臣之意亦如此矣。」答曰:「大臣以爲,難改舊例,時之治亂,亦有不同,限十三日勿許出納。守令、邊將差出及付祿事,爲先擧行。」

○領中樞府事李元翼上箚曰:

臣民無祿,遭此國恤,君父在欒棘之中,臣子分義,不可去朝在外,而賤臣耄耋昏憒,奄奄垂盡,不得不還下舊居。

答曰:「省卿上箚,孤甚缺然。」

○吏曹啓曰:「山陵及魂殿參奉,當於成服前差出,昨呈望單子,而有還下之敎。今則雖過成服,急速差出,趁今日成服似當。」答曰:「知道。」

○以南斗昌、曺昌緖皆守陵官之薦。爲山陵參奉,李澬、李光翼爲魂殿參奉。「

7月5日[编辑]

○辛丑,太廟、崇恩殿停朔望祭,薦新不用魚肉。禮曹啓曰:「古禮,喪三年不祭,而《五禮儀》限卒哭不祭。且聞前例,雖卒哭前,薦新則不廢云,當依此施行矣。但見古人祭儀以爲:『喪三年不祭者,非但吉凶不相干,亦祖禰之情,同其哀戚,故於死者,無服則祭。』古人之參情制禮,不以幽明有間者,可知也。三年不祭之禮,今不可行,而亦宜參酌於其間。臣等之意,太廟、崇恩殿薦新,卒哭前勿用魚肉,似合情禮,請議于大臣。」大臣皆以爲是,上從之。禮曹啓曰:「竊聞宣廟喪前例,則卒哭前宗廟停朔望祭,只就五室前,行焚香禮云,蓋取當中之意也。此事不載於《五禮儀》,不過出於一時意見。臣等之意,則九室竝皆焚香,方合於禮。」上從之。

7月6日[编辑]

○壬寅,以朴蘭英爲秋信使。

7月7日[编辑]

○癸卯,議大行大王大妃謚號。命招大臣及政府、六曹參判以上,館閣堂上,會議謚號、陵號、殿號,定謚曰仁穆,施仁服義曰仁,布德執義曰穆。陵號曰惠,殿號曰孝思,魂殿也。

○先是,將遣倭譯于對馬島,因國恤停行。禮曹啓曰:「馬島人已知有此行,想必等待,而指路船亦當出來,勢難中止。仍令發遣,且使東萊府,別具一書,傳本國訃音似當。」上從之。

7月8日[编辑]

○甲辰,初,吏曹以臺諫有闕稟政,留中三日,下敎曰:「口傳差出。」政院啓曰:「臺諫,與庶官不同,以口傳差出,非但事體未安,後政方可下批。今雖差出,其不得行公,與未差無異,反不如姑待十三日之後。」答曰:「然則爲政可也。」以任絖爲持平。

○初因國葬都監啓辭,分定綿布於諸道監、兵、水使,稱以扶助。至是,三公啓曰:「國葬是何等重事,而分定於監、兵、水使,使之隨力扶助,有若求請者然哉?物議皆以爲未安,故問于戶曹,則本曹經費蕩竭之餘,遭此罔極之變。殯殿初喪所用,已至百許同綿布,而前頭國葬各樣儀物造作之費,罔有紀極,該曹計無所出。聞司僕寺所儲,多至六百同,常平廳及兵曹所在匠人價布,亦至累百同云。宜以司僕寺綿布三百同、常平廳綿布二百同、匠人價布一百同,移送該曹,以爲國喪諸備之用,而勿行各道扶助之擧。」上從之。

7月9日[编辑]

○乙巳,唐差都司李陽春還去。

7月10日[编辑]

○丙午,禮曹啓曰:「母子之倫,出於天。光海雖自絶子道,方今聖化維新,五品咸秩,豈可令天地間,有不服親喪之人哉?雖聞訃在後,亦有追服之禮,令本府傳訃,製服以入,供以素膳,以人倫待舊君,乃爲國家忠厚之道。」答曰:「當初守直內官,以交替而去,已使之傳訃矣。」

○卜新陵於健元陵內第五岡。初,觀象監提調張維、禮曹參判尹昕等,與諸術官,看審健元陵諸岡,來啓曰:「本陵左右,各有五岡,而左邊第二岡,則穆陵也,第三岡,則裕陵也。第一岡及第五岡可用,而第一,優於第五云。第一岡、第五岡圖形及地官等所論,書諸別單以進矣。」答曰:「定於第一岡。」至是,禮曹判書崔鳴吉上箚曰:

臣伏見觀象監提調啓辭及諸術官所論,則第一第五岡,似無優劣,而特定於第一岡者,必以此岡,尤近穆陵,神靈所安故也。但於臣心,有不能無疑者焉。臣曾在頃年遷陵時,與諸術官,出入健元陵之間非一再。第一岡,固爲可用之地,而介於兩陵之間,於健元則爲內靑龍;於穆陵則爲內白虎。雖曰地勢低微,不能爲有無云,而旣在龍虎之內,則恐不可謂不犯山家之忌矣。國初卜山之後,術者相傳以爲,健元陵內處處明堂云,而二百年間,獨有顯陵,而在於堂局之外,眼所不見之地,則其所致謹於始祖陵寢者,豈無其由乎?設使山家之說,近於左道,不可專信,靈寢咫尺之地,曳石築土,經月喧闐,豈不大未安於神道乎?人道尙左,神道尙右。故裕陵卜葬時,宣祖舍一岡,而用三岡者,取其位次之順也。第五岡,實在裕陵之左,而在穆陵,亦不甚遠,旣無山家之拘忌,而位次便順,其於取舍之際,不可不更加愼審也。

答曰:「昨日山陵看審啓辭中,以第一岡爲優,故定之,今更思之,則位次不順。議大臣處置。」大臣以爲:「第五岡形勢,實與第一岡無異,而又無位次不順之嫌,再審時,請更看審裁穴以來。」於是,使摠護使李廷龜,往審第五岡,皆以爲格局甚美,遂定卜焉。

○禮曹啓曰:「考諸禮文,自初喪至卒哭,竝停大中小祀,殯後唯祭社稷云。來八月社稷祭,請依禮文擧行。」上從之。

7月11日[编辑]

○丁未,持平趙贇來避曰:「臣在國恤初日,奔詣闕內,事極蒼黃,家且絶遠。夜漏三皷,飢餒太迫,馳往私第,片刻而還。雖緣軀命所關,一番往來,終涉未安,而諒闇之初,不敢煩瀆,遲延數日,今始來避,所失尤大。請命遞斥。」執義閔應亨又避曰:「臣有七十二歲老母,家僮來傳痰塞,臣驚惶罔措,馳往救藥,而卽還闕內。母子之間,情勢悶迫,未免往來私第,決不可仍冒,請命罷斥。」掌令林堜自外入來,引避以爲:「國恤之初,未得趨參,請命遞斥。」竝答曰:「勿辭。」

○吏曹判書李貴上疏乞遞,不許。

○大司憲金壽賢、大司諫李明漢啓曰:「頃論吏曹判書李貴之失,欲於成服後停啓,而李貴猶慮其不卽停止,於國恤大斂之日,百僚齊會之中,直擧臣等之名,高聲罵詈,無所不至,左右瞻聆,莫不失色。臣等之面受慢侮,固不足言,哭班哀遑,是何等時,而肆然詬辱,一至於此哉?臣等雖極疲劣,職是言責,所當卽日引避,而諒闇之初,不敢瀆擾,包羞忍恥,以至今日,請命遞斥。」司諫韓必遠、掌令金德承、獻納李京曾、正言李時楳、鄭雷卿,竝相繼來避,答曰:「勿辭。」

7月12日[编辑]

○戊申,憲府啓曰:「國恤戒令中,雖無大小官會宿闕下之說,而臣子至情,自不得不爾。初日還家,雖因軀命所關,而家旣絶遠,以致經夜,則不免率爾之失。聞有病患,暫時往還,別無所嫌,遠地承召,因病淹滯,未參奔哭,勢所然也。哭泣哀遑之中,百僚齊會之處,詬辱兩司之長,以致瞻聆之俱駭,則所失在彼。同事諸僚,尤無可避之嫌,請執義閔應亨、掌令林堜、大司憲金壽賢、大司諫李明漢、司諫韓必遠、獻納李景曾、正言李時楳、鄭雷卿,竝命出仕,持平趙贇遞差。」上從之。

○平安道築堰軍,渰死於淸川江者二十七人。事聞,上命擧行恤典。

○諫院啓曰:「國恤之初,士夫家成婚之說,傳播已久。若果有之,極可寒心。請令漢城府,一一摘發,罪其家長。」上從之。

○以閔機爲右承旨,權鑊爲左副承旨,具宏爲工曹判書,金孝建爲持平。

7月13日[编辑]

○己酉,摠護使李廷龜啓曰:「新陵之距穆陵,僅百數十步,穆陵丁字閣,稍退數十步,合設於三陵居中之處,則事甚順便,而旣成之閣,撤移亦甚重大,臣等不敢擅定。」答曰:「以移建便否,議于諸大臣。」大臣啓曰:「一山之內,決不可各設。臣等曾聞祖宗朝故事,先卜王后陵,後卜大王陵,則丁字閣移排於大王陵之前,或因地形,合設於兩陵間;先卜大王陵,則丁字閣仍在大王陵之前。故今者第五岡,距穆陵,旣不相遠,而中無障礙,丁字閣似當仍舊,迤設新陵神路,以接舊閣,如顯陵、光陵王后神路之制,則無移建之弊,而有合設之便。」上從之。

○奉禮李後陽上疏曰:

臣謹按《五禮儀》,凡大小擧動時,有奉禮引王世子之文。以此推之,則奉禮之職,非爲大君引接而設也明矣。邇來百餘年間,國無大君,祖宗朝所以待大君之禮,不逮於耳目,必以奉禮爲引接大君之任,未知何所據而云也?如使奉禮,果爲大君引接之官,則其於朝賀會同之地,固其所也。至於私第出入之際,亦使引接於其門,則臣未知其可也。祖宗朝設官分職之意,在於王世子,而今反爲大君行禮,則是國家以非禮待大君也。伏願殿下,下臣此疏於該曹,使之參考典禮,不失分職之本意,則國家待大君之禮,實得其正,而定名分、嚴上下之道,至此盡矣。

疏奏,上留中數月。至是,下敎曰:「身爲下官,厭苦如此,遞差。」

○吏曹判書李貴,再上疏辭職,上不許。

7月14日[编辑]

○庚戌,摠護使李廷龜、禮曹判書崔鳴吉、山陵都監提調李德泂、具宏、李顯英、觀象監提調張維,會于賓廳,與諸術官商議擇日,斬草、破土,七月二十四日巳時;開金井,九月初七日辰時;穴深十尺;下外梓宮,九月十五日巳時;啓殯,十月初四日癸時;下玄宮,初六日卯時。

○上下敎曰:「王子君祿俸,依常時頒給。」王子君等,方在喪中,故有此敎。

7月15日[编辑]

○辛亥,行望奠于殯殿,百官陪祭如儀。

○冬至使金蓍國,先送譯官,馳啓曰:「上年本國備送銅鍋、鳥銳于登州軍門,以此兵部奉聖旨奬諭,仍賜焰硝。且孔、耿兩賊,旣陷登州等諸城,進逼萊州,登州舟艦,盡爲賊有。勢窮則必有入海作賊之患」云。

7月18日[编辑]

○甲寅,憲府啓曰:「該曹以今年稍稔,請遣六道敬差,而因山之役、踏驗之擧,一時竝行,則民間騷屑之弊,有不可勝言,請命停止敬差之行,令各道都事,依前覆審,以除生民一分之弊。」上令問于大臣。大臣請於京畿一道,令都事覆審,五道則宜依當初啓下施行,上從之。

○諫院啓曰:「新進年少之輩,蔑法縱恣。昨日三公合坐,磨勘槐院褒貶時,本院官員來言:『兵曹郞官,捉囚槐院下人,事極駭異』云。政府因大臣分付,囚禁該郞陪吏,則不自懲戢,益肆忿怒,反加捶杖於槐院下人,又囚書吏次知,至於五人之多。其驕恣顚妄之罪,不可不懲,其時郞廳之主張者,請竝命罷職不敍。」上從之。郞廳卽黃㦿、柳碩也。

7月19日[编辑]

○乙卯,吏曹判書李貴出仕。

○以高傅川爲掌令,具鳳瑞爲吏曹正郞,朴潢爲吏曹佐郞。

7月21日[编辑]

○丁巳,以張維爲大司憲,朴知誡爲執義,金廵爲掌令,尹孝永、朴安孝爲持平,尹坵爲弘文館副校理。

7月22日[编辑]

○戊午,刑曹判書申景禛,以病陳疏乞遞,上許之。

○日本歲遣船來。東萊府使以聞。

7月23日[编辑]

○己未,初,禮曹啓曰:「竊見戊申謄錄,則本曹事目中,有三名日箋文、方物,依前例,勿爲擧行之文,而取考《五禮儀》,則別無此語。且祖宗朝流來文籍,盡失於兵火中,所謂前例者,未知何所據而言也?竊念節日獻誠,乃臣子事上之禮,至於方物,不過馬匹、皮張、弓箭、甲冑之屬,別無華美之物,仍令封進,恐無不可。但賀箋則去其慶祝之言,稱爲慰箋,使臣僚,得盡享上之誠似當。」上命議于大臣。領相尹昉、左相李廷龜、右相金尙容以爲:「該曹啓辭,實合情禮,依此施行,恐無不可。」答曰:「情禮雖或如此,受之亦似未妥,使勿擧行,以除民弊。」

○大司憲張維引避曰:「臣頃於國恤之初,老母病勢苦重,私情切迫,往來救藥,未免經宿私第。前日臺官,旣以此引避,請遞臣職。」答曰:「勿辭。」憲府處置以爲:「老母病重,則往來救藥,情理當然,請命出仕。」上從之。

7月25日[编辑]

○辛酉,初,椵島留管都督黃龍,聲言進討登州之亂,領兵船,前往旅順口。至是,遣其參將于椵島,率軍兵、妻子及沈世魁女以歸。沈女卽都督妾也。邊臣以聞。

○國葬都監啓曰:「考諸謄錄則發引時,誥命、冕服、謚冊、寶及平時尊號冊、寶,皆當盛以彩輿前導,而大行平日,三次尊號玉冊、玉寶與誥命、冕服,兵亂後竝得完存乎?」答曰:「竝皆完存,而所盛樻匣,則太半見失矣。」

7月26日[编辑]

○壬戌,盜入延陵府院君李好閔家。其家在都城南數里外,有賊突入,刃及於好閔之左臂,其妾以身翼蔽,故得免。上聞之,遣內醫視之,令該曹褒賞其妾,仍給米布。又命捕盜大將,刻期緝捕。憲府以此,請罷左右大將之職,拿問其從事官,答曰:「姑令仍察其任,不卽跟捕,然後論罪。」

○東萊府使洪雴馳啓曰:「倭船出來,則下船宴及上船宴,皆當及期設行,而當此國家卒哭之前,旣曰宴享,則雖不用樂,以衰服設行,事極未安。請令該曹定奪。」禮曹啓曰:「待隣國之道,與待上國不同,故赴京之行,則烏帽、角帶、黑團領,倭譯之行,則白帽、布裹角帶、白團領,講定以送矣。今此倭差,乃島主之所遣,事體又與島主有間,雖以衰服相接,亦無不可,而旣以衰服,則勢難設宴,若不設宴,則又乖敬客之道。卒哭前則以白帽、布裹角帶、白團領,略行茶禮,而宴享則給以其需,卒哭後則烏紗帽、烏角帶、無紋黑團領接宴,而不用樂,似或得宜,而旣無可考前例,議于大臣。」大臣以爲宜依該曹之議,上從之。

○以朴鼎賢爲刑曹判書。

7月27日[编辑]

○癸亥,初,禮曹啓曰:「發引已定,儀註今方講定,而考諸《五禮儀》,殿下陪到山陵,而近例則哭送於郊外。蓋緣時或可虞,勢或難便,有難膠守定規故也。今儀註,依前例磨鍊爲當。大臣之意,亦皆如此。」上從之。至是啓曰:「臣等考見戊申日記,則其時議者皆言,自祖宗朝,哭送於闕門內云。祖宗已行之事,必有深慮。太平之日,猶且如此,況後世乎?丁卯之事,出於一時變禮,而當晝動駕,與此又別,似不可援以爲例。臣等當初議定,未免率爾,殊極惶恐。人主一身,宗社、臣民之所托,固不可輕,而一動一靜,俱爲他日字孫之法,尤不可諉以已定,而不爲之。深思審處,請更議于大臣。」大臣以爲:「頃日該曹之來問也,將丁卯遷陵時近規,而答之矣,今見啓辭,果有意見。祖宗朝遠事,雖未能詳知,而竊聞宣廟朝三度國葬時,皆於闕門內哭送。今者戊申日記,亦云例於闕門內哭送。蓋以人君犯夜擧動,事體重大故也,請依啓辭施行。」上從之。

