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明宗實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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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 明宗大王實錄
(乙卯)十年大明嘉靖三十四年
十一年

春正月[编辑]

1月1日[编辑]

○丁酉朔,上率百官,行望闕禮後,陳賀于兩大妃殿,仍受百官賀。

1月4日[编辑]

○庚子,上召對。

○憲府啓曰:「近來人心頑暴,無所不至,少有嫌怨,輒思報復,若不能於其身報之,則必掘發父母之墳,以快其心。八道之中,全羅如此,前者旣發府院君林百齡父母之墳,而辛亥年間,又發知事金麟孫父母之墳。當時或治或不治,故此習尙存,又發參議尹仁恕之父墳。仁恕,時爲承旨,聞其父墳被發,將往省啓曰:『臣有嫌怨之人。必此人所爲也。』上命推鞫焉。一道之習如此,不可不痛治,以革其弊。而南原囚人丁詮掘毁仁恕父墳及匿名書事,旣爲一一承服,而及捧結案之際,恐被一罪,還爲隱諱,故反爲老獄,至今不決。請令本道觀察使,速爲取服,以定其罪。」答曰:「可。」史臣曰:「此雖全羅風俗薄惡之所爲,而未必不由其人怙勢縱恣,以取仇怨之所致也。然則其人之行事,從可知矣。」史臣曰:「仁恕以己之仇,禍及於旣死之父,則當反躬自罪,號慟不暇,而反欲逞快私怨,至於仰達聖聰,其無狀甚矣。」史臣曰:「仁恕謟邪陰回,狡猾無狀,因緣內附,遞事權奸,作爲鷹犬,流毒搢紳,釀禍朝廷,人皆痛憤。」 ○觀象監啓曰:「去十二月二十五日,日兩傍虹見,而當該官慢不致察。請推考。」傳曰:「可。」

○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1月5日[编辑]

○辛丑,賑恤廳啓曰:「飢民等,雖以粥糜救活,而若不給衣以禦寒,則將至凍死,故去冬極寒之時,敢以造給衣服啓請,而今者纔經歲除,日氣向暖,不必爲之。然正二月間,亦或有苦寒之時,恐未預料也。」傳曰:「日氣雖向暖,而不無復寒之理。飢民若至於凍死。則殊非救恤之意。戶曹公事,勿爲擧行。」

○以李仲虎爲藝文館檢閱。

1月6日[编辑]

○壬寅,辰時,日有重暈,各有戴,內暈有兩珥,其色皆內赤外靑白。又有氣如虹作環,貫至內暈,色白。巳時,日有重暈,內暈,有戴兩珥,外暈,有冠,其色皆內赤外靑白。又有氣如虹作環,貫于兩珥,至日左右,色白。

○傳于政院曰:「近觀外方書狀,或地震或雷動,予甚憂焉。今日觀象監書啓,日變或重暈,或有戴冠。至爲驚愕。不知將有何應而然也。令弘文館,考諸往籍以啓。」

1月7日[编辑]

○癸卯,弘文館副提學鄭惟吉等上箚曰:

伏以殿下,因日變之奏,卽令臣等廣求前事。臣等謹稽往,開錄以啓。卽此以觀,則雖其爲變不同,爲應亦異,大槪多出於衰世,而時君世主,迷不之悟,終致覆敗,誠可畏也。今殿下知所以戒懼,而訪及臣等,殿下之心,豈但欲見載籍之陳言乎?蓋必有所望於臣等,而求所以應災之道也。臣等亦不敢只摭往事,以塞殿下之敎也。夫災不虛生,必有所召,隨其戒忽,休咎以應。漢儒仁愛人君之說,信不誣矣。近來冬雷地震,黃霧四塞,凡所謂大異,倂出一時,而終有此變,上下之心,孰不遑遑?然責災於天,不若責災於人;畏災於言,不若畏災於心。苟求致災之由,不難應災之道矣。殿下當遇災之日,篤弭災之誠,顧於聖衷而內省,參之人事而反隅,政令之間,慮有不一,聽納之際,恐有未盡,懼廉恥之不勵,念冤枉之或多,不唯察之於目前,而亦必思之於慮外,不唯求之於輦轂之下,而亦必周之於海隅之遠,大而朝廷之得失,小而閭閻之苦樂,莫不覃思而極慮,則災之所生,自有其由,災之可弭,豈無其道?大抵陰盛陽微,自然之勢也;見下應上,不爽之理也。比來異端日盛,正道不行,邪之勝正,猶陰抗陽,抱珥、虹霓、暈氣、冠戴,莫非天地間陰邪之氣也。安得不犯於衆陽之宗乎?嗚呼!自古人君,孰不知遇災之可懼?人臣進言,亦非不足,而皆不過視之以尋常文字間,安望其應災之得其實乎?此所以變愈多而應愈慘也。伏願殿下,更加省念,飭身正事,以答天譴,則轉災爲福,端在此機。

答曰:「觀此箚辭,所論當矣。予以否德,叨承丕緖,夙夜憂懼,已非一載,而衆災不絶之餘,今又日變非常,予甚戰悚,罔知攸措。天人一理,顯微無間。人事失於下,則天變應於上,豈無所召而然乎?是予闕政之致也。更加留省焉。」

1月8日[编辑]

○甲辰,上親傳宗廟、永寧殿春享大祭香祝。

○未時,大白見於巳地。

1月9日[编辑]

○乙巳,上親行春享大祭于文昭、延恩兩殿。

1月10日[编辑]

○丙午,傳于政院曰:「招通事崔世恊,中原一路所聞問啓。且去十月晦間,皇帝未寧,召太子入侍宮中云。然則已封太子乎?裕王、慶王出入,故如是言之乎?詳問之。」世恊書啓曰:

臣入遼東路,見一老人,問中朝事,答曰:「朝廷時無事,但去十月,已封太子」云。臣到遼東,詣都司,尋見禮房吏,詳問其事,答曰:「去十月晦間,皇帝未寧,再三召太子入內,故道路傳言,封太子,然實未冊封也。」又問曰:「所謂太子,誰也?」答曰:「裕王也。」

○三公以災變,請免其職,不允。

○左參贊任權,以年七十,禮當致仕,製箋以進,懇乞其退,傳曰:「卿以三朝舊臣,氣力不至衰耗,重大之責,惟老成然後能任。勿辭。」

○知中樞府事鄭世虎,以年七十,禮當致仕,上箋乞退,傳曰:「先朝舊臣,守父王之陵,功亦重矣。況氣力不至衰耗,豈可循例而辭退乎?卿其勿辭,輔予涼德。」

○三公及備邊司堂上,同議啓曰:「濟州措置事宜,時方磨鍊書啓,而但濟州有事,則加里浦僉使當先入援。時任僉使金滌有濕證,不合於緩急之用。請遞,以他可用之人差送。且加里浦僉使入援之後,不無繼援之慮,全羅邊鎭,亦有警急之憂,則邊將可當之人,不可不預備,而見在武臣堂上,可用之人乏少,侍衛諸將,亦不可缺員,堂上以上罷職武臣中可用之人,量宜起用何如?若起事之後,則窘迫難於措置,故敢啓。」答曰:「如啓。」

○三公及備邊司、兵曹同議啓曰:「罷職武臣可敍用者,金景鍚、李世麟、朴海、申鍾四人,而前府使柳淑,亦可用。然以永不敍用受罪,非下所敢擅便,故不敢書啓。」答曰:「知道。」

1月11日[编辑]

○丁未,憲府啓曰:「臣等見備邊司措置濟州之事,可謂詳盡而無遺策矣。然人之所見不同,亦不得不達矣。夫軍之所恃以戰勝攻取者,全在於糧食之足。古之用兵者,必先備糧,其勢不可不如是耳。今者濟州連年失農,倉庫虛竭,況經大變,無以爲計,則全羅之倉米,不可不輸也。今以甲寅年奴婢身貢,換米以充給,當此凶荒,勢難督納,假曰盡納,必經旬月,非所以應倉卒之變也。有名無實,莫過於此。議者以爲:『全羅沿海倉庫所儲之米五六千石,劃令輸轉于海南,濟州牧使入去時,使卽輸去。如有落後者,亦令督送,而以貢布所換之米,充給出穀之邑,則於彼於此,兩無妨礙。況以勢論之,則連陸之邑,督納換布之米甚易,而不似濟州之遠隔滄波,難於督納也。且一應受祿之軍,在外方者,不能趁時受祿,例賣於京中買祿之人,故國雖給祿,而軍士所得,不過尺布而已。今者計其外方軍士所受米之數,除全羅道田稅上納之數,納于海南,送于濟州,而軍士則從市直從自願,或以外方木綿,或以京中木綿充給,則其於公私,兩爲便益。』大抵州郡之米,皆雜以糠粃沙土,一石之中,可食無幾。以此充數而給之,欲軍士之飽食無飢,豈不難哉?今世之事,有名無實,萬事皆然,而米石尤甚,州倉所謂可食者,皆非可食者也。方當戰酣之際,何暇舂正?況縮元數,亦難舂正?持無實之米,禦方張之寇,縱望士卒之盡力,其可得乎?方今禦寇之策,足糧爲上。且濟州有變,則加里浦僉使救援事,備邊司已議定矣。然寇之强弱,亦難遙度。僉使入歸之後,勢難獨救,則不可不又有繼之者矣,而若稟于朝廷而爲之,則必經旬日,事必稽緩。直待濟州及加里浦之報,次次入去事,亦不可不預爲之計,詳悉處置也。且濟州燔柴,則日晴之時,可見於黃魚川等處云,近來烽燧之事,全廢不擧。今若復踵前習,則雖燔其柴,萬無可援之理。別定水使軍官,逐日看望事,不可不別爲措置也。況且近來,濟州牧使,專不擇人,付之於貪黷之手,極其侵虐,故其民怨之曰:『寧死於倭奴』云。以此見之,民生之困苦,可知矣。至於大靜等縣,見存民不過五六十餘戶云。今不十分救活,以回其樂生之心,瓦解分崩,何待賊人之來侵乎?若使新牧使赴任之後,條陳其弊,朝廷另爲蘇復之策,則濟州可以無患矣。大抵濟州,邈在滄溟之外,風帆往來,尙爲一日之程,則脫有緩急,何能馳報於朝廷乎?況倭奴之來,必待風順,則戒嚴之時,正在春夏之交。今月將半,而二月甚近。二月望後,便爲風順,凡爲措置,必須不計晝夜,然後可以及矣。古人曰:『居安思危,有備無患。』豈不然哉?請以此意,議于大臣而處之。」答曰:「濟州措置事,當於新牧使金秀文未發之前,遣史官,收議于三公及兩府院君處。」

○大司諫李夢亮等上箚曰:

伏以主上殿下,臨御往十載,敬天勤民,無所不用其極,而休祥不臻,妖孽疊見,天災、時變,草木、蟲鳥之妖,無歲無之,日以日甚,雖古亂亡之世,未有如此之極。加以水旱之災,近年尤劇,湖嶺二南,國之根本,所恃以爲固者也,井里蕭條,田野荒蕪,飢饉之餘,見之慘目。以殿下仁孝畏天之誠,宜致天心之底豫,而天不悔禍,禍患弘多。迄于去年,秋冬失序,寒暖不中,金星抗陽,黑霧漲空,花卉亂發,震霆交作,野雉入市,草種如雨,皆非佳兆也。況北方鎭堡,農牛皆斃,湖嶺之間,麥苗皆凍。飢餓濱死之民,矯首開喙,以待新穀,而今若此,豈不寒心哉?豈民之厄會,適値流行之機,非人力之所可圖免歟?將民之自絶于天,而天亦厭之醜之而不救之歟?抑天之仁愛,而警戒之,使殿下,震懼惕慮,無少間斷,以底於治歟?是未可知也。今年春首,大陽示咎,重暈、雙珥、虹霓、冠、戴,無所不有。日者,衆陽之宗,正月,一歲之元,而陰邪不正之氣,抗冒至此,憂虞之象甚矣。殿下特命儒臣,博考古事,欲以應答天譴,臣等聞之,不勝感激。夫常人之情,始而懼,中而衰,終而安。今殿下遇災之懼,可謂誠矣,恐有少怠於遇災之後。宮火之災,在於去歲,而今以丹艧之飾爲泰,犯斗之彗,見於前年,而遽以舍度之退爲常,何足以回天而轉災乎?今者土木纔罷,倉儲虛竭,南北失和,邊警驛騷,儒術不振,異敎日盛,陰盛陽衰之證,固足以召災而致禍矣。伏願殿下,尊儒術納諫諍,闢異端節財用。雖在停講之日,必擇溫涼之朝,廣接賢士,通達下情,天心庶乎其可回矣。不然,天怒民怨,逾起而逾甚,禍亂之作,恐無日矣。伏願殿下留神焉。

答曰:「予以眇末之資,承祖宗付托之重,恒懷戰兢之志,于今十有餘載,而衆災連綿,層出疊見,今又日變非常,予心憂懼,罔知所措。人事有失,上天示變。是予不能仰答天譴之所致也。箚辭當留念焉。」

○以尹元衡兼領經筵事,洪暹爲禮曹判書,趙士秀爲工曹判書。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日微暈,兩珥,色白。白雲如氣三道,自坤方指南方布天,漸移天中而滅。又白雲一道,自乾方指東方布天,良久乃滅。又白雲三道,自乾方指艮方布天,暫時而滅。

1月12日[编辑]

○戊申,傳于濟州牧使金秀文曰:「濟州措置之策,備邊司會議時,已得參聽,而其地屢經大變,百姓軍士凋殘已極。且近來災變連緜,若措置失宜,則不得安保其生,各別撫恤軍民,防備諸事,盡心措置可也。」

○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議:「全羅道甲寅年奴婢身貢作米者,初爲救荒設也。其受敎行移已久,雖未盡納,想必收納已多。其已納之數,與各官倉儲米豆,厥數甚多,若以全羅田稅,準其數納于海南,送于濟州,則京中經費,必不足,恐難施行。倭寇萃于濟州,兵力不能獨當,則加里浦僉使,當先赴援,此亦勢難獨救,則亦當有繼援。沿海守令及兵、水使、虞候,有弓力勇敢者,擇差預定,繼援將直待通報,領兵入援事,令備邊司,節目磨鍊知會爲當。黃魚川伏兵處,瞭望燔柴事,令邊將,另加措置亦當。」傳曰:「臺諫所啓軍糧措置事,依議得爲之。」

○日微暈。夜,白雲如氣,自坤方至巽方布天,暫時而滅。

1月13日[编辑]

○己酉,上召對,御夜對。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夜,黑雲如氣,自西方南方布天,良久乃滅。月暈。

1月14日[编辑]

○庚戌,日暈。

1月15日[编辑]

○辛亥,日出時,日上赤氣直立,如一匹布許,良久乃滅。

1月16日[编辑]

○壬子,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月17日[编辑]

○癸丑,辰時,有氣若霧若塵,蒙冒南方,西方,漸移北方。東方,巳時消散。

○慶尙道慶州地震,屋宇微動,暫時而止。史臣曰:「地道宜寧,而至於震動,變異孰甚焉?非但此一州,慶尙一道,大槪皆震,視他道特甚,天意安在?可不懼哉?」

1月18日[编辑]

○甲寅,太白見於巳地。

1月19日[编辑]

○乙卯,慶尙道救荒敬差官李友閔狀啓。略曰:

自秋徂冬,不雨無雪,兩麥枯損。百萬生靈,末由救活,坐視其死,極爲寒心。移粟賑救,不可不速。

傳曰:「令該曹,急速措置。」

○上御夜對。

○日出時,日上有赤氣,如一匹布許,須臾而滅。夜,月微暈,兩珥。南方如雷聲一度。

1月21日[编辑]

○丁巳,夜,東方、南方,如火氣。

1月22日[编辑]

○戊午,下書于全羅道觀察使兪絳、慶尙道觀察使權轍曰:

聞本道,冬前無雪,寒氣倍甚,歲後少雨,寒氣猶嚴,秋耕兩麥,枯損甚多云。哀我赤子,何以爲食?卿其申勑列邑,春麰、黍粟,倍前耕種。

○以李彦忠爲弘文館校理。

○黃海道鳳山,有女一乳産三兒。

1月23日[编辑]

○己未,諫院啓曰:「赴京頻數,非徒我國之弊,中原一路,亦甚苦之。況連年凶荒,一路艱苦,必倍於前。今此謝恩使,若兼於聖節使之行,則可以少舒彼此之弊。請議于大臣定奪。且降勑欽賜,固是盛事,敬迓修謝,禮所當然。但今天災時變,層出疊見,流離轉死之狀,所不忍聞。當此荒政方急之時,竝擧文具,實所未安。本國受賀,外方進箋,幷宜命停,以答天譴。」答曰:「受賀進箋等事如啓。聖節兼行事,收議于大臣。」

○海氷。咸鏡道沿海郡縣醎水,或二三里、或四五里,人馬通行,近古所無云。史臣曰:「春秋二百年間,所書災變備矣,而未有言海氷者。此古所罕有之變。豈陰邪不正之氣長,而陽明公正之道將消盡歟?未知天意之所在,深可懼哉!」

1月24日[编辑]

○庚申,三公議:「事大禮重,凡遇恩命,遣謝宜速不宜遲,前歲不熟,上國亦甚,使臣往來,實非其時。然所重在禮,不暇計弊。一行中不緊者,減却勿遣,則弊小袪而禮亦行矣。」答曰:「依議爲之。」

○上御晝講,講《大學衍義》。上曰:「文學淸修之士十八人,誰也?」侍讀官睦簷歷擧虞世南等十八人以啓。至『正直難親,謟諛易合』之語,典經李龜壽曰:「自上於群臣之言,順于耳,則以謟諛易合爲戒,逆于耳,則以正直難親爲念,則君子小人之邪正,可知矣。」

○上御夕講。

1月25日[编辑]

○辛酉,命右議政尹漑等,考講讀書堂官員所讀書,吏曹佐郞金弘度等三人,賞賜有差。

○日微暈。

1月26日[编辑]

○壬戌,上視夕膳于文昭殿。

1月27日[编辑]

○癸亥,司僕寺啓曰:「箭串牧場,每年不計豐凶,調發畿民,設槊場、土城,而雨水時,旋卽漂毁,場馬散逸,每秋發軍尋捉。畿內失所,皆由馬場。壬子年間,大臣、兵曹同議具由啓請,募民償役,築石城於一面。其後逸馬之弊,視前倍減。今亦依壬子年受敎,司贍寺綿布,令戶曹,隨本司所報量給,募民償役,繼築石城,則不煩各官,不勞編氓,僅過三年,其功可訖。」答曰:「如啓。」

○上視夕膳于延恩殿。

○日微暈。

1月28日[编辑]

○甲子,上御朝講。大司憲尹春年曰:「國家設觀象監,欲其候察災變也。小臣冒忝提調,使下官不能盡其職事,臣之不職也。古者看星之官,皆造給毛裘者,使之達夜看望也。依古例造給,則豈不盡其職乎?」領經筵事尹元衡曰:「近來僧徒復興,勢至滋蔓。在祖宗朝,雖有崇奉之事,非如今日之比。內願堂寺刹,遍滿諸山,憑藉恣橫,凌辱士大夫,抗衡土主,無所畏憚,人不敢下手。僧徒至於立標,而禁樵蘇、稱齋所,而逐儒生。人皆知上之不惑,而咸曰:『慈殿之所爲,不敢違也。』然亦時時以經席所啓之言,幾諫可也。」史臣曰:「元衡因侍講,語及僧徒之弊,極陳無隱,而至於自己諂佛徼福,如恐不及,安金像於龕中,朝夕膜拜,飯僧尼於齋日,布施衣帛。輦黍粟散之於山谷水底者,欲其施及蟲魚也。至於慈殿之崇奉,皆元衡曳而導之者。所行如此,安能格君而諫止乎?」 ○上御夕講。

○上御夜對。參贊官朴公亮,因敎養太子之語而啓曰:「太子,國本,當須預養以善導之。臣聞仁宗大王,自五歲時,中宗大王使大臣循環往侍,言語、文字,皆以嘉言善行,諄諄開誘,故終爲聖主云。保養之事,當留聖念焉。」上曰:「魏徵,忠直之士,補闕拾遺,表表可稱者,何事也?」司經洪天民曰:「徵,平生以忠直自許,可稱者,非一二事。姑擧其關重,則太宗嘗欲征高麗,徵諫止之。及徵死,太宗爲徵立碑,又約爲婚,而後踣碑停婚。及見敗于高麗而還,乃復立碑,歎曰:『徵若在,不使朕有此行也。』徵又善爲微諷,太宗嘗臂鷂,見徵來,入袖中。徵知之,故久奏事,鷂死袖中。太宗嘗罷朝入宮,怒曰:『會須殺此田舍翁。』長孫皇后聞之,問曰:『爲誰?』太宗曰:『魏徵。』后乃具朝服賀之。太宗問后所賀,后曰:『君明則臣直,故賀之。』太宗終不罪徵而待之不衰。三代以下,君臣相得之分,如太宗、魏徵者,亦鮮矣。若人君虛懷聽納,必欲臣下之盡言,則誰不欲見肺肝乎?皆欲爲君死矣。人君有雷霆之威,若不導之以盡言,則誰敢盡其所懷乎?」

二月[编辑]

2月1日[编辑]

○丙寅朔,上親傳文宣王釋奠祭香祝。

○日微暈。夜流星出北極星下,入造父星,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白。流星出五車星,入天節星,狀如梨,尾長三四尺許,色白。

2月2日[编辑]

○丁卯,傳于政院曰:「前月二十八日朝講,聞左右之言,僧徒將至滋蔓,內願堂亦多云。當初復兩宗之意,欲使僧徒有統領,而亦令不廣爲僧之路。此乃諸山寺刹,置內願堂之本意也。今於元額內五十五寺,令兩宗分殘盛除之,而兩宗所屬之寺,一寺或俱屬兩宗,似爲紛擾。今後使分明各屬其宗,而申明前立法條及可行條件,令僧徒不爲凌辱士族人事,言于禮曹,使兩宗擧行。曾欲言之,而近以齋戒不言,今乃言之,竝宜知悉。」

○日暈,兩珥。夜,巽方、南方、艮方,如火氣。

2月3日[编辑]

○戊辰,有聲如雷一度。

2月5日[编辑]

○庚午,以鄭彦慤爲同知中樞府事。

○日微暈,兩珥。

2月6日[编辑]

○辛未,上御晝、夕講。

○左議政尙震病辭,不允。

○大司憲尹春年等上箚,論供佛等事,不允。

○諫院以淸源府院君韓景祿驕縱悖戾之狀,反覆論啓,請罷其職,答曰:「如啓。」

2月7日[编辑]

○壬申,上御晝講。典經李龜壽曰:「近來風俗汚壞,三綱墜地,極爲寒心。臣聞軍器寺前,有四寸兄弟相鬪者,自殺其子,方其被殺之際,哀號之聲,不忍聞之云。其一人,又欲殺其子,求之不得,殺其妻兄之子。古人云:『慈之天未泯。』今則竝與此俱滅矣。今以法律不重之故,皆已承服云。祖宗朝立法如此者,意必謂出於過誤者也。如此人等,若不重治,非所以懲惡之意也。非但此也,尋常相鬪之際,例發殺子之計。請曉諭中外,痛革此習。」答曰:「如啓。」

○傳于政院曰:「今聞經筵官所啓,人有殺子者云。安有如此可愕之事乎?不愛其子,至於手殺,人倫傷敗,莫甚於此。其於京外,懇切曉諭,使不得後爲此等事也。」

○上御夕講。

○憲府啓革罷願堂事,不允。後兩司久啓,不允。

○上御夜對。上曰:「漢高祖豁達大度,足爲賢主,其不立如意,則善矣。然初之欲立者何也?」典經李龜壽曰:「閨門之中,恩常掩義。漢高雖賢,無學問之力,故溺於愛,而遂生立如意之意也。然以四皓一言,終不廢太子而立如意,此所以基四百年之長遠也。古人之愛士,其氣像如此。自上當於此,留念焉。」

○日微暈。夜,月暈,坤方。艮方如火氣。

2月8日[编辑]

○癸酉,日暈,兩珥。夜,月暈。流星出昴星下,入西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白。四更,流星出柳星下,徐行入坤方天際,大如鉢,尾長一丈許,色白。五更,流星出天紀星,入織女星,狀如拳,尾長一二尺許,色赤。

2月9日[编辑]

○甲戌,上親傳先農祭香祝。

○冬至使鄭裕,還自京師。上親迎勑書。時,進獻咨文紙,皇帝賜銀兩、綵叚,降勑寵章。其勑曰:「朝鮮國王姓諱,玆王遣來奏進紙張,具見恭順,朕用嘉納。使回特賜銀一百兩,常服紵絲、紗羅各一襲,以示勸酬之意。王宜益篤忠誠,光我藩服。欽哉告諭。」 ○上遣史官,以經席所啓殺子事,收議于三公。三公議曰:「李龜壽所啓四寸兄弟相鬪,而兩家各殺其子,相圖賴之言,臣等未嘗聞之,及今始知。深歎世道人心之薄惡,一至於此也。雖蚩蚩之氓,不勝忿怒所爲,而其殘忍至此,從重究治,有不足惜。但帝王用法,自有定制,不可因一時之議而有所低昂。《大明律》殺子孫及奴婢圖賴人條:『凡祖父母、父母,故殺子孫圖賴人者,杖七十徒一年半。』此爲正條,不可舍此而求比於他也。且人之故殺子孫,少有慈心者,孰不知惡之,而律止於此,豈無其意?臣意依律文痛杖,而定徒役於兩界遠邑殘驛,則只用本律,而猶可懲其惡也。若係賤口,徒應收贖,則收贖而黜去都下,使不得安其故居,以示移郊移遂之意。」答曰:「如啓。」

○日微暈,兩珥,冠。夜,月暈,色內赤,中黃,外白。暈下白雲如氣,如半暈狀,漸張,指南而滅。

2月10日[编辑]

○乙亥,兩司啓請盡革內願堂事,不允。史臣曰:「自立兩宗,設願堂,諸山寺刹,金碧照耀,都城之內,梵唄相聞,內需司之儲,空竭於供佛飯僧之費,而該司經費之蓄,亦下於內需司。尙方之綾錦,該司之綵叚,盡輸於內帑,遂散於諸山奉佛之盛,緇髡之熾,未有甚於此時。而每諉以欲爲之統領,而防其滋蔓,乃所以鴟張其勢也。是皆由文定,惑於妖僧普雨罪福之說,而諸宮、巨室,亦從而和之,助成其勢,遂至於此極。」

2月11日[编辑]

○丙子,弘文館副提學鄭惟吉等上箚,請罷內願堂,不允。

○以柳順善爲弘文館副校理。

○日暈。

○慶尙道尙州、星州、開寧、善山、玄風、河陽地震,大丘地震。自西北間向東,屋宇振動,暫時而止。慶山、昌寧、山陰、高靈、淸道地震。自西向東北,其聲如雷,屋宇掀動,暫時而止。仁同地震、自北向南,屋宇搖動。

2月12日[编辑]

○丁丑,遣漢城府左尹洪曇,曇,廉約有守,護愼奉法,事繼母,處兄弟,孝友兼備。然性狷介好執已見,未免有偏滯之失。謝恩于京師。

○日暈。有黑氣,自乾方至坤方布天,暫時而滅。

○慶尙道仁同地震。自北向南,屋宇微動,暫時而止。

2月13日[编辑]

○戊寅,上御朝講。執義愼希復曰:「小臣見宋時僧論學佛之說,一者曰:『自有物以來,換了幾箇父母?』一者曰:『君臣、父子,是偶然相値,非有係屬。』一者曰:『欲學佛修道者,雖見父母被殺於人,心不驚動而後可也。』朱子論斷曰:『當據大義,以示典刑可也。』以此見之,佛氏之敎,得罪於天極矣。治天下國家者,必以三綱五常、仁義禮智之道爲本,戎夷誕妄之道,固不可尊崇。況爲祈禱福田之事,尤爲詭誣也。今國家凶荒連歲,人民殆盡,香火供佛,糜費不貲。觀諸天時,察乎人事,國家之勢,固爲岌岌矣。願堂之稱,古所未聞。梁、隋之迷惑,皆不免敗亡,而麗季之覆轍,其鑑不遠。臣之意,必盡革罷可也。」特進官尹思翼爲人性邪慝。乙巳年間,思翼嘗就崔輔漢言曰:「趙光祖雖割棺戮尸,可也。」時朝議皆咎己卯之人,而思翼亦於光祖之時,不爲時論所與,故有憾而云也。其愚妄無識類此。其子尹玉,亦言於人曰:『孝直之罪,與貞之何如?』云云。孝直,光祖字,貞之,沈貞字也。貞,憸佞邪毒,一從南袞指嗾,故士林尤被其害。曰:「昭格署之事,至爲可慮。殘弊尤甚,下人數少。本署道流有六品祿科,而前已減省。近因道流上言,雖復之,其中稍解文字者,只有一人,連付其祿,他不得與。臣則知其弊,故不給也。且本署只有參奉二員,以九品年少之人,掌印未便。若復本署之令,而曾經臺諫侍從之人差之,而以道流六品祿給之,則亦無糜祿之弊矣。臣爲提調,故敢啓。」史臣曰:「思翼之無識,甚矣。昭格署齋醮之事,已非人君祈天永命之正道。雖其勢不得革罷,而如可革之,君子固欲其盡革矣。二員之參奉,旣無所不堪其所事,而必欲復其已減之官,又擇授侍從之人,其爲愚妄,擧此一言,可知也。」領經筵事尹漑曰:「尹思翼所啓之意,臣未能知也。社稷,國家緊重之處,而只有參奉二員。昭格署,乃左道,而不必復已減之官也。思翼之言,至爲無謂。」

○上御晝講。

○日赤無光。日微暈。夜,月暈,白雲如氣,自乾方至艮方,布天,良久乃滅。

2月14日[编辑]

○己卯,上親試弘文錄人員及製述被選文臣,又講試儒生等。

2月15日[编辑]

○庚辰,上御夜對。上曰:「《詩》云:『豈弟君子,無信讒言。』《書》曰:『朕堲讒說殄行。』讒譖之巧,至使隋文廢勇立廣。何以則不惑於讒譖也?」侍讀官睦詹曰:「神鑑分明,如明鏡止水,則姸蚩不能逃其形矣。必明吾心而後,讒譖無自以亂也。」

○日微暈,冠。

2月17日[编辑]

○壬午,傳于政院曰:「頃見慶尙監司書狀,則軍威川水柴川灘也。斷流。今見淸洪監司書啓,日變圖畫。此皆非常大變,而重疊若此,予甚未安。」史臣曰:「災變之重疊如此,聖敎之丁寧又如此,而未聞有警懼之實效。是徒事於言語文具之間而已也。豈足以回天心而致休祥歟?」

2月18日[编辑]

○癸未,以李滉爲上護軍。滉,平居正衣冠,坐雖暗室,未嘗少倦。有人子一人有過,則不爲呵責,但使侍妾諭以改之而已。又不治産業,嘗罷郡而歸,甕中只有粟數斗而已。後被召而還,貧無衣帶,判書趙士秀與表衣一襲,却而不受。

2月20日[编辑]

○乙酉,白雲如氣,自天中指東方,布天而滅。日暈,兩珥。夜,月暈。

2月21日[编辑]

○丙戌,上御晝講。

○日暈。夜,月暈。

2月22日[编辑]

○丁亥,上視朝膳于文昭殿,夕膳于延恩殿。

○夜,流星出中台星,入昴星下,狀如鉢,尾長一丈許,色赤,光照地。巽方、艮方、東方,如火氣。

2月23日[编辑]

○戊子,夜,月上白雲如氣,自艮方指坤方布天,長一匹布許,良久乃滅。月暈。

2月24日[编辑]

○己丑,上御朝講。知經筵事任權曰:「士大夫之家,猶當謹內外之辨,而況宮壼之事,尤當嚴謹內外。而今者寺刹僧尼之言,因緣得徹九重之內,臣實未知其由。自上益加嚴肅內外,不使邪言得入也。」

○上御晝講。

○夜,四方如火氣。

2月25日[编辑]

○庚寅,傳于政院曰:「任權所啓:『慶尙道百姓,流離四方,或至餓死,不爲埋瘞,沈之于水,流亡之家,則焚之而滅其跡,民雖欲還,而不得』云。聞之至爲駭愕。宜下書于監司,使不得更有如此之事。」

○禮曹以有罪持音等,報本曹治罪,又每年二度推刷雜僧,定軍役,隱匿者囚禁治罪之意,入啓。傳于政院曰:「如此立條,則官吏憑藉,侵責,以不緊之事,輒囚持音僧而治罪,則僧徒全不得安接,寺刹一空。今方凶荒之時,一族切隣,至於被侵,餘存人民,亦不得安接。當依初事目申明可也。」

○下生員金澤等疏于禮曹,仍傳曰:「扁額、書籍等事,一依臨皋書院例。」其疏略曰:

崔冲,奮自西服,慨然以誘掖後進,爲己任。麗史稱海東孔子,而東方學校之設,由冲始。謚曰文憲,則可爲後學之模範者,而荒祠蕪沒於首陽之麓,尙無後進依歸景仰之所,則吾東人之不好古也甚矣。歲在己酉秋,監司臣周世鵬,受命來宣,簿書之暇,咨訪古蹟,得其祠於榛莽中,披草萊而禮拜,歎其阨陋。越明年庚戌,移而闢之于州庠之西,以安其靈,下建書院,以爲諸生肄業之所,乃出家藏書帙以實之,置田民立廚庫,又擇鄕之謹愼者二人幹之,以資來學,名之曰首陽書院,以『書不得出,色不得入。』八字,揭于門楣。其措置之方,纖悉備具。由是蒙學之輩,游藝於斯。此必天誘其人,以啓我聖明文運之興也。所可恨者,事不經稟旨,名不載國乘,興墜補弊者無幾,而毁瓦畫墁者,比比有之曰:「此非朝廷之所知,廢置何關?」至如院藏書帙,窺爲私見,或脅以官威,啓其出納之端,而謀墜其院憲者,間或有之。士風之不美,一至於此,臣等不勝憤悶。自上依宋朝故事,賜扁額書史以奬之,此斯文亨泰之期也。

○夜,坤方、艮方,如火氣。

2月26日[编辑]

○辛卯,上御夜對。上曰:「明皇當初足爲賢君,而終至於一日殺三子,父子不相保,天倫泯滅。後世之鑑,至爲慘澹,賢邪進退,可不愼歟?」司經洪天民曰:「李林甫言:『陛下家事。』此萬世之罪言也;張九齡曰:『不敢奉詔。』此萬世之格論也。父子之間,天性之親,而終至於殺三子。以此見之,雖豪傑之主,無不沈弱於女寵,終信讒譖,實爲萬世之龜鑑也。」

2月27日[编辑]

○壬辰,上御晝講。

○以金澍爲全羅道觀察使。

○日暈。

2月28日[编辑]

○癸巳,上閱武于慕華館,因觀武才。

○日暈,兩珥。

2月29日[编辑]

○甲午,禮曹以持音、住持僧,犯罪懲治之意,入啓。傳于政院曰:「住持則必以大禪僧差之,持音則皆以年少無識之僧差之未便。今後勿論號牌、度牒有無,年三十三四歲以上,識字解經達道者,望報。」

○以鄭裕爲司憲府大司憲。裕,朴直無華。嘗爲尹元衡所薦援,而不從其指嗾,元衡惡之。 ○日暈,兩珥。

2月30日[编辑]

○乙未,上召對。

○日暈。夜,艮方、東方,如火氣。

三月[编辑]

3月1日[编辑]

○丙申朔,日暈,兩珥。雨雹交下。

3月2日[编辑]

○丁酉,日暈,兩珥,戴。重暈,色皆內赤,外靑。

3月3日[编辑]

○戊戌,以鄭惕爲工曹正郞,惕,彦慤之子也。驕縱邪毒,諂附權奸,蹤迹詭秘。傷人害物之心,遇事輒發,士林爲之仄目。後牧兩州,貪婪剝割,闔境騷然。朴永俊爲淸洪道觀察使。

3月4日[编辑]

○己亥,上御朝講。

○日暈。

3月5日[编辑]

○庚子,上御朝、晝講。

○日暈。

3月6日[编辑]

○辛丑,上親試讀書堂官員製述,講試專經文臣。

○命三公、兩府院君及禮曹堂上、承文院提調,會議《會典》奏請便否。領議政沈連源、右議政尹漑啓曰:「宗系事,已蒙改正,而尙未頒降《會典》。祖宗被誣,欲爲改正,固所汲汲,然旣已改正云,今復奏請,勢似無端。況皇帝御覽未畢,請速印頒,亦似催促,事勢甚難。承文院、禮曹之意皆同,故敢啓。」答曰:「上意亦如此。然我國使臣赴京,問于禮部,則每以御覽未畢答之,而一不聞定奪之言,上下悶鬱久矣。今若奏請,則皇帝雖已忌之,幸有覺悟之理也。左相、兩府院君處,遣史官議之。」連源、尹漑再啓曰:「上敎宜矣,今若奏請,則不得已措辭纖悉而後可也,其勢甚難。」答曰:「畢議後發落。」

○日暈。夜,東方,巽方如火氣。

3月7日[编辑]

○壬寅,取生員尹斗壽、進士徐崦等二百人。

○遣史官,以《大明會典》奏請事,收議于左相及兩府院君。尹元衡已啓於經筵。尙震等議:宗系事,本國明實具奏,非一再。始自太宗文皇帝,已下準他改正之命,而時無《會典》改撰之事,故至于百年,未見施行。至正德及當代,復申前請,俱蒙勑諭,迄今十七年,未聞印頒。奏請則似涉欲速,不爾則經覽無期。一國悶鬱,徒使每行使臣聞見,禮部所答,不過一辭。在我之道,宜自敬順,直待命下之日,聖上卽祚十年,始有一奏,恐亦已遲。皇上待本國,恩禮隆至,一封之奏,或可格天。使文章之士,指意措辭,務命事體,以致感動,則譴責所不慮,而仁恩或可冀望。「傳曰:」昨日大臣等,皆以爲勢難,而今則以爲奏請無妨。試一陳請,幸皇帝有覺悟之理也。差出使臣與聖節使,一時入送。「

○左議政尙震病辭,不允。

3月8日[编辑]

○癸,夜,月暈。

3月9日[编辑]

○甲辰,上親傳先蠶祭香祝。

○傳于政院曰:「今見觀象監單子,今年亦雨穀種。年年如是,未知厥由,憂懼罔極。」

○雨草實,狀如雀豆,或如佐槐子。日暈。

3月10日[编辑]

○乙巳,上親試吏文文臣製述,又講試漢語文臣。領議政沈連源曰:「宗係奏請事,當在於殿下卽位之初,而今則已晩矣。況《會典》,乃皇朝之書,則爲我國奏請,節次勢難。雖欲遜順其言辭,亦不可得也。朝議雖定,臣意未安,不敢不啓。」右議政尹漑曰:「連源之意,與臣意同。臣前日爲宗係事差質正官,赴京聞見,則改正無疑也。臣又聞今皇帝,追崇其本生父母,而不可入太廟,故別立世廟而尊奉之。欲修錄此事,改撰《會典》,其間所載之事甚多,未能速畢,今則畢修,而御覽未畢云,此言近是。今雖奏請,中國爲藩國陳請,速爲印頒,未能知也。縱未深責,假曰:『不當爲也』,則亦豈有光於國家?是所未安也。」大司憲鄭裕曰:「臣曾於赴京之日,承上敎丁寧,故及到上國,多方請于禮部尙書則曰:『雖聽爾言,吾等何能爲乎?』臣曰:『若呈公文,則尙書可據而啓達乎?』尙書笑曰:『皇上御覽未畢,豈可見汝呈文而爲題本乎?』其意若曰奏請而後可也。臣將此意,言于大臣處,尙震、沈連源,則奏請無妨,尹漑則曰,不可也。臣意以爲:『請奏之辭,若曰雖蒙勑諭改正,而惡名猶存。今聞《會典》將畢撰,若畢則無及,故敢復陳請』云,則措辭似無所妨。」上曰:「奏請事,曾欲爲之,勢難故久未爲也。歲月漸久,頒降無期,欲一陳請。爾以此有患害,予未能知也。」

○日暈。夜,月暈。慶尙道有女,一産三兒。

3月11日[编辑]

○丙午,上御晝、夕講。

3月12日[编辑]

○丁未,上御夕講。記事官兪泓曰:「記人君言動而垂之後世者,史官之職也。然於耳目之所未及,則雖欲記之而不能得也。今於經筵時,史官後入而先出,未得終始參侍。臣聞成廟朝,任士弘啓事於史官旣出之後,史官疑其久不出來而還入,則果有所啓。今者必不有如此之患,然揆諸事體,實有所妨。常時殿坐時,侍臣入侍,宗宰入侍。臣意宜用此例,令史官,先入後出爲當。然此朝廷禮貌重事,請問于大臣定奪何如?」答曰:「所言當矣。然此禮行之已久,不可輕易改之。」

○上御夜對。

○日暈。

3月13日[编辑]

○戊申,上御晝、夕講。

3月14日[编辑]

○己酉,上御朝講。

○慶尙道河陽、新寧,白霧四塞,終日昏暗。

3月15日[编辑]

○庚戌,上親試儒生講經。

○弘文館啓曰:「《大明會典》奏請事,令東西班堂上以上及本館,各議以啓。國有可議之事,博採衆情,以用其中,固是美意。但此宗係之事,旣蒙勑可,今又奏請,則事涉迫促,措辭爲難,若不奏請,頒降無期,擧國憫鬱。請與不請,所關皆重。國家之事,未有大於此者,而泛然收議,至於秩卑之官,則發言盈庭,終無歸一之理。必欲從多,事亦苟且。宜令大臣及該官,更會于一處,十分商確,從長處置,則庶無遺算。」答曰:「如啓。」

○日暈,兩珥,色內赤外靑。戴重暈。夜,月暈,兩珥。白雲如氣,自西方至東方,貫暈,良久乃滅。

3月16日[编辑]

○辛亥,上御晝、夕講。

3月17日[编辑]

○壬子,上御夜對。

○夜,月暈。

3月18日[编辑]

○癸丑,上御晝講。至『岷山崩、江水竭』之語,侍讀官睦詹曰:『變不虛生,皆有其應。昔伊、洛竭而夏亡,歧山崩而周滅。此亡漢之兆也。然人君恐懼修省,則轉禍爲福,而不至於亡。桀與幽、厲爲君,故周、夏覆滅,哀、成不修德,故漢亦亡矣。方今天災地變極矣,而洛東江水亦竭云。可謂大變。自上恐懼修省,然後轉禍爲福也。「上曰:」興王賞諫臣。朱雲極諫,成帝大怒,而及其治檻,則曰勿易因葺,以旌直臣。此後世之鑑,猶可嘉矣。「

○上御夕講。

○日暈。江原道淮陽,密雲灑雨,或如葱子,或如糖米之物,交下路上及田野,無處不有。

3月19日[编辑]

○甲寅,上受常參,御朝講。持平黃瑞曰:「學校,風化之本。一時人才之盛衰,士習之美惡,皆係於此。近來自上勸奬之事至矣,而學堂儒生,專不居學,雖時或往,而亦無師長之禮,師長若欲檢擧,則人皆非笑之。四學之中,南學尤甚。非但四學,閭閻間師弟子之事,亦專廢。王都如此,外方鄕校,可知矣。」上曰:「學校之事,予嘗留念,而無其效,未知予不以至誠勸勵而然耶?」

○上御夕講。

3月20日[编辑]

