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宣祖實錄/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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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位年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
(戊辰)元年大明隆慶二年
二年

正月[编辑]

1月1日[编辑]

辛亥朔。

1月12日[编辑]

○壬戌,上御朝講于思政殿,講《論語》《學而》篇。奇大升啓曰:「自古,人主居九重之內,聰明豈能廣乎?聰明不能廣,則國家之事,不及知者多矣。是以,建立百官,同議政事,而大臣則於人君,如腹心,專主國事。其問大臣,或有未及察之事,或有失誤之事,人主所爲,亦不能無誤。故設立臺諫,政事號令,用舍黜陟之際,臺諫糾正,大臣獻替,自古及今,帝王之法也。有違於此,則國事謬矣。以近來事見之,朝廷間,別無所爲之事。但公論之發,臺諫不能不啓,不得已力爭。大臣亦有上達之事,而事事有留難之意,至爲未安。有志於爲國,則盡從臺諫之言,然後言路開矣。若留難,則非但人不能言,人心解體,自上亦以成習,以爲雖不從臺諫之言,有何害乎?聖念如此,則豈不大可畏哉?近日先王朝事,雖或留難,上意亦當然。不得已可從之事,則亦當斟酌,而不可終拒也。近日則小小駁之事,亦皆留難,至爲未安。頃日金明胤竄黜之事,兩司專數來啓,玉堂連日上箚,而久未得情,公論悶鬱,大臣亦來啓之矣。大臣體貌甚重,三代以上,則未能知之,而漢以下,則大臣所請之事,無不從之時矣。大臣豈偶然計,而啓之?大臣之啓,亦不快從,不從大臣之言,則可從者誰也?大臣不合,在位者,則自有公論,自上退黜可也。若使在位,則其言不可不從也。如是然後,大臣亦知無不言矣。啓其所知,而不見聽,則何以展布四體乎?已往之事,不須啓之,非但事體重大,亦恐自上忽於大臣之言,故敢啓矣。自古臺諫,雖主上過失,亦言之不諱,況大臣乎?大臣則凡事不欲輕率,故於年少所見,有未快矣。時難而不能言則已矣,若使臺諫盡言,則與大臣異同之處,豈可不言?自上當重待臺諫,而尤當重待大臣,議事之際,十分商量而處之,則朝廷之上,無紛擾之事,國脈延長矣。觀古書,則人君之職,以論相爲主,後世,則大臣,不能皆善,故或不與大臣,議定國事矣。大臣未盡之處,臺諫雖駁,大臣亦不怨怒,同寅協恭,然後可矣。國家弊事甚多,雖不能一時盡改,可以建議,次次改之可也。遐遠草野之間,雖有弊事,自上何以知之?先王朝,亦有求言之時,今則卽位之元年也。今亦求言,使之盡言,而善爲處置,則可以正其誤,而成其美矣。」

上御晝講于思政殿,進講《論語》。奇大升進啓曰:「自古聖帝明王,欲興大平之治,不但先修吾身而已,聚集人材爲急,不得已與賢者共治。不得人材,則何以治國乎?常人欲作室,則先備材木,然後得以成之。近來朝廷間,人材非不足,而二十年間,士林之禍慘酷,儒者不務爲學,無觀感興起之事。先進則凋零,後進則小之,至爲可慮。培養人材,賢者則聚集于朝廷,而又修明學校之政,則能知國家治亂、生民休戚者多,而可以革弊,古人未及爲之事,亦可以修擧矣。中廟末年,人材多出,而不幸有士林之禍,死於非罪,而遺者不多。二十餘年,在竄謫之中,而猶不廢學問者有之。其人或年踰七十,或踰六十,或將近六十。頃蒙上恩,復通仕路,其中有學問氣節者,亦似有之。古之時,賢者則或卽授大官,近則無之。但年老者,循次用之,則恐或未及用之,亦非待賢之道也。如此表表之人,不次擢用,則庶乎其可矣。學校及閭巷間,無興起之人。先王末年,留心學校,揀選師儒,而朝行間能文之人,則皆與其選。古則有學識年長者與選,今則纔出六品,年近二十之人,皆與焉。儒生皆是朋輩,而或有長者,何能敎誨乎?先王朝,屢選師儒,而未見其效者此也。多年流落,以學問爲事,窮塞禍患,不爲變易,此可爲師表之任者也。授師長之任,使之興起勸奬,國家治化,漸進於大平矣。」又啓曰:「大學之敎,明德而新民,自上留心學問,無以加矣。然自上獨爲,而不及於下,則無乃未安乎?以善及人,而信從者衆,故可樂,匹夫爲善,而亦及於人。人主爲善,則一號令之間,人皆信從矣。外方鄕校儒生,皆讀《小學》、《三綱行實》、《二倫行實》等書事,監司處下諭,使遐荒僻處,皆知讀此書,則自然四方聞,而興起矣。小臣生長於鄕,不知讀書,而在中宗末年,朝廷所爲,則臣未及知,而其時宋麟壽爲觀察使,使之讀《小學》,故得其冊而讀之,其後知聖賢所爲。今若使之讀之,則豈無興起者乎?古者爲監司者,承流宣化,而乙卯年後,不暇及他事,只擲奸軍器而已。可爲師表者擢用,授之方面,則亦可敎誨儒生矣。」啓後,上傳于政院曰:「所啓等事,竝議大臣可也。」

1月13日[编辑]

○癸亥,因直提學奇大升所啓,傳:「欲興太平之治,必聚集人材,與賢士共治之。往在中廟末年,人材多出,而不幸有士林之禍,死於非罪,其存者不多。二十餘年竄謫之中,猶不廢學問,窮塞禍患,不爲變易者有之。其人,或年踰七十,或踰六十,或近六十。頃者遵先王遺意,伸雪收用,復通仕路。古之時賢者,則或擢授大官。今此年老人,學問氣節,俱合崇奬,若循次用之,恐或未及用之,亦非待賢者之道。如此表表之人,不次擢用事,下吏曹。」年踰七十,指白仁傑;年踰六十,指金鸞祥;年近六十,指柳希春與盧守愼也。

1月14日[编辑]

○甲子,因大臣啓,傳曰:「近來師儒之選,皆尙文詞之人。至於德修學明之士,則未見其選。是以黌舍遊學之士,皆以習文藝、決科第爲業,未有以禮讓相高、道義相規,冠章甫挾書冊者,皆以求仕進爲心。朝廷每有政事,題目一下,紛然聚觀於齎中,士習之陋,莫此時爲甚。不爲切問近思之學,而徒游心於時政之得失,有議及時事者,則目爲有名之士。士習至此,他日成就,將何所觀?此皆由朝廷指導之無方,師長敎訓之不明而然耳。京師如此,則外方之懈惰,從可知矣。其興起學校之任,專在於承流宣化之臣,而朝廷之人,有時不能選擬。乙卯以後,監司必擇知邊務者付之,只修軍政,不務學校之事,何暇爲觀感之本,而致興起之效乎?學問精深,行己有方,窮塞禍患、不變其操者,以爲師表之任,則必有觀感興起之效矣。有學行堪爲師表者,擢授方面之任,以付風化之權,則巡行列邑,勸講敎誨,厚倫成俗,端在於此。生員進士,乃以學問爲事,居鄕可稱者,以爲敎授訓導,則一鄕之士,亦皆樂屬鄕校,而四方亦有多士之美。爲學之序,莫先於《小學》。其在祖宗朝,或試《小學》,或試經書,乃許入學。自經乙卯之後,廢而不講,久矣。入學時,必令講試《小學》,則幼學之士,自知向方。以此等事,申飭擧行事,下吏曹。」

1月27日[编辑]

○丁丑,備忘記傳曰:「君臣之間,實如父子之間。入對之時,不甚俯伏可也。雖垂簾之時,簾內下觀簾外之人,別無俯伏,亦可賢賢納諫,帝王之美。更請曺植,竝請成運,可也。」

1月28日[编辑]

○戊寅,知中樞府事李滉上疏自劾。其略曰:

臣去年入都,遭變罔極,賤疾遽劇,不能供職。其於匪躬之地,義旣不展,則獨有退身一義,的然明甚。是以山陵在前,不能留待,率爾徑歸。其亦理極義變,出於迫不得已也,而一時物情,固所咸怪,或以爲好名,或以爲佯病;或比於山禽,或斥爲異端。是則臣爲臣失道,獲罪時賢大矣。更將何道,可以當聖眷,而爲時用乎?收還誤下之綸音,因罷召命,而申擧致仕之盛典,許臣乞骸之請。

云云。疏未達,上諭大臣曰:

李滉爲軍職,尊賢之道,有所未足。可特授贊成,更諭上來。「及疏入,上以御批答之曰:」觀卿疏中之辭,謙讓過矣。卿以累朝舊臣,德行之高,學問之正,雖閭巷之人,孰不知之?予亦聞焉,久矣。卿在先朝,累被召赴,至於末年,奄遇罔極之變,遽卽還歸,是必以新政之無道,尊賢之不誠故也。予之悔恨,其可勝言?古之人君雖明聖,必求賢爲師,而況予自少,不受嚴師之敎,遽承艱大之業,慈敎亦曰:「予無知識。況在煢疚之中,我何敎導乎?當如李滉則可也。常望卿之上來。」慈意如是之勤,而卿不肯來,無乃卿未之思乎?當今朝廷,雖多宿德之人,予之望卿,亦如星斗。卿須不以進退爲嫌,而上來,勉疾留廷,以輔予愚末之質。


二月[编辑]

2月1日[编辑]

○辛巳,有政。吏曹啓曰:「頃者被謫還放之人,窮塞禍患,不爲變易者,不次擢用事,捧承傳矣。此乃政事之大者,自上不敢擅議,而當初大臣書啓俱在,已盡於聖鑑。敢稟啓。」傳曰:「相當堂上職,注擬可也。」又啓曰:「此人等相當堂上注擬事,傳敎該曹。非但不知某某人有爵秩高下,資級未準,該曹不得擅擬於堂上之職。當初大臣書啓之中有之,故某某人命下之由,敢稟。」傳曰:「此人等,皆耆舊有名望之人,不計爵秩高下與資級,注擬可也。」又啓曰:「依傳敎爲之矣。此人等名字不著,事體重大。請大臣同議爲之,事體愼重可矣。」傳曰:「如啓。」

○司憲府啓曰:「囚人李元麟,前爲興陽縣監時,托稱進供,恣行田獵,以致全船覆沒,極爲慘酷。加以貪虐掊克之狀,騰播已久,顯發於公論,所當敢詰取服,以正其罪。其巧飾陳疏,不可取信,而遽以時推照律,已爲失刑。竝與所照之律而釋之,則貪殘縱恣之人,將何所懲哉?請窮推,依律定罪。」答曰:「李元麟雖極爲無狀,罪則重治,人命重事,豈爲數多刑推乎?不允。」

○三公以爲:「命陞堂上,此固美意好事。但末世遽行峻擢,亦似未安。不若速出加資,幾及堂上,然後不次擬望,可也。」

2月3日[编辑]

○癸未,天使太監張朝、行人司行人甌希稷入迎詔門。上率百官祗迎。百官五拜三叩頭,後百官自下先歸,首向詔勑龍亭。至太平館,入大門內列立,大駕至,而鞠躬龍亭。及天使至,亦鞠躬袛迎。天使旣入,上就相見。天使坐交倚于東,上坐交倚于西,行茶禮。後百官堂上官,先就楹內,再拜。堂下官隨就楹外,再拜而出。上爲兩使,設下馬宴。上旣就兩使前,立而行酒。其次一品宰相權轍、吳謙等四人,詣尊所而行酒。上就交倚,後四臣連獻,再拜而退伏。初定九爵,而天使到五爵請乃止。