○戶曹啓曰:「法典內,災傷差錯十負以上,守令罷黜,監官、色吏、田夫,全家徙邊,而敬差官若從實打量,則必無一邑無差錯,奚止十負而已哉?許多守令,不可一時黜罷,故覆審時,應罷一二官,以十負以上啓聞,而稱以尤甚差錯,其餘則皆以未滿十負啓聞。此乃流來之謬例,而其勢亦不得不然也。今者特遣京官於久廢之餘,使之抽出字號,嚴明打量,則不可減其差錯結負之數,以爲守令免罪之地,亦不可一從法典,盡行十負以上守令罷職,監官、色吏、田夫等全家之律,以致騷擾。宜令敬差官等,其所差錯之數,無論多寡,從實現發而論罪,則取道內尤甚若干官,依法啓聞爲當。且新起最多之官,則雖有漏負,而功過相準,且加報之數,視邑大小,參酌多寡,或啓聞、或移文本曹,以憑處置。大臣之意,亦以爲然。」答曰:「依啓,後勿爲例。」

八月[编辑]

8月1日[编辑]

○朔丙寅,國恤初,政院與殯殿都監,因事相詰,請推都監郞廳。厥後臺諫以爲:「不當以微細之事,瀆擾於號擗之中,請推承旨。」至是,憲府擬律以啓,上以都承旨洪霶主其事,命遞之。

○以姜碩期爲都承旨。

8月3日[编辑]

○戊辰,合司啓曰:「臣等竊考禮經,論居喪之節備矣。然求其微旨,則以不勝喪爲深慮,不滅性爲至戒,聖人立敎之意,蓋可知矣。況帝王一身,爲宗社、神人之主,若徒循匹夫之行,以哀毁爲重,則豈聖人之達孝乎?仰惟殿下,自侍疾之初,日夜焦煎,寢膳失節。遭喪以來,已涉三朔,哭泣之哀,蔬水之食,其暗傷榮衛於不知不覺之中者,必有不可勝言者。公除之後,從權復膳,乃是國朝通行之制,而今則日月已多。伏願聖明,體聖人之深戒,念宗社之爲重,勉抑至情,亟從權制。」答曰:「卿等俱以識理之人,何以發此非禮之言耶?設有重病,身在殯側,萬無從權之理。況身無所患乎?自恨平昔誠孝,不見信於卿等也。」大臣及二品以上,會于賓廳啓曰:「人主一身,上奉宗社,下臨臣民,一日萬幾,酬應至煩,而居、養所移,腸胃之堅脆,氣血之壯强,與閭閻之人,大有不同,故自古帝王居喪之節,不得不與人臣少異,非皆不足於哀慼,勢有所不得已也。恭惟我朝家,法甚美,其於喪紀,尤致謹焉,漢、唐以來,所未有也。然於飮食之節,不能仍守匹夫之細行,二十七日之後,例進常膳,豈不以事有輕重、孝有大小,諒陰之制,後世旣不可行,則其勢固難以毁瘠之形,當萬幾之重故也?然惟聖上以出天之孝,遭罔極之變,祭奠必親行,哭泣必盡哀,擧國臣民之所共感歎,而憂悶者也。易月之後,所當卽以前例爲請,而仰惟聖上盡禮之心,逈出尋常,不敢以權制之言,遽聞於天聽,遲回悶默,拖過七八日矣。似聞近日,聖體羸毁頓甚,已有難支之候云。臣等不卽據例仰請之罪,至此而無所逃矣。請自今日爲始,令攸司,備進常膳,以全聖人之大孝。」答曰:「卿等俱以識理之賢,出此非禮之言耶?設有重病,身在殯側,萬無從權之理,況身無患者乎?自恨平昔誠孝,不見信於諸卿也。」玉堂亦上箚,上竝不從。三司、百官及宗室,連啓至十六日,答曰:「過卒哭後,當勉從焉。」

○吏曹判書李貴,陳疏乞遞,上許之。

○諫院啓曰:「坡州牧使鄭之經,麤猾貪濁,到任之後,徵斂無藝,民不堪命,請罷職。」上從之。其後,其子前都事栻,上疏訟冤,政院却之。正言李時楳,以首發其論引避,大司諫李明漢、獻納李景曾、正言鄭雷卿,亦以此引避。憲府處置,竝請出仕,仍論之經唆其子呈疏,請削去仕版,上從之。

8月4日[编辑]

○己巳,全羅道討捕使,捕得南原賊餘黨以聞,刑曹請梟示警衆,上從之。

8月6日[编辑]

○辛未,國葬都監啓曰:「以謚冊頭辭撰定事,考諸戊申謄錄,則以孤子嗣王稱之。蓋其時,大行大妃在世,只稱孤子,固也,今則與此有異。或以爲當稱孤哀孫,或以爲只稱哀孫,或以爲當稱孝孫,未知何者爲是。諸侯之禮,與士夫不同,戊申之稱孤子,亦未知眞有所據,而亂後謄錄可據者,只此而已。成廟朝貞熹王后之喪,與今日恰相似。若考實錄,可以知之,而爲此數字,至考實錄,亦似重難,請議大臣。」大臣以爲:「考見成廟朝實錄,則可知前例,而實錄考出,必須擇日、備員,亦似重難。臣等之意,稱以『孝孫嗣王』似當。」上從之。翌日禮曹又啓曰:「臣等竊考《東文選》,文宗哀冊,稱孝孫嗣王;貞熹王后哀冊,稱哀孫主上殿下。以此觀之,稱哀與稱孝,俱有古例,而哀冊措語,乃詞臣所稱;謚冊頭辭,乃殿下自稱,不無間隔,而參以《家禮》,初喪稱孝,或似未妥。況哀孫之稱,已有前據,則前頭謚冊頭辭及三年內魂殿、山陵祝文,竝稱哀孫,似合於禮,而旣經大臣定奪,臣曹不敢擅便。敢稟。」上允之。

○以張維爲吏曹判書,金壽賢爲大司憲。

8月8日[编辑]

○癸酉,誅强盜孔應信、趙希齡、任俊己、全貴生等。卽行劫於李好閔家者也。

8月11日[编辑]

○丙子,禮曹啓曰:「大行大王大妃議謚時,依庚子謄錄,只先上謚號,而徽號則留待祔廟之日矣。議者多以爲:『庚子之只先上謚號,以其內喪在先故也。今日之事,與此自別,徽號一時議定爲當』云,此言果有所見。大臣之意亦如此,請命招大臣及政府、館閣堂上、六曹從二品以上會議。」上從之。於是,大臣以下會于賓廳,議上謚號曰,光淑莊定。

○開城府大雷電以風,雨雹交下。

8月12日[编辑]

○丁丑,憲府啓曰:「槐院之選,必取年少聰敏者,其意有在。今此謁聖榜,不無可合之人,而本院圈點時,不循公議,任意低昻,不取一人,使流來舊規,一朝廢墜,無謂甚矣。請行首掌務官,竝命罷職。」答曰:「推考。」

8月14日[编辑]

○己卯,國葬都監啓曰:「竊考祖宗朝故例,貞熹王后陵,與大王陵異壠,而通謂之光陵,故金宗直所撰貞熹王后哀冊中,以光陵稱之。今者大行陵,旣定於穆陵之內,通號三陵爲穆陵,而丁字閣亦將合設,則惠陵之號,不當仍存哀冊中,惠陵二字改之爲當。」上從之。

8月17日[编辑]

○壬午,是時,上有未寧之候。左議政李廷龜、右議政金尙容啓曰:「近來,頗聞自上有不安節之候。外間傳說,雖未的信,必有所聞之地矣。昨見藥房發落,則斷然以爲誤聞。臣等竊揣聖意,必以庭臣方有所請,故嫌於言病,而强爲隱諱耳。緣臣等從權之請,竝與藥療而不許,則區區籲呼之誠,非徒無益,而反有損矣。卒哭尙隔三朔,聖候支遣,十分可慮。然而百僚盈庭,一向强聒,反恐益傷聖心,故今姑停止,至於藥療一事,本無妨於禮制,尤不可一日緩忽。伏願聖明,深思諱疾之戒,將近日聖候,明下藥房,以爲議藥將護之地。」答曰:「所患雖不至大段,而卿等之憂慮至此,當問於醫官,服藥焉。」

8月19日[编辑]

○甲申,執義朴知誡承召而來,陳疏辭免,上慰諭不許。

8月21日[编辑]

○丙戌,禮曹啓曰:「《五禮儀》請謚時,只於宗廟各室,行單獻禮,兼陳告辭,永寧殿則無行禮之事,而戊申謄錄中,永寧殿竝有告文之規,故依謄錄啓下,而竊更思之,宗廟則設祭致告,永寧殿則只爲告文,事理未妥。戊申謄錄,出於一時義起,有難盡信,恐不如一依《五禮儀》,只告宗廟之爲宜。」上從之。

○禮曹啓曰:「《儀禮》經傳,乃禮書之本,而壬辰亂後,絶無開刊之處,玉堂只有亂秩十餘卷,閭閻士夫家,亦無藏置處,獨知事鄭經世家有之云。請令慶尙監司,開刊頒布。」上從之。

8月23日[编辑]

○戊子,以鄭沇爲正言。

8月24日[编辑]

○己丑,藥房請於自上鍼灸時,提調以下,竝令入侍,上答曰:「廬次狹窄,玄明門內入來待候可矣。」都承旨姜碩期,請與史官,依例入侍,如不得已,則進入於廬次戶外,上不從。

8月25日[编辑]

○庚寅,大臣率百官啓曰:「昨者臣昉等登對,仰瞻天顔,則玉色深墨,肌膚消削。臣等驚憂悶迫,不知所出。聖上春秋鼎盛,神貌充榮,而一朝羸瘁,必中氣積傷,不自覺其至於此也。況自汗、惡寒之症,雖似少減,偏虛麻木之候,見發於外,此非尋常外感之比。苟不治其本,雖良醫,亦無以施其術,請亟從權制。」答曰:「居喪瘦瘠,乃是常事。卿等不念前言,今又瀆擾,心甚怪歎。」合司及政院、玉堂,亦請亟從權制,上竝不從。

○以鄭百昌爲大司諫,崔惠吉爲司諫,金德承爲掌令,金坽爲獻納。

8月27日[编辑]

○壬辰,大臣率百官庭請,三司連日陳啓,竝請從權,上答以勉從,而素食如前。

○江原道襄陽等邑大水。道臣以渰死者啓聞,令本道擧行恤典。

8月30日[编辑]

○乙未,領中樞府事李元翼,以上倚廬中違豫,自鄕入來問安,答曰:「灸藥皆似有效,卿勿慮念。且孤竊欲相見,須留一月,以副至望。」仍下敎于政院曰:「李領府事處,令該曹賜米饌。」元翼仍問安于中殿、世子宮。

九月[编辑]

9月1日[编辑]

○朔丙申,日食。

○禮曹啓曰:「《五禮儀》:『冊寶奉入時,工曹判書以冊寶詣闕,承旨傳受以入』云,而別無變着吉服之語。庚子謄錄,則都監提調一員,率該掌郞廳與工曹判書,一齊陪進,而服色則用黑團領、烏角帶云。臣等以爲,庚子謄錄,未察《五禮儀》本意者也。蓋奉入冊寶者,所以備御覽而已,與行禮時不同,故《五禮儀》,奉入冊寶時,不言服色,及至請謚日,領議政以下,常服、黑角帶,詣闕行禮云。禮文本意,各有所在,恐不當以一時意見,容易改之也。至於《五禮儀》稱工曹判書者,祖宗朝凡冊寶,皆自工曹造作,而初不別設都監故也。今則別設都監,而工曹少無干涉,今之都監提調,卽古之工曹判書也。此等處,恐不必太拘,明日奉入冊寶時,只令都監提調一員、郞廳及諸執事,以所着衰服,奉進爲當。」上從之。

9月2日[编辑]

○丁酉,大臣及六卿啓曰:「頃日廷臣援據禮經,血誠籲呼,幸蒙勉從之敎,大小人情,咸懷喜幸,已令尙食,供以常膳。意謂聖上,已自知證候之危重,而深察臣民之至情,王言一出,萬無可疑,乃聞殿下前日之敎,不出於眞實,而自內進素膳如前云。夫臣等之請,以例則祖宗之所已行,以禮則聖人之所嘗言,揆以義理,少無所妨,人情所同,誰曰不然?況王者之言,群聽所屬,百僚庭請,事體亦重,何可陽許,而實不行,以自取必至之憂乎?伏願聖明,深思事理輕重之所在,以踐言、謹疾爲務,允副臣民之望。」上曰:「旣已從權,卿等勿信虛言。」

9月3日[编辑]

○戊戌,以李敬輿爲副提學,趙緯韓爲承旨,李景曾爲副校理。

9月5日[编辑]

○庚子,上謚號于大行大妃。前三日,都監以冊寶詣闕,承旨傳受以入。前一日,領議政以下變服,具黑團領,俱集朝堂入就位,內侍奉謚冊寶出閤,授承旨,承旨跪授領議政,詣宗廟,行請謚禮訖,還詣殯殿。領議政跪奉冊寶,權置於幄次,退歸本司齋宿。是日,行上謚禮如儀。謚冊文曰:

維崇禎五年歲次壬申九月朔初五日,哀孫嗣王臣諱。謹拜稽首上言。竊以,失我慈覆,已迫卽遠之期;稽諸舊章,敢擧崇終之典。名因行美,情與禮隆。恭惟昭聖貞懿明烈大王大妃殿下,質稟柔閑,儀全淑善。祥呈沙麓,早占聖女之興;詠播河洲,密贊皇祖之治。不謂戕恩之變,遽生積猜之餘。牡鑰西宮,驚歲月之屢換;栫棘孤島,慘稚兒之無辜。賴天道之好還,致坤位之復正。扶危撥難,豈小子之敢當?履險居貞,寔神明之所佑。殫一國以爲養,未足稱於誠心;祝萬壽之無疆,期永承於懿訓。云胡昊天之降割,奄見仙馭之上昇?閟音容於玄堂,永懷靡及;閱平素於彤管,內則在玆。四字爲稱,曷能形容於盛德?壹惠是節,蓋遵祖宗之恒規。縟儀將陳,哀情自倍。謹遣臣議政府領議政尹昉,奉冊寶,上尊號曰,光淑莊定;尊謚曰仁穆。尙垂靈鑑,俯諒微忱。玉檢、金繩,昭休光於泉壤;竹苞松茂,畀景福於雲仍。嗚呼,哀哉!謹言。藝文提學崔鳴吉之詞也。

○執義朴知誡陳疏乞遞,上不許。

9月6日[编辑]

○辛丑,藥房啓曰:「臣等竊念,殿下今日所患,內傷爲主𤺌。凡內傷之𤺌,肌表不密,乍觸風寒,則輒有惡寒、發熱之候。況連日艾灸,而遽參於朔奠之時,聖候之添傷,固無足怪。人之爲病,莫重於內傷,亦莫重於再感;鍼灸所忌,莫甚於觸風,亦莫甚於哭泣。犯此二忌,內外俱傷,轉成再感之症,漸至委頓,猶不欲使外廷聞之。殿下雖欲諱疾,臣等亦有所聞,決知其不虛,請令醫官入診,以爲及時治療之地。」上不許。大臣率百官啓曰:「臣等伏見藥房啓辭,始聞聖上又有再感之證,幾至委頓云。此固臣等之所已料,而憂之者。殿下遭恤以來,廷臣之請,今已三至矣。伏願聖明,自量氣力,參考聖訓,毋循匹夫之節,而忽宗社之重,毋執先定之志,而失誠信之道,實踐前日之敎,以救旣痼之證,乃臣民之幸,而國家之福也。」答曰:「旣已勉許,卿等更勿致疑。」兩司及玉堂亦皆爭之,上不從。

○領中樞府事李元翼上箚曰:

帝王一身,係宗社國家之重,將護調攝,不可不愼。伏聞聖體未寧,專由於脾胃之傷敗。倚廬以後,今已四箇月,尙不允從權之請,祖宗朝以來,未有如此之時。殿下誠孝之極全,不揆事體之輕重。伏惟殿下之身,宗社所屬,神人所依,何可下同於匹夫?臣老衰已甚,雖不得躬詣於諸臣伏閤之列,而下情則不能自抑,敢此仰瀆。

答曰:「別無危症,卿勿過慮。」

9月7日[编辑]

○壬寅,領議政尹昉、領敦寧吳允謙、右議政金尙容、延平府院君李貴,詣武德門內,請入對,上曰:「欲引見,而廳事狹窄,當於卒哭後見之。」尹昉乃請曰:「廳事狹窄,雖不能皆得入侍,只臣一人,切願入對。」答曰:「諸大臣來詣,而只見一人,事理不可,玆未見之。」又請曰:「臣等不勝悶迫,累次仰稟,而終未蒙允許,不勝惶悶。無已則欲進滋味,詳知進御而退矣。」答曰:「旣已進御矣。卿等久坐冷地,殊甚未安,退去。」