○乙卯,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尹漑曰:「科擧製述分數,《大典》內:『下下一分』云,所見不同,或謂『三下爲半分。』或謂『一分。』臣爲禮曹判書時,以半分定,而科擧事目論定時,以一分改定。當初《大典》頒降時,議論不一,至於收議大臣,總裁崔恒謂:『雖不各別註解,而可易知也。每場上上九分云者,終場策一篇,可擬他製兩篇,故策則倍畫也』云。以此見之,一分之用,似失《大典》本意。臣非敢自是己見,恐非《大典》本意。考其時《日記》,則可知。科擧雖已過,而後復有之,依立法本意似當。」上曰:「已定一分,改之不當。然《日記》則考之無妨。」

○上御晝、夕講。

○政府專數、弘文館長官、判尹、六卿、承文院提調、禮曹堂上,承命會議宗系奏請事于闕庭。領議政沈連源等回啓曰:「宗系奏請當否,曾已反覆商確,僉議皆同,今無更議之端。請加三思。」答曰:「雖知勢難,强欲奏請。當更思處之。」

○對馬島主有書契,請歲遣船及賜米,皆從舊額,不許。對馬州太守平朝臣宗盛長書契。其略曰:「比來雖奉訴陳爲,一條無許容,眷守海之忠不足耶?時運不齊耶?舊約多舛,慙赧不少矣。除五船之事,賜再許。卽今雖受二十五船之恩庇,比往昔,則九牛之一毛,無分可養臣庶,卽今諸民勞極矣。漫漫東海制防,得速許五船之減,除米太一百石之事,賜再許。特去去年加賜米太三十石,卽分賜庶臣,養人馬,有勇鎭東海,無幾年,而去年又減却,是何哉?守海怠,而貴浦不安乎?如近年者,西戎蜂起,而梯航于遠,大明國,不知數也。臣日夜慰臣庄諸民曰:『比時堅鎭東海,抽忠節,悉復先例,各各加祿。』是以可忘勞,天若不廋,仍舊貫必矣。又傳曰:『日本國西戎從去十月到今春,賊于大明,競渡者數萬艘也。』委聞西戎等竊議曰:『從貴海赴于大明,則海路太近,先于貴海,可賊于大明』云云。若過阨海,則鏖盡而可抽忠也。天鑑明明,此事不虛。堅勑于水濱,可有兵備。天文二十四年正月日,平朝臣宗盛長奉拜。」禮曹答書曰:「奉書對馬州太守平朝臣宗公足下。貴价之來,獲承惠書,備審履況康裕,殊慰殊慰。進獻禮物已轉啓收了。將土宜正布七匹、虎皮一張,竝今乙卯年例賜米一百石,付回使,惟領納。但足下效順我國,累世彌篤,所宜恪守約條,不敢有貳。每於來書辭甚違戾,殊非以小事大之義。今復瀆陳約外之請,不止一二。豈以約條爲不足守耶?抑姑試國家之淺深耶?減省歲船之事,頃在庚午之亂,固宜永絶,而只此示譴後來。蛇梁之寇,猶不深責,而亦減船數,非我國不加容貸,寔貴島自速其咎也。賜米之減,亦以此也。足下不知自反,必欲復船三十、米二百石然後乃已,不幾於無厭之求乎?頃年特賜米三十石,乃國家字小之仁,旌勞之典,而足下妄意係二百石之數,而增請七十石,以只舊額,其不知恩出望外,亦已甚矣。且量船悉欲從大,遣使强請特送,此皆約條之最關,決不可撓改。況開薺浦之路,尤不當言。足下嘵聒不已,何耶?雖然足下邇年推誠衛邊,海道無虞,又報西戎竊議之語,勉我申固邊圉,故今又特賜米豆三十石,尙克知感,益輸忠赤,則國家必有嘉奬之典矣。足下勿憂在人之不見察,而惟憂在已之不自盡,幸甚。不宣。

○內資寺正沈思恭上言曰:

臣父貞被害於金安老,枉死之冤,衆所共知。安老結怨謀害緣由,則當初安老竄謫之時,臣弟思遜爲弘文館應敎,參其擊駁之議,安老免放之時,臣父貞爲左議政,唱其未便之議,安老復職之時,臣弟思順爲副提學,主其排斥之議。三父子相繼論駁故,痛入骨髓,常懷報復,經營奸術,無所不至,竄逐臣父,猶爲不足,與其腹心許沆、蔡無擇等,潛謀設計,作爲匿名書,忍發不測之言,使蔡無擇婢夫,掛諸鍾樓,指爲思順所作。織作虛無之罪,以及臣父,國人冤之。沈貞竄死,思遜爲野人所殺,思順杖殞,時人以爲:『沈貞陷害士流之報。』三兇金安老、許沆、蔡無擇。伏罪之後,臺論激發,前項掛榜之人,捉囚推問,一一直招,故思順職牒,以其子上言,卽蒙還受,而臣父貞則以臣長在外任,不得上言,如此聖明之下,獨臣父至今未雪其冤,父子之間,情理罔極。伏望特蒙天恩,職牒還受,以慰九泉之魂。

命還給職牒。史臣曰:「沈貞,以奸邪貪毒之人,與南袞等,共逞兇謀,戕殺善類,斲喪國脈。論其罪惡,擢髮難誅,而遽給職牒何耶?」史臣曰:「沈貞,奸邪亂政,流禍蔓延,迄今未殄,其爲罪可勝誅哉?特安老之報復,適乘其機耳。一國人心,咸以伏辜爲快,豈冤其無罪也?思恭,安得以欺罔之訴,掩其父之惡哉?」史臣曰:「貞之兇邪,實百代難貸之罪也。爲其子孫者,爲之諱則可,爲之陳訴則不可。噫!父子之情,人所難言。思恭爲其父陳訴之事,宜若可恕,而亦有不可恕者焉。當先王之朝,紀綱不盡壞,公論不盡滅,故貞之子孫,退縮而不敢言,至于今日,則紀綱已盡壞,公論已盡滅,此思恭所以陳冒濫之訴也。苟不正其妄訴之罪,則其他奸兇之子孫,孰不陳訴於今日,而朝廷之是非,終何所定乎?近年以來,邪正不分,好惡不明。自己卯之後,公論雖定於下,而上之所以曰是曰非,未必皆出於好惡之正也,故思恭之訴一入,而復職之命遽下。侍從言之而不聽,臺諫論之而不從,公論愈激,而貞之惡,亦不得掩矣。是思恭,上以眩君上之是非,下以重其父之罪惡也。思恭之罪雖曰薄乎云爾,而亦不可謂無罪也。」 ○咸鏡道鍾城,未時日色深黃,其散射處,黃色深濃,食頃還消,申時復作,移時還消。

3月21日[编辑]

○丙辰,上御朝講、輪對。

○傳于政院曰:「昨日大臣之議,皆以宗系,不可奏請,故《吏文謄錄》及前所覓來之冊考之,則似已改正,而僉議如此,姑停之。」

○以全羅道御史尹澍書啓單子,下政院曰:「長興府使韓蘊盡心賑救,羅州牧使崔渙、南平縣監羅應虛、康津縣監洪彦誠、海南縣監邊恊,則其次云。今方救火拯溺之時,體奉朝廷之意,賞格不可無也。長興加資,其次四官,賜鄕表裏各一襲。」

○上御夜對。典經李龜壽曰:「李滉,以病下去,幾一月。滉之爲人,文章操行,爲時所重,有關於國家。古人云:『昔者所進,今日不知其亡。』滉以病歸其鄕,而自上不知,臣在經幄,不可不啓。方今一命之爵,人皆慕之,而恬然退歸。如此之人,若能崇奬,則士風激厲矣。」侍讀官申汝悰曰:「龜壽之啓切當。李滉之歸,非大歸,而以病下去云。然其還未能知也。爲人,文章餘事,而操行甚高,士林推重,而爲世所貴。恬靜自守,淡如布衣,立朝已久,又不營居,止僦屋而居。如此之人,固所嘉尙。必崇奬而召還,則士習激厲,貪夫廉而懦夫立矣。」上曰:「李滉,非徒文章,操行廉介,至爲可尙。但知移病,而實未知下去也。」

○日暈,戴。日之右,有珥。珥之氣,向日,色靑赤。暈上有半暈,色靑赤。

3月22日[编辑]

○丁巳,傳于政院曰:「李滉,雖以病下去,此人文章與操行可貴,而今又恬退,其志可嘉。還付僉知,下書令本道監司,題給食物。若其治病,則必在京而後,可以廣問醫藥。須速調理上來事,竝下書以諭。」

○特拜愼希復爲弘文館直提學,以李滉爲僉知中樞府事。

○日微暈

3月23日[编辑]

○戊午,白雲如氣,有三道,自坤方至巽方布天,良久乃滅。

○江原道高城、通川山上下雪,慶尙道奉化下霜,雨雹。

3月24日[编辑]

○己未,開城府,雷聲大作,雨雹交下,大如栗,小如鳥卵,良久而止,堆積地上,移時不消,牟麥或至萎傷。京畿長湍、永平,雷動,雨雹下霜。

3月25日[编辑]

○庚申,上御晝、夕講。

3月26日[编辑]

○辛酉,上御晝、夕講。

○憲府啓曰:「親祭後,更進福爵於勤政殿,供饋執事於庭廡,所以歆神之賜,而下逮臣僚之意也。禮官之啓稟,上之欲行古禮,固無不可也,第念邇年以來,歲連不熟,民塡溝壑,衆災疊見,朝野遑遑,則當恐懼修省之不暇。豈必行近來不行之擧,以事文爲之末節乎?古者國有大災,則以喪禮自處,乃所以謹天戒而昭敬德也。飮福雖不可廢,而旣行於廟內,則不必復設於還宮之後。大臣所啓宜矣。先是大臣以救荒之時,請停飮福宴。請收其命。」答曰:「親祭後飮福、供饋等事,非所以忽天災而忘凶年也。此乃歆神之賜,而且非遊宴之類也。載儀制之事,每廢不行,則莫若無禮制也。不允。」

○諫院啓曰:「身犯重罪之人,欲試朝廷輕重,冒濫陳訴者頗多。具渰旣負覆載不容之罪,得保首領,接迹都下,天恩罔極。今又欺誣上言,竝錄口不可道之言,以爲復職之謀。得罪於先朝者,豈可更使與臣僚,比肩復立於今日之朝廷乎?其不悛惡,輕侮朝廷極矣。沈貞爲公論所不容,得罪於先朝二十餘年,而未嘗伸雪者,固有深意。豈可以其子之陳訴,遽卽還授職牒乎?物情極爲未便。請竝還收成命。」不允。

○以金德鵾爲藝文館檢閱。

3月27日[编辑]

○壬戌,上御晝、夕講。

3月28日[编辑]

○癸亥,三公啓曰:「前日以久未視學之意,傳敎矣。然常時則奠謁先聖,固爲美事,今則式年大擧之後,不可復卽取人,而供饋儒生,則雖不可廢,各司辦設爲難。姑待秋成何如?」史臣曰:「視學,豈但爲試取人才,亦豈爲供饋儒生哉?所以隆師重道,而扶人紀立人極也。雖在倥偬多事之時,猶不可廢。況於無事之日乎?上卽位以來,今十有一年,而其間視學者二,其與祖宗每歲一視之義異矣。噫!學校之廢弛,莫此時若也。禱祀醮齋之事,無日不擧,而自辛巳視學之後,魯侯之在泮,曠廢於五年之久,則無惑乎吾道之日衰,異端之日盛也。近臣言之,而以取士爲說,三公沮之,而以供饋爲難,惜夫!此所謂不知類者也。」答曰:「近來非徒久廢視學,僧人有入泮宮者,慰安先聖之靈,於禮亦宜,而國有事故,尙未得爲。式年之後,雖不可取人,日長時,製述試才,亦是勸勵之一事。各司小弊,何足慮乎?自上當斟酌爲之。」

○日暈。夜,艮方、南方、乾方,如火氣。

3月29日[编辑]

○甲子,大司憲鄭裕等啓曰:「臣等居風憲之地,不能振肅朝綱,至使人不畏法,希望僥倖者相踵而起。近日陳復昌負罔赦之辜,具渰犯不容之律,沈貞服奸邪之罪,而或願移配,或願受職,陳冒濫之訴,試朝廷之意,事甚駭愕。臣等卽當據法論列,而妄料以爲必有該司之回啓,姑未啓達,臣等之所失重矣。不可靦然在職,請速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史臣曰:「沈貞,以奸邪之魁,肆鬼蜮之毒,竄殺忠賢,空人家國,其禍至今未泯,是乃萬世罔貸之罪也。貞之子孫,其心以爲朝廷無人,而吾父之惡,可以掩,吾父之職,可以復,敢陳受職訴。爲臺諫者,固當正其濫訴之罪也。奚待該司之回啓哉?況復昌之奸,不下於沈貞,具渰之罪,不容於天地,而臺臣之糊口如此,其不職甚矣。」 ○弘文館啓曰:「臣等伏見沈貞,以權奸之魁,獲罪於萬世之公論,具渰負莫大之惡,自干不貸之典,有人心者,孰不痛憤?聖政之初,所當明示好惡,使爲惡者,無所幸免可也。今因其子冒濫之訴,命還職牒,聞者莫不駭愕。任言責者,或論或否,使恩怨異歸,是非不明,此臣等之所以議達于經席之上也。今觀憲府避嫌之辭,亦或然矣,當此大禮臨迫,退待物論,似爲未安。請大司憲鄭裕以下出仕。」傳曰:「如啓。」

○禮曹以孝子襄陽居忠順衛金壽永、父母歿,哀毁骨立,不食采果,啜粥三年,又自作告天之誓一百三十二字,自涅于左右膝。杆城校生黃弼賢、其父得病,盡心醫藥,及歿廬墓,啜粥三年。母得惡疾,斷指和藥以進,病母卽愈。西部樂生金壽長、性至孝,父母遘疾,則不寢不食,盡情祈祝。其後父得重病,斷指以進,其病卽愈。南部居私奴趙命仲、父病革氣絶,斷指以進,少頃乃蘇。南部居參奉金大觀、友愛兄弟,同居一室,父得重病,斷指以進,其病卽愈。平海居故宣務郞鄭偁妾良女雲瑞、夫死三十餘年不食肉,恐爲强暴侵汚,常置劍於寢房。精備祭物,泣血躬奠,不出門外。東部居生員洪潤妻李氏其夫得疾,醫云:「當餌生人肉,卽以刀割斷足指,自磨和藥以進,夫病向歇。等,入啓,命旌門復戶。

史臣曰:」夫子之於父母,妻之於夫,其義一也。若非大無道之人,則當死生之際,其情之迫切,必欲其無所不至,而不暇顧惜吾之髮膚肢體也。然則其所以爲之割肱斷指者,皆不足深貴,而亦爲人子爲人妻之所不容自已者也。況末世滋僞,習俗偸薄,人心狡詐,其間不能無爲名譽而爲之者,則非其本心者亦多矣。然近來綱常之變連綿,奴而殺主,妻而害夫,靡所不至,而俚婦賤隷,猶能如此,則此甚可嘉,而亦可見天理之未泯也。人君若能因其固有之天理,而以忠孝義烈,至誠導率於上,則其所以靡然於吾敎者,豈待面命而耳提乎?「

夏四月[编辑]

4月3日[编辑]

○丁卯,盜竊宗廟夾鍾。

○上親行宗廟夏享大祭。

○憲府啓遠竄具渰事及沈貞職牒還收事,又啓申秀涇與具渰同罪,竝遠竄事,及沈思恭不有朝廷,眩亂是非,請罷職事,竝不允。後兩司累啓,命還收具渰、沈貞職牒,餘竝不允。史臣曰:「申秀涇、具渰,當戮無疑,而臺臣只以遠竄爲言者,秀涇托跡姻婭,具渰交締宮掖,其勢有未易去者故也。噫!君父之賊,罪不敢赦,而身親庇之,使臺臣不敢盡言,則上之所以待君父者,爲何如耶?」 ○傳于政院曰:「今觀慶尙道暗行御史柳渾所啓,則善山府使宋純、純有文藝。見尹元衡引用陳復昌,心不平,唱言於人曰:」彦平國之大臣,義同休戚,何爲引進如此之人?「復昌聞而銜之,後竟貶斥。河陽縣監金鑊、昌寧縣監柳禮源,愛養飢民,境內稱美。予甚嘉之。各賜鄕表裏一襲以奬之。」

4月5日[编辑]

○己巳,以趙德源爲承政院注書。德源干時媒進,趨附李樑,朝夕論議,蹤跡詭秘,人多鄙之。

○咸鏡道觀察使金光軫狀啓曰:

臣與兵使李榮看審深處胡人與城底胡相戰處,臣之所聞,與穩城府牒報一樣。邊情則胡人鋤應、鋤乙貴族類蕃盛,亦甚兇悍。今旣多被殺戮而還,必懷報復之心,邊患恐從此不絶,人皆爲慮。而人或有言:「鋤應、鋤乙貴出來之時,尼亇退地名。部落,先知其奇,奔竄逃匿,或投入于烟臺上,賊胡等欲搜捕隱匿者,退入長城,圍立烟臺,爲邊將者當觀兵示威,不與交戰,遣譯官詰其侵犯之由,婉辭開諭,使解圍而去,則彼此永爲無患。」又有言:「彼賊胡雖曰自中讐殺,而非但越江侵犯,至於突入城內,圍烟臺,則邊將不得已發兵擊殺,以示國威。」臣之妄意,亦謂彼賊等,率兵千餘,不意馳入,圍我烟臺,俯臨城邑,略無畏忌,其輕蔑國家之狀,不可忍言。況我軍之至,先自發射接戰,一以窺邊備之虛實,一以探扞禦之緊歇,以爲他日擧衆闌入之謀,爲邊將者,雖縱兵擊殺,使一兵不返,猶未快於痛憤之心。況通問可否,使自解去,臨戰將士所不肯爲也。

啓下備邊司。

○夜,流星出東咸星,入箕星,狀如梨,尾長二三尺許,色甚赤。

4月6日[编辑]

○庚午,取文科韓輹等三十三人,武科河載淸等二十八人。

4月8日[编辑]

○壬申,上親傳雩祀祭香祝。

○傳于政院曰:「今觀平安道監軍御史朴啓賢書狀,則朔州府使李大伸、高山里僉使韓豪,或愛養黎元,或撫恤軍士。予甚嘉之。其各增秩一級。」

史臣曰:「御史之見聞,未必皆實,而爵賞之濫至此,虛僞之所以成風,而不可救也歟!」

○以閔箕爲淸洪道觀察使,韓輹爲通政大夫。以資窮,居文科第一,故依《大典》陞堂上。

日出時,日色甚赤。

4月9日[编辑]

○癸酉,上御朝、夕講。

○日暈。

4月10日[编辑]

○甲戌,左議政尙震,以病乞致仕,不許。

○領議政沈連源等議:「對馬島主書契內請乞之事,皆關約條,不可輕改。癸丑年賜給米太三十斛,乃出於特恩,不可以爲常例者,島主非不知也,而屢以爲言。小島夷酋,不識義理,只以必得爲心,强聒不已,所當嚴辭峻責,以絶其覬倖之計。但羈縻之義,在所包容,而近年以來,慶尙、全羅沿海之地,似無倭船,島主自以爲功,又報日本賊倭竊議之言,使我邊鄙有備,不無微誠。今以此爲辭,又特賜三十斛,而恩出非常,不可爲恒之意,峻辭修答,一以存羈縻之義,以絶後日之望何如?」又啓曰:「片箭,於禦敵最關。自今以後,都試錬才及觀射時,皆用片箭,以爲定式何如?」傳于政院曰:「依大臣議施行。」

○慶尙道義城,有女一産一男二女。

4月11日[编辑]

○乙亥,慶尙道永川,雨雹,大如鳥卵,小如榛子,移時而止。榮川、奉化、河陽、慶山、慶州、漆原、聞慶,咸鏡道德源,雨雹,或如榛子,或如大豆。

4月12日[编辑]

○丙子,上御朝、夕講,夜對。

4月14日[编辑]

○戊寅,夜,月暈。

4月15日[编辑]

○己卯,以洪淵爲司諫院正言,洪天民爲弘文館副修撰。

○咸鏡北道兵使李榮啓本:「草串征討時,所擄胡女及兒子、馬匹,當初時羅孫胡酋名。來降時,若便給還,則似損國威,今則誠心納款,當示撫恤之意,固結歸附之情。今若給還所擄,則其感激之誠,自不能已。依上京胡人例,衣服等物賜給厚饋,令譯官,領還本道,招時羅孫等酋,饋餉給他完聚,勉以誠心向國,以報鴻恩。如或違背,更加征討,殄殲無遺,反覆開諭何如?」上從之。

4月17日[编辑]

○辛巳,上視朝膳于文昭殿。

○傳于政院曰:「全羅道進士崔鶴齡、幼學羅應參、前訓導趙夢得,孝行卓異云。當授賞職。其人物可用與否,更問于監司。」

○以張文輔爲刑曹正郞。

○慶尙道東萊,大雨,川渠漲溢,東風大作,樹木折傷,禾穀皆爲所擺。晋州,南風大作,驟雨暴下,天地晦塞,屋瓦皆飛,木葉盡脫,禾穀損傷。

4月18日[编辑]

○壬午,上召對。侍讀官申汝悰曰:「君擧必書,人主動靜,不可不愼。觀射之事,稽諸古典,則無連三日之時。今至於三日,不亦太煩乎?非徒太煩,其於萬幾之政,亦有妨矣。南北有釁,邊鎭解弛,觀射雖不可廢,但止於二日則斯可矣。」上曰:「忘戰必危,古人所戒。況今邊境有虞,親閱鍊兵,不可緩也。三日觀射,非始於今日,祖宗朝亦有之。欲試弓力之强弱,必累日而後乃可見也。」傳于政院曰:「經筵官,以三日觀射爲不可,今邊境有警,講武之事,不可緩也。況文武竝用,長久之術也。大抵自上,計慮淺短,於處事之際,多有不中,故論之如此。然凡有擧動,每爲防啓,似爲未便。政院知之。」

4月19日[编辑]

○癸未,上御慶會樓下,觀武臣射。

○慶尙道梁山,連三日風雨交作,川渠漲溢,麥田、水田,損傷沈沒。

4月20日[编辑]

○甲申,上御夜對。

○慶尙道咸安、昌原,連四日大雨,漆原、密陽、草溪,連二日大雨,洛東江水泛溢,田多沈沒,玄風江邊麥田沈沒。東萊連二日雨下如注,堤決堰破,狂風暴作,大木多拔,麥禾皆仆。晋州,連二日大雨,川渠漲溢,宜寧,連二日大雨,川渠漲溢,麥田沒沈,黍粟、稷稻、木花田,皆覆沙。慶州、連二日大雨,川渠漲溢,田皆損傷。傳于政院曰:「慶尙道連年失農,艱待兩麥之熟,而復有風水之災,如是慘酷,自上至爲哀慘。其令本道都事,更爲審考,詳悉馳啓,被災等官,各別救荒事,下書于監司。」

4月21日[编辑]

○乙酉,上御慶會樓下,觀武臣射,命侍臣等製詩。

○咸鏡道德原,有女一産一男二女。

○夜,火星犯太微西垣第二星。月暈。

4月22日[编辑]

○丙戌,上御慶會樓下,觀武臣射。命侍臣等製詩。

○領議政沈連源、右議政尹漑啓曰:「戶曹所啓,常平倉勿爲貿布事,昨日已命收議于大臣,而臣等今日入侍欲以親達耳。夫都下之民,誠爲飢餓,則不可不救。外方之飢民,猶且救之,況於都下乎?但今年則京中之人,不甚飢餓,或能懋遷興利,而不至困乏。其餘士族之貧者,則已爲周急,而又設賑濟場,以活丐乞濱死之人,故人得以免於死亡矣。不必又散常平之米也。國儲不敷,經用不足,故戶曹以此爲啓,其慮遠矣。」答曰:「如啓。」

○以李𪼠、郭順壽爲折衝將軍,觀射時,李𪼠居首,郭舜壽居二、命竝授堂上,卽曰令具衣章肅拜于慶會池邊。尹澍爲弘文館博士。

○日暈。

4月23日[编辑]

○丁亥,刑曹啓曰:「奉恩寺作弊儒生李元孫稱名人,不付學籍,難於搜覓。」答曰:「慈殿遣內官,更問之,則乃趙邦柱之子,兒名莫從,居於南部明禮坊云。密令捕捉。」時,普雨有所欲爲之事,必以諺書直達于宮禁,人莫敢誰何。且兩宗僧徒所着袴襪,皆自內造給,仁壽宮尼姑之入內也,大王大妃殿與之對席曰:「佛不可不尊。」其崇奉之篤如此,而上之於寺刹僧徒之事,亦曲護而偏庇之故,上自公卿,下至賤庶,莫不尊奉畏敬,而習俗已成,人不知怪。史臣曰:「嗚呼!國家之喪亡,無日矣。夫敷奏出納,不由於政院,則皆邪逕也、雖大臣,不能自達,而緇髡之徒,蝨乎其間,直達宮禁,無所忌憚。夫爲僧徒而捕儒生,必至囚禁決罪而後已,可勝痛哉!」

○江原道高城、通川下雨,山上雨雪。金化霜降。平安道定州等九官,雨雹交下。定州有黑蟲,小如稷糠,侵食春牟,漸至焦黃。木花及麻子,爲半損傷。

4月24日[编辑]

○戊子,江原道鐵原,雨雹交下,大如榛子,小如黃豆,良久而止。金化霜降,雨雹交下,大如榛子,小如大豆。淸洪道淸風霜降,春牟葉間,有蟲如黑蠶。堤川雨雹,大如小豆。黃海道平山等十三官,雨雹交下。慶尙道慶州等五官,地震,屋宇微動。

4月25日[编辑]

○己丑,上受常參,御朝講。同知經筵事洪暹曰:「近來小民,喜呈上言,至以細瑣褻慢之事,上瀆天聽,其爲汎濫極矣。今者軍籍初畢,爲軍卒者,小不如意,輒呈上言,而自上每以依願判付。下人恬於欺詐,猥濫之弊,無所不至,故爲有司者,不得不防啓也。」答曰:「自上欲伸民冤,故如是判付,爲民父母者,不得不爾。該曹當察其是非,雖爲防啓,亦無所害也。」

○上御夜對。

○黃海道平山等十三官,雨雹交下。

4月26日[编辑]

○庚寅,雨雹。江原道春川雷動,雨雹交下,如大豆。黃海道平山等十三官,雨雹交下。平安道平壤、嘉山,雷震,致死者四人。

4月27日[编辑]

○辛卯,賑恤廳啓曰:「各道救荒之穀,轉運殆盡,而兩麥,今將成熟。京中東西賑濟場,請罷,賑恤廳郞廳一人及戶曹郞官一人,常仕戶曹,相議措置。」答曰:「如啓。」

4月28日[编辑]

○壬辰,上御朝講。大司諫李夢亮曰:「趙禋名爲儒生,而獲蒙上寺之罪,至爲未便。雖或有狂悖作弊之事,而密令捕囚,是豈王者光明正大之事乎?」上曰:「奉恩,非他寺比也,先王陵寢也。無賴之徒,不當出入,故命囚之耳。」史臣曰:「我太宗大王深見釋徒之非,不立山陵之寺刹,此後嗣之所當法也。而別立佛宇,禁人出入,是以佛道事先王,而不足謂之孝矣。」 ○政院啓曰:「趙禋,以迷劣之人,作弊於陵寢寺,其失則有之。然托名於儒,罪之未安。敢啓。」答曰:「無賴之徒,今若不懲,後弊無窮,不可不治。」

○上御夕講。

○諫院啓曰:「人君之政,如或不出於正,而少有苟且之事,終累聖德也。今者趙禋等,以無識狂童,雖或作弊於陵寢寺,然托名儒生,則惜其名而寬貸之可也。旣以秘密之敎,捕囚於牢獄,又從而深治之,非但駭於見聞,竊恐士氣將自此而益摧矣。假曰有罪,五六日牢囚之苦,亦足懲矣。請命釋其罪。」答曰:「以囚趙禋事,爲累德,則非予所知也。祖宗朝儒生之上寺者,雖非陵寢,亦罪之。趙禋,乃儒之假稱者,罪犯重,而請釋云,是欲使太阿之柄,倒持也。」後兩司久啓,不允。

4月29日[编辑]

○癸巳,上御朝講。參贊官鄭惟吉曰:「經筵所講《大學衍義》,今將畢矣。前日以《綱目》及《近思錄》進講事,定議矣。然本館參酌相議,雖閭巷學者,或分精力,而不專於一,則亦不能溫古而知新。況於萬之暇,兼講三書,則恐無主一之功也。且經筵官,必參考諸書,以待顧問。若必以三書進講,則恐或未及參考,而有妨於事體也。請於朝講,進講《禮記》,於晝、夕講、召對、夜對,以一書進講何如?」領經筵事尹漑曰:「中廟於春秋鼎盛之日,亦兼講三書,故依前例處之矣,《近思錄》,於學問最切,其功夫次第,極爲詳備,以此先爲進講,可也。臣竊聞之,世宗大王好讀《綱目》,至於百遍。凡我朝之制禮作樂,皆出於世宗。此聖王好學之效也。自上誠如世宗之好學,則雖三書,可以竝講,而前代興亡之迹,先儒要切之言,皆可考也。苟有着實之力,則何書不切於日用,而於學問緝熙之功,無不關矣。臣欲以三書進講者,以此,而今聞經筵官所啓之言,亦或是也。自上已講經書,其於實學,識其大槪,然經書卷帙太多,雖已盡講,而恐或泛然,故欲進講《近思錄》耳。」鄭惟吉曰:「《綱目》則朱子之心法備矣,不可不講。」尹漑曰:「《綱目》,果非他史之比。《春秋》乃遏人欲、存天理之書,而《綱目》之作,取法於此,此固所當進講者也。」司經尹澍曰:「《近思錄》,雖出於後世,而其功夫次第,極爲詳盡,而無餘蘊矣。朱子作是書,以指入德之門,其用功精力亦極。此書之講,最切於今日。若待《綱目》畢講之後,恐爲太晩也。」

○上御晝講。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司經尹澍曰:「《大學》有綱領、條目,而此書推衍其義,極爲詳盡。聖人心法,傳于後世,而寓於此書。所當留心而熟玩者也。其用力之方,在於敬,而敬者,主一無適之謂也。聖學之所以成始而成終者,惟在於此。自上恒存敬畏之心,而無少間斷,則聖賢心法,不外是也。澍性本輕銳,與金弘度、金繼輝、李龜壽、姜克誠,結爲朋黨,酗酒淫色,連日沈醉。蓋此人等又出入尹春年門下,實欲其好官也。 ○咸鏡道高原,雨雹交下,如大豆。

五月[编辑]

5月1日[编辑]

○甲午朔,上親試弘文錄及被選文臣製述,又試儒生講經。

○以經筵晝、夕講,講一書事,收議于三公。其議曰:「經筵官進講一書,使聖學專一之意,至當矣。然聖賢千言萬語,皆是一理,雖遞進三書,其於聖學,固爲無妨。況《近思錄》,工夫切實,節目詳盡,其於聖學用功,最爲要切。《綱目》卷帙繁,記載亦多,雖筆削勸戒之義,甚爲明備,然學問進修,未若《近思》之最切。若待《綱目》畢講後,則恐或大緩,先講《近思錄》何如?」答曰:「依大臣議,講《近思錄》。」

○淸洪道報恩、沃川、沔川、懷仁,雷電大作,雨雹交下,大如鳥卵,小如榛子。積厚數三寸,木葉盡脫,飛鳥亦傷。

5月2日[编辑]

○乙未,上御朝講。

○以右議政尹漑所啓製述給分事,遣史官收議于領、左相及兩府院君。

○領議政沈連源等議:「往在壬申年,柳順汀等議:『欲以能於製述者,與精通經書者相適,而今之試官,誤看《大典》,表箋則倍畫,而策問則減分,誤也。《大典》之意,本自分明,而終至於罷榜』云。以此見之,《大典》本意,三下爲半分明矣。今之科擧事目,雖已印頒,若有乖於本意,則改之無妨。」傳曰:「依大臣議,三下給半分。」

○以柳順善爲弘文館副校理,李龜壽爲著作。

5月3日[编辑]

○丙申,慶尙道寧海雷動,雨雹。淸洪道公州,雨雹交下。

5月4日[编辑]

○丁酉,上御晝講,講《近思錄》。參贊官鄭惟吉曰:「朱子不用於世,無所施設,故與呂祖謙,作此書,以傳道於後。自上當思時君之不用此人者何事歟,此人之不容於朝廷者何故歟,以古而視今,以今而擬古可也。近來有學術文華者,或退去而不留,或徵辟而不就,有學術而退去者,指李滉,有文華而不就者,指金麟厚。皆不願立於朝。自上更加省念焉。且此書,義理該博,如《太極圖說》,最難通曉。使講官,至前論難指畫,則不無少補。且祖宗朝,以講官,俯伏進講,則言語有窒,所懷難達,故使之坐講。雖或近於傲,而亦所以通上下之情也。」

○刑曹啓曰:「趙禋等決罪事,去月啓下後,臺諫、侍從論啓,故迄未決罪。今月乃盛暑,收贖之月,何以爲之,取稟。」傳曰:「五月節未至,日候且不熱,決罪可也。」史臣曰:「異端日盛,吾道日衰,有識寒心久矣。況以儒冠而受制於緇髡,甚至牢囚犴獄,酷被杖訊,士之生世,可謂厄矣。吁,尙何言哉!」

5月5日[编辑]

○戊戌,日暈,兩珥。

5月6日[编辑]

○己亥,上御晝講。侍讀官吳祥,以《太極圖》進,上命使進前。吳祥曰:「濂溪周子作此圖,以明陰陽,原於太極,五行分於陰陽,以至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化生萬物者,皆莫不本之於此,而各自爲一圈者,亦所以明夫各具一太極也。講此說,則不可不知此圖。」

○以鄭宗榮爲弘文館校理。尹元衡之妾與宗榮爲叔姪,而猶不附元衡,世以此多之。

5月7日[编辑]

○庚子,上御朝講。大司憲鄭裕曰:「具渰等事,自上疑以爲不實,故如是留難,具渰等之兇逆,終不可掩矣。當定罪之時,雖王室至親,亦不少貸。至於渰也,獨保頑命,敢爲陳訴,終受職牒,其失天刑,孰甚焉?」仍垂涕而啓曰:「自上孝友兩全,其於中廟、仁廟,豈有一毫之間隔哉?然常人之情,於父子相繼,兄弟相及,爲有不同者,故人亦不能無間言。外人皆以爲:『使渰若爲中廟之賊臣,則上之所以罪之者,必不如是也,其不嚴治者,以仁廟之賊臣故也。』其爲盛德之累,孰大於是?臣之所以如是論啓者,非有他意也。欲使當時無間言,後世無異議也。昔漢高祖斬丁公以徇者,以不忠於項羽故也。丁公雖不忠於羽,而在漢高,有莫大之恩,則宜若可貸,而斷然不赦。此使後世爲人臣者,無效丁公者也。夫劉、項,敵國也,而如有不忠者,則亦不容恕。況乎先王之賊臣乎?此而不懲,則後世臣子,爲君父謀不軌,亦何所不至哉?」史臣曰:「兄弟之情,雖曰至矣,而比之父子,則亦有間矣。然父死子繼,兄亡弟及,其義一也。上之所以待仁廟者,或有未至,故裕之所言如此。裕嘗孝於其親,友于兄弟,故能以是爲言歟!」 ○僉知中樞府事李滉不赴召。滉爲人,淸修苦節,不求榮利。在中廟朝,始登仕路,爲奸臣金安老。所擠。奸臣誅死之後,雖歷敭淸顯,而常有退去之志。上之卽位之初,以豐基郡守,棄官歸田里,歲壬子,被召還朝,特授成均館大司成,以作新士習爲心,而卒不得施。後除僉知,遂謝病歸,上賜以食物。又以僉知召之,辭疾上箋。箋文云:「投分歸農,奚取於不忘在壑;辱命賜物,濫承於有隕自天。踧踖循涯,感激無已。伏念臣,草茅賤蹤,樗櫟散材。少未習於時文,幸竊科第;晩益闊於世用,猶忝班行。虛名有同於斗筲,瑣力恒負於山岳。矧軀命之殘陋,夙沈痼之嬰纏。歲增月尤,神疲氣惙。旣不能陳力而就列,又焉可負罪而貪榮?畏古義而羞人嗤,納天祿而蘄家食。私情未易以上徹,聖朝每示於兼包。肆在中廟之末年,嘗一去而旋召;逮夫當宁之未紀,亦再歸而輒還。以至命秩加陞,責任殊重。再敎胄而何補?一參兵而靡堪。而臣病入膏肓,身彌萎薾。犬馬之年齒訖暮,土木之形骸垂頹。更無報效之期,益深叨冒之愧。顧今庶官無致仕之例,似羊觸藩;寔於小臣難乞身之名,如鹿辭囿。縱非得已於退伏,方懼自速於譴誅。豈意黈纊之達聰,復誤左右之猥啓?軫天心於跂喙,流春澤於瘁枯。鍚以粲珍,俾濟困於求藥;敍之祿秩,令就醫於京師。命下蓬蒿,光賁閭巷。積痾奈縻於奔走,全家頓受其飽厭。以幾年素餐之餘,加今日枉賚之及。匪稽古而蒙力,與畫墁而同譏。第極慙銘,曷由稱塞?玆蓋伏遇主上殿下,乾坤大度化育深仁。罔功勞而靡愛笑嚬,奬予寧僭;有絲麻而無棄菅蒯,摩厲竝行。故令微踪,獲霑茂渥;臣敢不緘封骨髓,收拾桑楡?屛丘樊而保頣,仰恩造而警勑。豈敢擬修身而守道,以近天光?惟切願食芹而獻誠,永拱宸極。

○傳于政院曰:「李滉處,更爲下書。其書曰:

惟爾才專文華,德備淸謹,方欲置於京師,以備顧問。何以一疾,遽退鄕村?今觀狀辭及謝箋,乃知仍病不還之由,予心缺然。勿嫌僉知之授,安心調理,不計久近上來。

史臣曰:」聖帝明王,其所以招迎賢士,聘問山野者,非但以爵祿,而士之所以翻然者,亦非爲此也。唯在吾飢渴之誠心,足以感動其嘉遯之固志也。今李滉,非高飛長往之人。歷事先王,亦立聖朝,國恩亦多矣。然而身與世違,事與心非,謝病歸田,夫豈得已也?上若能以至誠懃懇之心,下尺一之書,感退伏之志,則滉必感泣還朝矣。今乃循常應故,只修虛文,而無懃懇飢渴之誠心,則知滉必不來矣。「

5月8日[编辑]

○辛丑,傳于政院曰:「今十七日,觀武才、觀稼事,言于該曹。」

○日暈。

5月10日[编辑]

○癸卯,晋州有女人,産鸛雛,竝産血二塊。史臣曰:「人而産鳥,前古所稀,其徵未可知也。産鵝之怪,僅聞於晋時,而晋室之亂,如彼。不知今日之事,終復爲何如也。」史臣曰:「祥多者,其國安;異衆者,其國亂。方是時也、天地。日星之妖,山川、草木之怪,非常之變,可愕之災,間見層出,無異亂亡之世。君臣上下,正當憂勤惕慮,修省之不暇,而所謂消弭之策,不過言語文具之末而已。有識之士,寧不爲之仰屋而噓唏也?」

5月11日[编辑]

○甲辰,遣禮曹參判元繼儉如京師,賀聖節。

○上召對。

○日暈。

5月12日[编辑]

○乙巳,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尹漑曰:「臣見慶尙道觀察使權轍啓本,則似有邊警,欲與備邊司,同議以啓矣。夫島夷之言,雖不可盡信,而亦不可不信也。今嶺湖二南,飢饉已極,赴防軍卒,率多飢餓,邊備至爲虛踈。若果有事變,禦敵無策,徒爲憂慮而已。且以島主書契觀之,今之作賊者,是乃西海之寇,交通上國之人也。六七年來,島主每以來侵我境爲言,果似不虛也。今者非徒軍卒困悴,受閫外之任者,亦無其人,萬一有變,不知何以爲之也。」上曰:「昨日見啓本,則馬島書契如此,恐或奸狡之徒,亦有欺詐之術也。然近日聞見事件及倭通事所言,與馬島書契,大略相同,恐非虛語也。防備等事,不可緩也。但二南凶荒如此,予亦不知所爲也。」漑又曰:「臣初聞慶尙道兩麥將熟,意爲飢民,可恃以爲生也。今水災如是,莫知致災之由,憂慮罔極。但臣詳聞之,雖有水災,而兩麥亦不至盡損也。且昨日全羅道督運官入來,而全羅道則無水災云。前日漕運時,該司旣以爲不可,言官又以爲未便,而臣意亦恐非萬全之計也。但自上有惻怛救民之意,故能漕運遠地,而無致敗之患也。大抵救荒之策,不可緩也。昔朱熹,亦有納粟補官之議。」特進官曺光遠曰:「備邊司共議備禦節目,已略定矣。今日當復會議,而亦別無可措之事也。但近來驛路殘弊,將士之騎,報邊之馹,將何以備之乎?今島夷之書契如此。其欺詐與否,未可知也,然備禦之策,不可不講也。大抵禦敵之勢,南北有異。若驅北方之卒,爭之於舟楫之間,則必將眩仆,其何以盡其力乎?當令水使、兵使,擇其能操舟楫者,以爲水戰之備,選其能事弓馬者,以爲陸戰之備,預爲之所,則緩急之用,各有所當矣。若其備不豫,必待急難然後爲之,則操舟者或不能馳馬,馳馬者亦不能操舟,坐失事機,悔之無及矣。今者李夢麟、方好義皆在外,而南致勤在京。如有南顧之憂,則可以委任者,只致勤一人而已。若不計南北之異勢,驅不習操舟之卒,以臨水上,則決知其罔濟也。」上曰:「判書時曺光遠爲工曹判書。所言當矣。禦敵之策,必得諳鍊兵事之人,俾之善措而後,有所成功。惟事事乃其有備,有備無患。預爲其備,而終無邊警,亦無妨也。」

○上御晝講、夜對。

○全羅道礪山地震。

5月13日[编辑]

○丙午,夜,火星犯太微垣右執法星。

5月14日[编辑]

○丁未,弘文館副提學鄭惟吉等上箚。其略曰:

自殿下卽位以來,災孽之作,無歲無之,水旱飢饉,冬雷夏雹,穀雨土雨,桃李冬華,日變星妖,黃霧地震,叢災衆孽,竝見一時,而嶺南一道,歲遭餓殍,加以今年,大風震屋,惡水沈坪,望缺西成。民生已矣,至於人而有胎産飛禽者,變異之作,愈怪愈駭,考之往牒,厥咎非常。此正殿下恐懼修省,不遑寢食之時也。固宜誠求失德,虛己從人,以來不諱之言,亟收闕失之政,然後庶幾救之於萬一也。今乃不然,言之可從者,或至牢拒,使公論不行,直言無效,臣等竊痛焉。今者兩司論具渰之罪者,爲公論也,爲先朝也,而留難至此,固臣僚之有疑於聖明也。渰之爲惡犯,在先朝不共戴天之憤。殿下與臣僚,同此心也。何暇爲之辭,而諉之於橫陷乎?頃刻留難,猶累盛德之一分。況至數月之久乎?王言、公論,岐而爲二,則國無定是,朝無正論,國家之政,從而不可爲矣。其機不亦大乎?若夫趙禋事,已過不足煩也,然名之曰儒生,而罪反加於上寺之律,則宜臺諫之所論執也。殿下旣不之允,亦已甚矣,及該曹啓以當贖之月,則又敎之曰:「暑節未至,日氣未熱。」必使杖之然後,爲快於心,不幾於疾之已甚乎?嗚呼!推占先王聖算之逆臣,則置諸可恕之地,濫入先王陵寢之狂童,則必歸作弊之科。殿下之爲先王,一心也,而論逆臣、論狂童,何其輕重之失宜,罪宥之顚倒也?近來公論之不行者,皆泥於私恩偏護之地,而所允者,特尋常一政令之間。如是而曰不爲拒諫者,臣等未之知也。當此凶歉之歲,又値非常之變,閱武觀射,逐月而擧,臺諫、侍從,論之而輒拒之。今者漢江之擧,諉之武備,猶有辭焉,仍以觀稼,恐非其時也。春耕、秋歛,自有其節,必欲觸炎熱勞遠巡,則臣等未知其可也。而況一遊豫之間,學問緝熙之功,有所間斷,此臣等之所深慮也。嗚呼!災孽如此,天意可知,公論如此,人心可知。此而不恤,而自逸乎?已然之過,不可追,將來之善,猶可及。伏願殿下,留心焉。

答曰:「衆災隨歲益甚,是予之否德,徒切戰兢,罔知所措。具渰事,言出於無形,趙禋事,罪關於後弊,此非偏護疾甚之意也。濟川之行,祖宗朝有五月觀稼之時,此非遊豫之事也。」史臣曰:「弘文館所啓之言,皆切至之論也。此人主所當敬受而自省者也。今也不然,徒切戰兢之言,歸於外飾,不無後弊之敎,幾於作非。庇先王逆賊之臣,而不加罪,擧農月遊豫之典,而不知止,諫而不納,從而爲辭,國之不亡,幸也。噫!旻天疾威,無補於儆予,侍從忠言,莫救乎自聖,敢奪民時,逸豫是事,擧此三者,而君德之賢否,時政之得失,從可知矣。悲夫!」

5月15日[编辑]

○戊申,上御朝講。領經筵事沈連源曰:「安不忘危,詰爾戎兵,乃保邦未危之道也。今之觀武才、觀火等事,雖涉於戲豫,而義實寓於有備,且有古例,故不敢論啓矣,近者災變如是,日氣甚熱,臺諫之啓是矣。請命停行幸。」前日諫官請停漢江觀武才、觀火等事。答曰:「防備之事,不可不講,故欲爲之耳。」侍講官沈守慶曰:「近來災異疊出,至有人而産鳥者,甚爲駭怪。稽諸往牒,惟晋武帝時,有人産鵝,而其後未有聞也。變怪如此,當恐懼修省之時也。近日臺諫之言,多不聽納,且如漢江之擧,亦非其時,故本館論箚,而竟未蒙允,不勝缺望。」說經李龜壽曰:「去三月間,侍從以視學事啓之,而大臣以爲不可,遂不行。夫視學,不可廢之事也,以大臣一言而遽止,觀火、觀稼,在可已之事也,以一國公論而不從,上之取捨,恐或有顚倒。」上曰:「武備之修,亦方今之所急。十七日行幸,不可停也。」

○以沈通源爲資憲大夫漢城府判尹,上傳敎政廳,以從二品人擬判尹望,銓曹以通源注擬陞授。宋麒壽爲吏曹參判,尹春年爲禮曹參判,鄭大年爲戶曹參判。

○日微暈,兩珥。

5月16日[编辑]

○己酉,命停濟川亭觀火、觀武才。

○全羅道觀察使金澍馳啓曰:「五月十一日,倭船七十餘隻,來泊達梁浦名。外,自梨津浦、達梁浦,分東西下陸,焚蕩城底閭閻,遂圍其城」云。初倭船十一隻,見於海島中,終至於下陸,或吹角縱火,或揮搶拔劎,加里浦僉使李世麟卽馳報於兵使元績,績與長興府使韓蘊、靈巖郡守李德堅,將往救之,馳赴達梁,因爲所圍。時昇平日久,紀律解弛,飢饉相仍,軍卒困悴,內無訏謨籌畫之臣,而廟算已謬,外無敵愾禦侮之將,而邊圍不守。倭寇猝至,中外騷然,皆懷洶懼之心,罔有制禦之謀。邊城望風而潰,朝廷束手而坐。大臣雖日會於備邊司,而其所規畫,無一可施之策也。史臣曰:「爲今將相者,當國家無事之日,享安富尊榮之樂,不爲長久之圖,而惟欲是恣。谿壑不盈而徵責於邊帥者,相也;用乂讎歛,而漁奪其軍卒者,將也。其心以爲苟利於己,國事其如我何,及其外夷伺釁,邊報已至,而朝無大臣,外無良將,無策可措,徒爲戰懼,賊鋒所向,莫敢誰何,終致國家之辱,可勝痛哉!」史臣曰:「國家昇平日久,政多姑息,紀綱板蕩,公道泯滅,百司、郡邑,徒守虛器,惟以附權要而躋美仕,行賄賂而得佳譽,爲一身之事業,其於國事,不啻如秦、越之肥瘠,將相恬嬉,常以報復恩怨爲事,至於邊塵一起,而蒼黃失措,內無備禦之策,外無攻戰之具,賊鋒所向,莫不摧陷,如入無人之境,可勝痛哉!」 ○命召三公及贊成、六曹判書、備邊司堂上,會于賓廳。領議政沈連源等啓曰:「今觀全羅道啓本,則節度使已被圍於達梁。達梁,小鎭也,恐終不得全也。方考庚午年倭變日記,廣議措置,而事勢已急,措手無策。反覆思之,不可以其道兵力制之。請罷散武臣及京中能射者,皆令抄發,又差出都巡察使及防禦使,慶尙、淸洪兩道,亦遣巡察、防禦等使,以備不虞。」答曰:「如啓。」

○以李浚慶爲全羅道都巡察使,金景鍚爲右道防禦使,南致勤爲左道防禦使,曺光遠爲慶尙道都巡察使,趙安國爲左道防禦使,未赴而改全羅兵使。尹先智爲右道防禦使,是日陞嘉善。張世豪爲淸洪道防禦使。沈連源等啓曰:「全羅道防禦使,請今日內發遣,而都巡察使則隨後下送。」答曰:「如啓。」

○上引見沈連源等於思政殿。命大臣以下進前曰:「近年以來,凶荒已極,災異疊出,不知將何如也,而倭亂至此,主將見圍,至爲驚愕。今欲通上下之情,故引見卿等,卿等其各畫策,以爲制勝之謀。且烽火,最關於報邊。古者烽火,一夕通于長安甘泉,則邊報之速,莫如烽火,而今者烽燧不謹,視爲尋常,雖有邊事,亦莫能知,是皆由於法令之解弛也。」連源曰:「倭寇竊發,非不預知,防備等事,亦非不爲,但軍卒飢餓,邊圉虛踈,以至於主將見圍,事甚駭愕,至爲憂慮。庚午之亂,三浦之倭,與馬島,共陷熊川而已,今則吹角放炮,至圍兵使,不知達梁之今何如也。主將若或被害,則國家之辱,其可勝言?」上曰:「以今日觀之,對馬島主之言,似不虛也。」連源曰:「島主之言,果非虛語也。且烽火,只通於相近之地,而不能達于京師也。庚午之變,亦不以烽火知也。今雖推察,無能爲也。」史臣曰:「此言誤矣。報邊之速,莫過於烽火,故古人必以謹烽火爲先。若以爲烽火,不能達遠,則雲中之胡,何以通於趙城,上郡之寇,何以達於京師乎?」尹漑曰:「夫達梁,小堡也。元績聞變馳赴,遂至見圍,城中軍少,外援不至,則城之陷沒必矣。巡察、防禦等使,雖已差出,而達梁之禍,恐未及救也。本道軍卒,飢困已極,故在京能射人及軍官,今方抄發,比之本道飢卒,則不啻百夫之特而已也。但虜衆我寡,急迫如此,國家岌岌之勢,終不可測也。」連源曰:「庚午之變,防禦使黃衡、柳聃年。皆是猛將,故終能破敵,而今也不然,人材乏少,京中諸將,悉令赴敵。至於本道倉儲已竭,軍糧難繼,不知國事,終何如也。」安玹曰:「近來言倭變者,必曰庚午,而今者倭船之先來者,至於七十餘艘,則其數恐不止於此,而其爲變,有大於庚午也。大抵戰陣之間,必以氣爲主。今者士卒飢疲,各浦兵船不齊,氣已奪矣,其何以禦敵?然巡察、防禦等使,今當下去,若能敢死赴敵,則庶可有濟。」連源曰:「沿海各邑文官之爲守令者,不計迎送之弊,易以武臣可也。」上曰:「其不遞守令者,慮有迎送之弊也。然預爲之所,然後緩急可用,大臣之言是也。」李浚慶曰:「臣今爲全羅道都巡察使,臣未曾往來此道,故其地勢險易,道路寬狹,皆未能詳知。而況連歲凶荒,倉庫虛渴,軍糧之乏,亦可憂也。且軍官可當之人乏少。請以在喪之人,自擇率去,而武臣充軍者,亦可復用。夫起復從軍,古有其例。棄瑕滌咎,亦在今日,但自下不敢自擅,故敢啓。」上曰:「凡措置得宜,專在於卿。卿其量而處之。被罪之人,今已懲矣,卿等與兵曹,同議書啓可也。」浚慶曰:「元績,雖已被圍,然若憑城固守,則不易陷沒。但倭船之來,至於七十餘艘,而終不能知,至於見圍,此亦由於候望之不謹也。可爲寒心。」安玹曰:「黃魚川伏兵,必陷於賊中,恐倭奴之已據諸島也。今者麰麥方熟,賊若刈取爲糧,久留我地,出沒作賊,則爲患大矣。」浚慶曰:「本道留鎭軍卒,不可用也,本道士族,有武才者甚多,抄發赴戰,則可以制敵,而國之威靈,亦足特也。但倉儲虛竭,軍糧難繼,此實可慮。」安玹曰:「倭奴下陸,其鋒不可當。必從其間道,破其賊船,然後庶可禦也。今也銅鐵匱乏,銃筒難備,備之不預,悔之無及。」連源曰:「古者倭船,以薄板爲之,故破之甚易,今則與唐人交通,造船極牢,銃筒終不可破也。且倭之用銃筒極巧,今之禦倭,難於古矣。」曺光遠曰:「慶尙道凶荒,甚於全羅道,軍卒飢餒,糧餉已竭,良可寒心。且聞左、右道水使,六月當遞云。倭變寢息間,請仍授其任。」鄭士龍曰:「庚午年,國家殷富,各驛完全,然一經倭亂,驛路凋殘,至今未蘇者,以其時軍官,皆以驛馬赴戰故也。況今各驛之殘弊已極。請令軍官,各備戰馬以往。」尹漑曰:「下三道凶荒太甚,巡察、防禦等使之往,各邑之供億爲難。今此下去,皆是宰相之人,非不慮此,但下人作弊,難保其必無。請令巡察、防禦等使,檢其下人,但取充腹,禁其豐侈。」答曰:「皆如啓。」上問曰:「元績,有才略否?」浚慶對曰:「績之爲人,有廉謹之行,而無特異之才。然主將不可輕遞。非有大故,仍任可也。」李光軾曰:「南方之倭寇孔熾,而北方亦非無事也。臣之子李戡,今守鍾城。常簡通於臣曰:『尼亇車北戎部落名。胡人鋤應、鋤乙貴胡人名。牧馬備糧,常欲作賊,而自穩城見敗之後,不敢逞其志也。若與城底胡人,約爲婚姻,與之同謀,則後日之患,有不可勝言者矣。況今六鎭,春月雨雪,耕種失時,農牛盡斃,田野荒蕪,今年之秋,已無望矣。南方之事,今方措置,北方之變,亦可預備也。」上曰:「南北皆有釁,措置之事,宜無所不至。」浚慶曰:「人才乏少。京中諸將,盡送南方,北方之事,亦不可不慮。武臣之被罪者,速爲收敍可也。」上命全羅左道防禦使南致勤、右道防禦使金景錫曰:「倭變如此,措置之策,毋失其機。嚴明軍令,尙克有濟。賜卿等藥物,其勿謝恩。」景錫曰:「下六浦,以南方軍卒入防矣,上六浦則以漕運,無軍卒守之者,防禦爲難。請各別措置。」致勤曰:「近來連歲凶荒,軍卒殘弊,各浦兵船不足。倭寇之來,不可以舟師戰。但當守城保民,以爲尾擊可也,兵少食乏,措置之事,百計無策。」上曰:「卿其往哉,量而處之。」

○以金明胤爲刑曹判書,李浚慶爲知中樞府事,丁應斗爲京畿觀察使,白仁英爲承政院右副承旨,愼希復爲通政大夫同副承旨。

5月17日[编辑]

○庚戌,兵曹啓曰:「京師,根本之地,雖在平時,不可無宿衛之將。況今有事之時,宿衛虛踈,至爲不可。請金舜皋、李思曾、南致勗、徐慶千,給牒收敍,上來時給馬何如?」答曰:「如啓。」

○憲府啓曰:「臣等欲速遣元帥之意,實有所在,而大臣之意,與臣等異,先是請速遣都巡察使,上問于大臣,大臣以防禦使已發,都巡察使竝行,則驛馬不足,隨後出送云云。臣等之言,竟未蒙允,不勝缺望焉。庚午之變,元帥安潤德,遲緩下歸,故未及事機,物議至今恨之。今者先送副帥,而元帥則隨後送之。大抵副帥,必待元帥之指揮,而未有擅自措置之事,副帥先往,與不往無異。副帥一人,猶可隨後,而元帥不可不速往也。副帥駐師境上,以待元帥之際,儻隔數日,則勝敗決矣。元帥雖往,何益哉?若如冬春淸野待之之時,則唯彼懸軍遠來之賊,猶可持久制勝也,今則牟麥方熟,遍于田野,賊兵所至,皆是軍糧。其可借寇糧餉,而姑緩時日,以肆賊勢之鴟張乎?且前日對馬島主書契所謂九百餘隻云者,慮或本島虛張船數,欲使我國,分力東南,而未得專備一方之意也。慶尙道雖不可不爲之備,不若全羅道方被賊圍,事勢汲汲之甚。元帥李浚慶請及今日,命使倍道馳往。」答曰:「元帥、防禦等使,一時竝發,其勢爲難。大臣與備邊司,豈偶然計哉?然催促出送可也。」

○憲府啓曰:「禮義孝悌,用兵之先務。先毁百行之源,而望民之親上死長,不亦難乎?今因達梁之變,武士之守制者,專數起復,此乃因人物乏少,而爲是不得已之擧也,然三年之喪,乃人子報本愼終之大事也。恃因一時之變,未得盡孝於其親,則爲人子終身之痛,曷有極已?庚午之變,起復之人,果或有之,不過李菤等若干人而已,未聞如今日之無遺起復,而專傷孝理之化也。今者邊事如是,固不可守其經常之禮也,但令擇其武才卓異,能爲輕重於軍中者,其餘不關有無之人,請命勿奪情,以敦軍政之本。」答曰:「啓意當矣。然今者邊事孔棘,武士乏少,故昨已抄發。不須改也。」

○倭船二隻,來泊全羅左道羅老島,水使崔終浩追捕之,斬首三十一級。

○舍人李壽鐵,以三公及備邊司言啓曰:「主將被圍,則爲守令者赴救之,當如救焚拯溺。監司雖督令往救,或逗遛數日,不卽赴援云。監司,亦主將也。其中尤甚者,可行軍律。請別遣宣傳官,以此意諭于監司,以聳動一道。」答曰:「如啓。」史臣曰:「監司之職,非但承流宣化而已,兼帶節制軍馬之任。若遇邊警,卽當整肅軍馬,策應備禦,而今達梁被陷,監司金澍㤼縮蒼黃,退走于羅州,爲諸邑倡,則無怪乎守令之棄城而潰也。億當平居無事之日,食厚祿做美官,以享榮寵,而臨國家急難之時,無一人忘身徇國,使國家,見辱於小醜,可勝痛憤哉?」 ○咸鏡道高原雨雹。

5月18日[编辑]

○辛亥,全羅道觀察使金澍馳啓曰:「本月十三日,倭賊圍達梁,城中軍士,欲射之,節度使元績,以爲城中糧盡,不如乞和,令軍士脫衣笠,以示乞降之狀。賊相顧踴躍,踰城闌入,城遂陷。元績與靈巖郡守李德堅、長興府使韓蘊,皆陷於圍中,而元績與韓蘊被殺,德堅乞降生還云。」或謂韓蘊生而逃者,未得屍身故也。 ○全羅道都巡察使李浚慶拜辭,仍啓曰:「古有邊患,鎭將被殺則有之矣,主帥被陷則未之有也。臣欲先往羅州,簡閱軍馬,而恐或遲緩。軍官金世鳴、丁傑二人,請除肅拜先爲下送,令深處各官,預爲整齊以待何如?」答曰:「如啓。近者倭變如此,自上憂慮罔極。此乃前古所無之變。卿其往哉,盡心措置,以爲制勝之策可也。」浚慶又曰:「近來昇平日久,軍政解弛。今見啓本,則『軍卒皆不進戰』云。極爲駭愕。今臣受專制之任,欲嚴明軍法,其於一進一退,少有違令者,則皆一依軍律。但受閫外之任,而必以軍法從事,則必有攀緣權勢,毁謗叢集。臣不欲計此而爲之,故敢爲預啓。且彼處軍卒,飢困太甚,不可用也。驍勇軍五百名,請命擇送。」答曰:「如啓。」史臣曰:「李浚慶受閫外之重任,而言及於此,陋矣。雖曰不欲計毁謗之叢集,其所以自私其身,而要君之罪,有不可逃矣。後日之不能成功,可見於此矣。」 ○命召三公、兩府院君、六曹判書、備邊司堂上等,會于賓廳。上引見于思政殿曰:「倭變如此,何以爲之?今聞主將之陷沒,極爲慘酷。巡察使今當下去,抑別有措置制勝之策乎?京師,根本之地,亦可盡力措置也。」沈連源曰:「主將被圍,今又陷沒,安有如此之事乎?軍卒頑不聽令,終至於敗衂,巡察使今雖下去,亦安能有爲乎?禁軍、閑良及能射者多抄,不計公私馬,斯速下送何如?」尹漑曰:「賊衆我寡,而見圍於孤城,其勢旣不能自出,自外救之,雖如救焚拯溺,而解圍爲難。況隣鎭之卒,亦盡飢餓,而僉使、萬戶之威,不行於軍卒,其有陷城之變,固也。今觀賊勢,必不止於此也。李浚慶有謀略知識,節制之事,可以爲也。然軍糧兵力旣如此,則亦何能有所爲乎?今者人無親上死長之心,而又不畏威,渙散無統,監司雖發遣赴戰,而終不聽命。凡軍卒無統,則雖小敵,尙不能却。況大敵乎?主將見圍,終致陷沒,其中逗遛不救者,必明示軍法,然後人自知畏矣。」連源曰:「今之倭亂,與庚午年不同。庚午年三浦倭人,與邊將結怨,故只陷熊川,而我國以和親之言,誘而挽之,使不還去,而防禦使,以精兵下攻,故得以勝之,今則不然。此倭乃中國作賊之類,先刼閭閻,又攻郡縣,其難易之勢,與庚午不侔矣。」鄭士龍曰:「庚午年三浦倭人,與邊將結怨,謀害邊將,與馬島相應,其意但欲入居於三浦。其時以和親之言誘之,而賊心解怠,故徵兵擊之,終能有濟,今則不然。此倭作賊中原,獲利而來寇我邊,主將見殺,一道人心沮喪,無策可措矣。夫擇將,不可不愼。庚午年,黃衡、柳聃年,才略出衆,防禦得宜,素有宿望,洽於人心,故能勝之矣。邊將,得人然後可也。京中禁軍合五百餘人,而八十餘人,今赴戰所,京中禁衛,甚爲虛踈。內禁衛假預差,口傳何如?」尹漑曰:「前日自上問元績才略與否,而左右皆以撫恤軍卒爲對,而未有及才略者。今以達梁之陷觀之,績之無才略可知矣。績之爲人,可用於無事之時,而不可用於有變之日。績如有才略,則豈與韓蘊、李德堅,同入小堡而見圍乎?雖或見圍,而苟有才略,則必能潰圍而出矣。凡擇將之道,取其才略可也。」士龍曰:「驛路殘弊,必不能支。軍器輸送之馬,幾至七十餘駄,無他可輸之策。勿論公私賤及良人,使之輸轉何如?在祖宗朝,亦有公私賤自募免役之法。請依前例爲之。」連源曰:「全羅道軍糧不足。法聖浦田稅,未及發船者,請專數留置,以備軍糧。」尹漑曰:「賊已下陸。若已退去則已矣,若有乘勝之勢,而八月風高之前,不爲回船,則田稅漕運亦難,而士卒飢困,無與禦敵。田稅未及上來者,姑留爲當。」連源曰:「連陸之地,倭寇之充斥,猶且如此。況濟州,在絶島之中,消息不通,今不知何如也。」尹漑曰:「濟州之事,雖盡力措之,恐無益也。但多有據險之處,不如達梁之易入也。」連源曰:「險不可恃。若有一邊可攀處,而賊若闌入,則可以遍滿。安保其無虞也?」曺光遠曰:「各鎭之城,率皆不固,然潮退之處甚遠,故倭畏其水落,不敢近矣。若達梁則潮退之處甚近,乘潮入來,直泊城下,故其入寇之勢爲易。」上曰:「倭變,非自今年始也,連年侵邊,今又如此。巡察、防禦等使,預爲差出,則事必不窘矣。國厄如此,將棄二南,而紀律解弛,軍令不行,事多稽緩,安有如此之事乎?」尹漑曰:「巡察、防禦等使,若預爲差出,則事必不窘,然不見敵兵,而先差將帥,則人心駭怪,衆論紛紜,勢不得爲也。」

○憲府啓曰:「島夷梗化,敢肆暴掠。孤城見圍,三日而陷沒。其前若有援師之集,則豈有如是慘酷之變乎?至於三日,而無一人來援者,城中想必矢盡力窮而就擒。言之可爲痛心。今觀觀察使金澍啓本,則但言發馬行移而已,未聞某邑守令,以逗留被法者也。如是則誰肯不畏其死,而冒赴賊窟乎?金澍請拿鞫治罪。且沿海防禦之虛踈,未有甚於京畿,而喬桐、江華,又是從海來京之門戶也。請命議于大臣,月串、江華兩處,別遣有勇略武官,以固根本之地。」答曰:「金澍事如啓。新監司速爲差出,交代後拿來可也。月串、江華事,議于大臣。」

○諫院啓曰:「今此倭變,屠城殺將,非徒國家之大恥,言之慘酷。擧國遑遑,開國以來,所無之大變。湖嶺二南,積年凶荒,沿海尤甚。流離空虛之餘,繼有此變,天意之助逆,可知也。備禦之策,足食足兵爲上,而各邑府庫,已爲空竭,民之丁壯,盡入緇流,僅存軍卒,飢疲困頓。雖有良將,奈於千萬蜂蠆之衆何哉?今日之事,可謂痛哭。公私賤驍勇者,已令抄錄矣,諸山寺刹强壯僧人,不知幾何。抄其强壯者,使之赴敵,其老弱者,備糧爲保,則許多僧軍,可爲勁卒,備糧有路,亦無絶食之患。其於倉卒,豈無小補哉?全羅、淸洪兩道僧人,請令備邊司,爲先節目磨鍊施行。」答曰:「僧軍抄出,則其僧必爲逃散,一族受弊。且以僧禦敵,於事不當。不允。」再啓不允。

○弘文館啓曰:「今以憲府所啓,命遞全羅道監司金澍。澍之罪,固有之矣,但兵使被害,一道軍馬調發及凡所措置之事,專在監司,道內之事,方略已定。今若換以他人,則新赴其任,不知東西,人心騷動,事機亦緩。深恐大誤機關,重貽國家之患。臣等聞中朝邊將,臨敵有失誤者,令甘罪責,仍在其任,則治罪必在事定之後。此慮其臨機敗事而然也。臣等之意,勿遞金澍,待其亂定治之,未晩也。」答曰:「如啓。」

○弘文館啓曰:「臣等聞元績等陷沒。此千古所無之變,痛迫于中,不知所裁。臣等在經幄之中,不可容默,條陳于左,以備採擇。一,京師根本之地。有外患之時,武臣中有才望者,禁軍之有武勇者,不可盡出於外。已發行者,已矣,其未發行者,請皆留衛。一,江華、喬桐等處,在賊路要害之地,無城堡可以爲固,而延安,亦與江華,隔水相望,則三邑守令,皆書生也。如遇不虞,恐難措手也。京畿沿海列邑,迫近王都,尤所當急。防禦使預先整練士卒,有變卽赴,則庶無窘迫之患也。一,飽暖休息者,盡在於僧徒。預備之策,當此岌岌之時,雖不可遽責以弓馬矢石之任,而輸運樵爨之役,皆其所能。況其中,豈無壯健可以禦敵者乎?請令兩宗,登時抄發,以助軍勢。右等條件,竝議于大臣處之。」答曰:「議于大臣。」

○傳于政院曰:「以諫官所啓,示于備邊司,但僧人無弓馬之才,而不關於戰爭。然諫官、玉堂,以是爲言,何以則可乎?問於備邊司。」

○淸洪道淸風,雨雹交下,大如鳥卵。慶尙道興海,雷動、雨雹,一時交發。長鬐,雨雹交下。榮川,狂風暴起,大木斯拔,屋瓦皆飛,雨雹交下,天地晦塞,不辨咫尺,暫時而止。漆原,有大石反臥。

5月19日[编辑]

○壬子,全羅道兵馬節度使趙安國、慶尙右道防禦使金世幹拜辭。安國啓曰:「臣聞水使金贇之軍,多爲伏兵所害,兵使之死,精卒盡爲所殺。收其散亡,勢難復振。請於閑雜人中,加定軍官十人,隨後下送。」答曰:「如啓。」

○倭奴使李德堅,持書契,自達梁,還于靈巖。五月十三日,達梁陷,德堅降于虜,虜遣德堅持書契來,求軍糧三十石。其書契語意雖不可曉,實多恐動之言也。觀察使金澍,以此馳啓。 ○命召三公及六卿、備邊司,會于賓廳。傳曰:「近來邊將,撫禦失宜,以致北鄙之變;朝廷待夷頗輕,又貽南方之患。今觀啓本,金澍啓本云:」倭人謂李德堅曰:『汝國與我等相交甚厚,近來三四年間,多殺我國無罪之人,今爲仇讎』云。「則倭寇結怨已久,欲爲復讎,大擧而來。至發要到京城之語,恐動我國。國家之辱,莫大於此。更加廣議,多發精兵,期於勦滅也。京師,根本之地,而堂上武臣,無可用之人,亦爲可慮。昨日弘文館條陳及諫院所啓僧軍抄出事,速爲措置。國値厄運,致有今日之患,自上憂慮罔極。自今以後,卿等早仕晩罷,常在闕中,以畫籌策可也。且李德堅,義不可辱,守死不屈,爲正也,而竟偸生以還,此必倭寇,以德堅爲使,而欲得其軍糧耳。近年以來,倭船過海者,輒擊而殺之,其怨深矣,故邊警至此。此不可以常例處之。且以對馬島主書契觀之,馬島亦未必不知也。」沈連源等啓曰:「上敎至當。觀此書契,則安有如是之辱乎?其中有稍解我國言語者云,此必往來我國之倭,亦非馬島之所不知也。德堅之生還,雖由於哀乞,而倭人亦欲通其言語,故使之出送耳。且其書契,要到京師官家等語,皆中原所用語也。今之來寇者,亦必有中國之人也。不然則此倭,必慣行中國者也。且倭人不奉嘉靖年號,而今稱嘉靖三十四年,尤可疑也。且弘文館條陳之策,皆爲至當。僧軍抄發事,備邊司曾欲啓之矣。前朝之季,調發大軍,亦令僧人,持長斧大挺,以赴戰場。僧軍雖無弓馬之才,而擇其壯建者,則豈無可用者乎?但勿令兩宗抄發,使守令抄發何如?且使臣民,陳達謀策,各盡所懷,百僚擧爾所知,使無遺材,亦至當之論也。且慶尙左道防禦使金世澣,今日已就道矣。然左道無島嶼,倭寇難接,而又無聲息,防禦之急,比他道爲歇,而倭船之來,自全羅至淸洪,其勢甚易,自淸洪入畿甸,其路不遠。請令世澣,毋往慶尙道,歸淸洪下道,鎭于舒川浦,一以救全羅之急,一以備下道之寇。且令張世豪,在淸洪上道,以備京師之緩急何如?且李德堅事,自有軍法,當依其律,然若姑緩倭賊之心,以待援兵之盡赴,則宜密諭巡察使,姑囚德堅也。」答曰:「皆如啓。」

○憲府啓曰:「全羅右道水營,與達梁相距至近。水使金贇聞達梁之圍,苟能率兵馳到,盡力赴戰,則可以解圍而破賊矣。小無汲汲進救之狀,已爲駭愕,而接戰敗衂,被奪旗纛之事,則匿不以聞。其失誤軍機,詐不以實之狀,昭著無疑。請命拿推依律。且京師,根本之地,不可空國,而盡送將士於外。能射人及僧人中,有勇力者,多在於湖西、南兩道。苟令善爲措置,多方搜出,則精兵可出於本土,京中之人,不必如是多發,以致根本之孤虛也。況京中將卒,有馬者鮮少,故許令攘攫他人之馬,此非但人心騷動,而怨咨盈路,將使根本之地,士馬殆盡,至爲未便。且元帥及副帥軍官、從事官,將至百餘人,亦已多矣。雖不別遣軍士,亦無妨也。請命議于大臣,士馬已往者外,勿復加遣,以固根本。」答曰:「金贇事,啓意當矣。但今若拿來,則邊鎭騷擾。徐觀而處之,亦未晩也。士馬勿復加遣事,當問于大臣。」史臣曰:「倭寇之乘勝長驅,專由於達梁之見陷。當初見圍之時,金贇以主將,不能救援,怯縮無措,但窺見其城陷,使一道精兵,盡屠於賊手,而元績、韓蘊,亦皆見殺。賊勢益橫,我軍奪氣,賊鋒所指,雖堅城、大鎭,望風先潰,莫有禦之者,官舍、民居,焚掠無餘,可謂痛憤。國家昇平百年,專務姑息。若金贇之逗遛不進,崔潾、李希孫、洪彦誠之棄城奔潰者,不能繩以軍法,振肅軍令,將皆畏縮,士不赴敵,無足怪也。國家之恥辱,於斯極矣。」史臣曰:「臣按《書》曰:『威克厥愛,允濟;愛克厥威,允罔功。』軍令必須嚴明而有濟,姑息則必敗。至於靈巖之戰,金景鍚畏縮城中,終不能出一步於門外,南致勤、趙安國,皆在半日之程,畏其賊勢鴟張,逗遛中路,托稱日暮,退宿十餘里之外,待其賊退,乃始來會,使自滅之窮寇,不能勦滅,皆得脫走。此由於姑息爲政,不能嚴明紀律之所致也。使賊大肆焚掠,得脫而歸然後,雖徐察金贇而定律,亦何益哉?」 ○傳于賓廳曰:「府啓如是,其詳議以啓。」沈連源等啓曰:「京師,根本之地,果不可不固。臣等非不慮此也。但全羅兵使元績,今至陷沒,本道人心洶洶,將至潰散。必多送精兵,張皇其勢,使有聲援,然後本道之人,有所恃矣。巡察使之所請,至於五百,雖不可盡從,加抄送三百,斯可矣。且凡軍士,有馬然後可以赴戰。請令三四人,同力備馬以送。且臣等爲籌策,常在闕中,擾擾未安。請會議于中樞府。」答曰:「皆如啓。」

○諫院啓曰:「達梁被圍,如有外援,則其陷沒之慘,豈至此極乎?海南縣監邊恊,聞兵使被圍,先自馳到,經夜結陣,以平明赴援之意,屢報於水使,而金贇已知邊恊馳入赴戰,而猶不卽進,更令所率鎭撫,登山候望,則其逗遛之罪大矣。但臨危易將,恐失事機,姑令戴罪自效,須臾不死,亦云幸矣。今不效死勦敵,當依律不饒之意,下諭巡察使,使金贇自知其罪。且畿甸沿海郡縣,頓無防備。萬一倭賊,由海路直迫畿邑,則極爲可慮。請宗親及文官南行與雜職中,稍解操弓者,竝令抄擇,預先整齊,以衛王室。」答曰:「皆如啓。」史臣曰:「金贇畏縮逗遛,不救達梁之圍,其罪當誅,而諫院以戴罪自效爲言,此軍法之所以益懈也。」 ○日暈。咸鏡道洪原,雷風雨雹交作,如大豆。

5月20日[编辑]

○癸丑,傳于政院曰:「比年以來,國値厄運,連歲凶荒,二南尤甚。饑饉之際,又有今日之變,安有如此事乎?十八日聞達梁之陷,因致警動,氣暫不平,故未能視事。政院其知之。」

○慶尙道都巡察使曺光遠拜辭。傳曰:「近年以來,國運不幸,仍之以饑饉,加之以師旅。卿其體委任之意,凡事盡心措置。」光遠仍啓曰:「國家昇平日久,軍政解弛,爲軍卒者,不知軍令之爲何如也。若驅不敎之卒,遽用軍法,則是罔之也;又若不用軍法,則無以成厥功。爲是之故,日夜憂慮。」答曰:「啓意知道。」

○傳于政院曰:「僧軍抄發時,奸吏夤緣,必有侵虐一族之弊,其侵虐現露者,嚴治其罪。且依諫院所啓,全羅、淸洪兩道,爲先抄發。他道則徐觀其勢而爲之,陵寢寺僧則其勿抄出。」史臣曰:「調發軍卒,怨讟盈路,而上之所憂者,猶在於僧人之見侵;都下之民,盡赴矢石,而上之所慮者,猶在於陵寢之緇髡。是所重在彼,而所輕在此也。噫!以奉佛之勤,治國,以愛僧之心,撫民,則國之不治者否矣,民之失所者無矣,而又安有今日之變乎?吁!」 ○憲府啓曰:「今聞全羅道倭變之勢,一自陷城之後,賊勢益張,我軍怠散。今不嚴示軍法,以激頹惰之心,則必無冒死赴敵之人。李德堅賣將偸生,屈膝倭奴,苟全頑命,反爲使令於彼賊,至受書契而來。未知在虜中之時,又爲何等無狀之言,而卑屈哀乞,使賊給扇與書而還也。請命遣人,嚴示軍法,使一道將士,有所知畏。」答曰:「已令囚禁,徐觀事變,然後罪之未晩也。不允。」後因大臣之議斬之。又啓金贇依律,不允。後累啓,不允。

○備邊司啓曰:「庚午年倭變時,亦有密諭兩界之事。近者南方有變,北方無知之民,以倭變,傳語野人,則因此生亂,亦不可不慮。軍民等,以倭變傳說者,一切痛禁,如有犯者,以訛言惑衆之律,罪之。且京中亦多訛言。若不鎭定,人心動搖,恐生變故。中朝亦有訛言者斬之之律。請依其律事,捧承傳曉諭中外。」答曰:「如啓。」

○夜,艮方、東方、南方、坤方,如火氣。月暈。江原道江陵,雷動,雨雹交下。

5月21日[编辑]

○甲寅,備邊司啓曰:「日本倭人平長親所持來銃筒,至爲精巧,所劑火藥,亦猛烈。不可不賞。請從其願,以授堂上何如?」答曰:「如啓。」

○海南縣監邊恊,遣忠順衛林玄齡,來報邊事曰:「邊恊聞達梁被圍,率軍三百人,馳往救之,與前茂長縣監李楠,竝力接戰,爲賊所破,李楠死焉,邊恊敗北,僅以身免。右道水使金贇、珍島郡守崔潾,不知邊協之敗,自於蘭浦來救,亦見敗,是日達梁陷。且於來路,遇南平居武人金洽,則洽云:『以射手隨兵使,同入達梁,倭人圍城六匝。兵使及軍卒俯射之,多有中者,倭人移揷大旗于城底,各持防牌,踴躍皷譟。城中人以石下擊,旗幟、防牌,或至破裂,似有退北之狀。兵使勢窮,乃於城上,作和親書以遺之,倭人知城中矢盡力竭,以梯登城,城陷』云。達梁陷沒之後,倭人從外洋,先入於蘭浦,遂向珍島,南桃、金甲兩堡,皆焚蕩矣。邊恊與南桃浦萬戶宋重器,同守海南,城中兵小,外援不至。若一朝敗死,則非徒海南見陷,沿海諸郡,將有破竹之勢,國家之辱,莫此爲甚。欲聞朝廷,無路可達。因謂我曰:『汝其稟于監司,轉聞于朝廷』云。」

○日微暈。夜,月暈。江原道狼川,風雷暴作,雨雹交下,或如彈子,或如榛子。

5月22日[编辑]

○乙卯,三公及六卿、備邊司,會于賓廳議曰:「昨日收議,各陳所懷,今更同議,則皆以爲:『倭賊只出於邊地,而非所以逼近於京邑也。若先出大將,是京師戒嚴也,尤致人情騷擾矣。且備邊司專爲措置,畿甸又有防禦使,則在都大將,亦無所爲矣。』且備邊司堂上,輪夜直宿事,今更議之,則皆以爲:『雖夜有急報,猶可出命牌招議。況一堂上,雖或直宿,難可獨斷。庚午年,亦無直宿之例。若堂上直宿,則於見聞,亦爲騷擾,此亦不可爲也。』」答曰:「如啓。」

○傳于沈連源等曰:「達梁之陷,由於元績。績初以孤軍,入於小堡,已爲失策,及其被圍之後,遽爲乞降,終致陷沒。其身則已死矣,其罪亦有可治者。且金贇、李德堅事,臺諫之論當矣。大臣前日雖已定其議,而更議以啓。」連源等議曰:「元績以主將,先自乞降,全城陷沒。以此人心搖動,罪之首也。其身雖死,陣書以爲:『降賊者,沒其家』云。元績之心,固欲爲偸生之計,而降賊者也。請依其律,削奪官爵,籍沒家産。李德堅則欲緩敵勢而囚之矣,以軍律定罪之意,前日已啓之矣。今依軍法,遣宣傳官,斬首以徇。且金贇,敗軍之將也,崔潾,棄城之倅也。皆不可仍在其職。請削奪官爵,降屬軍卒,使之立功自效。且有罪者懲,有功者賞,然後人心激勵。全羅左道水使崔終浩,全船捕倭,海南官奴李永孫,斬倭一級。請竝論賞。」答曰:「今者倭寇大熾,邊情洶洶,必賞罰分明,然後可也。皆如啓。」

○諫院啓曰:「今聞銃筒鑄造,國無儲鐵,分貿市上,怨咨之狀,所難形言。東大門及南大門城上棄置之大鍾,請鑄成銃筒,使無貿鐵之弊。」答曰:「旣令貿鐵,不須破鍾。不允。」後兩司累月論啓,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鄭惟吉等上箚曰:

伏以自古主將敗死之後,偸生散亡之卒,例謀自免,歸罪於已死之將者多矣。今元績乞和之狀,特出於李德堅及其陪牌之口說,而無明白可據之證,則其眞僞,難以預定。遽以降賊之律,坐於籍沒,恐不得無冤於其間也。見圍孤城,幾至數日,賊勢日熾,援兵不至。當其顚沛之際,雖不知其所以處事之如何,而力竭城陷,身委積屍,則其死,亦可謂死於國事者也。比之於逗遛傍視之帥,賣國乞降之倅,棄鎭徑遁之將,則其罪亦有間矣。績智慮淺短,不揣機變,提孤軍宿殘鎭,其身不保,卒至辱國。以此斷績,固其宜也,必信亡卒之言,不究眞僞之迹,置諸重典,則恐非原情定罪之意也。身首橫分,肝腦塗地。績之死則已矣,妻子號呼,南望擗踴,一家之慘,爲如何哉?績之所犯,果如傳言,誅骨籍沒,萬萬無惜,苟非其罪,而猶不得雪,則不唯死者抱冤於九泉,亦恐生者孑孑而無歸也。夫軍令之必嚴者,欲其振肅,而使人人,絶偸生避死之心也。有違於法者,臨敵處律,則足以聳動目前,而作三軍之氣也,今籍已死之家,欲以申威千里之遠者,臣等未敢其必然也。攷之於律,則有降賊籍沒之科,稽之於禮,則有陣亡奬慰之典。績之此死,居一於是,尤不可不審之也。伏願殿下,更以臣等之言,議諸大臣而處之。

答曰:「績若戰死,則猶足可惜,先爲乞降,以致賊勢大熾,死有餘罪。然當更議處之。」

○傳于政院曰:「元績事,欲振肅軍令,故已定其罪矣,更思之,則與全不接戰而就降者,有間。至於籍沒,無乃過乎?以弘文館箚意,遣史官,議于三公、兩府院君。」

○以沈守慶爲弘文館直提學,吳祥爲典翰,尹毅中爲副校理,尹澍爲副修撰,劉寬爲全羅右道水軍節度使。史臣曰:「劉寬之見棄於人,久矣,而大臣、備邊司同議以薦者,寬嘗奴事尹元衡故也。」 ○日暈。白雲一道,自日下貫暈。

5月23日[编辑]

○丙辰,領議政沈連源等議曰:「元績被圍不久,未至於矢竭糧盡,而徑自乞降,此非特出於李德堅及陪牌之口說,金洽之所親見也。其降賊辱國,斷無可疑。追奪官爵,未足以盡其罪,故以籍沒之律,議啓,今難更改。」瑞原府院君尹元衡議曰:「臣見玉堂之議,其意美矣。然元績不能以死守城,見圍未久,便生偸生之計,先示降賊之狀,使欲退之賊,還集登城,而被屠之迹,林玄齡所知,金洽之言與監司取招啓聞,大槪相同。此豈散亡之卒,歸罪死將而構虛之言乎?乞降之際,賊若許之,則績偸生之計得矣,論其情狀,則與降賊者無異,故以籍沒之律,議啓。已死之人,若止削奪官爵,則恐不得以快群情之憤,而振軍令之解弛。」

史臣曰:「尙震、尹漑,初謂史官曰:『元績之事,極爲曖昧。玉當之論,甚合吾意。』然終始以籍沒爲是者,瑞原府院君也。知籍沒之議,出於元衡,而震等强爲之合,其諂甚矣。」

史臣曰:「績之罪,不至於籍沒,而大臣以籍沒定罪者,不敢違元衡之意也。或云:『元績家在原州,而元衡妾蘭丁之父,亦居原州,與之有隙,故元衡必欲籍沒』云。」

史臣曰:「元績父子,俱死於鋒刃,以亡卒之言,至於奪官沒財,非所以礪人也。古者有詐降歸國者。李德堅苟降於虜,豈卽返國乎?斬德堅,以塞被虜者歸國之路,尤不可也。其後倭人多率國人以歸,未必不由於此擧也。」}}傳于政院曰:「以林玄齡之言見之,元績之罪,昭著無疑,後雖更問,又無取實之路。已定之罪,不須改也。」

備邊司啓曰:「諫院所啓,欲以大鍾,鑄銃筒,其言當矣。貿諸市上,似爲騷擾,雖或貿之,亦非正鐵,鑄成兵器,恐不堅利。大鍾,本是棄置無用之物,破鑄銃筒,勢甚便易。請先破南大門城上大鍾,以鑄何如?」答曰:「久遠之物,不可破也。內需司所儲銅鐵,可以鑄也。不允。」