2月4日[编辑]

○甲申,上設翌日宴,凡率六臣進爵,上又終之。副使歐公,初六日祭後卽發行,上强留之。天使爲退一日,初七日發行。歐公見主上,不勝嘆服。「

2月6日[编辑]

○丙戌,巳時,祭床龍亭。至光化門外,祭床二百八十,相連而。至百官鞠躬,龍亭至,尤爲鞠躬,以詔勑之所去也。藏詔勑者三,藏香者一。是日雜戲呈才人等,奇技異觀,不可殫記,二詔使駐輿以觀之。天使旣入,行賜祭之禮。頒賜謚之詔,賜賻之勑。已而兩使行私祭。天使往成均館謁聖,卽還太平館。主上以相見詣太平館。

2月7日[编辑]

○丁亥,天使歐公,未明發行。卯時,大駕先至:辰時,天使至。俱入慕華館內,設餞宴。上送天使于慕華館大門,天使至迎詔門,步就筵席,與百官相與再拜而別。上還入太平館,設慰宴于上使張朝。

○歐天使受禮遺紬三十匹,盡分於頭目。通事潔身而去,不與貪汚。太監同留,雖有輕率之病,亦可謂儒者之風。

2月8日[编辑]

○戊子,黃海監司馳啓:「谷山郡守呈,今二月初五日辰時,白虹貫日,變異非常。」上觀書狀,令弘文館博考前例。玉堂卽上箚,勸上修德。

2月9日[编辑]

○己丑,太監以不滿溪壑之欲,發怒於言曰:「明日午後,當發行。」云。朝廷重違華使之意,加給銀兩,皮物甚多。

2月10日[编辑]

○庚寅,卯時,大駕至慕華館。天使張朝至而入館,百官先至于迎詔門之西,天使受五酌而起。近迎詔門下輿,與我朝百官,相揖而別。凡擡扛之物,至三十有三。是日餞贐之物,留置而去。雖云貪婪,然比之戊午王本、趙賁,則差有間矣。

2月11日[编辑]

○辛卯,上以調保待後運天使,故停經筵。

○承政院啓曰:「聖候勞動,臣等侍衛,伏覩天顔,羸瘁有甚,不勝憂慮。視事取稟,實所未安。前頭大禮逼迫,尤當憫慮。自上量氣,十分調保甚當。」傳曰:「知道。」

2月14日[编辑]

○甲午,有政。以直提學奇大升爲同副承旨,特命盧守愼爲直提學。是時政廳啓曰:「前日伸雪收用,表表學行最高之人,不次擇用賢材,事體重大,不可不致其難愼。又其姓名未著,故具由啓稟,而職在堂上者,除顯職,在堂下學行最高之人,擬堂上事下敎。且命與大臣商議,故議于大臣,則以爲:『職秩在下之人,注擬堂上望,乃法外超異之事,三代以後如此之事,勢有難行。』《大典》弘文館官員,直提學以下有缺,不計仕數,以次遷轉。故在前,多有不拘資級,特命陞遷之時。此乃不次擢用之事,而經筵勸講,最爲切急。如有學問之人,以爲弘文館,次次陞遷,久在講席,則有補於聖學必多。且在祖宗朝,或職在三四品,而自上有特授堂上職者。今亦如是爲之,此合事體。且人才擢用之權,不但專諉該曹,恩命當自上出。若令該曹,不計資級,越次擬除,則有妨政體,實爲未安。其當擢用之人在職者,該曹自當爲先進用矣。其中年踰七十者,指白仁傑;年踰六十者,指金鸞祥;將近六十者,指盧守愼、柳希春。此人等,皆崇奬,使無不及用之歎。而其中盧守愼,物議以爲學行最高,當爲先不次擢用,而但資級止可爲從四品。其正四品爲上之職,則在於自上特命如何。此非尋常之事,未卽奉行,至爲惶恐。」答曰:「知道。」仍以盧守愼爲直提學,以金鸞祥爲弘文館應敎,尹元禮爲繕工副正。

○司憲府啓曰:「前日下馬宴時,侍衛承旨不能一一導禮,致上有不揖之時,請竝遞。義州官奴,濫稱天使之命,引入太平館,其通事拿推治罪。前天城堡萬戶劉弘緖,割剝縱恣,請拿來定罪。」答曰:「承旨事,不允。劉弘緖及通事事,如啓。」

2月15日[编辑]

○乙未,以月食,百司不坐。

○聖節使柳景深書狀云:「三月十一日,封皇太子。」上傳曰:「一則慶事,一則爲生民悶慮。」

2月16日[编辑]

○丙申,司憲府啓曰:「臣等冒忝言責之地,凡闕失之事,不能糾劾。物情以爲未便,顯發於公論,不可靦然在職,請遞臣等之職。」

2月18日[编辑]

○戊戌,平安監司馳啓:「中和郡呈內,二月初五日巳時日變,所見非常,至爲駭愕。圖形上送。平壤亦然。」

○弘文館箚曰:「伏以,臺諫爲國耳目,凡論劾糾正之事,所當盡言極諫。而近來循默成風,言官風采,掃地盡矣。公論之發,在所不已。請大司憲以下、大司諫以下命遞。掌令鄭淹不卽處置,殊失言官之體,請竝遞差。」傳曰:「臺諫遞差。當日爲政事」

○以朴淳爲大司憲,白仁傑爲大司諫,金鸞祥爲執義,李湛爲司諫,李忠綽、朴希立爲掌令,柳希春爲弘文館應敎,權克禮、李珥爲持平,鄭彦智爲獻納,具抃、權徵爲正言。

2月19日[编辑]

○己亥,副提學洪仁慶病遞。

2月20日[编辑]

○庚子,有政。臺諫請罷天使時,不能贊禮承旨及都承旨,上命只遞,卽爲政事。於是,洪天民遞,而金貴榮爲都承旨。金就文遞,而金添慶爲同副承旨。李珥辭持平,李海壽爲之。

2月21日[编辑]

○辛丑,執義金鸞祥啓曰:「小臣流落數十餘載,前年十月,特蒙天恩,再忝搢紳,涯分已踰矣。五朔之間,遽陞從三品之職,寵命優渥,震駭罔措。況風憲重任,糾劾百司之地,尤不可冒處。」

2月23日[编辑]

○癸卯,午時,白虹貫日。未時,申酉時,再三發作。

2月24日[编辑]

○甲辰,上御經筵。領議政李浚慶、左議政權轍、大司諫白仁傑、執義金鸞祥、應敎柳希春、修撰鄭澈、都承旨金貴榮、注書、檢閱二人入侍。坐定,李浚慶言:「災異之作,雖不可指爲某事之由,然古書云:『白虹貫日,由於獄多冤枉。』乙巳之事,聖鑑所悉。金䃴等十三人籍沒之物,猶未還給。其時獄事,明宗幼沖,全不干涉。尹元衡、李芑等,欺罔深居九重之文定王后,以致冤濫。己酉忠州之亂,正犯外,皆年少兒童回文之戲,悉皆殺戮、流配,安有如此事乎?」左相從傍贊之。慈殿曰:「予以婦人,垂簾攝政雖盡心國事,大綱不正。曾因黃海道日變之報,卽欲引避。今又見如此之變,今日還政。蓋嘗讀《顔氏家訓》曰:『婦主中饋而已。國不可使預政,家不可使幹蠱。』又宋曺太后先期復政,史以爲美。予之志決矣。」領相、左相、白仁傑,皆將順其美慈殿曰:「乙巳年被罪人籍沒還給。妻子爲奴婢者及己酉年忠州之獄連坐流配之類,悉宜放送,臣等不勝歎服。」希春啓曰:「伏覩,慈殿深自謙退,撤簾還政,追念冤枉,申雪無辜,臣謂今日已回天矣。且災異之作,非必在無道之世,雖有道之時,天心仁愛人君,時出災異,以警省之。商中宗時,有桑穀,生于朝,日慕大拱,中宗能用巫咸之言。恐懼修德,不敢荒寧,商道復興,享國長久,至于七十有五年。高宗祭于成湯之廟,有飛雉升鼎耳而鳴,高宗能用祖己之言,克正厥事,不敢荒寧,殷道復興,享國亦久,至于五十九年。朱子曰:『古之聖王遇災而懼,修德正事,故能變災爲祥。』漢文帝三代以下之賢主也。卽位之五年,地震。先儒胡寅曰:『文帝之時,有此大異,何也?』曰:『天地之變,非一端也。』盡以爲人事所致,則牽合附會,泥而不通,盡以爲氣數適然,則古人修德正事,反災爲祥者,亦不少矣。要之,人君父天母地,父母震怒,顔色異常,人子當恐懼齋慄,思所以消格,不當指爲情性所發,而遽己也。文帝時,雖有此變,帝方躬修德化,節用愛人。此其所以雖有其異,而無其應歟!方今民生之弊,廷臣已盡啓矣。水軍被剝割於僉使、萬戶,不能支而逃散。各官侵責於一族切隣,與田地執耕,遂至於一里空虛。臣愚以爲:『僉使、萬戶,不特中下等,其中廉平撫恤軍卒者,各別褒賞,守令亦然,庶乎有懲有勸,而軍民有一分之惠矣。』又平安、黃海、京畿三路,天使連疊,民不堪命。田稅則已蒙特除,臣願稅外民所苦難之貢賦,訪問于監司,而除之,民亦受賜萬一矣。此愚臣管見之末策也。」慈殿曰:「君臣上下,當勉力行之。」

○乙巳籍沒還給者,金䃴、李若海、鄭源、鄭希登、朴光祐、羅湜、羅淑、李中悅、郭珣、李霖、成子澤也。

○傳曰:「金䃴等十三人,籍沒還給。己酉罪人,妻子爲奴,緣坐被謫人,皆放送。

2月25日[编辑]

○乙巳,有政。以朴大立爲副提學,柳堪爲檢詳。

○傳曰:「古云,獄多冤枉,白虹貫日。近日雖無獄事,在前冤枉之人,尙未昭雪,則無以回天心、慰物情。如金䃴、鄭都、朴光祐、鄭希登、郭珣、李霖、鄭源、罹湜、羅淑、李若海、李仲悅、成子澤、李若冰,籍沒還給。己酉被罪忠州人,或因雜言辭連,或以香徒回文,枉被重罪,物情冤鬱。今者慈殿撤簾歸政之時,遵先王察冤之遺意,特降懿旨,亟霈洪恩,一雪諸枉。乙巳、己酉兩年,罪人妻子爲奴及緣坐被謫人等,竝放送事,下義禁府。

○傳曰:「藐予沖人,越在閭閻,無所聞知。惟我皇考明宗大王深惟宗廟社稷之計,實有記付之眷。天之不弔,降割斯亟,我聖母王大妃,克遵遺旨,以予入纂大統,俾守祖宗艱大之業。予以寡昧,慄慄危懼,春氷虎尾,如涉如蹈。幸賴慈殿淑愼之資、徽懿之德,權同聽斷,丕釐庶政,以順人心,以答天意。至於先王之所欲開而止者,次第紹述,將見生民安業,國無虞。予小子永荷生成,庶免于戾。乃於今年二月二十四日,伏蒙聖敎,以變異非常,驚惕引咎,亟發撤簾之命,軍國機務,委予獨斷。予小子惶駭憂迫,若無容措,懇辭固請,未見察允。雖慈聖謙恭沖挹,度越千古之美,而予之彷徨無依之懷,何可云喩?矧予涼薄,旣無所承,一日萬機,寧無不逮。玆欲益虔益勵,修身任賢,庶不替祖宗無彊之休。大小臣僚,其亦體予至懷,各勤乃職,同底于理。惟爾政府,曉諭中外事,下議政府。」