9月9日[编辑]

○甲辰,領議政尹昉、領敦寧吳允謙、右議政金尙容、延平府院君李貴,又詣武德門內啓曰:「頃日庭請時,聖明以允從爲敎,而尙無從權之實,非徒閭閻之人皆知之,臣等亦明知之。切願入對,一望天顔,面稟證候之輕重加減,敢詣紫極門內矣。」尹昉、金尙容、李貴,仍詣紫極門內,吳允謙辭以原任,仍留紫極門外。上曰:「苟可見之,則頃日請對時,豈不得見之乎?予別無所患,其勿過慮。」又請曰:「臣等誠意淺薄,尙未回天。頃日請對時,日氣太早,故不敢强請,今日則陽氣發舒,切願入對。」答曰:「卿等久坐冷地,於心未安。從當相見,今姑退去。」貴請曰:「古人有排闥直入者。臣等竊願效此,而惶恐不敢,敢此更稟。」上又不許。貴謂領、右相曰:「上候危重,則豈暇拘於禮制乎?」昉、尙容曰:「延平則以元勳,與吾等似別,何不排闥直入乎?」貴曰:「若終未蒙許,則欲排入矣。」仍又請入對,上終不許。

○禮曹啓曰:「靈寢朝謁一款,不載於《五禮儀》,而謄錄亦無可據前例,故事目中,初不講定,而今見玉堂箚辭,實合情禮。事有未安,何憚追改?但前無此例,事涉義起,宜議于大臣。」尹昉以爲:「喪禮節目,皆象生時,乃孝子不死其親之意,則朝謁一禮,誠不可以小節而廢之。儒臣之言,實合情禮。但初未講定,以至今日,則上謚之禮已過,卽遠之期已近,而追復初喪未遑之禮,亦似未妥。」金尙容以爲:「儒臣所見,允合情禮。但自前不行,必有其意,旣無考據,今難輕議。」上從之。

9月10日[编辑]

○乙巳,執義朴知誡又上疏辭職,答曰:「省疏具悉。孤甚缺然。爾之固辭至此,本職則許遞矣,其勿下去,須察司業之任。」

9月11日[编辑]

○丙午,藥房欲進滋味,又請入對,上終不許。

○以韓必遠爲執義,崔惠吉爲校理,李景仁爲司諫。

9月12日[编辑]

○丁未,延平府院君李貴,詣武德門內,三請入對,答曰:「强請如此,待暄暖,卿可獨來。」

9月13日[编辑]

○戊申,延平府院君李貴上箚曰:

朋黨之禍,終必至於亡人之國。臣請盡言之。先正臣李珥,遭逢宣祖,可謂千載一時,而中年眷遇益隆。目見朋黨之兆,始起於沈義謙、金孝元,而兩人之親舊,各主私見,互相扶抑,將有不靖之端。李珥與相臣盧守愼相議,請皆補外。自珥沒後,黨議日盛,反以調和鎭定之人,書名黨籍,慢侮醜詆,不遺餘力。是時,趙憲以李珥門人,抗章救李珥、成渾,而忠憤所激,未免有失中之言,有違於亡師李珥之本意。臣與一二同志,搆一疏,先陳亡師公正之論,次破趙憲落於一邊之說,則宣祖覽此疏,以李珥爲萬世公論。此疏一出,擧世之或疑李珥涉於黨論者,痛釋其惑,到今咸以李珥爲百代之儒宗。人心之不誣,據此可知。迄至于今,聖明方欲打破朋黨,以致和平之治,甚盛意也。但黨論之弊,垂五十年,祖、子、孫所聞見,彼此各異,非一朝一夕之故,誘之而不可開,威之而不可解,誠可痛也。宣祖得一李珥,欲破黨論,有志未就,而天奪之速,豈天未欲平治我東耶?噫!其人雖死,其言尙在。若以其人爲不可用則已,如其可用,則其言之用不用,實關國家之存亡,故敢以臣伸冤亡師,印疏四部冒進。倘賜乙覽,因其言而想其人,想其人而行其道,則亡師李珥,雖在九泉之下,而實見用於聖明之世矣。伏願聖明,以此疏頒布中外,俾知先賢無偏無黨之心,百世之下,有所矜式,而興起焉,則不特士林之幸,抑亦國家之福也。

禮曹覆啓曰:

「東西之釁,始於沈、金。沈之斥金則曰:『交游不謹。』此固實跡也;金之斥沈則曰:『外戚干政。』此亦實狀也。始焉迷方,後乃礪節,則固爲古人之所許;跡雖戚里,功在士類,則亦非君子之所拒,而前輩右沈,指金爲內挾私憾;後輩右金,指沈爲憑托宮禁。皆不可謂眞有是事,則此李珥兩是、兩非之論,所以發也。唯其沈寡與,而金多助,躁進之輩,往往不究其實,爭爲過情之論,以投時好,而前輩中有淸名者,皆不見容,則李珥之力救,反覆論難,乃欲以調其偏重之勢,而同歸於協恭之地,而反爲後輩所疑,轉輾相激,乃以沽名、誤國等語爲罪目,一國共起而攻之。當此之時,與珥親切者,視爲禍胎,斂跡畏避之不暇,獨李貴痛先師之受誣,忘一身之利害,投進萬言疏,救以暴白李珥之心事,而重觸時諱,謗說喧囂,雖平日尊慕者,動於浮議,莫不指貴爲怪鬼。幸賴宣祖大王洞見事迹,謂爲萬世公論,而斥珥之言,始不入矣。向非李貴之力辨,宣祖之明斷,則珥之一生愛君、憂國之心,終不免誤國之名,而朝家與奪之乖舛,有不可言者。李貴一疏之功,亦不可謂小矣。珥之歿,今已五十餘年,公論自明,人未嘗不謂之儒林之宗,也則尙奚藉於貴之疏也?顧其時往來書札,多不載於文集中,後生晩進,或未逮於見聞,頒布之請,意固有在,而官頒私稿,似涉未妥。請以板本之在湖南者,印遺於士夫間,使之傳看,事甚穩便,其於世道,亦不爲無益。

上從之。

○諫院啓曰:「完豐府院君李曙之子,前主簿敏白,以木椎椎殺其父之奴兩人,其父母至於號哭,而不得救。家法、國法,豈容如是?請命削去仕版。」答曰:「所犯甚重,拿鞫定罪。」

9月14日[编辑]

○己酉,大司憲金壽賢,以病陳疏乞遞,上許之。

9月15日[编辑]

○庚戌,行大行大妃殿望奠。百官陪祭如儀。

○以鄭經世爲大司憲。

9月17日[编辑]

○壬子,藥房再請移御溫室,上曰:「服藥調治則久當見瘳,卿勿過慮。」

○政院以上方違豫,有妨於酬應,請不緊公事,限差復間勿入,上以累日遲滯,則必有民弊,竝令捧入。

○胡譯權仁祿,自虜中,持汗書還。其書曰:

會寧逃民,原係約和前事,然我兩國,原無釁隙,原無兵戈,誠和睦與國也。其後貴國,助兵南朝,侵凌我國,我何嘗先啓其釁?此事乃貴國所諱者,而豈意尙言及耶?

又云:

自差庫兒乂之先,置而不索,其後逃者査送,此言誠有之。向因貴國容毛文龍在彼,蹂躙我邊陲,招納我亡命,我蓄怒積憤。以故,兵及貴國,擄掠人民。後許置而不索者,乃貴國逃民,豈曾言我國金人骨肉連屬者,置而不索乎?

又云:

北邊地苦寒,民無生業,喫瞿麥、衣狗皮,不與交易,終致空回。先日兀剌汗、卜占台,搶掠貴地,後來講和,年年進貢,月月開市,牛布諸物,無所不有,我極東住民,亦常相與交易。何與伊通市者偏有,與我通市者偏無耶?王意,無乃謂「耕種牛隻市之,而我國得以足食,精細貨物市之,而我國得以足用。」嫉之而故靳之耶?予仗皇天福庇,西夷來附,其國本蕃息之區,牛馬諸畜,業已足用。且我國牛隻,亦自蕃息,豈止貴國牛隻生育,而我國牛隻不生育耶?未知市之前,我國何嘗不以牛耕耶?但我兩國,旣相和好,彼此交易,通其有無,盡忘間隙,欲享太平,豈專賴貴國衣食之也?書中來意,率多强辯飾非,不循道義,朦朧支吾,務工口吻,予欲與王角舌,有何底止?王宜從公自揣,有理者折服、遜讓可也。若徒事筆舌,予亦艱于應答矣。近聞修築樓臺城垣,自古來,不知險足恃耶,德足恃耶?諒王自明知也。若不修德而睦隣,雖秦皇萬里長城,竟何益哉?祗足以資後來之他人耳。

○流星出張星下,入巽方。

9月18日[编辑]

○癸丑,領中樞府事李元翼上箚曰:

臣老耄已極,入地之日已迫。聞上體未寧,曳載而來,欲一問安而歸,不意有仍留之命。近來元氣衰削,日甚一日,深恐死於道路之中也,情勢悶切,不得不退去。抑臣前頭在世,未卜今明,倘得一瞻天日,而歸死丘壠,則死無所恨,而調攝中,不曾引接臣隣,臣不敢請也

上曰:「卿須更留十餘日,以副孤哀願見之意。」仍遣內醫視疾。

○延平府院君李貴,詣武德門內啓曰:「聖候違豫,至於六十日之久,而爲臣子者,不知症候輕重,而彷徨於外。窓戶雖不能開閉,臣願進窓外,得聞玉音耳。」答曰:「窓外引接,於禮不可,故不得允許矣。若加調治,則或得差歇,明明日來詣,則當見之。」貴曰:「聖敎至此,臣當退而待之矣。」

○流星出織女星下,入室星上,又出參星上,入北河星下。

9月19日[编辑]

○甲寅,流李敏白於康津。上以李敏白供辭,有議處之敎。禁府覆啓曰:「當初臺諫啓辭主意,則專在於擅殺其父之奴。敏白供辭,則承其父命,監治有罪之奴,而只用笞杖,渠皆病死云。果如供辭,則敏白之罪,似非大段,而至於父母號哭,而不得救之之言,若出於風聞,則未承服前,亦難成罪。」答曰:「無子之人,不得已而後,擇於諸族,養爲己子。其意望,豈特在於守家、行祭而已哉?凡人於父母生時,雖恭爲子職,及其沒也,違改父道者頗多。若或不順於生前,則死後可知。敏白之笞其兩奴,雖曰出於父命,至於俱斃,實涉可疑。且只用笞杖之說,亦甚不實。所當從重論斷,以爲惡人之戒,而今若誅戮,則必大傷其養父之懷,今姑決杖定配。」於是,杖一百、流三千里。大司諫鄭百昌、司諫李景仁、正言柳昌文,以李敏白供辭,有臺諫欺罔之語,遂皆引避,答曰:「勿辭。」諫院請竝出仕,上從之。

○虹見艮方。

○知中樞府事鄭應聖上疏曰:

江都,卽京城之保障。脫有虜賊長驅之患,則舟楫不備,何策可濟?請依前規,復立京江舟師,定一武將,整頓待變,則必無蒼黃顚倒之事。且以京畿水使,稱統禦之號,兼制公淸、黃海舟師,則可能相須而濟矣。且使臣朝天之行,例用船二三艘,而一番往來之後,便置於西路。今後以其船,盡隷於江都,則兵船之數,自然歲增矣。

備局覆啓曰:「赴京之船,必皆屢度駕海,雖移隷江都,似難合用。京江舟師之設,始於宣廟朝,而往在己未,增益其制,反正之後,旣盡革罷。今若復設,必大用民力,有難輕議。以京畿水使,稱以統禦,兼制兩道舟師云者,果似便當。花梁、草芝、濟物、永宗四浦,則雖不得撤移江都,宜趁風和,待變於江都,而風高則罷還。」答曰:「依啓。赴京船亦令移隷於江都。」

9月20日[编辑]

○乙卯,李貴又詣武德門內,請對,上使之獨入。承旨金南重啓曰:「承旨、史官不得入侍,揆諸事體,殊極未安。請依例入侍。」答曰:「房舍只一間,故無坐處矣。」承旨又啓曰:「旣許入對,則房舍雖狹,而承旨、史官,安得不入?」答曰:「來詣窓外無妨。」承旨、史官,遂詣窓外。貴進曰:「上候違豫已久,而廷臣不知輕重,俱切悶鬱。臣之累請入對,極知其未安,而情不能自已。今幸得覩天顔,不知所達。」仍涕泣,上曰:「卿累請入對,必久坐冷地,得無所傷乎?」對曰:「臣之至情,唯願面稟玉候之輕重,臣身之致傷,何暇顧也?自上頃遭啓運宮之喪,春秋鼎盛,故終始守喪,得保無虞,今則氣候比前頓異,若過哀致傷,不能支保,則非終孝之道也。頃日廷臣之請從權制也,自上執喪太過,辭意懇切,孰不感歎?但脾胃之症,必須從權然後,可得調治。」上曰:「予病不至大段,而群下特未入見,故憂之太過。卿今入見,予果有大段疾痛處乎?」貴曰:「元氣已敗,外邪易入,暫觸風寒,輒致重傷,而瘦黑太甚,豈非大段可憂乎?卒哭前雖不從權,必須以酪粥,漸加調養。」上曰:「卿懇至此,酪粥則當進御矣。」上命承旨入,南重進曰:「不緊公事,則恐妨調攝,或留院、或還出給矣。」上曰:「若然則必有積滯之患。文書出入,固無大害矣。」仍罷黜。

9月21日[编辑]

○丙辰,領中樞府事李元翼上箚告歸,答曰:「省箚具悉。心甚缺然。卿其安心,勿爲惶恐。」

9月22日[编辑]

○丁巳,知中樞府事鄭經世在尙州,以不得奔赴國喪,陳疏乞遞,上許之。

○東萊府使洪雴馳啓曰:「客人接待,不可遲延。該曹文移,久未下來,不得已以衰服相接,宴需則給於所館處矣。今見該曹文移,所當一依朝廷指揮,而臣意以爲,國喪變服之擧,誠極重大。必所重在彼,而有所壓屈然後,方可變服。島主之於我國,自稱東藩,何可以此而變服乎?至於邊不擧哀,乃是《五禮儀》小註,而其意,必以與敵相對之時,國有大喪,則恐有意外之變,故諱其喪也。今此倭人,旣已納款於我國,送使絡繹,則雖欲諱之,有不可得,前頭卒哭,只隔一月,此時變服,尤涉未安。且卒哭後,遽變衰爲黑,則倭人不知爲渠等變服,而便謂我國喪制,止於此而已。請令該曹,更加定奪。」禮曹覆啓以爲:「洪雴之言,果極有理。請更議于大臣。」大臣以爲然,上從之。

○吏曹佐郞朴潢,前爲靈光縣監時,上疏言沿海諸邑之弊,上下備局議之。覆啓曰:「自古富國之道,多賴於魚鹽,而皆度支主之。近來衙門漸多,弊端日增,貽害於民,無益於國。議政府、忠勳府、耆老所、敦寧府,量給魚船,非今日所宜。訓鍊都監旣有屯田,不必又專魚利,竝革之爲當。成均館則多士所在,例納魚稅,雖不可廢,而亦勿別遣差人,令該曹量其一年應入之數,定式分給宜當。諸道管餉使,乃丁卯以後所設,減去亦當。內需司所屬魚鹽,其來已久,固不可廢,但差官下去時,必持該曹公文,而諸宮家別差,因此作弊,誠極可惡。請査覈治罪。」答曰:「依啓。議政府以下各衙門魚船,一朝革罷,殊未妥當。成均館例納魚稅,亦不宜自本曹干預,此數款則勿施。訓局魚船,則詳察本局物力以處,各道監、兵、水使取魚爲利之事,則另加嚴禁,以除漁人之弊。」備局又啓曰:「魚船之分屬各衙門者,乃是太平時事也。壬辰之後,宣廟皆令革罷,而頃在昏朝,盡許復設,各衙門委差,托以上司,害及鷄豚,當今可革之弊,莫切於此。各衙門魚船,雖曰分屬,而先朝旣已革罷,宜令該曹,定式分給。訓局魚船,亦無軍兵給饌之事,不過販賣取利而已。民怨甚多,竝一體革罷爲當。」上從之。

9月23日[编辑]

○戊午,雨雹。

○禮曹啓曰:「下玄宮時望哭之禮,不載於《五禮儀》,宣祖朝仁順王后之喪,特爲下問大臣,始有此禮,而未知行禮於某處。以庚午遷陵時近例言之,則今亦當於崇政殿階上行禮,而聖候違豫已久,勢難出外。臣等之意,殿下宜行禮於廬次前庭,而百官則行禮於延光門外。」上從之。