史臣曰:「大鍾,本貞陵圓覺寺之物。金安老啓于中廟曰:『晨昏之鍾,聲微難聽,請移此鍾于東南二門之上。』中廟允之。於是分掛於東南二門,晨昏擊之,聲振都城。及安老敗後,議者曰:」安老有不軌之心,故有是擧也。國姓李也,安老姓金也。於五行,金克木,故掛是鍾於東南。東南者,屬春夏,乃木氣旺盛之時,金以克之。是弱木之計也。』其後撤棄於城上。今諫官請鑄兵器,其言是矣,上不從,蓋爲佛家所用也。觀此一事,則其惑於異敎可知。「

5月25日[编辑]

○戊午,弘文館上箚,論破大鍾鑄銃筒事,不允。

○夜,坤方、巽方、東方,如火氣。京畿陽川,有男子雷震死,長湍雨雹交下,大如大豆。江原道麟蹄,雨雹交下,大如鳥卵,小如榛子,經日不消。

5月26日[编辑]

○己未,兵營假將柳泗、長興假官李壽男棄城遁去,賊遂盡取其軍糧兵器。初觀察使金澍,以前府使柳泗爲假將,使守兵營,以碧沙察訪李壽男爲假官,使守長興府,先皆逃去。五月二十一日,倭賊五十餘人,但持槍劍,入兵營,盡搜出兵器雜物,又取蒸米七百餘石,焚蕩營舍。二十二日,倭賊又入長興府,盡取其府中雜物。

○命召三公及備邊司兵曹堂上,會于賓廳。仍傳曰:「巡察、防禦等使下去後,勦滅倭賊,日夜望之,而今見防禦使啓本,則安有如此危急之事乎?不但焚蕩閭閻,兵營、長興亦連陷,軍糧雜物,竝皆掠去,可謂痛心。非徒倭人作賊,我國之人,亦有竊發者,尤爲痛憤。援兵入送事,速爲措置。我國之人,變着倭服者治罪事,備邊司已啓之矣。捉來于京,推鞫何如?」連源等啓曰:「臣等見啓本,極爲痛憤。京中募精兵二百人,今日分道下送矣。巡察、防禦等使,纔到於彼,故未及措置,而下送精兵,亦未準到。不得已規畫措置後,當爲接戰矣。我國人作賊事,尤爲痛憤。已捉囚一人云,此則當捉來推鞫耳。」答曰:「啓意知道。巡察使、防禦使未及措置之意,自上亦知之矣。他道精兵,亦速下送。」

○憲府啓曰:「臣等聞珍島郡守崔潾棄鎭出來,使擧邑之民,相效走避,塞江而渡,一鎭空虛,事甚駭愕。卽欲論覈其罪,而其後崔潾牒呈:『有因水使之令,領軍出來,其間民散,不得更聚守禦』云,故臣等慮其容或有如此之理,不卽論啓矣。今見巡察使李浚慶啓本,則崔潾,非因水使之令,而擅自棄鎭,一邑空虛,將作賊窟。其爲棄鎭之狀,斷無可疑,不可饒貸,以待其自效。請命拿推依律。」不允。後累啓,不允。

○諫院啓曰:「今聞淸洪、水原等處,邊報繼至。此言誠然,則可謂逼近京邑也。備邊司規畫處置,固無所不至,臣等之意以爲,號令必出於一,然後可以專制,布置方略,呼吸可用。請依玉堂之議,速出元帥一人,使之統攝都下及畿甸之事。且列邑諸刹僧人,急速抄出整齊,江原道嶺西正軍及僧人等,幷皆抄發待令,使之聞變馳赴。」答曰:「元帥差出事,曾與大臣、兵曹、備邊司同議,雖無元帥,可也。不允。餘皆如啓。」

○以金弘度爲吏曹正郞,金鎭爲弘文館修撰,鎭常懷患失,當金汝孚等與金弘度,相爲傾陷之時,阿私兩間往來矣。此以中立,爲目保之計。原其本心,憸邪狐媚之態,可謂巧矣。李龜壽爲博士。

○日暈。

5月27日[编辑]

○庚申,命召三公及備邊司、兵曹堂上,會于賓廳。仍傳曰:「湖南倭寇,日夜望其勦滅,而今見巡察使啓本,則以破敵爲難,而坐而觀變矣。且金景錫年老氣衰,何以爲之?庚午年倭變,不如今日,而有都體察使,在京措置。今亦差出何如?臺諫請出在京元帥,此論又何如?」連源等啓曰:「巡察使,非坐而觀變,欲待士馬之休息,軍卒之準到,然後有所布置耳。金景錫雖老㤼,然乃宿將,且得本道民心,不可遞也。崔豪之爲人勇健,且多弓馬之才,以此人,爲助防將下送,則巡察使必任用矣。請於今日內下送。庚午年,無備邊司,且無可當之人,故差出矣,今者無可當之人,又有備邊司,則都體察使,不須差出也。且石戰軍金海人一百名,已令抄送。本道有變,則以安東人抄禦爲當。」答曰:「皆如啓。」

○諫院啓曰:「臣等以爲,防禦使雖已到靈巖,或未及調兵,不卽追擊。今見巡察使啓本,則『金景錫,雖在靈巖距兵營至近之地,非徒不能出擊,先自畏怯,頓無制敵之志,以負國家委遣之義。』其罪大矣。國勢之岌岌至此,不可不以其律治之,以振軍威也。但巡察使啓本內:『當此賊勢熾張,戰守方急之時,一人之力,不爲無助』云。請姑依金贇例,降充軍伍,使之戴罪自効。」答曰。「不允。久啓不允。

○禮曹判書洪暹啓曰:「人君於邊報日至之時,必出御外廷,故祖宗朝,若如此之時,則必引見大臣,或問其籌策,或授其方略,而至於遣帥之時,亦必接見,詢其謀策,論其處置,以勵三軍之氣也。今者久廢經筵,必以有事變故也,然不可不御經筵,迎見大臣臺諫,以問籌策也。今自上在內,而使下人傳語,竊恐下情之阻遏也。今暑氣未至於甚,而國家多事,引接臣僚,以議大事可也。」答曰:「湖南,饑饉之餘,倭寇大掠,自上悶慮罔極。十八日聞陷城之報,驚動而因致不平,故久廢經筵耳。自少屢經大事,不無心證。欲引見醫員,第恐如此之時,尤爲洶洶,故自內服藥調理,今則平蘇耳。非爲暑月而不爲經筵也。」

○以孫軾爲兵曹佐郞,洪天民爲司諫院正言。

○慶尙道盈德縣,吏家猫産子,一身兩頭。面、目、口、鼻俱備,左口則能鳴出聲,右口則唯開闔而已。

5月28日[编辑]

○辛酉,倭奴入康津縣。初觀察使金澍,以光州牧使李希孫爲假將,使與康津縣監洪彦誠、羅州判官金錡及前府使朴敏齊,馬梁僉使洪守讓,共守康津縣五月二十六日,希孫等皆棄城遁,賊遂入城,盡取兵營軍糧。備邊司請以李希孫、洪彦誠、金錡,竝令從軍,立功自效,上從之。後金錡亡命。

○傳于政院曰:「今見巡察使啓本,則洪彦誠等之言,雖不可信,洪彦誠等供辭云:」南方軍卒不知軍令,但知窺避,雖或斬頭徇示,而頓無救援之意。衆心不一,百計無策。軍卒盡散而後,倭賊各持槍劍,闌入城中,不得已棄城出來。「云云。」而今者將帥,雖欲力戰,軍卒不聽其號令而逃散,雖良將,安能獨守乎?向者欲救一時之弊,出監軍御史,故權移於他,而軍卒不有其將。弊習至此,可爲寒心。何以則能使士卒,聽令而力戰乎?此言言于備邊司。且巡察使啓本以爲:『加里浦僉使李世麟孤弱,故使之出來』云。彼必勢所不得已也。韓蘊,乃國家可用之人,而至於敗沒,常痛于心。世麟,勇猛之將,使之出來,勿使敗亡。「史臣曰:」誣哉,彦誠等之言!當希孫之守康津也,軍士皆欲出戰,希孫不聽。軍士怒曰:『如其不戰而待死,曷若出戰而救生?將欲作亂,希孫懼而遁去。然則希孫等,初未嘗有戰鬪之志,而反歸咎於軍卒之窺避,不其誣乎?故金澍馳啓之言:『希孫等所領軍卒,不下數千餘人,糧餉、器械,亦足以持久,所當嬰城固守,期於死戰,而敵兵一迫,開門奔竄,罪不可貸』云,則希孫等,非其勢不能抗敵而出來也,乃先自畏㤼而遁也。況希孫等遁去之後,倭人猶疑城中之有人,不敢入城,及知其無人,然後敢入,則倭奴之入城,在於希孫等旣遁之後。其曰:『持槍劍闌入,而不得已棄城出來者,尤爲誣罔也。』其爲罪,又有甚者矣。「

○密諭于全羅道都巡察使李浚慶曰:

金景錫,年老怯懦,自從赴戰,一無寸效。康津近在咫尺,而不卽馳援。卿旣已論啓,景錫亦自待罪,聲勢摧折,不復支持,決不可仍在其任。李世麟,若已出來,卽令代之,金景錫,降屬偏裨,使自效功。但未知世麟能保出來與否。易將之事爲重,故如是密諭矣。

○憲府啓曰:「三軍進退,係於主將之勇怯。爲主將者,先自畏縮,則三軍之士,孰敢棄身於死地而赴敵哉?自達梁殺將屠城之後,賊勢大熾,一道人心,洶洶危懼,其所依望而保在者,專在於主將臨機制勝而已。右道防禦使金景錫,受命下去後,賊兵尤肆充,殺掠人民,略無畏忌,如入無人之境,而景錫望風摧沮,無意應變,故士卒皆有偸惰之心,而無振肅之氣,以景錫爲之倡也。保守兵營,則城塹完固,可以禦賊兵之衝突,而旣不能善措,以致兵器軍糧,盡入賊手,至於康津被圍日久,城之見陷,迫在朝夕,而先自恇㤼,坐視不救,沿海各邑,將盡爲賊堀。凡在所聞,莫不痛憤。請拿推依律。」答曰:「不允。」久啓不允。

○分遣宣傳官張沆、白惟忠于慶尙、淸洪兩道,往諭觀察使及兵使,抄精兵,令尹先智、金世澣,各將五百人,馳赴于全羅道。以湖南勢急故也。

○日暈,兩珥。慶尙道晋州等五邑,水田中有甲黑蟲,體小頭尖,食苗多害。

5月29日[编辑]

○壬戌,全州府尹李潤慶,與右道防禦使金景鍚,擊倭賊,斬首百餘級。初觀察使金澍,以李潤慶爲假將,使守靈巖。潤慶欲爲死守之計,撫其軍卒,備其器械,殫力盡心,其所捍禦之方,無所不至,城中之人,賴而爲恃。及金景錫來到,見賊甚盛,四體無骨,計無所出。五月二十四日,倭賊分東西作陣,來圍其城。二十五日,全州軍士若干人,請出戰,景鍚不許,固請乃許之。景錫坐城東門樓上,抄發驍勇軍出戰。良久,倭賊北走四散,或入鄕校中,我軍乘勝擊之,就鄕校中,斬首一百四級,又追擊奔北之倭,斬六級,其餘皆遁去。時南致勤在南平縣,聞靈巖被圍將往救之,路逢倭賊,亦斬首十一級。翌日,趙安國、南致勤到靈巖,又明日追倭賊不及。史臣曰:「倭寇之敢肆衝突者,以將士之畏㤼而退縮也。攻之則潰,追之則走,稍示兵威,逃竄不暇,故靈巖之捷,亦出於驍勇軍十餘人之先戰。時趙安國在靈山津,南致勤在南平縣,苟能與景錫,內外相應,則彼蕞爾之盜,庶可勦滅無遺類矣。今也諸將,皆懷畏怯之心,景鍚懾慴於城中,而莫敢出頭,致勤、安國,皆駐兵遠地,不肯進擊。雖赴倭賊旣敗之後,而又不乘時追擊,使倭賊,從容就船,可勝痛哉?」 ○傳于政院曰:「倭賊日熾,未聞勝捷之音,自上憂慮罔極之際,今見啓本,則斬首百餘級云。此雖小獲,猶愈於專未有獲。巡察使處,更加盡心勦捕及饋餉我軍,使之不饑而力戰之意,竝下諭。」

○備邊司啓曰:「金景錫斬獲,多至百餘級,庶可贖不救康津之罪。請因爲防禦使事,密諭于都巡察使。」答曰:「如啓。」

○以柳辰仝爲資憲大夫知中樞府事,以大臣議爲都巡察,故特加。權纉爲漢城府左尹,韓㞳爲右尹。

○日暈,兩珥。京畿高陽等四邑,有蟲如二眠蠶,損食禾夫穀。平安道平壤、仁興等部,有蟲觜紅體黑,如二眠蠶,損食麰麥。

5月30日[编辑]

○癸亥,全羅道防禦使金景錫,遣其軍官南井,持狀啓上來,上引見於思政殿。上命南井進前曰:「相戰時事及所見所聞,汝詳言之。」南井曰:「初倭賊來據靈巖鄕校,爲賊將者,踞坐于聖殿位版交倚,以出號令焉。賊之先鋒,有持黃旗者,低昻其旗,若爲招我軍之狀,又揮其劍槍,拍手作聲,聲動天地矣。閭閻士庶妻子,皆聚于城內,初聞巡察使、防禦使之下來,皆恃而爲安,及聞此聲,莫不奪氣。主將使軍官通諭,俾不搖動,且傳令軍中曰:『進戰者生,退北者死。汝等其無爲國之心乎?其各一乃心力可也。與其退而死,曷若進而生乎?』良久,人心自定。翌日倭賊,皆聚于東門外,拔劍踴躍,以示其威,主將抄勇健能射者十五人,探見賊勢,欲爲接戰,倭賊背立而相戲,以示無懼之狀。我軍射以長箭,則以劍擊之,使不得中,以片箭射之,則倭人皆懼焉。倭人分一衛千餘人,橫截羅州之路,欲絶赴援之軍。兵使趙安國,在靈山津,聞變而來,爲倭所犯,不能通也。臣與全州驍勇者六人,探見鄕校,則倭將方踞坐位版交倚,臣以片箭射之,矢着所坐之柱。我軍一時俱射,中其左股,倭將乃以劍,擊其麾下,觸者皆傷。主將令放火箭。會西風大作,火箭迅馳,因勝勢逐之,倭賊皆入鄕校。我軍射矢如雨,賊遂失勢奔潰,因斬首一百四級,又逐奔北之賊,斬首六級,餘皆分散矣。臣出來時,左道防禦使南致勤及兵使趙安國欲逐奔北之寇,而結陣於鵲川。川乃兵營、康津、靈巖所會之地也。主將則欲追,而恐倭賊乘入城,故不敢追也。」

史臣曰:「金景錫之所以遣南井來者,欲其揚己之功也。靈巖之捷功,不出於景錫,而南井之言如此,其欺誣甚矣。」}}

史臣曰:「南井雖欲揚景鍚之功,而畏縮退托之狀,著於其言而不可掩矣。」}}

上曰:「巡察使在何處耶?」南井曰:「在羅州矣。」上曰:「倭寇日熾,未聞勝捷之音。今雖有所獲,國恥曾不足少雪。言于巡察使、防禦使及兵使,更加措置,期於盡殲可也。」左承旨李鐸曰:「臣不知彼處地勢矣,然今聞南井之言,而以兵家事籌之,則賊倭退還之際,正乘機之時也。若我軍合力攻之,則可以勦滅。我軍方結陣於鵲川云。若能使倭賊,入於內地,而不得歸船,則可以盡獲矣。」上曰:「倭若止此而奔散,則必有衝東擊西之患。必勦滅而後可也。此意言於巡察使。」鐸又曰:「倭奴自陷達梁之後,凌侮我國,四散入來。靈巖之捷,正乘機之時,但若未及截於歸路,則恐不能獲也。」初倭船六十餘艘,泊全羅道達梁鎭海口,節度使元績率兵二百餘人,同長興府使韓蘊、靈巖郡守李德堅入援,倭人佯避走,績遂入城守禦。賊衆大至,圍城三日,績以援兵不至,糗糧將盡,令軍人登城請和。賊知勢弱,圍益急,城遂陷。斬績首,軍士被殺無餘,韓蘊亦死。李德堅乞憐生還,賊因附書,陵侮至言直犯京都。時水使金贇、光州牧使李希孫入救,皆敗走。賊乘勝闌入列鎭,遂逼兵營及康津,守將望風遁去。於是焚燒官廨,烟焰漲大,軍糧、器械,盡被奪掠。又分寇長興府,城無守禦,卽陷。因散入閭里,焚蕩室廬,搶掠財物,不可勝計,士民奔竄山谷。每村賊來,僅或三四人,而無敢應敵者,沿海鎭邑,蕭然一空。賊以其所掠財物,分載牛馬,無所顧忌,投靈巖鄕校,毁位版、祭器,時出而刼掠閭,爲持久之計。防禦使金景錫恇懼,不敢爲出戰之計,但入城自保而已。初全州府尹李潤慶留鎭靈巖,請出戰,景錫猶不從,軍校等至言:『萬一兵敗,請獨當其罪。』强之再三,景錫不得已只許出兵,而景鍚猶在城中,不率衆繼進。將士承潤慶指畫,憤惋決戰,斬賊一百餘級,餘賊棄其資糧財物而遁走。其日賊之分掠羅州村閭者,至校則其黨已散,遂蒼黃遁去。李潤慶又請出兵窮追,景錫不從,强之乃從,僅獲數級焉。

史臣曰:「自國朝以來,昇平數百年,而民不識兵革,卒有此達梁之變。列邑守將,望風奔潰,賊勢日熾,中外大震。朝廷以刑曹判書李浚慶,爲全羅道都巡察使,盡領侍衛兵及括都城勇力之士而往。然留鎭羅州,賊徒闌入州境,而猶且畏縮不出。浚慶素負時名,朝廷之所倚以爲重,而卒遇小寇,處置如此,士民無不缺望焉。且其初也,觀察使金澍聞節度使之死,卽令李希孫,領兵入赴,而希孫望賊走避,澍不之罪。如長興則至不差主將以守,及聞賊勢之盛,卽自退避靈巖。又以李希孫,守康津。時,防禦使金景錫、南致勤、節度使趙安國皆已至,而希孫請救,猶逗遛不進。於是希孫恇怯棄城以走,事至於不可爲矣。時,海南一城,賴縣監邊協,極力守備,時出捕賊之分寇者,以故得不陷。且靈巖之捷也,若先出戰,奪倭船之留海口者而追擊,則可以盡殲無餘,而主將無出戰之意,縱賊以歸,至經宿乃乘船盡遁。南致勤又將邀擊,而畏縮不決,竟不能洗湔羞恥。諸將之無狀,一至於此耶?」

六月[编辑]

6月1日[编辑]

○甲子朔,下諭于全羅道都巡察使李浚慶曰:

本道之倭賊大熾,故已令慶尙、淸洪兩道防禦使,率軍馳赴,合力攻勦矣。今料賊勢,若已奔敗,則不無移他道作耗之患。倭司猛信長,倭人留館者也。亦以爲:「倭人欲寇掠於大明與朝鮮。若見敗於一處,當移入於他道」云。其言雖不可信,而淸洪道近於全羅道,似先受敵,其道防禦不嚴。卿其量度事勢,以本道軍卒及京中抄送精兵,猶可制勝,則金世澣盡領其所率軍士七百人,馳還淸洪道,以待其變。亦令尹先智,盡率其軍,還慶尙道,待變何如?此事遙度爲難,卿其熟計處之。且若淸洪、慶尙有急,而全羅賊勢不至如前熾盛,則左右防禦使,亦各率精兵,馳赴攻勦可也。

○憲府啓曰:「今者無識之輩,知有其家,而不知有國,國家之事勢如此,而猶恐其奴之立功從良,目爲背主,而收沒其家財,侵苦其當身。未知是何人哉?如此之類,臣等時方摘發而治之,但治之以法,不如使人悅而從也。一人之奴,三人赴戰,而其中一人立功,則良其立功者,賞其主以官,則懲勸之道,竝行而不悖。請命議于大臣。況今日之事,乃開國以來所無之變,而食祿之家,不費一馬,軍卒所騎之馬,取辦於攘奪,爲士大夫者,不亦有愧於心乎?請命堂上以上,各出馬一疋,堂下六品以上,幷二人出一馬,以助救急之萬一。」傳于政院曰:「以此意議于備邊司以啓。」備邊司回啓曰:「公私賤從良之法,自有舊規,不必別立新條。至於戰馬,則京中馬匹,盡入於精兵七運之去,百官所騎馬外,其餘無幾,雖欲效忠備納,其勢末由。如不得已東班參議以上,西班與宗親二品以上祿厚之人,猶可備納,六品以上之員,雖强責納,勢所難行。」答曰:「如啓。」

○全羅道觀察使金澍狀啓:

倭賊自達梁陷城之後,乘勝長驅,我國人心洶懼,不思進戰,一聞聲息,輒欲散退,勢難支持。全州府尹李潤慶領兵三千餘名,屯守靈巖,號令分明,恩威竝行,在城軍卒,一心向附,倚以爲恃。而巡察使李浚慶到羅州,以爲兄弟之間,有難節制,故移文靈巖,使之出來,而潤慶答以:「受國厚恩,當以死報,義不可出去。」仍在靈巖,以鎭軍情。及倭賊焚蕩城外民家,將欲圍城,城中將士,相顧失色,無計破賊。潤慶爲先倡義,抄所領精兵,與防禦使,同力斬獲,賊勢大挫。夫捍禦捕獲之功,唯潤慶爲最云。

傳于政院曰:「觀此書狀,則李潤慶盡力措置,至爲可嘉。當爲褒賞。此意言于備邊司。」

○以金懿胤爲戶曹正郞,黃瑞爲禮曹正郞。

○日重暈,兩珥。

6月2日[编辑]

○乙丑,政院啓曰:「毁無用之鍾,爲禦敵之具,實備患之長策。大臣、六曹、侍從、臺諫,啓請已久,未得蒙允,臣等不勝悶鬱。兵器之備,今日之所急。竊恐銃筒之鑄,無時可已,則豈可每貿諸市,以重困民生乎?在平時,尙不可拒群下之言。況當多事之日乎?至爲未安,敢啓。」答曰:「雖無用之物,亦不可輕破。不允。今者賊勢如此,若有良將,善爲措置,則賊必不至於恣行,而今乃退散如彼,予亦爲痛憤。政院其知之。」

○傳于領議政沈連源曰:「昨見防禦使啓本,則賊已退去云。我軍非不足,若水陸挾攻,則幾於勦滅,而終使倭寇散去,後患必大。各道各鎭,更加申勑,常若臨敵可也。且分功高下,死亡多少,及倭賊逢箭之數,令巡察使詳察以啓。且經禍之地,人民盡爲逃散,廬舍亦皆焚蕩。其活民之策,朝廷預爲講究,使人心鎭定也。」

○憲府啓曰:「金贇等逗遛棄鎭之罪,決不可容貸,而尙未伏辜,故如洪彦誠、李希孫等,相繼偸生,以致辱國,至於此極。此乃紀律不嚴之故也。請速下諭巡察使,其中負罪尤甚者,竝置重典,以肅軍令。」答曰:「與大臣議處。」

○遣宣傳官洪仁祿,下諭于李浚慶曰:「省卿馳啓,知將士乘機挫賊,使之敗遁,良用慰悅。但以賊勢觀之,金景錫雖得一捷,不復窮追奔北之賊,南致勤雖有斬獲,亦不登時挾擊,趙安國以兵少爲辭,坐失挾擊之機,不克殲殄賊類,其畏怯持疑之狀,著矣。宜加譴責,而第未知賊船永退與否,姑容其失誤之罪,使之仍各自奮,卿其嚴加責諭,以圖後日之效。況賊衆盡收公私糧仗而去,不無久據海島,出沒作耗之患。策應之方,不可小緩。卿宜更勑勵諸將,隨賊所犯,期盡勦殺。且各鎭陷沒形止,閭閻焚蕩戶數,我軍被殺之數,倭賊逢箭死傷多寡,將士犯律輕重及軍功等第,一一詳覈,修復城隍,安集人民,調給軍糧,分守諸將,京軍留防便否等事,詳悉條畫馳啓。」

○傳于政院曰:「陵寢僧勿抄軍事,已爲節目,而禮曹不察,竝爲抄發云。今後勿抄事,更爲公事。」

6月3日[编辑]

○丙寅,備邊司啓曰:「金景錫,初旣不救康津之陷,又自靈巖一捷之後,更生疑畏之心,不能乘勝追擊,盡殲奔敗之賊,不得無罪。然賊兵之奔北,由於景鍚之能摧其鋒。以功罪相準,則功多於罪,宜在論賞之列。金贇、崔潾逗遛棄鎭之罪,所當依律處決矣,然罪狀未能詳知,而且有殺賊自效之事,不可輕爲處斷。姑待巡察使詳覈馳啓後,更議處置何如?且凡征戰褊裨之成功,在於主將之節制。宣勞將士,自有舊例,而自上不爲下問,故不敢啓達。請姑待六七日,若更無邊報,擧行何如?」答曰:「知道。宣勞事,自有前例,擧行可也。」史臣曰:「南征將士,有罪無功,而欲擧宣勞之典,其來市恩之譏,宜矣。」 ○憲府啓曰:「朴漢宗縱恣無忌,脅制憲長之罪,已爲駭愕,而前日宮闕焚燒之變,實由於此人,則雖逬諸四裔,以終其身,猶未足以贖其罪,而慰衆怒也。只削其爵,薄示其罰,已爲失刑,而曾未踰年,特命給牒,又未半歲,竟命敍用。不知此人之進退,有關於濟時扶危之際乎?請速還收敍用之命。」不允。久啓,答曰:「姑依允。」

○夜,巽方、坤方,如火氣。

6月4日[编辑]

○丁卯,憲府啓曰:「近來國家之事,顚倒失宜,賞罰多門,恩怨異歸,是豈國家之福乎?今觀備邊司所爲,多有專擅市恩之事。大軍之還,特命宣勞者,必因其將士平大賊立奇功,然後可以當之。海中小醜,剽竊南荒,國家別遣三元帥,領率大軍而往,則必使殄殲無遺,片帆不返,然後庶副委遣之意,而南方沿海之鎭,幾盡陷沒,國家之恥,孰大於此?爲將者反誇其功,已爲不可,而備邊司又以宣勞啓請。苟有其功可勞,則自有聖鑑,奚待其言乎?物情極爲未便,請速還收成命。」不允。

○諫院啓曰:「國勢方急,朝野危懼,都下精兵,幾盡赴戰,遠近徵募,兵不憚勞,南畝之民,釋耒操戈,軍勢未振,防備可慮。伏見傳敎,勿抄陵寢之僧。當此之時,萬有逼近之患,則在朝臣僚,孰不赴爭於敵,以救國家之急,而獨使陵寢之僧,飽食安臥可乎?抄僧添兵,助其軍勢,使國家置於無虞之地,是亦衛安陵寢之事也。請令兩宗首僧,抄領强壯,躬付防戍。」不允。久啓,答曰:「姑依允。」

○巳時,坤方有聲,如放砲一度。

6月5日[编辑]

○戊辰,以全州府尹李潤慶爲嘉善大夫,金孝甲爲藝文館檢閱。孝甲謹厚,寡言笑,論議甚正,操守不苟。入翰苑,記時政,直書不諱,議者韙之。 ○夜,流星出天市西垣,入氐星下,狀如拳,尾長七尺許,色赤。

6月6日[编辑]

○己巳,上召對。侍讀官鄭宗榮曰:「灑掃應對,《小學》之事。若以灑掃應對,爲末節而不習,則蒙養之功,有所虧矣。古人之學,蒙養爲大。後世人材之不出者,豈有他哉?以其蒙養之不素也。今世之爲人父兄者,敎其子弟,但以雕蟲小技,躐取科第,而不知以蒙養爲何事。少而不習,長而無學,人材之不出,固也。窮巷之中,或有志學之士,而顧無明師,無所摳衣就學焉。如使通解古今識達義理者,爲童蒙之師,以之訓迪小子,則蒙養之學,復明於今日,而人才之盛,不讓於古矣。」

○憲府啓曰:「學官韓智源,性行麤鄙,濟之以凶險,在於言官之日,論人過失,不以其公,而皆循一己之私,奴顔婢膝於權貴之門,其爲鄙陋之狀,極矣。臺諫請治其罪,而自上特從寬典,削奪官爵,人心猶以罰不當其罪,爲未快矣。今未數載,復命還給職牒,物情極爲駭怪。未知上意好惡之所在也。」史臣曰:「智源,陰險忌克,貪淫麤鄙,附李芑、尹元衡,作爲瓜牙,擊摶異己,大張聲勢,縱恣無,時人反目。」答曰:「韓智源事,貪風大熾,公道板蕩,當此之時,欲治貪婪之人,其意則固善矣。但公論止行於軟地,予嘗慨歎。紏察其權重難言之處可也。以一智源之被罪,豈能革沈錮之時弊乎?不允。」久啓乃允。史臣曰:「韓智源,固非所謂軟地者也。阿附權臣,其勢固飾奸,舞術其才長,眞奸賊之魁也。然居三公、六卿之位,以貪縱凶險爲心者,豈無其人,而臺諫之論,莫之及者,蓋鋤根除本,勢有所難者歟?」 ○日暈。

○開城府,有蟲如二眠蠶,損食田穀。咸鏡道安邊、高原,蝗蟲,大如二眠蠶,小如一眠蠶,損食田穀,而至如瞿麥春麰,旣已發穗,以此多傷。定平、咸興,有蟲靑黑,如一二眠蠶,損食麥葉。

6月7日[编辑]

○庚午,日微暈。

○黃海道黃州境內,春麰落蟲。安岳境,黑蟲或如一眠蠶,或如二三眠蠶,落於早穀田,如蠶食葉,日漸滋蔓。

6月8日[编辑]

○辛未,巡察使李浚慶啓本:「五月二十七日,倭船來泊加里浦,僉使李世麟,以單弱,恐不能支,出城門外,登山結陣以禦之。二十八日,賊入城中,盡焚其行營大廳及軍器、糧餉等庫,又焚其兵船,或奪取以去。移泊會寧浦,權管魯克精亦出城門外,以避其鋒,賊圍城三匝,踰入其城,遂焚之。」

6月9日[编辑]

○壬申,傳于政院曰:「昨見巡察使啓本,則倭人剽掠加里浦兵船,或奪或焚而去云。若預知寇來,則當移避以藏之,何如是處置之踈乎?問于備邊司。」

○備邊司啓曰:「雖預知賊來,而船隻則不得已置在水上,不得避藏,其勢然也。」答曰:「知道。」

○兵曹啓曰:「凡出師之時,例爲纛祭,而前者防禦、巡察等使出歸之時,忙遽未行。今賊雖已退,不無聲息,請行纛祭。」答曰:「如啓。」

○倭奴圍鹿島,興陽縣監愼之詳及其權管金巚共守其城,卽馳報于兵使趙安國及左道防禦使南致勤。時日未暮矣,安國等在興陽,距鹿島三十里。皆不以其日赴援。越翼日平明,致勤率大軍至,賊遂解圍走。安國反以愼之詳、金巚,爲不能開門出擊,杖之。史臣曰:「當是之時,鹿島之不爲陷沒者幸耳。趙安國、南致勤,皆擁重兵,在三十里之地,而不卽赴援,其委遣將帥之意安在?旣不能赴鹿島之急,而又罪其守城之人,是欲歸咎於他人,而自揜其罪也。其爲罪,至是而不容誅矣。」 ○夜,月暈。

6月10日[编辑]

○癸酉,下書于八道觀察使曰:

今年雨澤周足,申勑列邑,勸課耕耘,俾不失時。且各官守令,或依憑防備,侵漁百姓,或因抄發僧軍,侵虐一族切隣者,亦多有之。別爲申勑,使無其弊,其不用命,使民生不得安業,至於逃散者,摘發馳啓。

○政院啓曰:「自上慮有守令侵漁百姓之弊,下諭各道,此實丁寧惻怛之敎也。但當此大軍調發之時,雖以軍法驅之,猶且退避不赴。今若如是下諭,則恐無知軍卒,盡爲窺避,致誤軍機重事,至爲未便。況僧人,本無定居,不因一族切隣而推之,則難以抄發。一聞此敎,益爲逃散,將無有從軍者矣。故臣等敢啓。」答曰:「今之軍令,雖曰解弛,而若刻迫侵督,使之逃散,則無益於赴防,有害於邦本。不亦重乎?下諭監司,量其民弊,使百姓,興起赴役可也。」史臣曰:「上之此言,豈爲民哉?但爲僧耳。邊圉孔棘,命抄僧軍,雖出於不得已,而其所以憂之者至矣。噫!南方之民,橫罹鋒鏑者,不知其幾,而上之所以爲憂者,唯在僧人一族之侵虐,此所謂不知類也。後日之害,其必有大於今日倭寇之變乎!此有識者所以憂也。」 ○憲府啓曰:「臣等伏見昨日全羅道巡察使李浚慶啓本,不勝痛心。聞其賊倭之勢,他無長技,只恃槍劍,下陸深入,而無一人邀截而追擊,以挫其鋒,故縱橫衝突,輸載其糧餉、軍器,焚蕩其官舍民家,靡有孑遺,使虜勢益張,我軍沮喪。安有如是痛憤之事?李浚慶旣受委寄而下歸,則卽當出萬死之力,振肅三軍之氣,折衝千里,敵王所愾可也。下歸之後,縮坐羅州,不曾進一步建旗皷,爲諸將倡,而兵營列鎭之陷,皆在浚慶下歸之後,了無方略措置之事。今於加里、會寧、鹿島之戰,浚慶亦無救援之策,事去之後,但因其手本牒呈,書寫啓聞而已。此則其道觀察使,亦可以爲之,何必特命大將,授鉞而遣之乎?盡傾都城精兵而往,所成何事?首將之逡巡畏怯如是,故趙安國之救援靈巖也,自羅州至靈巖,僅三十里,而不卽馳赴,隔二十里而止宿,托稱日暮,慮有意外之變,而遲留退縮,僅獲鄕校炊飯殘寇,而未能追討,皆由於浚慶之不能節制,而軍令之不嚴故也。賊未永退,雖不可專科示罰,請命削浚慶一加,一以使整肅軍政,一以使自知任重。」史臣曰:「李浚慶,素有時望,方其授鉞而往也,人皆以非常之功,望於浚慶,而終不能揚國威靈制敵取勝,浚慶之聲聞,至是而損矣。夫倭奴之來寇者,但有剽竊之心,非有節制統攝而行號令者也。故攻之則潰,追之則赴,倭寇之敢肆其毒者,以我軍之退縮也。浚慶任元帥之責,而不能行其號令於一道,使諸將遲留畏縮,而軍法不加焉。是浚慶忌國家之急,而欲免他日之讒謗也。大抵成功敗事,皆出於大將。今日之不能成功,何莫非浚慶之罪乎?雖然使浚慶,不得自制,而所以至於如此者,備邊司爲之也。備邊司無決勝千里之智,而籌策紛紜,欲使一號令,皆出於其手。假令浚慶能殲敵制勝,而少有違於備邊司之節制,則浚慶之能免其禍,亦未可必也。嗚呼!自有備邊司以來,國事顚倒,中外騷擾,至於邊將之授,守令之差,皆由於備邊司之薦。而爵賞,唯吾之所欲,人言不足恤矣,而徇私掩公之害,至是而極矣。」答曰:「倭寇放恣作賊,將至一朔,而浚慶無方略措置之策,臺諫所啓當矣。然削加過重,嚴辭峻責可也。」

○諫院啓曰:「近者軍令不嚴,人心懈怠,徒以退生爲幸,不以滅賊爲計,雖制勝之勢,頓無進戰之意,觀望遲留,坐失機會,使醜類益肆輕侮之心,國恥無時而可雪,豈不痛哉?今觀鹿島被圍之事,防禦使南致勤、兵使趙安國,領大軍,同在興陽,南見愼之詳告急飛報,在於其日未時,固當先發伏兵,大軍繼至,多般出奇,掩襲急擊,使數少下陸之賊,狼狽失勢,未及乘船,期於殲滅可也。興陽距鹿島,僅一息程,聞變卽發,則不至於日暮矣。至於酉時,乃見圍城之報,然後始遣伏兵,托以風雨路險,不卽馳赴,而翌日雞鳴時啓行云。設使鹿島,不能固守而陷沒之,禍出於頃刻,則逗遛不進,失誤軍機之罪,其誰當之?巡察使下去之後,如此失誤之將,非一二,而視爲尋常,一不推治,亦爲失矣。請以嚴辭峻責之意,下諭巡察使,使南致勤、趙安國,自知其罪。」答曰:「如啓。」

○宣傳官洪仁祿,回自全羅道啓曰:「臣聞之,鹿島所掌絶島之中,倭船二十餘隻依泊,而風濤不順,故進退爲難,留住不去,而南致勤、趙安國,時在興陽,措置防禦云。且當初靈巖、長興、康津賊倭焚蕩之時,城外閭閻士庶之家,亦有婦女被擄而去者云。」

○傳于政院曰:「今見慶尙監司書狀,則榮川有大風拔木之變,漆原有山石反臥之異。災變見上。不知有何事而致如此之變乎?憂慮罔極。令弘文館,歷考前代山石反臥之變以啓。」

○江原道通川,有蟲大如三眠蠶,小如二眠蠶,旣食田穀,又移枯燥之畓,數多繁盛,少無寢息之意。歙谷、杆城,蟲災大槪相似。

6月11日[编辑]

○甲戌,備邊司啓曰:「師行祭纛,古事也,但追祭非禮。況此祭乃祈告也。捨廟社而只祭於纛,輕重失倫。請退與廟社,竝祭何如?」答曰:「如啓。」

6月12日[编辑]

○乙亥,巡察使李浚慶啓本:「鹿島解圍之後,倭船二十八隻,退泊于金堂島,六月初三日,南致勤與兵使、水使,具戰艦六十餘隻,分三衛,追擊於六十餘里,倭船二十六隻,中箭勢窮,先爲北走,二隻捍後拒戰,我軍亂射,倭賊幾盡中箭,合于一船,遂棄其一隻。我軍因日暮乃還。」

○以李瑛爲議政府舍人,陳寔爲吏曹佐郞,金慶元爲司諫院正言,洪天民、尹澍爲弘文館修撰。

6月14日[编辑]

○丁丑,宣傳官朴世賢,回自全羅道啓曰:「李浚慶言:『倭賊敗北於鹿島之時,無天字、地字銃筒,故不能破其賊船,致令遁去,極爲痛憤』云。所經一道鋤禾者,不過女人二三,而無一夫荷鋤者,問之則曰:『軍士盡赴征役,餘存老弱,亦以公私運糧事下去,故如是』云。」

○慶尙道觀察使權轍啓本:「對馬島主宗盛長,別遣船來言曰:『賊船一千餘隻,吾都等島作賊後,九十餘隻分三運,必是指向朝鮮,其餘船,本國堅禁,使不得指向貴國』事書契,逢授齎來」云。啓下禮曹。

6月16日[编辑]

○己卯,上召對。

○戶曹啓曰:「用財之道,量入爲出,然後國有餘儲,而不至於窘乏。近年以來,連歲凶荒,民不聊生,稅入之數日漸減縮。前年繕修,今年救荒,費用甚多,今之倭變,又出意外。全羅道田稅未納者,幾至一萬三千餘石,平安道田稅,亦難保其必來。非徒百官祿俸,多致虧缺,凡百經用,亦多窘竭。若不預爲減省,無以善後。汰冗官、省浮費、收丘史等事,請廣議施行。」答曰:「如啓。」仍傳于政院曰:「東西班二品以上,會議于闕庭。」

○領議政沈連源等,東西班二品以上。詣闕議曰:「汰冗官、省浮費、收丘史等事,請依繕修時例施行何如?且忠翊府,只爲原從功臣,而別無所掌之事。請姑權減,合屬于忠勳府。司贍寺綿布,在祖宗朝,厥數不敷,故官員數少,今則或不能察其司中之事。請減副正一員,分作奉事、參奉各一員,則副正之祿,可以分給二員,而尙有所餘,此亦減省之意也。分司畜署,則典牲署直長、司畜署別坐,往掌其事,監牧羔羊,雖無此官,而典牲、司畜二司,可以檢擧,請直長、別坐權減。假引儀六員,請勿付軍職,待兼引儀有闕然後,付祿。司宰監副正、繕工監副正、司僕寺副正、濟用監判官、內資寺判官、內贍寺判官、昭格署令,請減省。」答曰:「皆如啓。但昭格署,則亦祭享之所,勿爲減省。」史臣曰:「昭格署之設,旣非吾道之正,則雖革罷可也,而況於一員之減省乎?上敎如此,其意向之不端,亦可見矣。」

○謝恩使洪曇狀啓:

皇帝如前一不視朝,時未封太子。《大明會典》頒降與否,多般聞見,皇帝時未畢覽。臣到京翌日,報單子之後,宦官二人,急來于臣所寓玉河館曰:「咨紙在那裏?皇帝下問,故來問。吾乃太監所進也」云。禮部尙書王用賓適在闕內,因序班聞太監問紙之語,乃曰:「闕內急用之紙,不可拘例緩進。明日當先入啓」云,序班以此語諸譯官。又今二月時分,㺚賊五萬餘人,由馬蘭峪以入,作賊於玉田、薊州地方,殺掠居民,不知其數,參將趙漢、指揮二十餘人戰死,軍兵之敗沒者亦多。且於南方蘇州、松江所屬上海、嘉定等縣及江東地方,倭奴作賊,連歲不止,搶殺人物,焚燒房屋,刼虜工匠,揷柵蓋廠,鋸板造船,宰猪釀酒,略無顧忌。至去年秋尤甚,朝廷調山東、浙江、江西兵馬,倍前措置,另加備禦,官軍畏怯逗遛,不能趁時勦捕,益致賊勢驕橫,恣行無忌,至今仍留不退云。且皇帝勑諭:「遣使來奏進紙張,具見恭順,朕用嘉納。使人回,特賜銀一百兩,常服紵絲、紗羅各一襲,以示眷答,至意欽哉。故諭。」

啓下禮曹。

6月17日[编辑]