2月26日[编辑]

○丙午,伴送使朴淳、從事官辛應時、李山海入京。

○政院啓曰:「籍沒還給之類,有遺漏。敢啓。」答曰:「竝書啓,皆還給可也。」尹興仁、尹興義、柳浩、柳希、閔湜、閔𧨝、閔𫍖、李鶴齡、李允明、掌苑署奴成番,籍沒還給。

○忠州緣坐者二百餘人,皆蒙開釋。

2月27日[编辑]

○丁未,申時,冊封天使上使祧臣、副使李慶,到迎詔門。百官皆以雨具迎詔勑。至勤政殿,殿庭亦濕。及申時,頒詔勑也。雨卽止。上捧詔勑,退至中門外,而還入。夕,上以宴詣太平館。

2月28日[编辑]

○戊申,行翌日宴。上行酒於天使,五爵而畢後還宮。

○以許曄爲封皇太子進賀使。

2月29日[编辑]

○己酉,上於慶會樓,請宴兩天使。慶會樓觀光後,勤政殿赴宴。

2月30日[编辑]

○庚戌,宰樞宴于大平館。

三月[编辑]

3月5日[编辑]

○乙卯,以柳希春爲司諫。

3月12日[编辑]

○壬戌,司憲府啓曰:「大護軍尹仁恕,性本諂邪,濟以狡猾。其平生用心行事,極爲無狀,而乘時附勢,遞事權姦,作爲鷹犬,毒流搢紳,殄瘁邦國。其爲罪惡貫盈久矣。至今尙保官爵,物情極爲憤鬱。請命削奪官爵,以懲人臣黨姦肆毒之罪。

○司諫院亦論之。再啓,依允。

3月13日[编辑]

○癸亥,以金鸞祥爲應敎。

3月19日[编辑]

○己巳,以姜士尙爲大司憲。

3月22日[编辑]

○壬申,以右議政閔箕發引之日,故不御經筵。

3月25日[编辑]

○乙亥,上御朝講于思政殿。講《論語》《爲政篇》。奇大升進啓曰:「小臣以別迎慰使,義州往還,則前年天使往還,今年兩運天使往還,驛路各官,極爲疲弊。前年小臣亦以從事官往還,農事凶荒,而天使不來已久,故凡事預措,至於館舍,亦皆改修,以致廢農。今年則無館舍改修之事,而以天使之故,麥粟今始耕種,民生之事,至爲可慮。支供之事,勢不可易,而各官出站,至於五六日留待,道路奔走,至爲殘忍。使命絡繹,驛卒不能堪支,無一日在家之時。馬亦疲困已極,此國家之大憂也。未知,何以處之,而可以蘇復也。生民困苦之意,自上常常留念可也。且以一路所見言之,守令得人,然後凡事可以善措。擇遣守令,在常時,亦爲關重,而今則尤爲緊關。兩運天使往還之奇聞之,則歐天使越站驅馳,人馬極傷,頭目亦無暇飮食。令頭目立兩邊巡打擔轎之人。且親自執鞭以督之,每呼曰:『急走急走。』見中路飢困之人,以爲虛語云。人極悶之,其爲人品,非善類也。我國用人,如彼遠送之使,則各別擇送宜當。張朝在平壤聞,後運天使之來,其一行櫃子十五,隱匿於城外松林鬱密之地,待後運天使過去後乃行云。雖多爲求索,而亦有畏憚朝廷之心,故隱矣。且歐天使留置書冊,張朝留席子魚物於義州,以後日輸來爲言。此皆天使所言,輸給似當。然竊聞之,雖歸中原而不能盡傳其家,必告主司而推給。主司知之,則必告禮部矣。苞苴輸給,似爲不當。且恐禮部或有問之之理也。若後日求索無限,皆欲其輸給,則必以今日爲例,後弊無窮。善辭益言,而勿爲輸送,何如?幸下議于朝廷,而處之。上命收大臣議。領相李浚慶以爲:」姑先輸送,以試彼之處置,如何?「上從之。

○上御夕講于思政殿,進講《小學》。奇大升進啓曰:「《小學》總論下端,許氏衡曰:『《小學》、《大學》,』小臣前在玉堂時,適進講矣。班孟與《漢史》,雖說《小學》、《大學》規模大略,然亦不見其間節目之詳也。考《藝文志》,則無之,不能啓達。後適考《食貨志》,則果有其言。人生八歲,入小學,學五方六甲書契之事,始知室家長幼之序。十五,入大學,學先聖禮樂,知朝廷君臣之義。此規模大略也。古之聖賢敎人,富而敎之,故然矣。後世廢先王之道,刑煩賦重,民無生之之樂,何暇爲善乎?國之弊端非一,而根本在安民,民安然後,敎化可行矣。且右贊成李滉上疏來矣。自上又令知製敎,製敎書下諭,至極美意也。近日有命屢下,且授高爵,非不知奔走應命,而不敢當,不來之意多矣。賢人豈以賢自處乎?其不敢當之意,亦不爲非矣。自上覽此上疏,則可知其未安之意矣。啓達之臣,以高爵誠招之意啓之,以此尤爲未安矣。自古人君招賢,而不敢當,不來者有之,進來者亦有之矣。此人得盛名,自上懇招,而不來,聞見未安,而情實則然矣。大槪近來士大夫風俗異於古,致仕之風亦無之。雖有欲去者,未能去。見此上疏,則以無致仕之路,爲悶之意,亦有之。待士大夫,當以古道,老病人引退之事,亦許之可也。屢次招之而不來,自上恐或不知情實,故敢啓。」

3月26日[编辑]

○丙子,以朴淳爲大提學,金秀文爲平安兵使。

3月27日[编辑]

○丁丑,以朴淳爲遠接使,宋麒壽爲伴館。

夏四月[编辑]

4月3日[编辑]

○壬午,上御夕講于思政殿,進講《小學》。奇大升進啓曰:「趙光祖贈職事,一國人心之所同然也。小臣前亦暫達,近則大臣亦啓之。自上想已知之,而猶且留難者,必詳審之意也。然而下情,則恐或尙未洞照,以爲未安矣。自爾洞照,當次第擧行矣。下人之望,則欲其卽快從也。自上致力於講學,則道理漸明,光祖之賢,自爾知之。如崇奬等事,自上先出,則尤好矣。人主爲治之事,固多端矣。一日二日,萬幾事皆留心,而先立大綱,然後自有條理,而事可易爲矣。方今上意欲圖治,下情欲補治,此機會甚嘉。國家之事,積弊極多,若一一欲改之,則必有防礙處,欲舍之,則愈深而難救矣。當酌其輕重緩急於其間,自爲次第而行之。古人之議,以大綱爲主。昔程伊川曰:『欲爲治者,必立志求賢責任,欲爲其事,而徒泛泛悠悠,則事終不成。如欲致太平之治,則三代聖王,不可不師法。常以爲一國之內,昆蟲草木,皆仰賴於我躬,欲使之各得其所,則此人君之立志也。此志旣立,則逸欲不敢生,而天理漸明矣。百姓恐未安,欲其安;世道恐未平,欲其平。至於起居寢息之間,恐或有妨政害治之事;思慮言語之際,恐或致害於朝廷。戒謹恐懼,以追古聖人之意,每用勉旃。古人云:『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此立志也。然而九重之內,耳目未廣,下無奉行之人,則恩未及行,必也。得賢而親近之,知之勿疑,則彼所謂賢者,引其所知四方之賢者,使之滿朝,則時自平矣。所謂責任者,得賢而置相位及六卿之列,倚重之謂也。小小之事,必責之以其任,然後衆職畢擧,而國可理矣。若守令,則必責以治民;若邊將,則必責以撫恤軍民。我國有積弊之事,百官不喜治民,祖宗朝六卿長官,事多自決然後上達,而今則每以擅斷得罪爲懼,應文逃實,凡事必稟於上,上勞於上,下佚於下。古法,臣則勞行,君則執權柄任人,而治道自成,不必躬親庶事,而但可作規模爲之。六卿則爲六曹之事,無異一家之事可也。今之官員,則數遞成習,在昔爲兵判者,或至四五年之久,故武臣及禁軍等賢否,皆得知之,兵事首末,亦必詳知。近則吏兵曹判書,過一年,則輒呈狀而入。古者戶判,亦至十餘年不遷,故在國之錢穀,皆知元數,四方水風災及年運凶荒,亦必詳知,而爲之低昻,有如一家之事。近則纔過五六月,輒復見遞,是以官府之物,盡被偸竊。以古人之言,見今日之弊,古人之規模得矣。請以立志求賢責任三事,常加體念,徒有求賢之心,而此志不立,則雖求之,不可得矣。賢雖得之,而此志不堅,則亦不可用矣,必也委任而責成,如微細過誤之事,置而勿問,此治道之大綱也。此三者最大,故敢達。大綱不立,則小小之弊,雖欲救之,不可得矣。」

4月4日[编辑]

○癸未,司諫院請復趙光祖官爵,從祀文廟。

4月8日[编辑]

○丁亥,以李鐸爲右贊成,朴淳特陞爲判尹,吳健爲正言,具抃爲修撰。

4月10日[编辑]

○己丑,直提學盧守愼上疏曰:

伏以,臣自拘海島,垂二十年,謬蒙明宗大王特命以近壤。伏遇主上殿下繼照之初,釋囚復官,命下同日,旋備邇列,重以嚴囚,臣不勝恇駭,奔馳謝恩,踧踖侍筵,犬馬之分已逾,烏鳥之私遽迫,呈辭受暇,竦戴南歸,得與父母相見。橫寵溢歡,翻成傷泣,方欲冒死陳情,尋承有旨,催臣上道。臣聞命輒行者,至京得報,陞授不次,益以震惕,置身無地。每思瀝血書辭,將發復己者,遠五十日餘矣。鄕音杳杳,虛實亦半,旅宿寒齋,終夜不寢。竊自念,貪戀殊渥,遲廻之際,心動汗出,脫終天有慟,將何所於歸?嗚呼!臣父今年七十有三,纖羸至老,坐痺目眚;臣母今年七十有二,憂勞成疾,急喘全聵。臣在謫中,知其無可奈何而已。今顯榮,顧失數月之養,臣不知所出。臣父母以尙州薄有田園,就食四載,生事草創,僅能自給。臣止有一弟一妹,在都下,兒息盈室,救死不。獨臣無子女,無産業,庶專心左右之、菽水之、藥餌之,臣實爲終養之身。況臣二紀而得父母,則往日無及之悲愈切,父母二紀而得臣,則來日無多之懼益急,臣實非遠遊之身,勢如是、情如是,臣實憫焉。臣之所悶,又不止是。臣以蒲柳早衰,瘴癘積毒,悸惴思慮,內戕外敗,翳視左淚,重聽偏膿,宿患嗽眩,暴告心腹,前後扶曳,蒙犯風雪,赴闕肅拜,幾殊復。且入侍出門,僵而行,其所以開講說、承顧問者,亦纔續聲氣,粗拾緖餘而已。此聖鑑所已洞照,豈容久竊匪其據乎?臣今年五十有四,亟欲力疾强學,蓋已無足言者。嗚呼!臣進則有累公朝,而親養徒廢;退則得伸有計,而孝治彌彰,臣之得失,於玆見矣。臣謹按《大典》,有七十以上親者,一子歸養,正所以敎人孝也。伏願,殿下察臣衷懇,解臣職名,許令再生臣子,便養將死父母,遂與同歸九泉,賀猶羽化也。卽臣不以殘命,爲明主瞥然一言,便宿昔而死,適以重不忠,而大不孝。顧魚肉之餘,摧廢已甚,計遍情危,言語無倫,罪當萬殞,罪當萬殞。「答曰:」觀此上疏,孝親之心,至矣盡矣。然今若解職,則予得賢士之意失矣。雖不解職,頻往往覲親,可也。「