○夜五更,月犯軒轅第四星。

9月24日[编辑]

○己未,遞副護軍金尙憲兼帶職名。初,尙憲論事,多忤上旨,上不悅,除拜之際,辭旨之下,每示不平之意。尙憲遂退歸楊州地,絶意仕宦,辭以病,請免兼帶世子右副賓客、同知成均館事,上竝遞改,搢紳莫不嗟惜。

○夜五更,流星出昴星上,入西方。

9月25日[编辑]

○庚申,禮曹啓曰:「《五禮儀》,喪祭之禮殿下主之,而末端又有攝事儀一條,而初獻、亞獻,以一品官爲之。蓋臨時,殿下或有事故,則使臣僚攝行,亦一道也。今者玉候久愆,自初虞至卒哭,八次親祭,恐不可必,則攝事儀註,不可不依例磨鍊入啓矣。但念攝事時,王世子參祭與否,殊難斷定。蓋殿下疾未祭,而王世子行初獻,則不無主祭之嫌,因此不參,則亦於情禮有違,二者之間,未知的從,請議大臣。」領議政尹昉、左議政李廷龜以爲:「聖候方在疾病中,虞、卒哭之祭,決難盡行,臣僚攝行,自有定例。王世子則凡於廟享及喪祭,本無代攝之禮,蓋嫌於主祭也。情雖似欠,禮非經據,恐難輕議,伏惟上裁。」右議政金尙容以爲:「虞祭、卒哭時,上候若未盡平復,則世子攝行初獻,揆之情禮,恐無不可。若避主祭之嫌,而世子亦不得參焉,則其於禮,未知如何,而於情似爲未安。然事係變禮,臣昧於禮學,不敢輕議。」上從領、左相議。禮曹又啓曰:「於臣等之心,終有所不能無疑者。《五禮儀》,詳於大王喪,而略於內喪。其初喪成服前,稱王世子者,未及嗣位故也。嗣位以後,只稱殿下及大君以下者,世子纔已嗣位,元孫未及冊封,則其不言世子,勢所然也。至於今日之事,非制禮者所能預料,則攝事儀不言世子,亦無足怪,而四享大祭攝事之禮,又與三年內虞、卒哭祭,頗相不同。今欲引以爲例,恐未爲十分穩怗,而求之禮經,亦無明白可據處。但以士大夫喪禮言之,虞、卒哭祭,五服之親,各以其服入哭,乃情禮之所不已。諸侯之禮,雖似有別,求諸情理,夫豈相遠?況祭文,當稱謹遣世子某,則恐不必以嫌於主祭爲疑。臣等俱以懜學,當此送終大禮,旣不能廣考經傳,又不能愼思審問,致有未盡之事,則其罪尤大,故凡有所疑,不得不反復陳稟。令儒臣,更爲博考,稟處何如?」上曰:「自有前例,不必更議。」

9月26日[编辑]

○辛酉,上下敎于政院曰:「不緊雜公事及凡干疏答,依前例,自明日勿爲捧入。」發引迫近,故有此敎也。

9月27日[编辑]

○壬戌,秋信使朴蘭英,自虜中還到義州,馳啓曰:「臣入接館所留數日,臣言于龍骨大曰:『入來已有日,而國書、禮單,尙未進呈,使臣亦有數款約定事,而皆不得通。』龍骨大等曰:『所謂約定者,何事?』臣答云:『往年賊隷洪大雄,自稱以前朝官,爾必信之,可笑、可慮。其後安州通引金士一、士海等,去庚午年,投入爾國,尙不綁送,兩國相信之義安在?事當捉送,以解兩國之疑,此其一也。自黑雲龍之走還天朝,天朝物貨,絶不出來,我國他無可得之路。若爾國不知如此事情,而以開市出來,則勢將空還。必待天朝物貨出來然後,可以開市,此其二也。兩國相好,事同一家。凡文字、言語,不可不相通,故爾國行用飜書,將欲傳習於譯官,願得其本書,此其三也。天下之惡,一也,人所共憤。往年穩城居梁嗣福,陰結作罪定配之人,使其子繼賢,通兇書於金國,謀反現露,旣已伏誅,而繼賢得保首領,尙在金國。理宜捉送,此其四也。』骨大等曰:『當回告汗前』云。俄而來傳汗意曰:『近日有故,不得出坐,只國書捧來』云。臣以親傳之意,再三爭之,而終不許聽。不得已傳授國書後,禮單則留而不受。龍骨大、滿月介、馬夫大、仲男等,俄而又來曰:『卽者論議已定,滿月介與使臣同往,持奠物弔祭,使所道里、骨者等,齎答書追送,更定約條矣。禮單則不以爲少,而但指我爲貪財,故不得受之』云。龍骨大等又以汗意來傳曰:『朝鮮以父母待南朝,故南朝使臣出去時,朝鮮大小官,皆下馬相接。我國之於朝鮮,是兄弟之國,彼此使臣往來時,不過馬上相揖以接而已,我差往來時,一路四大官,不爲出接云。今後又如是,則我差當自還來,此意啓達。』云,臣答云:『我國本無如此之禮。爾國所聞,誠爲誤矣』云。滿月介以弔祭事,與臣偕來矣。」平安監司閔聖徽馳啓曰:「聞秋信使狀啓辭緣,後來差胡等出來時,本道監、兵使,黃海兵使、開城留守等四大官,皆令出城迎接,援以華使例云。奴賊之意,實在渝盟,今雖從之,又加一層,必至於生釁而後已。況安、黃兩兵使,皆是守城將,其不可輕身出接。請令備邊司急急議處。」備局覆啓曰:「我使之之彼,彼亦馬上相迎,則四大官遣其佐貳官,出城相迎,在我別無卑屈之事。今此滿月介之行爲始,依此爲之何如?」上從之。備邊司啓曰:「今此朴蘭英之行,贖還之價,彼以不從義州折價,則還爲持去云云。朴蘭英所當還爲持來,而不爲力爭,惟其言而莫之違。日後義州開市,亦必有援此,恐嚇減定之事,已爲駭愕,而不受汗答書,徑先出來,其奉使不稱之罪大矣。待金差回還,拿鞫定罪宜當。至於狀啓中數款說話,亦待金差之來,宜更議以定。」上從之。備邊司又啓曰:「殊俗慕效禮義,專差來祭,其意可嘉。令句管所各別優待,其祭禮節目,則待金差入來,宜更議定。」上從之。

9月28日[编辑]

○癸亥,藥房啓請,發引哭辭時,行禮於廬次前庭,虞祭亦依《五禮儀》攝事儀,施行,上曰:「症候幾盡差復,卿等勿爲慮念。」

○以睦大欽爲工曹參議。大欽曾在昏朝,參於廢母后庭請。以是爲世所疵。沈演爲弘文館校理。演素多宦慾,謟媚爲事。曾於昏朝,未及登第,而趨附權門,識者鄙之。

9月29日[编辑]

○甲子,左議政李廷龜、右議政金尙容會于賓廳,啓請依藥房啓辭,發引時行禮於廬次前庭,虞祭亦依《五禮儀》攝事儀,施行,上曰:「永辭之禮,決不可行於內庭,卿等須勿煩瀆。且虞祭攝行事,發引過後,當觀氣力而處之。」政院亦以此意啓請之,答曰:「孤意已諭于大臣矣。」

○流星出軒轅星。

冬十月[编辑]

10月1日[编辑]

○朔乙丑,兩司合啓曰:「因山旣卜,仙寢將閟。凡在臣民,擧切如喪之慟,況以聖上出天之孝,攀號罔極,庸有窮已?但念聖上違豫,已踰數月。今則內外俱傷,遂至危重,密室之內,猶置爐火,則豈可觸犯風霜,冒夜勞動乎?哭辭之禮,誠不可廢,而廬次在於殯側至近之地,行之於此,與外庭有何輕重之別乎?揆之情禮,少無欠缺。伏願聖上,勉抑至情,特許於內庭行禮。」上答曰:「昔疾今愈,爾等須勿過慮。」

○流星出三台星下,歷軒轅星,入星星上,狀如盆,色赤,變爲白氣。

○禮曹啓曰:「金差接待服色,似當仍用衰服,而宴禮一款,實涉難處。請令廟堂,預先定奪。」備局回啓曰:「衰服接宴,於禮不可。只行茶禮,別具宴床,以給於所館處似當。」上從之。

10月2日[编辑]

○丙寅,咸鏡監司金起宗馳啓曰:「沙乙斗及漢人之出來,或不無故縱探試之患。彼若言及,則宜卽捉給,以示和好之意,若不堪彼中之苦,眞是投來者,則仍令逃走,或就生道,猶勝於綁送胡中矣。」備局回啓曰:「沙乙斗屢次脫逃,留此無用,而任其逃走,則不無日後難處之事。不如待差胡之來,先卽出給,示信於彼,以爲他日之地。且漢人旣與沙乙斗偕來,不可終隱,宜竝出給,免致見詰之患。」上從之。

10月3日[编辑]

○丁卯,因朝奠,行啓殯奠于殯殿,啓欑宮後,又行別奠,日晡時行祖奠,百官陪祭如儀。大臣率百官,陳慰于三殿。

○禮曹啓曰:「發引只隔一夜,而雨勢如此,事甚悶迫。請卽行四門禜祭。」上從之。是日晴。

10月4日[编辑]

○戊辰,行遣奠。百官陪祭如儀。

○藥房請寢外庭行禮,上曰:「證候不至大段,勿以爲慮。」三啓以請,上終不聽。上出御建明門外幄次,靈轝將至,上出次,哭盡哀四拜。世子亦如之。

○平安監司閔聖徽馳啓曰:「滿月介自肅川到平壤,備言丁卯以後禮單之減,逐年愈甚,殊無禮敬之意,不得不還送。且言:『進貢於天朝則春秋兩度之外,又有聖節等方物,而於我則只有春秋之禮。華使之來,排用金銀器,而於我則皆以沙器,待我何獨草率耶?』云矣。」

10月6日[编辑]

○庚午,葬仁穆王后。其誌文曰:

仁穆王后山陵,復土告成,上以臣維,忝長詞掖,命撰玄宮之誌。臣承命悸恐。自惟職事,不敢以不文辭。謹按,王后姓金氏,系出新羅王族。其後有坐直諫,謫豉鹽城,子孫因籍焉,後改延安府。始祖暹漢,高麗四門博士。歷四代至濤,有文章節行,登皇朝制科,宣授東昌府安丘縣丞,東還,官至密直提學。又四傳而至忠貞公詮,官領議政,以淸白聞,於后爲高祖。曾祖諱安道,縣令贈左贊成。祖諱祦,司正,贈領議政。考諱悌男,以文科進,歷官臺閣,天曹郞,進爵延興府院君領敦寧府事。娶光山府夫人盧氏,將仕郞垍之女,以萬曆甲申十一月丙戌,生后。幼有異質,懿仁王后薨,宣廟選繼妃,后膺選,壬寅七月十三日,冊爲王妃,遣使請命于皇朝,神宗皇帝賜誥命、冠服及綵幣等物。后旣正坤極,克自敬畏,常慕張公藝百忍之對,書揭窓壁,以自省焉。冬月念衛卒寒苦,時製襦衣、皮帽以賜之,宣廟嘗稱曰:「內殿慈仁,雖古賢妃,無以過之。」歲甲辰,群臣進徽號曰昭聖。戊申宣廟昇遐,后哀毁踰禮,盡三年不脫布縗,不進菜果。庚戌,又進徽號曰貞懿。始光海在東宮,自知失德,及永昌大君生,益懷猜忌。旣襲位,猶挾舊憾,待后無復子道。奸臣李爾瞻等,乘時得逞,先以蜚語搆釁隙,陰嗾死囚,從獄中上變,謂延興挾永昌,將爲亂,羅織成獄。延興與三子、一壻,皆遇害。永昌甫八歲,后常置諸懷中,光海奪取殺之,盧夫人栫棘于濟州。爾瞻使其黨倡言,后母道已絶,當廢,脅百僚庭請之。先朝舊臣李恒福、李元翼、李德馨等五六人,獨持正議,謂《春秋》之義,子不讎母。光海雖益恚,猶不敢遽加無道,遂幽之西宮,錮門警守,僅通水火,窘辱萬狀。后痛毒切骨,常欲自裁,賴侍御者護持,幸而得全。嗚呼,尙忍言哉!綱常斁絶,人類淪於禽獸者,將一紀矣。至天啓癸亥三月,今上奮大義、定內亂,奉后復位。后下敎,數光海罪惡廢之,放于江華,命今上正大位,承宣廟之統。上旣踐阼,尊后爲大王大妃,加進徽號曰明烈,復延興官爵,備禮改葬,遣使迎盧夫人于海島,彝倫復正,中外大悅。后常語侍者:「予身遭百罹,頑命不絶,得見聖孫,再安宗社,拯予水火中,復予父母、兄弟之讎,俾予享晩景尊榮之福,豈非天幸歟?予死無憾矣。」李适反,兵逼京都,上幸公山,后下書曉諭八路,以定危疑。王子珙,當光海時,傅會廢母之議,辭絶悖逆,后猶爲之容貸。及珙謀逆事發,廷臣請按法,上不忍加誅。后下敎,諭以宗社大計,討逆大義,辭旨嚴截,珙竟伏法。甲子、庚午兩年,上再進豐呈,后以兵荒國弊,累讓不肯受,上至誠固請然後許之。十年之內,兩宮慈孝無間,和氣藹如,四方無不感悅。崇禎壬申夏,后寢疾,閱月而彌篤,六月二十八日甲午,薨于仁慶宮之欽明殿,春秋四十有九。有司議謚法,施仁服義曰仁,布德執義曰穆,遂上尊謚曰仁穆;又上徽號曰光淑莊定。以是歲十月初六日庚午,葬于穆陵東岡甲坐庚向之原。以其近於穆陵,猶祔也,因稱以穆陵。后天性至孝,自癸丑禍變,三年不嚥穀粒,服除,只啜糜粥。旣復位,猶不御魚肉,上與中宮,涕泣懇勸然後,始復常膳,蓋茹素者,前後凡十七年矣。安於儉素,生平罕御錦繡、珠翠,恒服紬帛而已。宣廟有一姊,遇之曲盡恩義,敦睦內外宗族,親踈各適其宜。至於任使奚隷,恩威兼至,故雖久處幽辱,而左右無一人敢懷二心者。后育永昌大君㼁、貞明公主。永昌凶夭,公主下嫁永安尉洪柱元,生三男一女,皆幼。嗚呼!以后之懿德塞淵,不幸値人倫之變,闔門遘酷,其卒免金墉之禍,賴有我聖上靖社一擧耳。先咷後笑,復享國養之盛,廑廑十稔,而岡陵之壽,天竟靳焉,嗚呼,痛哉!惟其徽音之未沫者,鑱之貞石,列于幽墟,將與彤管所記,永垂悠久,猗歟,盛哉!大提學張維之詞也。

哀冊文曰:

維崇禎五年歲次壬申六月二十八日甲午,昭聖貞懿明烈光淑莊定仁穆王后薨于仁慶宮之欽明殿,是歲十月初六日庚午,將遷座于穆陵,禮也。畫欑初啓,厥儀已列。鳳旐將蕤,龍輴戒轄。苦霧凝而慘慄,晨飆助其悽切。哀孫主上殿下,攀號莫逮,摧慕彌新。悲長秋之永閴,痛厚夜之莫晨。載命彤管,俾讃芳塵。其詞曰;於赫熙朝,修齊化成。寔天作合,壼範繼貞。曾沙毓靈,婺曜垂精。篤生碩媛,配德聖明。樂存鍾皷,度昭金玉。服禮飭躬,陳詩正則。紘綖罔缺,絺綌無斁。賴玆陰敎,益光乾德。運鍾陽九,身丁百罹。蒼梧駕遠,班竹淚滋。康回憑怒,絶我坤維。金墉一錮,大隧誰窺?截髮無賴,奪懷見殪。哀哀父母,戚戚兄弟。彝倫墜地,國命旒綴。一紀茹痛,荼甘如薺。天道循環,神孫奮義。西宮啓鑰,東朝復位。武帳發命,玉牒歸美。再享母儀,肇修人紀。慈孝無間,尊榮兼極。備物致養,含飴自適。大化隆洽,五福敷錫。岡陵之壽,兆庶同祝,馮相告祲,太史占凶。虹纏桂魄,火入軒星。美疢忽嬰,兪盧技窮。飆馭不留,星算長終。厚袛震塌,慈雲欻空。萬彙錯愕,三光闇瞢。嗚呼,哀哉!天心難問,神理疇詳?仁未必壽,善或不祥。三朝之榮享無幾,十載之幽辱何長?厭塵世之積蘇,託眞遊於混芒。尋王母於瑤水,問天孫於銀潢。賞玉闌之天葩,遺聚窟之異香。嗚呼,哀哉!一人孺慕,千官泣血。黼座輟爲倚廬,珠旒變以麻絰。委仙珮兮若休,儼靈衣兮虛設。月閤扃兮凄淸,風簾響兮蕭瑟。違天居之肅穆,踐霜郊之嵽嵲。去復去兮乘雲行,悲莫悲兮終天訣。嗚呼,哀哉!白虎騰精,靑烏協卜。銀海深深,珠丘矗矗。憐九疑之孤墳,幸三陵之連麓。同香火於寢殿,擁象設於空谷。知幽明之一理,感精爽之不隔。嗚呼,哀哉!玄造無窮,短生有涯。一氣屈伸,品物同歸。孰長存於悠久?惟德音之罔虧。雖靈質之潛翳,尙徵信乎書詩。託琬琰以載烈,竝汗靑而昭垂。嗚呼,哀哉!大提學張維之詞也。