○庚辰,全羅左道防禦使南致勤,請以本道寺刹之鍾,鑄銃筒,上不從。

○傳于政院曰:「今觀南致勤啓本,則欲破佛鍾,鑄爲銃筒云。夫物久則神。古來流傳之物,破用未便。自京多鑄下送之意,言于備邊司。」政院啓曰:「傳敎以爲:『物久則神。』此乃佛家之物,而敎之如此。不可以此言,傳于備邊司,使之書布中外。極爲未安。」答曰:「凡干久遠之物,則俗語必以爲『物久則神。』此泛稱之言也。然削此四字可也。雖曰佛家之鍾,而亦久遠之物,不可輕破。以此意,言于備邊司。」史臣曰:「上之於佛敎,信之酷而惑之甚。偏護寺社,曲庇緇髡,其所以心誠好之者,至矣。欲抄僧人,以助兵力,則辭以陵寢之僧;欲毁佛鍾,以充兵器,則托以久遠之物。當此危亡切迫之時,而上之所以留念者,唯在於此,此與齊元之講老子,梁武之談苦空,奚遠哉?卽位之初,始有崇佛之端,而人疑以爲慈殿之所爲也,由今日觀之,則不必皆出於慈殿,而上之所以崇奉者,亦云至矣。寺刹無用之鍾,何有於神,而亦令勿用?噫!其所以神之者,乃所以惑之甚也。嗚呼,痛哉!」 ○舍人李瑛,以三公意啓曰:「南致勤請破其道佛寺之鍾,以鑄銃筒,而不賜兪允,但敎以自京多鑄下送。然天字、地字銃筒,不可以雜鐵鑄也。雖鑄之,必以水路輸送,則非但稽緩,而倭寇退泊於諸島,又有見奪之患矣。大抵近日所鑄,皆以雜鐵鑄之,故習放於江上,而皆爲破裂。今欲鑄成,則非諸寺之鍾,不可也。且銃筒之鑄,必多入鑞鐵而後可也。寺刹之鍾,多入鑞鐵,故致勤啓請矣。成敗甚關,而國之危亡,在於呼吸,雖有用之物,尙可破用。況無用之鍾乎?請從其啓,以其道諸寺之鍾,鑄成何如?前日臣等,請破大鍾,臺諫亦爲啓請,而自上至今留難,物情未便。若破京外之鍾,彼此交鑄,則勢甚便易。敢啓。」答曰:「大鍾雖曰無用,久遠之物,不可輕破。不允。」

6月18日[编辑]

○辛巳,上召對。

6月19日[编辑]

○壬午,傳于政院曰:「尹汝弼死矣。爲仁宗及章敬王后,還給職牒,以禮葬之。」左承旨李鐸、右承旨朴公亮、左副承旨李澤、右副承旨白仁英、同副承旨愼希復啓曰:「尹汝弼追爵禮葬事,已傳敎矣,且敎曰爲仁宗及章敬王后也,聖意至矣。但汝弼以逆賊之父,得保頑喘,老死牖下,聖恩已爲罔極,而追爵禮葬之命,又出於身死之後,臣等深恐王法自此不嚴,而亂賊無所懼也。請還成命。」史臣曰:「汝弼,章敬之考,而仁廟,其外孫也。如使汝弼,死於道路,不得大葬,則竊恐仁廟、章敬之靈,必不瞑目於地下也。此聖上所以有追爵、禮葬之命,而能盡其孝者也。政院雖不防啓,亦可也。」史臣曰:「臣按汝弼,章敬王后之父,於仁廟,爲外祖也。上之此擧,正合於義,而政院之啓如是,未知何意也。使孝陵,無外家可乎?」答曰:「若他人,則自上亦豈敢開端乎?爲大王與王后也。豈以此而有王法不嚴之理乎?不允。」

○日暈。

6月20日[编辑]

○癸未,憲府啓曰:「尹汝弼,以逆賊之父,得免其死,以終天年,刑政已爲解弛。又命復職禮葬,物情極爲駭怪。如是之罪,則邦有常刑,不可以一時私意,而有所低昻撓屈於其間也。臣等非不知自上推孝於先后、先王,而爲此法外之恩典也,但旣爲逆賊之父,而特原其死,恩已厚矣,法已寬矣。又從而復職、禮葬,誠恐國家討逆之法,從而不嚴,亂賊之黨,將無所忌憚也。大抵法之所在,恩不可掩。請速還收復爵、禮葬之命。」答曰:「汝弼,非如他人。當初爲先后、先王,已末減其罪矣。豈可比諸他人,而不爲追爵、禮葬乎?不允。」

6月21日[编辑]

○甲申,諫院啓曰:「尹汝弼,以逆賊之父,不卽正其罪,老死牖下,恩已至矣。今者命復其職,而葬之以禮,其於聖上追孝先后、先王之意則至矣,而但恐王法,自此壞矣。夫法者公器,非王者所得私也。豈可以一時私恩,撓屈於其間乎?物情極爲駭怪。請還收成命。」不允。

○以崔堣爲司諫院司諫,奇大恒爲議政府檢詳,黃瑞爲司憲府持平,睦詹爲弘文館校理,洪淵爲司諫院正言,李翎爲聞慶縣監,沈鐳爲花梁僉使。史臣曰:「沈鐳時在南征軍中,苦於從軍。兵判鄭士龍,曲從厥父通源之請,以四品之職,越擬堂上僉使之望。鄭士龍,曾被物論,士林唾鄙,不容於淸議久矣。今乃附托於尹春年,乘時趨勢,得掌兵權,又欲媚於戚里,以爲自固之計,陋哉陋哉!」

6月22日[编辑]

○乙酉,傳于政院曰:「興師動衆,大事也,出師之時,例有祈告之祭。今此湖南之賊,後若再來,則當復興師。令慶尙、全羅兩道,預行祈告祭於名山大川事,言于備邊司。」史臣曰:「武王伐商,告于所過名山大川,則山川之有祈告,古也。然興師之時,旣不致告,而後日倭寇之再來,未可預知,則預行祈告於山川,於禮無據,適足以貽笑於後世者也。」 ○憲府啓曰:「花梁僉使沈鐳,出身未久,又無來歷。以初陞四品之人,擬於堂上之望,古無其例。今始開之,物情極爲駭怪。臣等之所以論之者,非以沈鐳爲庸劣,終不可爲堂上也。固是可用之人,自當循資漸陞。何必不顧其法,濫加重爵乎?請命改正。」不允。後累啓,不允。

○黃海道延安等五官,蝗蟲或體黑頭紫,大如三眠蠶。

6月23日[编辑]

○丙戌,諫院啓曰:「南征將士,雖無克捷之功,然其冒暑雨犯矢石,不可謂無少勞矣。今者在京優游逐隊之人,皆付高品,獨於南征從事官等,降付末品,豈國家勸忠信責戰功之意乎?該曹非徒不恤公論,亦不顧承傳本意,顚倒至此。請從事官、軍官等,依承傳竝準本職付祿。」答曰:「如啓。」

○日微暈。

6月24日[编辑]

○丁亥,上召對。

○備邊司啓曰:「儒臣之可爲將帥者,在祖宗朝,代不乏人,而今則無有焉。人才之盛衰,雖若關於世運之隆替,而亦未必不由於作成之有道與否。苟能有道以作成之,則臨用無乏人之患矣。五六十年來,狃於昇平,未有作成之方,雖有文臣試射之事,而不過爲文具戲玩而已,無怪乎人才之不出也。文官自通政以下至九品,或習弓馬,或有才略之人,別爲抄擇,或親試射御,或策方略,多方勸勵成就,其中材器特異者,不次擢用,預爲養望,以備他日之用。且評事之職,乃古掌書記之任,古之儒將,多由此出。臣等聞祖宗朝,有兵馬節度使處,皆有評事,後來只於咸鏡北道、平安道有之,他皆革去。是必重西北,而輕南方也。今防備之勢,無南北輕重之異。宜於有兵馬節度使處,皆設評事,以所抄文臣差之,佐軍政習邊事,則雖無監軍御史,大小邊將,自然有所忌憚,不敢縱意爲非。然則一擧而兩全矣。」答曰:「皆如啓。」

6月25日[编辑]

○戊子,夜,坤方如火氣。

6月26日[编辑]

○己丑,上召對。

○日微暈。

6月27日[编辑]

○庚寅,日微暈。

6月28日[编辑]

○辛卯,濟州牧使金秀文馳啓曰:「本月二十一日,倭船四十餘隻,自甫吉島,直向州前,距州一里許,因下碇留泊。」命召三公及備邊司堂上,會議于賓廳,傳曰:「全羅道賊倭,近不現形,意其已還本土矣,今又見形於濟州云。若下陸,則援兵及善射人,當多抄入送矣。若以舟師挾攻,則預先措置何如?」連源等回啓曰:「賊倭自甫吉島入去,必康津作賊者,留住於中間。臣等聞之,巡察使今方抄發援兵云。若援兵入歸,則別無他策,當以舟師入送矣。臣等請退于備邊司,更議措置。」答曰:「知道。」

○讀書堂上箚曰:

伏以人君之一號一令,其所以感一國之人心者甚大。故明王猶愛嚬笑之微,而況施諸命令者乎?殿下自臨御以來,留念右文,銳意作人,鳶魚之化,旣洽於學校之中,而振作之方,尤勤於館閣之上。寵待之恩,加於舊制,勸課之目,別有新規。雖《菁莪》、《棫樸》之盛,何以加焉?然而時有安危之勢,事有緩急之宜。今者倭寇之變,出於不虞,始焉交刃,主將喪首,繼而衝突,連城失守,子女爲其俘虜,室廬爲其焚蕩,使百年雞鳴狗吠之地,盡爲丘墟,言之可謂慘矣。六月興師,擧朝旰食。湖南之賊纔退,濟州之報繼至。當此之時,有降題試製之命,臣等固知殿下右文之意,不忌於國家多事之時也,但搶攘之勢,已急於邊圉,而試製之命,遽下於詞臣。右文之治,固是帝王之盛事,而國家之危,間不容髮,則何暇鳴和鑾、淸節奏哉?近來紀綱解弛,賞罰顚倒,人情解怠,政令不行。加以星孛北斗,虹貫白日,人妖物怪,疊見層出。人怨於下,天怒於上,今日喪師陷城之禍,無足怪也。殿下苟知時勢之至此,則當恢容受之量,以求弘濟之策,而臺諫之伏蒲,侍從之抗章,雖皆禦敵之急務,殿下待以訑訑之色,使輿情愈鬱,邊備益虛。以此言之,殿下似未知時勢之至此也。臣等俱以庸劣,叨蒙恩寵,非一日矣。今當邊警告急之際,了無借箸安邊之畫,徒有賦詩退虜之譏。敢達危懇,以效犬馬之誠。伏願殿下,審於安危之勢,量其緩急之宜,轉危爲安,使寇賊立退,則是乃臣等承製之日也。

答曰:「觀此箚辭,所論當矣。然祖宗朝,賜暇勸奬優待之意至矣。非不知時事之危急,而試製非如他事,而題中之事,又合時事,故酌量爲之也。勿爲未安。」

○知中樞府事李賢輔卒。賢輔,永川人。弱冠始讀書爲文,爲流輩所推。燕山朝,登第爲史官。以史官記人主言動,而俯伏在遠爲不便,啓請稍近。廢主心咈而且許之,未幾言事忤旨被竄。及中廟朝累官至司諫,其後屢爲便養乞外,皆有聲績,以戶曹參判,退老于鄕。中廟、仁廟朝,嘉其恬退,陞秩召還,而皆不至。今上朝命召,又力辭,仍上疏論事,切中時病。爲人天性孝友,恬淡寡慾,居鄕未嘗以私干公,唯以閑適自娛。近來能全晩節者,以賢輔爲稱首。

○傳于政院曰:「李賢輔累召不至,今也則亡。予甚惻然。祭賻等事,各別爲之。」

明宗大王實錄卷之第十八

秋七月[编辑]

7月2日[编辑]

○甲午,下書于全羅道觀察使金澍曰:

今觀內需司公事,則本道諸寺銅器,奸吏托於銃筒,盡爲收取云。內需司重記所付,則非如私物,自下不得擅便。卿其詳察情由,若有奸吏夤緣作弊者,推考馳啓,且諭于各邑,其收取器物,竝令還給各寺。

○政院啓曰:「古者人君,遇如此之時,則尙傾內藏而用之。況此寺刹之物乎?彼處所爲,未可知也,借曰擅用,亦不過賊變未熄,事勢切急故也。今因僧輩之訴,而有此傳敎,竊恐有損於光明之德,極爲未安。」答曰:「政院必以事涉寺刹,故啓之,然不知事體者也。雖曰寺刹之物,而若錄於內需司重記,則亦國家之物也。自上無允許之言,而徑自擅用可乎?且僧人非以己物之被奪,爲訴也。國家之物,旣已見奪,則其可不訴乎?政院之啓,至爲不當。速下書可也。」史臣曰:「倭寇陸梁,湖南列邑,幾入賊手,而上之所以爲念者,唯在諸寺之鍾,不知禦寇之急。元帥之收鐵鑄戎器,爲有邊圉之棘,而以擅便下手非之。政院之請勿下書,恐爲君德之累,而以不知事體責之,此朝野之所以失望,而將士之所以解體者也。嗚呼!今日倭寇之變,其禍小;後日奉佛之害,其患大。竊恐宗社之危亡,始於今日,而終不可救矣。」 ○兩司啓曰:「王者之命將授鉞也,專寄閫外之事。事之有益於軍務者,則不待稟請,而使得專制者,蓋以利害安危急切之事,必待敷奏往復,則非但毫忽之間,坐失機會,亦且有礙於委寄推轂之意,故雖生殺與奪之權,付之勿貳。其意豈偶然哉?巡察使李浚慶毁佛器鑄兵器之言,出自僧人之報牒,則其虛實未可知也,設使誠有是事,必因前日備邊司啓下移文而爲之,則此非自擅之事,而聖敎以爲色吏作弊,至於下諭,治罪還徵。此非色吏之所爲,聖鑑必洞照,而下諭如此,則浚慶豈得自安乎?元帥旣不自安,則三軍之氣,自此而沮喪,所關非輕矣。一時人心之缺望,萬世譏責之可畏,臣等固不暇論也。臨敵分閫,使將帥未安,三軍氣沮,此豈專任制勝之長策乎?請還收色吏推徵之命。」答曰:「僧人所報云,巡察使只令取鍾,而色吏幷奪其鍮器云。此非奸吏之所爲乎?大抵雖緊急之事,當啓聞朝廷,而徑自擧行,則大失事體,不無後弊。況內需司器物,則尤不可自專。不允。」久啓不允。

○遣宣傳官黃大猷,下諭于李浚慶,速令李世麟,率舟師,往救濟州。

○大臣及備邊司啓曰:「諸道評事,旣以有名望者差出,則各鎭有所畏戢。無監軍御史,而自無泛濫之弊矣。」答曰:「監軍御史,初以爲救弊而設也,今者軍卒,不聽主將號令,皆仰於御史,不無其弊。革罷可也。」

○以金繼輝爲吏曹佐郞,朴啓賢爲慶尙左道評事,趙德源爲慶尙右道評事,李瓘爲全羅道評事,吉謙爲淸洪道評事,尹弘中爲咸鏡南道評事。

7月3日[编辑]

○乙未,憲府啓曰:「臣等謹考《大典》《依牒》條:『新法之立,舊法之改,議政府擬議以聞,禮曹考兩司署經,出依牒』云。今者各道有兵馬節度使處,皆出評事,此《大典》所無之法也。如不得已爲之,依《大典》考禮曹依牒,然後差出,猶爲未晩也。兵曹徑自差出,徒知備邊司啓請之爲重,而不知輕毁先王成憲之爲不可。其無稽妄擧,甚矣。請兵曹官吏推考,以《經濟六典》,以前有評事處外,其餘皆勿差遣。」答曰:「評事差出事,爲今邊事緊重也。備邊司、大臣,豈偶然計而啓之乎?兵曹之不考依牒,必未及察而然也。不允。」

○全羅道觀察使金澍狀啓:

長興、康津,倭變時,鄕校先聖位板依舊,而祭服等物,竝被燒火。靈巖鄕校中,倭賊屯聚,先聖位板盡燒,只餘三位,而斬倭枕屍,流血滿地,至爲汚穢。故遺存位板,移安於官舍淨潔處,燒毁位板,時方造作。釋奠祭臨迫,行禮無所,苟且設奠,似爲未便。令該曹,講究得宜何如?

下禮曹。禮曹回啓曰:「靈巖鄕校,開國以來,至於二百年奉享先聖位板,一朝竝遭汚辱於賊兵,事甚驚愕。位板改造後,令藝文館,釋奠祭祝文別製,幷其祭香下送,令本道觀察使,秩高守令,擇定行祭。」依允。

○日微暈。

7月5日[编辑]

○丁酉,遣宣傳官申石溪,以備邊司意,下諭于巡察使李浚慶曰:

今見卿前月馳啓之辭,知濟州赴援之兵,已發船。想今到濟州矣。但船數不多,而左道船隻,則板薄用鐵釘,難於遠涉大洋云。雖或如此,崔豪入援之後,令崔終浩,領其舟師,急赴楸子島,駐兵揚威,以爲聲援,間發快船,探候濟州事勢,如或岌岌,則擇領完固之船,登時赴援。此計可行否?諫官且以爲濟州危在朝夕,援兵雖已入歸,勢若單弱,則不無見辱之慮。爲今之計,左右水使,各整舟師,左右挾進,又令他道兵船繼援,則萬無不制之虞。先是諫官有所啓故云。此計亦何如?兵不可遙度,審其事勢,處之得宜,在卿籌畫如何耳。自有事變以來,事多姑息,將卒徒知希賞,而不知畏法,以致軍令漸弛。前後赴援將士,如有托於風逆路阻,逗遛不進者,卿其卽行軍法,以肅三軍。

○黃海道白川,北斗、天河之間,飛星自北向南,光照如晝,狀如甁。全羅道任實,大風雨雹交下,樹木拔折,屋瓦皆飛。

7月6日[编辑]

○戊戌,上親傳永寧殿及宗廟秋享大祭香祝。

○備邊司啓曰:「考兵曹《謄錄》及《四館先生案》,則慶尙左右道,皆有評事,咸鏡南道,亦有之,而於中宗朝壬申年,革罷矣。全羅道雖不得憑考,而與慶尙道,同爲一體,則亦當有矣。至於淸洪道,雖不如兩道,而沿海防禦,亦爲緊急,故亦議設矣。以儒將被抄之人差遣,則可習兵務弓馬之事也。且監軍御史,雖已革罷,若以有名望者差遣,則列鎭必爲畏忌,而兵、水使亦應敬憚,故臣等議而啓差也。且此非新設之法,故不爲署經也。且《經濟六典》,不載官職,評事有無不可考也。」答曰:「此意言于臺諫。」

○全州府尹李潤慶上書曰:

卽於本月初七日,祗受有旨書狀內,以臣於靈巖之戰,與有微勞,特加一資,以示褒諭者。伏念,臣本以庸鄙陋劣之資,濫荷累朝之恩,優游哺啜,遽陞堂上。一寢一息,無非國恩,臣雖齏粉,能效萬一乎?適因倭寇犯邊,主帥陷沒,一方騷擾,本道觀察使,以臣爲靈巖鎭將,付以軍兵。部署未定,寇賊漸迫,逼海南入康津之境,聲勢鴟張,四散刦掠。兩縣請救,人懷疑阻,莫有應援之慮。當此之時,以臣爲將,以疑阻之民爲兵,則安能救彼而守此乎?雖然,不可坐聞其急而莫之救也。卽抄兵三百,而以前內禁衛殷世仁爲將,使之領率,先赴康津,則行至一息之地,以路梗難進爲報。添兵追送之際,防禦使金景鍚適到,加兵二百,以前縣令張應奎、前奉事鄭倫二人,爲將而遣之,則徒殺軍兵,竟不達而空還。將非老宿,卒皆烏合,安能如意指揮,以成其績乎?臣當初金景錫未到前數日,撫循城中之人,俾各安心以守,喩以萬無陷沒之理,嚴禁卒伍,無得剽掠民家之物。臣亦自分,惟有一死,以報國恩,更無偸生之計。然以臣庸劣,但知守死,而無他計策,可以制敵,則無益勝敗之數,而徒添國家之辱,亦何補於涓埃之萬一乎?巡察使李浚慶,以兄弟之間,節制之難,送代將招還之際,金景錫及從事之人,皆不欲臣之去,臣亦以爲臨危而去,義有所不可拒而不從,而其日之午,賊兵已到城下,則雖欲出城,亦不可得矣。自餘馳射擊剌,則有諸將,發號施令,則有主將,臣以衰老腐儒,何與於萬一,而受此非常之特恩乎?無功之賞,臣亦何心安受之乎?雖曰少有勉力贊助之事,方於圍中,亦非得已,不可指以爲功。何必濫加恩命於諸將之先乎?臣雖駑下,屢參帷幄之侍,粗知事君之義,則豈以恩典之有無,而有所加損,以負所學哉?受命以來,寢食無甘,俯仰慙靦,敢陳愚陋之說,仰瀆天聽,乞收回恩典,俾得安心,以終餘齒。

答曰:「近年以來,災異連緜,飢荒之餘,遽遭慘酷之變,予甚惕然。昇平日久,軍令解弛,當邊事危急之時,未有力戰者,方切南顧之憂,而靈巖之戰,卿能措置捕獲,其功不小。一資之增秩,於予心猶有所未洽。卿其勿辭,後益盡心。」

○濟州牧使金秀文狀啓:

六月二十七日,倭賊無慮千餘人,下陸結陣。臣抄率驍勇軍七十人,突入陣前,相距三十步。倭人中箭者甚多,而尙未退兵,定虜衛金直孫、甲士金成祖、李希俊、保人文時鳳四人,馳馬突擊,賊軍潰散。有一倭將,着紅毛頭具,盔也。自恃其能射,獨不退北,正兵金夢根射中其背,卽顚仆。我軍乘勝追擊,斬獲甚衆。

○平安道中和等三郡,地震,屋宇暫動。黃海道黃州等三邑,地震,聲如雷。

○夜,流星出郞將星下,入左角星,狀如鉢,尾長一丈許,色赤。

7月7日[编辑]

○己亥,下書于濟州牧使金秀文曰:

自聞倭賊犯境以來,深念孤島絶遠,兵力單弱,援兵亦不能以時往赴,不知何以禦之,耿耿于懷,寢不安席者,有日矣。今見卿馳啓之辭,備知前月二十七日克捷之狀,予心之憂,十減七八。非卿素服忠義,有許國死皷之心,能以寡擊衆,致此大捷乎?金直孫等四人突擊之功,亦不爲少,然此非卿身先士卒,冒白刃馳進,以鼓其勇之所致耶?予甚嘉悅。姑加卿一資,且賜叚衣一領,卿其領受。且戰陣無勇,雖曰非孝,主將與偏裨不同。昔賈復破五校傷創甚,光武大驚,有『失吾名將』之語。卿其愼重,毋使予,有光武之驚。

史臣曰:「靈巖之守城,濟州之破賊,固不可不賞,而其餘諸將之犯法者,獨不可罪之乎?棄城如崔潾,逗遛如金贇,宵遁如李希孫、洪彦誠,畏怯如金景錫、趙安國者,皆有可誅之罪,而軍法不加焉。是備邊司欲以賞勸功,而不以法罰罪也。夫兵,死地也。苟不以軍法驅之,而有罪不懲,則孰能忘身於鋒鏑之下哉?噫!李潤慶、金守文之功,固可賞也,而姑息之恩,又及於失律之將,則其不能振肅三軍,宜矣。」

7月8日[编辑]

○庚子,慶尙道觀察使權轍書狀:

去六月十九日下雨後,至今不雨,旱氣已甚。無水根之畓,暵燥拆裂,移柍之苗,竝皆焦枯,早稻發穗,不能結實,無望西成。山川靈驗處祈禱香幣,下送何如?

7月9日[编辑]

○辛丑,以鄭大年爲司憲府大司憲,兪絳爲司諫院大司諫,鄭宗榮爲司憲府執義,鄭思亮爲司諫院司諫,李友閔、睦詹爲司憲府掌令,金懿胤爲持平,朴文秀爲司諫院獻納,朴淳、朴應男爲正言,李拭爲承政院注書,兪泓、張士重爲藝文館檢閱。

○日微暈。

7月10日[编辑]

○壬寅,宣傳官黃大猷,自全羅道入來,命錄其所見聞以啓。其言曰:「臣於今月初五日,往海南,則巡察使李浚慶整齊兵船五十六隻,令李世麟、李允宕、洪致武、金彦豪分領,入送于濟州,已三日矣。且全羅一道,田卒汚萊,旱魃又酷,稼穡卒痒,至於羅州、靈巖、海南,則已無西成之望矣。」

○夜,流星出句陳星,入文昌星,狀如拳,尾長七八尺許,色赤。流星出紫微西垣,入北斗柄下,狀如梨,尾長四五尺許,色白。流星出五車星,入艮方天際,狀如鉢,尾長七八尺許,色白,光照地。流星出天苑星,入巽方天際,狀如鉢,尾長三四尺許,色白。流星出五車星,入艮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赤。

7月11日[编辑]

○癸卯,謝恩使洪曇回自京師,上迎勑于光化門外。

○備邊司啓曰:「前者評事差出事,考諸《經濟六典》,則無官制可考。而今考《甲午大典》,則八道皆有矣。」答曰:「評事依《大典》差出,而署經則不必爲也。」

○兩司啓曰:「兵使趙安國,旣爲一道之將,則所當以身先之,爲士卒倡,而當靈巖被圍之日,擁重兵屯遠地觀望,畏怯終不馳救。及其寇退,倘以大軍,追躡其後,則亦可以掩獲無遺,使片帆不返,而托以日沒,經宿徐行,使窮寇肆志橫行,得意而歸。且鹿島之戰,師出後期,坐失追獲之機。負此大罪,尙保首領,軍情憤鬱,欲食其肉,物論之激,據此可知。請趙安國,爲先依律定罪。」答曰:「不允。」後累啓,命拿推。

○諫院啓曰:「近以評事新設之事,臺諫則欲出依牒,而備邊司則比諸文官察訪等例,以爲不必署經也。其必欲署經與否,皆非一己之私,則與朝廷曰可曰否,有何不可?八道評事,雖有舊例,此典不用已久,今不可謂之法也。法在久廢,則署之無妨。何必相爲務勝,以虧同寅之美乎?請署經出依牒後行用。」答曰:「勿爲署經,乃大臣之議。不須强論。」

○日微暈。

7月13日[编辑]

○乙巳,傳于政院曰:「今見刑獄擲奸單子,則罪囚甚多。今當旱災時,不可滯獄。速分輕重而放之。」

○夜,流星出墳墓星,入坤方天際,狀如拳,尾長四五尺許,色赤。

7月14日[编辑]

○丙午,備邊司啓曰:「慶尙、全羅兩道築城事,巡察使與監司、兵使,同議措置,至於京畿築城,令監司專掌爲之。」答曰:「如啓。」

○中朝禮部郞中張天復,因謝恩使洪曇,求咨文紙於本國。禮曹請不許,上從之。

○以尹釜爲嘉善大夫戶曹參判,特命也。鄭浚爲戶曹參議,李鐸爲承政院都承旨,朴公亮爲左承旨,李澤爲右承旨,白仁英爲左副承旨,愼希復爲右副承旨,朴永俊爲同副承旨,尹仁恕爲江原道觀察使。

7月15日[编辑]

○丁未,備邊司啓曰:「前日以不爲宣勞事,傳敎矣。但賊勢方張,而奔敗於靈巖,又於鹿島之戰,斬獲雖少,射中則甚多,至奪其船隻,使賊勢得挫。將帥雖或有失,士卒則不無其功,所當宣勞。但宣勞士卒,而將帥不與焉,則似爲未穩。臣等之意如此,請自上酌量裁斷。」答曰:「然則考其前例,參酌爲之。」史臣曰:「宣勞者,慰勞其有功之人也。今者全羅之倭變,南征之將士,逗遛畏㤼,擁兵自衛,則不可謂有功也。靈巖之戰,金景錫不能追擊其敗北之賊,鹿島之戰,南致勤不能捕獲其全船之倭,使蕞爾之夷醜,得肆蠆毒於我國而全還,其㤼懦無勇極矣。李浚慶亦持元帥之節,堅坐一日之地,不救城堡之敗沒,其專制之意安在?然則玆數將者,有何功勞,而備邊司强請爲之者,何也?」 ○諫院啓曰:「金景錫,身爲防禦使之任,多率精兵,留屯靈巖,已過數三日之久,康津勢急,則固當悉力奔救,而無意出師。自靈巖至康津,纔四十里,分遣間諜,伺候往探,則一夜之間,可以盡得其情狀,而不肯出一兵救之。康津旣陷,兵營次之,長興又次之,而景錫堅坐靈巖,曾無毫髮之動。景錫受國家之恩,專節制之策,被解衣之榮者也。彼獨何人何心,而頑然不急國家之難,至於此極耶?況靈巖被圍時,全州士卒請一戰而不許,李潤慶請之而又不從。及賊退馳啓之日,景鍚巧舞老計,其間措語,似自節制,然有厚蒙國恩,心懷圖報之語,一以欺罔君上,一以陰濟謟辭,其無狀極矣。南土之人,莫不痛憤。請速依律治罪。」不允。後累啓,命拿推。

7月16日[编辑]

○戊申,政院以全羅道從征將士宣勞事,請收議于三公及兩府院君,上從尹元衡議。其議曰:「湖南諸將逗遛不進,失誤軍機之狀,兩司備盡啓達,自上亦已洞照。賊兵挫氣而退,雖由於靈巖之戰,此乃全州軍卒,再三請戰之功,非爲將者節制制勝之所致。擁兵守城,見賊畏縮,使官舍民居,竝被焚蕩,南方之人,莫不慨歎。凡賞罰,不可少有謬施。鹿島舟師之戰,則差有却敵之功,而然未能斬獲,不可謂快勝也。大抵以庚午之事觀之,大有優劣。今之防禦使、巡察使等,領大軍而去,賊迫城下,若出奇挾攻,則庶使醜類,殲盡無餘,而措置失宜,加之以畏㤼,未能乘機盡捕。臣意今之宣勞,似不洽於物情。但全州軍卒等,先自請戰,先鋒力戰者及軍官力戰人等,幷與李潤慶宣勞饋餉,以示嘉悅之意,且勸後來何如?」

○禮曹啓曰:「二次祈雨之後,旱勢尤熾,井泉枯渴,地脈燥裂,有同煖堗,東風連吹,草樹無澤,日就凋萎。田穀已枯,水畓亦燥,已無西成之望,民情懍懍,皆有餓死之憂。前古帝王,如遇亢旱,不但靡愛斯牲,竝走群望而已,或暴露躬禱,有時得雨。雖未可觸冒盛暑,行幸親祭,如宗廟、社稷、風雲雷雨、名山大川,靈驗之處,別遣大臣及重臣、內臣,將迫切遑遑之意,至誠祈禱何如?」依允。

7月17日[编辑]

○己酉,全羅道觀察使金澍狀啓:

本道累年飢饉之餘,又遭賊兵之衝突,居民四散,未得治農,而今又亢旱至此,幾於赤地,無望西成。祈雨祭香祝幣,急速下送。

7月19日[编辑]

○辛亥,以李榮爲同知中樞府事,崔守仁爲嘉善大夫咸鏡北道節度使。兵曹托以朝議注擬增秩。 ○慶尙道晋州,有女二人,雷震致死。

7月21日[编辑]

○癸丑,傳于政院曰:「朴漢宗敍用及韓智源給牒承傳,姑勿擧行。待今年十二月,幷還敍用給職牒事,改付標。」史臣曰:「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則君子日踈,而望望然去之,小人益恣,而又無所忌憚矣。智源之兇險,漢宗之驕橫,國人知之,臺諫言之,則終身廢棄,勿復收用宜矣,而旣蒙允許,曾未半歲,又示收用之意可乎?是暫退時月之間,而其給牒敍用之命,則猶在也。豈不謬哉?嗚呼!罪人不以罪罪之,而失其王法之正,則無所懲惡,而反使恣橫矣。夫如是,則其不致危亂者,鮮矣。」政院回啓曰:「常時於歲抄,罪目書啓後,恩命參酌降下,例也,未有預先付標之事。若如此,則恐有後弊,故敢稟。」傳曰:「然則勿爲付標。」

○禮曹以慶會樓池邊蜥蝪祈雨單子入啓。仍傳曰:「旱災已極,自上憫切。故亦於禁中禱雨,而間間灑雨而止,不見滂霈之澤,斯速擇日。香使則以禮曹參判尹春年爲之。」

○諫院啓曰:「咸鏡北道兵使李榮,去甲寅年六月,除授赴任,則是未箇滿也。而幷計前任南道日數,隱然遞任,輕毁法典,極爲未便。請依舊例,準朔仍任,該曹官吏,幷命推考,以杜後日擅便之路。」答曰:「如啓。該曹不須推考。」史臣曰:「南道兵使崔守仁,乃兵判鄭士龍之素護者也。士龍欲陞守仁於嘉善之職,而非北道不可,故以李榮爲箇滿,隱然啓請,擅自遞任,其欺罔極矣。噫!爵賞加之於無功之人,雖人主有所難便。今守仁無功,而驟得腰金之榮,是爵賞不出於上而出於下也。士龍之擅弄權柄,亦已矣。」

○江原道觀察使鄭浚書狀:

去六月十三日下雨後,至今不雨,禾穀、大、小豆,日漸焦傷。旱乾太甚,間間生蟲,損食苗心,莖葉萎黃。祀典所載靈驗處,令各官守令,虔誠祈禱矣。

○夜,月微暈。

7月22日[编辑]

○甲寅,全羅道觀察使金澍狀啓:

倭變充斥,爲禍孔棘。撞破賊船之具,無過於大將軍箭,而銃筒所鑄鍮物,準備無策,故李浚慶收合諸寺之鍾,將鑄銃筒。是以寺刹無用之物,爲國家勝戰之具,允爲便當,而南致勤,曾已啓請,未蒙允許,故其所收器物,卽令還給矣。內願堂鍾器則已矣,他餘無名寺刹重記不付之鍾,則鑄成銃筒,庶補備禦萬一。

傳于政院曰:「雖非內願堂之物,皆是寺刹之物,則不可用也。但倭變之時,爲兵火燒破諸寺之器,則可以取用。以此意下諭。」史臣曰:「內願堂之名,何義也,所願者,何事也?凡人之死生禍福,有命存焉,不可以人力而圖之也,亦不可以事佛而求之也。事佛而無益,於梁武之事,可以鑑矣。而遍以諸山之寺,題爲內願之號,平日供奉之糜費,已爲不可,而當此遭變慘酷之際,又慳無用之棄鍾,不造禦敵之兵器,則其爲惑甚矣。嗚呼!回禍福之說,一蔽於中,而目前切急之禍,專不動念,則他日邊陲之亂,可以佛而禦之乎?豈不痛哭也哉!政院啓曰:」朝廷則請破鍾,則諉以久遠之物,邊將請取用寺刹之鍾,則敎以內願堂之物。臺諫累月論執而不從,觀察使請用而不許,又命下書,幷勿取用。似若偏護佛社之物,恐累光明之德,至爲未安。「答曰:」南致勤啓請諸寺之鍾,雖不允許,而內願堂鍾與器物,盡奪云,故下書還給之矣。今者臺諫,時方論啓,亦不允許,故使之下書也。「

○平安道觀察使李名珪狀啓:

道內自七月初至于今,一不下雨,連日黃霧四塞,因爲落蟲,禾穀焦枯。正當發穗之時,蟲災旱氣至此,靈驗處祈禱香祝,下送何如?

7月24日[编辑]

○丙辰,兵曹判書鄭士龍稱疾請遞,不允。史臣曰:「患得之念勝,恬退之心少,而特因公論之不容,强爲辭免,其心不誠也。平生行己,都是貪鄙,而冒處兵權之重地,於注擬之際,非但濟以私情,又聽權貴之指揮,用人顚倒,物情憤鬱,而遂使臺諫,伏閤陳章。朝差暮遞,駁此除彼,一旬之內,政事紛紜。百職之解弛,庶事之不釐,實由於此。噫!不自量已,濫據權勢,不旱退去,而至於淸議蝟起,衆口同然,始乃汎然來辭,恬然在職,其無恥甚矣。」史臣曰:「士龍雖有文華之才,素無知識,居家多悖戾之行,筮事務貪饕之事,終致極富,有同商賈。奔走權門,奴顔婢膝,不容於淸議久矣,而終以權貴之力,得躋崇品,是固名器之見汚,而國家之可羞也。」 ○傳于政院曰:「秋旱日甚,凶荒之兆已著。申勑各道,救荒之事,預爲之備,使百姓不至於流離,守令如有侵漁者,摘發馳啓之意,下書監司。」

○茂長居儒生安瑞順上疏。略曰:

倭變之來,自我召之耳。今緇禿之徒,安坐供養,而南征之士,肝腦塗地。願斬妖僧普雨頭,以謝征倭之將士,則三軍之氣自倍矣。今聞南方之變,婦女及士子,爲倭奴所掠者多,而無一人伏節死忠者,是三綱不張,敎化不明而然也。伏願殿下,立紀綱明敎化,以爲禦敵之本。

答曰:「普雨,予無尊眷之事,而如此言之,可怪也。」

○以李夢亮爲同知中樞府事,金珣爲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

○夜,流星出天布西垣,入房星下,大如梨,尾長二三尺許,色赤。流星出閣道星,入胃星下,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赤。

○京畿加平有白黑靑色蟲,大如三眠蠶,食田穀。他邑有黑蟲,食畓穀。

7月25日[编辑]

○丁巳,傳于政院曰:「慶尙道失農,與前年無異。救荒敬差官,預先差出事,言于大臣。」

7月27日[编辑]

○己未,以郭舜壽爲鍾城府使,金世澣爲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

○慶尙道淸道幼學尹靦妻李氏,其夫病苦四朔,哭泣嘗糞,一以至誠。病勢深重,則泣與言曰:「君如不諱,吾必從之。」及其死日,凡沐浴歛襲,皆從容處置,旣畢,入于房內,更着澣濯之衣,自縊而死。梁山李吾乙未,大虎破門扉,攬其母,吾乙未扶執母足,追至山麓,高聲號哭,隣里聞聲,明火追逐,虎捨之而去。負母還家,五日而死。朝夕祭奠,晝夜哀哭,隣人哀之。

○黃海道黃州地震。

7月28日[编辑]

○庚申,江原道江陵等六官,連二日大風,暴雨交作,樹木折拔,禾穀損傷,川渠漲溢,田畓覆沙處,亦多。

7月30日[编辑]

○壬戌,上御朝講。命兩司長官及副提學進前語之曰:「臺諫,乃耳目之官,委以言責之任。所當盡言不諱,而今者盡職,自上嘉之。夫憲府,紀綱所在。正法度申冤枉,必以公明爲心,凡論啓之事,及人物彈駁,必詳聞見,以盡其職可也。且弘文館,在論思之地,見臺諫之失,直言無隱,宜矣。然以不關之事,續續論啓擊駁,不可也。前臺諫別無所失,而一時俱遞,常懷未便矣。自上通上下之情,故言之爾。且頃者尹汝弼給牒禮葬之事,自上傳敎者,爲先王也。然任言責者,若干係亂臣賊子,則累月論執,不允而後退去可也。此事則不能無過也。」大司憲鄭大年曰:「如臣迷劣,不堪其任,失誤之事,則不能無,而謂之有私意,則未可也。自上以爲臺諫誤聞而有私意云,則上下之情,不通也。臣竊悶焉。」副提學鄭惟吉曰:「自上牢執之意,不無其由矣。向在祖宗朝,奸雄之人,齒列朝廷,挾其私憤,肆爲欺罔者有之,故自上以爲人人皆爲,此下人之過也。君臣之間,疑之勿任,任之勿疑,然後上下相孚矣。小臣之意,必欲朝廷,協和一心,國事無有過差之擧,則太平之治,可以得見矣。若自中互相攻擊,深爲不可,故敢啓。」大司諫兪絳曰:「上下同寅,人孰不知其爲美事?臺諫以時政闕失,人物是非,紏正擊駁者,欲其同寅也,至於君上過擧,大臣誤事,言之不隱,乃其職也。然一時大臣,如有忌克者,則臺諫凡有所言,必聞而惡之。非君上虛懷樂聞,則人孰不愛其身而敢言乎?夫臺諫則紏大臣,弘文館則紏臺諫,相爲紏正,實是美事。若知而不言,則是豈同寅之道乎?居今之時,面折廷爭之人,雖不易得,而然其面折廷爭,豈不爲同寅之事乎?今之盡言不諱之敎,誠千載一幸也。」

○傳于政院曰:「倭變時,全羅監司金澍不謹防衛,罷職可也。」

○上御夕講。

○備邊司啓曰:「都城門,不築擁城處多,請築擁城事,捧承傳。城門外左右地,在古時皆廣闊矣,厥後侵占造家,若築擁城,勢將撤去人家。撤家人等,以他處空地折給。」答曰:「如啓。」

八月[编辑]

8月2日[编辑]

○甲子,上親傳風雲雷雨、山川、城隍祭香祝。

○檢詳奇大恒,以三公意啓曰:「常時推獄,必事干證佐歸一,然後刑推矣。今此金景錫事,發於公論,與常獄有異,故加刑似當矣,但諸將功罪書啓之事,曾已下書于李浚慶矣。待其回報,而參詳加刑,以其罪罪之,則彼必無冤也。且景錫,曾在二品之列,年又衰耗。若加刑,則殞命杖下,恐不得輸情矣。」傳曰:「自上非不知二品之人,年且老,而臺諫豈偶然聞而啓之乎?非他黯黮之事,雖無事干,分揀爲難。當以軍法處之,不可以宰相撓屈。」

○司憲府啓曰:「尹汝弼,以逆賊之父,老死牖下,已爲失刑,而特授奉朝賀,又命禮葬,物情憤激。況今凶荒之際,邊備方急,軍民極困,豈可爲逆賊之父,役民禮葬乎?請削奪其爵,還收禮葬之命。」答曰:「不允。」兩司徑月論啓,不允。

○以崔堣爲司憲府掌令,李潤慶爲全羅道觀察使。潤慶外和內嚴,有威持大體。操守方正,論議寬厚,臨事守義,堅確難奪。處兄弟極其友愛。 ○日暈,兩珥。

8月3日[编辑]

○乙丑,日微暈。

8月4日[编辑]

○丙寅,上親傳文宣王釋奠祭香祝。

○日上有戴,左珥,色內赤外靑。

8月5日[编辑]

○丁卯,上親傳社稷祭香祝。

○以南致勗爲麟山僉使,李大伸爲滿浦僉使。

○日有右珥,色內靑外黃白。

8月7日[编辑]

○己巳,夜,白虹見於艮方。初起卯地上,至丑方天際,須臾黑雲蔽之,形迹不消,與月相對,良久乃滅。

8月10日[编辑]

○壬申,濟州宣勞使尹毅中拜辭。傳曰:「往哉,竝與其士卒而慰勞之。各別巡審三邑邊情及防備之事而來啓。」又命傳于濟州牧使金秀文曰:「予以否德,叨主臣民,國値否運,歲連凶荒,民生之流離,軍卒之疲困,莫甚於此時。加以昇平已久,軍令解弛,將不知戰,民不知兵。爲邊將者,不念勤修防備,徒以善事相尙,世道日薄,予常慨焉。今年遽遭慘酷之變,豈不痛歎?當倭寇焚蕩之際,雖命將往征,專不力戰,但懷保生之計,逗遛不進,止於靈巖,小捷而已,豈可謂雪恥乎?國家之辱,莫大於此,玆用寒心。惟卿淸謹望重,得除海外之官,與士卒爲一心,勤修防備,盡力措置,能却賊兵,其功甚大。是故已命加資賜衣,今又特遣侍從之臣,設宴賜酒,以示予嘉悅慰勞之意。卿宜益篤忠誠,撫恤軍卒,盡心防備,永保海島之邑。」史臣曰:「秀文,謹於防備,勇於戰鬪,有制勝之略,而得士卒之心,賊雖犯境,終不見敗。此所謂三軍之命,係於一將之手者也。」 ○以柳潜爲全州府尹,朴麟壽爲慶尙右道水使,金世鳴爲加德僉使,沈銓爲內資寺正。銓,驕邪貪濁,見利忘義,他人臧獲、田宅,百計抑奪,多占丁民,廣植田園。倚勢張威,無所忌憚,小入之尤甚者也。 ○夜,流星出蓋屋星,入巽方天際,大如梨,尾長一二尺許,色赤。流星出天廩星,入天倉星,狀如拳,尾長七八尺許,色白。流星出王良星,入天津星,狀如拳,尾長一丈許,色赤。流星出天倉星,入南方天際,狀如梨,尾長五六尺許,色赤。