傳曰:」給由馬可也,老親處,食物題給事,其道監司處,下諭可也。

○同日再疏。傳曰:「盧守愼累上疏章,乞以解職,終養老親,可謂至孝,不可不從,而但守愼學行卓異之賢也。予方自以爲得賢,他日共成治效,而今若解膱歸覲,則是乃失賢者也。此亦重大,予計慮短淺,不知所爲,敢議于大臣,遣史官大臣處收議。」領議政李浚慶議:「伏見盧守愼兩疏,不覺抆淚,正隆孝理之時,勢不可不從其請。但今聖學日就,經筵方急,如此學問,臣之未易多得。姑限旬日,許其覲省,未爲不可。但聞,其父母雖至年高,亦不至於不能起居。況本生長京師,不無世業,若令本道監司,敦諭其父母,起送于京,因令各道,給軍護送,來在京家,則盧守愼庶免遠遊曠省之憂,而專意於論思進講之心。伏惟上裁。」左議政權轍議:「臣伏見盧守愼先後上疏,辭意懇切,悲感自激。二十年謫居海中,其爲思親之心,曷有窮己?逮蒙聖恩,聞命來朝,則恩深職縻,久曠省覲,其所悶迫之情,有同於謫居之日。此陳疏之懇懇不已者也。不可不從其情願也。但盧守愼,學問精深,踐履篤實之人。若久侍經幄之上,則其所輔養聖德。以成治效,豈不重且大哉?今若許其歸覲,群下之情,亦不無缺然者矣。雖不解職,使得頻往覲親,豈不兩全忠孝之道乎?伏惟上裁。」領府事李蓂議:「盧守愼再上疏章,乞解歸養老親,其情切迫。當此孝理之時,不可不從其請。但如此學問之人,不可解職。其父母生長京師,資生之理,亦不至窮迫。今本道監司,開諭其父母,勸送于京。又令各道護送,則盧守愼無曠日往省之憂,而忠孝兩全也。伏惟上裁。」答曰:「依領相領府事議得施行,而各道監司給軍事,下諭可也。」

○弘文館副提學朴大立、直提學盧守愼等上箚,請追贈趙光祖爵諡,一如諫院之箚。上答曰:「先朝之事,是非重難。但廷議如是,故追崇。」

4月11日[编辑]

○庚寅,傳:「卒大司憲趙光祖,以間世粹美之資,得師友淵源之傳,闡明道學,爲世大儒。遭遇中廟,竭忠盡誠,欲遂堯、舜君民之志,興學校、明敎化,以扶植斯文爲己任。中廟亦知其賢,言聽計從,倚爲良弼,唐、虞三代之治,庶幾可致,而正人得志,邪人所不幸,姦人南袞、沈貞、李沆等,憤其平生不容於公論,因緣洪景舟,至以不測之說,巧成萋斐,震驚天聽,竟致竄死,使國家元氣,斲喪無餘。此實迫於群姦,恐動構陷,初非中廟本心。中廟當初罪之之時,下敎曰:『汝等俱以侍從之臣,本欲君臣同心,佇觀至治,果有爲國之誠矣。但處事過激,故不得已罪之。然予心何以爲安?』其晩年,收用同時被訴之類,至置之宰輔之列。以此見之,其非中廟本心,尤可以知。仁廟誠孝出於天性,其於中廟遺意,無不體行,追復其官爵。自乙巳以後,尹元衡秉國亂政,憤淸論之議,已欲箝制一時之口,至以此人等指爲逆類,晦盲否塞,至于今日,尙無申雪褒奬之擧,豈不深可痛惜哉?當玆嗣服之初,國是不可不定,士習不可不正。此乃繼志述事之事,轉移世道,在此一擧。玆贈以大官美諡,以明士林之趨向,以答國人顒望事,下吏曹。」

4月12日[编辑]

○辛卯,朝講。講畢,大司憲姜士尙、司諫柳希春進榻前。士尙啓:「趙光祖追崇,甚合人心。」希春言:「追崇趙光祖,非戾於中廟。蓋中廟愛重光祖,而倚任至矣。一朝以姦人構陷,不能無惑。然中廟手書光祖善人也。於定罪之時,則非中廟之本心也。昔曾參之母,三人來告曾參殺人,曾母方織而投杍。曾母豈不知參之賢哉?讒說震駭,自古有之。且以俗事比喩,有一家長寵愛妻妾。一朝讒人誣之曰:『汝妻若妾,私奸失節。』家長信其言,而逐其婦。家長不悟而死,家長之子孫,明知讒賊之所爲,將陷於讒賊之術中,絶之乎?抑體家長之本心,而厚待其出婦乎?此事理甚明。今之追崇光祖,乃所以補中廟之闕,非彰中廟之過也。」又啓:「近來上從善如流,事事一以大公至誠爲之,有初至矣。然古人以悠久不息爲貴,所謂不息,非必無頃刻不勤苦之謂也。人君深居宮中,有讀書窮理之時,有發號施令之時,有燕閑養氣之時,一張一弛,自有其節。但有事無事,皆當以敬存心,勿使放過,則自然邪思雜念,不能萌作,久久成熟,終始惟一,而有日新之功矣。」又啓曰:「綱常大惡,王法必誅之罪也。而其惡之所以作,則非守令所能預防也。近來惡逆之變發見,或以不能敎化,歸咎守令。守令懼其得罪,專務掩覆。昔在中廟癸卯,安城有賊子之變,憲府欲降郡號,又欲罷賊子所居陽城縣監。中廟命弘文館,詳考故事,則《通鑑》、《綱目》:『唐太宗貞元二十年,詔諸州,有犯十惡,勿劾其州刺史。』註云:『戴州刺史賈崇,民有犯十惡者,有司請罷崇職。帝曰:「昔唐、堯聖人,尙不能化其子,況崇爲刺史,其能使民,比屋爲善乎?若坐是貶黜,則州縣共爲掩覆,縱舍罪人矣。其明加糾察,如法施罪,庶以肅淸姦慝矣。」中廟遂命仍舊不動。蓋朱子特書於綱目者,正以美太宗之識體,而大明《無冤錄》篇首,亦深取此論,其慮遠矣。近日,以不能敎化,咎守令之說。聞之則若美,行之則有弊。守令每遇綱常之變,輒曲爲掩覆,而縱舍之,使大惡不伏其辜,而冤枉不得其伸。斁倫敗俗,莫此爲甚。請議于大臣,建爲守敎,明示中外,使不能敎化之守令,無罪責,而匿不以聞之守令,隨所聞罷黜,則公正淸明之政化,庶幾成焉。」

4月16日[编辑]

○乙未,領相李浚慶請罷,賜几杖宴。上從之。

4月17日[编辑]

○丙申,以趙光祖追贈領議政,金啓爲承旨,特命盧守愼爲副提學。

4月24日[编辑]

○癸卯,傳于政院曰:「靈川尉申檥,性本悖戾,至於年高,少不改過。非徒薄待公主,衣服飮食,使不得足。奉養公主之人,則雖子婦,亦分出之。不特此也,文定王后、先王昇遐之後,自以爲喜,多發怨言,極爲無狀。頃日慈殿乙巳之人伸雪之事,論以誤事,慈意極爲不安,其罪惡尤極。觀此罪狀,雖置死地,尙有餘罪。但不足責之人,故竄黜。」

4月25日[编辑]

○甲辰,朝講。正言權徵啓曰:「我國以公私貿易,卜駄至多,中原一路,困弊不支。中國亦賤待我使臣,不得與琉球使臣爲比。蓋以琉球簡,而我國煩故也。請今後公貿易,至於遼東爲之,勿復輸至燕京,一以除一路轉輸之弊,一以洗辱國之恥。」領相李俊慶從而贊之。

○傳于政院曰:「今日朝講,領相所啓公貿易,限五年停寢事捧承傳。且私貿易泛濫,下人不無爲之之弊,一禁事,使書狀察而爲之。」

○以李鐸爲吏曹判書,崔顒爲大司諫,李湛爲司諫,崔弘僴爲獻納,具忭、宋應漑爲正言,柳希春爲應敎。

4月29日[编辑]

○戊申,以李仲虎爲校理,宋應漑爲修撰,李增、申湛爲副修撰,柳景深爲戶曹參判,金就文爲江原監司。

4月30日[编辑]

○己酉,以朴應男爲大司憲,金鸞祥爲直提學,李仲虎爲司諫,李湛爲副應敎。

五月[编辑]

5月1日[编辑]

○庚戌,因夕講,臺諫啓請拿推申檥,以示與衆棄之之意。答曰:「人非堯、舜,豈無過失?聞過卽改,亦不難矣。其令禁府拿來,推鞫定罪可也。

5月2日[编辑]

○辛亥,進賀冊封太子使朴永俊、許曄如京師。

○以權德輿爲司諫。

5月4日[编辑]

○癸丑,有晝夕講。

5月5日[编辑]

○甲寅,有朝夕講。

○以洪暹爲右議政。

5月7日[编辑]

○丙辰,上詣康陵,祭畢,上陵伏哭良久。贊禮請止,不止。左相親進啓請,乃止。

5月10日[编辑]

○己未,全羅監司書狀:

因遺逸之士薦擧有旨,訪問各官,則羅州牧使韓輹牒呈內,生員羅士忱,母病數月不瘳,悶無醫術,自斷手指,和藥以進,母病卽愈。已在中廟朝,事聞旌表,爲人性稟眞醇,學行俱備,其於父母昆弟之間,人無異言;處事接物之際,信義竝行。父母之喪,一遵禮制,前後廬墓,一不到家。追慕誠篤,祀事必謹,賙窮恤乏,早廢擧業,不求聞達,一鄕之人咸服其行。金千鎰,氣質溫粹,力行學問,早喪父母,鞠於外祖母,不離膝下,如事親母,心喪三年,至於啜粥,聞者莫不敬服。

云云。傳曰:「羅士忱等行實,至爲可嘉。褒奬事,今該曹議于大臣。」

5月11日[编辑]

○庚申,有朝夕講。

○以吳謙爲左贊成。

○上命政院,書上柳希春臨文講說之辭。

○司諫權德輿,因夕講,請遺逸之士年老者授六品職。

5月12日[编辑]

○辛酉,有晝夕講。

5月15日[编辑]

○甲子,有晝夕講。

5月16日[编辑]

○乙丑,以崔顒爲右承旨,白仁傑爲大司諫。

5月17日[编辑]

○丙寅,上以明日爲德興君夫人小祥,而以承統不敢遣近臣。只於宮中備物,遣內侍以祭。大司諫白仁傑請遣近臣以祭,大臣皆以爲不可,只遣中使,助祭于慈闈。

5月19日[编辑]

○戊辰,千秋使睦詹如京師。書狀官李珥也。

○以金貴榮爲禮曹判書。

5月20日[编辑]

○己巳,平安兵使啓本:「今月十三日,胡人騎者百餘名、步兵不知其數,來戰于上土,至爲可驚」云。

○有朝夕講。

5月21日[编辑]

○庚午,有朝夕講。

5月23日[编辑]