○上行望哭禮。百官望哭於延光門外,陳慰于三殿。是日返虞,上自廬次,移御思賢閣。

10月7日[编辑]

○辛未,上自哭辭後,頗不豫,藥房、政院請勉進常膳,上曰:「卒哭不遠,卿等宜勿過慮。」

10月9日[编辑]

○癸酉,藥房請停親行虞祭之命,答曰:「攝行殊涉未安。氣力亦似可支,須勿强抑。」

○禮曹啓曰:「《五禮儀》,自初喪至虞、卒哭,竝不載致齋節目。蓋以卒哭前,百官皆未公除,則起居、言動之節,自不比於平人,致齋一款,元非所當言者也。然念大小臣僚,能秉禮齋心者,固已無多,而職事所在,雖欲潔志致誠,勢亦不易。虞、卒哭大祭前一日,陪祭人員,竝勿用刑杖,不預凶穢,亦令政院,不入刑殺文書似當。」上從之。

○虜使滿月介入來。爲弔祭也。句管所請預講問答之辭,備局回啓曰:「進香一款,出於彼國誠意,在我無可拒之道,而自上方在調攝中,勢難招見,以此意措辭應答宜當。」上從之。

○禮曹啓曰:「《五禮儀》,卒哭後殿下有視事服,百官有公除服。凡干喪事,着衰服云,而卒哭儀,不載變服節次,蓋以公除之服,與祥、練變除者,不同故也。以此推之,則雖曰公除,因祭出入,則似當仍着衰服,而但見李珥《日記》:『仁順王后卒哭後,殿下素服還宮,群臣服皆同,一洗千古陋習,識者是之』云。講禮之精,莫如先王朝,故卒哭後,君臣服色,自此皆倣而行之。前頭卒哭祭畢,請令百官,變着素服。」上從之。

○倭譯崔義吉等,自對馬島還。初,日本關白元秀忠死,朝廷遣義吉于對馬島,至是始還言:「關白卽平秀吉之所自稱,秀忠則稱以相國云。」

10月10日[编辑]

○甲戌,禮曹啓曰:「金差進香,宜就弘政殿行禮,預令修掃,而垂簾於殿門及正門,以重觀瞻宜當。且聞金差,只持一羊一猪而來云。彼雖來祭,而本國,則當遵本國祭禮,令奉常寺別具禮饌,而猪羊,則盛以別盤,祭畢,悉以饌物,送于金差館所亦當。」上曰:「依啓。別具禮饌,似未妥當,只設金人齎來之物,令金差行禮于弘政門外階上宜當。更議以處。」回啓曰:「今聞胡譯之言,金人所持九十兩銀子內,十兩爲貿猪羊,其餘八十兩,則欲盛以一器,置於靈座前云。依此施行,亦似無妨。」答曰:「依啓。」句管所啓曰:「差備譯官謄出金差所持祭儀物目,有祭文一軸、檀香一束、祭帛一端、祭酒一樽、銀壺一把、銀酌三執、祭猪一口、祭羊一羫,猪羊則以銀十兩,貿用祭筵,銀子八十兩,賻段八端云。蓋是自其國中,旣已參酌備物而來,猪羊則合從其言備給,使之行禮。」上從之。翌日金差言:「果實諸品之設,一任本國所爲。」上許之。

○上將親行五虞祭,大臣及兩司固爭以爲,聖候違豫,決不可親行,上乃從之。

10月11日[编辑]

○乙亥,憲府啓曰:「虞主奉安魂殿時,小輿與門閾不稱,宮闈令手奉以入。習儀時所習何事,而不量高低,致此顚倒乎?其慢忽甚矣。請國葬都監都廳及當該郞廳、承傳色,竝罷職。」連啓而不從。又啓曰:「因山未完,仙寢將閟,凡在臣民,擧切如喪之慟,而陪從之臣,縱飮沈醉,或不察都監之任,或使酒而詬辱宰臣,或有扶醉上馬者,或有辦酒同醉者,禮愆儀喪,全沒繩檢,瞻聆驚駭,物論喧騰。請副司直李行遠、通津縣監鄭百亨、錦陽尉朴瀰、富平府使韓會一,竝命罷職不敍。」答曰:「竝姑先推考。」

○平安監司閔聖徽箇滿將遞,吏曹請令備局,議薦其代。上欲使仍任,問于備局,備局對以允當,遂命限明春仍任。以聖徽久在本道,頗得軍心故也。

○句管所啓曰:「金差齎來祭文,書於白綾,而字畫甚大,措語亦多未妥,何以處之?」備局以爲:「此是不諳禮節之致,不必以此相爭。」上從之。其祭文曰:

維天運之壬申季秋月丙申朔越二十六日辛酉,金國特差禮官蠻剌漢等,奉汗旨,特命曰:「予與朝鮮國王,好聯昆季,慶弔往來,禮也。今彼國大妃謝世,應遣一介行李以弔,玆將不腆之儀,特差爾等致祭,爾其欽哉!毌負予意。」職等奉此澟澟,馳詣朝鮮國太之靈位前,肅陳奠儀,敢再拜稽首而颺言曰:「祗承上旨兮,夙夜匪遑。蕭蕭馬鳴兮,至止箕疆。寅陳菲儀兮,哀悼彷徨。仰憶國太兮,昔辭蓮鄕。降臨塵世兮,慈育哲王。嗣徽錫貺兮,垂裕流芳。奈何帝命兮,催召皇皇。遽朝金闕兮,捐棄椒房。遙聆訃音兮,薄奠一觴。太靈赫赫兮,來格來嘗。」

○禮曹啓曰:「凡大、中祀,有前期取稟之例,而以三年不祭之義推之,變服行事,似涉未妥。只遣官攝行宜當,親祭與否,不必取稟。」答曰:「依啓。」

○體察使金時讓,請以山陵時雇軍餘布,移送黃州,以助城役之用,上從之。

○以李弘冑爲大司憲,李景曾爲獻納,鄭雷卿爲修撰,李弘望爲東萊府使。

10月12日[编辑]

○丙子,金差進香于魂殿。

○金差將還,上命於例賜之外,加贈紬、苧、紙、椒等物,以示優待之意。備局啓曰:「金差進香,蓋出好意,不可不另加厚待,而上候久愆,勢難招見。請令大臣,就議政府相見,仍諭上意,優給禮物,以悅其心。」上從之。翌日,大臣遂邀見于政府。金差等强而後往,旣受贈物,頗有喜色,以爲:「今者貴國,許令進哭,又令大臣相見,而有此別贈,當以此意,歸報於汗」云。句管所啓曰:「金差以贈給之物,不及於從人爲歉,請令該曹量給。」上從之。又下敎曰:「回答使齎去之物似薄,量宜加送。」

○江華府留守李時白上疏曰:

臣以會葬官陪往山陵,適遇通津縣監鄭百亨,則猝然辱臣於諸座中,至於擧親醜𨠏,有不忍聞。人之爲言,止於身上,則橫逆之來,固不當較,而緣臣不肖,辱及老父,則何可忍辱而含默乎?伏願聖明,亟命鐫削臣職。

答曰:「省疏具悉。卿其勿辭察職。」仍下敎曰:「鄭百亨之事,殊極駭愕,先罷後推。」

10月14日[编辑]

○戊寅,憲府啓曰:「近來紀綱解弛,朝廷不尊,以私事投疏者,相繼有之。揆以國體,豈容如是?江華留守李時白,敢將私會間褻慢之語,至溷天聽,其猥濫之失大矣,。請命從重推考。政院居出納之地,不擇可否,遽敢捧入。當該承旨,請命推考。」答曰:「依啓。承旨不必推考。」

○句管所啓曰:「金差明將發行,臣等請留,則金差答曰:『貴國之優待如是,不可不急歸以報』云。臣等仍曰:『不受禮單,不報國書,未知何故?』金差曰:『不受禮單者,前日貴國書中,有未安之語,且貴國不肯開市於北道,以此爲歉故也。不報國書者,聞貴國之有喪,急於弔祭,且與朴蘭英偕來,故未暇修答,今將追來』云矣。」

○閔聖徽馳啓曰:「唐船二艘,自旅順口來泊我境言:『都督黃龍所差遊擊宋有智,以弔祭事,帶家丁四十餘人上京』云。」禮曹啓曰:「宋遊擊今將出來,令吏曹差送接伴官,又設接待所宜當。金差今將還去,不無路上相値之患,宜速下諭于本道監司,使姑挽留,待其還而上來。」上從之。遊擊行到嘉山,監司以此言之,遂從間路以來。

10月15日[编辑]

○己卯,上將親行卒哭祭,政院啓請勉從禮文攝事之儀,上曰:「旣已差復,宜勿慮念。」

○虜使滿月介還去,回答使元䎘偕行。

10月16日[编辑]

○庚辰,藥房及大臣,率二品以上啓曰:「殿下所患,非一朝猝發,設若小愈,猶當益加調護。況元無向差之勢,而乃欲冒寒勞動乎?請寢親行卒哭祭之命,以盡愼疾之道。」上曰:「旣已差復,宜勿慮念。」賓廳再啓以請,上曰:「孤意已定,卿等須勿煩瀆。」合司又以此爭之,一日四啓,上乃從之。

○懷恩君德仁上疏曰:

前佐郞沈長世來言:「吾於前月,往原州,歷見忠原倅宋興周,則出一書示之,乃趙公淑之子世馨答洪宇定書也。其中有一款語曰:『前日云云之事,更無所聞。但當初懷恩,亦聽其說』云。」臣聞甚怪訝。臣與世馨,素昧平生,莫知其掛名於渠書中。所謂云云之事,是何事,所謂臣亦聽其說之說,是何說?請與世馨,同下司敗,一一辨覈,以雪厚誣。

前佐郞沈長世上疏曰:

臣果見宋興周,興周出示一小紙,乃趙世馨答洪宇定書也。其中一款曰:「前日云云之事,更無所聞。但當初,懷恩亦聽其說」云耳。臣素與德仁,最相親切,遂卽傳說,俾達天聽。

上竝下其疏于禁府。禁府覆啓曰:「德仁、長世之疏,皆非藏頭說話,而疏中所謂云云之事者,實涉殊常。德仁、長世、興周、宇定、世馨,竝宜拿問。」答曰:「依啓。德仁姑勿拿問。」禁府又啓曰:「長世、世馨,旣已拿來,而十六日七虞祭,十八日卒哭祭,連有齋戒。此非尋常獄事,何以處之?」上曰:「依前例,勿拘常規,推鞫於本府。」沈長世供曰:「疏陳之外,更無所聞。」趙世馨供曰:「臨海君奴妻言於臣外三寸洪𫕱妾曰:『慶昌君之子陽寧君,爲臨海君養子。慶昌爲陽寧,陰搆異謀』云,洪𫕱得聞其說,而不可以一愚女之說輕發,故只言於禮判崔鳴吉,又言於臣。臣又言及於洪宇定,其後宋興周,問於臣,臣一以言於宇定者,言之而已。懷恩不干於此事,而但懷恩五寸姪幼學李惟馨,言於臣曰:『懷恩見惡於人,而得聞莫大之說』云,臣聽此而已。」洪𫕱供曰:「臣妾言于臣曰:『洞內臨海君奴妻,時或出入,一日來言:「國有大事」云。妾問其詳,答曰:「慶昌君爲吾宮養子,欲圖癸亥年之事,招致術士,推擇擧事之期,而大妃亦知此事」云。臨海夫人常極憂悶曰:「吾生前不欲見此等事」云。』臣聞甚驚愕,密言于韓會一及崔鳴吉,則皆以爲:『不可輕發』云矣。臣以此只言於妹夫趙公淑,而公淑言於其子世馨,致此傳播矣。」於玄供曰:「本以黃州人,交嫁臨海宮奴哲伊,居在行廊,與所謂洪𫕱妾,全不相識。但宮奴得已、龍伊,吾夫之四寸,何脫是班奴,而與其妻,以屠宰爲業,洪𫕱婢子,則以買賣往來,故有相知者矣。」哲伊供曰:「以於玄爲妻,今纔二年,而慶昌君家所謀之事及術士招致擇日之說,全未聞知」云。鞫廳請拿問慶昌君及臨海君養子,上不許。洪宇定供曰:「一日世馨謂臣曰:『有一朝官之妾,與臨海君奴妻,甚相善,仍言:「吾宮養子,乃是慶昌君次子也。人稱其四柱極吉。近得術士朱姓者,方圖不軌,而自云密奉大妃殿敎書」云。』臣聞甚驚駭,言於宋興周矣。適數日後,聞世馨自京來,以書問洛中之事,則答曰:『前日云云之說,實未有所聞,而懷恩亦聽其說』云。翌日,與世馨遇於隣家,而問之曰:『君所謂懷恩亦聽其說者,是亦預聞朝官所聞之說耶?』世馨曰:『非也。懷恩亦參逆謀』云,臣卽以世馨書及其所言,具告宋興周而已。」龍伊供曰:「於玄受其族人簡書,納於宮中以爲:『臣奪其奴婢馬匹。』夫人召詰哲伊,哲伊以爲:『妻之所爲。』夫人怒卽黜之。於玄以此懷嫌,而謀陷也。慶昌君逆謀,何以知之?」何脫妻香玉供曰:「年前果與於玄,同業屠宰之時,多有相鬪之事。於玄必以此構陷也。」李惟馨供曰:「安城柳夢聖,乃臣四寸,曾謂臣曰:『懷恩君傾朝廷,合士林云,無乃懷恩以宗室,追隨朋友,故有此語乎?同是族姪,而汝則尤親,汝須言之。』其後臣偶然言及於妻父趙公淑而已,謀逆之說,全不聞知。」拿問德仁,供曰:「惟馨等所言,非臣子之所忍聞,更無所供矣。」洪𫕱妾應玉供曰:「旣以所聞於於玄者,盡言於洪𫕱,今無可諱之事矣。」鞫廳請拿臨海宮諸奴及所謂術士盲人等按問之,皆稱於玄因嫌誣引。卽令面質,於玄辭色俱沮,遂訊問。於玄語言荒亂,卒無事實。命以妖言惑衆斬之。哲伊、香玉、龍伊受刑不服,竝與長世、興周、宇定、𫕱、德仁、惟馨、應玉等釋之,流公淑、世馨。以聞逆謀,不告故也。

10月18日[编辑]

○壬午,以兪伯曾爲大司諫。

10月19日[编辑]

○癸未,副摠沈世魁差官都司陳希亮出來。爲弔祭也。

10月20日[编辑]

○甲申,禮曹啓曰:「自前卒哭後,中外皆用常膳,而有行文知委之擧。今何以處之?」命依前例。

○副護軍張顯光上疏曰:

當此大恤,卽當匍匐奔哭,而身抱重疾,不得申微衷,誠極惶恐。仍念古之人君,於亮陰之中,充養至德,建立大本,畢竟以爲祈天永命之道。臣之濱死至懇,只此而已。

答曰:「省疏具悉。疏末所陳,當自勉焉。」

10月22日[编辑]

○丙戌,以金德諴爲左承旨。

○冬至使金蓍國,自京師奉勑還。上方在哀疚中,不得出迎,大臣率百官,迎於郊外。其勑書曰:

惟爾世守海藩,久著恭順。玆以邊氛未靖,來獻鍋、銃、船隻,急公誼切。朕甚嘉之。特賜銀兩文綺,以示旌奬,到日照數祗領,尙宜共修固圉,益篤忠貞。欽哉!故諭。

初,登州軍門,求得銃鍋及船,我國皆卽備送,故有此勑也。

10月23日[编辑]