8月11日[编辑]

○癸酉,上視朝膳于文昭殿,夕膳于延恩殿。

○備邊司以領、左相意啓曰:「今生擒上來倭人,令右相推鞫,此非如常倭,必是賊倭。明日備邊司全數及禁府堂上,同坐太平館,詳細推鞫何如?且此賊倭,處之於司譯院未便。請移囚禁府。」答曰:「如啓。」

8月12日[编辑]

○甲戌,同副承旨朴永俊推鞫倭人後啓曰:「此倭非作賊者,自大明貿物貨而還,因風逆漂到於此云。再三問之,至於壓膝,而拱招如一。慶尙道生擒之倭,近日必上來。徐待其來,而此倭幸有可問之事,則更問何如?」傳曰:「依所啓爲之。」

○以兩司所啓,命招東西班從二品以上,議擁城便否。領議政沈連源等議:「《易》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此所以重門擊拆,以禦暴客者也。卽今中朝,非徒皇都,至於中外大小鎭堡,皆有擁城,其爲規制,極其牢固。今備邊司欲設擁城,乃倣中朝之制,而爲長遠之慮,臣等亦參其議也。城門內外之路,當初必爲廣闊,無知小民,日漸浸占,蓋造房屋。歲以歲甚,自以爲已物,辭以難撤。或移給他地,或給價布,則似不害於人和,不至於不靖民心,但繕修與軍興之際,國儲罄竭。連歲凶歉,民間缺食,輒擧大役,果爲未安。臺諫所啓,必有所見,臣不欲强執前議。使三門側居民,備知此意,漸徙他處,然後待其稍稔之歲,以爲備禦之擧何如?」傳曰:「見廷議,則以姑停議之者居多。無人家處,隨時築之,有人家處,則姑停待時。」

○慶尙道觀察使權轍啓本:「釜山浦僉使唐有徵牒呈,八月初五日,對馬島主別遣船上官平調光等來曰:『去七月二十六日,賊船四隻,自西海過島,島主整船追逐一隻,倭人二十五名斬頭,緣由書契及賊船所載朝鮮雨傘一柄,竝與倭頭持來』,而雨傘內面有文曰:『嘉靖乙卯三月日,羅州所納兵營上』十四字書塡。且別遣船,勿許接待,雖有約條,今此倭使,斬賊倭之頭而出來,不爲接待,遽卽還送,似爲未安。姑令留浦,以待朝廷定奪。」啓下禮曹。

8月13日[编辑]

○乙亥,江原道觀察使尹仁恕擢第之初,阿附金安老,選入玉堂,終駁遞。拜辭。傳曰:「近年以來,歲連凶荒,民生之流離困苦,莫甚於此時。而今年則雨水適中,庶望有秋,而又値秋旱,禾稼焦傷。哀我黎氓,何能保活?言念及此,痛怛于懷。惟卿曾參近侍之列,豈不知上意乎?先勸農桑,以敦衣食之本,次興學校,以隆風化之源。申勑列邑,預措救荒,彰善癉惡,必以公道,嚴明殿㝡,使守令畏戢,撫恤蒼生,使根本不瘁。且國家昇平日久,軍令懈弛,爲守令爲邊將者,不修軍器,不鍊士卒,悠悠度日,徒以善事左右相尙。到今遽遭湖慘酷之變,不勝歎焉。今後勿以爲尋常,巡宣列邑,審閱軍器,且使軍士,鍊射不怠,防備諸事,盡心措置,常如敵至。」

○兩司啓曰:「臣等將擁城不可築之意而論啓,自上以爲當收群議而處之,故意謂快從無難,而今聞無人家處則築之,有人家處則待時而築,臣等不勝缺望。繕修之役,國儲虛竭,調度蕩盡。此則固不可不爲之事,而至於今日之擧,少無所益,有識莫不痛歎。請罷擁城之役,以快群情之悶鬱。」不允。再啓依允。

○備邊司啓曰:「加里浦,在絶島援孤,恐難守城。因巡察使馳啓,軍糧、軍器,使之處置,空鎭出來矣。僉使李世麟見賊棄城,竄伏林藪,使公廨盡爲煨燼,軍糧、軍器,竝付賊手,棄鎭之罪,無所逃也。請拿來治罪。」答曰:「如啓。」

○日暈。

8月14日[编辑]

○丙子,禮曹啓曰:「特送船,不許接待,先王約條,撓改重大,故與備邊司、兵曹同議。對馬島主宗盛長島主名也。特送平調光等,將賊首二十五級,通書于邊將,使之上聞于朝。其情僞則在所難,然彼以斬賊來獻爲名,而竝送我國有標之物,雨傘也。令慰接上送事,行移于本道何如?」傳曰:「如啓。」史臣曰:「夷情反覆,徒務欺詐。湖南之變,馬島未必不與之同謀也。其意不過欲增歲遣之船,得其賞賜之物而已。彼旣與同謀作賊,又斬自斃者之頭而來獻,今年如是,明年又如是,年年不已,而許待施賞,則國家反陷倭奴之術中,而又毁祖宗已定之約條也。嗚呼!國家之布穀有限,而彼之來求無窮,將何以支竭?生民衣食之物,而虛施其惠,必惠盡力窮,而又生大變,尙何益哉?謀國之臣,其不念此耶?」

8月15日[编辑]

○丁丑,全羅道巡察使李浚慶復命。傳曰:「近年以來,國値厄運,歲連凶荒。昇平日久,民不知兵,軍令懈弛,莫此爲甚。卒遇湖南慘酷之變,可勝歎哉?六月興師,觸冒霾熱,勞苦極矣。卽欲引見,而適値停朝,以興原君卒故也。故未爲也。凡所爲之事,詳悉書啓。」浚慶啓曰:「金景錫等事,親欲啓達矣,大槪書啓。臣於五月二十二日,到羅州聞之,則十八日,兵營已潰矣。金景錫、南致勤皆入靈巖,臣以兩將,同在一城,無聲勢相援之形,爲未便,故二十三日,令致勤,領兵出來,適聞賊入長興,卽令直到長興救之。二十四日,致勤自靈巖出來,稱有面議事,故不往長興,而先來羅州。臣怒其不依所令,不許入見,嚴加詰責。致勤强請面議,始許入見,則以兵少且弱爲辭。卽益兵督令馳報日夕,致勤發向南平。二十五日曉,聞賊衆大集靈巖城下,旋令致勤,勿往長興,自南平救靈巖。趙安國於二十三日,到羅州,二十四日,給兵令赴靈巖,未到而還,故益其兵仗,自羅州入救,而靈巖接戰之事,初不相通,故兩將皆不得知。致勤則遇賊于嶺院,捕斬十餘級而還,宿昌訖院,安國則中路聞毛山里有賊,馳往搜探,以致日晩,距靈巖二十里,結陣止宿。二十六日,兩將始聞靈巖戰勝,賊徒敗走,追至康津後嶺,賊已登船,未及尾擊云。其後鹿島馳報,賊船現形于本堡越邊,卽令南致勤、趙安國馳援,臣亦將往寶城策應,而又聞賊船,分運向右道,故仍留羅州,居中應援。且令金景錫,仍留靈巖,隄備右道。鹿島逐北之後,又聞賊船,多留泊白梁、甫吉等處,卽聚兵船,令崔豪進擊,趙安國繼援,賊已遁去矣。賊船之數,大槪不過五十隻矣。」

○傳于政院曰:「李浚慶等,來二十日,賜宴于闕庭,令備邊司。竝參。戰亡人,擧恤典而祭之。」史臣曰:「南征將士,皆在縲絏之中。而浚慶亦無克捷之功,獨參慰宴,有所不可,況備邊司規畫處置,多所乖方,有何功而竝參乎?天災地變,人妖物怪,層現疊出,不此之憂,而大張酒樂,無功勞者,亦冒參,誠可嘆也。」

8月16日[编辑]

○戊寅,以朴公亮爲嘉善大夫工曹參判,特命也。李澤爲左承旨,白仁英爲右承旨,愼希復爲左副承旨,朴永俊爲右副承旨,沈守慶通政大夫同副承旨,南致勗爲安州牧使,徐慶千爲東萊府使,申鍾爲淸洪道水軍節度使。

○日微暈。夜,月微暈。

8月17日[编辑]

○己卯,全羅道都巡察使李浚慶浚慶受命而往至羅州,不肯進討,使賊多所搶掠而去,時人以巡察使比宣慰使,防禦使比護送官。蓋日本國使往來,有宣慰、護送等官故也。啓曰:「臣奉命而行,無尺寸可紀之功,且措置乖方,而失勢之賊,亦不能乘機捕獲,皆臣之不能節制策應,使諸將至於如是。反覆思之,有當罰之罪,無可勞之功。請勿賜宴。」答曰:「出餞入慰,自古有之。今者雖無大捷之事,正當霾熱,跋涉勞苦,豈不慰勞乎?出歸時,事起倉卒,不得餞宴,尙有未安之懷,入京之日,亦不得門外宣醞,又有恨焉。安敢廢慰宴乎?勿爲未安。」

○憲府啓曰:「勤政殿設宴,以慰勞巡察使,此古者勞還帥之遺意,其待元帥之義則至矣。但南方,自經兵燹之後,戰亡者未葬,瘡痍者甫起。言念及此,不覺流涕。加以災眚荐臻,凶荒連仍。此正上下遑遑恐懼修省之不暇,而至於賜宴闕庭,置酒設樂,又命備邊司竝參,是無異於朝廷大會,殊非勤恤之意也。李浚慶,以元帥,受閫外之任,衝冒暑雨,跋涉道途之勞,則在所當慰。請於外處,略設以勞之,勿令備邊司竝參。」答曰:「賜宴于訓鍊院。備邊司不可不參。」

○傳于政院曰:「全羅右道水使崔豪全船捕倭,依崔終浩例賞加。」

○日微暈。夜,月微暈。

8月18日[编辑]

○庚辰,日暈。

8月19日[编辑]

○辛巳,上御思政殿,引見全羅道都巡察使李浚慶。上命進前謂之曰:「國遭厄運,饑饉連年,軍令解弛,莫甚於此時。猝遇慘酷之變,可勝歎哉!南征之事,大槪則已書啓矣,其悉言之。」浚慶啓曰:「諸將率皆逗遛畏怯,是固未知賊勢之虛實而然也。然不能乘機奮擊,使賊任意恣行,焚蕩閭里,攻陷城邑,多數殺掠,民皆歸怨於將士矣。」因陳諸將所失曰:「南致勤不赴長興,直到羅州,含淚而言曰:『領此孤軍,何以爲之?』臣曰:『爾爲大將,何發此言?大將有如此之言,故人心驚恐。雖此軍,猶可捕鼠竊之倭矣。』且趙安國,不於靈巖相望之地結陣,以爲聲援,而徒設疑兵於遠地,有何益焉?金景錫則量淺狹,年且衰老,只斬百餘級,而自多其功,急於簿錄,頓忘出軍之事。雖云日暮,若出大兵,則可以盡殲餘賊,而康津雖陷,亦不至於焚蕩矣。李世麟,爲賊所圍,棄城而出,竄伏於十里外巖穴之中,軍糧百餘石,出載於船,爲賊所奪。其言林莽間射賊之事,皆虛語也。達梁之城,尤不堅固。元績聞變馳入,不虞賊船之來逼,所持軍器,轉送加里浦,且以於籣浦爲賊路要衝,抄其軍有材力者入防,而達梁見存陸軍,只二十餘名,所率軍官及道內置散武士,亦不過二十人,而猝爲賊所圍。若金贇、邊恊合謀,而李希孫亦一時竝進,則可以解圍也,贇頓無入援之意,恊獨進擊而敗還。贇後聞恊之入戰,意有勝勢,欲得軍功而去,建旗纛前導,一如平時,竟爲伏兵所襲,官軍有才勇者,皆被殺害,寧不痛心哉?希孫亦追後入戰,爲賊所敗,僅以身免,及守康津,見賊棄城,若更支特數日,則可以守也,而爲邊將者,見元績在城而死,故皆棄城而逃也。南致勤、金景錫、趙安國,皆角立,而其麾下士,互相詆毁,是非紛紜,軍政多門,民心不一,甚不可也。」上曰:「昇平日久,狃於尋常,防備諸事,不爲措置,猝遇倭寇。元績以孤軍入小城,至於見殺,死有餘罪矣。金景錫受命而去,所當力戰,縮坐靈巖,以斬百餘級,自多其功,平時寵養之意安?若南致勤則與景錫、安國,有間矣。」浚慶又啓曰:「元績略不設備,猝遇倭賊,辱國至於此極,雖死不足惜也。然父子俱死,肝腦塗地,而罪至於籍沒,猶有可怜之心也。且加里浦守城軍卒,於昏夜之間,交通鮑作干之船,多數逃散。以此見之,棄城非獨李世麟之罪。然守城將,則義當與城俱存亡可也,至於逃竄。凡諸將棄城、逗遛之罪,不可容恕也。」上曰:「元績之事,如是矣,然禍本在此,故已籍沒也。大抵畏怯逗遛,諸將皆然,安有如此寒心之事乎?」

8月20日[编辑]

○壬午,上御朝講。知經筵事任權曰:「以凶喪之禮,自處者有三,而戰勝居一焉。今者倭寇犯邊,焚蕩郡縣,屠戮主將,安有如此痛心慘酷之事乎?僅能却之,猶未殄絶,而賜宴設樂,以勞將士,不爲怪,與古之以喪禮自處者,異矣。兵火之餘,生靈塗炭,至於搶掠婦女,呼號顚倒,所不忍聞,而恤典之擧,旣未及施,而宴樂慰悅,如此其急,臣實未知其然也。」

○上御晝講。

○憲府啓曰:「昨聞李浚慶啓達之辭,則南致勤畏避不進,失誤軍機之罪,昭著無疑。雖有斬獲之功,何足以掩其過乎?只降其資,仍在其職,極爲苟且。請速拿推。」不允。

○諫院亦啓南致勤拿推事,不允。再啓依允。

8月22日[编辑]

○甲申,憲府啓曰:「中朝以我國下人之汎濫,其待之無異於㺚子,故至於移咨禮部,書冊、藥材外,雖些少之物,一切禁貿。曾未數年,販貿物貨,一如前日之濫,其爲取笑,亦已大矣。今者例貿之外,卽令暗貿弓角,又使譯官,行到遼東,托病留住,潛貿銅、鑞,涉於欺誣。上之事大如是,而何以禁下人之不正乎?請勿暗貿弓角,且勿令譯官,落後潛貿銅、鑞。」答曰:「當議于大臣處之。」

8月23日[编辑]

○乙酉,上御晝、夕講。

○領議政沈連源等議:「弓角貿易,其來已久。若優給人情,而能爲周旋,則可無生事之理。前者譯官名錄差批到遼東,稱病留在,有此例矣。然以此爲苟且,則可令冬至使通事,貿銅、鑞、鐵,付團鍊使而送。今又有麟山牛馬掠奪禁戢事,移咨遼東,亦可作別起而遣。大抵非不知此等貿易之重難,方當我國緊用之時,恐難中止也。」傳于政院曰:「見大臣之議,大槪相同矣。勿別遣通事,令冬至使所帶通事,貿易。」

○禮曹啓目:「致賻橫看相考,陳亡軍官,米豆各五石、紙二十卷、祭床一件,陣亡軍卒,米豆各三石、祭床一件題給,已有前例。而今此湖南前後戰亡人及被殺人等,無慮五百十餘名,米豆分給之數,幾至千石。而本道各官,新經大兵,倉儲一空,無從辨出。戰亡前縣監李楠、前萬戶馬應台、軍官金世義、申智良、崔世灝、文浩,依橫看,米豆各五石,紙各二十卷,祭床各一件,其餘各邑戰亡人朴天童等合計一百六十一人,依橫看數內,三分減二分,米豆各一石,令本道觀察使,考其姓名,題給其父母、妻子、孫,而使不得疊受,無父母、妻子孫者,不爲題給。且焚掠時,各邑被殺男女金江孫等合計三百四十,厥類頗多,道內不敷之穀,勢不得遍給。令本道觀察使,各其父母、妻子孫,限三年復戶。且戰亡人及被殺人等,令監司,擇差守令,道內中央,奠物精備,聚合設祭,以慰冤魂,祭文及香幣,竝下送。」依允。

○日微暈。夜,月微暈。

8月24日[编辑]

○丙戌,上閱武于慕華館,觀武才及放火。

8月25日[编辑]

○丁亥,以李夢亮爲兵曹參判,吳祥爲弘文館直提學,奇大恒爲典翰,李龜壽爲副修撰,李光軾爲全羅道兵馬節度使。

8月26日[编辑]

○戊子,傳于政院曰:「近來歲連凶荒,民生飢餓,流離者頗多。今年則加之以倭變,尤不得安居,而其間奸吏侵漁之弊,亦甚不貲。築城之役,限今朔爲之事,前已下諭。勿論僧俗,限九月十月,使之休役,得以備糧,而後日更役時,亦加撫恤,使不得侵及親戚隣里可也。且當初以倭變切迫,故抄僧從軍矣,今則只役於築城,而勿爲雜役之意,下諭于八道觀察使、兵、水使,竝言于備邊司。」

8月27日[编辑]

○己丑,備邊司啓曰:「築城軍,限九十月,備糧間放送事下敎。今年雖似節晩,過九十月,則土脈必凝凍。若以凍土塡築,而日氣向暖,則城卽毁圮,徒勞無益矣。且僧軍非但役於築城,各道兵船,亦令竝造之。此乃防備緊急之事,而日候至於寒凍,則亦不得趁時爲之,至爲不可。請僧軍,限九月放送,當領水軍,則請自九月始役。」傳曰:「水軍事依啓。僧軍,乃空手之輩,十月,正是秋收之時。趁時丐糧,然後可以資生,何暇九月內備糧乎?自十月二十日始役之事,更爲下書。造船之時,亦豈以無糧僧軍,爲之乎?」

○日暈。

8月28日[编辑]

○庚寅,遣行護軍任鼐臣,如京師,賀冬至兼謝恩。

○備邊司啓曰:「築城、造船,皆防備緊急之事。須及今日候未寒,而畢造可也。但羸弱水軍,未易就役,故以僧軍,竝力而造於江邊也。」傳曰:「築城、造船,皆軍國重事,如是啓之當矣。然自五月以來,勿論僧俗,役使無休暇,以至于今,民生將不能支,此非細故也。不得已欲役僧於造船,則自九月至十月二十日,備糧間姑爲放送。」

○傳于政院曰:「讀書堂製述,因倭變而廢之矣。勸奬之事,久廢未便。問于大提學而啓。」

○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啓曰:「金景錫不能救解康津之圍,亦不得遏絶其焚蕩閭閻之賊,終不追擊殄殲,固不得無罪。然於靈巖之戰,斬獲至於百餘級,方張之賊,由此而奔北,亦不可謂無却敵之功矣。景錫以年老之人,已受刑三次,不無殞命杖下之慮。趙安國,自羅州赴靈巖,雖似不爲快疾,然安國到羅州,李浚慶已爲先到軍卒,已付兩防禦使,他兵未集,不可以孤軍,輕犯方張之賊,姑留待之,翌日發向靈巖,已過榮山津,更承李浚慶之招,往復聽令,且約束以二十六日夾攻,故以此未及靈巖之戰,其情不似故爲逗遛。而亦已受刑三次,慮或斃於杖下,恐累聖明欽恤之仁。此兩人之事,請自上斟酌何如?他餘諸將所犯,亦不無輕重之異,若欲一槪取服,則恐多殞命於杖下。請自上量其事勢難易,罪犯輕重,分等科斷何如?」答曰:「景錫雖置重典,不足惜也。大臣如是營救,予意未便。自上終當斟酌。」

○前金海府使朴敏齊決杖一百,流三千里。以從李希孫守康津,終共夜遁也。

8月29日[编辑]

○辛卯,上御朝講。

○夜,流星出閣道上星,入紫微西垣,大如拳,尾長八九尺許,色白。

8月30日[编辑]

○壬辰,上御朝講。領經筵事沈連源曰:「全羅道焚蕩之邑,正當農月,人民離散。請令戶曹,免今年田稅。」上曰:「令戶曹,詳察爲之。」同知經筵事趙士秀曰:「《記》稱『大夫死衆。』今者韓蘊之事,可以當之。蘊死於達梁,不得其屍。意其忠憤不屈,故別爲殘殺也。請施褒典何如?」上曰:「當議于大臣。」

○全羅道觀察使李潤慶拜辭。上引見,謂潤慶曰:「連歲凶荒,民之流離,困悴極矣,而猝遇倭變,焚蕩殺掠,慘不可道。靈巖之戰,非卿盡心,則何能成功乎?以卿爲監司者,欲其安集流離之民也。須修學校,以興風化之源;嚴殿最,以行黜陟之法;救荒賑飢,以恤民生;訓卒鍊兵,以明軍政;申勑列邑,恪勤職事可也。」

○以邊恊爲長興府使,以能守海南,論功陞授。洪天民爲弘文館副修撰,朴好元爲咸鏡南道評事。

○日微暈。夜,流星出天船星,入北斗魁傍淡雲中,大如甁,尾長八九尺許,色白。流星出天倉星,入巽方天際,大如鉢,尾長二三尺許,色白。飛星出外屛星,入離宮星上,大如拳,尾長四五尺許,色白,將入,其光零碎。

九月[编辑]

9月1日[编辑]

○癸巳朔,夜,乾方、坤方,雷動電光。

9月2日[编辑]

○甲午,領議政沈連源議:「韓蘊之死,人言不同,莫適所從。其時在達梁圍中,必有親見其終始者。令其道觀察使,多方訪問,得實馳啓,然後擧行褒典何如」傳曰:「依領相議施行。」

9月3日[编辑]

○乙未,上受常參,仍御朝講。上讀《禮記》『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之語,問曰:「嬪御若是其多,似無遠色之義。」領經筵事尹漑曰:「古之帝王,耽於女色,以致亂亡者,不必嬪御之多而然也。雖蠱惑於一人之妖媚,而足以敗亡其國家矣。此所謂嬪御,皆擇幽閑貞靜之人,故雖多而不至於荒亂,有以補王后之內治,而無損於君德也。三代以下,其數無節,故間有賢君,慮多怨女,放出宮女,或至千人,豈不美乎?我世宗朝,亦有放出宮女之事。如今年歉省費之時,尤所致念也。況資於講論,以施於政事,是乃學問之功,豈但講論文義而已也?」正言朴應男曰:「節義,乃國家之元氣。古之人君,雖當兵戈創攘,朝廷草創之時,必尙其節義者,所以扶植元氣也。今之倭變,數三城鎭陷設,而守令邊將,無一人死節者,豈非國家之恥乎?臣聞靈巖之地,婦人有死節者云,將恐泯滅。請訪求旌表,以示崇奬之意。」

○上御夕講。

○日暈。

9月4日[编辑]

○丙申,上御思政殿,講試漢語文臣,仍使譯官,論難問答,又試製吏文。

9月5日[编辑]

○丁酉,上受朝賀,仍御朝講。

○憲府啓曰:「趙安國等特命減死,其好生之德至矣。但失誤之中,或有功之可論者則已矣,徒有其罪,而無自効之功者,皆得以免之。請依律定罪。」答曰:「以軍律論之,則雖竝置重典,尙不足惜,然人命至重,何敢盡誅乎?雖有功之可議者,不可撓屈,故斟酌末減矣。」

○諫院亦啓趙安國等事,不允。後兩司久啓,不允。

○前全羅道節度使趙安國、及第崔潾、李希孫、洪彦誠、柳泗各決杖一百,流三千里。

○賜暇讀書被選,金弘度、金貴榮、柳順善、尹毅中、李樑、金繼輝、朴淳、朴啓賢、洪天民、姜克誠。史臣曰:「培養能文之人,成就文章,是實有益於國家黼黻之治而然,徒尙詞章,不本經學,則秪長浮華之習,而未見實材之成效,其弊終至於風漓治汚也。今之揀選之類,未免有精麤之混雜,而如克誠之輕妄怠慢,何能成實其材,而爲華國之文哉?假使能風雲月露之文,而爲人之不足取,則何所用哉?如樑之浮誕,無與爲比,而中無所主,行又無倫,則雖養成其文,不足爲用,而況其才薄乎?樑爲鄭士龍之門人,士龍之待樑如子,樑之事士龍如父。雖知其材之不合,苟充其數,士龍不公之失大矣。士龍之爲人,已無足觀,則其門人之卑汚,何足怪哉?」 ○夜,月犯旁北第一星。流星出壁星下,入羽林星,大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白。流星出疊壁陣星下,入坤方天際,大如拳,尾長四五尺許,色赤。流星出參旗星下,入天苑星,大如拳,尾長七八尺許,色白。流星出奎星下,入天津星下,大如甁,尾長二丈許,色赤。流星出天廩星,入屛星,大如拳,尾長八九尺許,色白。流星出五車星,入畢星下,大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赤。

9月6日[编辑]

○戊戌,上奉審璿源殿。

○傳于政院曰:「鹿島、靈巖軍功,如金景錫、趙安國被罪者,不可參錄,其餘則一依庚午年例,論功事,兵曹、備邊司,商確施行。」

○夜,流星出天船星,入坐旗星,大如拳,尾長三尺許,色赤。流星出左梗星,入天苑星,狀如大梨,尾長四五尺許,色赤。

9月7日[编辑]

○己亥,夜,流星出天囷星,入九州殊口星下,狀如甁,尾長七八尺許,色赤。東方,水星見。

9月8日[编辑]

○庚子,諫院啓曰:「南征將士之功,比諸庚午之捷,則其勝負勇㤼之迹,大相不侔,而論功定賞,特照以此例,物情極爲未便。今者官軍之衆多,倍蓰於庚午,而坐使賊兵,深入腹內,焚蕩殺戮之慘,甚於麗季,國家之慙憤,無大於是。況我國軍民,暴骸原野者,不知其幾,而所獲賊馘,僅至百餘,則未知取勝,其在於我乎?且主將,皆以失誤被重罪,而士卒獨享其功,在事體,亦甚顚倒。若以爲汗馬之勞,不可不錄,則捕斬一二級之人,雖置之三等,亦云足矣。豈可稱一等、二等,以冀重賞乎?請除猥濫等級,從實改磨鍊。」答曰:「不允。」後兩司久啓,不允。

○以趙彦秀爲禮曹參判,洪曇爲刑曹參判,尹玉爲戶曹參議,鄭浚爲兵曹參議。

○及第李世麟,杖一百流三千里。

9月9日[编辑]

○辛丑,日暈。

9月10日[编辑]

○壬寅,全羅道兵馬節度使李光軾拜辭。傳曰:「昇平日久,軍令解弛,民不知兵,將皆偸惰,加以歲連凶荒,饑饉荐臻,軍卒之疲困,生民之流離,莫此時爲甚。邊將等不修軍器,不謹防備,徒以善事左右相尙,狃於尋常,專不動念,今年遽遭慘酷之變,國家之患極矣。金景錫等親承予言,委寄重任,當倭寇恣行之時,或縮坐不戰,或逗遛不進,僅斬百餘級,遁去,頓無平時培養武士之意。不勝痛憤。以卿擇遣,必有其意,卿其念哉!若有緩慢失誤之事,則予當不饒。」

9月11日[编辑]

○癸卯,上御慶會樓下,觀武臣射。

○日暈。日上有背,色內赤外靑。夜,月暈。

9月12日[编辑]

○甲辰,上御慶會樓下,觀武臣射。

○濟州牧使金秀文遣其軍官姜侶,獻捷。上引見于慶會樓下,傳曰:「牧使善爲防備,又多驍勇之人,故如是捕倭。其所捕獲之狀,爾其悉陳。」侶啓曰:「賊倭過海,謀欲作耗,秀文遣臣等,領軍乘船進擊,以銃筒燒破賊船,倭皆焚溺而死。遂斬五十四級。又被擄唐人許秀,令臣押來矣。」上賜侶節衣。

○右議政尹漑啓曰:「若推問金秀文擒送唐人,則可以知賊倭侵犯中國與我國之事也。若隱諱,則必是與倭同心者,不可待以上國之人。姑囚于司譯院,令禮曹推問後,處置何如?」答曰:「上國之人,處置爲難,當廣議爲之。」

○日上有背,兩傍有珥,色皆內赤外靑。

9月13日[编辑]

○乙巳,政院以右議政尹漑意啓曰:「唐人隱諱,雖不直招,然觀其形體,似非嚮導者也。更無可問之事,請速廣議處置。」答曰:「三公、兩府院君、承文院提調、禮曹堂上及六卿、判尹以上,明日會議于闕庭。」

9月14日[编辑]

○丙午,傳于政院曰:「金景錫,以主將,方賊倭恣意殺掠之時,畏縮不出,麾下士卒强請,然後始許出師。若乘時追擊,則幾盡捕滅,而顧不能焉,有何節制之功乎?南致勤則別無所誤之事,除刑推,只罷其職。」史臣曰:「南致勤逗遛畏㤼之狀,與金景錫等無異,其殘刻少恩,虐殺無辜之罪,又有甚焉,則只罷其職,豈非刑罰顚倒,不公之甚乎?」 ○以朴啓賢爲弘文館修撰。

○夜,月暈。

9月15日[编辑]

○丁未,上御晝講。上臨文,至董仲舒『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之言曰:「此最是好語也。」檢討官李龜壽曰:「此言至爲深切,爲己爲人之學,所以分也。願服膺而勿失焉。」

○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議:『今此許秀,委是唐人。其所供招,雖不得其實情,然在此處置實難。略具邊將擒獲之由,幷錄供辭,解送遼東交割,使之轉達朝廷,允合事宜。「傳于政院曰:」今觀群議,大槪皆同。文書速爲磨鍊,付冬至使之行,交割遼東。「

○上御夕講。

○傳于政院曰:「臺諫以軍功一等爲多。令備邊司與都巡察使會議,分等改磨鍊。」

○夜,有白雲如氣,起北方,直至天中,長一匹布許,漸移東方而滅。

9月16日[编辑]

○戊申,上幸望遠亭,在西江。試戰船試其新造兵船也。後,觀稼于西郊,日暮還宮。

○江原道觀察使尹仁恕啓本:「三陟府穆祖皇考妣陵墓,荒草蕪穢,殊不如士大夫墳墓,至爲未安。臣意妄料,若斫去雜木,掃除荒草後,二三戶差定守護何如?」啓下禮曹。禮曹回啓曰:「穆祖考妣墳墓,獨無守護,果爲未安。兩墓傍近居生民戶各二戶,除雜役守墓,與本官,同力嚴禁樵牧。如有犯者,以各陵侵伐人例論斷,令本道監司,每年一度躬親奉審事,行移何如?」傳曰:「如啓。」

○夜,月暈。

9月17日[编辑]

○己酉,憲府啓曰:「今者以高城色吏辛寬等一族,作弊於楡站寺,欲捉致推鞫于內需司。僧人所訴,亦難盡信,必須彼此相對,然後論辨曲直,何必以內需推之乎?況被推者,至於七人。當此凶年,遠方之人,養獄之弊尤甚。請令本道都事,詳悉推閱。」答曰:「不允。」後兩司經月論啓,不允。

○日暈。

9月18日[编辑]

○庚戌,日微暈。

9月19日[编辑]

○辛亥,上御晝、夕講。

○舍人李瑛以三公意啓曰:「金景錫在靈巖,身不出戰之罪,則大矣。然凡接戰之後,士卒必聽主將之節制,則主將豈無其功乎?他人皆末減,而景錫獨受刑七次。人命至重,而且聞南方軍卒之言,以景錫之被罪爲冤,至有欲爲上疏云。臣等更啓未安,而物情如此,故敢啓。」答曰:「景錫進不追擊,退而欺君。若不懲如此之人,則他日何以爲國乎?謂景錫有功之言,實是未便也。不允。」史臣曰:「南征將士,俱犯逗遛畏縮,失誤軍機之罪,而趙安國、金景錫,無輕重之異也。安國則減死,景錫則受刑以此,而謂刑罰之不公則可也,以景錫有自出謀略節制之功,則不亦謬乎?」 ○上御夜對。參贊官沈守慶曰:「金景錫事,大臣累啓,而自上以爲未便。臣爲巡察使從事官而見之,賊勢熾張,四散剽掠,而景錫不出戰,故巡察使累加嚴責,而及其戰勝,賊勢自此退北。景錫雖聽麾下之計而出戰,然賊勢自此退北,其功亦不小也。故大臣至於再啓。軍律大事,人人不可輕易啓之,然國人皆曰可殺,然後殺之當矣。」上曰:「倭賊恣行,而金景錫以主將,縮坐無出戰之計,麾下强請,然後許之,功則微而罪實大焉。故欲重治首罪之人,以懲其餘。」

○夜,巽方電光,艮方有聲如微雷,良久乃止。艮方電光。

9月20日[编辑]

○壬子,義禁府啓曰:「趙安國、李世麟、李希孫、柳泗、崔潾、洪彦誠、魯克精,決杖日限已過,臺諫方論啓,何以爲之?」傳曰:「旣命下,決杖可也。」

○夜,東方電光。

9月22日[编辑]

○甲寅,夜,流星出室星下,入女星下,狀如梨,尾長二三尺許,色赤。流星出司空星下,入天庾星,狀如拳,尾長四五尺許,色赤。

9月23日[编辑]

○乙卯,以曺光遠爲慶尙道觀察使。

○日微暈。

9月24日[编辑]

○丙辰,上視朝膳于文昭殿,夕膳于延恩殿。

○傳于政院曰:「十年來不爲打圍,故惡獸興行。打圍,本是爲民除害之事,且宗廟薦禽,久廢未安。經筵之上,有啓之者。來十月葉落後,命將打圍。」史臣曰:「蒐狩之事,雖曰古昔帝王之所爲,然時有不可行。苟非其時,反貽民害。況近於禽荒者乎?當今之事,固有大於此者,而不爲修擧,乃役飢困之民,以驅於田獵之場,固非恤民之心也。沈通源導君於有過之罪,於是乎大矣。」初三日朝講,通源請命將打圍。

9月25日[编辑]

○丁巳,上御朝、夕講。

9月26日[编辑]

○戊午,上御慶會樓下,觀儒將被選人射。李戡居首,特命賞加。戡爲人凶害淫毒,與人少恩,睚眦必報。奴事李樑,逞其胸臆,其父光軾惡之,雖屢指敎,而亦不從命。鼓動邪議,陷害士林,皆其謀也。

○全羅道觀察使權轍狀啓:

羅州自九月初九日,至十日大雨,川渠漲溢,自州東門至南平縣界,自榮山浦向靈巖所只浦,瀦爲一澤,其間田畓,沈沒無餘,當時水尙不退。羅州累年凶荒,故人民流散,田野荒蕪。禾穀垂熟之時,亦至於此,一邑民生,尤爲可慮也。「

傳于政院曰:」羅州水災非常,被災處令都事,摘奸馳啓,救荒之事,下書監司,使之別爲措置。此意亦言于戶曹。「

○日微暈。

9月27日[编辑]

○己未,上受常參,仍御朝講。

○上召對。

○憲府啓曰:「爵賞,礪世磨鈍之器。施之不得其中,則不足以勸人,而反開僥倖之門。今者儒將試才,勿論優劣,遍施恩典,至爲未便。況李戡,雖曰居首,所中矢數不多,非如特異之類,而至授嘉善重加,官爵猥濫。請改正。」戡回邪陰譎,喜生事,善趨勢,驕淫狠愎,媢嫉良善。謟附尹元衡、李樑,作爲鷹犬,擊搏異已,時人畏之仄目。答曰:「李戡等事,所論當矣。然儒將試才,非如武臣觀射。所中不下於十數,豈不遍賞乎?且戡之居首,雖不特異,乃新試才之事,不可不特賞。不允。」後兩司累啓,依允。

○上御夜對。上曰:「東、西銘,乃是切近之書。『民吾胞,物吾與』之言,是爲一民飢若己飢,一民寒若已寒也。斯言最爲深切矣。」檢討官金鎭曰:「今聞全羅道羅州,水災非常云。被兵之處,冤氣足以傷和而致災。天人之間雖遠,而深可畏也。聖敎以爲,若己飢若己寒。宜推此心而撫恤。」

○日暈。夜,流星出天津星上,入候星下,狀如梨,尾長五六尺許,色赤。

9月29日[编辑]

○辛酉,上御晝、夕講。

冬十月[编辑]

10月1日[编辑]

○壬戌朔,上率百官,賀恭懿王大妃誕日。

10月2日[编辑]

○癸亥,上召對。

○以李憲國爲司諫院正言,朴應男爲弘文館副修撰。

○日暈。

10月5日[编辑]

○丙寅,上親傳宗廟冬享大祭香祝。

○夜,天中電光。

10月6日[编辑]

○丁卯,上行冬享大祭于文昭、延恩兩殿。

○傳于政院曰:「高城色吏,已令內需司推之,或打破窓戶,偸取器皿雜物,或私自枉刑,殘害人命。令刑曹,推考痛治,而如其不服,刑推得情。」

○夜,流星出危星下,入天錢星,狀如拳,尾長一二尺許,色赤。巽方電光。流星出雲雨星下,入鐵鑕星,狀如梨,尾長二三尺許,色赤。流星出羽林星,入南方天際,狀如梨,尾長五六尺許,色赤。

10月8日[编辑]

○己巳,上受常參,仍御朝講。

○以李夢弼爲慶州府尹。

10月9日[编辑]

○庚午,上召對。

○夜,坤方有雲如白氣,長一丈餘,橫在月下,轉移月上,暫時而滅。

10月10日[编辑]

○辛未,上召對。

10月11日[编辑]

○壬申,上御晝、夕講。

○以南致勤爲全羅道兵馬節度使,致勤性嚴酷,由是湖南之役,軍卒離心。及到羅州,牧使崔渙,病未及事,杖殺之。人至今稱冤。曺植爲丹城縣監。

○夜,月暈。

10月12日[编辑]

○癸酉,上御思政殿,引見濟州宣勞使弘文館副校理尹毅中。上曰:「防禦諸事及所聞見悉陳之。」毅中曰:「連年凶荒,民物流亡殆盡,無可恃而保城矣。但城內器械甚完,措置得宜,此足可恃。牧使金秀文。則素稱其爲人矣,判官李善源。亦盡心於國事,寇雖復來,城中則不可犯矣。大靜縣監孔士儉,亦盡心措置,愛民憂國之心,出於至誠,人皆道之矣。被兵之地,備邊司議令免稅,百姓意其盡爲免稅,而流亡者皆將還集矣,今戶曹議只於焚蕩及戰亡人戶,不收稅焉,必人皆缺望矣。」

○傳于政院曰:「大靜縣監孔士儉愛民憂國之心,出於至誠云。加一年仍任,而遞來陞職。全羅道被兵列邑焚蕩人戶只免稅,而其他失業者缺望云。限今年盡爲免稅。」

○夜,月暈。

10月13日[编辑]

○甲戌,上御夕講、夜對。

○自卯時至巳時,霧氣四塞,有臊臭。夜,坤方,西方雷動電光。

10月14日[编辑]

○乙亥,傳于政院曰:「近者朝霧四塞,去夜有雷動之變,不知將有何變而如此也。自上遇災而幸學,有乖於恐懼修省之義,深爲未安。十八日幸學,權停可也。」

○上御晝、夕講。

10月15日[编辑]

○丙子,領議政沈連源等啓曰:「有災變,故停酌獻禮事傳敎。臣等之意,以爲至當,而復命行之。當有災之時,展謁先聖,供饋儒生,雖非逸豫之比,然不須强擧於如此之時也。若試儒生,則有製述、講書之事,今方大擧之時,而又爲此擧,似不可也。災變如是,勿爲似當。」答曰:「幸學事,遇災而行,似爲未安,故命停之矣,下情亦願行之,故復欲爲之矣。然則勿爲可也。」

○上召對。

○日微暈,有左珥。

10月16日[编辑]

○丁丑,上召對。

10月17日[编辑]

○戊寅,上御朝講。

○傳于政院曰:「不立家廟,不行祭祀,不服親喪者,令法司、該曹,嚴明檢擧。」

○以吳誠爲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

10月18日[编辑]

○己卯,上御晝、夕講。

○備邊司啓曰:「今年倭變起於倉卒,故凡事只倣前例,分遣都巡察使、防禦使,而非但途道不近,下去之際,自不及機會,軍卒不多,而將帥則多,防禦使與兵、水使,號令不一,事多不便。明年間,全羅、慶尙道,雖有事變,請勿別遣巡察、防禦等使,以兩道觀察使,兼巡察使之任,兵使領陸軍,水使領舟師,預先整齊,自道內,登時策應。此意下諭于慶尙、全羅道觀察使及兵、水使。」傳曰:「如啓。」

○夜,流星出王良星,入壁星,狀如梨,尾長二三尺許,色白。月暈。

10月19日[编辑]

○庚辰,上御夕講。

○以崔守仁爲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李澤爲咸鏡南道兵馬節度使,安瑋爲承政院同副承旨,李之信爲司諫院司諫,李彦憬爲弘文館應敎。

10月20日[编辑]

○辛巳,上受常參。

10月21日[编辑]

○壬午,上御朝講,輪對。

○全羅道戰卒軍功論賞有差。靈岩勝戰及濟州軍功一等,加二資,資窮者代加,而本品陞敍,收職牒者還給敍用。及第及權知,則東班六品敍用,閑良則爲內禁衛、定虜衛、別侍衛。甲士則本遞兒祿職,高品,鄕吏則免鄕,公私賤則免賤,雜類則給綿布十匹,徒、流、付處、充軍,考免放,職牒還給。二等鹿島、嶺院等處軍功,亦降等論賞。 ○以安玹爲議政府左贊成,玹,兄弟間相友盡禮,苞苴不受,有淸儉之名。然人疑其出於巧飾不誠,而亦未免曲事權奸,遷陵之事,不能無罪云。李浚慶爲崇政大夫特加也。左贊成,李蓂爲工曹判書,朴民獻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10月22日[编辑]

○癸未,聖烈仁明大王大妃誕日賀禮,以權停禮行之。

○雨雹交下,大如小豆。

10月23日[编辑]

○甲申,上御朝、夕講。夜對。

10月24日[编辑]

○乙酉,慶尙道觀察使曺光遠拜辭。傳曰:「近年以來,歲連凶荒,嶺南尤甚。當此之時,莫如救恤民生,卿其勉之。務農桑,以敦衣食之本;興學校,以隆風化之源;嚴明殿最,以戢守令之貪暴。鍊兵習射,精備軍器,盡其職任,以體予意。」

○上御晝、夕講。

10月25日[编辑]

○丙戌,上視晝膳于文昭殿。

○夜,西方雷動。

10月26日[编辑]

○丁亥,上御夜對。

○以安瑋爲兵曹參議,慶渾爲工曹參議,李士弼爲議政府舍人。

○夜,南方電光。平安道咸從、永柔,下雪雷動。

10月28日[编辑]

○己丑,上召對。

○司諫院大司諫兪絳等上箚曰:

爵賞,礪世磨鈍之器,而不可有所輕授;聽納,遷善進德之資,而不可有所扞格;學問,明心致治之要,而不可有所作輟。輕授則僥倖之徒起,扞格則諛侫之風盛,作輟則物欲之弊勝。於此三者,可不敬且畏乎?近者用人論賞之際,多不循公議,而有行私任情之弊,功勞雖微,而亦參於重賞之列,才器素無者,尙齒於尊顯之秩,奔走庸賤之徒,將不可勝計,而爛羊頭續狗尾之誚,恐復見於今日也。殿下每於臺諫之言,非徒不從,而反示不信之端,雖著明無疑之事,而亦有堅强扞格之弊,豈非輕賤言官之所致乎?臺諫爲一國之耳目,主一時之公議,上批龍鱗,下招衆怒,其爲責任,豈不重且難乎?殿下雖和顔而容之,虛己而受之,奬其直而矜其愚,錄其長而舍其短,尙恐其言之未盡,其意之未終。況先輕其人,示之以不信,折之以嚴辨,壓之以威勢乎?以殿下聰明睿知,非不洞照,而猶且不快於聽納,蓋慮臺諫之有權,而不無後日之弊也。然徒知有權之可惡,而至於公論之發,亦且沮抑,則是猶懼噎而廢食,惡溺而自沈,其爲矯枉防患之慮,豈不過乎?今欲整頓朝綱,以壯國勢,必自公論始。夫國家之事,千變萬化,無一不由於人主之心者。人主之心正,則無一事不出於正,人主之心不正,則無一事得由於正。此心之正與不正,係於聖學之至與不至耳。苟非講學之功,有以開明其心,而不迷於是非義利之所在,則何以得此心之正,而應事物無窮之變乎?故人主之學,當以明理正心爲先,而明理正心之要,必以篤學爲務。不篤於學,而欲明於理,猶廢春耕,而望秋實,終不能有所致也。伏觀入秋以來,深拱禁中,罕御經筵,公卿、侍從之臣,進見漸踈,紛華盛麗之態,日溱於前。勤怠靡常,而曝寒不一,聖學何由而明,君心何自而正乎?殿下春秋鼎盛,英姿卓邁,堯、舜之業,帝王之學,固不難爲,而歲月不居,良時易逝,此臣等所以竊嘆而深惜也。伏願殿下,留意講學,數對儒臣,遵大舜惟精惟一之戒,行仲尼克己復禮之敎,務使聖心,虛明正大,表裏洞然,無一毫私意之累,無一點物欲之蔽,如繩墨之正,而曲直不得逃,如水鑑之空,而姸媸不得隱,則爵賞之僭,聽納之難,誠不足憂,而將使內而朝廷,外而四方,萬事萬物,莫不各得其理,而治道畢矣。

答曰:「計慮短而學識淺,處事不得其中,以致闕政之多。箚論當矣。豈不留省?」

○命領議政沈連源,領軍打圍于泉岾走鴨山。獲鹿以薦于宗廟。

10月29日[编辑]

○庚寅,全羅道兵馬節度使南致勤拜辭。傳曰:「卿非不知本道之事,到任以後,預抄精射人,常爲習射,修武備鍊軍器。防備諸事,嚴加措置,常如敵至,日新待變,撫恤軍卒可也。如有失誤之事,則卿亦不饒。且今者兵、水使侵虐軍卒之弊,經席之上有啓之者。卿其往哉,務革此弊。」

10月30日[编辑]

○辛卯,上御朝、夕講。

○傳于政院曰:「對馬島主所遣平調光,授堂上職及歲賜米、歲遣船,改康午年約條,依舊例還許當否,令東、西班二品以上、禮曹副提學,各在家密議以啓。」

○傳于禮曹曰:「今觀廷議,則議論不一。大抵待夷之道,要在寬厚,又當恩威兼行。今以平調光之發怒,不可遽改約條,許加歲遣船、歲賜米也。堂上授職,則雖似過重,有喜於其心,無損於我國,從願無妨。今當速諭曰:『特許堂上,以示嘉賞之意,爾告島主,益盡忠誠,使我國海邊,絶無賊船,則嘉賞不止於此。』且以此意,諭于監司,使之傳言。」

○傳于政院曰:「凡人之智,由學而明。在下者尙可勤學,況人君乎?予以不敏,叨承丕緖,常留意於學問,欲勉經筵,而春秋則擧動例煩,自至於罕御經筵。頃者玉堂上箚,近日經席,侍從啓之,諫院亦上箚。憂君勸學之誠,深用嘉焉。但予以軟弱之質,素患寒暑,加以晩經大疫,元氣憊傷,近年又因宮闕之火及倭寇大變,心神驚動,遇事茫然,多勞則心熱上攻,艱保一身。雖欲勤御,力不能及,未安之懷,鬱于中矣。大抵徒知學問之重,不念保身之道,則非國家之美事,而亦不可不慮。君臣之間,情猶父子,嘗欲一言而未果矣。政院知悉。」

○日暈。

十一月[编辑]

11月1日[编辑]

○壬辰朔,禮曹啓曰:「近來士大夫,非不知營室立祠之先後,而居家則務欲侈美,家廟則不急營立,藏主褻處,恬於慢神。近又邪說誣民,俗多拘忌,四節時祀及忌祭,一切廢而不行。至於疫畢數年之內,與夫隔遠四隣,有入疫之處,則香火禁設,鬼神絶饗,無異絶祀之家。且遭喪之家,習於苟簡,略於隱痛。非但無知民庶,闕於服衰,間有士夫之家,遇疫遭喪,則不唯不敢服衰,亦廢哭臨之禮,至如服期、功緦之喪,自非闕門及官府,則加麻帶以待服盡,禮也而近者,上自士大夫,至于庶類,不肯加麻,行路已成弊風,視爲尋常,而禮制之毁,自士夫始,而民庶視效,禮經日紊,有識寒心。自今以後,如此之類,令法司,一一摘發擧覈,繩之以法。且化成禮俗,中外宜同。外方傷廢禮法之令。亦令監司,摘發治罪,使大小人員,咸知禮經,以敦風俗事,京中及八道曁開城府,遍諭何如?」傳曰:「如啓。」

○日暈。

○日有食之。

11月2日[编辑]

○癸巳,以奇大恒爲議政府檢詳,閔時中爲司憲府持平。

11月3日[编辑]

○甲午,上御晝、夕講。

11月4日[编辑]

○乙未,上御朝講。領經筵事沈連源曰:「特授平調光2堂上職之事。島主之獻馘,不可信其必斬賊倭,而平調光,亦只受島主之命而來,則無其功也。若初授如司猛職之類。則可,堂上職則似過。後弊難防,而又有如是之事,則恐無以復加也。」上曰:「堂上若過,則除護軍職。」

○領議政沈連源、連源以王妃祖父,居相位,然爲人恭謹公直,上有過擧,輒陳密疏切諫,上甚憚之,常曰:「沈相過剛。」大抵沈門諸人,如通源、銓、鐳貪縱無狀,行同禽犢,時人不齒諸衣冠之類,獨連源一家,子綱雖以妃父,位秩崇極,常懷謙畏,又愛善人,如見困阨,竭力拯救。孫義謙亦好善疾惡,贊助厥父,多濟時難,沈密不自伐,人鮮知之,諸孫七人竝稱良善。但連源及綱,未免營産業,其不悅者,籍口譏之。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議:以諫院所啓慶尙道設內禁衛,未便云,遣史官張士重收議云。近年以來,慶尙之人,專不習武,才力出衆者,皆沈於保率,當此事變之時,多有遺材之患,故該曹與臣等同議,請設內禁衛、兼司僕於兩南,使之鼓舞興起,而有益於備禦也。請令該曹,於禁軍數內,略設額數,分防各鎭,待事變寢息後,令番上宿衛何如?「上從之。

○上御夜對。

○日有右珥,色黃。夜,四有氣,如霧淡黑。

11月5日[编辑]

○丙申,上御晝講。

○上御夕講。侍講官李彦忠曰:「世降俗末,《小學》之道不明。頃於己卯年,講明《小學》,而終有過激之弊,以生士林之禍。此非講《小學》之過,乃其人有不近人情之事,故以致禍也。」上曰:「非《小學》之誤人,人有失故致禍也。」史臣曰:「彦忠之言,謬矣。己卯之人,如趙光祖者,豈有不近人情之事哉?爲奸邪之所害,終不得行其志,抱冤於九泉之下。學者孰不扼腕而長歎哉?其致禍,固非講《小學》之過也。不言奸臣構陷之由,論思之義,安在哉?」 ○日微暈,兩珥,戴,色內赤外靑。黃海道黃州地震。

11月6日[编辑]

○丁酉,上召對。

○上視夕膳于文昭殿。

11月7日[编辑]

○戊戌,上視夕膳于延恩殿。

○上御夜對。參贊官朴民獻曰:「經筵官如臣輩,不知書義,於進講之際,雖有誠心,而顧無所裨益也。須求儒者,朝夕與之講論,則可以知道理矣。李滉之爲人,多讀古人書,而力學者也。身有疾病,性癖山林,闊於世務,不能治生,故雖使上來,而留仕爲難,旋復退居。如此之人,若爲六曹參議,則無進見之時,安能展其胸懷乎?古者六曹參議,亦爲持進官。此人若爲特進官,例參於經席而論思,則裨益弘多矣。且金麟厚有才行,不以榮進爲心。麟厚好讀書,善屬文,敝裘蔬食,淡如也。晩喜性理之學,硏精覃思。屢徵不起。之爲人,唯以讀書爲事。若參於經席,則必有輔導之功矣,以其多病,故屢召不就。强令上來,則雖不久留,其於進見講論之時,豈無裨益之事乎,」史臣曰:「有儒臣如李滉、金麟厚,而不爲擢用,以置論思之地,使之退居田野,豈非闕政之大者乎?民獻爲參贊官,多所裨益,而言不見採,身亦以天文外務,而遞此重任,今之爲政,何其失輕重之序耶。」

11月8日[编辑]

○己亥,上御晝、夕講。

11月9日[编辑]

○庚子,夜,西方、南方,雷動電光。

11月10日[编辑]

○辛丑,平安道觀察使李名珪狀啓,十月二十六日,咸從、永柔,密雲下雪雷動。傳于政院曰:「昨見書狀,雪裏,雷鳴,今曉又爲電見雷動。仲冬之月,災變如此,自上恐懼罔極也。」

○以李瑛爲司憲府執義,鄭宗榮爲弘文館典翰,奇大恒爲議政府舍人。

○淸洪道公州等三官,雷動,全羅道益山等三官,雷動,京畿坡州、南陽、水原、交河,雨雹交下,雷動。

11月11日[编辑]

○壬寅,觀象監啓曰:「副提調朴民獻,欽敬閣、簡儀臺、報漏閣及天文、地理、命課學等,專掌檢擧,詳知首末。今雖爲承旨,不可改差提調。內監亦闕,內衙門請令民獻,間間任進。」傳曰:「祖宗朝重天文,以文官專意爲之焉。承旨務劇,不可兼任。其遞之。」

○上御夜對。參贊官沈守慶曰:「政院,乃喉舌重地,參贊經筵,而今以外務,遞朴民獻,恐無輕重也。」上曰:「朴民獻,於天文重事,專意爲之可也,而不可兼任,故遞之耳。」

○以吳祥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京畿長湍等四官,下雨雷動。

11月12日[编辑]

○癸卯,憲府啓曰:「吏曹郞官徑遷,則決不可陞敍。正郞金弘度,以婚姻相避遞差,而陞敍四品,以啓後日循私毁法之端,亦爲非矣。請金弘度改正。」答曰:「如啓。」

○夜,四方霧氣,其色淡黑。

11月14日[编辑]

○乙巳,日暈。夜,月暈。

11月15日[编辑]

○丙午,夜,月食。

11月16日[编辑]

○丁未,吏曹啓曰:「近因年荒,減省冗官,多至三十餘員,仕路甚窄,置散者甚多。遭喪終制者,歲月雖久,亦未復職,有乖崇重斯文之意。今年農事,比諸前年則稍稔,減省文職四五官,復窠付祿事,收議于大臣何如?」傳曰:「如啓。」史臣曰:「雖汰冗官,銓曹若不徇私情而用人,則豈有文官之置散乎?特以從權貴之言,而敍門蔭之人,故政多顚倒耳。苟用人不以公,則雖復文職四五窠,何有於崇重斯文之意哉?」

11月17日[编辑]

○戊申,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議:「國家設官分職,自有定制,而近因凶歉,經費不敷,減省冗官。此出於不得已也,邇來文官,多有未復職者,未知緣何故而然也。今年農事,稍稔於往年,則未之知也,然姑復文職四五窠,以處文官,未爲不可。如監、寺五六品之職,以文官除之,亦爲無妨。」右議政尹旣議:「近者武官,皆見收敍,而文官反失故職,或未復職云者,特以一時邊警,而替換故也。銓曹欲復文職四五窠,以處文官之計,亦出於不得已也。大抵用人之法,先兩科,而後南行。六寺、七監六品以上職,非必爲南行而設也。雖非減省之時,文職有限,文官豈必盡爲文職?近來有銓曹主用南行之議。臣意自今凡有窠闕,先差文官,後及南行,則雖不復已減之窠,足以處之。」傳于政院曰:「今見大臣之議,則右相議可矣。然吏曹深以爲難,依領、左相議,姑復四五窠用之,自今以後,依右相議行之。」

○以白仁英爲承政院都承旨,尹玉爲右承旨,金虬爲司憲府掌令,金彦琚善事權貴。爲弘文館校理。

○慶尙道知禮,地震。全羅道金溝,電光一發,雷亦大震,沃溝,雷動。

11月18日[编辑]

○己酉,諫院啓曰:「弘文館校理金彦琚,陰狹邪毒,忮害忌克,好生議論,構害士林,人畏之反目。非徒素無物望,前爲守令時,多有不謹之事。不合近侍之任。請遞。」答曰:「如啓。」史臣曰:「金彦琚媚於權貴,以取淸顯之官,終致物議,不亦宜乎?」 ○上御夜對。

11月19日[编辑]

○庚戌,新授丹城縣監曺植上疏曰:

伏念,先王不知臣之無似,始除爲參奉,及殿下嗣服,除爲主簿者再。今者又除爲縣監,慄慄危懼,如負丘山,猶不敢一就黃琮一尺地,以謝天日之恩者,以爲人主之取人,猶匠之取木,深山大澤,靡有遺材,以成太廈之功,大匠取之,而木自不與焉。殿下之取人者,有土之責也,臣不任爲慮,用是不敢私其大恩,而躑躅難進之意,則終不敢不達於側席之下矣。抑臣難進之義,則有二焉。今臣年近六十,學術踈昧,文不足以取丙科之列,行不足以備灑掃之任。求擧十餘年,至於三刖而退,初非不事科擧之人也。就使人有不屑科目之爲者,亦不過悻悻一叚之凡民,非大有爲之全材也。況爲人之善惡,決不在於求擧與不求擧也。微臣盜名,而謬執事,執事聞名,而誤殿下,殿下果以臣爲何如人耶?以爲有道乎?以爲能文乎?能文者未必有道,有道者未必如臣,非但殿下不知,宰相亦不能知也。不知其人而用之,爲他日國家之恥,則何但罪在於微臣乎?與其納虛名而賣身,孰若納實穀而買官乎?臣寧負一身,不忍負殿下。此所以難進者一也。抑殿下之國事已非,邦本已亡,天意已去,人心已離,比如大木,百年蟲心,膏液已枯,茫不知飄風暴雨,何時而至者久矣。在廷之臣,非無忠義之士,夙夜之良也,已知其勢極而不可及,四顧無下手之地。小官嬉嬉於下,姑酒色是樂,大官泛泛於上,唯貨賂是殖,此言正中當時之病。今者公道掃地,私門大開,逐隊隨行者,不以奉公爲念,唯以利己爲事,悠悠度日,謾不知國事之爲何如,可勝痛哉!植以草野之逸士,負一時之高名,自知雖就徵,而不能有所爲,故陳疏進言,譏切時弊,不亦讜乎?河魚腹痛,莫肯尸之,而且內臣樹援,龍挐于淵,此豺豺當道之意,其辭微且深矣。外臣剝民,狼恣于野,亦不知皮盡而毛無所施也。臣所以長想永息,晝而仰觀天者數矣,噓唏掩抑,夜以仰看屋者久矣。慈殿塞淵,不過深宮之一寡婦,殿下幼沖,只是先王之一孤嗣。天災之百千,人心之億萬,何以當之,何以收之耶?川渴,謂洛東江上流絶也。甲寅冬,有此變。雨粟,近數年有此異。其兆伊何?音哀服素,蓋謂當時樂聲多哀,服色尙素也。聲像已著。當此之時,雖才兼周、召,位居鈞軸,亦末如之何矣。況一微臣材如草芥者乎?上不能持危於萬一,下不能庇民於絲毫,爲殿下之臣,不亦難乎?若賣斗筲之名,而賭殿下之爵,食其食而不爲其事,則亦非臣之所願也。此所以難進者二也。且臣見近日邊鄙有事,諸大夫旰食,臣則不自爲駭者,嘗以爲此事,發在二十年之前,而賴殿下神武,於今始發,非出於一夕之故也。平日朝廷,以貨而用人,聚財而散民,畢竟將無其人,而城無軍卒,賊入無人之境,豈是怪事耶?此亦對馬倭陰結向導,作爲萬古無窮之辱,而王靈不振,若崩厥角。是何待舊臣之義,或嚴於周典,疑或指南征將士之受刑者。而寵寇賊之恩,反加於亡宋耶?視以世宗之南征,成廟之北伐,則孰與今日之事乎?然若此者,不過爲膚革之疾,未足爲心腹之痛也。心腹之痛,痞結衝塞,上下不通。此乃是卿大夫乾喉燋唇,而車馳人走者也。號召勤王,整頓國事,非在於區區之政刑,唯在於殿下之一心;汗馬於方寸之間,而收功於萬牛之地,其機在我而已。獨不知殿下之所從事者,何事也?好學問乎?好聲色乎?好弓馬乎?好君子乎?好小人乎?所好在是,而存亡繫焉。苟能一日惕然悟,奮然致力於學問之上,忽然有得於明新之內,則明新之內,萬善具在,百化由出。擧而措之,國可使均也,民可使化也,危可使安也;約而存之,鑑無不空,衡無不平,思無邪焉。佛氏所謂眞定者,只是存此心而已,其爲上達天理,則儒釋一也。植之此言誤矣。佛氏之學,豈有上達天理者?但施之人事者,無脚踏地,故吾家不學之矣。殿下旣好佛矣。若移之於好學,則此是吾家事也,豈非弱喪而得其家,得見父母、親戚、兄弟、故舊者乎?況爲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殿下若取人以身,則帷幄之內,無非社稷之衛也,容何有余昧昧之微臣乎?若取人以目,則衽席之外,盡是欺負之徒也,亦何有余硜硜之小臣乎?他日殿下致化於王道之域,則臣當執鞭於廝儓之末,竭其心膂,以盡臣職,寧無事君之日乎?伏願殿下,必以正心,爲新民之主,修身爲取人之本,而建其有極。極不極則國不國矣。伏惟睿察。

史臣曰:「植以逸士而在畝畎,雖視爵祿如浮雲,而猶不忘君,惓惓有憂國之心,發於言辭,切直不避,可謂名不虛得者矣。其賢矣哉!」史臣曰:「世衰矣,道微矣。廉恥頓喪,氣節掃如,托名遺逸,擬賭功名者,固多其人矣,賢哉!植也,持身修潔,韜光草野,蘭香自聞,名達朝廷,旣差參奉,又除主簿者,至再至三,旣皆掉頭,而且今五馬之職,可謂榮矣,特授之恩,可謂稀矣,而安貧自樂,終不肯就,其志可尙也。然非果於忘世,陳疏抗義,極論時弊,辭懇義直,傷時憂亂,欲納吾君於明新之地,冀致風化於王道之域,其憂國之誠至矣。嗚呼!畢達所志於紫宸之上,而以終天年於衡門之下,其心則忠,而其節則高矣。當今之時,有如此恬退之士,而不之尊尙褒用,而反責之以不恭不敬,宜乎世道之日卑,而名節之板蕩矣。危亡之漸,蓋已成矣。」疏入,傳于政院曰:「今觀曺植之疏,雖似切直,有不恭之辭於慈殿,似不識君臣之義,至爲寒心。政院見如此之疏,於臣子之心,所當痛憤請罪,而安心披見,無一言啓之,尤爲寒心。此人可謂知君臣名分而擧薦乎?君雖不賢,以臣子,豈忍發辱言哉?是乃賢人君子愛君敬上之事乎?納粟補官,雖非美事,古亦有之,必重民命也。今者徒尙高名,坐視百萬生靈,盡塡溝壑,而莫之救乎?且以予爲好佛。予學識不明,縱不能爲明新之功夫,豈至於好尙佛敎哉?雖然,如此等語,猶可嘉納,不恭之言,涉於慈殿,極爲痛憤。欲治不敬君上之罪,而名之曰逸士,故置而不問。其令吏曹,速爲改差。不量予之否德,欲屈大賢於小縣,斯言固非王者所可道之言也。比之於古之帝王,則誠有所愧矣。是予不敏之過。政院知悉。」仍傳曰:「疏辭以爲:『慈殿塞淵,不過深宮之一寡婦』,此乃不恭之言也。『爲殿下之臣,不亦難乎?』此亦不恭之言。『音哀服素,聲像已著』,此乃不吉之言也。」史臣曰:「曺植之疏,非但不爲答之,反下嚴辭,以責政院之不請罪。言路之塞,自此尤甚,而盛德之累,由玆益大。一國之士,知好惡之所在,而將爲諂諛承順之歸,他日雖有危亡之禍,而誰肯言之哉?王言一出,四方傳之,機關豈不重且大乎?傳敎如是,是乃杜一國之口,而使之莫敢言也。惜哉!」史臣曰:「植,方今遺逸之最賢者也。才高行潔,又有學識。窮居草野,不慕榮利,累徵不就,高尙其志。雖不赴五馬之榮,而猶懷憂國之心,抗疏直語,正中時弊,則是豈不識君臣之義者乎?以『慈殿爲深宮之一寡婦』之語,非植之造作,乃用先賢之言,而措辭,則是豈不恭之語乎?褒奬不擧,而譴責甚嚴,是由輔導之無其人,而學問之不博而然也。在台鼎之任者,又不能匡救而解釋之,有賢如植,虛棄草澤而莫用焉,進言之路塞矣,招賢之事廢矣,致治之道滅矣。世道之澆薄,何足怪哉?」承旨白仁英、愼希復、尹玉、朴永俊、沈守慶、吳祥啓曰:「臣等見曺植之疏,亦知有未安之辭,而其道監司,旣受而上送,院則不得已入啓。承旨居喉舌之地,任出納之責,而乃敢歸於監司,自陳其不得已入啓云,是固惟允之義耶?物論之激發宜矣。但入啓時,當竝達未安之意,而臣等妄料,此乃草野之人,必是措辭之際,不覺涉於不恭,如此狂妄之言,植之言果可謂狂妄乎?此不免承順之罪矣。固不足數,故不爲啓之。今承傳敎,不勝惶恐待罪。」傳曰:「勿待罪。監司若見之,則未安之意,當具由馳啓,雖不馳啓,紏正責退可也,而自監司,大失臣子之體也。」史臣曰:「凡疏辭之切直者,若監司紏正責退之,則是使人不敢言君上之過失,而終有壅蔽之禍矣。大抵人臣之事君,不從其令而從其意。況布之於政令,而使從之乎?責以大失臣子之體,則上意所在,誰敢有違乎?噫!此非但爲盛德之大累,實治亂興亡之所關,豈不慨然長歎乎?」 ○兵曹啓曰:「水軍分領便否,前者廷議,非止一再,無容更議。但平安道外,各道軍情,皆願分三領。謂分爲三番。若有許多閑丁,搜出作一領,則通在前左右領爲三領矣。救弊長策,無出於此,今各戶內,缺保謂軍伍之保率。有所虧缺者。尙不得塡,安敢具四名爲一戶,別立一領乎?必欲行三領,則不得已減縮時存軍額,推移破定。謂破其他軍額,而定爲水軍一領,元額滅縮之數,幾至萬餘戶。正當邊備緊急之時,減軍如右,則將何以裕兵力捍邊警乎?爲今之計,徇民情則行三領,慮邊備則充軍額。本曹,乃主兵之地。雖急紓民之憫,而減軍之虞尤重。及今不講定萬全之策,則何以兩便而祛後患乎?敢請申議。」傳曰:「前已收議矣,今宜令東西班二品以上,限三日在家議啓。」

11月20日[编辑]

○辛亥,上聽朝啓。侍講官鄭宗榮曰:「自上見曺植之疏,而有傳敎之語。臣等不見其疏,未知其言之何如,苟語逼於慈殿,則雖治罪可矣。但此人,遺逸之士,其性踈野,不知禮貌而然也。古之帝王,待林壑退藏之士,與介冑之士異矣。夫不責踈野之態,而貴其恬退之志,然後與古帝王,崇尙恬退淸節之士,同矣。前者李希顔草溪人,性行端重恭謹,以遺逸之士,名高一世,徵爲高靈縣監,居官僅三年,棄官歸家。棄官,自上欲拿推,而不爲焉。植與希顔,一槪人也。旣欲拿推希顔,而又責曺植之疏。外方之士,不知以其疏辭之不恭,而以爲自上待士之道,不如古之帝王云,則士氣推折矣。」史臣曰:「希顔,以一世之逸士,試牛刀於割雞,志不得行,抛官歸家。朝廷所當益尙恬退之節,優奬其人可也,而監司鄭彦慤爲人性邪毒,滿腔子都是害人之心,時人側目。乃反請罪,自上命拿推之。待逸士之義,於是乎始乖矣。苟非大臣之諫止,則枷鎖之辱,幾及於隱逸之士,豈非明時之大累耶?王言一下,士氣自摧。然則彦慤之罪,不亦甚乎?」宗榮又曰:「嚴光、周黨,皆爲高尙之士也。光武以故人,待子陵,子陵之加足帝腹,宜也。周黨則有君臣之分,而伏而不謁。博士范升曰:『釣采華名,無人臣禮。』光武曰:『古之聖帝、明王,皆有不賓之士。』從而賞之,以此士氣增起,而多淸修之士矣。故漢末,奸雄環視,而不敢下手者,以淸議扶持之故也。曺植之疏如此,亦國家之福也。」正言李憲國曰:「自上開直言之路,奬遺逸之士,如此之事,在祖宗朝,亦罕矣。前者以罕御經筵之意,傳于政院曰:『君臣之間,情猶父子』云。然臣子不信上意,時俗盡以言爲忌。以此見之,他日雖有簒奪之禍,食君之食者,誰肯愛君而發言哉?夫進言之道,內外有異。在廷之臣,則其辭優游不迫矣,若植者,以踈野之士,但知古人之書,故其言讜直而少文采也。自少讀古人之書者,豈不知君臣之義乎?自上以慈殿塞淵,不過深宮之一寡婦之言,爲不恭,昔歐陽脩,以皇太后,爲一婦人,而太后不之罪也。且植見時事日非,而恐主上孤立于上,不得聞下情,故其意以爲,雖曰于仕,不能有所爲也。故曰:『爲殿下之臣,不亦難乎?』此非侮殿下之言也。若此之言,常加惕念,則亦國家之福也。滿朝之臣,誰不被國恩乎?生於國恩,死於國恩,而猶不肯盡言。彼植,一草野之士,雖折首不悔,而發如此之言,傳敎深責其不恭之罪。政院居喉舌之地,出納惟允,非但供職於恭承傳旨之事也。承傳敎之後,所當啓其可以嘉納之意,而徒歸罪於監司。自此監司,必不受上疏,而下情之不達,自政院塞之也。一言可以興邦,可以喪邦。宗社之興喪,在是焉。政院一有所誤,而書之史策,垂諸後世而不美,可謂不察其任矣。古者有以崇祿、崇政,兼帶都承旨者,所以重其任也。今之居是職者,未必皆不賢也。然自上以爲君臣之間,情猶父子云,而不能於此時,有獻可替否之事,甚不可也。滿朝之臣,誰不盡力於國事乎?顧臣以新進之士,固不知時事矣,然以太祖之苗裔,見臣子有不敬君上者,則所當請罪。豈敢負殿下乎?」史臣曰:「憲國之言切直,而深責政院之失,可謂當矣。」上曰:「自上計慮淺短,學識素無,故不知事理矣。然君臣上下之分,臣子之所當知也。雖曰遺逸之士,若不知其義,則豈可謂賢者乎?其言涉於不恭,臣子所當請罪。不然,朝廷亦有不敬君上之漸也。若以其疏辭爲是,則是亦不正之論也。然以植爲逸士,故優容而不治罪。」是時上威怒,故天顔不和,玉音不平焉。史臣曰:「以曺植之疏爲是者,固是正論,而欲引君於無過之地,乃敬之大者也。夫植之言,涉於慈殿者,特以不知古今異宜耳。豈不知上下之分,而有不恭之心乎?以是而責之,治亂興亡之所由判,豈不惜哉?以言而深責,有甚於加罪。斯其可謂優容乎?」弘文館典翰鄭宗榮等上箚。其略曰:

古之臣子,犯顔極諫,斥言不諱,至有牽裾碎衣而不止者。況草野書生,不識朝廷之體貌,雖有過越之論,豈可加之以不恭、不敬之責,以示拒諫之意也?大抵人臣之盡言者,皆出於愛君之誠心,不自知其言之過於激。其辭雖不中,而其意誠可嘉也。嗚呼!公道不行,是非顚倒,銓曹注擬,不循群議,喉舌之地,而曾被物論者居焉。指尹玉。諫諍之官,而素無物望者齒焉。指朴文秀。將何以責出納之允,望謇諤之風乎?殿下所恃以爲國者,在於用人,而擇之不精,乃至於此,豈不寒心哉?噫!淸芬消歇,濁滓橫流,異敎盛行,邊圉孔棘,危亡之禍,迫在朝夕,上下相安,莫之爲憂,無一人爲殿下痛哭,而幸有狂直之士,一陳危言,使殿下,大以爲怪,此則臣等之罪也。臣等在侍從之列,不敢不言。伏惟殿下,留念焉。

答曰:「予以涼德,叨主臣民,于今十載,衆災連緜。是予不能答天譴之致,夙夜戰兢之至,臣亦愛君者鮮矣,故有凌上之風,恐以此天譴益多也。復兩宗以後,每言異敎盛行,未知當今有何崇佛之事也?人君雖當培養剛直之氣,曺植之疏,則非如他過越之論。以臣子固不當發不恭之言,而不慮上下之分,敢陳不敬之辭,涉於慈殿。予爲人子,而豈安心不責乎?以言路爲重,故示優容,置而不問矣,爲臣子者,觀不敬之言,則所當愕然,而反以予爲非。臣子之心如此,天變之作,亦無足怪也。至爲寒心。若以開言路之重,成凌上之習,則恐不無後弊也。且喉舌之地,曾被物論者居焉云。人雖有一時之過,永不復其職,則非改過自新之意也。予意知悉。」

○夜,四方,沈霧。

11月21日[编辑]

○壬子,憲府啓曰:「承旨居喉舌之地,任出納之責,職任甚重。擇之必精,然後洽於人望。右承旨尹玉,前被重駁,見遞之後,尙有物論。都承旨白仁英,出身雖久,素無物望,頃因繕修監督,幸陞堂上,濫側近侍,物論譏之。況都承旨,爲一院之長,出納之際,裁定可否,尤不可不擇。銓曹庸雜注擬,以致公論之發,請遞。獻納朴文秀,素無物望,不可在職,請遞。近來歲連凶歉,稅入不敷,經費不足,汰冗官省浮費,又減百官之俸,至於職田,乃是古者圭田之遺意,而亦皆減之。至如緇髠位田之設,本非良法,而當此國用缺乏之時,反爲題給,是何待卿士愛百姓,反不如視僧徒之重耶?事甚顚倒,極爲未便。請還收題給之命。」答曰:「白仁英、朴文秀事,如啓。尹玉事,不允。位田事,田數不多,而有宗則有田,且士大夫則有祿,此則只有位田,故令依舊題給耳。不允。」再啓,依啓。尹玉則兩司久啓,依允。

○上御夜對。

○以尹春年爲弘文館副提學,鄭宗榮爲議政府檢詳。

○自辰時至午時,霧氣蒙冒。

11月22日[编辑]

○癸丑,領議政沈連源等議:「昔在祖宗朝,水軍酌定額數,分爲左右領,想必算無遺策,而前日再收廷議,其分領利害便否,該曹書啓,備盡無餘,不復贅陳。爲今之計,莫若依祖宗舊例,仍分左右領,而搜出閑丁,又待加年壯,漸次充補闕戶、闕保,俾堪支役爲當。」

○領中樞府事尹元衡等議:「水軍詳定時,準各浦兵船,而置其數。今若分三領,則元額減縮。兵曹慮邊備虛踈,其意是矣。但水軍流亡絶戶者居半,虛張其數,一族切隣,被侵逃散,至於一境空虛。今雖新經軍籍,其弊尤甚於未爲軍籍之時,各浦水軍到防者,僅五六分之一。以此見之,雖存元額,無益於捍邊警。莫若徇民情而分三領,以救餘存之民,日漸流亡之弊也。」史臣曰:「水軍之役,分左右領,而無弊行之者,先王之法也。至於後世,爲其帥者,不得其人,唯以侵虐剝割爲事,故水軍不堪其苦,有分三領之訴耳,非法之弊也。不得其人以將水軍,而徒事變法,以從其願,則分三領之苦,未久而必起矣。然則以分三領爲便者,其未之思也。若連源之議則可謂得矣。」傳于政院曰:「今觀廷議,分三領者十餘人,爲左右領者,三十餘人。左右領,則有民冤,分三領,則減軍額,未得善策,事勢至難。然從廷議之多,依《大典》分左右領,又如兵曹所啓爲當。且充闕額可也。」

11月23日[编辑]

○甲寅,傳于吏曹曰:「國家之治亂,由於用人之能否。百執事之任,所當擇差。況如承旨、臺諫、侍從,則喉舌、耳目、論思之地,其任非輕,若不擇差,則國事必誤。近來銓曹,非不盡職,而物論不絶。宜更加力察,採公論、觀人器、量物望,十分擇差。承旨則雖品高之人,可以爲之。其以權轍爲都承旨。」

○以權轍爲承政院都承旨,奇大恒爲弘文館直提學,鄭宗榮爲議政府舍人,李希儉爲司諫院獻納。

○夜,月微暈。

11月24日[编辑]

○乙卯,上召對。

11月25日[编辑]

○丙辰,上召對。

○日有兩,戴,色內赤外靑黃。白雲一道如氣,自坤方至南方橫布,暫時而滅。夜,四方有氣如霧,其色淡黑。月微暈。

11月26日[编辑]

○丁巳,憲府啓曰:「吏曹判書趙士秀,旣以曲謹小廉,驟得六卿之位,所當益自惕勵,期副聖上擢用之意,而今爲銓曹之長,偏執己見,不有公論,注擬之際,惟私是徇,雖在至親,諉無相避,而必擬於權要之地,謂擬其兄彦秀於兵曹參判之望也。私其連姻,知有相避,而敢除爲相換之資,謂除其壻李坰之兄坦於義禁府都事,而有相避,故換爲別坐之職也。侍從、臺諫,在所當擇,而或無人望,謂用朴文秀爲獻納也。或有物議者,謂用金彦琚爲弘文館校理也。混進於諫諍、論思之地,不恤人言,以示私厚,至於推移遷轉之際,未免有挾私偏用之譏。所失之事非一,而公論之激已久,請罷其職。」答曰:「趙士秀,宰相之人,罷職似過。遞差可也。」

○諫院啓曰:「觀人物之用舍,而國家之治亂可卜。掌銓衡之任者,當於用人之際,必博採物議,務合公道,然後庶無賢否混進之患矣。吏曹判書趙士秀,雖有淸儉之行,而執性偏隘,政事之間,多有所失,至於至親別嫌之處,任情注擬,無所畏忌。請罷。」答曰:「趙士秀,罷職似過,遞差可也。」後累啓,依允。史臣曰:「趙士秀,執性偏隘,故政事之際,未免有徇私自用之弊,以致用人之失,臺諫論之宜矣。然士秀,廉者。雖有偏用之失,夫豈受人臧獲貨賂,而專除拜之權哉?今者公然受苞苴於白日,而不恤人言者,亦忝處銓曹之任,而臺諫不劾而退之,唯論士秀,是可謂盡言責乎?其畏避循默,甚矣。」 ○上御夜對。

○日微暈兩。夜,巽方如火氣。

11月28日[编辑]

○己未,以李蓂爲吏曹判書,鄭惟吉爲同知中樞府事,尹毅中爲吏曹正郞。

11月29日[编辑]

○庚申,上行冬至望闕禮後,進禮物于兩大妃殿。仍御勤政殿,受百官賀禮。

○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兵曹判書鄭士龍、右贊成李浚慶、禮曹判書洪暹詣賓廳啓曰:「自上富於春秋,學問當及時爲之。朝講則宰相、臺諫,皆得入侍,故學問之事及時政得失,皆所陳啓,下情得通。固宜頻數御之,而若日寒時,則依晩朝啓例,爲之當矣。但今日候冱寒,殿內深陰廣闊,恐自上感冒也。常時於丕顯閣,爲召對矣。若數御晝、夕講於丕顯閣,則於學問之道得矣。」答曰:「予本欲勉於學問,而氣稟虛弱,冒寒觸暑,則氣不得安。丕顯閣則非如思政之法殿。召對、夜對,則可爲也,晝、夕講,則自古不爲之地,恐難開新例也。雖爲召對、夜對,學問則一也。」

○三公啓曰:「元子已解讀書。宜出輔養宰相,頻數進見何如?」答曰:「元子近日雖暫讀《千字》、《孝經》,時未經大疫,當加斟酌爲之。」

○全羅道長城正兵崔水漑家前,有大石平鋪於地者,忽然有聲,若伐木之響,良久不止,須臾全體浮擧。去地二尺,旋卽頹落,其聲如枯木摧折。下端背面長二尺許,廣八尺許,片片浮碎。

○自辰時至巳時,濁氣蒙冒。夜,南方如火氣,流星出中台星下,入五車星,大如拳,尾長五六尺許,色赤。

閏十一月[编辑]

閏11月1日[编辑]

○壬戌朔,禮曹啓曰:「長城石變,近古所無,至爲駭愕。請令弘文館,考古史。」傳曰:「如啓。」

○上御夜對。

○江原道觀察使尹仁恕書狀:

蔚珍縣,有鳥形如小,赤頸黃色。晝則四散颺去,日沒時千百爲群,里人乘夜綱捉。

閏11月2日[编辑]

○癸亥,弘文館副提學尹春年等考石變而啓之,前史漢成帝鴻嘉三十年五月乙亥,天水冀南山,大石鳴聲,隆隆如雷,有頃止。俗名曰石鼓,石鼓鳴,有兵。言其應曰,是歲廣漢鉗子謀攻牢,簒死囚鄭躬等,盜庫兵,刦掠吏民。後四年尉氏、樊並等謀叛,殺陳留太守。又庾信哀江南賦曰:「地則石鼓鳴山。」言其應曰:「桀黠搆扇憑陵,畿甸兩觀當戟,千門受箭。」此言梁武帝時候景之亂。又高麗忠烈王十九年三月己丑,崇敎寺東路橋石自裂,聲如牛吼。是時有東征日本之役。因上箚。其略曰:

臣等謹稽往牒,石之自鳴,名曰石皷。衆異之中,其應尤慘,誠可畏也。上帝赫臨,視聽自我。識者察人事,已知其天意之所在。況天之大降變異,而警懼之者,至此極乎?今年仲夏,有反石之異,而倭寇鴟張。驗之前史,豈曰無應?今者又有石皷之異,是何寇纔退而異又作耶?禦寇之策,固在備邊,而弭異之機,豈外人事?蓋人事之失,固非一二,而究厥所由,則亦不過私情之大行而已。甚矣,私之爲害也!忘君者,由於私身;忘國者,由於私家。一己之私已勝,而一國之公盡廢,萬事皆,百弊俱興,民怨天怒,危亡日近。今日之致異召兵,孰有過於此者乎?伏願殿下先去一己之私,以革一國之私,使紀綱立而法度行,仕路淸而苞苴息,軍政修而士卒親,賞罰明而公論張,則外寇之至,又何足慮,而能禦之方,實在其中。石皷之異,固不能爲我之異,而適所以爲我之祥矣。伏願殿下留神焉。

答曰:「今觀前史,石變之應,有兵革之亂云。今年旣經慘酷之變,而災異之發又如此,未知明年,復有何事?憂懼罔極而已。」

○靈城府院君申光漢卒。光漢字漢之,高靈人。叔舟之孫也。世以文章顯,早孤未學,十五始知讀書,纔數歲,遂成名儒,爲一時所推。及釋褐,長在經幄,多所啓沃。嘗與趙光祖善,光祖亦愛敬之。光祖之死,光漢亦坐廢,退寓於驪州之元亨里。閑居十五年,一室圖書,杜門不出,未嘗有營求之事,人皆以善居鄕稱之。逮還朝,士林慶之,以老成宿儒,久典文衡,時論翕然。年七十二而終。爲人性稟醇厚,風度高古,學問該博,文章精麗。儐待華使,每見稱賞。然於處事時,有偏滯之失,人以是短之。史臣曰:「光漢,文雅人也。形容癯瘦,神采脫凡,居家不營生産,處朝持身廉謹,無阿諛之態,有長者之風,文章典雅。時有直言而不見採,目之迂闊,而置散職,以其所尙,不合世態故也。」 ○夜,四方有氣如霧,其色淡黑。

閏11月5日[编辑]

○丙寅,憲府啓曰:「近來士習不正,奔競成風,區區苟且,恬不知恥,至爲寒心。禮曹正郞李樑,領敦寧府事沈鋼之妻娚。本以浮虛誕妄之人,生長綺紈,素無知識,徒有患得之念,不顧名檢之貴,蠅營狗苟,以爲發身之路,故人皆賤鄙,不容於士類久矣,而凡在揀選之地,奔走求得,無所不至,少不如意,輒生怨言。至如弘文錄、讀書堂之選,其擇甚精,不可苟且而得也,書堂臨選之時,誇張於衆曰:『某某私厚於我,李樑自以爲大提學鄭士龍之弟子,而有此言。我必得參。』旣得參選,則自以爲:『弘文館可俯而取之。』及其未參於本館之錄,則曰:『某也圈我,我所厚也,某也不圈我,我所薄也。』或譽或毁,以爲恩怨,其爲用心,已爲無狀,而頃爲都事時,貽弊之事,亦非一二。請罷其職,而讀書堂,幷削去。」答曰:「傳播之言,豈皆實乎?勿罷,只削讀書堂。」

史臣曰:「樑,浮誕之甚者。其才不合書堂之選,而依托鄭士龍之助己,奔走求選,物論之起宜矣。然以外戚之親密,交通於椒掖,無異私家,以見駁之,故尤懷憤怨之心。他日得志,肆其中毒之計,一時朝廷淸流,無不媢嫉而排斥之。所與締結者,如權信之邪毒貪濁,如姜克誠之輕妄陰毒,如趙光彦之輕誕浮妄,如李翎之庸卑麤雜,如金百鈞之昏愚阿謟,如李戡之奸邪毒害之類,皆不容於一時之淸議,至如隷僕之徒,羞稱其爲人,而樑也以爲爪牙耳目,頤指氣使,有同奴僕,吹噓推薦,躋升淸班,布列兩司與玉堂,爲一時名器之辱,爲國家後世之羞。使士氣沮喪,國脈消削,危亡之幾已著,而禍亂之作無日矣。可勝痛哭也哉!」

以韓景祿爲淸原府院君,無知駙馬,恃勢驕恣,貽弊多端。罷職未久,復命敍用。沈光彦爲工曹判書,李鐸爲工曹參議,朴民獻爲司諫院大司諫,金弘度爲議政府檢詳。

○全羅道咸悅雷動。

閏11月6日[编辑]