○壬申,備邊司啓曰:「上土鎭賊變。近古所無。再度圍抱。厥類衆多者,非偶然作賊之比也。必隔江戎醜,久蓄忿怨,逼犯邊鎭,試覘虛實,敢肆兇謀。至於殺傷人馬,雖退北而去,邊釁已成。後日不測之變,難保必無。防備諸事,不可不愼。因陳各條防備之策。

5月26日[编辑]

○乙亥,

慶尙道晋州居民曺植,誠惶誠恐,拜手稽首,上疏于主上殿下。伏念,微臣衰病轉加,口不思食,身不離席。召命申疊,俟駕猶後,葵心向日,望道難進,固知死亡無日,無以報聖恩,敢竭心腹,以進冕旒。伏見,主上稟上智之資,有願治之心,此固民社之福也。爲治之道,不在他求,要在人君明善誠心而已。所謂明善者,窮理之謂也。誠身者,修身之謂也。性分之內,萬理備具,仁義禮智,乃其體也。萬善皆從此出。心者,是理所會之主也。身者是心所盛之器也。窮其理,將以致用也。修其身,將以行道也。其所以爲窮理天地,則讀書講明義理,應事求其當否,其所以爲修身之要,則非禮勿視聽言動。存心於內,而謹其獨者,天德也。省察於外,而力其行者,王道也。其所以爲窮修存省之極功,則必敬爲主,所謂敬者,整齊嚴肅,惺惺不寐,主一心而應萬事,所以直內而方外,孔子所謂修己以敬者是也。故非主敬,無以存此心;非存心,無以窮天下之理;非窮理,無以制事物之變。不過造端乎夫婦,以及於家國天下。只在明善惡之分,歸之於身,誠而已。由下學人事,上達天理,又其進學之序也。捨人事,而談天理,乃口上之理也。不反諸己,而多聞識,乃耳底之學也。休說天花亂落,萬無修身之理也。殿下果能修己以敬,達天德、行王道,必至於至善而後止,則明誠竝進,物我兼盡,施之於政敎者,如風動而雲驅,下必有甚焉者矣。獨王者之學,或異於儒者,以其行處尤重於九經也。《易》之爲書,隨時之義最大。由今言之,王靈不擧,政多恩貸,令出惟反,紀綱不立者數世矣。非振之以不測之威,無以聚百散糜粥之勢;非潤之以大霖之雨,無以澤七年枯旱之草。必得命世之佐,上下同寅協恭,如同舟之人,然後稍可以濟頹靡燋渴之勢矣。然取人者,不以手而以身。身不修,則無在己之衡鑑,不知善惡,而用舍皆失之。人且不爲我用,誰與共成治道哉?古之善覘人國者,不觀其國勢之强弱,觀其用人之善惡。是知天下之事,雖極亂極治,皆人所做,不由乎他也。然則修身者,出治之本;用賢者,爲治之本,而修身又爲取人之本也。千言萬語,豈有出此修己用人之外者乎?用非其人,則君子在野,小人專國。自古權臣專國者,或有之;戚里專國者,或有之;婦寺專國者,或有之,未聞有胥吏專國,如今之時者也。政在大夫,猶不可,況在胥吏乎?堂堂千乘之國,籍祖宗二百年之業,公卿大夫濟濟先後,相率而歸政於儓隷乎?此不可聞於牛耳也。軍民庶政、邦國機務,皆由刀筆之手,絲粟以上,非回俸不行。財聚於內,而民散於外,什不存一。至於各分州縣,作爲己物,以成文券,許傳其子孫。方土所獻,一切沮却,無一物上納。齎持土貢者,合其九族,轉賣家業,不於官司,而納諸私室。非百倍則不受,後無以繼之,逋亡相屬,豈意祖宗州縣臣民貢獻;嚴爲鼯鼠所分之有乎?豈意殿下享大有之富,而反資於僕隷防納之物乎?雖莽卓之奸,未嘗有此也。雖亡國之世,亦未嘗有此也。此而不厭,加以偸盡孥藏之物,靡有尋尺斗升之儲,國非其國,盜賊滿車下矣。國家徒擁虛器,枵然骨立,滿朝之人所當沐浴共討,力或不足,則號召四方,奔走勤王,而不遑寢食者也。今人之相聚者,有草竊,則命將誅捕,不竢終日。小吏爲盜,百司爲群,入據心胸,賊盡國脈,則不啻攘竊神祗之牷牲,法官莫敢問,司寇莫之詰。或有一介司員,稍欲糾察,則譴罷在其掌握,衆官束手,僅喫餼廩,唯唯而退,斯豈無所恃,而跳梁橫恣,若是其無忌耶?楚王所謂:『盜有寵,不可得去。』者,此也。各存狡兔之三窟。以備川蚌之一甲,潛懷蠆毒,萋斐百端,人不能治,法不能加,作爲城社之鼠,已不能燻灌,抑爲三窟者,果何人耶?作爲介甲者,其無罰乎?殿下赫然斯怒,一振乾綱,面稽宰執,以究其故,斷自宸衷,如大舜之去四凶,孔子之誅正卯,則能盡惡惡之極,而大畏民志矣。若言官論執不已,迫於不得已,而後黽勉苟從,則不知善惡所在,是非之所分,失其爲君之道戾。焉有君失其道,而能治人者乎?故我之明德旣明,則如鑑在此,物無不照,德威所加,草木皆靡,況於人乎?群下股慄,兢惕奔走,承命之不暇,庸有一寸容奸之計乎?亂政大夫猶有常刑,夫以尹元衡之勢,而朝廷克正之,況此孤狸鼠雛腰領,未足以膏諸斧乎?雷雨一發,天地仆解,此之謂身修於上,而國治於下者也。布列王國者,誰非命世之佐,誰非夙夜之賢耶?奸臣軋己則去之,奸吏蠧國則容之,謀身而不謀國,靡哲不愚,以樂居憂,斯豈人謀之不兢耶?若有天之所命,人不能勝天而然耶?臣素居深山,俯察仰觀,噓唏掩抑,繼之以淚者數矣。臣之於殿下,無一寸君臣之分,何所感於君恩,齎咨涕洟,自不能已耶?交淺言深,實有罪焉。獨計身爲食土之毛,尙爲累世之舊民,添作三朝之徵士,猶可自比於周嫠,可無一言於宣召之日乎?臣之前日所陳救急之事,尙未聞天意急急如救焚拯溺,應以爲老儒賣直之說也,未足以動念也。況此開陳君德者,不過古人已陳之塗轍,然不由塗轍,則更無可適之路矣。不明君德,而求制治,猶無舟而渡海,祗自淪喪而已。其機益急於前所陳者萬萬矣。殿下若不棄臣言,休休焉有容焉,則臣雖在千里之外,猶在机筵之下矣。何必面對老醜,而後曰用臣乎?抑又聞事君者,量而後入,實未知殿下爲何如主也。若不好臣言,後欲見臣而已,則恐爲葉公之就也。請以今日睿鑑之明暗,卜爲來日治道之成敗。伏惟上察。謹疏。

答曰:「頃日所志,予常置諸座右,觀省之際,觀此格言,益知才德之高矣。予雖不敏,亦當留念。爾其知悉。」

5月28日[编辑]

○丁丑,有朝夕講。

六月[编辑]

6月2日[编辑]

○庚辰,晝講。應敎柳希春啓曰:「人君之於臣,有自以爲不及者。漢高祖自謂不如三傑。漢文帝自謂不如賈誼。此固寬大之量,然人君不必與臣下,較其才德之高下。但能用才德之士,卽是人主之能事。昔韓琦爲宰相,人謂琦曰:『公道德事業,無愧古人,但文章不逮耳。琦曰:『吾在相府,歐陽脩爲翰林學士,卽吾之文章也。』世以爲知言。宰相尙爾,況人君乎?」

6月3日[编辑]

○辛巳,以崔弘僴爲掌令,蔡蘭宗爲持平,崔頲爲獻納,金孝元爲正言。

6月4日[编辑]

○壬午,咸鏡道巡撫御史金命元馳啓曰:「臣將各處軍民呈訴事,參以聞見,最爲至痛,不可仍存者四條。一,六鎭軍士煮鹽貿穀之弊。一,三水、甲山貂鼠皮及三水淸密之苦。一,明川以南,司宰監納大口魚,一尺四寸之苦。一,咸興東宮別差,縱恣冒占之弊。」

○吏曹啓曰:「鄭夢周及深源爲國忘身;金宏弼、鄭汝昌,皆厲志聖賢之學,有功於斯文;趙光祖、李彦迪,相繼而起,講明斯道,學行如彼卓卓,而其子孫有未及敍者,誠爲闕典。鄭夢周以下六人等,奉祀子孫,未授職人員,依尹根壽進啓,量付西班軍職,以奉其祭。且世其祿,其中可用之人,隨才隨敍,以示國家褒賢勸忠之典。」

6月6日[编辑]

○甲申,晝夕講。

○去己卯秋別試,成守琮應擧,試官趙光祖見其文,稱之曰:『非成守琮,不能作。』其後權奸惡趙光祖,竝削奪守琮之科。至是,其子耳陳疏,禮曹以冤枉爲啓。上命還給紅牌。

6月8日[编辑]

○丙戌,有晝夕講。

○以鄭大年爲大司憲。

6月9日[编辑]

○丁亥,朝講。領相李浚慶、知事吳謙、承旨崔顒、應敎柳希春、持平蔡蘭宗、獻納崔頲入侍,以雨聲亂於語音,上命讀講官等,坐近御榻前,講季文子、寗武章。柳希春啓曰:「季文子相魯三世,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亦可謂節儉,而於襄仲殺適立庶之際,以權柄大臣,乃能討賊,而反爲賊黨,大節不足觀也。寗武子當平世,則無以踰人,當主昏時危,不避艱險,大節澟然。蓋季文子知有身,而不知有君;寗武子知有君,而不知有身。此忠節之士所以逈別於庸邪之臣也。」李浚慶曰:「大臣必有節,乃可以扶持宗社。無節之臣,將安用之?」申湛曰:「昔人謂,人君欲求臨亂死節之臣,當於犯顔敢諫中求之。」希春曰:「前朝忠宣王,乃忠肅王之子,而元世祖之外孫也。嘗蒙元主之恩寵,及久留燕京,多行不義,爲人所訴,元主命流竄于土蕃。自東國至配所,幾二萬里。其臣李齊賢,遠路奔問,忠憤蕩然。又上書于丞相,拜位,卒能奉還,斯亦庶幾於寗兪矣。」又曰:「君子務窮理,而貴果斷,此一語通乎上下,皆可用之。願聖明留意焉。」

○獻納崔顒啓曰:「湖南遺逸之士金千鎰,學行最爲卓卓,而未升敍職之列,誠爲欠事。」希春趨啓曰:「千鎰之篤志治心,臣亦知之。但年纔三十二歲,方治學問,又多疾病,不願以虛名筮仕,正如漆雕開之意也。正宜優容培養,待其大成,不宜遽用於百執事」

6月10日[编辑]

○戊子,全羅監司馳啓曰:「羅州、光州、金堤等官,自今五月初九日,至十四日,大雨如注,川渠漲溢,水邊田畓,盡爲沈水,禾穀腐朽損傷。金堤,則大野瀰漫如海,前古所無,居民百餘家沈水,人物奔聚於最高處,大槪各官一樣。」云

6月11日[编辑]

○己丑,傳曰:「有武才文官,各別精擇,預爲養望。」

○有晝夕講。

6月12日[编辑]