○丁亥,禮曹啓曰:「卒哭後,宗廟、崇恩殿五享大祭,皆當依例設行,而但念崇恩殿,則三年內用樂,亦似未安。請依卒哭前社稷大祭例設行。」上從之。

○大臣二品以上啓曰:「自上違豫已久,中外遑遑。今聞宮中有詛呪之變,凶穢之物,狼藉云。此莫大之變。不可令內宦一二人治之,請命出付外庭,嚴鞫得情。」臺諫亦合司論啓累日,乃命設鞫廳於禁府以鞫之。因下敎曰:「宮人玉只等三四人,每夜半閉戶,潛往僻處,設祭祈禱。慈殿初喪,有以此言之者,故本殿尙宮朱淑、白淑等,亦不敢全諱,稱以爲本房設祭。近聞埋置凶物之後,乃知祈祝之祭,亦爲詛呪而設也。若爲本房祈禱,則似無鎖門諱人之理,其夜祭,必有曲折。慈殿昇遐第三日,末叱香之無故飮毒而死,亦不無其由,竝加鉤問。」本房,指延興夫人也。玉只供稱曰:「自宣祖大王朝,選入宮中,癸丑以後,與朱尙宮同侍慈殿,得至癸亥,復見天日矣。癸丑以詛呪之事,內人多死,故詛呪之語,人皆掩耳而不忍聽。況今兩殿和合,豈懷如此之心乎?本房多病,故設祭祈禱,凡祈禱之法,例設於靜處。若謀詛呪,則朱、白兩人,旣與同處,亦當知之。此豈吾與末叱香、歸希等三人所爲者乎?且末叱香之死,聞以病死。若與同謀,則吾當同死。豈令末叱香獨死乎?設祭之時,寢殿之人,無不知之,此非隱諱之事也。且慈殿爲老親祈壽,每曰:『吾生之日,欲盡誠孝而已。』旣聞此敎,何敢厭憚於祈祝之事乎?」訊問歸希婢德介,供稱:「內人愛丹爲燃燈,出往關王廟,每與歸希密議。前年八月,愛丹之同生李長風,覓給白猫頭,置於廚房。愛丹又持一裹物,長不滿尺者,與歸希相語而辟左右人,故不得聞其語。又裁作僧巾數十,或盛之以笥,或裹之以袱,使吾置之於大妃殿寢室高欄,愛丹持兒頭,使埋於長保門問安之路矣。」鞫廳啓曰:「德介旣已承服,請使之指示埋置處,然後正刑。」其後德介終不能指示。訊問玉只婢得花,供稱:「庚午夏間,愛丹每每出去,必持異常之物而來,形如麥屑,而微有靑色。納于尹昭媛卽歸希。之際,適得見之。日暮,愛丹持此物,直往大殿寢室。前年七月,不知其爲某祭,而玉只夜間沐浴、齋戒,改着潔衣而去矣。」鞫廳請鞫歸希,兩司亦啓請,始命出付鞫廳。歸希供稱:「吾非歸希,乃尹希也。宣祖朝以十一歲兒,選入宮中,大王昇遐之時,遺敎于慈殿,使之錫爵垂恤矣。癸丑之變,延興及大君,一時被禍,凡巫卜之事,一皆拒絶,慈殿昇遐之時,亦無問卜之事。德介承服之事,全不得知,所謂白猫頭及所裹之物,皆是無形之言。僧巾裁作,此乃闕內之風,凡諸內人,亦豈無爲此者乎?長保門底埋置兒頭之說,出於虛誣,夜半設祭者,本房有病患,故有時祈祝,愛丹之出往關王廟者,亦此類也。」愛丹供稱:「長在廚房,不任他事。旣不出往關王廟,寧有燃燈之事乎?至於埋置兒頭,尤所不知。」李長風供稱:「與愛丹雖是同生,而內外嚴截,不得相見,一年一度,只通安否。且長在鄕曲,絶無與知之事矣。」鞫廳請訊問歸希、玉只兩人,上以宣祖朝宮人,終不聽。大臣以爲:「祖宗朝亦有此等罪人賜死之例,請依此施行。」上乃從之。歸希、玉只賜死,德介伏誅,得花未及正刑而斃。其餘愛丹、義淑等諸內人辭連者,歸希、玉只所率婢及長風,皆斃於杖下。初,仁穆王后之喪,得帛書三幅於宮中,有若頒告、奏聞,爲廢立之擧者。上出以示戚屬,尋取其書而燒之。或云,后幽西宮時所書,而外人莫知其然否。

○藥房請進服治邪之藥,大臣率二品以上,啓請移御,上皆從之。翌日移御于世子書筵廳,中殿移御于世子宮。藥房又請行施鍼、治邪之法,再啓從之。

10月25日[编辑]

○己丑,賓廳二品以上及合司啓請以爲:「移御於此闕之內,猶不移也。宜姑先移御于梨峴宮,以待昌德宮修繕之完。」上以弊及閭閻難之,大臣以下一日四啓,上乃從之。

10月26日[编辑]

○庚寅,禮曹啓曰:「唐差以弔祭事出來。當有受弔、致祭等禮,而聖候如此,受弔則決不可行,而內殿致祭,亦似難便。然臣等之意,彼以禮至,辭而不受,亦涉未安。行禮之時,仍就靈座行之乎?抑依前,就別殿,設位行之乎?」答曰:「考例稟處。」禮曹覆啓曰:「曾在丙寅,毛都督差官入來時,齎持祭物折價銀及祭服次白綾而來云。以此觀之,則祭物似當折銀,而又有祭文及獻軸之語,或不無親入以弔,仍欲設祭之理。然雖使都督出來,而似無躬奠內喪之禮,況遣人致祭乎?彼雖欲行禮,拒之,不患無辭,令接待所措辭開諭宜當。」上曰:「據例開諭可也。」又啓曰:「唐差相接時,卒哭前則以烏紗帽、黑角帶、白團領,卒哭後則無紋黑團領相見之意,前已稟定矣。兩差今當出來,服色旣黑,則宴享之禮,恐不可廢,而彼以弔祭出來,我以宴享相待,亦似未妥。請議于大臣。」大臣以爲:「宴享相接,果似未妥。只設茶禮,恐合事宜。」禮曹請於茶禮罷後,別具宴床以給之,上從之。

10月27日[编辑]

○辛卯,上權御于梨峴宮。

○政院啓曰:「時御所宮墻之外,更無防限,大門不可不鎖閉。夜間或有時急事,則承傳色、司謁,將以門隙,出入文書,事異常規。敢此仰稟。且闕內諸各司,雜處閭閻,而宜在作門之內,家主之出入,似涉未妥。何以處之?」答曰:「依啓。家主則勿禁其出入。」

○接待所啓曰:「內喪不可令外人設祭。以此通諭於差官,差官以爲:『旣奉令而來,不可空還』,終不聽許。」禮曹以爲:「彼旣越海千里,專爲致祭而來。依前例,行禮於弘政殿,似或無妨。」從之。

○修理所請以昌德宮都摠府爲中殿御室,以內藥房爲大殿御室,以春秋館爲視事之所,都摠府郞廳房及丕承閣中,擇爲東宮寢室,以弘文館爲書筵廳,上從之。

10月28日[编辑]

○壬辰,兵曹判書金時讓上箚,請移御仁慶宮,以省昌德宮修理之役,答曰:「明春當還慶德宮。不緊衙門,則姑令入處于昌慶宮,以省弊端。」

○備局啓曰:「都督差官必以未蒙接見爲缺然。行祭後,宜令大臣一人,就館相見,爲言自上未寧,不得相見之由,略設茶禮,兼給禮單,以慰其心。」上從之。

○接待所啓曰:「遊擊出給銀子,要辦祭需,而受價貿給,事涉未妥。請令該曹,備給祭需,還其銀子。」遊擊終不受,命付該曹。

○以李弘冑爲兼知春秋館事,金堉爲副應敎,朴遾爲正言。

○黃都督副啓:

西征振旅,島兵蹙其東,大兵迫其西,畔逆已窮,卽成擒矣。唯是軍旅倥偬,久踈致候,忽聞大妃之訃,悲怛遙增。諒賢王以禮自持,不致毁傷也。玆專人奉弔,束芻沚毛,幸毋以爲瀆。臨楮神馳,名具正幅。左沖侍生黃龍頓。

10月29日[编辑]

○癸巳,禮曹以爲:「差官致祭時,百官似不可不參。」政院啓曰:「此一款,事體甚重,恐不可開例。」禮曹覆啓以爲:「人有喪,客來弔則主人以下哭拜,禮也。彼旣致祭,而本朝群臣,無一人入參,則有欠賓主之禮,必致華人之疑訝,請議于大臣。」大臣以爲:「百官陪祭,事體過重。宜多設執事官員,使華人觀瞻,不至埋沒。」上從之。

○禮曹啓曰:「國喪三年內,望闕禮一節,今當講定,而以戊申所謄出實錄觀之,太宗朝則不得親行聖節望闕禮,命世子率百官行禮。世宗朝則有三年內望闕禮時,用樂可否議定之事,其時之仍行不廢,可知也。但《五禮儀》旣無明文,亦無近例可據,請議于大臣。」大臣皆以爲:「事大莫重之禮,雖當國喪,安可廢而不行?抑有不得行者,初喪未葬,則不得行,君有病故,則不得行,唯在該曹臨時議定。」上從之。

10月30日[编辑]

○甲午,禮曹啓曰:「竊聞宣朝乙亥年間,移御景福宮時,別行告祭于魂殿云。今亦不可無致告之禮,而蒼黃間未及啓稟。今雖後時,猶愈於已,因來十一月朔奠,宜致告于宗廟、魂殿、崇恩殿。」上曰:「以此告于廟、殿,似涉煩瀆矣。」

○金浦縣人有一乳而生二男一女者。上令本道,依例賜米。

○初,虜汗不受秋信禮單,不答國書。至是,遣所道里、沙屹者、朴仲男三將,來到鳳凰城,傳言曰:「今番接待之禮,一如天使例則前進,不然則當自此還去」云。閔聖徽馳啓曰:「三將,彼中所重之人。今來,意望必高。若皆勉從,則前頭所望,必加一節,故已令力爭勿從矣。彼若發怒而去,則宜特差有膽略一使臣,入送瀋陽,責其無故生梗,欲敗盟好之意。」備局回啓曰:「待以天使之說,則不過大言脅我,以成其所欲者耳。蓋臨機酬酢,不激不屈,專在邊臣善處。遣使嚴責一款,則宜觀金差擧措,從長議處。」上從之。又啓曰:「金差接待之禮,雖不可盡從其言,亦不可與他差比。邊臣之馳啓,意固有在,而或不無峻斥生怒之患。彼無歹心,而爭競細故,橫挑其怒,則亦非得計。一番差人請來,未爲不可,令副元帥鄭忠信,稱以巡邊,進駐劒山,隨機接應似當。」答曰:「令兵使,遣人請來。」

○領中樞府事李元翼退居衿川,至是,聞有內獄之變,入朝。

十一月[编辑]

11月1日[编辑]

○朔乙未,禮曹啓曰:「差官致祭,與常祭有異,無端設行,事涉未妥。請於其日曉頭,別行告祭,先告厥由。」上從之。

○李貴上箚曰:

兵使,乃一道之主將也;寧邊,道內之主鎭也。祖宗朝設兵營於寧邊,設行營於昌城,以爲冬防之計,其意有在,而張晩始以安州爲兵營,是爲南以興計也,非爲國家也。金起宗又請移兵使於安州,無謂甚矣。兵使則一道大將,使敵人不知其面目,而臨敵發謀,先爲可勝之勢,以示不可勝之形然後,可以萬全矣。臣意胡差未到之前,以申景瑗爲安州防禦使,以鄭忠信爲寧邊府使,則此亦應變之策也。且臣往見南漢之後,逐條陳啓,廟堂以「待體察使出仕」爲回啓,而出仕已過一年,頓無黑白,抑何意歟?伏願聖明,斷自宸衷,俾無後悔焉。且今番胡差接待,與前頓異,宜送朴蘭英,先使周旋,又以坡州牧使朴𥶇,爲句管堂上,使之隨事通情。

備局回啓曰:「李貴赤心憂國,慨歎兩西軍政之非古,欲爲更張,而當此敵使入京,冬防待變之日,似難率爾變通。姑待聖候差復,引接臣僚,面稟指揮定奪爲當。胡差則業已上來,不必遣蘭英周旋,而朴𥶇則宜依箚辭施行。」答曰:「依啓。南漢防守一事,宜先料理擧行。」備局又啓曰:「南漢山城,與江都有輔車之勢,賴李曙備盡規畫,城池、糧餉,甲於八道。李貴之欲以爲體察老營,可謂得計,而今則體察只管四道,似難以他道山城爲營,姑以廣州牧使,久任責成,委以城守之重。守禦使李守一、副使沈器遠遞差之後,尙未出其代,從速差出,使之句管宜當。」上從之。

11月2日[编辑]

○丙申,黃都督差官遊擊宋有倉,致祭于仁穆王后魂殿。

○上命賜米豆、饌物于領府事李元翼。

○以坡州牧使朴𥶇爲判決事。將接待胡使也。

○禮曹參議李埈上疏曰:

鬼神之德,聰明正直,使神理而有知,殃禍之及,必及於行兇者,而況人之禍福,司命所管,豈枯骸朽骨之所得用事於其間乎?近世閭閻,有詛呪之變,人多惑之,臣嘗慨然於心,作一律以喩之。其一聯云:「守正無魔窺暗室,多疑有虎入深閨。」此實臣之見也。況世運積否之餘,天生聖明,以主神人,譬如長夜旣曙,白日昇空,魑魅魍魎,一時消散。此實千一之會,正氣所扶與也。寧有陰邪之妖,敢干於太陽之淸明乎?今或以聖候違豫,疑其或出於邪祟者,過矣。前後下敎謂,傷於初喪者,乃是至當之論也。然心之爲物,有所動則外邪或乘之。昔人有飮酒,而見蛇影於杯中者,心有所感,因以成疾,及後見其所影之爲弓而非蛇,然後其疾卽去。極知聖人之心,至大至剛,必無所動於此,而猶不勝犬馬之戀,敢獻芹曝之忱。仍念上候之愆,實由於哀戚之過,惟望其益進補中之劑,以壯其元氣,則些少外邪,不能爲害矣。

答曰:「省疏具悉。嘉爾愛君憂國之誠。疏辭甚當,當留念而施行焉。」

○以行戶曹判書金藎國、刑曹參判李溟、判決事朴𥶇,爲金差句管所堂上,會坐於傍近衙門,以便酬應。

○唐差接待所啓曰:「胡差入京在近,而宋游擊等尙留京中,恐有路上相値之患。令接待所開諭,俾速善處。」上從之。

○禮曹請停望闕禮,上曰:「今已快差,必無添傷之患矣。」

○大興地,有李馨益者,粗曉鍼法,以治邪惑世,醫人怪疾,或有見驗者。至是,內局啓曰:「李馨益鍼術甚妙云,故自本院招致,而遠方之人,無所取資,請令該曹給料。」答曰:「詭誕之術,不必推奬,其勿給料。」

11月6日[编辑]

○庚子,雨雹。

○沈世魁差官陳希亮,致祭于仁穆王后魂殿,祭儀一依宋有倉例。

○初,胡差所道里等來時,先請四大官平安監司、平安兵使、黃海兵使、開城留守也。出城迎接,朝廷許令佐貳官出接。至是,所道里等到安州境,聞兵使不出,便生嗔怒,又以無一處設宴,咆勃不已。

11月8日[编辑]

○壬寅,禮曹啓曰:「金蓍國齎來皇勑賜銀,出於異數,合有謝恩之擧。請令該司,預備文書、禮物,付諸明年使臣之行。」備局回啓曰:「皇朝之許貿焰硝三千斤,乃是舊例,而金蓍國之行,遽有停廢之命。幸賴禮、兵部題請,特下每歲發給三千斤之命。此雖出於皇上要禁濫貿之弊,而亦不可謂非異數也。聞使臣臨還,已受焰硝,而發行之日,又被太監收還,此必有別樣曲折。且見禮部咨及兵部咨中語,有曰:『虜又能于東山煎硝,恐該國不得市於我,折而市於虜爲患』云,其致疑於我者深矣。旣聞此言,不可晏然,宜具由陳奏,申請焰硝,仍及辨白之語,以付節使之行。」上從之。

11月9日[编辑]

○癸卯,上移御昌德宮。

11月11日[编辑]

○乙巳,左議政李廷龜呈辭乞遞,上命不允批答。

○上將引見李元翼,元翼病甚不得赴,上箚待罪,答曰:「省卿箚辭,心甚慮念。卿勿待罪,調理入來。」仍命遣內醫視疾。

○上命依鳳林大君例,賜綾原大君俌奴婢。

○唐差陳希亮,以金差當入京,不敢由直路,取楊州、積城之路,直向長湍。

○領敦寧府事吳允謙,上箚乞退,答曰:「省箚具悉。心甚缺然。卿之情義,不可到今相捨。須念至情,勿爲退去之計。」

11月13日[编辑]