○丁卯,上召對。

○憲府啓曰:「禮曹正郞李樑,所失非輕。浮虛誕妄之事,已著於奔競之時,故命削讀書堂,但頃爲京畿都事時,多有貽弊之事。請罷其職。」不允。樑爲都事,使其母掃墳于京畿抱川地,沈鋼之妻及樑之妻子皆從之。令畿甸列邑辦其支供之資,以爲遊宴。守令或有駄輸米豆以悅之者。 ○自辰時至巳時,四方有氣如霧,其色淡黑。日微暈。夜,流星出五車星下,入南河星,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白。

閏11月7日[编辑]

○戊辰,上御夜對。

○以元繼儉爲吏曹參判,李鐸爲吏曹參議,李彦憬爲司憲府執義,李友閔爲弘文館應敎。

○日微暈。夜,四方有氣如霧,其色淡黑。

閏11月8日[编辑]

○己巳,上召對。

○自辰時至午時,四方有氣如霧,其色淡黑。

閏11月9日[编辑]

○庚午,上召對。

○自辰時至巳時,四方有氣如霧,其色淡黑。日微暈,戴。

閏11月10日[编辑]

○辛未,上召對。御夜對。

○自辰時至巳時,四方有氣如霧,其色淡黑。夜,月暈。四方有氣如霧,其色淡黑。木星犯房星上第一星。

閏11月11日[编辑]

○壬申,上召對。

○夜,月暈。四方有氣如霧,其色淡黑。

閏11月12日[编辑]

○癸酉,以韓㞳爲漢城府左尹,鄭裕爲右尹,朴永俊爲承政院右承旨,沈守慶爲左副承旨,宋贊爲右副承旨,尹玉爲楊州牧使,睦詹爲弘文館副校理。

閏11月13日[编辑]

○甲戌,辰時巳時,四方沈霧,日微暈。全羅道臨陂、沃溝,雷動。

閏11月14日[编辑]

○乙亥,上御夜對。

○夜,雷動。

閏11月16日[编辑]

○丁丑,諫院啓曰:「徙民逃亡者捕告節目,其法甚嚴。爲法官者,豈容聽人之言而毁其國法也?今者會寧府徙民黃允亨,以其奴婢,曾已放賣於入居人安希曾,希曾又賣於別坐李瑭之子,今已年久。掌樂院正沈銓欲買其奴婢,招來允亨,謀破希曾文記,李瑭憤其重複放賣,捕告允亨。銓乃陰囑前臺諫,啓罷李瑭。大司憲鄭大年、執義李彦憬、掌令金虬、崔堣、持平黃瑞、閔時中,請竝罷。沈銓以士大夫,交結牟利好訟之人,圖得奴婢,逞其己私,極爲無狀。請罷。」答曰:「聽其陰囑,專主其議者,分辨罷之。鄭大年、崔堣、黃瑞,遂罷。沈銓,推考治罪。」李彦憬等事,沈銓事,後累啓依允。

○以宋麒壽爲司憲府大司憲,兪絳爲吏曹參議,鄭宗榮爲司憲府執義,金弘度爲議政府舍人,弘度,魯之子,慷慨好議論,多斥人過失,權奸大惡之。後竟竄死,人皆冤之。李銘、睦詹爲司憲府掌令,柳從善、成義國爲持平。從善,量褊識寡,在玉堂,奇大恒與同僚,議駁李樑,從善懼禍色變曰:「胡爲久活,得見此事?」聞者笑之。

閏11月17日[编辑]

○戊寅,傳于政院曰:「各道築城,今未畢役乎?如此冱寒之時,非但軍卒凍傷,所築亦不堅固。今姑停之,明春畢役可也。」

○司諫院大司諫朴民獻等上箚曰:

伏以,天下之事,莫大於輔養元子,天下之禮,莫重於冊封儲副。故古之王者,嗣子乃生,方在襁抱,而已有師保之官,未至成長,而先講立嫡之儀。蓋人之善惡,由人敎導,必左右前後皆正人而後,聞見皆正,而德性可成。匕鬯之器,不可無主,宗廟社稷,實有所寄,則正始之禮,不可不嚴。臣等伏見元子,天資岐嶷,今方五歲,英睿已著,實宗社無彊之休也。但輔養之道,尙未擧,冊封之禮,尙未講,臣等之所未解也。臣等未暇遠引,仁宗春秋四歲,已出輔養宰相,而冊封之禮,在於六歲之年。今者元子已五歲,則已過於四歲而距六歲又未滿一年矣。孝仁之訓,禮義之敎,何時而修擧,春坊之設,玉冊之儀,何時而討論乎?所謂輔養者,豈止誦讀而已乎?如以誦讀而已,則是能文宮人,可以備勸講,知書內侍,可以充輔導也。故明王必選方正之人,以備輔養之任。凡於貌辭氣,衣服器用之間,隨事規諫,導其善而格其非,庶幾優游浸漬,而德造於罔覺矣。若寒暑之節,疾病之虞,自有節宣之宜,豈可驅迫而爲之哉?至於冊封之禮,考於舊乘,可以知之。但今人之知禮者,凡於一家之禮,猶知博考經文,以自愼重。況東宮之位,元良之慶,一國臣民之所仰,天子誥命之所降,而不預爲講明,臨時而辦之可乎?伏願殿下,卽擧輔養之道,先降冊封之禮,以追三代之盛,以著萬世之法,不勝幸甚。

答曰:「觀此箚辭,所論當矣。輔養之道,予非不念,但元子時未經大疫,而冊封之禮,自有舊規。自上斟酌爲之。」史臣曰:「人之經大疫,未可期以某年。設若過十年而不爲大疫,則亦諉以未經,而不擧冊封之禮乎?上之有是敎,庸非拘於時俗之所忌,而未思夫國本之可早定乎?惜乎,當時群臣,未有承此敎而明言之者也。」

閏11月18日[编辑]

○己卯,右參贊申瑛,以成廟御書進獻,仍啓曰:「成廟思北征將士而作此詩。非徒御筆可貴,軫念征夫,夜不安寢之意,尤爲可貴,故敢獻。」御書曰:「予思邊事,無夜安眠,中宵起榻者,今已過旬矣。去夜四鼓,覺寢開窓,瞻望蒼穹,星斗向移。曙色似遠,而庭院帶白,晨雞不鳴,怪而察視,乃下小雪也。却憶邊戍之苦,征北之軍,不寐至曉。仍思駙馬,與子同憂樂,故拙賦小雪詩,尉其緩酬哉!詩曰:」中宵起榻啓軒行,一念屯邊北討兵。小雪尙繁增夜色,暮寒先入助風聲。飄庭已重梅花信,穿樹猶加柳絮輕。更憶三軍憂挾纊,解貂推火到天明。「傳曰:」先王宸翰,旣爲至貴。況此軫念邊戍之苦哉?卿之進獻,至爲可嘉。賜胡椒一斗、弓一丁,其勿謝。「先是景福宮火,故先王御書盡燒。上欲見成廟御筆,求諸民間,於是申瑛以此進獻 ○自辰時至巳時,四方有氣如霧,色淡黑。

閏11月19日[编辑]

○庚辰,上御夜對。

○日微暈。

閏11月20日[编辑]

○辛巳,弘文館副提學尹春年等上箚。其略曰:

伏以,倭奴之患,發於今年,而乘其不意,極爲慘酷。民心驚動,無所不疑,或以爲來居於黑山,或以爲種麥於草島,至以爲方設冶爐作鐵丸。又有潛入康津之境,竊馬以去之言,民間相傳,少無奠居之心,或蒸米以待,或荷擔而立,以爲逃散之計。然則倭奴之來居諸島,以爲明年作賊之謀,雖不可詳知,然民心驚動,各爲逃散之計,則似無可疑。古之人不憂方張之敵國,而先憂民心之危懼者,豈無其意歟?蓋民心危懼,則滅亡之道也。何必待外寇之至哉?臣等聞之,用兵之際,必有召募敢死士者,蓋攻堅衝陣,非有敢死之心者,不能也。是以古之人,以二十而破五萬,以五百而破十萬者,用此道也。去五月間,國家召募戰士之時,公私賤之勇銳者,無一人應之,及聞從良之言,爭先應募,赴征之後,以顯有軍功者,俾令從良,故應募之人,皆有怨心。加以爲其主者,疾其應募,或盡奪家財,或歐打有傷,故怨中又怨。蓋從良之事,國家未嘗設法也,則似未嘗欺應募之人,而人或以爲欺也。懷其不平之心,已爲可慮,而況旣爲國而應募矣,爲其本主之所害,則國家所當設法,而痛禁之也。任其本主之意,又不問焉,自今以後,脫有邊患,則驅懷怨之人,赴必死之地,豈不難乎?此不可不慮者也。且沿海之民,怵於一死,雖爲倭奴所捕,然不忘懷土之念,挺身逃來,則其罪可恕也,而必殺之後已,以沮還來之情,以固降賊之心,而仍之以爲嚮導之計,甚不可也。古人於兩國之間,必有間諜者,欲知彼之淺深也。今者如有還來者,則須問倭之淺深,以爲禦敵之計,不爲不可,而必殺之者何也?且今者南征賞罰之事,不厭衆心。棄城之律,當斬無疑,則李希孫、崔潾、金贇,其罪一也,而希孫尤甚焉,而被罪則金贇獨重焉。金景錫雖不出城大捷,然羅州以南,免於兵燹者,景錫之力居多焉,不獨李潤慶之功而已。是以一國之人,皆以爲有功,而亦被罪焉。方其被罪也,雖有言者,以爲營救,而不見納焉,至於南征論功之際,顚倒失宜。夫賞罰旣如是,則何以服人心而收後效乎?古人曰:「往事明徵,足爲將來之戒,狂言太早,不失先事而圖。」伏願殿下,改其旣往之失,擧其可行之條,勿視尋常,力爲設施,則沿海之民,恃而無懼。倭之未來,可以安集而居,倭之或來,亦無逃散之患,豈非今日之急務也?伏願殿下留神焉。

答曰:「觀此箚辭,所論當矣。宜與大臣及該司詳議處之。」

○夜,月微暈。淸洪道文義、懷仁,雷動。

閏11月21日[编辑]

○壬午,傳于政院曰:「近年以來,公道板蕩,私情大勝,爲吏曹者,掌銓衡之任,凡差官之際,不顧人物之賢否,徒循請簡之高下,混雜苟充,弊日益甚,故公論紛起,至於罷長遞佐,而議猶未息。爲新官者,所當奮然去私從公,俾百執事,皆稱其任之秋也。親民之官,莫切於守令,而不無不擇之弊。敎誨儒生,莫切於師長,而不無混差之習。守令則剝割民生,善事左右,使赤子不得安保,皆入於流離塗炭之中,學官則悠悠泛泛,玩愒歲月,使儒生,無可取法。時弊已痼,誠可嘆也。苟不更張,則國非其國。守令則以慈詳愷悌有幹能者,十分擇差,學官則以能文望重,可堪師表者差之,上副予意,下協物情。且參於孝友者,廉謹中有實效者,淸白吏子孫節義之士,褒奬陞職人等及兩都目,王子君女壻,所當爲先除拜,而承傳徒爲文具,君命例視尋常,掩置不察之習,亦不無矣。此等人爲先詳察注擬事,更捧承傳。兩南救荒時,承差官盡心救荒者,賞職事,去五月已捧承傳,而至今無一人除職者云。此乃本道監司詳審可用與否啓本,不到故然歟?令吏曹詳察,爲先除職,以示國家嘉賞之意。」史臣曰:「嗚呼!傳敎之辭,如是其切,而正中時弊,若皆施行,則治化旁達,王道可回。然而終未見實效者,無他。上無躬行之實,下無導率之人。徒言無益,雖切何裨?欲行敎化,得人爲先。今之任銓曹任師長者,皆非其人,則欲伸公道,欲隆風化,其可得乎?噫!有君無臣,不能因其善端之發,而啓沃輔導,以臻於變之治,可勝惜哉!」 ○傳于政院曰:「凡人之初學,莫切於《小學》,而己卯年以後,人皆畏怯,謂《小學》爲生禍之書,廢不肯學,至爲未便,故前者已令勸勉,而未知近日何以爲之也。其令禮曹,申明勸勉,使人人樂學《小學》,以敦根本。近聞經筵官之言,學校之解弛,莫甚於此時云。是雖予無崇儒愛士之誠而致之,然爲有司者,亦豈無責乎?經筵官所啓之意,言于禮曹,嚴勑館學,修明師弟子之禮,使諸生,多集於館學,勉强學問,以敦根本,以隆風化。其招大司成敎之曰:『學校之解弛,莫甚於此時。是雖由予無崇儒愛士之誠,然爲師長者,亦豈無責?不勤仕進,敎誨亦惰,以致無師弟子之禮,有毁譽之風。諸生厭居館學,學官專不檢擧,至爲未便。大司成當嚴勑館中,盡革宿弊,勤仕敎誨,修明禮義,以隆風化可也。』時任說爲大司成。說,本一市井圖利人也。責此人以風化之任,是所謂緣木求魚也。史臣曰:」勸講《小學》之敎,雖屢下,而未見一人奮然行之者,已爲可嘆。況乎學校之政頹廢,敎化陵夷,風俗澆薄,有識之士,孰不慨然扼腕乎?究厥所由,師表之任,不得其人,作成之方,不盡其道。遺其本而擧其末,其何以收效哉?學校之解弛如此,無怪乎《小學》之不講也。然則何爲而可也?其惟上之人,躬行心得,明理學崇正道,闢異端息邪說,又擧今世之所謂賢者,如李滉之輩,而置師表之位,則士氣自振,不必規規於勸《小學》興學校,而自有成效矣。惜乎!徒有是敎,而未施於事,承傳歸於空言,豈不重可嘆也?「且招內侍敎官語之曰:『自古設內侍敎官,敎訓內官之意,非偶然,而近來觀之,則月考講書啓內,通者居多。無乃不至於通,而敎官用情如是歟?日日勤仕,盡心敎誨,嚴明考講,令諸宦識學者興起。』」 ○傳于義州牧使柳仲郢是日拜辭。曰:「凡守令之治民,皆具於七事矣,若夫救荒、撫恤、防備等事,宜盡力措置可也。義州接壤於上國,故唐人時或潛來擄掠,我民惹起鬪狠之弊,不可保其必無也。往哉于彼,便宜從事,俾無此弊。」柳仲郢啓曰:「義州,地接上國,唐人之來居於越邊者,日盛。非徒交通我國之人,潛相買賣,或乘夜結黨,剽掠牛馬而去。乘夜剽掠之人,初不知唐人、胡人或我國之人,則不得已登時捕獲矣,捕獲之後,若知其唐人,則結縛拘囚,似爲未安。頃者朝廷,有捉付江沿臺、湯站,然後移咨治罪之議。若然則捉付江沿臺、湯站之際,或千戶拒而不受,雖曰受之,別無朝廷之旨,而義州直移文捉送于上國之人,事體未安。何以處之?」傳曰:「知道。當言于該司,詳議處置。」仍傳于政院曰:「以啓意,言于禮曹、承文院,使之詳議處置。」

○諫院啓曰:「國家之干城,在於邊將,而邊將之得人,係於兵曹。周之大司馬,漢之太尉,皆爲重兵之地。必擇知軍務者任之,其愼重之意可知。兵曹判書鄭士龍,雖以能文章主文柄,而不習於武備之事。當此邊圉岌岌之時,不可不以知兵事重臣,長於兵曹。況士龍以病久曠職事,兵務益爲虛踈。請遞。今者參判、參議、參知,皆文臣。平時則可矣,如此之時,當以武臣交差。請議于大臣,擇有重名能得士卒心者一人,差兵曹堂上,一以嚴操練之事,一以備緩急之用。」答曰:「皆如啓。判書、參判可當人,議于大臣以啓。」

○傳于政院曰:「今觀慶尙監司啓本,倭人巧詐之言,日本人源勝書契以爲:『大明作賊倭人,來春又赴貴國』云。雖不可盡信,然不無往者之驗。兵曹、禮曹、備邊司,同議以答書契。」

閏11月22日[编辑]

○癸未,傳于政院曰:「見議得,則領相以爲,銓曹自當擬之云,左相以爲,當以李浚慶爲判書云,右相以爲,依中朝例,出實兼判書云,出二判書,別無所爲之事矣。且以李名珪爲實判書云,兩界監司,不可續續改差。其以李浚慶,仍帶右贊成,爲兼判書,李榮爲參判。近來見之,則吏、兵曹判書,以爲權重,而經兩都目,則必辭遞焉,李浚慶則久任可也。」

○禮曹判書洪暹啓曰:「大學,敎育人材,以供朝廷之用,所謂賢士所關,而造士之本,實在師長。師長之賢否,而人才之盛衰係焉。可不精擇而簡畀哉?德成行尊爲人儀表者,未必世多其人,而精通學術,勤於敎誨者,豈獨乏於今時?況當右文育才之日,使如臣者,亦廁於師長之右,何怪乎學校之不興,人才之不古乎?靦據師席,不肯牢辭,坐使儒士解體,觀者興嗟,臣之罪多矣。言者雖歸罪於司成以下不得其人,其實則師長之尊,視効之先,莫過於同知大司成。臣自乙巳年間,始爲同知,間或見遞,不兼之日少,兼帶之日最多。有何可取,叨據至此?臣少無藏修之素,徒業科擧之技,偶效一張之文,得入庭試之格,驟躐文職,無非僥倖。其於理學,固不得窺其戶,聞人講誦,先懷慙恧,不敢發一語以難之。在中廟朝,猥被大成之除,臣具由辭避,中廟知臣學術空踈,卽命遞拜,朝臣之所共知也。臣何敢欺聖明乎?凡人辭職,或有知其可堪,迫於人言而辭者,或有苟循時習而辭者,臣之學術不明,持身不端,無一事堪爲人師,臣之自知密矣。累次牢辭,夫豈欲得能讓之名而爲之者?有師如臣,爲儒生者,誰肯摳衣於臣前,問難於臣前,臣亦何學以敎,何言以答?其爲具眼者之竊笑,非一歲矣。大抵敎育之本,當擇賢師長,使得爲師表而已。置師如臣,而勸令趨學,可謂敎育之得其要乎?請遞臣同知,咨問大臣,以可爲同知者任之,以重其選,則不必別立勸學課程,而士不得不爭趨矣。」傳曰:「卿之文翰,非不足,豈不堪爲師長之任乎?不須强辭,思盡其職。」史臣曰:「洪暹有文雅之名,而亦辭焉,則未有可當者矣。若召李滉,陞授同知,則可以表率儒生,勸勵得宜,而告病一去,不復召還,其於待善人之道,可謂盡乎?如是而安能望學校之興,人材之作乎?」 ○上御夜對。

○以李浚慶爲議政府右贊成兼兵曹判書,鄭士龍爲判中樞府事,李榮爲兵曹參判,李夢亮爲同知中樞府事,李戡爲黃海道觀察使,李希儉爲司憲府掌令,睦詹爲弘文館校理,金懿胤爲司諫院獻納,金貴榮爲吏曹正郞。

閏11月23日[编辑]

○甲申,傳于政院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予以否德,叨承丞緖。近年以來,國値厄運,凶荒連甚,飢饉斯極,加之以經造成宮闕之大役,繼之以有湖南倭亂之孔熾。築城方擧,勞民頗多,蒼生之困苦,莫甚於此時。邦本斲喪,誰與維持?深思民事,不覺嗚咽。當此之日,愛民如保赤子之秋也。生民之休戚,係於守令之賢否,守令之混雜,由於銓曹之不擇,銓曹之不擇,非銓曹之意,請簡雲集故也。如子弟可用親切者則已矣,至於踈族庸劣者,亦皆請托。以請托發身之人,授各邑字牧之任,此豈皆賢?日尙剝割,爭務賂遺,雖下恤民之旨,奉承者鮮矣。方伯不能體,臨民者專不奉,是予無恤民之誠所致,爲下者亦豈能免責?苟不先淸本源,國非其國,不勝寒心。自今以後,公卿、士大夫體予至懷,各自謹愼,克去己私,務從公廉,毋蹈前轍。若有敢違君命,如舊請簡者,則法司隨所聞,摘啓紏治,以正本源,痛革錮弊事,議政府等傳敎。」

閏11月24日[编辑]

○乙酉,兼兵曹判書李浚慶啓曰:「小臣前者再經本職,頓無寸效,至今追思,猶茫然不知爲何事也。況臣今年爲都巡察使之任,賊倭方張,處置乖方,使國威頓挫,王靈不揚。當受顯戮之不暇,而反陞崇品,常懷愧懼。今又爲大臣所擧,特授主兵之官。況宰相之中,負將帥之望,而未經本職之人,不爲不多。如臣者何至於三汚重地乎?請加三思,命遞臣職。」傳曰:「卿有將相之材,又知邊事,曾已再經本職,可堪主兵,故公論薦之。卿何如是辭之?」

○諫院啓曰:「人君之崇尙文辭,雖非爲治之急務,而取其有補於治道者,猶之可也,若專尙詞華,使一世之習,歸於浮薄,則其弊不可勝言。人君眞知人才,如宋神宗之於司馬光、蘇軾,則自能奮發琢礪,蔚然爲一代之宗匠。何必使抽黃對白,爭能於課試之下哉?況今湖南有石皷之變,冬月有雷霆之災,倭寇聲息,尙未殄絶,此正上下恐懼消災弭患之日。何暇庭試儒生,備擧太平之事乎?請命停文臣庭試。」答曰:「間爲庭試,勸奬文翰,豈徒謂太平之事乎?不允。」

閏11月25日[编辑]

○丙戌,備邊司啓曰:「公私賤抄募從征者,皆從許良,使之樂赴,誠爲善策。但徒往徒來,未得交鋒者,不可一切從良。遼東貿馬,其議有素,但中朝亦有防禁,公私貿易,量數略定。且上京胡人,以馬匹進獻,古有其法,而胡人愛惜馬匹,代以貂皮,其來已久。强之則不無生怨之弊,令邊將開諭,如有願納者,則受之無妨。且接戰之時,不以首級論功,深爲有理。但計級論賞,自古爲然,不可立法,在主將臨戰處之得宜。」傳曰:「皆如啓。」

○夜,南方如火氣。

閏11月27日[编辑]

○戊子,上御夜對。

閏11月29日[编辑]

○庚寅,上召對。

十二月[编辑]

12月1日[编辑]

○辛卯朔,自辰時至巳時,四方沈霧。平安道安州,地震。淸洪道天安等官雷動,聲如放炮。

12月2日[编辑]

○壬辰,憲府啓曰:「職任邊圉,防守之責者,或寇未至而先遁,或望風而奔潰,以軍律繩之,罪在不赦,而只從末減,何以警後日將士之棄城偸生者乎?李希孫不爲守禦之計,望敵先潰,崔潾,賊未入境,徑爲自保之計,率妾先逃。此而不治,何以示法?至如趙安國、金贇,或逗遛不進,或望敵不援,俱有罔赦之罪,得保首領,亦幸矣。當初禁府定配所時,不置於作罪地方,物情憤鬱。請將李希孫、崔潾、趙安國、金贇,依律定罪,其餘分配將士,亦皆移配於作罪本鎭。」答曰:「南征將士事,所論當矣。然自上旣已斟酌定罪,不可更改。不允。分配事,如啓。」依律事,久啓不允。

○諫院啓曰:「南征將士之罪,有一人而二三犯者,姑擧其罪犯之最重者論之。罪人崔潾爲珍島郡守,倭寇尙未犯境,先率衙屬,棄城出來,使百姓蒼黃渡江,爭舟而溺死者甚衆。李希孫、洪彦誠,當其領兵赴援達梁,先自畏㤼,禁其向賊發射。賊自兵營,輸其軍器、兵糧,過於城下,一不出城擊之,先自逃遁,使士卒,爭門而出,踐死者亦衆。李世麟爲加里浦僉使,棄城登山,使賊徒盡輸其軍器、兵糧,焚蕩其官舍。魯克精、柳泗、朴敏齊,亦皆有棄城失師之罪。金贇則方達梁被圍之際,觀望不進,及其進兵,又失紀律,使士卒覆沒。趙安國則賊徒迫近靈巖之時,自羅州,領兵而進,望見賊兵,托以士卒單弱,不赴敵。賊退後亦不急追,使賊盡載擄掠之物,從容發船而去。金景錫則以防禦使,守靈巖城,托以道路阻絶,不救隣邑被圍之城,及賊來迫,不卽出擊,畏縮自守。此軍法所謂逗遛不進,失誤軍機,皆當斬者也。請崔潾、李希孫、洪彦誠、李世麟、魯克精、柳泗、朴敏齊、金贇、趙安國、金景錫,依軍律定罪。」答曰:「南征將士事,已斟酌定罪,不可追論。不允。」久啓不允。景錫聞元衡欲殺大懼,賂白金百兩、明珀等寶而免。時,有人題詩于全羅道長興府院壁曰:「長興人若喪考妣,知是韓公政術仁。不救欲食光牧肉,却走當裂水使身。棄城彦誠宜先斬,空鎭崔潾罪惟均。元帥錦城空退縮,節度中路故逡巡。監司奈何昧圖策,防禦胡爲嗜殺人?陞品李尹眞將帥,越階邊恊乃詐臣。有功達泗歸何處,無義忠貞任康津。食祿平時皆飾僞,臨危此日却見眞。橫行倭賊,誰能敵,焚蕩公私困生民。賞罰無章公道滅,惆悵君羞雪無因。行客但得隨所聞,書諸壁上起過賓。」韓公,指韓蘊也;光收,李希孫也;水使,贇也;元帥,李浚慶也;節度,趙安國也;監司,金澍也;防禦,南致勤也;李尹,全州府尹李閏慶也;邊恊保海南,故超拜長興府使,然非其功故也;梁達泗有靈岩之功,而不爲擢用;柳忠貞,素爲人所棄,故其詩如此。 ○日微暈,兩珥。夜,流星出天津星,入西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五六尺許,色黃赤。

12月3日[编辑]

○癸巳,傳于政院曰:「慈殿以爲,殿內不安,不可仍御。來十二日,當避御于懿惠公主家。公主乃韓景祿所尙者也。諸事預備。」

○政院啓曰:「臣等伏覩慈殿移御懿惠公主家之敎,不勝驚慮。公主之家,在路邊阨狹淺露,非徒慈殿出御未安,自上問安行幸時,亦爲未安。如不得已,昌德、昌慶宮中移御何如?」傳曰:「自上亦多未安之意,然自古亦有出御閭閻之時矣。慈殿豈不知有昌德、昌慶,而必欲出御於此家乎?更改爲難。」

○憲府啓曰:「朴漢宗身負宮闕出火之罪,又有前後驕縱之狀。不須汲汲收敍,而特命敍用,物情極爲未便。請還收成命。」答曰:「朴漢宗事,前日依允時,後當敍用之意,已言之。不允。」後兩司累啓,不允。漢宗恃功驕恣,不法無所忌憚。乙巳之禍,尹任子孫,沒爲奴,屬於漢宗。漢宗於其養子婚夕,使之前導馬前。蓋賤役也。恭懿王大妃聞之大慟,因此成疾,聞者莫不痛心。史臣曰:「漢宗之罪惡,貫盈已極,而特命收敍,又送於元子寓所,其於遠惡人重國本之意安在,爲政如此,而欲其不亂得乎?」 ○以趙士秀爲知敦寧府事,鄭大年爲大護軍,柳智善爲掌隷院判決事,李彦忠爲司憲府執義,高景虛爲司諫獻納,李彦璟、姜暹爲弘文館副校理,洪天民爲司諫院正言。

12月4日[编辑]

○甲午,舍人金弘度,以三公意啓曰:「慈殿移御閭閻,至爲未安。雖有故事,古今異宜。請自上啓達,移御空闕何如?」答曰:「出御閭閻,慈敎丁寧。聖體康寧爲重,小弊不可計。不允。」

○日微暈,兩珥。夜,乾方如火氣。

12月5日[编辑]

○乙未,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啓曰:「王子、駙馬第宅,在閭閻櫛比之中,雖高其墻垣,自爲一區,而其實與民家相接近,故疾疫汚穢之氣,易爲浸淫。豈若深邃宮闕,淸淨頤養之爲便?況今人心不靖,訛言屢騰,以爲明年倭寇,甚於今年,中外危懼,莫保朝夕。當此之時,慈殿出御閭閻,尤爲未安。請自上反覆思量,更啓慈殿,兩空闕中移御至當。」答曰:「以啓意啓于慈殿,則慈敎以爲,大臣啓之至此,當於昌德宮東宮,移御焉。」

○夜,流星,出天蒼星,入天陰星,狀如梨,尾長四五尺許,色白。流星出軒轅星,入張星,狀如拳,尾長三四又許,色白。

12月6日[编辑]

○丙申,議政沈連源再上章乞退,不允。

○上御夜對。

12月7日[编辑]

○丁酉,上召對。

○禮曹以倭人源盛滿問答單子及盛滿所獻兵符啓之。兵符,乃元績敗死時所失,而倭人得之者也。日本國西海路上松浦唐津太守源勝頓首百拜,奉呈朝鮮國禮曹三大人足下。恭惟名普於九州,德溢於四海,至柷至禱萬幸萬忻。雖未通書信,爰有細密之事,故製短檄告焉。近歲我邦之盜賊到大明冒罪,誅衆人,奪珍産,其賊船不知員數。就中六十餘州之中,別有四州,此四州之賊黨,於我邦亦往來之商舟,冒罪自往,古之事也。我大王亦難防焉,諒方外之徒也。然玆年春欲至大明賊船,逮百艘,著到西海之五島,剩浦浦津津,窺其强弱冒罪,其外之賊船,都合一千餘艘也。然無順風,如我州我島歸矣。其中四州之賊七十餘船,赴朝鮮,乃五島太守奏我王,我王大有忿怒,下鈞命曰:「至西海之浦邊一島一縣及至一歧、對馬,調兵議,自朝鮮之歸帆,不遺一船,誅人民燒却船者,爲大忠矣。近歲許大明之賊船有故,先歲遣進貢船,立十歲一貢之新法,寧波府之外奧山,置焉。凌飢寒責,惟輕紹命,蔑使節,其遺憾蒼海却淺,太山却卑。故恣許賊船到朝鮮,又有何恨耶?隣交之通信,無怠慢子,然冒朝鮮之罪過,是又似愬王命。廼誅裁彼賊黨者爲大忠臣矣。」兵軍承紹命待歸船,如雲如霞好箇之時節,去七月下旬歸國船,逢大風之難,或沈淪大洋海,或漂流諸島嶼,飢水饉糧。臣所守之唐津,一船漂來,七十餘人有之。三十餘人誅焉,三十餘人沒海,船乃燒破,臣軍士拔尤者,十有餘人戰死矣。惜哉,惜哉!三十餘之屍頸,雖欲遣貴國,依遠方蒼卒不成,而炎天不日而腐壞。不限臣唐津,或於平戶島一船,或於大島一船,或於對馬島一船,都合一百餘人誅伐,其餘沈海中。我王大忠下爵被下祿。臣所害之人民,以此合符掛頸者有之,此符不知何盟定於貴國,有所用耶?空擲置,臣罪也,故進獻焉,採納多幸。加之於朝鮮戰死者,其從類親族引率四州之一黨,航朝鮮可雪會稽之恥,有賁怒西海之浦邊,又又可防之有鈞命,兵軍之勞苦,不可不言。知于玆呼子之住。盛滿以隣里之好,馳向唐津,爲致忠於貴國,催兵軍一戰功成矣。故賴此便遣合符,其外貴國之弓箭又土産之物雖多,皆常之具也。若被感辛勤,則彌勵忠信,可防渡船必矣。於當秋亦欲到大明賤船惟夥,來春又赴貴國必定也。請堅護城郭,太平之基也。萬緖付與盛滿舌端者也。下倭人源勝書契于禮曹,禮曹復書曰:「書來,得審迪吉,開慰。我國與日本,世篤隣好,而諸島中受印受職通信往來者,參錯而居。我國恃其捍蔽,緩於備禦,蓋有年矣。豈意梟獍之徒,潛伺卵育之內,狺然來噬?南邊受害,邊帥失策,致令網漏而去者頗多。自此之後,日本諸島,擧無足信者。足下遠致賊船所得兵符,以爲捕斬之驗,其所以嚮慕我國,豈非誠切?第以所送兵符,本五十七箇,合盛一囊,爲賊所得。足下苟得諸賊船,則自可全其數而有之,不應只得十箇。況所謂捕斬者,果三十餘人,則雖當盛夏,何不馳送首級,策功我國乎?秪據書報,未敢遽以爲信也。足下言戰死者族黨,欲更來報怨。如信然也,彼將狃於一得,以我國爲無人耶?豈獨輕料我國?是無日本也。設令日本欲全隣好多爲之防,則彼安能飛渡滄海耶?受印受職,受恩我國者,將坐視而莫之禦耶?亦將爲賊嚮導,自絶於我耶?盛滿言:『國王命京極殿,悉捕醜類,將加誅戮。』信斯言也,庶幾世好之不墜,而彼爲賊者,亦何從來爲寇鈔乎?彼間受我國圖書者,固非一二,率多護還漂氓,顯有事功。苟足下生擒賊倭,幷與兵符,綁縛來獻,則我國何惜乎一圖書?今者不然,但送兵符,我國咸疑足下,偶得於賊船之敗歸者,以謂未可輕於授印。我殿下,方恢大度,不欲示人以不信之端,特命給印,仍送黑麻布五匹、鼎紬五匹、彩花席二張,又陞盛滿職秩,期令足下,貢忠於異日。足下苟能宣布我國恩信於受印受職者,同心戮力,告諸國王及諸大臣,沮遏亂謀,散落賊黨,使不得復窺大國邊鄙,果如足下所謂彌勵忠信,可防渡船者,則自可長佩國印。苟或不然,雖欲久有圖書,其可得乎?惟在足下誠與不誠,力與不力而已,惟亮之。」

12月8日[编辑]

○戊戌,夜,京師地震,自東方而西。水星見於東方。京畿江華等三邑、開城府、黃海道海州等七邑、淸洪道洪州等二邑、平安道成川等二邑,地震。

12月9日[编辑]

○己亥,傳于政院曰:「去夜一更,地震云。聞甚未安。」都承旨權轍回啓曰:「前者兩南,俱有石變,今又冬月雷動,京師地震,天之譴告深矣。自上念弭災之方,反身修德,則天心自感。」

○以沈守慶爲兵曹參知,宋賛爲承政院左副承旨,吳祥爲右副承旨,魚季瑄爲同副承旨,鄭宗榮爲弘文館副應敎,姜士尙爲議政府檢祥,金鎭爲吏曹佐郞。

○日有左珥。

12月10日[编辑]

○庚子,上御夜對。

12月11日[编辑]

○辛丑,上召對。

○檢祥姜士尙,以三公意啓曰:「大王大妃殿移御時,自上欲祗送于闕門外,似爲未穩。請秪送于內庭。」答曰:「慈殿有擧動,予不可在內,欲於門外袛送。」仍傳于政院曰:「今見禮曹書啓,則成宗朝仁粹王大妃避御還宮時,袛迎于肅章門內云。今亦於光化門內袛送事,改儀注。」

12月12日[编辑]

○壬寅,大王大妃移御于昌德宮東宮,上袛送于光化門內。

12月13日[编辑]

○癸卯,上御夜對。

12月14日[编辑]

○甲辰,上召對。檢討官朴應男因論古人生子豫敎之語,而啓曰:「敎人之道,非但以讀書拘束之也。古人云:『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若在蒙養之時,日與端人正士居處,則習熟見聞,無非正事,而絶其淫邪,自然有成矣。賈誼曰:『古者太子,始生三日,見於南郊,過闕則下』云。自能言能食,而接賢人端士,敎之以忠信孝弟,使邪惡之行,不習於耳目,則自然習慣,而雖欲爲不善,不可得矣。」

12月15日[编辑]

○乙巳,倭人源勝授圖書,源盛滿許授堂上當否,議于大臣及諸宰。禮曹判書洪暹等以謂:「朝廷多不欲從其請者,所以不費國儲,又不欲陷於欺詐。甚是得策。但在祖宗朝,於此等輩,不復固靳强絶者,其意有在。今者五十七官兵符,只持十介而來,彼或分執,以爲他日策功之資者,不可謂無此理也。有獻輒受重賞,爲後日無窮之患。在所當慮。但非耳目所及,固不可信其必然。明年間日本王使出來,或以此等倭有功,請給圖書,請授高職,然後難於違拒而授之,則恩歸於彼,而彼將不德我,不肯盡力於我,則豈非事之可悔者乎?萬一源勝、盛滿,實無黨賊之事,適遇敗歸賊船,實有斬獲奪符之功,而不見奬錄於我國,缺望而歸,則坐孤向國之誠,生一怨敵,其爲害,豈但一船之費而已哉?且信長、平長,親無可紀之功,而授堂上職而去,彼之援以爲請,理所必至。盛滿所謂同力捕賊者,亦安知其不爲欺詐?然無覈實之路,而持可驗賊贓而來,又其本職,旣爲副護軍,若陞其職爲堂上,則悉如所望,必生驕縱。臣等之意以爲,許授源勝圖書,姑以上護軍官敎及銀鈒帶,授盛滿,使有後日誠款之地。因語之曰:『汝若盡誠我國,顯有輸忠之跡,則何惜堂上之加?多給賞物。』勸奬策勵爲宜。」傳于政院曰:「依禮曹書契爲之。」

12月18日[编辑]

○戊申,上召對,御夜對。

12月19日[编辑]

○己酉,自辰時至巳時,四方沈霧。

12月20日[编辑]

○庚戌,諫院啓曰:「臣等將南征將士之罪,累日論啓,其據律文,非不詳悉。而典翰李壽鐵,乃爲初不使立功自效,而追論已往之事,似爲不當。臣等不知所謂追論不當者,乃指臣等執律外之法耶?其初不使立功自效,已爲失法,今復全釋,則是律法全廢,將何以爲國耶?且以兵法所云,賞不踰時,罰不遷列啓之,臣等未知壽鐵所啓之意。如以追論爲未便,則弘文館上箚之時,當與同僚力辨,期於歸一,而旣從其議,退有後言,極爲未便。壽鐵在侍從之列,旣不勸殿下守三尺之法,而反開毁法之端,以搖國是,後弊無窮。請推考治罪。」答曰:「如啓。」後因三公,恐以言爲難之啓,還命勿推。諫院久啓,終不允。史臣曰:「壽鐵,傾邪反覆之一小人也。隣於尹漑,心與之同,故薦之,因漑吹噓,得躋華顯。其啓於經席,至曰:『臺諫之言,不可皆從。』實與任士洪之說,如出一口。噫!不幾於一言而喪邦者乎?臺諫不斥其奸,姑緩其辭,何哉?」

12月21日[编辑]

○辛亥,以朴漢宗爲密城君,金虬爲成均館司成,李文馨爲刑曹正郞,朴謹元爲禮曹佐卽,尹澍爲司諫院正言,澍,英敏亢直,論議慷慨,與金弘度等友善。觸忤權姦,坐廢者餘十年。洪天民爲弘文館修撰,金悌甲爲正字,愼居寬爲驪州牧使。居寬,廉直簡儉,守法不撓。尹元衡之妾蘭貞與居寬之妾爲兄弟,而不肯趨附。元衡大惡之,嗾臺諫劾之,竄謫者有年,至是還敍。 ○日暈兩珥,冠重。白虹貫日。

12月22日[编辑]

○壬子,政院啓曰:「兩司、弘文館、侍講院,交代相避與否,欲定畫一之法,諫院啓之,而依大臣議,勿爲相避之意,捧承傳事下敎矣。但此交代相避事,不載法典,而只擧兩司、弘文館、侍講院捧承傳,則如政府、六曹及他傳掌解由不緊之司,則不爲擧論,以在交代相避之中,事多拘礙,而妨於用人。雖法無交代相避之文,如有錢穀衙門,傳掌緊關處及不得已交代官相避處某某各司外,其餘幷勿相避事,更議于大臣定之,則如諫院所啓兩司、弘文館、侍講院等各司,自在不避之中,此立法之事,不可輕易爲之,敢稟。」傳曰:「遣史官,更收議大臣。」領議政沈連源議:臺諫、侍從解由不緊之司,則依傳敎施行可也,其餘衙門,雖非錢穀各司,皆有傳掌之物,或避或否,用法不一,似爲未便。一體通行何如?「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議:」交代,應相避各司,有錢穀衙門外,亦有傳掌緊關之司。是則該司,自當知其緊關與否,令該曹,磨鍊施行何如?「領中樞府事尹元衡議:」臣見政院啓稟之意,似爲詳密。六曹之中,工曹則有府庫出納之物,與錢穀衙門無異。錢穀、軍器等緊關之物,傳掌處外,其餘所掌不緊之司,交代官幷勿相避爲當。但許多各司,造次間未能盡記爲某某司可避與否,令政院,商確磨鍊,捧承傳何如?「傳于政院曰:」議得如是,政院參酌捧承傳。「

12月23日[编辑]

○癸丑,夜,白氣自西方至艮方布天,漸移東方而滅。

12月25日[编辑]

○乙卯,夜,流星出卷舌星,入天廩星下,大如梨,尾長三四尺許,色赤。流星出亢星下,入南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五六尺許,色赤。

12月27日[编辑]

○丁巳,慶尙道晋州地米灘川廣一百五尺,水深一尺五寸。及召南灘川廣一百十二尺,水深二尺。自卯初至卯末,斷流。

12月28日[编辑]

○戊午,上召對,講《近思錄》。至『仲由喜聞過之說』,檢討官李龜壽曰:「此一言,乃治天下之本也。古人曰:『人非堯、舜,何能盡善?』若過而能改,何過之有?日月薄蝕,人皆仰之。人君置諫官,而欲聞其過,則是乃大平之基。子路所以爲百世之師者,以喜聞過也。」上曰:「人孰無過,過而能改者鮮矣。禹拜昌言,此實美德也。古之帝王,又有樂聞其過者誰歟?」龜壽曰:「唐太宗雖非純正,亦是英明之主也。魏徵常言其過,而太宗嘉納焉,故徵知無不言,而極其犯諫者,以太宗樂聞故也。德宗在奉天之日,能聽陸贄之言,至於平安之後,還踈而不聽者,無學而然也。周昌謂漢高爲桀、紂,而高祖不怒,可見寬仁大度之量也。」上曰:「見冬至使先來通事書契,有楊御史上疏,請封建太子,皇帝怒而殺之云。其言不可,則不用而已,必至於誅殺,極爲未安也。」參贊官吳祥曰:「楊御史,前以駁權臣嚴崇之故,遠謫而還朝,曾未六七日,又見殺焉。未知以上疏之故得禍,而恐或當權者殺之也。」龜壽曰:「小臣聞之,嚴崇之奸甚矣。楊御史見忤於此人,被罪見謫而終未免殺,豈不痛哉?自上留念及此,眞國家萬世之福也。」

12月29日[编辑]

○己未,以李士弼爲宗簿寺正,權容爲成均館司成,姜士尙爲議政府舍人,柳順善爲兵曹正郞,趙光彦爲鏡城判官。

12月30日[编辑]

○庚申,領議政沈連源等,以韓相伯、孫筵訟事,同議啓曰:「長子無子,次子奉祀,則當入處有祠堂家舍,其長子女息,無所於歸,而次子曾所居家舍,元係祖先傳給之物,則換給長子女息,俾不失所,大合情義,而亦無毁撤祠宇之弊。韓相伯所訟,以此科斷何如?」

明宗大王實錄卷之第十九

註釋[编辑]