○庚寅,弘文館以三公意啓曰:「隆寒盛暑,自祖宗朝亦有停經筵之時。今暑熱已極,小祥又迫。請姑止經筵,間有淸涼之日,觀勢行之何如?」答曰:「予無疾病,別無調保之事。經筵依前取稟可也。」

○以李戩爲濟州牧使,邊協爲全羅兵使,金命元爲鍾城府使。

6月13日[编辑]

○辛卯,有朝夕講。

○命流申檥于寶城。且命防禁其縱暴。

○禮曹啓目:「天使時,假館官十二,閔起文、尹根壽、李齊閔、柳希春、李山海、李長榮、徐崦、權克禮、黃允吉、閔忠元、黃廷彧。天使接待時,贊禮,金貴榮、鄭宗榮

○典翰閔起文啓曰:「夕講時刻,少退何如?」傳曰:「領事處議啓。」領事議云:「晝夕講之間,果爲促迫。聖體未能少安,依所啓,夕講時刻,少退於申正何如?」上從之。

6月14日[编辑]

○壬辰,傳于義禁府曰:「全羅道寶城定配罪人申檥,圍籬安置,使不得如前出入作弊。

6月18日[编辑]

○丙申,遠接使朴淳馳啓曰:「兩天使到義順館,不特迎詔勑時,雖參見,亦不許白衣。且曰:『頒慶重事,安可以白衣參見乎?令遠接使,以黑衣入見。」云。

6月19日[编辑]

○丁酉,上親臨習儀于慶會樓下,以華使漸近故也。

6月25日[编辑]

○癸卯,弘文館上箚曰:「頃者,明宗設齋于寺。又於今之小祥,將設齋于寺。請勿設行事。」上答曰:「予雖在宮中,如此等事,則果不知矣。然予當以命罷設齋之事,啓達慈殿。」時副提學盧守愼、直提學金鸞祥、典翰閔起文、應敎柳希春、校理李堅、副校理黃廷或、著作趙廷機也。

6月29日[编辑]

○丁未,遠接使馳啓曰:「本月二十八日,臣陪兩使到東坡,副使王璽謂通事曰:『汝國乃文獻之邦,能文者固多矣。學術如程、朱者有之乎?』對曰:『有之。』副使曰:『姓名爲誰?』對曰:『前則如鄭夢周、權近,後則如趙光祖、李彦迪,卽其人也。其餘亦多,而俺未能盡記其姓名。』副使曰:『然則必有著述文集行於世矣。』對曰:『固有之矣。但或因子孫不肖,而不能傳守,遺失者有之。雖或存者,完者蓋寡。』副使笑曰:『天下一船矣。中國亦如是。甚者或盡賣家藏萬卷,先祖著述,亦皆棄置也。雖無完本,若見若干篇足矣。汝語遠接使知會。』云云。臣令通事答曰:『我國承中國敎化,代有致力於學問者。但未知所學之醇疵,然往往亦有著述。若欲垂覽,當搜求進呈。』副使又答曰:『許多文章,必多可觀。吾欲知人才之盛,學問之高。今承回語,多謝多謝,吾只一覽矣。』觀此副使言端,似是留意於學問。前代我朝著述,宜十分精擇,繕寫成冊以給事,啓下禮曹。」

秋七月[编辑]

7月2日[编辑]

○己酉,天使成憲、王璽,卯時到慕華館,巳初入勤政殿。上先至,率百官以朝服,祗迎詔勑上殿,三行四拜,舞蹈叩頭山號。禮畢,百官退。未時,上以下馬宴,詣太平館。以黑團領,相見成禮,七酌而罷。夕還宮。

7月4日[编辑]

○辛亥,天使謁聖,自成均館赴景福宮,遊覽慶會樓,受請宴于勤政殿。

7月5日[编辑]

○壬子,上詣太平館,行上馬宴畢,上還宮。

7月6日[编辑]

○癸丑,卯時,上詣慕華館。辰時,天使成憲、王璽至。上再行酒,天使答禮而出,乘轎而行。天使所受之物,咨文紙六十張,表紙各四十張,柳目紙各五卷,幷筆硯墨而已。午時,上還宮。

7月8日[编辑]

○乙卯,以鄭淹爲掌令。

7月11日[编辑]

○戊午,朝講夕講。

7月12日[编辑]

○己未,弘文館副提學盧守愼、直提學金鸞祥、典翰閔起文、應敎柳希春、校理黃廷彧、修撰宋應漑、申湛、著作趙廷機等上疏六條。一曰立志,二曰齊家,三曰尊正統,四曰正朝廷,五曰定是非,六曰禁淫祀。上答曰:「觀此疏章,皆是格言,深用嘉焉。但疏中有曰:『仕途不靖,公道不張,圖官者先擇炎冷,注擬則一徇其請囑,至於政令之間,或廢閣而不行,或行之而不終云。』是皆予心不正,不能正朝廷而然也。不勝赧然。且注擬,則一徇其請囑云者,蓋指銓曹而言也。銓曹亦其能無責乎?石尙宮者,先朝雖在宮中,而非侍衛之人也。有何專擅之罪?近日諺書,亦不知,故不從公論。南袞,中廟朝大臣也。追削官爵未安。凈業院乃先王後宮所居之處也。故先朝亦不革罷,到今革罷未安。」

7月14日[编辑]

○辛酉,備忘記傳于政院曰:「今見玉堂上疏,有注擬一徇私情之意,予甚駭愕。如此之事,爲臺諫者所當論覈,而未見彈文之至此,朝廷無剛直極言之臣,而然耶?予意,政院知悉。」臺諫見上敎,而不自安,避嫌退待物論。弘文館上箚曰:「臣等所謂,注擬一徇其請囑,泛論舊習之猶存,非有所指囑,而言之也。臺諫別無所失,請命出仕。」答曰:「如啓。」臺諫入來,不就職,退待物論。弘文館又上箚略曰:「臣等之意,非指論臺諫也。凡泛論時事,而臺諫輒以坐遞,則極爲騷擾,請命出仕。」答曰:「如啓」又牌招臺諫,使出仕。他員就職,掌令崔弘僴、持平蔡蘭宗後到,以大憲等就職爲非,而退待物論。

7月15日[编辑]

○壬戌,晝講《論語》。講畢,應敎柳希春啓曰:「近來凡命令捧承傳之事,諸該曹不卽奉行。其間或有勢難奉行者,亦當具由啓稟,而亦有遲滯,漸成解弛之習,故臣等於疏中陳之,非專指銓曹而言也。」又曰:「災傷敬差官發遣之時,旣命察其災傷,又命察其不法,抽栍一二官,以遣之。守令雖善居官者,若出於不法抽栍,則爲御史者,不得已摘發其過,致罷其職,故民皆悶焉。若使御史於其道內,隨所聞見,有不善爲治者,則採公論啓聞,恐或無妨。」上曰:「此當言于該曹,議處。」

○上以慈殿違安,命罷明日常參經筵。

○以金貴榮爲大司憲,李憲國爲掌令,鄭彦智、柳濤爲持平,盧守愼爲大司諫,柳希春爲執義。

7月16日[编辑]

○癸亥,政院啓曰:「慈殿不平,常參經筵勿爲,間爲召對何如?」傳曰:「如啓。」

7月17日[编辑]

○甲子,領右相請慈殿開素。

○憲府、諫院逐日啓申士楨、石尙宮事。答曰:「石尙宮年老,自當出家,豈有無窮之禍哉?申士楨害父之罪,則無形不實之事。不允。但以父子間不和之罪,則削去仕版可也。」

7月18日[编辑]

○乙丑,以盧守愼爲副提學,姜士尙爲大司諫。

7月21日[编辑]

○戊辰,朝講。

7月24日[编辑]

○辛未,判中樞府事李滉入京肅拜。

○副提學盧守愼以病親呈辭。上疏入啓,傳曰:「觀此疏辭,情意切迫。固知不可不從,然予意前已盡言,頻往覲親可也。」

○李滉再啓,請改正崇品之加。上答曰:「辭免之意,出於至誠,然已命崇品,不可更改。卿須勿以爲嫌。」

7月25日[编辑]

○壬申,常參、朝講、夕講。

7月26日[编辑]

○癸酉,以宋純爲右尹,白仁傑爲工曹參議,柳希春爲弘文應敎,吳健爲正言。

○館儒生上疏。大槪淨業院革罷事。上答曰:「凈業院,祖宗朝以來所有之院也。況先王後宮所遊之處,故不允。」

7月27日[编辑]

○甲戌,晝講夕講。

○儒生再上疏,請革罷凈業院。上答曰:「爾等欲罷邪道,再上疏章,辭義正直,良用嘉焉。但先王後宮所居之處,革罷未安。」

7月28日[编辑]

○乙亥,朝講夕講。

○平安兵使金秀文卒。秀文公敏而好書,爲將慈平,却倭於耽羅,驅胡於西北,爲國干城。遽至於是,邦家之所嘆惜。

○儒生三上疏。上答曰:「新仁壽宮革罷,有未安之意,故不從。」

7月29日[编辑]

○丙子,晝講。應敎柳希春啓曰:「爲惡之人,至二三十年,則未有公論不定者。南袞欺罔君父,斲喪王室,其罪甚大。生旣保富貴,死又不失官爵,此姦之幸免,國人所憤。」

○伴送使朴淳入來。

八月[编辑]

8月1日[编辑]

○戊寅,館儒又上疏。

8月2日[编辑]

○己卯,有夕講。

○館儒又上疏。

8月3日[编辑]

○庚辰,有夕講。

○以孫軾爲海州牧使。

○上傳敎于經筵官曰:「知經筵李滉只入朝講,似爲未便。晝夕講,頻頻入參可也。

8月4日[编辑]

○辛巳,有晝講。

○觀象監啓:「四方沈霧。

8月5日[编辑]

○壬午,有晝夕講。

8月6日[编辑]

○癸未,有夕講。

○上因鄒浩、陳瓘爲小人所竄,而言曰:「姦黨碑立,而北宋亡。僞學籍成,而南宋亡。雖悔於終,亦無及已。」講官等曰:「殿下之言及此,宗廟社稷之福也。」上問:「鄒浩之爲人如何?」柳希春對曰:「行義完備,如精金美玉。又諫立劉賢妃爲皇后,遭竄謫,與田晝語事。」上曰:「田晝,《史略》冊或非晝如何?」希春對曰:「晝宗承君,在易之晉曰:『康候晝日三接,以承君之義』推之,當爲晝。」

○以李滉爲大提學,朴淳爲提學,柳希春爲議政府檢詳。「

○弘文館以領經筵意啓曰:「《論語》已進講四冊,請限今月停朝晝講,熟讀。」上從之。

8月7日[编辑]

○甲申,李滉以六條上疏。上答曰:「予觀疏章,反覆深思,卿之道德,質之古人,亦鮮其倫。凡此六條,眞千古之格言,乃當今之急務。予雖渺末,敢不服膺?」

○政院啓曰:「玉堂以《論語》四冊講畢,故請限今月晦日間,勿御朝晝講,熟讀此四卷,其意甚當。但晦日尙遠,其前專輟晝朝之講,則接待大臣、臺諫之禮,似乎大曠,亦爲未安。臣等之意,請間間御朝講,以接待大臣、臺諫何如?講書不熟,必不能深探義理,融會貫通,得聖賢立言之地,而竟歸於汗漫,連日熟讀,固不可廢矣。若久不聞碩規警之言,諍臣讜直之論,又無以開發睿思,裨益聰明,而有妨於聖德之日進,所欠者亦豈少哉?臣等所見如是,故敢啓。」傳曰:「啓意甚當。如啓。」