○丁未,備局堂上崔鳴吉,與句管所堂上啓曰:「臣等入見金差,渠始言『朴蘭英歸時,已言四大官出城相揖事,而今來聽若不聞,吾等欲卽還去,而但不告朝廷,徑還未妥。寧得罪於汗,不欲傷兩國和好之意,故忍而來此耳。』臣等答以『監、兵使遍巡道內,迎候等事,乃地方官之任也。』渠曰:『朝廷若送京官迎候,則吾等豈必責出監、兵使乎?』渠又以天朝時,八處宴享爲言,臣等答以『父子之國,與兄弟之國,其禮不同』,渠少不回聽。終言春秋使禮單之數,臣等曰:『情雖相厚,力所不及,則不可强也。告天立誓時,豈知有今日之語乎?』渠曰:『吾只傳汗所言而已,貴國處置,非吾所知。』臣等仍問:『今此禮單之數,載於國書中乎?』渠曰:『本無國書矣。』臣等曰:『有使則必有書,乃禮也。今無國書,豈非輕侮之意乎?』渠曰:『此非輕侮而然。貴國使臣,雖無書而往我國,豈有致怪之理?』云。」

○三省鞫廳啓曰:「物議皆以爲:『三省推鞫,乃綱常大獄也。愛生詛呪,旣有干犯金起宗之母之情跡,則是何等事,而起宗退坐歇看,只使其婦呈狀?揆之情理,殊甚不當,以按獄之體論之,則起宗不可不拿問。』」兩司亦以此論之,上皆不從。

○諫院啓曰:「罪人賜死,一刻爲急。三公箚答,旣下之後,政院所當卽捧承傳,而左副承旨鄭之羽,非但不卽擧行,與判義禁金時讓,良久爭辨,及大臣、兩司强之然後,始捧承傳,已極無謂,而乃反陳疏,虛做說話,以爲自免之計。請命罷職。」答曰:「推考。」

○禮曹參議李埈上疏曰:

虜使將至,意甚不遜,脅之以館待豊厚,劫之以歲幣增數。其曰必須優待者,急於目下偸安,而不思他日之患,有大於今日也。添以金、繒,其志未滿,更要名分,勒令必從,豈可覬一時之少安,召無涯之後患也?正宜持重以裁之,略示挫抑之意也。竊見唐、宋之際,凡有邊事,亦莫不廣收廷議。況今虜差酬應,所係極重,宜於未動之前,預爲先事之備。本國山川最險。自古因險而爲守,故漢史稱之曰:「東人善守。」以隋、唐百萬之軍,而見挫於一隅之偏師。廷臣之見,或不出此,乃以此賊之得志於遼左平曠之地,便謂之其强無敵云,則豈不謬哉?自古功業之成,莫不由於志氣之先立。此志旣立,何向不濟?亦望聖明,先立其志,赫然斯怒,激勵士卒,且責群心之慢,以振頹綱,則精神所動,國勢自重矣。

答曰:「省疏,孤甚嘉之。疏辭當留念採施焉。」

11月14日[编辑]

○戊申,備局啓曰:「金差問答之語,似異前日,凡干應接之事,不可不面稟以定,而自上方在調攝中,臣等不敢請對。」上曰:「欲引見,而適値國忌未果矣。卿等議定以啓。」備局以別紙書啓,上覽訖,引見大臣及備局有司堂上以問之,尹昉對曰:「大槪已悉於啓辭中,而觀其所爲,似非必欲敗盟而來也。若不得已,他節目則猶可聽從,而至於禮單之數,則我國物力,決難堪當矣。」上曰:「渠之本意,若在敗盟,則雖減一匹於其數,必以此執言;彼意若在於多得物貨,則雖不盡從,必不敗盟。國家存亡,唯在於臨機善處而已,不可不愼也。其所謂萬匹千匹云者,此必故爲恐動之計,有此虛張之事也。今若自我先發減數之言,則必陷於其計,待渠先發減數之言然後,從之可也。」僉曰:「聖敎允當。」上曰:「予意則以爲,今宜答之曰:『此必出於敗盟之計。不欲敗盟,則豈不知我國物力之決難支當,而有此言乎?雖十減其數,決不可爲也』云云,彼雖發怒而去,任其所爲而勿動可也。」崔鳴吉曰:「今雖減其數,未知幾許而可矣。」上曰:「渠旣以土産爲言,今宜答之曰:『當以土産代唐貨某物,而其匹數,則當依唐貨之數』,以示我牢定之意。」金時讓曰:「物目之數,宜先議定。」上曰:「各色木綿,合千匹則似可矣。」李貴曰:「自上不接胡差云,若盡從其請,則雖或不見,可也,旣不從其請,而又不接見,則彼必懷憾,恐有後悔。」上曰:「卿言亦是。禮單講定之後,則見之何難?」上又曰:「宴享則許設於三處,而京官送接事,不可從也。」貴曰:「臣意以爲,宴享則有弊,而京官送接,別無所費。與其不得盡從其請,不如許送京官。」金尙容曰:「倭使之來,亦有京官送接之禮。今之許送京官,有何所妨?」上曰:「然則不爲設宴,而只許京官送接如何?」崔鳴吉曰:「彼旣不持國書而來,自我亦不必爲國書,只書送禮單之數如何?」上曰:「國書何必爲也?」金藎國曰:「骨者之來,已言弓面,而今則直言弓角。未知當許之否?」上曰:「決不可許也。」尙容曰:「今宜問於差胡曰:『隣國之禮,禮無不答。我國以此送禮,則爾國將以何物爲禮單?』云云,似可矣。」上曰:「然。不可不言矣。」

11月15日[编辑]

○己酉,備局啓曰:「金差去後,請擇定使臣,稱春信使以遣之。」上從之。

○句管所啓曰:「臣等入見金差,則所道里問曰:『再昨之言,已稟於朝廷乎?』臣等答曰:『國書初非我國之先發,因貴國書中不好之語而答之。措語之間,雖或未達情意。年月已久,何必提起於今日?且禮單事,曾所未料。國人莫不駭怪以爲:「今行,必是渝盟之計,不然則責人之力所不及,何至於此乎?」』所道里曰:『吾則只傳汗命,何其峻辭拒之乎?或欲以一年一度爲之乎?』臣等答曰:『我國之凋弊,貴國所知。雖欲竭力責辦,無異挾山而超海,奚暇論其一年二年之度數也?』所道里與車河里私語良久言曰:『吾等之不得爲任意者,與貴國群臣何異?然何不以某物可辦、某物不可辦、某物可減、某物不可減之意,試言之也?』臣等答曰:『雖減其數,亦非我國物力之所可及,更無可答之言。然當以此意,通於朝廷』云,所道里等似無慍色,而某物辦不辦,減不減之說,旣出於其口,請令廟堂議處。」備局回啓曰:「彼旣發減數之端,而以稟於朝廷爲答,則今日不可無回報。請令金藎國、崔鳴吉,偕句管所堂上入見,更探其意然後,明間又往見之,乃言議定之數,而與之反覆停當。」金藎國、崔鳴吉,遂與句管所堂上,入見胡差曰:「國王在初喪中,不遑人事,而以兩國和事爲重,遣使致信,貴國終不爲答書,又還送禮單,豈非未安之甚乎?」渠等曰:「貴國前日書中,旣有未安之語。若不更加停當而受之,近於貪貨,故不敢受耳。」渠又曰:「禮單事,何無所答乎?」臣等曰:「我國地小民貧,若以前日所言之數而備送,則不過一番,民力已竭,國不能爲國,雖欲永世相好,其可得乎?」渠答曰:「吾則只傳汗意。當以此歸告於汗,貴國使臣,自可停當於汗處。」且曰:「四大官不出迎,則還卽入來者,是汗之分付也。吾等寧得罪於汗,而隱忍入來者,欲聞貴國之言,歸傳於汗而已。」上曰:「汗書所無之事,自我國萬無遣人停當之理。宜措辭諭之,俾無推托之言。」

○弘文館副提學李敬輿等上箚曰:

不幸兇邪之變,出於宮掖之內,又不幸而作孽之人,多出於慈殿宮人。意者此輩,或怨其意欲之不滿,或怨其請謁之不行,自相稔惡,敢逞凶計,其於慈殿止慈之德,聖上無間之孝,固自若也。付標獄案,天心可知;只命賜死,聖意愈彰,而獨遠外之人,聽聞不詳,愚下之民,疑惑易生。臣等如聞父母之言,秪切痛恨之心,而深思厥由,亦不無所以然者。何則,首惡之賊,雖伏邦刑,內應之輩,必有其人,而請鞫之啓,一從、一違,未免有彼此之殊。此亦出於殿下灼見審處之意,而內間之事,彼惡知之?加以不當書之三字,付標命下之後,政院不能啓稟善處,諸賊承服之招,未及一體刪去,謄出朝報,傳諸四方,使聖上美意,未盡彰露,則無異乎愚民之疑惑也。消融鎭定之道,不過曰:『事亡如事存,事死如事生;愛其所愛,敬其所敬,至於好惡,莫不皆然而已。』若是則群疑氷釋,聖孝益著,和氣充滿,妖孽消滅,永有辭於天下後世矣。

答曰:「省箚心甚嘉之。箚辭當留念焉。」

○以趙錫胤爲副修撰。

11月17日[编辑]

○辛亥,備局啓曰:「胡中禮單,減其木綿之數,而更思之,則骨者所定,儘有商量,元非大段難堪,今若過行減削,則彼怒益甚,恐有難處之端,故以一千五百匹爲定數。其餘物目,亦書諸別單以進。」上曰:「勿爲過慮,依付標之數言之。渠等若以數少爲言,則明言此外決難加減之意。」別單物目,白綿紬五十匹、草綠紬五十匹、白苧布五十匹、彔血皮一百張、豹皮十張、水獺皮五張、木綿一千匹、白木綿二百匹、靑木綿一百匹、紅木綿一百匹、藍木綿一百匹、霜花紙一百卷、白綿紙五百卷、大倭劍十把、小倭劍十把、彩花席五十張、丹木一百斤、故椒十斗。上命紅綿紬減三十匹、草綠紬減三十匹、彔血皮減半、木綿減半、大倭劍減六把、小倭劍減六把,付標以下。尹昉、吳允謙等上箚,請更參商,增其數以給之,上不許。

○上下敎曰:「頃日歸希等賜死時,傳旨中有未安之語,付標而下,意非偶然。其時承旨不能致察,竝謄出於朝報,事極不當。當該承旨推考。」

11月18日[编辑]

○壬子,金藎國、崔鳴吉,與句管所堂上見胡差,言及禮單事則不答。仲男問一路宴享處,答以前已講定,兩差則聽若不聞。且言他國使臣之來,遣京官迎候,禮也。自今以後,當發遣京官迎候云,兩差曰:「此則似好」云。

○以金堉爲司諫。

11月19日[编辑]

○癸丑,以申得淵爲春信使。

○備局啓曰:「金藎國等與金差問答曲折,詳在啓辭中。禮單一事,彼旣不答,不可謂之停當也。待强敵之道,何可一向直截而已哉?臣等愚意,自上招見時,以『我國物力蕩竭,勢不能辦,不免從略,殊極慙靦。若有可辦之勢,則後日使臣之行,可以隨力添送』云,微示增給之意,而春信之行,以骨者所定之數送之。且宴享亦於京畿一處、兩西各一處設行,俾無落莫之心似當。」上曰:「宴享事,則强請至此,依啓辭施行。」宴享處:平安道則平壤,觀察使接待。黃海道則黃州兵使接待,京畿則開城府留守接待。 ○上出御仁政殿,接見胡差。

○備局啓曰:「昨日禮單物種書示之數,果似略少,渠心必懷落莫。若以此歸報於汗,仍吐其不平之懷,則汗之怒必倍,恐非所以羈縻之計也。臣等之意,前日書啓單子內,付標之數,竝令還存。令句管所堂上,乘夕入見曰:『昨日所定禮單之數,朝廷旣已議定。其中木綿,則厥數過多,不得不減,水牛角則元非土産,固難備送,其餘雜物,悉依原數送之』云,則渠望外得此,其喜幸之心,必倍於初頭,快許矣。」答曰:「依啓。其中倭劍,亦非所産,勿加其數。」句管所啓曰:「臣等入見金差,具言禮單加定之數,則渠等喜動顔色。臣等又以三處宴享,優待隣國大官之意言之,則頗亦欣喜,而所道里猶且以只許三處爲不快,費辭相辨。臣等又言:『自今以後,禮單駄載之數頗多,貴國必於甛水站,調發車輛,替代我國刷馬,可免顚損之患,此亦不可不預定』云,則答曰:『此非難事,勿以爲慮』云。」

11月20日[编辑]

○甲寅,胡差所道里等還去。

○以鄭百昌爲左副承旨,鄭蘊爲大司諫。

11月22日[编辑]

○丙辰,命國葬都監提調尹新之、都廳李惟達、提調兼篆文書寫官申翊聖、誌文哀冊製述官張維、書寫官李弘冑、李行遠、李𥙆、都承旨姜碩期、禮房承旨姜弘重等竝加資,題主官韓仁及,加資未久,賜熟馬一匹。提調金藎國熟馬一匹,舁梓宮官宋溟、李漸、陪往大將申景禋,各半熟馬一匹。前承旨呂爾徴兒馬一匹,注書李時萬、奉敎李海昌各上弦弓一張。郞廳竝陞敍,已準職者,賜半熟馬一匹。監造官竝陞敍,銘旌差備加資,資窮則賜兒馬一匹。其餘內外諸執事及山陵排設該司官員,各處排設司鑰等,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殯殿都監提調金自點、崔鳴吉、銘旌書寫官金光炫等竝加資,郞廳、監造官等竝陞敍。長生殿都提調尹昉賜熟馬一匹,提調李曙、尹昕,各半熟馬一匹。殯殿次知內官吳大邦、朴崙,各加一資,復差備洪大海賜熟馬一匹。上謚冊寶時,尙傳羅嶪兒馬一匹,玄宮監封領議政尹昉、拭梓宮右議政金尙容各賜熟馬一匹,摠護使左議政李廷龜鞍具馬一匹,山陵都監提調具宏、李顯英、都廳李景仁、金堉、玄宮封閉官韓必遠等竝加資。郞廳監造官,竝陞敍。京畿監司金慶徴賜半熟馬一匹,都差使員等兒馬一匹,相地官等本衙門陞敍,領役部將等相當職除授。山陵都監前提調李德泂、頓遞使李時昉各賜兒馬一匹,挽章書寫官等及頓遞使從事官等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仍下敎于政院曰:「今此賞格,詳察擧行。一人雖兼數事,勿許疊授。」

11月23日[编辑]

○丁巳,以金壽賢爲大司憲,以崔惠吉爲同副承旨。

11月27日[编辑]

○辛酉,諫院請李淹、李益賞加改正,上答曰:「李淹有盡心之跡,無貪婪之狀。今玆賞加,未爲過濫矣。」

○領敦寧府事吳允謙上疏乞退,上慰諭不許。

十二月[编辑]

12月1日[编辑]

○朔甲子,京畿監司金慶徵上疏曰:

不幸賜牌之婢,陰聽舊主之嗾,敢生盡滅臣家之計,竈堗楹廡,埋置穢物,陰邪作祟,母病危篤。人子罔極之情,雖使臠其肉,不足以洩其憤,臣旣已告于法曹矣。

上覽其疏,命禁府拿鞫指嗾之人,以懲其謀害功臣之罪。禁府請拿詛呪罪人七香所引朴自興妻及朴承黃妻,從之。自興之妻,卽爾瞻女也。聞有拿命,卽自殺。婢七香受刑承服。末叱貞卽朴承黃妻也,訊問不服。委官金尙容以爲:「末叱貞以朴家切親,設或與知,當受謀故殺人之罪,不當竝鞫於三省也。」兩司亦以省鞫爲未妥,皆引避而遞,上竟不從尙容之議,末叱貞遂死於杖下。史臣曰:「承黃與其兄承宗,平生不相雍睦。末叱貞於承宗父子,有何眷念之意,而潛懷報怨之計,自陷於不測之地哉?特以事出於金瑬之家,故委官以下,不敢出異議,徑請刑推,鞫於三省,而竟至於杖死,物議非之。」

12月2日[编辑]

○乙丑,禮曹啓曰:「伏見金蓍國所考,禮部鴻臚寺親王袞冕之制,則有革帶,又有大帶者,洪武二十六年所定也;有大帶而無革帶者,永樂三年所定也。《五禮儀》所載冕服圖,出於永樂元年欽賜之制,則其與洪武所定,不免異同,必以此也。中朝定制祖宗儀章,旣已如此,則但當依此遵行,而恐不必更議,然念古昔聖人制爲儀章,其所以別貴賤、定尊卑者,只在於制樣色品之差而已,至其衣冠、靴帶之制,不容增減於其間者也。皇朝侯、伯以下及本朝百官朝服,皆於大帶上加革帶,而獨於諸王袞冕,欠却革帶,不但事體可疑,大帶之制,頗似苟簡,若去革帶,則殊不成冠帶模樣。聖人之於禮也,損益以取中,殷輅、周冕,各取其優,不必專拘於一時之制。臣等之意,從洪武定制,竝存兩帶,而今尙方依金蓍國所考革帶之制,別令製進,恐或無妨,而事係重大,宜議于大臣。」領議政尹昉等以爲:「該曹啓辭『從國初所定,竝存兩帶』云者,實是禮宜從古之意,令尙方製進,以遵一統之制宜當。」上從之。