○司憲府論申士楨罪惡,請命下詔獄,窮推定罪。石尙宮亦罪大惡極,請亟命逬黜于外,使不得接迹於都下。

○司諫院所論亦痛切。上答曰:「士楨推問後,予當察而處焉。」

8月8日[编辑]

○乙酉,司諫院請勿遣災傷御史只遣抽栍御史,以是年多遭風水旱蝗之災,無西成之望故也。上從之。

○傳曰:「申士楨不孝於父,怨懟構陷,顯有情迹。其父受刑之日,略不動念,恝視其父之竄,不爲出見。父子間不和,窮兇極惡之罪,備細推問事,下禁府。」

8月9日[编辑]

○丙戌,有朝講。

○上答兩司曰:「石尙宮已出于外,當不更入矣。此非予殿之人,玆未快從。」

8月12日[编辑]

○己丑,是日,領、右相坐春秋館,磨鍊實錄,以洪暹爲摠裁官,吳謙、李滉、李鐸爲都廳堂上,朴忠元、朴淳、金貴榮、尹鉉、朴應男、尹毅中爲參贊官,李後白爲外房堂上,金鸞祥、閔起文、尹根壽、柳希春爲都廳郞廳,李湛、李忠綽、辛應時、黃廷彧、李山海、具獻齡、鄭澈、李每壽、申湛、鄭彦信、鄭士偉、柳成龍十二人爲各房郞廳。

8月16日[编辑]

○癸巳,以尹斗壽爲右承旨。

8月22日[编辑]

○己亥,上命內需司侵奪人民之奴婢,載於宣頭案者,悉還其主。

○有夕講。

8月23日[编辑]

○庚子,以李湛爲檢詳。

8月24日[编辑]

○辛丑,湖、嶺二路蝗。

○大提學李滉力辭其職,上命遞。

8月26日[编辑]

○癸卯,以朴淳爲大提學,柳希春爲應敎,尹剛元爲掌令

8月27日[编辑]

○甲辰,有夕講。

8月28日[编辑]

○乙巳,有朝講。

8月29日[编辑]

○丙午,有夕講。

九月[编辑]

9月5日[编辑]

○辛亥,有夕講。

9月6日[编辑]

○壬子,有朝夕講。夕講《小學》、《四勿箴》,李滉入侍,手寫二本,一進于榻上,一持而誦白。皆因《小學》、《四勿章》,詳陳勸學進德之方。

9月12日[编辑]

○戊午,酉時,召對經筵官。

○司諫院上箚子,請虛心從諫。上答曰:「予多有過失,諫疏之事,實是所希。今見上箚,正中予病,而語且剛直,深用嘉焉。」蓋欲自警。「

9月14日[编辑]

○庚申,有晝、夕講。

9月15日[编辑]

○辛酉,有晝、夕講。

9月19日[编辑]

○乙丑,有晝、夕講。

9月20日[编辑]

○丙寅,以高敬軫爲獻納。

9月21日[编辑]

○丁卯,有夕講。上特命李滉入侍。問滉曰:「頃者朝議欲追贈趙光祖,其人學問行事如何?」滉曰:「光祖天稟秀出,早有志於性理之學,居家孝友。中廟求治如渴,將興三代之治。光祖亦以爲不世之遇,與金淨、金湜、奇遵、韓忠等,相與協力同心,大有更張,設立條法。以《小學》爲敎人之方,且欲擧行《呂氏鄕約》,四方風動,若久不廢,治道不難行也。但當時年少之輩急於致治,不無欲速之弊。舊臣之見擯者,失職怏怏,百計伺隙,搆成罔極之讒。一時士類或竄或死,餘禍蔓延,至今士林之間,有志學行者,惡之者,輒指爲己卯之類,人心孰不畏禍?士風大汚,名儒不出,職此故也。」上曰:「頃者弘文館議追削南袞官爵,此亦何如也?事在先朝,追治似難。」滉曰:「己卯之禍,正由南袞、沈貞之奸,而終爲中廟之累,可謂罪通天矣。自上以先朝大臣,追削爲未安,此意甚是。公論請奪官爵,此言亦是。」上曰:「卿兩是之,孰爲最是?」滉對曰:「南袞罪大,必削奪官爵,乃快於士林。褒贈光祖,追罪南袞,則是非分明也。」宋純進曰:「臣以己卯秋出身,庚辰間爲史官。袞等構陷士林,揚揚自得,自以爲功。此等之流毒,至乙巳而益甚。袞爲首惡,不可不削奪。」上從之。

○當初袞求交於趙光祖等,光祖等不許。袞積憾,欲殺光祖等,求得木葉上食甘之蟲,以蜜多書走肖爲王四字於木葉上,放蟲而使之食,如漢公孫病已之事,有若天成者然。袞家在白岳山下景福宮後,自其家泛水,而流送於闕內御溝,使中廟見而大驚。因告變以成其禍,中廟實錄或爲遺漏,故於此略爲載錄。

9月22日[编辑]

○戊辰,上令弘文館、兩司、承政院,論列南袞罪狀。

9月23日[编辑]

○己巳,玉堂啓曰:「南袞本以兇邪陰毒之資,濟以文墨之技。嘗以前承旨在喪,聞有人非議大臣,以爲大變,卽釋衰服入告,其用心無狀,已見於此。及升宰列,知中廟眷注趙光祖,屢於經席,言可大用。旣而甘言媚態,不爲淸議所容,議事之際,屢被沮抑,遂生陰賊之心。乃與沈貞、李沆合謀,因緣洪景舟,潛通宮掖,浸潤萋斐,無所不至。又於昏夜着賤人之衣服,潛伺首相鄭光弼家,肆其誘脅,以試大臣之意。光弼止之,袞與沈貞、洪景舟夜入神武門,以不測之說,震動中廟。又豫勒武士,欲於其夜撲殺光祖等。幸賴光弼泣諫於榻前,遂從流竄之科,袞等猶羅織不已。光祖、金凈、奇遵等,以次殺戮,一時名士,無不橫罹。或竄或死,其禍連於五十年之間。少有稍和向方之人,輒指爲己卯餘習,其戕殺士林,斲喪國脈,使好賢樂善之中廟,陷於有過之地,終至於士氣斬伐銷鑠,無以爲國。此袞之罪所以上通於天者也。」司憲府、司諫院,亦陳袞賊虐兇邪之罪。上答曰:「南袞之事,非但玉堂上疏,近日經席,亦屢言之,故下問。而今見朝議,則上自大臣,下至兩司、玉堂,一一陳列袞罪,而論議亦皆僉同,此可謂不謀而同矣。朝議如此,不可不從。盡奪南袞官爵,以快士林之憤。」

○戶曹以求荒事,請限明年八月,勿許朝士覲親掃墳加土往來。

9月25日[编辑]

○辛未,上以盧守愼乞歸養上箋,情意懇迫,收議于三公。三公亦以爲當許。上命補近處州牧,以便其養。

9月26日[编辑]

○壬申,有晝講。

○爲都目政。以李楨爲副提學。

9月27日[编辑]

○癸酉,有朝講。

9月28日[编辑]

○甲戌,有朝講。

冬十月[编辑]

10月4日[编辑]

○己卯,弘文館啓曰:「憲府於宦官周泰文,敢以陵寢之田,隱然移授寺社,探試上意之姦,論劾未幾,旋卽停啓。諫院恝然旁觀,不爲一言。皆失臺諫之體,請命竝遞。」答曰:「如啓。」

○是日政,朴應男爲大司憲,安自裕爲執義,李忠綽、朴希立爲掌令,蔡蘭宗、辛應時爲持平,朴謹元爲大司諫,權德輿爲司諫,崔頲爲獻納,愼喜男、洪聖民爲正言。

10月9日[编辑]

○甲申,三公因災異啓曰:「乙巳年間,彼罪人家財籍沒文記,同錄田畓,誤被籍沒,還給事。乙巳被罪人,尙未復爵己卯年薦科擧,殿前試取,名義甚正,不爲不公,而罷科後,旋復旋革,還復其科,扞獄之間冤枉者,令該司分辨後疏放。」答曰:「竝如啓。」乙巳、己酉被罪人,則前日已盡伸雪。今不可輕改,其中文記同錄田畓,分辨還給,可也。「

10月14日[编辑]

○己丑,先是,尹元衡、李芑,共起禍亂,居五六歲。元衡惡芑分權而軋之,獨專大權。至己未、庚申,上之恩寵移於李樑,樑奪其權,樑又與李戡等謀陷士林。至癸亥秋八月,爲沈義謙、奇大恒所逐,而義謙以外戚,頗主張朝論,升遷大速云。

○京畿報初八日雷動。八道皆然。

10月22日[编辑]

○丁酉,柳希春作日記曰:「麗末南谷先生李公釋之,年五十以版圖判書致仕,歸龍仁田舍,遂能脫於李氏革舊之際,成獨谷詠詩。以陶淵明開三逕美之。釋之之孫李宗儉、宗謙二公,當我朝文宗時,知幾引退,亦尋乃祖之高風,能遠蹈於世宗受禪之際,余聞之深有弊。」云。

十二月[编辑]

12月2日[编辑]

○丙子,上御晝講于文政殿,講《論語》《先進篇》。奇大升進啓曰:「近來災變,非常者多矣。聞見至爲駭愕,自上亦應省念矣。思之則多有未安之意,臨御以後,災變連出,是雖天心之仁愛,然自上恃以天心仁愛,而不爲戒謹,則修省之念小矣。常自惕慮曰:『天心何爲而不寧乎?』多致恐懼之心,戒謹修省,則災變自消矣。頃者,雷震極爲驚怪。又以八道書狀見之,雷震地震無處不有。上有天災,下有地災,變孰甚焉?虹霓亦多有之,此尤怪異。虹霓者天地不正之氣,而陰陽之氣,不當交而交者也。且當發於夏月,而乃現於天地凝閉之時,近來日氣溫暖如春,霧氣連作。夫災變,不可的指爲某事之應,然古人亦有以類應言之者矣。夫陽在內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爲雷霆,雷震者,乃天氣不和之致也。地道主於靜,而不靜,則有地震之變,地震者,乃地道不寧之故也。地震者,古人以臣道言之者矣,而虹霓沈霧,又是陰陽之慝氣,則無乃有小人陰害君子。而致此變乎?霧則亦有蒙蔽之像。自上學問勉强,而出治淸明,凡於政事之間,無不勵精圖之,然或有一念之誤,則有關天地之象,無乃有憸小之人,千端百計,熒惑聖聰之漸,有之而致此變乎?此聖明之世,必無之事也,而小臣多般憂慮,以冀自上,致謹於君子、小人消長之機焉耳。楊仁壽事,兩司論執已久,而今此經筵亦勤啓矣。上潛邸時,曾授十九史略於醫員楊仁壽,初命除東班六品職。臺諫啓請改正,後命長付上護軍祿,以其資級未準。又今以護軍司直升降而授,兩司又以其過重,論執累日,而上不聽。自上以楊仁壽有句讀之學,命之以爵,欲報其功。是雖公心,然命付東班之職,則不免爲私意所累,而臺諫論其不可,則反以西班極職命付之,是可謂有從諫之實乎?崇德報功,古雖有言,然功大則大報之,功小則小報之,而輕重大小,自有其分,不可舛施也。若失其輕重大小先後緩急之序,則豈爲政之體乎?自上入承大統,方在亮陰之中,屈於大義,而有不得施爲之事,故當爲之事,多有未行者焉。大事時未及爲,而思報微勞,可謂失次第先後之序矣。軍職陞降,不足爲輕重,而不從臺諫之公論,是乃政治之一大累也。小臣之意以爲,大小緩急之事,當次第擧行,而如此等事,徐徐斟酌爲之可也。事之大且急者,廟堂近侍之間,方思處置得宜,而遽發其端,有或未安,故時未有啓達之者也。自上姑從言官之啓,命以相當之事,而不失大小緩急處置得宜之序,則於事理極當。於政體甚合。」