○禮曹以奉禮李後陽之疏,回啓曰:「《五禮儀》『奉禮引王世子,引儀引宗親、文武百官』云,則李後陽所陳,實有所據。奉禮之引接大君,雖出於俗傳,而不載於禮文,未可據以爲信,且別嫌疑、定尊卑,禮之大節,而大君今乃晏然當之,事涉僭紊。雖實有前例,恐不可遵行。」答曰:「引導世子之人,旣名以相禮,則奉禮之引接大君,少無所嫌。自古流來之規,不可因一妄言,而廢之矣。」

12月4日[编辑]

○丁卯,月入羽林星。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詣闕告辭,上命內侍,扶之至前。上問:「卿氣力何如?」對曰:「臣年將九十,氣息幾絶,恐不得更望天顔。今幸至前,死無所恨。」上曰:「不見卿久矣。卿今告歸,必有所欲言者,願聞闕失。」對曰:「臣今垂死,不能省事,有何所陳達乎?」上固問之,終無所言。上曰:「日寒如此,宜待春和以歸。」對曰:「臣非不欲少留於京輦之下,但臣老病,愈往愈甚,若不得歸死於松楸,則豈不爲遺恨乎?」上曰:「卿之牢定如是,予不得强留,心甚缺然。」遂賜貂皮裘一領、胡椒一斗、丹木三十斤,仍下敎政院曰:「使之官給人馬。」於是,王世子亦引見而送之。

○禮曹啓曰:「大王宗號旣定,則宜有進冊、改題主之擧。但念縟儀之行,未及半年,又上冊寶,事涉煩瀆。姑俟皇朝賜謚後,一時擧行,而其前則先以定號之意,具由致告然後,祝文及國中,仍用此號似當。」上從之。

○憲府啓曰:「黃海兵使李時英,不念國事,專務剝割,至於多造雪綿衣袴,以爲善事之地;公淸監司尹暉,爲人麤鄙,見棄淸議。守城之任、澄淸之責,俱不可付,請罷時英,遞尹暉。」答曰:「尹暉其才不可棄也,李時英推考。」

12月6日[编辑]

○己巳,上命造襦衣,分給上番軍士之衣薄者。

12月7日[编辑]

○庚午,鄭忠信馳啓曰:「金差所道里等,使八騎來言:『俺等到京,自上有賜,而所幹俱未蒙準許,義不可徒受恩賜。在京而欲辭之,則惶恐不敢,終若受去,則必見責於我汗。』仍留置贈給之物及馬三匹而去。臣使人追送,而終不受矣。」

12月8日[编辑]

○辛未,禮曹啓曰:「仁獻王后考妣忌辰、節日,依例設祭,而西原府夫人韓氏、平山府夫人申氏,竝皆設祭,旣無前例,又無可據文書。但見奉常寺所藏謄錄,神懿王后以下各代王后妣忌日,則皆爲一位,而其間前後母有無,則年代久遠,不得聞知,宜議于大臣。」領議政尹昉等以爲:「以情理論之,前後母兩位,似當一體施行,而但奉常寺謄錄,各代王后妣忌日,皆以一位書之。其間列聖王后,豈無一二前後母,而歷代官給祭奠,只及於一位,其意似非偶然。」上從之。

○以李一元爲公淸兵使。

12月9日[编辑]

○壬申,政院請勿親行聖節、正朝望闕禮,答曰:「平復已久,卿等宜勿過慮。」

○備局啓曰:「虜情叵測,邊事可憂。若不預加措畫,而事出蒼黃,恐有後悔。請以各道軍兵一萬人,裝束待變,而亦宜預定押領之將。」上從之。

12月10日[编辑]

○癸酉,左議政李廷龜呈辭至十二度,上遣史官,諭以出仕之意。

○李貴上箚,請措置南漢、江都,以爲水陸掎角之勢,預遷江都,示虜以不可犯之形,上留中不下。

12月11日[编辑]

○甲戌,憲府請勿令奉禮引接大君,上不從。

○備局啓曰:「李時英素有人言,前日收用,亦出於棄瑕責效之意也。今見臺諫所啓,則純綿衣袴賂遺之說,誠極可駭。西路緩急,安望其得力?請先罷黜。」上從之。

○京師人家有馬生駒,三目無鼻。

○上下敎曰:「仁嬪祠堂祭物,自該司備送,亦令兵曹,定給守墓人。」兵曹啓曰:「謹考《大典》差定條:『先后及王妃父母守墓軍各二人,親盡則勿定』云。仁嬪視王妃父母,則事體自別,似當加二人差定,而臣曹不敢擅斷,請令禮官定奪。」禮曹啓曰:「臣等竊念,元宗大王旣已膺受尊號,則推其所生之恩,講行差異之典,揆諸情禮,固無不可。但禮經所載,只論服制,而不及祭禮,國朝故事,亦無可據。只以意見推之,比王后考妣,則事體頗重,而比德興大院君故例,則亦似有別,就此二者,參酌增損,似或得中,而但考德興大院君祭物謄錄,饌物無多,勢難更減,此則一依德興大院君例,守墓軍,比德興大院君,減半定給似當。」答曰:「竝依德興大院君例施行。」

○春秋館諸堂上啓曰:「史臣之設,不但爲記錄時政而已,所以褒貶是非,以爲後世公論者也。今此冬等褒貶時,考見辛未年《時政記》,則全無史斷之語,殊失修史之體。當該史官請推考。」上從之。

○回答使元䎘,持金國答書而還。

○對馬島桑門玄方,因歲遣船之來,願得《名臣言行錄》及《入學圖說》,禮曹請勿許,上從之。

○金差之去也,句管所以差胡有喜色,聞于上,朝廷亦以爲虜無渝盟之意。金時讓獨憂之,箚陳防守之策。備局回啓曰:「金差之行,意必難測。金時讓箚中所慮,卽臣等之意也。當此邊圉虛踈之日,雖無敵使恐嚇之言,陰雨之備,不容少忽。況事機之可虞,不一其端乎?自昔有年年赴防之例,今此箚中所請,不過修擧中廢之規而已。就其裝束中,先調出身一千八百人以遣,後以武學一千七百人入送,分置各處城守之地,以爲臨急之用。」上從之。

12月15日[编辑]

○戊寅,副摠沈世魁,送魏成功等,持票文入席島,執遊擊張魁。以本國移咨,言其侵掠之狀故也。

○吏曹判書張維,以風痺之疾,累上箚乞遞,上從之。

12月16日[编辑]

○己卯,領議政尹昉啓曰:「臣今日與禮曹判書崔鳴吉,奉審永寧殿、宗廟各室題式,則與前日該曹啓下單子,別無異同,而但前單子,則永寧殿四祖神主,以粉字書之云,而今日奉審,則皆以金字塡刻。前單子則恭靖王后以安定書之,而今日奉審,則乃定安也。此則必是忙遽間,不能審察之致也。大槪前日該曹所疑三條中,五代以上王后祝文,竝稱祖妣者,則出於《開元禮》,各室王后祝文,竝書姓氏者,載在《五禮儀》,此二款雖涉可疑,旣有前例,不可輕議。至於各室神主,皆書『有明贈謚』四字,而贈謚在上,廟號在下,祝文則去其『有明贈謚』四字,而廟號在上,贈謚在下,此則似不可不議處。至於宣廟神主,不書『有明贈謚』四字,有違列聖題式,而光海時追上十六字內,八字則書於尊謚之上,八字則書於尊謚之下。懿仁王后神主『章聖貞憲』,乃宣祖朝所上之號也:『明德』二字,乃光海時追上之號也。題主時,宜以次書之,而乃以『明德』二字,書於『章聖貞憲』之上,此亦不可曉也。且列聖神主,雖有追上之號,皆無改書之規,而宣祖、懿仁兩位神主,當光海時,屢經改題,明有塗抹之痕,不成字樣,所見亦甚未安,而莫重之事,不可不熟講處之,宜令諸大臣,會議賓廳。」從之。其後領議政尹昉、左議政金瑬、禮曹判書洪瑞鳳議啓曰:「臣等謹就前日奉審後啓辭中,廟主題式、祝文,舊例明有所據,未敢輕議者外,其中大段舛錯不容不改數款,條列于後。莫重宗廟之禮,臣等不敢以臆意斷定,恭竢睿裁。一,宣祖大王廟主初面:『有明贈謚』四字,闕而不書,而廟號在上,贈謚在下,與列聖題式不同。此則初喪題虞主時,不考列聖題式,而只據香室祝文而書之,故後題練主時,不復致疑,襲書之故也。旣知其謬誤,則一遵列聖題式而書之,似當。一,宣祖大王追上兩度尊號十六字中,八字在於大行時尊謚之上,八字在於尊謚之下。謹考列聖所上大行時尊謚,皆在下段,皆稱『某孝大王』,乃是舊式也。此則必是『啓統』等八字,初度追上時,則考得舊式,而陞書於大行時尊謚之上也:『貽謨』等八字,再度追上時,則不復考出舊式,而連書於大行時尊謚之下也,其無據甚矣。所謂追上十六字,一依先後次第書之,而大行時尊謚,則遵列聖舊式,書於下段,而釐正之,宜以『有明贈謚昭敬宣祖正倫立極盛德洪烈至誠大義格天熙運啓統光憲凝道隆祚貽謨垂裕廣休延慶顯文毅武聖睿達孝大王,』書之似當。一,懿仁王后前後尊號及大行時尊謚所書,則尤爲倒錯謬誤,甚無所據,一遵所上先後次第,而依舊式釐正之,宜以『章聖徽烈貞憲明德顯淑懿仁王后』,書之似宜。一,祝文無『有明贈謚』四字,而廟號在上,贈謚在下,此則或有所以。謹考《五禮儀》立主式、祝文式,不無異同,而祝文則乃嗣王祝告之辭,雖不書『有明贈謚』四字,似非所欠。旣不書四字,則廟號在上,贈謚在下,其勢或當如此,無乃自前議定之事耶?仍舊用之,恐非失禮。一,兩位神主,若得釐正改書,則前所塗抹不成字樣之處,自無未盡之患矣。」答曰:「依啓。」

12月17日[编辑]

○庚辰,備局啓曰:「國家有事,則必有募聚軍餉之擧,而自前納粟之人,一授加設職之後,更無收用之擧,不但渠等之缺望,國家之失信於士民,亦甚矣。丁卯胡變時,外方士子,募取米穀,或輸于京中,或納于官倉者,非止一兩人,而其時以各司減省官除授,謝恩後,勿令供仕,許以他日階此收用,而厥後絶無復官立朝者。雖緣銓曹爲官擇人,而許多納粟之中,亦豈無百執事可合之人乎?請令該曹,擇授相當實職,以爲勸礪之地。」上從之。

○以崔鳴吉爲吏曹判書,李尙吉爲大司憲,沈之源爲執義,任絖爲掌令,李景曾爲校理。

12月18日[编辑]

○辛巳,諫院啓曰:「朝廷體面,至尊且嚴,不可以區區私情,冒煩天聽,而兵曹參知鄭弘溟,法外陳疏,求見病姊,事涉猥濫。請罷其職,還收給由之命。且該房承旨,不顧事體,捧入違格之疏,請推考。」答曰:「依啓。鄭弘溟推考。」

○閔聖徽馳啓曰:「金差留置安州之物,到今有難區處。若運送成例,則非徒損傷事體,駄載之弊,自玆爲始。宜待春差之來,隨使轉給。」廟堂以爲然,上從之。

12月20日[编辑]

○癸未,副提學李敬輿上疏,請遞本職,救護母病,上從之。

12月22日[编辑]

○乙酉,備局啓曰:「黃海監司宋英望,前任兩湖水使,深得士卒心,故朝廷擢授方伯重任,欲爲西路藩蔽,而自到任之初,頗有毁言,又聞營造館舍,勞費民力。以此道內人民,怨苦者多,殿最之際,連貶善治守令,人尤不服云。營造之非時,殿最之乖當,俱極非矣,請遞其職。」上從之。

○完豐府院君李曙上箚,陳自强之策,上令備局議處。

○以李弘冑爲禮曹判書,蔡𥙿後、鄭太和爲吏曹佐郞,張紳爲黃海監司。

12月23日[编辑]

○丙戌,大風。

○騎胡十餘人,自九連城前路出來,副元帥鄭忠信啓聞于朝,都下騷動,或有荷擔而立者。

○戶曹啓曰:「曾自丙午年,除出兩湖各邑田稅米豆,直納于內需司矣。反正初,宣諭兩湖,革其直納之弊,而頃於戊辰年,內司不體宣諭本意,移文本曹,依前促納,本曹亦不致察,行會外方,以致此弊旣革而旋復。請自明年,只將湖西田稅,悉納于本曹,以爲轉送內司之地。」上從之。

12月24日[编辑]

○丁亥,鄭忠信、申景瑗馳啓曰:「騎胡十人,持汗書來到江邊。蓋所胡等未廻還前,先送八胡,故汗已知我國不盡從其請,又未知有回答別行,有此來書。臣等欲待回答使到此,先送一譯於彼中,以探虜情,請令廟堂指揮。」備局啓曰:「汗書辭意叵測,姑令邊臣先送小譯,以傳回答使入送之意宜當。申得淵旣已受命,彼雖攔阻,宜以誠開諭,期於傳命。且彼雖以禮物爲言,我以江都盟約時,原無與南朝一樣之言,答之。請以此意,下諭于副察使及副元帥、平安兵使。」上從之。汗書曰:「諭朝鮮國邊官知。爾王與我國證盟時,禮物許與南朝一樣,後漸減薄。故此番專人講說,禮單果如去人所言,則不妨進入,倘或似前,不必來。來卽來,亦不得入我邊。特諭。」 ○備局啓曰:「慶尙右兵使鄭鳳壽,成功於龍骨,爲西民所倚重。卽今邊事可虞,請以鄭鳳壽調用於西方。」又啓曰:「曾因李埈之疏,有薦拔將才之敎。目今兵、水使擬望,每患乏人。一世未必無才,而顧採用之實,未得其方。宜令曾經二品以上實職人,各薦所知,勿論職秩高下、門地貴賤,務在得人,廟堂從公論磨勘,以備調用。」上皆從之。

12月25日[编辑]

○戊子,左議政李廷龜,呈辭至十九度,上乃許之。

○備局啓曰:「聞武士中,多有思奮願戰者,選鋒之法,爲當今第一急務。無論有職、無職,各衙門軍官,從自願許募,編作一隊,定將領率,脫有警急,宜出送戰所。」又啓曰:「昨見胡書,彼使本情,只在恐喝而增幣,則回答之行,似無終阻之患。彼意若在於絶和,則雖盡從所言之數,亦必無益。但回答使到彼,所執之言,當以骨者書給之數及鄭榏持來汗書之意爲據,而今之所送者,猶欠於骨者所言之數。請令平安道,加送木綿五百匹,以足二千匹之數,國書中亦改書其數以送。」上皆從之。

○全昌君柳廷亮,强奪人女爲妾,諫院請削奪官爵,上只命先罷後推。諫院以此連啓,上不從。

12月26日[编辑]

○己丑,命該曹,以襦衣分給上番軍士中薄衣者,又以空石,分給各處守直軍士及在獄罪人,仍命放釋輕囚。

○備局啓曰:「目今敵情,萬分可憂。若或傾國蠢動,而黃都督方在旅順口,聞卽出兵,乘虛擣穴,則彼必不敢久留。令承文院,備將近日虜情,移咨椵島,使之轉送都督,則或不爲無助。」答曰:「更觀事勢以處之。」

12月27日[编辑]

○庚寅,吏批啓曰:「太學,乃首善之地,敎化之本。師長得其人,訓誨多士,講明道學,以爲丕變風俗之地者,爲今日急務。故聖上臨御以後,特設司業二員、兼司藝、兼直講各一員,其意實有所在,而今皆空其官而不用,此實可惜。當世非無好學向善之人,而特患其不爲湔拔耳。請於今政,極擇差出,令與大司成,同心誘掖宜當。但莫重之任,勢難備擬三望,請依朴知誡單望啓下。」上從之。

○以姜鶴年爲成均館司業,蔡𥙿後爲兼直講,洪瑞鳳爲兼弘文館提學,鄭弘溟爲副提學,李敏求爲大司成。

仁祖大王實錄卷之二十七

註釋[编辑]

  1. 原本「上竹下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