12月6日[编辑]

○庚辰,上御夜對,講《論語》《先進篇》。奇大升進啓曰:「學問之道,古之聖賢論之至矣。至于後世,議論完備,反爲支離,難於要領。蓋堯、舜、禹、湯學問,出於《書傳》,其言要而約,以存心修身爲主。存心修身曲折,孔、孟言之,程、朱發明焉。蓋人主學問,與儒者工夫,雖似有異,然大綱領大根本,則不異。學問,當以治心修身工夫爲本。古人於治心修身工夫,或於日用間,慮有間斷,必觀古書,而知古事,書所以維持此心也。發明道理,亦當以此知之。程子論格物致知,以爲:『格物亦非一端。』如讀書講論,論古今人物,遇事處其當否,皆格物也。學問工夫,無時無處,不用其力,然後可也。自上有萬機之煩,其間一言一行一動一靜,一向存心,乃可爲學也。在平時則忘之,而只於開卷時爲之,則工夫間,顧古人之於學問乃曰:『能自得師。』則王又曰:『自用則小,好問則裕。』後世人君,雖不如古之得師之道,而朝廷之上,豈無其人?在大臣地位者,所聞必有可取。自上尊之敬之,雖不名之曰師也,而有此意思,則有尊賢敬大臣之道矣。《中庸》論九經,先修身,而次尊賢,賢德之人,必也尊重,然後君有嚴憚之路,有能正之理也。近來見之,自上學問甚誠,可謂至矣。臣伏見判府事李滉,如此之人,今世則稀矣。自上亦知其意,接待隆重,知有尊賢意思,大小群下,莫不欣欣。大槪此人,年高病深,不能從仕,前日久於其外,今暫從仕,身又抱病。上之待此人,雖已至矣,然不但以禮貌之外,聖心常謂之賢者,而致誠可也。賢者不以尊其身而安其心,必以虛己聽納,而盡其心。嘗攷古人之事,賢者在朝,豈必欲所言皆從乎?人君樂善從諫,至於芻蕘之言,亦盡聽焉,則必以此爲喜,樂行而戮力處也。若勉從其人之言,則意思不廣,賢者之心,不能無缺然也。頃日,李滉啓辭,隨所言而施行,外人甚以爲悅。其人則賢者也,安有又從吾言之心哉?小臣迷意以爲:『延登此人,致之朝廷,聽言則至矣,優禮則極矣。』當察此人之言,而從之,不但聽此人之言而已也。常念此人之賢,每當政事之際,聖心以爲此事,無乃此人,以爲不可乎?如學者得嚴師,而省念,則甚好矣。近來李滉所啓,或敎之曰:『言聽計從。』此人還爲瑟縮,而多有不敢當之意。況臺諫侍從之言,雖以不關之事,至此留難。臣雖不能詳知,而揆以古人之心,豈得安心?尊賢必自修身始。急於修身,則不但此人,在朝爲益,君臣之間,兩得其道也。徒以外貌尊寵羈縻,則老病之人,又安得苟容於朝哉?微官此啓,甚爲惶恐,而此意自上當可知之,故敢以迷劣之意啓之。」上曰:「其言至當。但近來留難之意,以爲未安者,自上何以知之?今此啓之至爲當矣。」大升啓曰:「小臣所啓之言,非此人向臣說道未安也。上來之後,相從已久,每往門墻,屢聞言語。臣雖不能細知,而其道德學問,與古人無異。人之心如此,此人之心,亦恐如此也。自上知其意而則之,則接待之道當矣。」上曰:「此人借以古人言之,何等人也?可比古之何人?以此議論,問之未安,而素懷如此,故言之。」大升啓曰:「小臣迷劣,何以測量知之?前日或有疑處,折簡問之,雖不得相見,而通意則已久。上來之後,爲其老病之人,寂寞而來,時時歷見,質問前日疑難之處。如臣愚見,不得企而知之。然以臣之見,其不偶然,無貴於他,年已七十,所見亦高,而不主張己見。年少所言,亦必商量,其觀古書,少無執滯。篤信程朱,工夫能至古人,則不可知也。東方學問之人,自前朝至國初,其文湮沒,幸收拾見之,如此人之文者蓋寡。初上來時,其所上疏,與程朱之書無異。其學問、其工夫、其議論一一皆是。」李湛啓曰:「小臣於中宗末年,與李滉同官,與之交游。自少表裏如一,近者沈潛學問,久在林下,工夫篤實,比之則似難,而大槪以古君子道理爲一。如此之人,夫豈易得哉?」大升啓曰:「其爲德也,謙恭遜順,無一毫自是。舍己從人,甚可貴也。臣以迷劣,屢與之言,久服于心,今敢啓之。雖因身病,不得入侍經席,而他日入侍之時,自上暢問道理,則其於帝王學問,豈無啓沃之益?」湛曰:「文章道德,可謂兩備。自上以誠顧問,豈無所言?」大升啓曰:「此人博觀古書,而稟性踈淡,自少恬退,習與性成。自上屢召,故上來,而寒苦適意,富貴無心,心欲求退,不汚平生學問而死。上若用之,則平生所學,豈不欲展布乎?然泛然尋常,使之悠悠死於朝廷之上,深以棄平生學問爲悶。」湛曰:「東方學問,前朝有鄭夢周焉。權近亦暫爲學問,而多有病處。下及金宏弼,學問甚正,而趙光祖,宏弼之弟子,亦不偶然。李滉能繼此人,學問豈偶然哉?自上誠心,而問學、問治道,則豈不誠啓之乎?」

12月19日[编辑]

○癸巳,上御晝講于文政殿,講《論語》《先進》篇。戶曹參判柳景深進啓曰:「臣見司中經費等事,比前似繁,而或年運凶荒,或國事多有用處,國計消縮,勢使然也。各司之穀,盡被偸竊。如豐儲倉,國初運來之穀二十萬石中,已成塵土者多。可食之米,豈十萬石哉?凡各司何處不關,而三監、廣興倉、豐儲倉米麪最重,官員必擇其人,滿三十朔遞代,依祖宗朝故事可也。法典內,該司書吏,亦有定數,而不爲定送。雖有捧承傳定送之時,而曾無一朔之久,各司盡爲空虛。若該司小名,成冊于戶曹,戶曹入啓,後吏曹或移送,則戶曹卽時推尋,何如?且監察亦有各司月令之法,而近來則今日請臺,此人往焉。明日請臺,他人往焉。雖有封署之虛,何以知之?雖有割封送之,而何監察言其非我署也?此五司月令,監察亦擇剛明之員,必滿三十朔,其司請臺,勿使他監察分送,使得審察其封,而措置之事,則議朝廷可也。」上曰:「如是爲之甚當。但雖無措置之事,刻民聚斂,則固不可爲也。議諸朝廷,則自有處置之事,議之爲當。」奇大升進啓曰:「傳敎有曰,刻民聚斂,固不可爲也。」此言至爲感動。厚斂於民,則國家之根本,先已斲喪,至不可爲也。後世人主不知此意,姑急目前之事,以厚斂於民爲安。傳敎如此,生民之福也。朝廷自可處置,而別爲更化弊端,然後有可改之路,暫爾泛爲,則似難改也。政事號令之間,措置不能得宜,則上雖有善心,不能行也。小臣迷劣之意,每切私憂,一朝國儲告渴,不能支持。雖欲不爲厚斂,亦恐不能也。必也預知此意,別省浮費,然後可以救也。人世泛泛悠悠,雖或有憂者,而或不知其如此切迫。食爲民天,《洪範》八政,其一曰食。《周易》亦云:『何以聚人?曰財。』不可一日無食也。一時渴盡,則雖欲不虐民,得乎?蠲減等事,朝廷雖有號令,而皆歸虛事。頃日黃海、平安道,以屢經天使,特命蠲減,戶曹文移外方,外方知委于民。民喜其當納而被減,已備之物,私自用盡,各司將其乏絶難廢之意,續續啓請,隨後督納于民,窮民旣散曾備之物,必至貿易而納,比之常日,已爲十倍。民之爲悶,視前尤極。其時守令,甚言其弊,聞之慘怛。在九重之上,惠恤民生,一時蠲減之擧,必曰民受其惠,而比常倍苦矣。「又啓曰:」一年經費,甚爲浩繁,而前年稅入,只七萬石。經費必考古事,一切減省,量入爲出可也。古人曰:『三年耕,餘一年之食;三十年,則餘十年之食。國無三年之蓄,則國非其國。』國初以來,所儲二十八萬餘石,而可食者,不過十萬石,則假說來年稅入,可至十萬石,而引用者四萬石。後年又如此,至於三年,則所儲盡無矣。「黃廷彧曰:」小臣前於經席,啓庫子偸食之事。欲盡除下書員,充定定額書吏,則可杜防納之路,亦絶偸盜之弊。吏戶同議事,至於傳敎,而其後聞之,則吏曹不爲定送云。小臣以爲:『此事尙不得成,則措置大事,何以爲之?』「上曰:」前者啓其書吏之事,自上不知終何以爲之,而今始聞之,乃知不行也。如此之事,尙且不行,重事必不行之之言,甚是。「景深曰:」吏曹雖稱定送,而必以任事者定送,然後可爲,而纔定送,不十日還卽移送矣。且米麪各司,則書吏不肯求往,故本不擇定矣。「上曰:」然則令之不行,先自吏曹。今者已命定送,而不無又不行也。如此則治罪吏曹官員可也。「大升啓曰:」書吏事,大槪吏曹所當奉行,而近來國事之誤已久,書吏等不樂往小各司,雖往,亦不固也。庫子書員偸食成習,書吏新入,不知端倪,官員亦不信任,故頓無久留之計。留則恐被無面分徵之患,百船規避,所以不行也。欲改其弊,不可急遽爲之,雖定送書吏,而迷劣不解文理,遽命除下,書員無可使喚之人,則事難施行。爲其法立,而欲望一朝行之,則似難爲也。書吏成冊定送之後,漸減書員,法令寬其定限,朝廷共爲勉力,可也。「又啓曰:」書員、書吏,亦出於不得已之計,小臣之意,則擇用小各司官員,乃其本也。必須徵汰昏庸,擇差官員,然後根本漸好。「景深曰:」各司官員,雖不得盡爲久任,而今此所啓五司,必滿三十朔相遞代,則可知有益也。書員、書吏等,因緣官員數遞,豈不偸食乎?「大升啓曰:」自古欲改弊法,必知弊源而治之,然後可也。欲矯一朝之弊,舍其本,而治其末流,則事難成也。國家無事不弊,而防納最其大弊。朝廷大小咸欲袪之,小臣迷劣之意,自古而流漸至大誤。其時改之,則必不如此,而因循積弊,迄于百餘年。一朝不治根本,遽卽快革,似快目前之事,而或不無某弊之生,以此生梗,又至難行,則此弊之外,又生他弊矣。防納之事,上自廟堂,下至百僚,自明年正月爲始,已定永革,而其間不無難行之事,或不能善改,反不如初,則國事還爲擾亂而已。過一二年後,是非當可知之,而抑恐不得矯,而更生他弊。也此司之弊,必改此事,彼司之事,必革其弊,如人之治風治腫,各以其藥,然後可以善救也。不爲商量而欲一切行之,則其勢自有難行。詳審爲之,乃其萬全也。「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卷之第二

註釋[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